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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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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紳士東] 城姬三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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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章 二營長,你退下!

      “大膽楚寇,竟敢犯我漢室蜀侯麾下州郡,速速退去請罪,否則悔之晚矣!”吳景在瞿塘關上喝罵道。

    黃忠聞言,臉色一黑道:“我大楚天兵已至,負隅頑抗、著實愚蠢!某乃……新野一師師長黃忠,賊將通名!”

    吳景也不明白,“新野一師師長”是個什麼玩意儿,不過也猜到可能是官職。

    “呵,果然荊楚荒僻化外之地,什麼亂七八糟的官職……師長?是什長嗎?哈哈哈……聽著,本將乃是瞿塘關守將,魚復中郎將吳景!”

    “益州宵小,可敢下來一戰?”黃忠喝道。

    而這時魏延從一旁引擎一噴,出陣道:“黃……師長,殺雞焉用牛刀,我這副師長……”

    不等魏延說完,一名比他還愣的小將、比他還年少的小將,引擎一噴出來道:“兩位長官與此等賊獠交手,豈不是自折身份?末……咳,二團二營營長廖化請戰!”

    廖化,荊州襄陽人,楚國建立后不久,通過納賢館武試加入楚軍。

    此時新野一師和宛城一師,都沒有正式設旅,都是直接下轄七八個團。

    “什麼什長、蠅長,焉敢爭死?某……暫且不成全你們!爾等若是英勇,大可上來一戰,哈哈哈……”吳景笑得十分開懷。

    下去?

    當我傻嗎?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黃忠直接具甲,並且掏出大炮,連二營長廖化都不用動手,直接一炮向吳景轟了過去!

    火炮現在還沒到暴露的時候,而且……以三峽的地貌,除非徹底修整出沿山的棧道,否則哪怕是野戰炮也很難運輸,投石車更是不用想。

    不過黃忠自己加載的真氣炮,並不受此限制,而且黃忠本來的重弩,看起來也是炮型,反正已經加載進了戰甲,也不擔心會被人看出什麼……

    吳景也是沒有想到,這個距離下,居然還能夠打到自己?

    在黃忠具甲、將黑漆漆的炮口對准自己時,吳景心里顫了一下,不過內心邏輯卻令他鎮定下來。

    接著……徹底鎮定,而且安詳如水——整個人上半身,均勻的攤在關頭上,與他身后一名親衛不分彼此。

    加載前的真氣炮沒有開花彈、沒有爆炸效果,而是單純的衝擊力,加載后自然也是,只是這衝擊力更加巨大了許多。

    直接秒殺了吳景!

    而關上守軍更是愣了片刻,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主將?我們那麼大一個主將呢?明明超出安全距離這麼多……

    與此同時,魏延也大喝一聲:“先登團!跟我上!”

    只見魏延親自率領直屬的二團,別號“先登”,此時跟在魏延身后,一個個手臂套盾,帶著抓鉤、繩索的,向瞿塘關下衝了上去。

    而黃忠則是率領直屬的一團“烈弓團”,直接發動戰技“烈弓”,一個團就生生射出了箭雨的效果,其他几個團,還有位置的也都在各自團長、連長的逐級指揮下,以弓弩攢射。

    可惜因為是從低處向高射,而且還要留出安全范圍,射程較短的連弩沒有發揮空間。

    不過“火力”也已經足夠,關頭上本來就折了主將、無心為戰守軍,直接被箭矢一波壓了回去。

    缺少有效指令和驅策的情況下,散兵游勇的守軍,直接將關牆拱手讓人——也是因為之前過于疏忽,沒有在關內囤滾石,儲備桐油的錢,也都被中飽私囊,令基層將領更沒有戰意。

    先登團自然抓緊機會!

    因為對方守軍全無士氣的退了下去,几乎只有瞿塘關本身,在發揮著限制戰甲引擎的作用。

    哪怕是剛剛晉升的鎏金戰將——即使無法直接飛上關頭,不過也可以在借力几次之后直接躍上來,而魏延的先登團,本就特地加强了基層鎏金戰將的比例的。

    基層將領在前衝鋒,也能夠激勵姬造士兵的士氣,只見一眾先登團的姬造士兵,抓鉤甩上牆頭,鎖緊后沿牆迅速攀爬了上來……

    攀爬,自然也是特地强化訓練過的!

    生生在黃忠的一輪烈弓效果消失之前,先登團就已經全線登上關牆。

    后面“烈弓團”的箭雨,這才停了下來——畢竟魏延的和將士們也已經在牆上,再射容易誤傷!

    至于其他團,更是早就已經停止了遠程掩護……

    而守軍……早就已經士氣全無,僅僅是魏延的先登團,就迅速占領了城牆,后面的軍隊陸續順著先登團留下的繩索爬了上來。

    “劉璋昏聵,益州烏煙瘴氣、軍民怨懟,今我大楚兵鋒所至,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爾等何不早降?”魏延在關頭喝道。

    下面一眾營帳、連長、班長,也都四處散播著楚王仁慈、楚國不殺俘虜,迅速平息著最后的小抵抗。

    畢竟是瞿塘關的守軍——哪怕益州府在民間,再怎麼黑白圖、黑楚國,瞿塘關作為之益州與楚國的分界之地,將領們又怎麼會沒有自己的判斷?

    面對楚軍的時候,他們是很敢降的……

    至于為蜀侯盡忠?

    縱觀整個冷兵器時代,除了極少數精銳,亦或是由特殊情懷凝聚在一起的軍隊,否則中層以下,都是沒有“忠誠”可言的,他們的任務就是跟在統領他們的將軍后面。

    破了城、大家一起發一筆,將軍要死戰,就看看有沒有機會撤、督戰隊看得緊不緊,將軍要投敵反水……那就跟著投敵反水!

    縱使要拒絕投敵,至少也要副將、或是有自己部曲的將軍才有資格反抗。

    歷史上近代之后,各國才開始陸續和普通軍人講情懷,也只有本身形成了凝聚力、形成了家國意識的軍隊,在內核上才能算是近代軍隊,如果還停留在搶錢、搶糧、搶女人為凝聚力的層面,拿什麼武器都是“落后”的。

    楚國在這方面,無疑比技术更早實現了現代化。

    而且楚國因為遙遙領先,根本不需要强調家國概念,畢竟在擴張、發展、擴張間循環,才是楚國的任務。

    暫時並不需要擔心外敵,也沒想要以奴役、掠奪的姿態,來完成擴張,所以楚國不會特地强調“楚地”的概念。

    楚軍的內核,除了榮耀感之外,一直是白學……啊不!是楚學——只有這個,白圖一定要强調,不要用自己的姓!

    立足于“仁者愛人”、不斷完善的楚學,强調了楚軍作為全天下被壓迫者的解救者的身份,也以此為核心軍魂。

    相比之下,蜀軍的不堪一擊,不僅表現在戰斗力上。

    甚至不僅是普通蜀軍,哪怕是吳景自己,也沒有多可靠,如果不是上來就被一炮轟死,估計現在已經帶頭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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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奪城白帝

      因為道路狹窄,趙云率領的宛城一師,本來是殿后,在黃忠抵達瞿塘的半天后,也來到了瞿塘關前,而此時黃忠都已經完成了收編。

    劉璋在益州施政以寬,雖然吏治不整,但所幸對民間的壓迫程度也不高,比好比不過太平盛世,不過在亂世年景比爛的話,卻也絕不會比窮兵黷武的諸侯更爛。

    可惜也就僅此而已,劉璋沒有進一步的以此來宣揚恩義——准確的說,劉璋也沒有能力,讓地方豪强為他在民間宣揚恩義。

    就別說是培養益州百姓的榮譽感、集体感,而且劉璋對核心層以下文武官員,都並無任何了解、交流,中低層官員,在乎直屬上司、更甚于在乎什麼蜀侯。

    可以說是白費了劉焉給他留下的基業……

    這也是為什麼歷史上益州在被劉備所據后,為劉璋殉死的文武大員著實有几位,不過百姓接受的卻很平淡,直到發現蜀國的賦稅和兵役,比曾經益州府時期高了那麼多,生活切實受到影響,才開始思念起劉璋。

    而且劉璋也著實沒什麼識人之明,對為其效死的文武,生前多半不用其策、不聽其言,否則劉備也不會被主動請進益州。

    反而一批深受劉璋信任的益州重臣,表現得令人咋舌!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益州府的top3、而且還和劉璋有親戚的吳懿——即便在“兵敗被俘后投降”這種事很常見的漢末三國時期,演義中吳懿的表現,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演義中吳懿被俘后,劉備問他是否投降,而當時吳懿十分硬氣的回答了八個字……

    我既被捉,如何不降?——我都已經被捉了,你問我降不降,是不是瞧不起我?我為什麼不降!

    堪稱是三國最硬氣的男人……

    劉備大概也被這硬氣喝住,頓時大喜過望。

    現在想想,諸葛亮在罵王朗“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的時候,還是有些虧心的,畢竟當時他也見了吳懿……

    此時趙云剛剛進入瞿塘關,便聽說黃忠說,魏延已經率領三個團,去了不遠的白帝城!

    “白帝城地勢險要,文長不會衝動吧?”趙云略顯擔心的問道。

    “子龍放心便是,白帝城現在的守將,是甘氏的族人,之前因為受排擠,才帶著部曲去守白帝城,而原本白帝城只是檢查商隊的小城,常備守軍不超過千人,抵抗不會太激烈。”黃忠早就打聽好了情況。

    趙云聞言也松了口氣——瞿塘關只是第一重考驗,僅僅是個開始。

    直接攻陷益州並不現實,但也絕不能停留在夔門,或者說……如果戰果只保存在夔門,他們也只能在汛期后就撤回楚國!

    有一點,嚴顏也好、已經成了一灘的吳景也好,之前都分析得很正確——從荊州各縣、穿過西陵峽到秭歸,從秭歸穿過巫峽和瞿塘峽到夔門,這期間物資運輸十分不利。

    如果單純運糧的話,一石米運過來,能剩下一斗半,都是多虧了工部的各種機關運輸車,並且得益于畜力豐富,能用牛馬的路段,都用牛馬!

    否則怕是只能到半斗……

    當然,宛城一師和新野一師,作為最先改組、並且執行對外征戰的軍隊,無疑是楚國的一線精兵,而對于楚國的精兵來說,軍需不可能只有糧食。

    不僅精兵訓練本身就需要攝入營養配合,而且基層戰將都已經在修煉真氣,對飯量和膳食營養要求也更高!

    因為要攝入一定量的肉、蛋、魚、果蔬,現在楚軍日常訓練時的單兵軍糧開銷,是其他諸侯尋常軍隊的七八倍,步兵比別人的騎兵還燒錢!

    原本軍糧的單兵消耗標准,是一個月一石,楚軍因為還要攝入大量肉蛋魚菜,軍需重量只有一石半,但價值近十石米糧——楚國現在的標准“石”,比之前的八斗多些,略有縮減。

    當然,運輸費用不會也上升七八倍,相當于運輸的物品價值更高,重量只是提升了一半而已……

    也沒規定運什麼就要吃什麼!

