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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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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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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3 01:03: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大郎得名

    “你這家僕倒是有趣。”曹操好奇的打量了大郎一眼,一臉冷漠的氣質,突然標出來一句將之前還頗為健談的絡腮大漢給堵的沒話說。

    “大郎不是家僕,是兄弟。”陳默拍了拍大郎的肩膀笑道:“我二人乃是同鄉,曾一同陷落黃巾賊中,後來有幸被恩師看重,落魄、富貴,大郎一直在我身邊,不曾離棄,默從未將他當做家僕。”

    “賢弟倒是一位性情中人!”曹操聞言歉意的看了大郎一眼,將話題轉開道:“不過人生能有幾個不管何時都願在身邊的兄弟,其實也是一大幸事,大郎,多有得罪。”

    大郎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神色卻是溫和了不少,不是因為曹操,而是陳默那番話。

    “正好,大郎如今有姓無名,孟德兄不如為大郎去個名,也算補過。”陳默笑道。

    取名不是誰都有資格的,陳默跟大郎關係自然是很好,但他不是大郎長輩,也非德高望重的名士,曹操一來年長二人許多,二來嗎,曾身居要職,若他能幫大郎取名,也省了許多功夫,陳默原本是準備下次回去後,請老師幫大郎取的。

    一旁大郎默不作聲,一臉冷漠的看著遠處,好似沒聽到一般,不過身子卻是微側向這邊。

    “這……”曹操有些猶豫道:“大郎長輩不會怪罪?”

    “武叔還有嬸嬸當年陷於黃巾,已然罹難。”陳默有些悵然,雖然已經時隔四年,但當年的事情,依舊難以忘卻,故鄉的那段日子,雖然艱苦,但卻是最開心的時候,如今卻是再難回去。

    “抱歉。”曹操聞言拱手道。

    “若是孟德兄不願,便當默沒說,此事確有些孟浪。”陳默見大郎搖頭,對著曹操歉然道。

    取名可不是小事,某種程度上來說,等於大郎跟曹操有了一份關係,也是一重身份上的認可,陳默如此積極幫忙牽線,也是希望大郎能有個出身,這跟老師幫大郎取名的意義又有不同。

    “倒也無妨。”曹操搖了搖頭,思索片刻後道:“義無作羛者。蓋歲久無存焉爾。從弗者,蓋取矯弗合宜之意,不如便以義為名如何?”

    “武義?”陳默挑了挑眉,扭頭看向大郎道:“大郎,你意下如何?”

    武義?

    大郎雖然偶爾也會跟陳默識字,但也只是識字而已,對於曹操說的那些聽不懂,但卻知道,自己在這一刻有名了,當下默默起身,就這麼跪在車轅上,對著曹操一拜。

    “還有呢?”陳默微笑著看向曹操。

    “?”曹操茫然的看向陳默:“何意?”

    “孟德兄既然為大郎取名,按道理來講,那也就是大郎長者,大郎,這立了名分,總該……大郎,快叫人!”陳默笑的很好看,不過在曹操眼中,突然覺得此人有些奸詐。

    “武藝……見過曹操……孟德……長者!”大郎跪在車轅上,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該怎樣稱呼曹操,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看曹操一臉無奈,躬身道:“公子只是玩笑之言,長者不必掛心。”

    “也罷,不過我這賢弟既然視你為兄弟,我與他兄弟相稱,便不以長者自居了,你便喚我……”曹操還沒說完,陳默突然道:“便以公相稱吧。”

    公最初只有位高者可稱,但如今,已經比較泛用,一般晚輩對長者便可稱公,曹操雖然沒了官爵,但曾為濟南相,而且年紀較他二人長了許多,如今幫大郎取名,大郎稱其為公也不算過分,以後也好見面,若真的跟陳默一樣以兄相稱,估計曹操心裡也會彆扭,畢竟曹操肯與陳默折節相交,那是對陳默的看重,但大郎……還不夠這個資格,並非自願。

    曹操聞言,看了陳默一眼,搖頭笑道:“操年歲與你相近時,可沒這般心思,也罷,童兒,將我車中包裹取來。”

    曹操隨行的家僕聞言抱著一包裹竹簡從馬車上跳下來,小跑著跟在陳默的馬車邊,將包裹遞給曹操。

    曹操打開包裹,從一堆竹簡中挑了一卷,鄭重的遞給大郎道:“既然名義,需知大義,此卷春秋,內含大義,今日便將其贈予你,望你能知曉大義。”

    大郎,現在也叫武義了,武藝恭敬地將雙手高舉於頭頂,虔誠的接過曹操遞來的竹簡:“多謝曹公。”

    “謝你家公子吧。”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今日起,你與他也不必再如此時這般主僕有別了。”

    陳默既然拿大郎當兄弟看,那這番舉動曹操雖然有些抵觸,卻也不難理解,此時既然已經送了書,心仲介懷卻是去了大半,倒是對兩人的情誼越發讚賞。

    倒是大郎,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卻是明白過來,怔怔的看著陳默,眼眶有些紅。

    “真難看。”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看向曹操拱手道:“我知孟德兄不快,只是大郎心中對此事常有芥蒂,是以出此下策,這份恩情,日後必報!”

    “日後是何日,我且記下。”曹操促狹道。

    呃……

    陳默聞言,無言以對,就這麼跟曹操四目相對乾看著,片刻後試探道:“不知孟德兄如今可有所求?”

