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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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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紳士東] 城姬三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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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8: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章 黃天姬的真實身份

    發現白圖的神色不大對,于吉特地板著臉糾正了一句:“最初貧道和張角一同游歷天下時,都是貧道在廣布符水的!只是后來張角要用其名,貧道也未曾宣揚而已……至于黃巾之亂后,貧道對這些已經看淡。”

    這也正是白圖心里質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明明你只給有錢有勢的治病,給普通百姓的都是板藍根……

    于吉和張角的布道區別也在這里,于吉完全是走“高檔路線”,在得遇明主之前,他也是許多江東名士大族的座上賓,對百姓的忽悠……只是順便和作為敲門磚而已。

    相比之下,黃巾軍的構成來看,張角當時的布道,純粹是“草根路線”!

    “咳咳,道長好修行,繼續請講。”白圖一副心里並未質疑過的樣子。

    “后來……貧道發現了一些張角的變化,只是以為隨著繼續游歷,他也會磨平棱角,所以未曾多顧慮,畢竟修行是自己的事情。再后來因為結識了寧姑娘,寧姑娘又選擇了張角,貧道也想要與他們分道揚鑣的。

    然而貧道卻犯下了一個大錯誤……那晚,當時還未和張角定終身的寧姑娘,來找貧道……”

    白圖的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來。

    “貧道將地卷借給了她!”于吉語氣中帶著悔恨的說道。

    “本來寧姑娘告訴我,她是擔心沒有我之后,張角總愛管閑事的性子、還有那半吊子的符水,遲早被人打死,所以……提出她會自己離開,請我和張角繼續游歷。

    貧道自然不會答應,然而寧姑娘知道,張角將理想看得比人間情愛、甚至比自己的性命更重的性子,進而也認為我比她更重要……

    貧道也是鬼迷心竅,竟是一時感動與嫉忿交加之下,將已經參悟透徹的地卷,默寫給了她,並且提醒她絕不能讓張角知道上面的內容!

    寧姑娘本就是杏林出身,家中父母死于匪禍,被我和張角所救。雖是女子,但從小就識字、也通醫理,要學地卷上和醫藥有關的內容,應該能做到。

    而且當時的貧道,只以為寧姑娘會將地卷,當做是令張角離不開自己的手段,不會將地卷給張角看才對,何況有左慈師兄刺目一事,張角數年中也從未再想看過地卷!”

    “但是后來張角也參悟了地卷上的內容?”白圖也明白過來,這應該也與黃天姬的出現有關。

    “沒錯,也正是因為如此,貧道也終于明白,師尊當時為何不許我們相互參悟對方的道書。這三卷道書,我們只選擇自己擅長的方面還好,然而如果貪多的話,兩本結合,會有意想不到連鎖副作用,這不是修行不足的我們能夠承受。

    張角得到了‘神而明之’的地卷,可以借此輕易的收攏人心,而他自己‘請神接仙’的人卷,則是一種自我暗示,或者說是消耗極大的精神力,來為自己暫時塑造一個偽人格的能力……

    兩相結合之后,張角領悟了從旁人的崇拜中,汲取到精神力的能力,並且以此塑造了一個永久存在,與其本身人格糾纏、甚至壓制了他本身人格的‘真實人格’……也就是后來的‘天公將軍’。

    我在黃巾起義后,暗中去與他見了一面,當時他的狀態已經十分糟糕,並且我懷疑……他的兩個弟弟,替他承擔了一部分分裂出去的真實人格,也就是‘地公將軍’、‘人公將軍’,否則他會更加喪失自我。

    正是在‘真實人格’的影響下,張角的性情也越發偏激,天公將軍……可以說是當時世間信奉他的貧苦百姓,對漢室、對世道的憤恨的集合体。

    張角本身的人格,也越發受此影響,最終開始策划起義,首先起義要有‘異姬’,而他結合兩卷南華經,想到了將生人轉化為異姬的辦法,但需要從‘先天’時就開始培育,而他選擇的,正是他的親生女儿……

    當時得知寧姑娘兩次流產的時候,我曾想去救治,不過每次都和張角的游歷路線擦肩而過,現在想來……多半是張角在故意躲著我!

    那兩次流產,應該並不是寧姑娘的体質原因或是意外,而是因為所懷的儿子,無法承受向城姬的轉化,所以導致流產。

    第三次……終于寧姑娘懷的是女儿,並且女儿也順利出生,但是因為之前兩次流產,寧姑娘体質十分虛弱,在生下女儿后沒多久便去世了……

    張角將女儿取名張寧,我在寧姑娘去世后,也見過他們一次,不過當時張角還能夠控制‘天公將軍’,貧道也沒有看出什麼,只是覺得寧姑娘的女儿,雖然才四五歲,但果然已經很懂事,比她父親要强得多。

    直到后來……張角起事之后,貧道才明白過來,張角是塑造了一個安樂富足的理想鄉,並將百姓對此的期待,轉化為一種真實人格,在女儿沒有出生時,便將其作為‘鼎’,所以張寧在出生之前,就是‘黃天’,本身人格與真實人格几近一体!

    在寧儿十六歲時,真實人格與其本身人格徹底融合並且成熟的時候,她也化身為‘黃天姬’……”

    “那在廣宗時,黃天姬失蹤,張角暴斃是因為……”白圖有些了然,也有些不解。

    “其中詳情,貧道亦不知。最后一次見到張角和寧儿時候,是黃巾軍氣勢正盛的時候,原本貧道是得知其中一些關竅之后,想要去找張角算賬,也想要制止、繼續利用寧姑娘的女儿。

    不過……當時的貧道,完全不是張角、或者說不是天公將軍的對手。斗法一番之后,還是張角本身的人格控制著手下留情,這才得以遁走。”于吉無奈的說道。

    道門中人與謀士,雖然都精神力雄厚,但手段有所區別。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真氣修煉中的沙場派與武道派之間的區別差不多。

    沙場派與武道派,一是招式風格不同,二是在真氣修煉與運用上不同,前者重在實用、后者重在精妙,前者擅長沙場對敵,后者擅長江湖爭鋒……

    兩者在頂峰是不謀而合的,呂布不穿戰甲、與任何江湖人士單挑,也能戳死對方,趙云更是無可爭議的超脫神將、沙場名宿。

    道門對精神力的運用,一般都是單對單的、亦或是重在以感染力的方式一對多。

    也就是需要對方相信自己,營造出對自己有利的氛圍,在能夠逐漸“誤導”更多人,不可能真的憑借道門手段大殺四方。

    就像是給于吉足夠的准備,他能在無數信徒中,表演大變活人、甚至法天象地,令人感覺他猶如神祇,不過在兩軍對陣時,指望他迷惑敵軍?

    敵人可不會給他循序漸進、逐漸加深暗示的機會!

    相比之下,周瑜的修羅督軍,效果就更加直接,瞬間對己方與敵方同時生效……

    當然,這並不代表,周瑜的精神力更强、運用更科學,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周瑜的前置准備,是在日常訓練時就生效的——修羅督軍正是對己方效果范圍更大、更强,而對敵軍的恐嚇效果,只是附帶的。

    而且對敵軍的效果,也僅僅是更容易慌亂,實際上要單挑的話,周瑜肯定不是一群士兵的對手,也就只有數量少的時候可以試試,能不能全都嚇散……

    不過無論道門中人也好、謀士也好,精神力的作用層面一樣,一是在精神層面干擾其他人,比如周瑜的修羅督軍,比如于吉所說的精神暗示;

    二是在精神層面加强自己——比如龐統的“行万里路”,比如張角的“請神”;

    三是暫時模糊某種規則、達到“神奇”的效果——比如陳宮的“明策”,比如于吉的“畫符”,比如魯肅的“觀地氣”。

    共同點是,都無法直接殺傷,更無法來個意念移物什麼的……

    之所以道門中人,和謀士顯得格格不入,而不像武將中武道派和沙場派那麼殊途同歸,主要是因為……做武將的武道派武者,也都知道學兵法、讀兵書!

    而道門中人,往往對施政、對兵策沒什麼興趣。

    還有就像是龐統,以前用來思考戰略戰术的腦子,現在用來思考化學反應、物理變化,不也一樣好用?

    只是其他人難以像龐統一樣,能夠迅速接受這麼多不同方面的知識而已,普通人能夠做好一方面,就已經足夠優秀……

    雖然精神力有加强思維活躍程度的故有效果,但是……用這“活躍”來思考施政兵策,還是用來思考自然奧妙,效果區別還是很大的,只是因為掌握的知識不同,思考方式也不同,于吉想不了什麼施政兵策,也不可能沉下心來去學習這方面。

    周瑜、魯肅都自逞是真正的“万人敵”,“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才是他們要做的,肯定也不屑于去學什麼“旁門左道”。

    張角倒是或許真的學過一些,甚至于吉懷疑,“天公將軍”人格很適合學這些!

    如果是周瑜和魯肅打架,絕對是拔出劍來對砍效率更高,和精神力沒什麼關系。

    不過對于吉和張角,兩個這種逼格的道門中人來說,用“斗法”來形容他們的單挑,也不算誇張。

    于吉那次無功而返后,就沒有再見過張角和張寧、或者說是黃天姬。

    得知張角的結局之后,于吉懷疑是張寧本身的人格意識到了什麼,進而出現了一些混亂,不願意再協助張角,並且“天公將軍”的人格徹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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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8: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一章 致仕

    “黃天姬在江東的消息,你是在哪里聽說的?當初黃巾之亂的時候,江東的黃巾並不算多吧?”白圖疑惑道。

    按說當初黃巾之亂的時候,揚州黃巾基本都在淮南,江東的話……只有吳郡有兩支小有規模的黃巾起義,其他各縣的起義,基本都是“為禍鄉里”的水平,陸續被縣吏、郡吏剿滅,沒掀起什麼小浪花。

    總得來說,整個江東都是黃巾起義的邊緣地帶……

    “寧姑娘的家鄉在江東,父母是吳郡余杭人士。而且當時貧道打探到了一些傳言,並且核實過,黃天姬在黃巾之亂末期,十有八九曾出現在余杭不遠的海鹽、由拳一帶。”于吉說出了當初他聽到的消息。

    海鹽和由拳都是縣名,看名字就知道,是“自古以來”的煮鹽大縣,后來白圖的楚鹽將私鹽“驅逐”之后,這兩縣也已經轉型為朝廷掌握曬鹽場。

    當初在黃巾之亂末期,黃天姬失蹤、張角暴斃,天下黃巾軍群龍無首,又本就缺乏軍紀管理,方一失去理念上的束縛,不少黃巾軍都全面退化為害民暴匪!

    像是在海鹽一帶為禍的黃巾首領陳寶,就做起了强搶民女的勾當。

    按照縣志的記載,陳寶欲施暴于民女呂榮,榮不從、被殺,是夜狂風驟雨……

    本就迷信這些的陳寶,嚇得對上蒼連連磕頭,之后連夜帶兵離去。

    之后……沒有記載這支黃巾去了哪里,對吳郡的另一支黃巾,好歹還記載著被朱治領兵擊潰,而陳寶就仿佛是神秘失蹤了一樣。

    不過有傳聞,在陳寶離開后不久,有人在官道上,發現了大量血跡,但沒見到屍体或是殘余的黃巾軍。

    于吉正是聽說了這傳聞之后,來到了吳郡,結合事后現場目擊者的話,還有當時情景,分析很可能是陳寶的舉動,招惹來了真正的黃天姬……

    因為黃天姬保留著一部分作為人類的思考與能力,所以能夠做到普通城姬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直接指揮黃巾力士反水!

    也正是因為確信她作為“張寧”的意識依舊存在,所以于吉也更想找到她。

    然而于吉在余杭一帶尋找了很久,也沒有發現張寧。

    之后于吉便一面在金陵建起了自己的道館,不斷增强自己的影響力、聞達于顯貴,一面繼續打探黃天姬的消息。

    不過黃天姬就仿佛從未出現在江東一樣,于吉再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與此同時,漢中的張魯,似乎也聽說了關于黃天姬在江東出現的事情,同樣是道門中人,而且現在還是一方軍閥的張魯,對黃天姬的能力也十分垂涎,暗中派人來楚國打探消息……

    而于吉之所以尋找黃天姬,更多的是希望能夠幫助到“寧姑娘”的女儿,准確的說,他是在尋找“張寧”,對“黃天姬”反而不感興趣。

    只是因為黃天姬的特殊性,令其對各方諸侯,怕是也有不小的吸引力,所以于吉一直沒有將此事告知白圖。

    旁的且不說,僅是“訓練”黃巾力士的一項能力,對現在的諸侯們就有不小的吸引力,到時以統治力上的優勢,官方傳教、催化狂信徒,進而訓練黃巾力士,能夠迅速的提升實力!