    然而麻煩的是,如果以楚軍運輸,負責運輸的楚軍,口糧同樣金貴不少,如果發動民眾……成本也比之前要高了三倍!

    畢竟現在大量工坊招人,人力一下子值錢了起來,像將軍府剛起步時那樣,管飯就有大量勞動力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

    三倍,還是百姓出于家國情懷,尤其是知道,這是給討伐益州運糧,所以哪怕少賺一些,也願意來做!

    雖說真的要挨餓死扛的話,自然可以啃“壓縮糧磚”,楚國的精銳並不缺乏艱苦奮斗的品質,最低程度的攝取營養、保持体力,也是平時的訓練項目。

    不過長期維持最低消耗,真氣戰將的身体扛不住,姬造士兵的實力也會滑坡……

    而如果正常補給的話,兩万五千精兵留在夔門,相當于十万精兵的消耗。

    整個楚國以精兵標准訓練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万人,另有各地常備守軍十万。

    也就是說,這兩個師留在夔門的話,對楚國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尤其是武當的漢水堰項目也在動工,那更是個吸金吸糧的大戶!

    在這種情況下,楚國縱使有不少存糧,也無法長期供應兩個燒糧的大戶。

    除非……能夠就食當地——在益州當地獲取糧草。

    至少米糧這類“占分量”的谷物,要盡可能在當地征收,之后僅有肉蛋一類,以風干或是腌制品的形式運送過來,成本壓力就要小很多。

    而且楚國的人設要穩住、白學的精神要立住,“就食當地”不能是“就食于敵”,不能將益州的普通百姓當成敵人、像董卓舊部在關中那樣殺燒擄掠式補給……

    這種情況下,變通的極限是稅可以向百姓“賒”一些,但不宜超過一倍,另外就是可以用肉干、金銀,向百姓購買存糧!

    也就是說,除非能夠打下來几個縣,否則哪怕再順利,趙云和黃忠也只能原路退走。

    這也是為什麼,黃忠會直接同意魏延進擊白帝城——以魏延的性子,會請戰不奇怪,但是以黃忠的風格,如果不是有目的的話,不會如此急匆匆的答應。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瞿塘關中得到的消息,令黃忠放心下來。

    否則即使黃忠會答應,也會是命魏延留兩個團守住瞿塘關,自己親自率領大部分將士,扑向白帝城!

    畢竟白帝城本身易守難攻,哪怕守軍不多,如果大意的話,也有陰溝里翻船的危險。

    不過現在既然守將是甘氏的人,之前還是被排擠出去,那最后這點風險也已經壓縮到很小……

    魏延帶人來到白帝城時,發現甘冒居然在城外十里迎接……不是,迎擊!

    看著千把人擺出的方形陣,魏延已經明白甘冒的意思。

    真要死守的話,肯定是守住白帝城的城牆,怎麼可能出來迎敵?

    “二營長,出列!”魏延叫出了自己的二營長廖化。

    “到!”廖化中氣十足的喊道。

    “你去通名,之后和對方主將斗一斗……記住,對方好歹是甘都督的族人,而且武藝本就不如你,現在也沒什麼決勝之心,別搞出人命來。”魏延后面是小聲和廖化說的。

    畢竟魏延現在也是能在楚軍排上Top20的人,而且又年輕氣盛,自然不願意自己上去陪甘寧的親戚假打!

    雖然魏延現在也才及冠不久,但久為將領、自有威儀,廖化則是才十六歲,比魏延還小,之前只是都伯,不過在改制的時候,因為操練伍長和士兵時,被魏延點名誇獎,提拔了一級,做了營長,否則都伯正常來說,改制后應該是連長……

    “大楚新野一師二團二營營長廖化在此,敵將可敢一戰!”廖化引擎一噴,直接來到兩軍陣前。

    楚國現在一線軍隊中,絕大部分都伯,都是鎏金戰將,也就只有各地的守備軍,還能見到木石都伯,廖化自然也是鎏金戰將!

    廖化雖然年紀還小,也不算什麼天縱奇才,但卻趕上了好時候——在將軍府入駐荊州、楚國還沒有正式立國的時候,廖化就搶著去納賢館參軍、做了都伯,甚至為此還虛報了年紀、也幸虧長得成熟些,后來在立國時,BUFF一加就晉升了鎏金。

    另一邊甘冒也沒有聽懂,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名頭,只是看出對方這算是先鋒叫陣,心里明白對方也懂自己的意思。

    “我甘冒雖被無能之人排擠,手下只有數百守軍,但我的赤膽忠心、可昭日月,哪怕蜀侯被奸人迷惑,我也要堅守白帝城到最后一刻,來……戰吧!”甘冒先給自己找好了借口。

    總体思想是“我是被排擠的”、“我手下沒有兵”,並且造成這些的原因,是“蜀侯任用奸佞”,現在本忠良要去和敵人死戰了……

    接著,未二十合,甘冒就被廖化的三尖刀捅落在地。

    “啊!我被捆住了……你們不要為了救我而投降!”甘冒一邊大喊大叫,一邊被捆了起來,自己還配合的收回了戰甲。

    至于甘冒的親兵,這時已經開始嚷嚷著要為了主帥投降,還有人衝上來……跪倒在地,求甘冒保存有用之身,不要再反抗!

    其他守軍?

    本來就是久未上陣、甚至從來就沒有殺過敵的十八線軍隊,哪里頂得住這出儿!

    有了借口……啊不,是有了正當理由之后,立刻也都紛紛投降。

    魏延有些看不下去,叫人拉開這些戲多了,直接下了兵符、收編姬造士兵之后,進入白帝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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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二章 詐城

       魏延看著被押上來的甘冒,直接問道:“你可願降?”

    “我……我甘冒系出名門,豈能輕易投降楚國?”甘冒小心翼翼,不敢用力過猛的表演著,甚至都沒有叫敵人什麼蔑稱。

    畢竟……魏延看起來太年輕,令甘冒擔心他衝動!

    不過甘冒這顯然是小瞧了魏延,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意思?

    好生配合著勸了兩句之后,甘冒也借驢下坡的答應投降。

    “甘將軍能夠為益州百姓考慮,願意棄暗投明,著實是幸事!相信甘都督知道,也會很欣慰……”魏延一副欣慰的樣子。

    而甘冒則是赧然道:“我之前只知道忠于蜀侯,卻忘了不負蒼生,著實慚愧,幸得將軍開解……我願為將軍,再立一功!”說著有了些精神。

    “哦?甘將軍有何高見?”魏延順勢問道。

    “之前那吳賊得知楚國天兵壓境,曾派人送信,想要通知嚴太守,現在……想來已經過了魚復城!不過白帝城的情況,魚復應該還不清楚,將軍若是信得過在下,可以現在與我奔襲魚復、我願助將軍詐開城門!”甘冒情真意切的說道。

    白帝城的情況,的確應該沒傳的那麼快,畢竟甘冒從一開始就沒有派人送信。

    魏延也算看了出來……

    甘都督的脾氣,可能真的有些家風的因素。

    這甘冒本事平平,不過一方面投降、演戲起來,眼睛都不眨,另一方面……卻也敢為了功勞,去為楚軍詐城?

    “也好!你先做我的營長,到時本副師長與你同往……對了,以后注意稱呼,不是私下里,不要一口一個‘將軍’,公事上要稱呼軍中職位!”魏延特地和甘冒强調道。

    “是!魏師長!”甘冒立刻說道。

    “恩?恩……”魏延點了點頭,沒有强調自己的“副”。

    既然是要詐城,那自然是宜快不宜遲。

    否則如果甘冒被俘的消息傳回去,誰都知道他是降了!

    雖然沒有誰專門送信,但畢竟有“潰軍”存在,消息還是會以一個比較慢的速度傳播的。

    故而魏延是一面派人快馬通知瞿塘關,一面帶著自己直屬的二團下的一營和二營,改換成益州敗軍的穿著,將士除了能貼身藏住的楚刀、還有能穿在衣服內的內胸甲之外,什麼多余的都不帶,混在甘冒和他的部曲身邊。

    其他兩個團,則是在后面緩緩壓上,一路趕往魚復城!

    無線電還沒有出現,通訊還有很大遲滯性,自然獨自領兵的將領,在戰時也就必須要有一定臨陣決斷之權。

    以魏延的級別,只要確有派人全力趕回去送信,那就不算是違反軍規!

    魚復縣,是益州在瞿塘峽西側的第一個縣,理論上白帝城、瞿塘關,也都是魚復縣的附屬軍城、關隘。

    只是因為夔門一帶的地勢重要,所以單獨駐軍,並不受魚復縣的命令……

    這方面其實楚國做的更徹底,所有軍隊都是與地方官吏不同的系統,除非一些特殊重要的郡縣,特地將軍方長官,也任命為太守、或是假節鉞轄制地方官吏之外,否則兩者默認為並不相交的兩條線。

    縣令能夠命令的,只有常駐的守備軍,一般也就是几百人,負責協調縣內的治安,這部分守備軍,據說在改制之后,甚至會從樞密院剝離出去,而城衛一樣,轉由刑部負責。

    與此同時,哪怕是一個四征將軍,駐扎在縣中,只要沒有調令、沒有特地假節鉞,理論上也命令不動一個縣令,只在敵軍進入戒備范圍內時,能接管郡縣中防務。

    真的出現敵軍攻城,理論上也是正規軍來抵擋,守備軍守得一般是土匪山賊,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守軍”。

    甚至現在規模稍微大些的土匪山賊,都有正規軍搶著要上!

    對于這些守備軍來說,如果敵人真的强大,正規軍已經敗了、或是來不及趕到,他們可以在保證民眾安全的情況下投降。

    相比之下,其他諸侯麾下,各縣的守備軍就是守軍,防御敵軍也是他們的任務,比如……現在的魚復縣!

    魚復的縣令張平,出身巴郡南充國縣張氏,雖然不是魚復縣本地人,但也是同郡,而且距離不遠。

    聽說了楚國有用兵跡象的時候,張平就已經惴惴不安,連忙將守軍全都調動起來。

    本來還想要堅壁清野,但是轉念一想,万一軍隊出去收攏百姓、壞掉田地的時候,楚軍殺過來了呢?

    行動力嚴重不足的張平,想想便放棄了。

    原本張平還能幻想一下,對瞿塘峽的險要,報以充分的想象力——只要瞿塘關能守住半個月,嚴太守的援軍應該也就到了的……

    然而就在上午,張平收到了吳景戰敗、瞿塘關一戰而破的消息。

    張平得知消息之后,恨不得馬上將城門用土石堵死,連忙派守軍到附近挖土掘石!

    不過,中午土石運回來之后,張平又是轉念一想……

    万一之后土石封門,反而耽誤了我自己逃走呢?

    于是,將土石不明所以在城門邊,壘了個土山……

    說實話,魏延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里也一陣疑惑——什麼意思?這是要勾引我上這小土山?

    雖然遠沒有城牆高,也就一半左右,但是……如果順著土山衝上去的話,相當于城牆矮了一半啊!

    守軍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莫非是疑兵之計?甘營長,這張縣令真的不通軍務?”魏延疑惑道。

    “師長,據我所知,張氏雖有兵法傳承,但張平應該是不懂這些的,只是個酸書生罷了……”甘冒有些鄙夷的說道。

    魏延好奇的多看了甘冒兩眼——莫不是甘家都是這幅脾氣?

    “那就……先照常詐一詐他,守軍也已經瞧見我們了!”魏延點頭道。

    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的“敗軍”,一路來到城下,守軍雖然沒有直接開門,但也很友好的任由他們到了近前問話。

    “是我!我是吳將軍的副將甘冒……瞿塘關破,我本來在白帝城,守無可守,這才收攏敗軍回來!快開門!”甘冒對答道。

    過了好一會儿,張平親自到城牆上看了看,又問了甘冒几個問題,全都對答如流后,這才下令開門——甘冒也絕對奇怪,這時天又不黑,而且……自己和張平也見過几次,有什麼可驗證的?

    真的懷疑自己是詐城,也應該懷疑自己身邊的將士,驗證自己的身份有什麼用?

    其實張平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只是覺得這樣顯得專業!

    畢竟之前讓人將甘冒關在外面,必須自己來了才能開門,如果自己來了什麼不問就開,豈不是顯得自己這縣令很多余?

    城門打開之后,魏延還有擔心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伏兵,這才向甘冒打眼色。

    而甘冒帶人進城之后,看到從城牆上下來的張平,有些不解的問道:“張縣令,這外面的小土山是怎麼回事儿?”

    “土山?哦,你說那些廢土石啊!本來本縣是想要在城內,將城門徹底封死,與敵軍死戰到底的,不過……咳咳,考慮到還有甘將軍這樣的友軍,還沒有撤回來,所以先放在城牆下。”張平機智的應付了過去。

    甘冒則是神色古怪的問道:“張縣令有沒有想過,如果敵軍來了之后,借助這土山攻城怎麼辦?”

    合著這還不是誘餌?

    張平:!!!

    “啊!若無將軍,險些誤事!這便讓人……”張平正要下令,將這些土石移走。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城上有人喊道:“報!城東有敵軍接近!”

    甘冒這時也適時說道:“肯定是追兵,張縣令快關城門。”

    魏延看了看張平,覺得他腦子似乎的確不大夠用,于是裝作甘冒的副手,提醒道:“將軍不可!我們且先幫張縣令,將這些土石挪進城內吧!”

    張平聞言,一咬牙道:“沒錯!先挪土石,敵人接近過來也還要一會儿!”

    于是……

    只見張平又將城上的士兵叫下來大半,都開始去搬石頭。

    “我們的人現在疲乏困倦,與其搬石頭,不如到城牆上,壯壯聲勢。”甘冒一見張平這樣都沒有任何疑心,心中惡趣味大作,想要再欺負人一些。

    張平想了想,又覺得甘冒說得也很有道理,于是同樣答應下來!

    于是,魏延等人毫不費力的接管了東城牆和東門,之后看著原守軍往城里搬石頭……

    魏延看了一會儿,之后直接下令道:“關城門。”

    還在外面監督“施工”張平,見到城門要關,急忙喊道:“做什麼?誰讓你們關城門的……”

    雖然第一時間想要從門縫回來,但是卻被廖化一腳踹了出去!

    “大膽、大膽……甘冒!你反了不成?城上的守軍,給我拿下這些亂臣賊子!”張平氣急敗壞的喊道。

    魏延想了想之后,嘗試的回應道:“張縣令誤會了,我們是看敵軍要到了,剛好以此來激發守軍的斗志……背水一戰!對,背水一戰,張縣令聽說過嗎?”

    張平聞言愣了一會儿,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腳印,這才繼續喊道:“不可能!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在詐我!”

    魏延聞言,略感無趣的撇了撇嘴。

    果然,這個程度,還是會被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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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獻城

     縣令張平被關在城外,一面城牆和城樓徹底被楚軍把死,殘余的守軍根本不敢反抗,魚復城的淪陷,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張平被捆縛住之后,還在大喊:“我已經識破了你們的詐城!奈何兵將毫無斗志,時不我與、時不我與!”

    雖然沒有投降,但是張平想得明白——楚軍不是號稱不殺俘嗎?

    自己區區一個縣令,在魚復縣也沒怎麼傷天害理,審問不出什麼罪責,肯定歸不到罪臣之中,多半是收押到巴郡情況穩定了事。

    那只要自己穩住人設,今后不論是楚國占據巴郡,還是益州府驅逐强敵,自己都有再出仕的機會,先把鍋扔出去再說……

    魏延也沒有勸降的意思,直接讓人先關起來了事——不虐待俘虜,也是楚軍的最高軍規之一。

    而魏延站穩魚復城之后,魚復縣之內,雖然還有几座小城,但都是牆矮城薄,迅速被楚軍占據!

    新野一師站穩魚復的同時,趙云率領的宛城一師,也仿佛接力一樣,直接繼續向西南方向,順著長江殺向朐(qu)忍縣。

    巴郡地處長江上游,治所江州,為嘉陵江與長江交彙之處。

    嘉陵江作為巴蜀的重要水運体系,與長江的交彙處,自然是交通便利之地,江州也因此而繁盛……

    整体來說,江州是在巴郡的西南角,而東北角就是魚復,順著長江逆流而上,一路往西南而去,就能抵達江州。

    早年劉璋也對巴郡動過分割的念頭,建安年之前,劉焉剛剛去世,劉璋繼承益州府不久,便將巴郡一分為三。

    取朐忍和魚復兩縣,為固陵郡,取江州、臨江,以及南部的枳縣、涪陵、平都等地為永寧郡,其他北部諸縣仍稱巴郡……

    可以看出劉璋剛剛上位的時候,就已經很保守——固陵,永寧,看名字就很有安分守己的意思。

    不過那時的劉璋,也還有些抱負,至少知道用自己的行動,來為自己營造安寧的環境,然而……很快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對巴郡的分割,並沒有取得當地士族的配合,三郡官署建立遲緩、人員流動依舊我行我素,而且趁著官制混亂,巴郡還發生了大規模的叛亂。

    畢竟劉璋在中層、基層的實干中,根本沒有多少能信任的人——除了能出入益州府的高層之外,他連名字都叫不出。

    故而分割計划也無疾而終,永寧郡重新並入巴郡,而只有兩個縣的固陵郡,也“托管”給巴郡。

    朐忍縣作為魚復之外、理論上固陵郡的第二個縣,也承擔著魚復縣后勤補給的任務。

    可以說巴郡其他縣的資源,是養了在江州駐扎的巴郡主力軍,而朐忍和魚復則是養了夔門的守軍——雖然連帶縣城,一共也只有五六千,但考慮到畢竟只是兩個縣,也不算少。

    尤其是和荊州的往來被砍掉之后,這兩縣的收入還減少了許多,軍隊也有所減員,淪為提防私販商隊的巡邏隊……

    朐忍也只有日常的守軍,不過因為是“固陵郡”的大后方,府庫應該很充盈。

    因此趙云也是滿懷期待而來,而且照現在的速度來看,拿下朐忍之前,江州的兵馬應該來不及調過來!

    到時有了朐忍縣的倉儲,至少可以讓楚軍的后勤喘口氣……

    江州的軍隊來不及支援的話,趙云唯一擔心的,就是朐忍的守軍會不會過于堅定,一旦堅壁清野、搶割或是毀去尚未成熟的庄稼,甚至在破城時燒毀府庫的話,對于楚軍來說,絕不是好消息。

    當然,從魚復縣的情況來看,如此剛烈的守軍,存在的几率不是很大。

    不過趙云還是做足准備,特地沒有過于逼迫,沿途宣揚楚軍是仁義之師,並且提前便嘗試派人快馬趕到縣城說降……

    之后……趙云自己的也沒有想到——說降居然這麼容易?

    朐忍縣令李異,也是巴郡士族出身,並不是后來參加夷陵之戰的那位吳國將領,只是同名。

    當年劉焉新喪的時候,巴郡也是發生了士族叛亂——歷史上甘寧在當夠了水賊之后,回益州做官,也在這時參與了叛亂、甚至是主要發起者之一。

    不過那次叛亂,很快被趙韙平定,亂軍余部逃遁入荊州,被劉表收容。

    劉璋當時剛剛繼位,真的以為自己坐在益州府的主座上,就能夠統治益州,就地任命趙韙為“征東中郎將”,甚至有心以討逆之名、進擊劉表……

    之后,趙韙這位和劉焉一起入蜀的老臣,狠狠抽了劉璋一巴掌——趙韙直接在巴郡也反了。

    雖然最終同樣被益州府鎮壓,並且巴郡士族也拋棄了趙韙,將其斬首獻給劉璋,但是劉璋被澆了冷水之后,並沒有開始勵精圖治,而是徹底開始“佛系”起來。

    而在城姬世界,甘寧根本沒回巴郡,在剛剛當膩了水賊的時候,就被白圖用“織錦”拐走,自然也沒趕上巴郡之叛,不過巴郡的亂局依舊在白圖剛剛穿越的那几年發生過。

    劉璋第一次看“直播”嘲諷白圖的時候,就是趙韙的人頭剛剛送來不久。

    這其實也是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張飛擒住嚴顏之后,一路綠燈的被放入蜀郡的原因——巴郡士族,本就與益州府若即若離!

    嚴顏也是巴郡出身,不過算不上什麼大士族,作為的劉焉提拔起來的老將,他對益州府是忠誠的,但也並不是絕對忠誠,所以才會因為考慮巴郡士族的想法,沒有在剛剛得到楚軍異動的消息時,義無反顧的毅然增兵瞿塘關,而是考慮了巴郡士族的態度……

    劉璋的表現、尤其是歷史上迎劉備入蜀時候的表現,也的確足夠將大部分“忠臣”趕走。

    至于朐忍縣的李異,也正是當初將趙韙“背刺”的兩名操刀者之一,徹頭徹尾的士族子弟——和趙韙一起反叛是為了爭取巴郡士族的利益,背刺趙韙也是為了爭取巴郡士族的利益。

    事實證明,劉璋也的確吃這套……

    巴郡士族當時所作所為,其實和不久之后,兗州士族迎呂布暴擊曹操后門,是相同的性質、相同的操作。

    只是曹操和劉璋的后續反應截然不同!

    曹操是先吃了這個教訓,收斂了些鋒芒,之后慢慢調教這些士族,而劉璋……一步到位的進入賢者模式,至今也沒有再緩過來。

    ……

    如今李異在朐忍,直接接受了趙云招降,不過……並沒有親自投降,而且先去城樓大哭了一場。

    總之就是表達了自己想要守城,不過已經事無可為,作為縣尊又要照看一地百姓,深思熟慮之后,自己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投降!