    只要黃巾力士的“密度”足夠,黃巾軍就能夠克服弱點。

    換而言之,只要狂信徒的比例夠大,就可以無視練兵方面的限制,極限壓榨人力,迅速武裝出大量的黃巾軍!

    這不僅意味著,張寧被其他諸侯發現,將徹底淪為“工具人”,也意味著……將對黎民蒼生有極大的負面效應。

    于吉自己是道士……

    不過他是個很傳統的道士,傳統道士的“傳道”,一向都是圍繞著讓其他人認為自己很牛“嗶”,而並不是讓其他人也都成為道士、研究道學。

    與此相對的道家學派,則僅僅是從施政理念上,向往著道家,而並沒有信仰色彩。

    作為一名道士,于吉也深切的明白,道門……尤其是像“天公將軍”所引導出的那種,令人敬畏信仰的道教,本來就並不適合作為普遍信仰。

    故而于吉一直謹守著消息,利用自己的人脈打探消息時,也沒有暴露過自己的真實目的。

    不過經過几年的觀察,于吉雖然不敢說看穿白圖是什麼樣的人,但至少能夠看出,白圖是個很“自信”的人。

    或者說是……對于自己的信任,或許還差上一些,但是白圖對于自己開創的“工業化”為核心的發展思路,以及“白學”為核心的理念,卻有著剛愎自用般的自信!

    所以于吉確信,白圖一定是“絕不會對黃天姬的能力動心”的諸侯之一……

    加上最近于吉也發現,漢中那邊似乎也有人,正在追尋黃天姬的下落,所以在白圖“暗示”之后,他選擇開誠布公的說出來。

    畢竟張魯的話,可以說是“一定會對黃天姬的能力動心”的諸侯之一。

    如果是初代天師張道陵,于吉聽師尊南華說起過,乃是真正的得道之人,並且還有一腔熱血,為了整治巴蜀邪祀而入益州傳道,留下道門佳話,若是他老人家,于吉自然不會擔心什麼。

    然而如今天師道在漢中,經歷過張修的亂法、張魯的重建之后,理念有所變化,將軍政也納于教派之下,若是再得到黃天姬,怕是向“黃巾軍2.0”轉化最快的諸侯!

    雖說目前漢中橫向比較的話,還算安定,但于吉可是有“張魯ptsd”,最是信不過這種人。

    白圖得知其中緣故之后,也答應之后會讓捕風衛注意這方面的消息,並且有情況的話,會通知于吉。

    並且也承諾,找到張寧之后要做什麼,全憑張寧自己做主,也不會將黃巾之亂的鍋,讓她來背——白圖現在也沒理由去用黃天姬,向漢室朝廷示好。

    總之……白圖的底線是,不允許張寧去協助其他諸侯,尤其是漢中的張魯!

    從張寧一直失蹤來看,她應該也沒有這種心思,否則她一個城姬,要去漢中還不容易?

    即使沒有接入大漢的“網絡”,無法直接出現在漢中的城姬府,一步步走過去又能有什麼危險?

    縱使之前山賊遍地的時候,大部分不也是黃巾余孽?她這“賊祖宗”還怕了小偷儿?

    張寧既然沒有被任何人找到,也沒有去找任何諸侯,甚至沒有聯系那些殘余的黃巾軍,可見她本身並沒有這方面的意願。

    從張寧當初在海鹽懲治陳寶就可以看出,她對于黃巾軍在后期的所作所為,也是憤慨與失望的,現在就更不用說——楊奉、張燕這兩支最大的黃巾,正在和他們最開始反抗的目標漢室、共舞得很開心。

    白圖推己及人的話,覺得張寧也不會想搭理他們……

    海鹽、余杭一帶,都是鹽場眾多的地方,楚國在這里的保密措施本就很嚴密,鹽工中都有捕風衛的“臥底”——專門調查有沒有重要的鹽場骨干通敵,相信張魯也不可能比捕風衛更早找到她!

    ……

    黃天姬的事情,雖然沒有解決,但于吉向白圖吐露實情之后,白圖已經有把握能夠解決、至少不會令事件惡化。

    在歲旦宴上,白圖了結了一樁心事,然而在歲旦宴之后,白圖卻多添了一樁心事。

    歲旦宴之后,陸康特地私下里求見白圖——以陸康的年紀,自然早就已經回家,這是睡好了一覺,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又來找白圖!

    而陸康所來,也是為了一件白圖早有准備的事情——致仕。

    陸康是永建元年生人,按照漢人算虛歲的習慣,楚歷四年一到,陸康已經剛好八十歲。

    放在《禮記》里,也就是“杖朝之年”,不論身份地位,到了這個歲數,哪怕上朝覲見,也是可以拄杖的。

    禮記什麼的,楚國倒是並不專門强調,像是陸康……早些年就已經有這待遇,而在金陵的核心官署“江山苑”中,也僅僅只是禁外來馬車,在各個衙門之間有“班車”,畢竟整個江山苑的面積不小。

    這點也很受年輕官員詬病——倒不是楚國的年輕官員多麼死板,而是……每天都有几率和“大佬們”一趟車,有些煎熬……

    一次兩次還可以展現一下自己的“聰明伶俐”,次數多了根本講無可講,所以……后來白圖在江山苑里,定制了一批共享單車,成為了年輕官員的最愛。

    不過話說回來,陸康的年紀,要每天到江山閣,哪怕不需要點卯,一到下午就回家休息,半年在醫學院体檢一次……也著實已經折騰不起!

    這可是東漢末年。

    再怎麼青山綠水、日常鍛煉(勞作),普通百姓活到四十歲就不算早夭,七十歲就已經古來稀。

    楚國有一代人的努力之后,平均壽命絕對能大幅提高,營養基礎和醫學水平的提高擺在這儿,不過對于中老年來說,效果沒那麼明顯。

    陸康倒是士族出身,年少時候雖然不講究錦衣玉食,但營養是夠的,不過八十歲的年紀,也已經是個奇跡。

    之前陸康其實就已經透露出這個意思,這次特地又私下里來找白圖,顯然是已經打定主意。

    畢竟后面還要走流程,三辭三讓一下,算起來這退休手續得走小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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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人選

    “陸老覺得,您致仕之后,誰可入閣?”白圖知道陸康已經打定主意,也便不再多勸。

    其實陸康之前也是勉力撐著,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撐到陸遜從夷州回來再致仕。

    算算陸遜在夷州的時間,今年是第六個年頭,几個月前,作為總督的管寧,都已經准備在今年三月啟程,歸來復命,到時陸遜便轉正為夷州總督。

    之前五年,管寧和陸遜在夷州也多有建樹,不僅在夷州建起了重要的造船廠,開墾了大量荒地,各種惠民舉措之下,從會稽移居了近十万百姓,而且當地的東鳀人,現在八成部族都已經入籍“楚民”。

    尤其是所有夷姬全部漢化為城姬,就部族也只會漸漸消亡、或者說是融入。

    這靠得不僅是武力壓制,甚至管寧作為總督,從來都是慎用武力的,大多數動用武力的情況,都是東鳀人內部,部落首領殘酷鎮壓族人的時候,才會“仗義出手”。

    夷州模式也為其他地區的“開化”,提供了最好的教材。

    原本這次任滿五年,陸康是期望陸遜也能一起回來的,不過陸遜卻放心不下夷州,擔心自己和管先生一同離開,后來人可能會有所誤判,毀掉這來之不易的大好形勢。

    畢竟夷州新附,最后“開化”的兩位夷姬,還都是楚歷三年的事情……

    對這些部落成員、首領的關系,如果處理不到位,對東鳀人的進一步融合,要點把握不准確的話,還是很有容易生亂的。

    所以陸遜特地申請,再留任三年,這期間請白圖調新人過去熟悉情況,以便平穩交接,並且給陸康也專門寫了家書。

    對于如此忠于職守的好祖孫,陸康又能說什麼?

    “周公瑾有獨斷之明,入為腹心、出作股肱,可擔此責。”陸康向白圖推薦了周瑜。

    當年江東三美,楚國的顏值巔峰,白圖、孫策、周瑜,此時也都已經是而立之年,論資歷周瑜也算是“老臣”,即使入閣也並不突兀。

    不過白圖卻搖頭道:“陸老還能不知我三弟的性子?我之前也和他提過,不過相比于入閣,他更喜歡在外領兵。”

    准確的說,是和孫策一起在外領兵。

    因此白圖也的確不想將周瑜調回來,否則和直接要了孫策的腦子有什麼區別?

    陸康聞言,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后接著說道:“顧元嘆慎言謹動、恤民利病,不以小利小功為能,正善中樞決斷。”

    “元嘆為人方正穩重,但更長于為政一方,不便入閣。”白圖誇獎了顧雍一頓之后,拒絕了對他的推薦。

    聽到白圖的話,陸康也自覺沒有再提張昭、張纮、魏騰等人……

    其實對顧雍、張昭他們,白圖也不可謂不重用,哪個不是六部大員、或是布政一方?

    哪怕他們對楚國新政的理解與接受,並沒有多麼到位,但只要願意配合,白圖也都大加任用,也算是新舊之間的相互磨合,不是主動推動、但被“趕”之后還是在動的。

    不過……

    殿閣大學士,更傾向于是給白圖出主意的地方!

    顧雍等人的想法一來是略有守舊,二來是與士族利益牽扯太深,並不符合這一點。

    相比之下,陸康則完全不同。

    陸康固然是江東世家的“扛把子”之一,會在殿閣中,爭取世家豪族的利益、尤其是江東大族的利益。

    不過本質上,陸康的“爭取”,是在為白圖、為楚國,尋找一個平衡點,他感覺不夠平衡,會直接和白圖反應,並且也會竭力在可以接受時,平息一些利益受損的大族的反彈……不會動欺上瞞下、損公肥私的心思。

    這不僅是品性的問題,也是因為陸康的年紀與經歷,令他有這種豁達的態度,事實也證明了,陸康的做法,才是最有智慧的。

    看現在楚國的風光、江東大族的風光就知道,之前的“買賣”,誰都可以說虧了,江東士族絕對沒臉說虧!

    可惜,想找出第二個陸康,很難。

    不過現在的形勢,倒也已經沒有陸康充當白圖與江東士族的潤滑劑時那麼緊迫。

    畢竟楚國新政已經在吐紅利的時候,也就是最平穩、最能平復分歧的時候,而且內部的各方派系,從呂布為代表的白圖本家,到南郡大族、南陽大族、外來士族,以及比重越來越大的“寒門”……

    還不是數江東大族最舒服?

    畢竟呂布一批人,都不怎麼長于鑽營,江東基本就是早些年白圖施政的基本盤,各個都是吃了全套紅利,與此同時……其他派系這些吃肉不挨打的家伙,也已經眼氣很久。

    雖說楚國正值朝陽時刻,內部派系的爭斗,也都是以“競爭”為主,至少不會有什麼惡性內耗,但江東大族,現在絕對是最積極貼近楚王意願的。

    這點從各部的數據,就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士族之中,江東出身的年輕子弟,參與科舉的比例最大,加入海軍、開拓軍,加入海外總督府的最多,對各項工坊規定也都最支持。

    “虞尚書性情高亮,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可擔當此任。”陸康有些癟嘴的說道。

    這是說的戶部尚書虞翻。

    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對虞翻,陸康的親近程度要差些。

    實際上……虞翻和誰的親近程度都不高!

    陸康也是明白,這個內閣位置,肯定是江東的,所以說來說去,几個人最遠也就到淮南、並且利益上是和江東士族接近的。

    這也沒什麼可隱瞞,此時就他和白圖兩個人對奏,不用扯那麼多虛的。

    虞氏是江東的老門老戶,自先秦就是望族,不過在秦末亂世的時候,虞氏精准的站隊項羽,甚至虞姬就是出自此虞氏,故而在漢初的時候很受打壓,因此而未能位列江東四姓。

    后來白圖初建六部的時候,那時候一部長官還是叫“司部”,最受大族們關注、也是最需要大族配合,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內部矛盾的“戶部”,白圖直接交給了陸康,作為新稅制、新戶制的緩和。

    而那時戶部的副手,就是虞翻……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陸康和其他各家就明白,虞翻因為不明原因,已經從江東士族的窩里,跳到了白圖身邊——畢竟想也知道,戶部作為新策的關鍵,主官都已經是陸康,副手肯定會是白圖的心腹。

    至今……

    包括陸康、還有許多虞家人在內,也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虞翻“無緣無故”就成了白圖的心腹。

    當時的情況下,白圖和江東大族的利益分歧,可比現在要尖銳得多,畢竟那時候是要將他們“扒皮抽血”給將軍府做原始積累的。

    而且要知道,虞翻可是禰衡之前,江東上一代的“懟王”……

    當然,虞翻的懟,往往只是得理不饒人,而不是純杠。

    因此虞翻在各大江東世家中,人緣都只能說是一般,不過……從沒人見虞翻懟過白圖!