    同時李異也捶胸頓足的表示,自己都是為了百姓,都是被逼的、都是已經沒有辦法,所以才獻城。

    並且强調自己是“獻城不獻身”,絕不屈身事賊……

    當時這氛圍,不了解李異的,肯定以為他要從城牆上跳下來!

    然而實際上,李異說完,就轉身回家了——回南充國縣的老家,騎馬走的……

    對此,為趙云傳信的部將,也沒有制止——畢竟人家都已經安排獻城,只是自己不想出仕而已,總不能攔著吧?

    只是趙云真的入城之后,卻並不是十分高興。

    原因無他——城中的府庫,几乎完全是空的!

    “賬面上不是還有足夠兩万軍隊半年之需的糧草嗎?十分之一都沒有?”副師長文聘忿忿的對縣丞質問道。

    之前文聘因為熟悉荊州官員的套路,還提醒過趙云,這賬目未必可信,能有一半就算不錯,然而……万万沒想到,益州府的人更狠!

    “這……去年鬧了水災,李縣令將府庫的糧食,全都‘私自拿去’賑災了。”縣丞姚伷委屈巴巴的說道。

    重點分明是放在了“私自拿去”四個字上。

    “好了,既然被留下收尾,想來之前他也不是那李異的心腹,這府庫也不是一天能搬走的……不便追究了。”趙云勸說了文聘一句。

    文聘聞言,也是嘆息一聲,之后對著縣丞道了聲“得罪”,姚伷見狀連忙還禮。

    原本姚伷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在交接后也先撤為妙?即使要出仕楚國,也大可以等風頭過去,沒必要以益州縣吏的身份留下,反而徒增猜忌。

    不過見楚軍軍紀如此嚴明,高層將領也都不像是不講理的人,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既是對自己、也是對楚國。

    文聘剛剛也是氣急,原本以為荊州府的人,就夠不靠譜,怎料這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劉表人家是自己闖下的基業,雖然也借助了當地士族的力量,但至少在病重之前,都還沒有放棄掌權,積極的在梳理內部權力分割,而劉璋……八年前就已經進入賢者模式。

    趙云對著空空的府庫,也說不出什麼——哪怕實際情況很明了,不過人家好歹是主動獻城,難道他還能扭頭去追究人家往日的貪污?

    那以后誰還敢投降!

    即便是按照楚國的規矩,只要不是殘害百姓、涉及到八大罪的罪名,重要官員投降,也都是可以盡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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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拒戰

   楚歷三年暮春,楚國在群情激奮之下,出兵討伐益州。

    出動兩個師的兵力,半個月橫穿八百里峽谷(吹牛),一日破夔門,七天奪五城……

    在江州駐軍反應過來之前,便將魚復、朐忍兩個縣攥在手里,雖然沒能獲得朐忍縣府庫的補給,但至少兩縣也都沒有堅壁清野,甚至沒有太激烈的交兵,對農業生產的影響很小,今年的收成可期。

    不過嚴顏這時也已經反應了過來,率軍趕到臨江縣,在臨江城一帶,阻截了宛城一師的攻勢!

    雖說臨江是甘氏老家,但嚴顏在巴郡的威信,也早就已經立了起來。

    只是受制于與巴郡士族的利益糾葛,令嚴顏無法徹底整肅的巴郡吏治,導致對地方無法如臂使指,不過江州的駐軍,卻是嚴顏所完全掌握的!

    大抵就相當于……六脈神劍只通了一脈的樣子?

    江州的駐軍,在嚴顏的掌握下,雖然遠沒有楚軍的待遇,但至少糧餉不缺、一年兩練。

    相比于其他諸侯,江州軍不缺練、不缺餉,只是在實戰經驗上要差很多,畢竟上一次實戰,還是七八年前,巴郡叛叛平平反復的時候……

    到現在,老兵的比例已經很低——每年姬造士兵補充人力的時候,也會對訓練、實戰等等造成“稀釋”!

    另外在軍械裝備方面,益州在三年前,橫向對比還算是比較不錯的,至少黃巾之亂前的漢軍標配,益州的軍隊在“名義上”也全都齊全。

    而對于嚴顏來說,自然也不會中飽私囊,巴郡的守軍,是真的裝備齊全,長短兵器、護胸札甲、弓弩箭矢都有,只是因為益州府撥錢太不痛快,所以顯得老舊一些。

    然而最近几年,因為楚國仿佛開了掛一樣,鍛造的兵甲不僅强度驚人,而且速度也令人生畏,並且還與其他諸侯交易,所以各方諸侯的精銳,軍械裝備水平,比之前都提高了一大截!

    只是蜀侯例外的將楚國“拉黑”,自然也就沒有交易過太多軍備,現在益州郡的裝備……

    若是比一線軍隊的裝備,論價值或許並不低,但實際强度已經落后了其他諸侯一截,和楚國比,那就是落后了一大截!

    但是……

    架不住嚴顏這招“勢大力沉”……

    巴郡十四個縣,人口百万——受戰亂影響很小!

    稍微緊著些,就能保持個七八万兵力,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江州。

    此時嚴顏先帶來的,雖然只是個前軍,但也瞬間令臨江城富裕了万把人。

    又分兵在城外山林水側結營搭寨,與臨江本城相互呼應,等到文聘率領的前軍抵達時,嚴顏已經做好了准備。

    文聘心知在巴郡,對方的援軍肯定不止這麼些,后面只會越打越多,故而哪怕自己麾下,也只有擔任先鋒的兩個團在,卻依舊發起了進攻!

    首要目標,選擇了臨江城外的貓儿山營寨——文聘也知道,自己兵少,直接趟到城下,肯定會被多面夾擊……

    然而面對文聘的叫陣,貓儿山營寨高掛免戰牌,並不接招。

    當然,免戰牌什麼的,多半只是安慰意義,沒人諸侯認可,楚國也從來不認免戰牌,只是强攻的話,畢竟守軍有防御工事,更有優勢一些。

    因為之前行軍不易,楚國一方也沒有工程隊隨行,只能等后續支援,無法使用“手搓投石車”的奧義。

    兩軍交戰沒多久,臨江成便出兵殺了過來,擊向文聘側翼,正是嚴顏親自率領——嚴顏同樣清楚,必須在前鋒vs前鋒時,就將楚軍卡住,所以親自率前軍而來。

    “亂漢賊子休得張狂,嚴顏在此!”老將嚴顏也是急脾氣,直接便親自殺了過來。

    嚴顏在益州府還算混得不錯,而且兵法嫻熟、武藝……略受年紀影響,但也並非泛泛。

    最重要的是,又趕上了這亂世,兵符已經晉升“金玉”。

    文聘見機不可失,連忙也迎了上來!

    “老匹夫!為虎作倀者,也有臉面見人?”文聘直接喝罵道。

    是不是真的為虎作倀不重要,只是文聘要時刻記得,楚國這次出兵的理由是“自衛”,准確說是……是預判性自衛!

    雖說楚軍的軍規中,也有“和言細語”這一項,但那是對百姓而言,平素在陣前叫罵,可沒有許多規矩,全看個人素質。

    而文聘……絕對算是素質比較高的,和甘寧比,這是真的算小嘴儿抹蜜,換成是甘寧,見對方年紀大,第一個想法就是最好能直接氣死對面。

    嚴顏見文聘主動叫罵,看了看他的一身金玉戰甲,又看了看……軍陣另一面,還有另一位金玉大將,微微顫眉的同時,喝問道:“汝是何人?顏只斬賊首!”

    其實嚴顏心里是想要罵娘的——為什麼只有兩千人的隊伍里,會有兩個金玉大將?

    整個益州府才只有五位金玉,而且除了他和張任,其他三人都是最近兩三年才晉升。

    雖說之前也看了楚國立國時的“直播”,但是……真實的感受到這金玉的密度,依舊令嚴顏郁結。

    另一位金玉不是旁人,正是趙云的副手陳到!

    文聘是副師長,但直屬的卻是三團,陳到率領二團——而且掛銜是旅長,只是現在實際上並沒有旅這一級,最多是在和其他團一同行動時,旅長有最高指揮權。

    “宛城一師副師長文聘!念你老弱,現在卸甲受降,尤可頤養天年,莫待受縛身死之時,悔之晚矣!”文聘特地拉起仇恨。

    嚴顏見另一位敵軍的金玉,的確還在猛攻營寨、帶隊衝鋒,這才一咬牙與守護側翼的文聘斗到一處……

    文聘也是沒有想到,這一身綠甲、手持雙手大刀,看起來莫非莽撞的嚴顏,竟然還是騷擾型的打法。

    往往是沾著對手過几招,接著便游走迂回起來——因為戰甲的原因,戰將在斗將時騰轉挪移的空間甚巨!

    其實嚴顏也是沒辦法……

    畢竟他年紀已經大了,又不像黃忠,本身已經達到超脫之境,而且修煉的《射日訣》不僅强健肝膽,而且有助于鎖精固氣,雖然年紀大,但是人家“一身是肝”!

    嚴顏已經肝不起,近些年因為体力走著下坡,在戰斗時,真氣越來越重要,如果是欺負鎏金還好,在金玉戰斗中,嚴顏的体力十分拖累。

    不過在嚴顏有意識的調整下,戰甲說明書也已經更新,長期修煉之下,演化出了加速回氣的能力。

    效果是在停止主動攻擊后,加速真氣恢復……

    不過試了几次之后,嚴顏也已經明白,眼前的年輕人,不是他斗將解決的對手,何況……人家還有另一位金玉虎視眈眈,于是率領援軍也縮回了營寨,開始據營而守。

    楚國的單兵素質、楚刀護甲,全都碾壓益州軍,然而以少攻多、又是在對方已經有准備的情況下,同樣難以取得戰果,文聘見事不可為,只得暫且鳴金收兵。

    一連三日,無論文聘怎麼騰轉挪移、故弄玄虛的改變目標,對嚴顏的防守都效果不大。

    不愧是老將,完全沒有上當的意思!

    最終在第四日的時候,雙方都有援兵進場……

    原本因為巴郡守軍的主力,在早上先一步趕到,嚴顏還猶豫一下,要不要主動出擊。

    然而很快便得到斥候來報,對方的中軍也已經能夠接近……這才作罷。

    果然下午時,趙云也已經率領四個團趕來支援。

    依舊是守方比攻方多!

    原本趙云和文聘以為,可以憑借“叫陣”,來慢慢令對方士氣下降的——久守不攻本就會造成士氣下降,尤其還是防守一方人多的情況下。

    然而嚴顏的軍隊……不僅是他直接率領的軍隊,整個臨江縣戰場,嚴顏帶來的江州軍,似乎都有種“老而彌堅”的意思。

    連續堅守也絲毫不減銳氣,甚至……几次戰斗之后,趙云明顯感覺到,守城的軍隊,在体力恢復一項、比他們表現出的素質,環比要高出不少。

    沒錯,正是嚴顏的特殊戰技——拒戰!