    即使有什麼意見,只要有外人在,虞翻也都是苦著張臉不說話,事后單獨找白圖進諫。

    當時虞翻的“異常”,也是不少江東世家子弟津津樂道的焦點之一,不少虞氏的老人,也對虞翻薄有微詞。

    不過現在……

    江東大族早就已經是新政的有力擁護者,虞翻也已經是虞氏內說一不二的話事人,而不僅僅是出色晚輩。

    陸康在戶部的職務,早就已經卸任,虞翻也是在那時轉正。

    戶部的成績,如今倒是有目共睹,哪怕這成績,算起來各大世家都不怎麼想承認……

    戶部所轄四個官署,商務處、財務處、稅賦處、戶籍處。

    第一個不用說,被其他諸侯的使者記恨,對外談官方交易價碼,對內調控商業行為的,都是這一處的人。

    而財務處……則是平時背地里罵其他官署官員最多、也是被其他官署官員在明面上恭維最多的——給各個部門的撥款,就是他們負責審核批復。

    這兩個處,還顯不出虞翻的能耐,畢竟商務處能探出高價,其實更多是靠工部的工藝,和民部的質量,來作為“底氣”。

    不過稅賦處的稅收,楚國几乎是年年翻番,虞翻在這方面,可是鐵面無私,甚至結合自家工坊的收益,感覺什麼稅訂的低了,還會特地和白圖反映。

    戶籍處那就更厲害……

    虞翻甚至敢說,現在整個楚國本土,不算山越和五溪蠻的話,無籍匿戶少于兩分(2%),可謂前無古人!

    山越和五溪蠻那是歷史遺留問題,還在漸漸普查,入籍比例也已經在漸漸提高,只是需要時間。

    而其他各地的匿戶,哪怕是再怎麼中央集權、太平盛世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少過!

    甚至已經可以說是無人不在籍、無田不在戶。

    固然是楚國政策原因,但如果沒有虞翻的較真儿,甚至屢屢主動要求與刑部、民部聯動清查,“黑作坊”的生存空間也不會被壓到現在這麼低,令各家全面“吐”出匿戶。

    提到虞翻,白圖也多想了想,之后對陸康問道:“仲翔真的能勝任陸老的位置?”

    雖然聽語氣,這是白圖最質疑的一個,但是……陸康明白,這也是白圖真的在考慮虞翻,而不像剛剛對顧雍只是客氣話。

    “虞尚書雖然性子執拗了些,但行事自有章程,而且……大王也不用擔心,他在江東士族中的威信。”陸康已經說得很坦蕩。

    現在的江東大族已經吃夠了紅利,想要進一步擴大“比重”,也已經不大可能,能夠盡量維持現在的規模才是重點,這種情況下,找個“黑臉”來看著也並非不可。

    “那……以后也還要陸老對仲翔,多耳提面命才是,另外陸老如果有什麼所求、有什麼建議,也隨時可以說給我聽。”白圖的舍不得倒是不作假。

    “大王放心,老臣無論在朝在野,都定為楚國鞠躬盡瘁……”

    同時陸康也眼神稍一閃爍——所求,倒的確有,尤其是平時不怎麼好開口的,之后趁著致仕上書,倒是可以開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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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新制推行

    陸康將要致仕的消息,在朝中迅速傳播開來的,正月十六的大朝會之后,陸康便上書“乞骸骨”,白圖也第一次駁回……

    不過誰都知道,陸康的致仕,估計就是春夏兩季的事情,這次被駁回,但大概再過個月許,就會走程序到第二次辭讓。

    至于后繼者的身份,也十分好猜,陸康也沒有賣關子,不僅私下里暗示過一些人,並且在朝議時也借著几次議題,將大家的關注引向虞翻。

    對此眾臣也不算意外,畢竟從與江東士族的關系、以及對白圖的忠誠度來說,虞翻是少有的合適人選,並且能力也在合格線以上,資歷也無可挑剔……

    內閣是給楚王“出主意”的地方,不過出主意並不是只用腦子,或者說……有魯肅、賈詡在,內閣不缺“腦子”。

    像是陸康、黃承彥,平常主要任務,就是平衡內閣決策中,對江東士族、荊州士族的影響——一些會引發反彈的決策,他們可以提出質疑,不過能夠在內閣通過的內容,他們也有義務去平息反彈。

    當然,相比于陸康,虞翻這“潤滑劑”顯得有些磨砂感……

    整個楚歷四年,楚國的事情還是很多的,年中六月有學考,年末十月有科舉,年初……更是將開始逐步推動州縣二級制!

    從楚國建立之初,白圖就一直在“張羅”,不過因為牽扯甚大,尤其是對基層吏員的變動,將十分劇烈,相當于建立更多的基層官署,同時對基層官署的官員做更詳細的划分……

    之前一直很謹慎的在准備,如今三年過去,算上今年的科舉結果,又將有一批新的人才進入楚國的官吏序列,州縣二級制也已經可以開始著手。

    至于具体划分,六部和樞密院,更是早就已經反復議定過,並且向各地的基層官署,也滲透過消息,甚至有些地方級的政令,已經是以新划分在執行,算是給大家一個熟悉的機會。

    整個楚國本土,將划分為十道,十“道”為監察單位,類似于州牧制之前漢朝的“州”,但是不設長官,分設六部司與兵馬司,互不管屬,監察州級的六部堂。

    十道分別是:都城金陵所在的“金陵道”,

    金陵以東的“江東道”,

    將淮南兩分的“淮南東道”、“淮南西道”,

    包括江東南部以及原章陵郡的“會稽道”,

    襄陽到宛城的“望京道”,

    江陵為中心的荊州北部地區的“荊湖北道”,

    荊南北部,長沙、衡陽為中心的“荊湖南道”,

    荊南南部,更多擔負融合五溪蠻任務的“建寧道”,

    以及……暫未公開的,以交州地區為主的“廣信道”。

    其中最能刺激到漢室的,肯定是“望京路”——不僅將郡縣制大改大動,而且……望京?

    怎麼看宛城這位置,望的都不是你自己的金陵,而是關中、是長安!

    劉協最初聽到這名字時,很像拍著桌子問一句:你瞅啥?

    而暫時沒有公開,完全處于理論階段,則是“廣信路”——廣信是蒼梧郡的一個縣,也是漢王朝收回兩粵之地后,建立的第一個縣。

    后世“兩廣”的“廣”,最初的本意,就是指“廣信”。

    交州士氏,已經有的舉地相附的意願,不過雙方還在拉鋸談判的階段。

    士燮沒有諸侯爭霸之心,不過……肯定也是希望好處更多些的,前年還曾想要楚王能夠為他爭取漢室的爵位,之后以漢爵的身份依附,不過直接被白圖拒絕。

    最初時有些不愉快,可不久之后,交州便再次向楚國求助了一批糧食,並且奉上了許多特產珍寶,隱隱有朝貢之意。

    歷史上士燮是在赤壁之戰的兩年后,舉族歸附孫權,依舊保有一定的權力、以及在交州的影響力。

    不過在士燮亡故之后,士氏后人不甘寂寞的想要割據交州,被孫權滅族,留在建鄴的人質也未能幸免……

    可見士燮其人並沒有什麼爭霸之心,在赤壁之戰后,孫權擺明了已經成割據之勢后,士燮也沒有與其爭鋒江東的意思,接受了孫權封步騭為交州刺史,舉族歸附,被封左將軍,依舊坐鎮交州。

    同時也可以看出,士氏在交州的影響力非同凡響,在其死后,士氏依舊能做做割據的夢,而且士燮在后世兩粵的地位,甚至超過南越王趙佗!

    現在楚國雖然沒有和北方硬拼一場,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但是……楚國的地位,也不需要由一場硬仗來證明。

    再怎麼看,現在楚國的形勢,都比赤壁之戰后,剛剛揚眉吐氣的孫權要强得多。

    尤其是楚國也一直積極與交州的望族與土著開拓關系,民間影響也不小,整個交州除了臨海、就是臨楚。

    士燮客觀上沒有其他選擇,主觀上也沒有其他想法。

    現在雙方拉鋸的重點,只是士燮可以保留多少權力,或者說……士氏可以保留多少利益!

    故而楚國的十道,沒有算巴東,但卻已經將交州算了進來。

    至于州級,比現在縣級略大,並且比郡要小不少,如今楚國本土,不計在遼東、東萊、州胡、巴東這些海外港口與郡縣,也不計夷州、亶州的總督府,一共有二百四十四個縣、二十一個郡!

    改制后的“州”,只有八十一個,每個州有一個主力發展的縣城,另外也帶兩三個小縣。

    州級見六部堂,由六部司、中樞六部,垂直管理,在六部堂的司堂中點選一人為“知州”,作為“州”的最高長官。

    知州的任命原則是,當地著重發展的部門的司堂擔任——大部分知州,將是負責地方民生工程的民部堂司堂擔任,不過如果是商業大州、教化大州,則由戶部堂、禮部堂的司堂擔任知州,需要重點整頓吏治、法治,或是推廣工部發明的時候,吏部堂、邢部堂、工部堂的司堂掛印知州也未嘗不可。

    算是令州級中有一個核心官員,可以協調地方發展,不至于完全群龍無首。

    另設七府,地域上更類似于州,不過與“道”的行政級別等同,為楚國的七個中心發展區,七府的六部堂,也直屬中樞。

    首先自然是作為都城的所在“金陵府”,

    還有與中原通商的大城所在“壽春府”,

    淮南軍政中心“合肥府”,

    楚國領土中深入中原的“宛城府”,

    荊揚水路之腰“武昌府”,

    荊州中心“江陵府”,

    以及楚國最重要的入海口所在“吳府”。

    在州縣二級制的推廣中,改變最大的肯定是最基層的州一級——相當于平均三個縣的官署,要整合為一個州官署。

    與此同時,州官署的配套班底,也比原本的縣官署要全面得多!

    原本楚國境內,普通的小縣,普遍基層六部都是不全的,以兼任為主,也算是早就留下的口子——合並為“州”之后,也會像拼圖一樣,成為更大、更完整的一部分。

    並且從水泥出現后的修路計划開始,到現在鐵軌都要鋪起來,交通的便利程度,也意味著基層官署轄區完全可以更大!

    當然,楚國也沒有放棄更基層的“亭”與“鄉”,只是亭和鄉就已經沒必要設六部,但也設鄉區、亭辦,其中以鄉長、亭長為負責人,主要吏員需要在六部堂掛職……

    另有軍、監兩級,獨立于州縣之外——“軍”為駐軍所在,“監”為大型重要官坊或是鹽、礦所在。

    比如當初甘寧在山陰建起來的造船廠,在規划中就是“山陰船監”,新野一師的駐地就是“新野軍”,那些重要的礦區……

    這些自然都是六部或是樞密院直接負責,不受地方州縣節制,州縣有州縣各自扶持發展的中小型官坊。

    另有一定數量的城衛軍,與樞密院管理的駐軍有本質區別,前者更强于城內治安,姬造士兵數量通常很少,只夠鋪個城牆哨位,更側重于“治安”,而不是戰斗!

    各地的駐軍,才是真正出能戰、退能守的軍隊。

    另外除了對軍銜制的軍制革新,楚國也細化了許多新的軍規。

    理論上城衛軍面對大股敵軍入侵,可以出于確保城內百姓安全,而直接投降,不必參與戰爭。

    而駐軍在承擔守軍任務時,對投降條件則由具体要求,比如斷糧期限、敵我比例等等……

    不過紅線是民眾傷亡——無論任何情況,因為投降而造成更大的民眾傷亡,則視為叛國,也就是說……敵軍如果是奔著屠城來,守將必須死在前面,多殺一個是一個。

    相反如果在敵我懸殊時保全楚民,則雖降無咎,至于是否會被敵軍欺騙……遵循結果論——以真實結果為判定依據。

    符合規定的投降,楚國不僅不會懲罰,而且戰后會積極贖人,贖買不成也會善待家屬。

    甚至兵敗之后被俘,理論上可以無條件投降——不接受倒戈,不過同樣可以等楚國贖買。

    贖回來之后,如何對待,就要看戰敗責任的划分,非戰之過的不會受什麼影響。

    無法贖買,尤其是無辜被掠的,在不損害楚國利益的基礎上,可以酌情對待改投——比如普通政務官員,在駐軍戰敗后被俘,敵軍也不接受贖回,這種情況下投效敵軍,楚國也不會追究,不過無論什麼情況,泄露楚國機密、損害楚國利益,都會事后追究。

    當然,不戰而降、畏戰而降的,更是形同叛國,家屬……不流行株連,不過三代以內的后生,也別想進入演武堂之類的重要大學,或是擔任重要職位。

    這規定其實不僅是善待楚將、提升內部歸屬感,對敵軍來說,也是“難受”的事情,因為“敗軍之罪”被細化之后,敗將的后路未斷,很難對楚國的敗將進行說降。

    不僅是“非戰之過”的那部分,哪怕是在戰敗中小有責任的將領,往往也寧願回楚國受些責罰,而不會選擇直接投降。

    最重要的是,在楚國並未追究的情況下,誰能確保他們不是詐降?