    不僅可以加速自己的回氣,而且因為嚴顏在長期的修煉中,將其原理也融入兵法,所以覺醒了軍團戰技的效果。

    能夠令麾下的守軍,在防守的情況下,士氣極難下降、極難潰陣,同時体力恢復速度提升。

    金玉戰將中,能夠覺醒軍團戰技的也寥寥無几,孫策算一個、黃忠算一個……現在他們都已經超脫!

    嚴顏不愧是老將,而且是巴蜀宿將,竟是也對兵法領悟到了這一步。

    可惜嚴顏年事已高,而且又不像黃忠一身是肝,武藝……也就那麼回事儿,怕是沒什麼機會超脫。

    “拒戰”的效果也很全面。

    精神上士氣不降,單兵上也加速体力恢復——整体都可以看做是提升韌性。

    唯一的弱勢,就是在進攻、或是正常野戰時完全無效!

    不過在“韌性”被嚴顏的軍團戰技彌補之后,楚軍哪怕單兵占優,也無法在數量還少于守方的情況下,獲得什麼優勢。

    只得一面等殿后的法正趕來,一面讓甘冒去游說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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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山路

      趙云不是死心眼,也推測出對方的軍團戰技,應該只在防守時有效,這几天里同樣耍了不少花槍,引誘嚴顏主動進攻,不過嚴顏根本不吃這套……

    有“拒戰”的效果在,臨江的守軍,哪怕一直縮起來,士氣也沒什麼影響。

    當然,本質上這並不是精神干擾之類神奇的東西,只是嚴顏可以訓練出特殊的姬造士兵,混在普通姬造士兵中,可以起到額外的安撫效果。

    甘冒回到甘氏,希望策反全族,不過卻遭到了家族的拒絕……

    臨江,是甘氏的老家。

    雖然“會稽甘氏”的投資,令甘氏十分欣慰,但是臨江甘氏並沒有全族搬遷、投靠楚國的想法。

    畢竟對于世家來說,遷徙可是大事——后世胡人紛紛南下時,都有不少世家、那至于普通家族,扎根在北方,靠鄔堡自保,也不願意南渡。

    哪怕楚軍已經到了眼前,甘氏作為典型的地方保守士族,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畢竟有甘寧在,如果將來巴郡、亦或是益州,真的會被楚國吞並,哪怕甘氏在期間沒有任何功勞,也只要表示臣服,就可以穩穩的幸福……

    這一代甘氏除了甘寧之外,沒有其他出類拔萃的人物,而且甘寧的性格還有極大缺陷,曾經甘氏已經認定,面對這次亂世,只能蟄伏下去。

    現在甘寧能夠在楚國被重用,已經出乎預料,甘氏也沒有更多的想法。

    因為如果賭一次的話,贏了也功勞有限、所得有限,万一賭輸了,最后楚國這次要退回荊州,那麼無論今后還能不能打回來,甘氏都會被蜀侯秋后算賬!

    即便串聯其他几個臨江的大士族,直接反水楚軍,嚴顏也不是沒有防備,臨江城的軍務,早就已經被他全權接管,當地士族根本說不上話。

    哪怕臨江縣各地士族,真的願意全面反水楚軍,嚴顏的守軍,也依舊可以一路順著長江結寨搭寨,只要保證糧道暢通,並且能繼續在臨江城,與楚軍對峙,后勤運輸的壓力就依然存在,楚軍也隨時可能撐不住、撤走。

    相當于只有朐忍、魚復兩個縣的糧稅,能夠用來補貼軍用,至于臨江……只要臨江城在嚴顏的控制下,想要反攻楚軍很難,但想要破壞縣中其他各地的田地,不要太簡單。

    現在甘氏在內的其他士族,依舊站在益州府一邊,還能夠制衡嚴顏,令他不敢堅壁清野,不過一旦投楚的話,嚴顏就不需要再顧忌他們。

    至于甘冒……

    既然已經選擇降楚,甘氏也沒有制止他,甚至支持他帶走些願意追隨他的族人。

    只是除了一些近親之外,其實也沒什麼人。

    畢竟真想去楚國的話,靠“甘”這姓氏去追隨海軍大都督不好嗎?

    ……

    “甘氏有這樣的顧慮,也在情理之中,甘營長不必自責。”趙云安慰了看起來很郁悶的甘冒一句。

    當然,甘冒也不是空著手回來,甘氏也給了他一些暗示,比如讓他給楚軍帶個話……

    “將……師長,族中也和我暗示過,如果軍糧上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可以私下里和他們聯系,不僅是甘氏,其他士族也有不少願意幫忙……哪怕起不到關鍵作用,稍微搭把手還是可以的。”甘冒特地對趙云說道。

    “哦?若是如此,那再好不過,也不會讓甘氏和其他義人吃虧,我們可以用肉干、楚鹽的儲備來交換,亦或是按照益州的市價,用金銀、楚幣來購買。”趙云聞言很感謝的說道。

    當然,趙云隱約也能猜到,甘氏的意思不僅是為了告訴他,臨江的士族“願意幫襯”,也是為了告訴他“起不到關鍵作用”。

    換而言之,也就是防止楚軍就地劫掠。

    不過趙云本來就沒有這個意思,當初在幽州的時候,趙云就是因為公孫瓚開始劫掠百姓,所以才心生不滿,楚軍的軍規也不允許這麼做……

    何況還有甘寧這一層關系在!

    從文聘帶著先鋒趕到算起,楚軍在臨江被堵住的第十天,殿后的兩個團和法正也終于趕到——巴郡的路行軍困難,無法大規模協同行軍,只能將隊伍抻開。

    十天來,兩個師的開銷,足足夠原地駐兵時兩三月之用,哪怕是趙云和黃忠也有些心疼。

    只是巴郡本就是多山之地,不僅道路崎嶇、而且很容易迷路,趙云也不敢輕易繞開臨江,免得之后腹背受敵——楚軍可還沒有對方人多!

    “與蜀軍在此對峙,實非長久之計,諸位參謀可有什麼破敵良策?”趙云向法正為首的參謀部問策道。

    “可否找找本地人,看是否有什麼繼續西進的小路?嚴顏將巴郡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臨江,我們若是能一鼓作氣,直襲江州,則敵軍定不戰而潰,巴郡也可一戰而定!”一名青年文士說道。

    這位也是在科舉時,在軍科拿了“甲”的士人。

    可惜趙云聽到后,卻搖了搖頭道:“此計我也曾想過,可惜哪怕是本地人,最多也只是知道些山中小徑,難以大規模的行軍,而且巴郡山重水復,當地的蜀軍遠比我們更擅長山林戰、山林行軍。

    如果貿然入山,不僅甩不掉善于山中行軍的蜀軍,反而在陌生山路中,更容易被多面圍攻。”

    法正此時皺著眉頭,開始想對策……

    剛才一直在走神,主要是在心里罵張松——圖不要你給我啊!發圖不發種,你還給燒了?

    法正是扶風人,並不是益州本土出身,否則之前也不會混得那麼差。

    何況益州這多山之地,山路何其復雜?即便是本地人,也未必知道十里外的路怎麼走!

    連地圖在益州都不靠譜,尤其是巴郡——畢竟這里的路,是三維的!

    也就是張松的過目不忘,才整合出了,除他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大懂的西川地形圖……

    是否有隱蔽小路這種事情,更不是“外地人”法正會知道的,甚至哪怕嚴顏……

    恩?

    法正忽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自信但欠揍的微笑,接著說道:“趙師長,依正之見,若要速勝嚴顏,應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聽法正解釋過自己的計策之后,趙云露出了恍然之色,不過卻依舊有些擔心的說道:“法參謀長此計甚妙,不過……是否過于凶險?不如等黃師長前來彙合,之后再……”

    法正聞言,直接打斷道:“不可!若是我楚軍兩個師彙合之后,那嚴顏定加倍謹慎,此計打得就是一個猜疑之心,否則到時更難成行。”

    新野一師正在安排防務,之后也會有主力趕來。

    趙云謹慎的度步一二后,最終點頭答應了法正的計划,並且開始安排起來。

    當天夜里,嚴顏發現楚軍營中過分安靜,于是派斥候去近前敲鑼后撤回,果然……沒有任何追兵!

    再探時發現了北側山林中,有軍隊趕路的痕跡。

    “北邊是駿馬山,山如馬儿飲水,南坡又是低垂的馬項,山林密布、坡度陡峭,雖有溪流,但陡峭程度絕非適合扎營之地……他們去那邊做什麼?”嚴顏心里納悶儿。

    為此嚴顏特地找來當地的樵夫獵戶相詢,結果是都言說山中並無可行軍的大道。

    不過一想到楚國的甘寧、還有之前證實投降楚軍的甘冒,以及……就在臨江縣的甘氏!

    嚴顏心中一陣不安——莫非是甘氏知道什麼秘徑?

    臨江甘氏出自淮南下蔡甘氏,祖上是先秦時秦國的丞相甘茂——也就是甘羅的祖父——蜀地叛亂時,甘茂掛帥平亂,戰后有甘氏族人留在了蜀地,也就成就了臨江甘氏。

    甘氏在巴郡扎根的時間,比漢王朝的歷史還久遠,真知道什麼山林秘徑也不奇怪!

    一念及此,嚴顏便無法淡定,先確定楚軍營中只有少量將士在裝樣子之后,立刻點了五千人壓上,留下的楚軍將士,也在被探明后,便向東北方向退去。

    嚴顏下令先將楚軍的營盤燒毀——如果不是此時已經暮春時節、草木豐茂,嚴顏甚至有心放火燒山!

    營盤被燒之后,楚軍依舊沒有回來的意思,這令嚴顏越發放心不下。

    不過……嚴顏依舊沒忘了提防楚軍疑兵之計,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駿馬山有驚鳥的跡象——鳥群白天繞林而飛,似乎山中有人!

    這令嚴顏同時也覺得,很可能對方是埋伏在林中,並不是真的有路。

    然而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兩天之后,嚴顏感覺不大對勁儿——楚軍應該只帶了隨身的糧草,真的能堅持這麼久?

    于是又派人查探,不過這次……斥候在林中,發現几匹民用馬、牛羊,甚至還有被抓住的狼,被拴在了樹林中,因為飢餓與煩躁正在嘶叫,或是已經虛弱下來。

    得知驚起飛鳥的,居然是楚軍留下的牲畜,嚴顏頓時無法淡定……

    雖然不知道楚軍行軍的“秘徑”,但也能大概能推測出,楚軍穿過駿馬山之后肯定是繼續向西,嚴顏連忙點齊兵馬,走大道向西,並且沿途打探楚軍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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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夜戰

    雖然晚了三天,但是嚴顏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大道——哪怕受制于地形,官道並沒有多“大”,不過至少比山路要容易走得多……

    嚴顏尋思著,這次來的楚軍,多是荊州人,論山路行軍肯定不比江州軍,而且攜帶的糧草和水都很有限,不可能扎進林子里就再也不出來!