    哪怕是被追究,家中后人被牽連,但不動實刑的情況下,完全有挽回的空間,誰知道原本真降的,會不會哪天想不開就利用職務之便將功折罪?

    至于后路完全斷了的那些……

    基本都是能力、品性有問題的!

    不該輸的仗都輸了,還有什麼可說降的?

    干飯太多嗎?

    楚國已經證明了,就算真的干飯太多,也可以在民間推廣修煉,用不著去多養個廢物!

    好歹還能延長人口壽命,甚至……略微增加受孕几率、生育能力。

    當然,楚國在軍隊方面,最在意肯定還是“軍民同心”與“服從朝廷”的方面。

    惡意擾民、害民是紅線就不必多說,對軍隊臨時征用物資等等,也都做出了細致規定,並且規定的目標,不僅限于楚民。

    看巴東郡就知道,宛城一師和新野一師,在益州額外征糧的時候,也都是直接拿出了鹽、肉干等等做交易的,對大族的儲糧征用,暫時還不上也都打了欠條。

    哪怕是在亶州,總督府和語言不通的野人,也都徙木立信……

    畢竟楚國軍餉落實、對基層戰將的家屬,也都格外優待,不需要像其他諸侯那樣,將“合法劫掠”、“潛規則劫掠”,作為維系軍隊基層戰將軍心的籌碼。

    唯一的“缺陷”,就是成本太高——不僅是發軍餉、優待軍屬的成本,更重要的是,為了維系、加强這種情懷,不僅需要是不是展開相應活動,而且……對于違背原則的戰將,不論軍職高低,都要勇于分割、勇于處罰。

    后者才是真正的“成本”……

    這些年,被貶、被斬的各級戰將,可不是只有潘璋一個,軍職比他更高的都有好几位!

    而好處那就太多了……

    不僅楚軍在軍心、信念方面,超越“古代軍隊”范疇,已經在素質上達到近現代軍隊的程度,而且在對外戰爭中,也同樣可以削弱占據地的民間抵抗!

    嚴顏在巴郡經營數年,轄下在益州,無論軍心、民心都絕對比平均線高了許多,然而巴東才丟了大半年,現在巴東人就已經“樂不思蜀”。

    金陵的邸報上,經常看到巴東民眾的感謝信,以及對蜀侯的控訴,巴東的邸報上,也經常見到楚國民眾的真正待遇,盼著戰區令早日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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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針對黃金州人的預案

    “大王,我甘興霸為海軍勞苦功高、為楚國開疆辟土……”

    “不行。”白圖直接白了甘寧一眼,之后補充了一句:“沒有用‘勞苦功高’形容自己的。”

    “為什麼不行?或者……換我去巴郡?那邊我熟!”甘寧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說道。

    最近也是憋壞了甘寧——這應該五六年以來,甘寧第一次在楚國本土停留這麼久,整個人處于百無聊賴的狀態。

    人一旦無聊,就容易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甘寧聽說陸老頭要辭職之后,居然來找白圖毛遂自薦要入閣,直到下次出海。

    對此白圖當然不予理會!

    “要不你考慮下做涼皮?聽說可以有效緩解在家閑著無聊。”白圖認真的說道。

    “不,我還沒有那麼無聊……”換成甘寧白眼。

    而且涼皮這麼“朴素”的食物,甘寧一向是看不上的,即使實在想吃,也會讓廚子片成手指大的片儿,之后覆蓋在小冰雕上,吃的時候夾下來蘸著醬汁吃。

    “也閑不了多久了,等年中那批包鐵鍍膜船造好,新艦隊就要啟程,到時……兩年內能回來,就算不錯了。”白圖有些擔心的說道。

    因為此時除了秘書張春華之外,就只有甘寧在場,白圖也不擔心影響士氣。

    直接靠蒸汽船,從楚國到黃金州——也就是后世的美洲,如果航線清晰的話,按理說也就只需要不到一個月時間。

    白圖為海軍選擇的,自然是向東出發,經過亶州,先到后世的夏威夷群島落一腳,之后繼續向東抵達中南美洲的路線,也就是橫跨太平洋的路線。

    畢竟向西的的話,因為洋流與季風的原因,不是簡單繞過非洲就行的,而是要兜著非洲走一圈,相比之下,向東至少有北太平洋暖流的“協助”,並且因為亶州的發現,楚國海軍對向東航行經驗更充足。

    至于從白令海峽步行的美洲……

    白圖不做期待。

    理論上以東漢末年的歷史橫向較低溫度,的確亞洲與美洲之間,在北方白領海峽,是有機會步行通過的。

    在白令海峽,亞洲與美洲之間的最短距離,只有几十公里,因為地接北冰洋,海水也會凍結。

    后世現代英國有一位步行旅行家,就曾經步行從美洲步行到俄羅斯,之后……因為沒有簽證被送了回去。

    楚國如果强行從遼東登陸,之后一路北上到接近北冰洋的白令海峽,或者從亶州出發時,就一路向北,往北冰洋去,倒不是不行,的確看起來也更近一些,不過危險性絕對比海洋更高。

    其“寒冷”絕不只是感官上的難受,而是只要裸露几十秒,就會手指肌肉壞死的生理危險!

    甚至真氣機在這種低溫下,運作也容易出現故障。

    更重要的是,抵達美洲北部意義不大……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所以是大發現,是因為他發現的是富饒、盛產黃金的中南美洲,所以才被重視、被推崇。

    如果他發現的是,即使在現代,都無法鋪開工業文明的北部凍土,估計罵罵咧咧的扭頭就走,去他“嗶嗶”的新大陸……

    因此從亶州到夏威夷,再到美洲中南部,才是比較“實用”的路線,也是海軍第一次航行如此之遠。

    出于新航線摸索的原因,加上在要返回之前,肯定要在黃金州做初步的環境探索,尤其是那几種點名的作物種子……

    白圖估計甘寧兩年后能回來,就算是比較順利的。

    新的艦隊依舊是真氣與風帆混合動力,這點和近代的蒸汽船一樣——蒸汽船誕生之初,船只並沒有立刻拋棄風帆。

    相比之下,近代的商船更依賴蒸汽驅動,而軍用船只則更依賴風帆。

    從近代到現代,客輪的速度並沒有太大提升,換而言之……也就是蒸汽船在穩定民用之初,速度就已經接近后世水平!

    真氣船將來會如何發展,白圖還不得而知,不過其速度已經可以達到19世紀后期蒸汽船的速度,比現代客船也並不慢太多。

    不過現代的一個月航期,是指“航線清晰”的情況下,其中區別看現在往返亶州、夷州的航線就知道!

    隨著航線的不斷優化與確定,時間是不斷在縮短的,而第一次摸索……哪怕有白圖提供的大概方位,用十倍的時間去探索,也已經算是快的。

    因為是真正意義的遠洋航行,風帆還是十分重要,畢竟真氣機要省著些用。

    甚至艦隊要保證,在真氣機的儲量消耗殆盡之后,可以棄船、用輕帆船歸來。

    “只是往返的話,綽綽有余,不過如何探索你說的那片黃金州,恐怕是個大問題……如果他的面積真的那麼大!”甘寧早就已經不去問、或是質疑,白圖為什麼知道黃金州的存在。

    “所以你有心情來我這儿,不如去禮部選選人。”白圖建議道。

    和亶州、夷州不同,黃金州文明和華夏文明完全隔絕,連“中介”都沒有,想要找到些聯系,只能從古人類考古角度去找,也就意味著,雙方的交流只能從零開始!

    希望大家肢体語言差別不大……

    希望……黃金州也有異姬,這樣至少“開化”之后,作為城姬可以迅速掌握華夏官語,之后作為翻譯。

    禮部有專門的“涉外交流”、“原始交流”培訓,甘寧顯然需要這部分文吏。

    白圖早就查過硬盤里的資料,現在這個時期,黃金州三大古文明里,另外兩個還沒有形成,瑪雅文明剛剛度過啟蒙階段,正在走向鼎盛……

    當然,所謂的鼎盛,也依舊只是奴隸制新石器文明!

    沒有大型可馴化的牲畜,唯一貼近這一標准的是羊駝,並且……黃金產量雖然豐富,但銅鐵儲量極少。

    黃金再多,也沒到能用來推廣農具的程度。

    這令瑪雅文明在“漁獵”向“農耕”發展的初期,就被“鎖”住——沒有牲畜耕作、沒有銅鐵農具,耕作效率十分有限,而且沒有適合放牧的牲畜,生產力甚至連奴隸制都過不去。

    最鼎盛時期,也只是主要中心城邦達到農耕為主的水平。

    此時抵達黃金州的話,瑪雅人是否存在以農耕為主的城邦,尚且不好說。

    環境決定其發展並不平衡,在鼎盛時期,瑪雅人對天体觀察、數字歷法、哲學思考方面,遠遠超過其生產力,不僅在新石器文明里鶴立雞群,而且在一些方面,放在蒸汽時代也十分出色。

    當然,所謂的鼎盛,也依舊只是奴隸制新石器文明……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中,考古學家估計,兩三百年之后才是瑪雅的最鼎盛時期,人口預計有五百万到一千五百万。

    能夠在新石器時代的生產力下,達到這一人口,已經十分“膨脹”。

    要知道同屬新石器晚期,亞非歐大陸的總人口,也不會超過五百万。

    當然,換個角度的話,也是因為黃金州因為環境原因,被鎖死在新石器時代,人口膨脹后,也始終沒有普及金屬工具、進一步强化生產力。

    亞非歐文明順利在几百万人口時,就已經開始創造金屬文明,而黃金州文明,在上千万人口的時候,還在木鎬石斧、刀耕火種,憋得只能看星星……

    人無聊的時候,只是做涼皮,而文明到了局限的時候,無聊起來就很可怕。

    比如亶州的亞馬托文明,如果沒有楚國的强勢入駐送開化,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老師”華夏文明沉迷內耗,而自身陷入發展瓶頸,“無聊”的進入古墳時代,大量修建墓群……

    並且瑪雅文明在鼎盛時期,也是數百個文化接近的城邦構成,其中一些中心大城邦,能達到以農業哺育人口的程度,沒有統一的帝國、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共主”。

    最“統一”的時候,也是眾多城邦,分別臣服于兩個大型城邦,相互爭斗,直到……瑪雅文明衰敗。

    也就是人文局勢上,相當于華夏文明的“炎黃vs東夷”時期,不過生產力高于同等水平——在“新石器文明”的深度上,瑪雅走了很遠很遠,畢竟一直卡在這里。

    “不過你確定當地和亶州差不多的情況,只是人口比較多?如果真有一州的人口,哪怕只是雜兵的水准,海軍怕是難有建樹……再怎麼船堅炮利,也管不到陸上。”甘寧聽白圖提起交流的事情,不得不多提一句。

    “放心,黃金州人的技藝,最多只是精巧些,銅鐵匱乏、還是石器陶器為主,即使比商王朝初期的技术强些,也强得有限,只要小心其中的‘將領’就可以……

    而且接觸黃金州土著的時候,也是以友好互助為宜,黃金州他們也只是占據了很小一部分,開拓起來的話,利益遠比他們占據的那些更多得多。

    現在黃金州的土著,應該和亶州的諸部分立差不多,效仿亶州的做法,對狂妄的刺頭加以鎮壓,之后向他們宣播楚學,逐漸同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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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目標

        白圖並不擔心瑪雅文明,會强大到足以抗衡楚國……哪怕只是一支海軍。

    雖說瑪雅文明,在新石器時代橫向比較,的確已經琢磨出了“花儿”,但終究只是新石器時代。

    就像是修仙世界里,在金丹期卡了几千年的修士一樣……

    這也是為什麼后世經常有好事者,宣揚諸如“XX年前的瑪雅人,做到了現代人做不到的事情”——因為相比之下,亞非歐的古文明是“迅速”進入青銅器時期,對新石器時代的技术,研究得沒有瑪雅人那麼深入也很正常。

    現代人如果只能使用新石器文明的手段,的確難以達到同等程度。

    畢竟用金屬可以輕松做到的事情,沒人會特地研究,如何用新石器時代的手段來實現,更何況蒸汽、電氣……

    如果是在修真世界,這類文章的標題應該是這樣的——震驚!最老金丹修士,竟擁有半步元嬰的靈氣,化神天才在自封元嬰后也做不到!隔壁練氣期研究者懷疑,其為天仙后裔!

    就像現在楚國的跑步進入“真氣機時代”,也將錯過大量鐵器時代本來會出現的技能。

    比如水泥的出現,注定夯土牆的發展被大幅抑制,不過……本質上無疑是爆賺的。

    歷史上在工業革命之前,西方在農耕文明時期的造詣,相比于東方也還有不小差距,然而並不影響代差出現后,各方各面全面突破帶來的壓制,直到東方同樣步入工業文明。

    白圖並不相信什麼外星文明論,唯一的期待是……希望瑪雅人也有城姬,這樣交流起來才方便些。

    理論上三皇五帝時期,也是有城姬的,不過只是“傳說”層面,比如“據說”黃帝部落,就是在部落姬升級為九天玄女后,才獲得對抗東夷聯盟的優勢。

    並沒有什麼專門的考究,也沒人想過,為什麼會出現城姬,畢竟對于城姬世界的人來說,“城姬”就像是太陽東升西落,屬于自然規律的一部分,具体什麼時候誕生、原理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話說按照‘地球論’的話,我如果繼續向東,也是能夠回來的吧?”甘寧思索著說道。

    “不,除非你做好在黃金州搓出大型木船的准備,或者繞過龐大的黃金州,否則無法繼續向東……這可不是可以冒險的事情,如果你想要環球航行,可以下次試試向西出發。”白圖特地警告道。

    地球論不是白圖特地拋出來的,而是工部博士們自行提出、並在工部內部,得到廣泛認可的假說之一。

    在“科學”邸報上刊登之后,引發了民間爭論,從金陵居民的反應來看,大部分民眾肯定是不信的。

    只是楚國一向並不以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來武裝自己的法理性,而是以立國八策强調,楚國的法理性來自于楚民。

    白圖也沒說過,自己是黑龍化生、神物化生,唯一被比作楚王父親的,只有楚民。

    “天人感應”之類的,在楚國更是屬于“朝堂不正確”的言論,現在官面上已經沒人敢提。

    故而哪怕引發爭論也無所謂,畢竟只是民間相互嘴炮,地球論也好、天圓地方論也好,和楚國的正統性沒有半個楚幣的關系,也不用擔心什麼動蕩。

    不過甘寧想要驗證的話,如果是通過一路向東來完成環球航行,需要繞過南美洲,從南美與南極洲之間的德雷克海峽取路。

    也就是反走麥哲倫的航線……

    相比之下,顯然還是下次再向西,走大西洋、繞過非洲,從加勒比海這一面登陸美洲更方便——只要之后能與留在黃金州的開拓軍彙合,就算是間接完成了環球航行,用不著非得死心眼!

    這次前往黃金州的規模,是海軍海外探索之最,只是為了以防万一,最終六部和樞密院都盡量壓制了隨行“開拓軍”的數量。

    如果能夠發現黃金州、並且平安返航,之后再派出大量開拓軍,並以海軍護衛前往也不遲。

    不過以甘寧的計划,只要抵達時不是太慘,肯定會留下相當一部分的海軍留駐!

    “不用擔心,作為海軍都督,我一直是個謹慎的人。”甘寧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了解甘寧,不會輕易掉鏈子,但是聽到甘寧這麼說,白圖還是有種想按著他寫保證書的念頭。

    抵達之后,雖說要探索黃金州,但主要還是食物補給,還有作物收集為主。

    畢竟最多只就是兩三個月的時間,也探索不出太多信息與收獲……

    甚至如果找不到文明層次達到一定程度的黃金州土著的話,甘寧可能會直接回來,之后的探索由留駐的一部分海軍來繼續。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畢竟瑪雅文明主要就是集中在“蜜蜂腰”似的黃金州中部,廣沃的北方大陸、南方大陸,他們都沒有太涉足。

    如果登陸地點差太多,甘寧是很有可能找不到瑪雅人的……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要漫山遍野的找野生玉米和棉花,可就有些强人所難的。

    現在白圖對于玉米的執念,也已經淡然了不少,畢竟……以楚國的農田數量,還有不斷進步的農業水平,種植稻麥也很香,而且考慮到玉米的性質,即使有種子回來,也只是對畜牧業的發展更重要。

    玉米的產糧雖然高于稻麥,但是從提供熱量與蛋白質的角度來說,單位重量下,價值遠小于稻麥,並且要加工也更困難,這也是為什麼后世現代上等的農田,都不會用來種玉米,或是只在間歇時抽空種一季玉米……

    畢竟放在后世,玉米可是“最減肥的主食”,熱量和蛋白質、脂肪都比稻麥低,而膳食纖維卻是稻麥的好几倍!

    而除了一些精品品種,其他大部分玉米,都是用來喂豬的。

    以楚國現在推廣“泛真氣計划”的勢頭,玉米用來喂豬也很重要,甚至有些地方,已經在用稻麥喂豬,效率實在太低。

    不過終究是屬于“提高生活品質”的范疇,並不是燃眉之急。

    相比之下,黃金州的棉花,就要更重要得多。

    雖然此時向西南而去,理論上可以到“身毒”取亞洲棉,但是相比之下,美洲棉更利于紡織機的發揮,並且御寒效果更佳。

    沒有白圖效應的歷史上,亞洲棉宋代傳入華夏,美洲棉、或者說是陸地棉,明代時傳入華夏。

    也是從傳入開始,陸地棉就開始几乎全面取代亞洲棉,后世全球亞洲棉的產量,只占所有棉花的2%。

    至于現在……

    紡織機只用來織麻,難以發揮優勢,織錦也只能是高端路線,對徹底改變民眾生活意義不大。

    當然……甘寧不會認可這一點,甘寧的夢想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錦緞,更重要的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學會,如何辨別哪種錦緞更高貴!

    有了陸地棉之后,哪怕育種還很初級,也終究是陸地棉,可以開始發揮紡織機的優勢,對于此時的民眾來說,可以說是“縮短冬天”的神器。

    在沒有棉花之前,南方不是很冷也就先不提,北方御寒的道具,一般就是被子和火爐。

    有錢人燒的高級些,普通人燒得低級些,真正的寒冷地區,貓冬還是要貓的。

    甚至在江東北部也是如此,只是時間短些。

    這也是為什麼冬天大家都不願意打仗……

    而剛剛過完冬天的時候,軍隊的戰斗力一般也都很堪憂——因為冬天的訓練量,往往嚴重不足。

    一個個貓冬了几個月,還有什麼戰斗力可言?

    不過如果有成熟的棉織產業的話,普通人也能夠有效的對抗冬天!

    不僅對中原意義上的“北方”有用,甚至……善用的話,完全能夠令民眾,對河朔、遼東等“苦寒之地”也改變看法。

    也只有現在做到這一步,才有去驗證一下現在“遼東北方的‘黑土地’是否形成”的價值。

    以那邊三月還飄雪的氣候,沒有有效且普及的御寒手段,什麼土地都白搭!

    至于去“身毒”取亞洲棉先應付?

    白圖也做過嘗試,畢竟從蜀地到身毒,是西漢時就有商道的,只是遺憾沒人將棉花帶回來……

    不過哪怕楚國委托,這商道的周期也實在太長,而且益州現在還是“亂臣賊子”占據著,楚國委托的商隊,現在都沒有消息,效率恐怕還不如走海路去黃金州。

    畢竟現在楚國在海軍、海路拓疆方面,唯一的“敵人”就是大自然。

    至于敵人……

    即使有人一定要做敵人,就像狗奴國的那位將軍之流……全都摞在一起,都還沒有一個巴郡能打!

    把益州軍……不,把巴郡的江州軍扔到黃金州,都沒有會輸的道理。

    這也是甘寧最近越來越無聊的原因之一——他現在和其他非海軍直屬的武將,共同語言越來越少。

    畢竟對于其他武將來說,楚國北方的漢廷、魏國,哪怕是西邊的蜀侯府,甚至南邊弱小可憐又閉塞的交州……

    多少要開戰的話,也都是有些壓力的,尤其是漢廷和魏國。

    而甘寧整天去夷州、去州胡、去亶州、去炒海鮮半島……

    打仗?什麼打仗?

    在陸戰指揮方面,甘寧也已經肉眼可見的變“菜”,連來一盤沙盤模擬的心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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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9: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六章 學考倒計時

        楚歷四年,六月初六、初七、初八,楚國開始了三十所定點試驗大學的招生學考。

    與科舉不同,學考的最終通過者,是獲得入學資格,故而參與者更加年輕化。

    並且除了演武堂之外,其他大學並未限制出身,報名資格也很容易拿到,只要通過鄉內或是縣學的測試就可以,所以很受寒門、甚至“真實平民”的歡迎!

    一些連寒門都算不上,僅僅是剛剛靠踏實勞動、或是接著發展紅利,勇于嘗試的加入開荒軍之類特殊部分、工坊,繼而成為普通百姓中的“富戶”的平民,此時也因為有些家底,不需要太年輕的勞動力,而讓自己的孩子上了縣學、有報考資格。

    十几所大學中,有金陵大學這種門類齊全的院校,也有鄱陽大學這種偏向農科、十分實用且接地氣的院校,更有曲阿大學這種偏向于航海技能的鼓勵專業院校……

    從報考的構成也可以看出,豪族大多是派出后生子弟,大部分心思都用在管理類的專業上的;世家子弟,大多都是在偏門的專業;寒門弟子,分布比較平均;而富戶則是以各個實用類專業為主……

    其中世家子弟更像是來買教材的,抱著將學問學回去,武裝到自己家族中的打算。

    對此白圖並不見怪,也並不認為這樣做有多大的實用性,畢竟……學院的專業就擺在這里,誰都能學到。

    想要真有傳承上的便利,也要學得足夠精深才行,這到那個程度,對楚國也是好事,反正官辦的大學,會永遠對所有人開放。

    豪門的選擇也很好猜,這些豪門很多都是論“壕”的話,要超過許多世家,尤其是楚國貿易興起之后,重商、重工的豪族,更加借了東風,反而世家的大部分“投資”都是土地上,收效差了許多。

    不過在政治地位上,一些純“壕”的豪門,甚至不如一些有出息的寒門……

    一來是本身要更加做大,需要管理類的知識,二來……也是豪門在爭取更高的政治地位,管理類在科舉時也是最有用的!

    至于寒門,一般有些政治地位、家里數代之前出過太守一類地方大員,或是一些世家的遠親,不過大多缺少傳承,此時蜂擁入楚,希望吸取一切能吸取的知識。

    而普通富戶……

    畢竟不久前還是被人鄙夷的“泥腿子”,大多都十分務實。

    考慮到這種情況,白圖也在看過學考的大數據統計之后,就已經著手和工部、禮部策划,進一步加大“匠學”發展的力度。

    顧名思義,也就是學習匠人能力的地方——相比之下,雖然像是黃月英為名譽校長的南陽大學,也開設機關學專業,鄱陽大學也開設農科專業,但這類都更多的教授原理,本意是鼓勵創新與設計。

    而在匠學中,則是完全以實用為主,令學員學會使用常見的工具、操作那些笨重的真氣機,也就是變得可以勝任技术性更强的工坊職位,哪怕字都沒有認全,也不耽誤教學。

    其實現在也已經有試驗性的匠學在開辦,主要是工部和禮部聯合負責,禮部僅負責“開辦”的手續與准備,內容由工部彙總。

    相比之下,匠學不需要學考之類的條件,只要交錢就能上——楚國現在也拿不出更多的錢,來給匠學補貼。

    不過匠學的好處時,完全可以和私坊、官坊對接,定向培養專門的人才,自然這部分“束脩”……也就是學費,也有官坊或私坊墊付,之后簽個三年契、五年契,甚至十年契即可。

    此舉其實引來了不小的非議,不過壓力並不算大。

    畢竟在如今的時代,工匠往往也都是有“傳承”的,否則也不會有諸如“傳男不傳女”、“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說法,如今一下子變成完全開放、只收些束脩就能學到的內容,肯定有一部分民間工匠不滿,但是……

    白圖現在想要扛守舊士族的壓力,都簡簡單單,有大批的擁躉願意為白學張目,本來就地位不高的匠人,又能造成什麼壓力?