    綜合來看,嚴顏覺得自己行動的不算遲……

    然而就在離開臨江的一整天之后,剛剛過來陰溝山的山溝溝,正准備扎營休息的時候,忽然得到快馬傳信——楚軍復攻臨江城!

    “豈有此理!這些滑頭小儿,只有這種魍魎手段!”嚴顏聞訊惱道。

    嚴顏離開時,帶走了大部分兵馬,不過還是在臨江留了上万守軍,防得就是楚軍這一手。

    此時得知楚軍居然真的是藏在山中,只是詐做有路的樣子、引他離開之后,嚴顏立刻下令回軍!

    雖然剛剛一個白天,都在高强度行軍,眼看天色漸暗,但是在嚴顏的威信下,鼓舞起到了效果,軍隊依舊迅速被調動起來,后軍變前軍的調轉方向……

    陰溝山是兩座山,中間有一條相對平坦而狹長的山溝,因為被兩座山夾著,平時陰嗖嗖的,因此而得名。

    不過今天因為是滿月,倒是還算光亮,再加上隨軍攜帶的火把,也能夠行軍。

    行至中段,嚴顏心里忽然有些本能的警覺,帶著親衛開始向前軍方向移動——原本嚴顏就在前軍,只是調轉方向之后,便位于靠后的位置。

    然而還不等嚴顏回到前軍,前方便騷亂聲漸壯……

    嚴顏頓時頭皮一炸,來不及再向前趕路,而是原地開始通知各級戰將,安撫麾下將士!

    “敵軍數量不足我軍十一!熄滅火把、穩住陣腳!”一聲聲呼喝在山溝中響起。

    至于前軍,嚴顏已經不做指望,只是帶著身邊的精銳趕過去。

    沒錯,楚軍之前的確藏在山中,不過除了一開始猛攻臨江之外,在天色漸暗的時候,便已經只留下兩個團,在城外“烘托氛圍”,而主力向嚴顏的軍隊迎了過來。

    當然,之前法正倒是沒算到,剛好會在陰溝這里堵到嚴顏——其實楚軍只是想要打一場野戰、夜戰!

    野戰,嚴顏的戰技應該無法發揮原本的效果,而夜戰……絕對是楚軍的强項。

    夜襲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敵軍,而是——夜盲症!

    肉食攝取不足,會造成后天夜盲症,在光線黯淡之處,視力會陡然降低……

    西漢的時候,漢室百姓的肉食攝取,還不會有大規模的夜盲症,所以才有“一漢當五胡”的基礎,但東漢時候,尤其是中后期,普通百姓已經難見什麼葷腥,平常百姓大多都有夜盲症!

    其后沒有白圖效應的歷史上,因為人口密度更大,歷朝歷代基本是這種情況,直到生產力突飛猛進之后……

    這也是為什麼,歷史上夜襲的時候,都是出動人數不是很多的精銳小部隊。

    而在城姬世界,抽取廣泛有著夜盲症的群体的人力,所“訓練”出來的姬造士兵,也基本都是夜盲屬性……

    相比之下,楚國百姓的肉食攝取量十分充裕,姬造士兵的糧草也都是專門考慮過配比,不僅訓練時肉食比例極高,而且特地加入動物肝髒,來維持這方面營養!

    宛城一師、新野一師,作為荊州兵源地訓練出的軍隊中,數一數二的精銳,更是完全沒有“夜盲”的說法。

    嚴顏急忙要熄滅火把,也是因為不想當靶子——黑燈瞎火,己方看不到敵軍,敵軍卻可以奔著火把亂射,這還怎麼打?

    原本嚴顏以為,只要熄滅火把、穩住陣腳,便可以靠人數優勢,正面硬抗楚軍的偷襲。

    雖然現在位置不怎麼樣,狹長的地形不容易傳令,容易因為恐慌而炸營,但是好在眼下氣候也不適合火攻,不用擔心被一把火燒死在山溝里,而且時間上來看,楚軍也不可能有時間繞到兩邊的山上,不存在什麼居高臨下的埋伏……

    堵住在山溝里不容易展開陣型?

    那就不展開!

    反正也是自己一方人多,而且更擅長山林戰——至于視力的問題,在嚴顏心里,本能的認為這是雙方都有的弱勢,沒什麼可專門注意。

    嚴顏心里覺得,對方之所以敢進攻自己,應該就是想要打個“炸營”的可能,只要安撫下來便好……

    論韌性,嚴顏的軍隊的確有獨到之處,雖然沒有立刻完全冷靜,像平時一樣整齊的接受指揮,但至少騷亂漸漸平復下來,沒有炸營的危險。

    然而接下來的戰局,卻令嚴顏瞠目結舌……

    除了遇敵的前軍,后面的軍隊倒是漸漸冷靜下來,明白己方不是已經潰敗,只是前面遭遇了數量不多的敵軍。

    不過前面的騷亂聲,卻越來越大!

    嚴顏趕到的時候,發現楚軍正一路殺進山溝中,戰線不斷的向自己一面壓過來,雙方似乎完全不在一個水平。

    不僅是混亂的原因,而是整体交兵看來,就是江州軍一茬一茬的倒下,而楚軍不斷的推進。

    之前在打守城戰的時候,因為有城牆或是營寨的地利優勢,還沒有這麼明顯的對比……

    嚴顏見狀,連忙從副將手中,接管了周圍軍隊的指揮權,然而卻發現,因為天黑的原因,軍隊根本無法有效指揮——后面沒有遇敵的軍隊也就罷了,沒人什麼軍隊,能一邊被進攻、一邊看不到,卻還能保持冷靜!

    如果一定要杠的話,那就應該就是陷陣營可以……

    不過嚴顏也並非束手無策,畢竟自己身邊,還有帶了真正的精銳——兩千名姬造士兵,伍長齊全,几乎沒有夜盲症,裝備也是最新的!

    可以說……除了裝備依舊落后、訓練項目不全面,基本達到了宛城一師的普通軍隊標准。

    這時嚴顏忽然有種“禍兮福之所倚”的感覺——雖然山溝的狹窄地形,令被偷襲的一方消息難以傳遞,增添炸營的危險,但是也正是因為狹窄的地形,所以能夠用精兵擋住對方這詭異的攻勢。

    之后……

    只見一位銀甲天將,以戰神之姿,在開始割草逆行而上的江州軍精銳——正是趙云進入了“神威·龍膽”的狀態!

    不僅實力比身著金玉戰甲時,有本質的提升,並且……姬造士兵對戰甲的削弱效果,也無法對神威狀態生效。

    如果說之前還是“群英傳”武將衝入敵陣的樣子,現在就已經徹底是無雙割草的畫風!

    兩千多精銳?根本不夠看!

    比之前的普通士兵被割的更快,嚴顏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經割了小半……

    趙云也是選了個好時機,居然剛好有上千精銳,不擺軍陣的聚在一起,堵在自己面前等著割……

    神將們怕是很難遇到這麼有“誘惑力”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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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陽光太刺眼

      看著自己的精銳,在趙云手中被割草,嚴顏很心痛!

    一是看著將士戰死,無論基層戰將,還是精銳的姬造士兵,都不是那麼容易補充的,二是……眼下的情況,如果沒有精銳能擋住楚軍的攻勢,只怕山谷中的大部隊,也都是待宰羔羊。

    不過嚴顏更清楚,自己現在上去,或許能稍微拖一下,卻更有直接戰死的危險——嚴顏可不會腦子一熱,他十分清楚,現在的趙云,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抗衡!

    雖然心痛,但嚴顏還是理智的選擇后撤,甚至沒有對頂在前面的精銳,做多余的指揮。

    作為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嚴顏再清楚不過,戰場絕對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

    嚴顏從練兵到帶兵,强項都是側重于“可指揮”方面,確保軍隊在逆境中,也能夠保持一定的士氣與軍心。

    “拒戰”的效果,正是從這嚴顏所領悟的自己的兵法核心中衍生出來。

    然而即便如此,嚴顏能做到的,也僅僅是防守時士氣下滑緩慢,不可能真正“隨心所欲”的指揮軍隊。

    真人戰將且不說,哪怕是姬造士兵,也會受到各方各面的影響,令戰爭與電子游戲截然不同——不是只要下指令,就可以看到效果!

    現在江州精銳還可以憑借氣勢和平常的訓練,强行衝上去頂著,不過后退的命令一出,絕對是作鳥獸散的結局,到時不僅精銳保不住、大部隊的損失也會更加慘重。

    故而嚴顏選擇了最理智方式……

    主要為中后部的軍隊下令,盡快撤出山溝,在另一面擺開陣勢,來發揮出數量優勢,如果楚軍敢追出山溝,則迎頭痛擊。

    最終趙云的“龍膽”狀態消退時,江州軍精銳也已經因為周圍友軍損傷過半,而開始潰陣——之所以高達一半的戰損才開始潰陣,除了嚴顏麾下將士,在韌性方面的固有優勢外,也是因為陰溝山的地形實在不適合潰陣!

    如果是在平地曠野,三成半基本就會潰陣,在冷兵器時代,這就已經算是“十分堅韌”。

    唯一有可能擋一下“硬骨頭”,在趙云的割草下,被身邊的楚軍精銳配合著順風屠戮,其后楚軍自然在陰溝山所向披靡……

    江州軍趕了一天的路,楚軍白天時也佯攻過一次臨江城,接著一刻不歇的,繞過臨江城、順著江州軍的尾巴追上來,現在撞上回頭想要支援臨江的江州軍……

    其實雙方在体力上,都不再巔峰,不過這時也更能夠体現出單兵素質的重要性!

    巔峰時楚軍能一個打倆的話,雙方都先負重拉練几十里之后,楚軍能一個能打五個、甚至十個——如果敵軍是缺乏訓練的雜兵,那更是不用打,因為對方根本跑不完!

    加上還有夜間視力上的絕對優勢,在三位金玉大將的率領下,宛城一師五個團、近七千人,勢如破竹的將四万江州軍殺得丟盔棄甲。

    陰溝山狹窄的地形,令雙方只能對波式交戰,而宛城一師……絕對是這次對波中的龜派氣功!