    更何況真正頂尖的匠人,大多可都在工部——工部博士,位同楚國官制中的四品官員,甚至几位在中大型、巨型真氣機,還有其他几個重要工程上,取得了巨大功勛的工匠,都已經被封侯……

    對于這些頂尖工匠來說,地位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點,雖然只是沒有封食邑的几個關內侯,但也已經足夠鼓舞人心……這些人肯定是和楚國一條心的!

    而且工坊主們,本身越來越需要有些知識的工匠,令中層工匠們在這方面,也得到了許多實惠。

    相比之下,工匠不僅聲音忽略不計,何況工匠本來就是工坊興起后,受益匪淺的群体,不可能大規模的反感楚王。

    而且很快這些中底層工匠就發現,因為需求的急劇提升,匠學對老師的需求也很大,很多都已經“真香”——雖說要將這些能夠產生實際效益的半壟斷知識,向大批的學員公布出去,但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原本在楚國的“學考”,在計划中是以大學為單位,各自在期限內進行考核,不過因為楚國本身的國力提升、交通便利程度提升,並且為了進一步推廣新制,白圖和禮部最終決定,以“道”為單位進行學考。

    這也出乎了一些人的預料,不過與楚國最初的宣傳相同——學考,只考核基礎知識,與要報考的專業無關!

    無論報考管理類還是機關學、農科,都不會在考核中看到相應的內容,只要在同一道的大學,考核內容相同,並且所有道,都是分為四科——白學、文論、算數以及名辨。

    白學不用說,必考內容,算數也顧名思義。

    而文論主要考核讀寫能力,名辯……由名家、辯士引申而來,其實就是后世所謂的“邏輯”。

    四科比重相同,都取百分制。

    考后報名具体大學、學科,之后以分高者優先錄取。

    因為各道的學考,都是在六月初六、初七、初八,所以對于考生來說,只能選擇其一進行學考,並且……如果目標大學在其他道的話,需要前往對應的道進行學考,還無法跨“道”招生,在哪一道參加學考,就只能報考哪一道的大學。

    這局限也是信息傳遞速度所限,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無線電方面,現在只是引導發現了底層原理適用——因為缺乏人才積累,只要不是能排到龐統來親自負責的科技方向,進步速度都很有限。

    尤其是為了不走偏,如今工部的研究項目,“硬盤知識”也都只是起到引導作用、指出方向。

    四科是提前兩年半,禮部就已經公布,除了白學之外,都沒什麼明確的知識點,畢竟……大家本來就不是一套教育流程出來!

    反正是百分制,並且以排名為考核標准,那麼只要從易到難都出些題目就可以。

    同時學考期間,各道的治所州,也都涌入了不少非楚國籍貫的考生。

    這是白圖之前就許諾給其他諸侯的,考試內容一致,不過為了監察方便,外籍考生必須在每道指定的州、一般也就是最發達的城市,來進行考試……

    其中又有將近一半,都是來到了金陵,令金陵好生熱鬧了一番,也好生令外來的考生們,長了長眼。

    對于楚國來說,金陵也是最大對外展示窗口——都是在最繁華的城市,來接待外來考生,也有一部分是為了這方面考慮。

    畢竟……

    楚國將楚(bai)學列入考單的時候,其他諸侯可是大為不滿,甚至劉協很想宣布,用漢律來禁止任何人前往楚國學考。

    只是最終還是在劉艾等人的制止下告罷,僅僅象征性的禁止在大漢傳播楚國邪說——不許傳播,但是很多人都去考……恩,反正不正大光明的學就可以!

    其他諸侯雖然沒有劉協這麼激烈,但大多也都十分不滿,畢竟他們只是想要白嫖楚國的技术,並不希望自己治下的臣民,去學楚國的那套新學。

    然而……此事的主動權,終究是在楚國手里!

    反正我會考,你們愛學不學……

    最終結果就是許多其他諸侯治下的考生,也都學了楚學。

    當然,學歸學,大多心里都是辯證看待,畢竟能千里迢迢遠來楚國學考的,基本都是其他各地的世家豪右子弟,多背几遍也不耽誤他們的真實想法。

    此時如果見到的楚國,是城市簡陋不堪,楚民食不果腹的樣子,那將楚學吹上天也沒用!

    相反……

    如果能夠在第一印象上,起到引爆三觀的效果,那麼之后楚學也將順理成章的滲入他們的內心深處。

    世家豪右子弟,都是自帶利益牽扯、天生就有立場的。

    不過華夏文化中,向來不缺從自身立場中跳出來,站到歷史進程一邊的“仁人志士”。

    畢竟華夏文明是很講情懷的,這在楚國也很常見,尤其是……宗族制的牽絆被有意削弱之后。

    而此時展現在其他諸侯治下的考生面前的金陵,一上來便打破了大家的認知——上一次存在沒有城牆的都城,還是石器時代的時候吧?

    所以楚國更喜歡用“城市”來彪炳,畢竟沒有城牆之后,實在沒有“池”的感覺。

    因為城外的工坊區太大,金陵早就已經拆除了城牆,並且作為楚國的都城,水泥路已經普及。

    可八駕馬車並行、兩側有行人區的主干道,只允許軌道馬車行駛的軌道,以原城牆位置為“一環”,共計已經修了三環的快車道,正在修外圈的第四環……

    對于外來考生來說,其實也是“危險”的地方。

    禮部為了不發生外來考生接連車禍這種心塞的事情,還專門組織了引導人員。

    按照漢人的印象,鼎盛時的長安可以號稱人口百万——董卓火燒洛陽時,强行遷徙數百万民眾入關。

    不過以洛陽城的面積來說,數百万也好、百万也好,不可能僅僅是城牆內的人口,否則也裝不下……而應該是整個洛陽、甚至河南郡,包括哪些其他城邑中以及鄉間的人口。

    以在籍來看,黃巾之亂前,河南一郡在籍的確超過百万,考慮到洛陽是東漢的都城,必定流動人口巨大,多兩三倍也並非沒可能。

    當初禰衡剛剛到將軍府的時候,金陵還只是“新奇”並且富足而已,在人口上遠遠達不到巔峰洛陽城的密度。

    然而現在……

    金陵府一地,在籍人口就超過五十万,四環內常居人口超一百万,算上流動人口,全年大部分時候都是超一百五十万的!

    大量的工坊,吸引來了專職于此的楚民,而這部分人,如今也常住在“金陵”之中。

    金陵從二環開始,所有民居就已經是由民部統一規划,能夠自行修建布局的府宅,價格往往十分昂貴,貴到……完全可以給官坊補貼普通民居。

    民居的買賣,大多都是發生在工坊與朝廷之間,大部分私坊與官坊,都會給勞力安排居住的地方。

    六部對金陵的聚集度,甚至有些發虛,不過白圖並不意外。

    畢竟從工業化水平的維度比較的話,18、19世紀之交的倫敦,就已經達到一百万城市人口,並且當時英國的總人口,也和現在的楚國差不多。

    而此時中型真氣機已經應用,大型真氣機的運作,也已經在准備之中,基本已經相當于內燃機出現的檔口,哪怕其他方面發展與積累薄弱些,局部的城市人口的聚集程度,也完全能媲美十八、十九世紀之交。

    整潔而過分平坦堅固的地面,完善的排水結構,鱗次櫛比的民居、工坊,熱鬧到無法想象的坊市,最關鍵的是……一位位和自己印象中的“平民”相比,甚至可以用“容光煥發”、人均新郎官相比的精神狀態,以及過于對平民來說,過于“華麗”的服裝。

    形成了最好的“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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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19: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七章 當頭一棒

    以金陵府為首的各大中心城市,給了其他諸侯轄下的學考考生,第一道“下馬威”。

    用的不是刀槍劍戟,而是繁華與豪邁。

    繁華的是城市,豪邁的是楚民的精氣神……

    因為有硬盤的“先知”功能,各大中心城市在規划之初,就在竭力避免布局小氣的問題。

    像是后世的世界各大中心城市,往往最先發展起來的,過時也最快——畢竟在城市建立之初,布局上並沒有想到日后還能有數十倍的人口涌入、還能有那麼多的車輛。

    比如最早的地鐵,在19世紀上半葉就已經在倫敦出現,實際上……如果不是最初將道路建的太擁擠,根本不需要這麼早就費力修地鐵!

    而像是城市排水設施、保障設施,以及工坊排污設施之類的,更是得以在設計之初,就跨時代的及時加入,算是省下了好大一筆“學費”。

    自來水廠什麼的,暫時還修不出,大型真氣機現在依舊是稀缺資源,也騰不出更多的“手”來修更多的民生工程,不過……卻有簡易的替代品。

    ……

    “咦?這是何物?水從何來?”劉巴好奇的看著路邊一名少年,正在蹬著腳踏板,令面前水管里涌出水來。

    沒錯,現在金陵雖然沒有真正的自來水廠,不過在三環之內,卻鋪就了鐵與水泥的水管,引上游江水流入,之后在各個聚居區和工坊中,引出水管、安裝手動水泵。

    居民區平均三戶就有一水泵管,可以自行泵水使用,而在工坊區,甚至有些大量用水、本身還不臨水的工坊,會自行加裝小型的真氣水泵。

    在金陵已經很常見,不過……對于外人來說,看起來就有些新奇!

    一旁的曹丕,有些擔心劉巴丟人,于是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解釋了几句。

    劉巴其實是荊州人,之前沒有在荊州出仕,不過在蔡夫人、劉琮母子深明大義,獻州楚國的時候,劉巴十分罕見的北上投了曹操。

    畢竟楚王不是楚幣,后者人人喜歡,前者……終歸還是有人不喜歡的。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劉巴就是曹操的鐵粉,在劉備帶走荊州班底的時候,劉巴就投了曹,后來在劉備占據荊南之后,劉巴因為無法返回的北方,為了躲避劉備,還在交州流亡了一陣子,后來在諸葛亮盛薦下才加入蜀漢。

    而如今在城姬世界,劉巴更加“堅決”,在荊州投楚的時候,年僅十三歲的劉巴,便獨自投往北方,當時漢廷還沒有收回許縣一帶,劉巴由此入魏。

    現在的劉巴,也不過十七歲,在一眾外來的考生中,算是比較年輕的——楚國本地考生,大多集中在十五到二十歲,不過外來的考生,年紀都偏大一些。

    畢竟對于楚國本地的考生來說,這機會很普通,年年都有,除非隔著好几個道,要長途報考,否則食宿費用也沒有多麼誇張,而對于外來的考生來說,這可是了解楚國技藝的機會,使命感與成本都更大,故而來得都是更有把握之人。

    整個楚國今年首批試點三十所大學,共計可招生万人——相對于現代大學來說,規模小得有些山寨感,不過……畢竟現在只是起步階段。

    然而整個楚國,本土就有三万八千多人參與學考!

    其他各方諸侯,僅魏國就來了三百多人,算上其他漢廷諸侯轄下,以及遼東、交州學子,一共近五百人,這些還只是官面上派來的,至于私下里獨自來到楚國的,也有上千人。

    一千五百人不出意外的話,錄取率應該在千人以上,倒不是楚國朝廷給了他們什麼優待,而是……畢竟沒有些把握的話,也不會大老遠過來,還要跨境登記、驗明身份才能參加學考!

    唯一有優待的,是亶州、夷州總督府特遣的几十人,以及五溪部、山越部的几十人。

    這些年夷州、亶州也給金陵和會稽的各個縣學送了不少孩子,這些孩子都可謂是“經歷巨變”——儿時還在新石器時代,而少年時就要學習鐵器時代的知識,爭取在青年時就要掌握真氣時代的技藝,再回到家鄉進行建設!