    一路將敵軍懟出了陰溝山……

    四万江州軍,最后在陰溝山外擺出陣列的,已經只有不到兩万。

    當然,另外兩万也不是都死在山溝里,戰后清點傷亡時,宛城一師這次一共殲敵八千余人,其中半成是基層戰將,九成半是姬造士兵。

    典型的順風割草式傷亡比例——要知道江州軍的將兵比例,至少也達到了八比一,傷亡卻是近二十比一。

    正常戰將的傷亡比例、哪怕會比全軍配置戰將的比例低些,也不至于這麼低,眼下的情況,就是大量基層戰將崩潰逃竄,顧不上指揮姬造士兵的典型。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實在指揮不動,畢竟有夜盲症的限制,也不能都怪軍中戰將,只是由此一戰,趙云等人越發確信,益州軍的軍心不强、只是“虛胖”。

    因為是夜戰、又是這種地形,故而俘虜不多,只有三百多名基層戰將、攜帶了七百多姬造士兵。

    恩,俘虜的比例還比較正常,一般都是戰將比例比較大。

    至于另外万來人,多半是攀附兩側的山壁逃走——雖然陰溝這里山勢陡峭,但擅長攀爬之人,還是能上去的!

    只是如果全都當著敵軍的面攀爬的話,那就真成了等死的傻狍子,所以只有已經不聽指揮、只想盡快脫離戰場的潰軍,才會這樣離開。

    及至天明,宛城一師從東面,殺穿到了西面,而西山口外,嚴顏也已經擺好了陣勢……

    趙云見狀,一邊通知身邊的文聘整軍,一邊引擎一噴,來到江州軍陣前,不影響浮空的位置。

    “今日且饒爾等一命,回去轉告蜀侯,若滅楚之心不死、視百姓為仇讎之心不死,無論誰為爾等撐腰,我楚軍定直搗黃龍,活捉劉璋!我大楚有決心、有信心,粉碎一切壓迫者與陰謀者!”趙云的聲音,通過戰甲的擴音器,在寂靜無聲的環境下,傳遍四周。

    說完,趙云直接轉身落回山口,下令軍隊直接后撤——完全沒有正常撤退時,應該有的戒備,仿佛不在乎……或者說完全不相信,嚴顏還敢追!

    事實也的確如此。

    嚴顏聽了趙云的話后,火氣蹭蹭上涌——誰有心滅楚?你說的真的是我家主公嗎?主公真的那麼有野心的話,我可真是謝謝你!

    還什麼“視百姓為仇讎”?就因為和楚國不對付,就是“視百姓為仇讎”了?

    楚國……不就是立國八策,有什麼了不起,我們蜀侯……至少……沒有到“視百姓為仇讎”的地步啊!

    還什麼“撐腰”,就差直接說蜀侯受漢室指使,意圖“滅楚”。

    雖然嚴顏郁悶的几欲吐血,但最終還是沒有下令追擊。

    此時撤出山溝的江州軍,大多之前都沒有真的遭遇敵人,只是亂糟糟的懵了一晚上。

    雖說同樣身心俱疲,但論体力消耗,應該不如宛城一師,尤其是擺好了陣列后,到對方殺出來,這段時間,算是變相的休息了好一陣儿。

    只是……

    即便如此,嚴顏也已經沒有信心,哪怕己方人數,依舊是對方的三倍,還已經占據了有利地形!

    雖然体力消耗不如對方多,但“心力”消耗卻要大得多,畢竟自己是慘敗的一方,哪怕后來沒有遇敵、看似在“休息”的時候,大家的心也是繃著的。

    相比之下,打了一夜順風收割戰的楚軍,哪怕身体疲勞,不過心氣儿正高昂——同樣是通宵打游戲,排位八連跪和排位十連勝,哪個更累?

    嚴顏盯著宛城一師撤退的背影,看了半晌,拳頭攥得緊緊的,卻還是忍了下來。

    一旁的副將不甘心的問道:“將軍……弟兄們還可堪一戰,敵人已經是疲憊之師,我們……”

    “朝陽已出,迎光而戰,不利。”嚴顏沉默了一會儿之后,迎著有些刺眼的朝陽說道。

    的確現在太陽在東面,對陣列西邊的軍隊不利。

    不過……嚴顏現在說出來,多半還是在找借口——否則總不能說“我們不行”吧?

    至少嚴顏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就算不追,也要想出來個客觀原因!

    “將軍,那我們回平都縣各寨駐守嗎?”副將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依舊沒有質疑嚴顏。

    “不,平都北地勢平坦,易攻難守,我們直接回枳縣聚攏潰軍,以枳縣為前軸、江州為后盾,楚軍……無可破!”嚴顏盡量將“后撤回防”說得有氣勢一些。

    平都縣,就是后世大概豐都縣一帶的位置,理論上現在嚴顏就已經在平都縣境內,而枳縣大体就是后世崇慶涪陵區的位置,至于江州自然就是崇慶主城區左近……

    兩縣都是地跨長江、都在多山之地,不過平都縣的北岸,山勢平緩一些。

    至于現在巴郡的“涪陵縣”,是在巴郡東南部,后世彭水縣的位置,烏江與郁江的分流之處。

    “那平都的城池和軍寨……”副將猶豫的問道。

    “堅壁清野!”嚴顏眼神一狠道。

    不過之后還是狠色稍去,繼而補充道:“搶割夏稻,百姓不願意遷走的,可以留下些口糧,宗族也不必逼迫。”

    嚴顏終究不是那麼狠的人,而且……益州也好、巴郡也好,民間的平穩源自益州府的不折騰,而不是被軍閥“調教”老實的。

    一旦逼迫太甚,只怕適得其反,尤其是那些當地士族,本來對他們控制力就很弱,遷徙……人家會聽你的?

    而如果强行遷徙,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

    最終嚴顏還是慫了下來,選擇退到距離江州更近,也更利于防守的枳縣,對平都縣只是“象征性”的堅壁清野。

    反正是絕不會讓楚國今年就能在平都補給,甚至……楚國真想要維持自己的“人設”,怕是還要補貼給百姓一些!

    同時臨江城中,原本被留下堅守的江州軍,也在得到消息后,向西退到了宕渠、南充國,在大部隊都已經退了之后,沒有在臨江死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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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楚巴東郡

       對于臨江万余守軍的連夜撤走,楚國也很有“默契”的沒有深追……

    有銅鑼山阻隔,想直接從巴東行軍到巴西著實可不容易,通常來說,是要先南下江州,再從巴郡的中心江州北上去巴西地區的。

    不過江州軍的話,豁出去行軍慢一些、体力消耗大一些,能夠翻山越嶺,而楚軍……這方面還真不行!

    其實不只是江州軍,整個益州軍都是如此,算是源自于兵源地人口特長的兵種特性。

    也是益州易守難攻的另一個原因!

    除非是像歷史上鄧艾那樣,直接“偷渡”到綿竹——有一條直通城都、且沒什麼山勢的大道。

    否則絕不是打進益州內部之后,益州的地利就消失了,甚至地利反而會更加明顯。

    因為突破了那些真正的“絕路”,進入益州之內后,一些小山小脈,外來的軍隊難以行軍,而當地的軍隊卻只是“行軍不便”!

    原本只是易守難攻,而進來之后,如果選的位置不好,被對方在山林中穿插偷襲,那就是己方既難攻也難守……

    不過有法正、郭淮等一眾參謀在,顯然不會給嚴顏這個機會。

    在之前“進攻”時,法正的用計令趙云、黃忠等主要將領,都認可了他的能力。

    法正在臨江的用計,可不僅僅是“虛張聲勢”或者“調虎離山”,而是一環套一環,將嚴顏的所有考慮都已經想到!

    如果嚴顏當時追擊留守營寨、護送輜重離開的那兩個團,埋伏在山中的楚軍,會直接殺出來兩面夾擊,而之后山中驚鳥用的牛馬之所以被發現,也是故意留下線索,暗示敵軍斥候的結果。

    嚴顏唯一的機會,就是不為所動,堅持十天左右,楚軍也只能從山里出來——畢竟……真的沒有路!

    之所以能夠成功,一來是法正深諳“難知如陰”之道,最擅長這虛虛實實的計謀,二來……也是因為楚國的壓縮軍糧足夠堅挺。

    楚軍能夠隨身攜帶的干糧,絕對比嚴顏想象中要長太多,在嚴顏的常識里,沒有輜重隊,只靠單兵攜帶的話,有個兩三天的軍糧就已經是極限,而楚軍的壓縮軍糧,用糖、油、鹽,以及打粉后的谷物,混合后壓制而成。

    雖然吃起來只有熱量,沒有營養,無法支撐長時間的訓練或修煉,但短時間內頂飽沒有問題,而且十分方便攜帶。

    只要有水源,楚軍的單兵軍糧攜帶量,足以支撐半個月……

    而在嚴顏退走后,穩固戰果的階段,郭淮也發揮出色,明明抵達巴東不久,卻迅速憑借沙盤模擬,准確的判斷出適合固守的位置——其中好几處,在楚軍前往時,都發現了江州軍暫時廢棄的隱蔽軍寨!

    可見郭淮的判斷,與巴郡長期以來的判斷,重合性很高,而且……更適合楚軍。

    迅速布置出來的防御線,有效的抵擋了江州軍几次小規模的試探性反扑,令本來就進攻欲望低迷的嚴顏,徹底轉為守勢。

    之后新野一師,扭頭又往東南去,打下了涪陵!

    最終在巴郡鏖戰三個月,楚軍占據了魚復、朐忍、臨江、平都,以及東南的涪陵,也就是巴郡東部的五個縣。

    可惜朐忍沒有想象中的軍需儲備——文聘氣不過,為此還寫了匿名信送去江州舉報。

    並且平都和涪陵,雖然沒有徹底的堅壁清野,但也搶割了未成熟的稻穗,今年是指望不上他們能提供軍需,不過好在巴郡的百姓,家底普遍比較厚,不至于像當初袁术禍害過的淮南一樣凄慘。

    趙云下令發榜安民、宣揚楚學、明確楚軍的軍規,甚至鼓勵舉報軍中違反亂紀的同時,也開始組織在魚復、朐忍、臨江三縣,以糖、鹽、肉干、咸魚、江東錦等等,來交換糧草……

    巴郡的百姓的確有些家底,糖、鹽、肉干等等,在普通百姓中很“暢銷”,畢竟肉價、鹽價都還蠻划算,更重要的是……原本百姓以為,楚軍會直接劫掠,畢竟平時益州府對楚國可是多有抹黑。

    然而現在見到楚軍只是明碼標價的交易,普通宗族也都組織著,在存糧足夠的情況下,咬咬牙、開一兩次葷——這叫“識相”。

    不過江東錦什麼的,普通百姓消費不起,或者說……沒有消費的理由!

    益州本來就是織錦之鄉,普通百姓憑什麼為了更好看些的織錦,就付出大量糧食?

    對此趙云等人也早有預料,這些主要是向那些大士族推銷——普通百姓都知道什麼叫“識相”,這些大士族更是“識相”的祖宗。

    另外令趙云稍感驚訝的是,除了織錦和金銀之外,楚幣居然也意外的很受歡迎,甚至有些大士族還接受了趙云以宛城一師名義打得欠條。

    當然,趙云可沒有欠債不還的意思,只是……楚幣要運過來,也需要運力、需要時間!