    夷州、亶州也一直在已經歸心的群体中,擇選聰穎機智之人,送到楚國本土進行教育。

    五溪人和山越人的城居、鄉居比例不斷提升,現在已經超過八成,留在山林中的已經很少,並且持續減少,不過……識字率、和掌握的工藝水平,依舊過于落后。

    真的要比的話,這些在數年前,還處于新石器時代的蒙童,怎麼可能是對手?現在基本將能讀寫漢字,並且腦子活泛一些的,都已經叫來……

    當下也不是講公平的時候,盡可能的增加並均衡各地發展速度,才是楚國的目的。

    不均衡的發展,將埋下巨大隱患,甚至令城市化的進度倒退。

    為了更好的促進融合,這共計上百名特殊考生,基本必然會入學——所考的也都是當地所需要的專業,並且……不需要特地簽訂協議也明白,畢業后他們必定要回到家鄉建設中,否則怕是要被嫌棄。

    至于其他偏僻之地,也會陸續納入扶持計划,不過……現在畢竟才一千多万人口,並沒有每個“角落”都有人聚居,在邊邊角角的基本就是之前對漢文化,都接受極少的山越和五溪人。

    直接在其中遴選菁英,教導楚學,也算是極佳的同化手段。

    這樣算下來的話,楚國本土的三万八千考生,錄取率在四分之一左右……

    不過考慮到各大學也在完善中,並且還是五年制,算上未來將新開設的大學,五年后在校總學員,將達到七万至十万人。

    以“真氣時代”的生產力而言,楚國的識字率、讀寫率偏低,但是以漢末而論,楚國的“掃盲”已經堪稱恐怖。

    因為城市化的進程,楚國的識字率接近三成——這是指僅以“識字”而論,也就是能看懂常用字、會寫包括自己名字在內有限几個字的人。

    很多所謂的富戶、屠戶、商人、基層將領等等,其實都在這一層級,同樣這一層級內部也有很大區別——有的只能看懂賬本和常用信息、有的能看懂邸報、有的能看懂話本、有的能看懂真正的文章……

    楚國面對民間的邸報,盡量都是白話文。

    大部分的匠學,理論上也只需要這種水准的“識字”就可以完成學業。

    其中真正掌握“讀寫能力”的,約摸在識字之中占五分之一,也就是八十到一百万人……

    今后十年,雖然將是識字率、掃盲率的爆發期,但是以目前的大學數量,以及將大量開設的匠學,足以滿足需求。

    這還是得益于從將軍府時代,就開始起步的蒙學——白圖可還是有蒙學宗師Buff的人,從將軍府時代開始,就一直在引導蒙學展開,楚國建立之后就更是列入地方官員考核指標。

    換成是十年前的話,因為城市化程度更低,普通農戶做到“基礎識字”的意義也更小,漢人的識字率在一成以下,且其中真正掌握讀寫能力的,也只占一成左右。

    現在其他諸侯治下……

    比例其實同樣大了一些,畢竟識字的基本上都還在識字並傳承后人,而不識字的,已經死了許多,全靠分母減少在提升!

    不過也只有楚國,屬于真正爆發式的增長,畢竟以比例來說,如果沒有楚國,現在荊揚兩州人口而論,掌握讀寫能力,應該不超過二十万,然而楚國卻五倍于此。

    換而言之,掌握讀寫能力的“人才”中,七成是原本應該無緣于此的平民,還有一成則是因為外地世家豪族的遷入——這部分人的識字率、讀寫掌握率都極高,會拉大比例。

    而平民中誕生的,掌握讀寫能力的這部分人,基本都集中在十三到二十歲,甚至……有四分之一是女性!

    十九世紀初的法國,男性識字率大概在一半左右,女性在四分之一左右——注意是“識字”。

    如果僅計算二十歲以下的人口的識字率和讀寫率,楚國其實也並不遜色。

    只是總体而言,就要弱不少,畢竟基礎薄弱!

    不過哪怕如此,對這些外來的考生,也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最初的時候,因為在安排的大型客棧中,還有不少外地來的楚國生員,這些楚外的考生,一來是為了探探楚國考生的底,二來也是為了擴展下人際關系,大多都主動交流。

    然而不交流不知道,這一交流,發現這些楚國生員,許多都……

    “你是潁川來的?俺知道,俺爹說了,你們那讀書人很多!”

    “喏,俺娘腌的咸梅子,你拿去嘗嘗。”

    “我叫王金,黃金的金……有錢的黃金、不是造反的黃巾,字豐收,你叫啥?”

    “你別和他多說!你別看他豐收豐收的,家里就是個奸商,上次給我家砌牆,還用二手磚……”

    “你有意思不?跟著外人面你提這些干啥?你娘生病,我沒給你送老母雞嗎!”

    ……

    楚國諸生大多很熱情,不過諸如此類毫無營養、土里土氣的對話,占了絕大多數!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楚外來的年輕才俊,還暗自鄙夷,不過隨著遇到的楚國生員越來越多,這些楚外的年輕才俊,心也越來越沉……

    這“當頭一棒”,似乎……比“下馬威”更勢大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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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六坑之二

    “呵,久聞楚國文化之鄉,有盛世之相,現在看來……何止言過其實!楚國之士,何其鄙陋!”劉琰嘲笑了一句。

    當然,這是在“私下”里,周圍只有“自己人”,沒有楚國的生員在。

    對于楚國這些無禮之人,顯然劉琰是看不上的……

    劉琰,出身豫州魯縣人——雖是掛在豫州之下的一個縣,不過實際上距離徐州更近,也從陶謙時代開始,就一直在徐州集團的控制下,劉琰也正是齊侯劉備的人。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劉琰也正是在劉備流連于徐州、豫州的時候,就開始追隨劉備,故而雖然劉琰很年輕,但對于季漢來說,絕對是“元老”級的人物。

    劉備病死白帝,托孤的時候,以諸葛亮、李嚴為托孤大臣,而李嚴被彈劾時,彈劾的奏疏是諸葛亮發起,而后面跟著署名第一的就是劉琰。

    並且劉琰當時貴為季漢的車騎將軍,可以說……他的資歷不算白費!

    功利些說的話,雖然前期跟著劉備,危險性很高,但即使是個廢物,也能在后面撈到好處的。

    畢竟以能力而論的話,劉琰並沒有自己帶過兵,也沒有什麼政績,主要人設和簡雍重合度很高——都是很容易獲得他人好感、長于辯才的類型。

    劉琰的資歷遜于簡雍,年紀也更小,功勞也略遜,總之……就是削弱版的簡雍!

    之所以一度成為蜀漢政權的Top5,除了資歷之外,也是因為他姓劉——和劉備一樣,遠得不能再遠的宗親,所以多受一分重用與信任。

    不過相比于簡雍,劉琰不僅僅是缺在能力上,更多的是性格缺陷……

    和現在楚國的魏延、李嚴一樣,都是被《三國志》的撰寫者陳壽大加批判的“蜀漢六坑”之一,甚至……白圖覺得他才應該是六坑之首!

    只是因為能力有限,造成的影響才小些,不像魏延、楊儀,鬧到蜀國軍隊要內訌的程度。

    歷史上劉琰在諸葛亮第四次北伐期間,在前線與魏延鬧矛盾,結果直接被諸葛亮斥責——魏延雖然性格也有缺陷,但是能力在那擺著,別看明面上地位不如劉琰,但是論作用……劉琰還不如魏延的腿毛。

    有李嚴的前車之鑒,劉琰倒是也認慫,直接給諸葛亮寫了檢討,保住了自己的官位,不過被從前線趕回了城都。

    當時的蜀漢,核心是跟著諸葛亮轉的,被從前線趕回城都,基本就是遠離蜀國核心的信號,自然劉琰也面上無光,並且受人恥笑,漸漸……心理更加出現問題,變得恍恍惚惚、瘋瘋癲癲了起來。

    結果一年后,年節正月的時候,劉琰搞出了一件大事情……

    劉琰的妻子胡氏,進宮陪太后過年——按說臣子妻女,年節時候進宮陪太后,這在漢代算是習俗。

    怎料因為胡氏在宮中停留了一個月,劉琰堅持認為,他妻子和劉禪私通,不僅大肆宣揚,還當街讓手下的士卒用鞋子毆打妻子,並且一紙休書將胡氏休掉……

    不過劉琰將劉禪與他妻子私通的事情,吵得城都滿城風雨,事情顯然不會以他休妻為最終結果。

    胡氏也在事后,向有司狀告劉琰,當時蜀漢有司也反應極快,不知是劉禪直接授意、還是諸葛亮幕后指揮,總之是快刀斬亂麻的,直接擒下劉琰,並且以“卒非撾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的現編罪名,將這位名義上的蜀漢top5斬首棄市。

    從此蜀漢也斷絕了這流傳自漢室的規矩——自己媳婦儿過年都留自己家里,別進宮了!

    見于史書中的評價,包括魏晉時編修的,無論哪一版,對劉琰都是斥責譏諷的態度,白圖……大抵也是如此。

    畢竟以胡氏的年紀來說,比阿斗大了十几歲,何況即使信不過劉禪,難道還信不過費祎、董允?

    劉禪想要宮中多些宮女嬪妃,都被費祎、董允制止,而且當時負責宮中宿衛的,正是董允本人!

    連董允都並不覺得,胡氏留宿宮中有什麼問題,那想來……此事就是的太后多留胡氏些時日,畢竟滿城都知道,劉琰已經遠離核心、還瘋瘋癲癲的,太后多安撫一下胡氏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這本來就是彰顯與皇家親近的舉動,而劉琰非要腦洞大開,把這一個月腦補成倫理大片儿,認定是他看著長大的劉禪,當著董允的面,和他妻子私通,還是太后拉的皮條……

    這是劉備的儿子,又不是曹操的儿子!

    此事寫給那些野戲班當劇本,抓住都得判几年。

    當然,白圖也相信,劉琰當時的反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在被趕出核心決策層后,已經瘋瘋癲癲的。

    蜀漢六坑,大抵都是性格有嚴重缺陷,只是……劉琰還多了一重原罪——菜!

    其他人再怎麼坑,好歹能力也都是擺著的,所以白圖覺得他是最坑的。

    劉琰此時以楚外考生的身份,來到金陵,一向自命不凡的他,對這些土里土氣的楚國考生,已經心生鄙夷!

    不過一旁與他年紀差不多的楊儀,此時眼中隱含鄙夷的看了劉琰一眼,之后意有所指的說道:“不是楚國的士人如何鄙陋,而是如此‘鄙陋’,也是楚國的士人。”

    楊儀不用說,也是蜀漢六坑之一,只是他和劉琰不同,雖然性格有缺陷,但能力也是有的。

    甚至……

    如果他和魏延,只有一個在蜀漢的話,或許兩人都不會是坑,正是兩人的矛盾太深,又在諸葛亮死后激化,才令兩者都成為“巨坑”,或者說是……“巨嬰”。

    蜀漢的擎天柱諸葛亮倒了之后,兩人作為蜀國的重臣重將,而且又是身懷統領邊軍之責,居然不想著怎麼在諸葛亮死后,平穩蜀國局勢,而是各自擁兵在前線掐了一架!

    所以楊儀即使當時贏了魏延,將魏延打成反派、樹立自己是丞相傳人的形象,但是……依舊在回城都之后,就立刻被下了兵權並封了個虛高的官職。

    后來楊儀的狀態,也糟糕了起來,整天嚷嚷自己為季漢立過功、為劉氏流過血,甚至揚言自己如果投靠魏國則如何如何……被貶謫發配之后,還要上書繼續罵,最后以自盡收場。

    楊儀是襄陽人,不過歷史上楊儀就是先做了傅干——曹魏的“荊州刺史”——的主簿,之后卻毅然投靠季漢。

    如今城姬世界的楊儀,顯然也對劉備很有相性,同樣在荊州投楚之后,北上去投靠劉備。

    白圖在建國西巡的時候,得知楊儀離開了荊州時,也沒有過于惋惜。

    楊儀雖有能力,但與魏延相性極低這一點不得不防,沒了也就沒了……

    此時楊儀正是和劉琰一道,一同來到金陵參加學考——對于只是資歷高些,並且是宗室出身,就一直賣弄的劉琰,楊儀是心中鄙夷的。

    聽了楊儀的話,劉琰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明白楊儀的意思……

    之前几次拜訪與交談中,劉琰也已經發現,這些楚國的考生,很多都是“真·普通家庭”!

    有些甚至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農戶,只是農閑時在工坊打工,多賺了些錢,竟然就令他們能讀書寫字……

    仔細想想,他們遇到了這麼多楚國的考生,其中真正士族出身的……十之一二?

    這也正是很多楚外生員,心里漸漸從鄙夷到鄭重的原因——不是楚國的士族鄙陋,而是人家漸漸在超出“士族才能讀書、才有前途”的階段!

    換成是在自己家鄉……

    這些普通農戶,在如今的亂世之中,為了保全自己,只能依附于當地的士族,要麼被朝廷盤剝、要麼被“罩得住”的士族盤剝,子子孫孫都是如此。

    讀書?

    想什麼呢?

    而楚國能做到這一步,至少說明了兩點……

    一是在楚國中,衣食無憂的“富戶”,比例十分驚人,二是在楚國中,蒙學、甚至進階教育的成本,很低!

    “那又如何?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劉琰也意識到了,這背后的問題,不過還是不服氣的譏諷了一句。

    這話是孔子說的,后世對這話的“解釋”,各有不同。

    不過可以確信的是,這話的“夷狄之君”正是譏諷當時的楚國和吳國的君主,而漢代的主流解釋,也是孔子哀嘆楚國這種“夷狄”都有稱職的君王,然而“諸夏”的各國卻沒有稱職的君主。

    劉琰現在提起來,則是想譏諷——一群夷狄,學了些文化,也改不了他們夷狄的本性!

    剛好白楚也是以“楚”為號,更有嘲諷的效果。

    楊儀聽到之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儿,很想問問他……

    剛才是誰沒有解出那個几何計算的問題,結果被家里是瓦匠的那位楚國考生,三兩下就解好的?

    劉琰被楊儀看得有些要惱羞成怒,而楊儀終究也不想和主公更信賴的劉琰過不去,只是提醒了一句……

    “按照孔王新學對《論語》的解釋,這句是‘沒有規矩與正確理念的國家,即使有賢明的君主,也還不如有規矩和正確理念的國家,沒有賢明君主的時候’,楚國在科舉和學考中,對儒學的解釋,是以新學為基准的,雖然不會特地去考,但小心不要亂引用導致扣分。”楊儀輕飄飄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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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30 00:20: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九章 陸老的請求

        如劉琰一般,“眼光出眾者”自然只是少數,很快楚國士子的“異狀”,便接連被其他諸侯的來訪學子們發現。

    越是眼光深重、腦筋活泛之人,也越是能深切的体會到,楚國考生整体構成的背后深意——七成,來自于父母並不識字、或是沒拿過筆的“真·普通家庭”!

    心里真正一心聖學的人,此時動搖也最是嚴重,畢竟“人人有書讀”本來就是他們的幻想鄉的景象。

    如果從另一批心里更實用主義的士子的角度出發,則是心中略有疑惑,畢竟宏觀的來說,這麼多人讀書……有什麼用?

    楚國還能讓人人都當官不成?

    如果不能的話,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這些平民的思想貧乏一些,否則豈不是自生禍端?

    而真正高屋建瓴,站在第三層,看到全貌的各中翹楚,已經隱約有些明白過來——這種開蒙比例,應該是與工坊化息息相關、互相影響的……

    雖然還總結不出生產力基礎決定社會環境之類的論述,但是也隱隱掀起了楚國看似“天真地揮霍國力”的外表下,內中恐怖的一面!

    即便看不出這一層,也能夠感覺到,楚民、楚國的考生的精氣神儿,僅僅是這種由內而外洋溢的自信與驕傲,就足以稱之“民心可用”。

    像是在楚國的考生中,其中兩成半,甚至是女子出身。

    最初的時候,這些女學生們,顯得還有些羞澀,不過更多接觸之后,尤其是……當楚國的考生,也漸漸明白過來,外面不像是楚國、不存在女生員之后,自豪感開始令女孩子們,昂首挺胸了起來。

    反而沒有最初作為少數的羞澀……

    旺盛的自豪感,也是整個楚國生員群体,所具有的共同特性之一。

    不是如何盛氣凌人,而是他們會毫不避諱的說起,自己家里是農戶、是屠戶、是漁夫、是瓦匠……

    哪怕除了他們之外,另外可還有三成的“士族子弟”,也混雜在楚國考生之中,但面對這“三成”,他們大多也只是會羨慕、也會去恭維,但是……平民面對官家的拘謹,卻少了許多。

    無論是知州的儿子,還是織布工的儿子,坐在一個考場里,家庭之間,固然從地位、到收入,都相差懸殊,只要考試沒有結束,就誰也不知道,以這場考試而言,誰的分數更高。

    不過如果知州的儿子,因為自己的爹,知得是州,別人的爹,織得是布,所以有小覷之心的話,可以確信他的楚學不合格……

    而且既然考得是楚學、文論、算數以及名辯四科,這些民間的“野路子”,其實也令士族子弟們很有壓力,尤其是相互“試探”過之后!

    畢竟這些“野路子”,大多都是縣學出身——原本大家覺得,縣學教的都是大路貨的,然而現在忽然有些反應過來,“縣學”的師資力量和底蘊,固然沒有那些大世家深厚,但在書籍方面是足夠的。

    更重要的是,人家天生為學考拿分而生……尤其是兩年前開始,各地陸續統一了教材之后!

    縣學出身的學員,平時真的有一半的精力,分到了算數,名辯,而且在文論方面,縣學從教學之初,就秉持新學為儒家正宗,並且在名辯環節,會學到一些其他流派的經典解讀。

    名辯,也就是邏輯學——從科目上看就知道,從教學的一開始,就帶有批判意味,有種教你怎麼用我大楚的新學正論,去“杠”這些腐朽舊論的意味在其中。

    四科中最基礎的,肯定便是楚學……

    曾經在楚國民間,也被廣泛稱為白學,白圖也是見民意浩大,于是想了個好主意,不再一味的强調“白學”的名字,而是將概念更換為——“白學”中符合時代需求的部分,以及其他包括新學在內的流派,接受白學改造后,作為白學的補充,統稱為“楚學”!

    一來是將“白學”和“楚學”的概念分開,二來……也是强調白學的時代局限性,間接的認可后世補丁,唯一樹立為永恒核心的只有一條——仁者愛人。

    必須以“人”,作為一切發展、一切律條、一切革新的受益中心,在此基礎上,可以不斷為楚學添磚加瓦。

    楚學作為學考科目時,也不會很難,就是將縣學教材上的知識點背牢,還有些結合名辯思維的邏輯分析題要做……

    這方面只要不是太偷懶,無論是縣學出身、還是家學出身,都不會太差。

    不過在文論方面,還有名辯方面,依舊是士族子弟更具優勢,畢竟成長環境與家庭教育領先太多,普通家庭出身的考生,平時對經義的閱讀量嚴重不夠,在縣學多是學習選段。

    雖然突擊過閱讀理解,但依舊很難及士族子弟全面。

    縱使縣學在這方面,也有自己的優勢,不過……終究沒法在人家的强項上,超過士族子弟。

    而名辯思維,也不是一天一日就能夠建立起來的,甚至相比之下,是四科中最難以“應試教育”的方式,來迅速提升的,也是縣學最弱的一環。

    相比之下,在算數上,縣學的題海戰术,以及本就領先的數理概念,令縣學出身的學員,甚至超過士族家學——畢竟不少家族,雖也有兩漢乃至先秦的算學經典,但是在這方面,縣學明顯更完善,之所以沒能“碾壓”,還是因為師資力量有限的原因……

    總的來說,真的要將士族子弟和普通家庭出身的考生分開計算的話,前者平均固然能更高一籌,不過考慮到七三分的比例,在最終錄取上,普通家庭出身的考生,奪下三成錄取率不成問題!

    總量占七,錄取占三,單純數據上看,似乎很吃虧,不過這已經是部落時代、包括儒家吹捧的、極力包裝過的堯舜禹時代以來,平民與貴族之間,差距最小的時刻!

    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士族的“大意”,如果他們願意將家學與縣學結合,積極參與到縣學体系中,以他們的起點優勢、先天環境優勢,恐怕平民的“進步”空間會更小。

    其實有些士族,尤其是貼近朝廷的高門大戶,早就有這種意思,將少年子弟送入縣學,平時也繼續家學傳承!

    畢竟這是漢末……

    平民與士族之間,積累的差距太大,比同在封建時期的唐宋、明清時,要更大得多。

    自然要彌補的話,也就越需要時間與時機……

    只要士族反應過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普通家庭出身的學員,很難在頂級大學的錄取率上,突破第一年學考的記錄。

    而白圖能做的,就是不斷“武裝”縣學的師資力量,盡量確保普通家庭出身的學員劣勢不會擴大。

    之所以能做到這種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並不是白圖有多“聖明”,本質上來講,是因為白圖手里有足夠多的“資源”。

    因此白圖可以在士族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優先優待一下縣學出身平民——而且這種“優待”,士族也只能心服口服,畢竟白圖之前也鼓勵他們去縣學的。

    另外就是……

    即使士族反應過來之后,白圖可以時時拋出些新東西,來縮小兩者之間的差距。

    比如白圖在今年的第一屆學考就考慮過,是否加入“科學”,也就是物化生基礎,作為考試學科之一。

    只是短期來看,哪怕只是基礎,推廣也還很困難。

    畢竟再怎麼編纂教材,最終落在縣學中,還是需要師資力量才行。

    而根本無法順利推廣的話,還要怎麼考?

    所以暫且並沒有將“科學”列入其中,只是放出了將會改革的消息……

    如果真的將“科學”也加進來,可以預見,縱使是有類似傳承的士族,也將必須加入到縣學体系之中。

    不斷提高“科學”教育的難度,主要目的當然是在哺育工業化——並不是為了難而難,而是工業化不斷深入,需要的人才素質也會不斷提升。

    不過同時也有附加效果——不斷將所有人的起跑線,盡量拉到更接近的程度!

    畢竟在“科學”方面,士族子弟的家庭優勢,基本也就只在“氛圍”上了。

    万一趕上倒霉的,家里有些守舊派的話,說不定還會起到反作用。

    至于家庭輔導……

    不是白圖歧視他們,別說縣學,以現在楚國的鄉學(蒙學)四年、縣學四年的學制來說,真的開了科學一科的話,蒙學二年級的內容,他們沒接觸過的“名士”,也都輔導不了!

    如此一來,除了令起跑線更接近之外,也有隱性的好處,那就是令士族的少年們明白——家里長輩的話,也未必是對的,你在鄉學二年級的時候,就能在一些方面超過他們,沒必要迷信士族權威。

    這樣也能夠促進他們對“楚學”的吸收……

    白圖其實能夠想象到,不少士族內部,在教導族內子弟“楚學”時,都可能是夾帶了私貨的。

    畢竟人家的切身利益在那,大家都想做“仁者”,但前提都是想要保證自己,永遠有資格做“仁者”。

    不過當士族子弟也以縣學為重之后,雙方的差距就已經很有限,並且……白圖其實也不是很願意强調“雙方”。

    畢竟化雙方為一方,才是楚學的最終追求。

    至于士族對既得利益被分薄而不滿,進而打壓平民階層之類的……

    總体來說,一定會有這方面的因素,不過……正如楚學的核心“仁者愛人”,后半句的“愛人”,是指以人為本,而前半句的“仁者”,則是体現了對人性的信心。

    兩者缺一,則楚學的根基就不復存在。

    如果根本不相信會有“仁者”,那楚學終究是鏡花水月,只有在相信的基礎上,謹守“愛人”的底線,令“仁者”不斷增加,楚學的最高追求“四良如一”才有實現的機會。

    曰士農,曰工商,此四民,國之良——《三字經》從蒙學開始,就教導蒙童,“四良”平等。

    不過讓七歲的孩子這麼認為,只是一個開始,能讓七十歲的人,也這樣認為,楚學才算是最終實現。

    當然,白圖估計到時候,楚國還存不存在都兩說,大概率……應該是不存在的吧?至少楚王的冕號,應該是已經不存在了。

    楚國能做的是盡量平衡,而不是“防賊”,本質上並沒有將任何一方視為“敵人”。

    其他諸侯直接派遣的考生,大多是在五月份,就陸續抵達金陵、以及其他各府,而自行報名前來的楚外考生,大多都來的更早,甚至有些在縣學中求學了一段時間。

    對此縣學往往都很歡迎,畢竟……只要不是舉家遷入楚籍,以外來學員身份求學的話,“束脩”可都是很高的!

    而在學考之前的最后一個月里,楚國朝廷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殿閣大學士陸康,致仕。

    雖說陸康在楚國的地位不言而喻,但因為這致仕並不是什麼派系傾軋的結果,而是提前半年就預告過,走完了三辭三讓的流程,所以並沒有引發什麼震動。

    最終面對民間的邸報上登出來的時候,都沒有太多意外的。

    實在要說震動的話……

    那就是陸康在五月十六的大朝會上,正式被批准致仕時,“最后”對楚王所提出的請求,令朝中發生了不小的“震動”。

    這次也是陸康“任性”了一次,之前完全沒有和白圖商量……

    “陸老此去,縱遠朝堂,亦光耀永在!若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來。”白圖在大朝會上,很誠懇的對陸康說道。

    陸康聞言,罕見的有些“調皮”的對白圖眨了眨眼,之后說道:“啟稟楚王,老民卻有一事相求……”

    白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陸康剛剛的眨眼有些危險,不過這時候顯然不能喊停!

    “太史令徐蓉,溫婉淑慧,品性皆良,亦到了《楚律》鼓勵的婚嫁之年,老民觀徐太史對楚王向來憧憬有加……”

    白圖感覺,今晚,自己的楚王宮,一定會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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