    “之所以接受楚幣,也是因為這些家族相信,楚國能夠在巴東,甚至是在巴郡、在益州站穩,這樣將來商路一通,楚幣自然也就有大用……現在用楚幣交易,可都是給他們溢價的。”法正提醒道。

    “巴郡士族,居然對我大楚如此有信心?若是益州大族皆是如此,何愁益州不平!”趙云開懷的說道,眉飛色舞的樣子,的確情真意切。

    畢竟見多了大士族的謹慎,聽聞這好消息,難免覺得楚國已經“天命所歸”。

    不過法正看了看趙云之后,稍微潑了個冷水:“我剛剛說的,是正常思路,他們之所以接受楚幣,五分的確是對楚國的信心,不過另外五分……也是希望‘我們知道他們對楚國有信心’!”

    法正說的有些拗口,但趙云稍微轉了轉也就明白了法正的意思——變相的投名狀而已。

    接受楚幣,就代表接受楚國、對楚國有信心,這信心是真的,不過更多還是為了表現出自己對楚國有信心、甚至有歸屬感——畢竟現在巴東是在楚國的控制下。

    何況楚幣這東西,還是很保值的。

    哪怕益州禁止與楚國交易,不過這些大士族,哪個沒有些自己的路子?實在去不了楚國,還去不了關西、去不了中原嗎?到時楚幣自然能花出去!

    即便將來益州驅逐楚軍,他們也不會虧,益州府也不可能追究他們在楚軍占據期間的交易行為……

    如果說巴東的百姓家中是“小有家底”的話,那這些當地士族,就真的稱得上一個“肥”字!

    恩,仔細想想,朐忍的庫藏也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轉移到了這些士族的家里!

    一方面將這些糧食充塞軍用,另一方面楚軍還將一部分糧食,“借”給了受人禍的平都和涪陵一部分。

    至于抵押物,自然是來年的糧稅。

    趙云也用出征前,白圖給他的“節鉞”、也就是“總督入益后軍政”特權的象征,宣布分魚復、朐忍、臨江、平都、涪陵五縣,設“楚·巴東郡”!

    顯然沒有搶一筆就走的意思,而是要真的將這里並入楚國,不打算離開……

    巴東郡百姓的一切待遇,理論上自然也都和楚國其他百姓一樣,只是……巴東郡暫時被划分為戰備區,糧稅上浮到十稅三,而不是楚國通用的十五稅一。

    不過多收的部分,也承諾在戰備區划分解除后,會在之后以減免的形勢,分數年歸還。

    同樣對徭役人力的“征收”也更重一倍……

    另外在其他管制方面,也都更加嚴格,並且在徭役人力的分配上,並不遵循楚國的“最低基建比例”——楚國對人力征收后,要用于地方工程建設的比例有所要求的,不過在戰備區,肯定以輔助軍需為主、不會急于收效慢的建設。

    還有就是巴東必定還不穩定,楚軍沒有馬上在這里厘清田畝、徹查人口的意思,最多是給田地太少的百姓分些荒地。

    雖說有區別對待,但並沒有引起什麼反彈。

    畢竟原本益州的糧稅是十稅一,但巴郡因為要保持軍隊數量,還要再收一個十稅一,還有各種名頭的苛捐雜稅,楚軍在賬面上,對糧稅的提高也並不多,而從實際征收考慮,因為取消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稅,對普通百姓來說,其實根本就沒漲!

    相當于沒漲稅,還承諾將來會暴降,即使將來的事儿,百姓不是那麼相信,但也肯定不會有太多不滿。

    如果一定要說不爽,那也是知道楚國百姓真正的糧稅后,出于羨慕嫉妒恨的不爽……

    並且其他大型地方工程,雖然肯定沒有余力去搞,但“神農精華”卻也是在向巴東運過來的!

    運神農精華,可比運糧食划算——畢竟神農精華可以令巴東的畝產提升,以巴蜀本就肥沃的土地,可以“換”到比神農精華多得多的糧食。

    如此一來,基本就不需要運主糧進巴東,大大節省運力,雖然更多的軍隊養不起,但是保持兩個師的規模,卻綽綽有余。

    尤其是等來年神農精華生效之后,在民心上,楚軍也將徹底化巴東為主場!

    不過江州為核心的防線,的確也抵擋了楚軍的進一步攻勢,兩万楚軍要突破江州,靠强攻肯定不行,何況真的强攻,軍需物資也不充裕,要麼增兵、要麼……需要找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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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6: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出使

     巴東發生的戰斗,消息傳回了金陵、傳回了城都,傳向了四方……

    原本蟄伏下來的楚國,居然因為漢中之事,悍然出兵益州,而且從動員到出兵不到一個月,從出兵到開戰一個月,從開戰到宣布建立巴東郡,也只用了三個月!

    歲旦的時候,白圖在金陵回應了百姓的請願,半年之后,益州中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楚國的郡……

    而且這次分五縣而立郡,完全是楚國自行宣布,在趙云以經略安撫的特權,宣布成立巴東郡之后,金陵也立刻回應“有效”。

    往常哪怕是諸侯自己治下的郡,要重新划分時,名義上也都是先上奏朝廷——雖然肯定在上奏的時候,地方官署就已經重新划分,但正式宣布是會在朝廷回復之后。

    不過這次金陵直接宣布“楚巴東郡”有效,並且根本沒有派使者去長安的意思……

    至于楚國出兵的原因,雖然楚國本身宣揚的理由很扯淡,但的確也點出了關鍵——漢中。

    蜀侯意圖平定漢中,之后成就“滅楚”偉業的事情,肯定是胡扯,不過楚國出兵的背后理由且不說,直接原因顯然是張魯稱“漢寧侯”一事,被朝廷拒絕一事!

    雖說楚軍現在只是占據巴東,在后勤困難、道路崎嶇等等客觀因素下,益州府應該有信心將戰局控制在巴郡,但是卻沒人敢打包票。

    万一楚國傾舉國之力,譴十万大軍西進呢?

    對楚國來說,固然消耗巨大、甚至要透支民間,不過到時益州真的還有能力拖住楚國?

    無論別人有沒有信心,反正劉璋是沒有!

    得知巴東的軍情之后,劉璋從一開始得知楚軍調集時的無能狂怒,到最后巴東郡建立后的惶恐畏縮……

    一面派使者去長安,一面派使者前往江州、前往金陵。

    前往朝廷的是張松,而前往金陵的則是秦宓。

    劉璋原本因為張松最近經常指責其失職,並且經常告誡他楚國對他的吹捧都是“石彈”,所以對其有所不滿,不過之前張松對戰局的屢屢言重,又令劉璋在戰局不利時,加倍的信任他!

    原因無他,劉璋雖然也有剛愎自用的一面,但是卻霸氣不足、或者說是“慫氣”過溢,這點和袁紹相反。

    歷史上袁紹兵敗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殺了預言他失敗的田豐,因為袁紹受不了田豐將來嘲諷他,如果換做是劉璋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去找田豐抱大腿——你既然知道我會輸,應該也知道怎麼讓我贏吧?

    基于這種心理,劉璋對張松委以重任……

    只是這重任令張松十分不屑——劉璋命他去長安朝廷,說服皇帝和群臣,以大局為重,冊封張魯為漢寧侯。

    這次之后,只怕朝中也人人知道,蜀侯究竟慫到什麼地步。

    一路上張松不知念叨了多少次“我是晏子”、“我不生氣”……

    秦宓是益州的治中從事,益州廣漢人,劉焉主政益州的時候,就數次征召他,不過都被婉拒,同時也向劉焉推薦了其他人才,后來劉焉身故后,劉璋繼任的時候,秦宓接受征召。

    本身秦宓就以辯才為長,這次前往江州,一方面是通知嚴顏,不要有什麼過激反應,另一方面也是要深入楚巴東郡,並且順江而下、前往金陵,安撫正在楚巴東郡的趙云,並且赴金陵說和……

    對于自己的安全,秦宓倒是並不擔心,作為“辯士”,膽子不大怎麼行?

    作為除了食藥之外,被煮最多的東西……辯士必須得能在滾滾開水的熱氣下,還能夠思路清晰、字正腔圓的開口才行!

    何況以楚國的口碑,十有八九也不會對“使者”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只是這一行的目的,在秦宓覺得有些憋屈。

    都已經被楚國打下了半個郡,居然要他千里迢迢的去議和?

    秦宓因此也勸說劉璋:“主公,議和容易,而求饒卻很難!如果不能先令楚國感到忌憚,又用什麼來求和呢?”

    “我可以重開荊益商路。”劉璋義正言辭的說道。

    秦宓:……

    秦宓也沒有想到,自家主公居然能暗弱到這種程度——要臉嗎?我說你求饒呢!你都不反駁的嗎?你還真的很認真的在回答我?

    秦宓感覺心很累,只想將這次出使,作為自己為益州府所作的最后一件事情,打定主意,回來之后,就辭官回家、安心著書!

    而嚴顏在江州坐守到七月時,再次見到了益州府的使者,並且這次來的還是益州的治中從事秦宓,顯然是有重要的指令。

    對此,嚴顏還真有些莫名的緊張。

    聽了秦宓所轉達的、益州府的意向之后,嚴顏先是愣了一會,接著長吁了一口氣!

    “嚴太守還好吧?主公……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秦宓倒是老實人,依舊忠于職守的擔任著使者的責任,想要安撫嚴顏。

    “秦治中放心,顏自然知道輕重,只是因為得知主公……咳,得知主公身体安泰,這才松了口氣而已。”嚴顏强行解釋道。

    其實嚴顏的確“松了口氣”,因為距離宛城一師、新野一師太近,連嚴顏都快真信了他們的鬼話!

    現在看來……主公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主公,還是這麼慫,之前果然都是造謠。

    秦宓古怪的看了看嚴顏,很想吐槽以您老的年紀,就不用擔心主公的身体了吧?

    不過秦宓因為性情原因,本就自持道德君子,與友人也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對嚴顏這一介武夫,就更只是普通同僚的交情,也沒有深究其中要義。

    明白嚴顏已經很好的領會了劉璋的意思之后,秦宓繼而前往巴東,而嚴顏也派了一隊將士保護他。

    果然得知秦宓是益州使者之后,沿途守軍不曾難為,只是將其儀仗限制在了百人以下,便著專人看管“護送”到了平都縣,先來見過宛城一師的師長趙云!

    現在巴東事務,也都是趙云在主持……

    趙云也是明白這些使者套路,一見面便先聲奪人的例數劉璋的罪狀,闡明楚國的自衛立場。

    對此秦宓雖然心中不屑,但也無法多做辯解,畢竟……劉璋給出的底線和太慫,使者的口才固然重要,不過背后的支撐卻更重要!

    而且一般說客,一開口都是“我為救閣下而來”,一副站在對方角度分析的樣子才行,不過秦宓不敢這麼說,否則想也知道……

    他如果說自己是“為救楚國而來”,對方絕對馬上就咬死“果然益州亡我大楚之心不死”!

    順勢將這當做是益州的威脅來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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