    “操如今雖然無官爵在身,但若真想再入仕,卻也不難,而且官爵定然不在子源兄之下,家中也頗有家資,若是美人……”說到最後,目光瞥向娟兒,嚇得娟兒不由往後縮了縮。

    “娟兒不行。”陳默搖了搖頭。

    “賢弟誤會,操已有一妻三妾,而且若論姿容,娟兒未必可比。”曹操笑眯眯的看著陳默:“名利、富貴、佳人,世人所求也不過如此,賢弟怕是難以滿足吧?不如操再吃些虧,為你取字如何?”

    “家師怕是不會同意。”陳默無奈,之前還兄弟相稱,這轉眼間便要當自己長輩?搖頭道:“況且默尚未及冠。”

    “那你待如何報我?”曹操嘿然笑道。

    “這……”陳默正想找個由頭反將過去,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陣嘶鳴之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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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3 01:03: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烏鴉嘴——曹操

    “發生了何事?”陳默從車廂裡出來,朝著前方眺望。

    “公子不必擔心,前方的山上落下來不少泥土,擋住了去路。”絡腮鬍子策馬過來,看到陳默微笑著解釋道:“這季節雨水多,山上土石被雨水沖刷塌落下來是常有的事,已經有人前去搬開泥土,稍後便好。”

    “原來如此。”陳默點點頭,也沒回車廂,站在車轅上伸了個懶腰,扭頭看向四周,眉頭突然一挑,這位置似乎不太妙。

    “哈哈哈~”曹操不知何時從車廂裡出來,大笑起來。

    “兄長何故發笑?”陳默被突然響起的笑聲給嚇了一跳,扭頭看向曹操道。

    曹操指著四周道:“賢弟兄你看,地處濮水與河水交界,往南是菏澤,左側有山,雖非名山,但道路自此變窄,夾在河水與此山之間,倒是一處天然伏兵之處,若是有人在此設伏,我等行至此處,只需將前路一堵,帶著人馬把後方一圍,便插翅難飛。”

    陳默聞言搖了搖頭,正想說話,後方突然殺聲四起,陳默等人站在車轅上,能看遠,自車廂上探頭往後看去,正看到一波山賊亂哄哄的自山道沖下來,將他們的後路堵住。

    陳默:“……”

    雖然知道這事兒跟曹操沒關係,但這一幕也太巧了,止不住就懷疑是不是曹操跟山賊串通好了!

    “公子~”娟兒有些害怕的抓住陳默的衣襟:“快些進入車廂裡來。”

    “若真的動手,是否在車廂內鬥沒用,一幫蠢賊爾,娟兒莫怕,公子我這兩年剿滅的賊寇可也不少。”陳默安慰的拍了拍娟兒的腦袋,示意她躲到車裡莫要出來。

    “孟德兄神機妙算,料敵於先的本事,小弟佩服。”陳默扭頭,一臉認真的跟曹操抱拳道。

    “哈哈~”曹操尷尬的笑了笑,岔開話題道:“早聞賢弟治軍頗有手腕,可有對策?”

    “有啊。”陳默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河水道:“目測此河寬也只有百丈餘,不知孟德兄水性如何?可自此遊到對岸,或可逃出升天。”

    曹操聞言,看了看那滔滔不絕的河水,不說這百餘丈能不能遊過去,就算能,這麼大的水勢,曹操估計自己只要跳下去,恐怕立刻就沒影了。

    “那賢弟呢?”曹操一臉無語道,這是哪門子的妙計?

    “小弟水性不好。”陳默搖了搖頭,一臉遺憾道:“這等時候,能走一個是一個。”

    “多謝賢弟好意。”曹操搖頭道:“操也有一計,賢弟若能去陣前拖住這些人,為我等拖延時間,我看前方塌陷並不嚴重,只需一個時辰便可疏通。”

    “那我呢?”陳默瞪眼道。

    “唉~”曹操拍了拍陳默的肩膀道:“操會記住賢弟義舉,並讓賢弟名留青史!”

    “多謝!”陳默看著曹操道:“其實此計孟德兄更合適,你乃名士,而且曾任濟南相,若你去,可萬無一失。”

    “兩位……”絡腮鬍子在一旁有些聽不下去了,策馬來到陳默車前,拱手一禮道:“其實兩位無須擔心,這些賊寇有他們的規矩,一般只劫財不害命,而且我們這許多人,真若拼命,他們也未必願意,所以不會逼的太緊。”

    “你們還真給?”陳默和曹操詫異的看向絡腮鬍子:“這邊的人可是對方的數倍之多。”

    雖說這些人互不統屬,屬於烏合之眾,但對面的山賊也不見得是什麼精銳啊。

    “這一路上山賊土匪層出不窮,若一路打過去,再多人都不夠。”絡腮鬍子無奈道:“只要不是太過分,一般都是大家湊些錢財破財免災。”

    “那我若不給,又當如何?”曹操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卻讓人感覺莫名的發寒。

    “這……”絡腮鬍子聞言一窒,猶豫片刻後,咬牙道:“能遇到兩位也是在下的福分,兩位的錢,便由在下來出。”

    “不必了。”陳默擺手,招來一名護衛將薛宇送給自己的戰馬牽來,翻身上馬道:“雖然尚未正式述職,不過……終究也算半個官,這個頭,我可不想低!”

    大郎從馬車上跳下來,拎著刀跟在陳默身後。

    “你們二人護住車架,其他人,隨我來!”陳默招呼一聲,隨行的護衛迅速跟上。

    “這……”絡腮鬍子見狀有些擔心,扭頭看向曹操道:“曹先生,陳公子年少氣盛,何必與這些賊匪拼命?”

    “拼命?”曹操看著陳默的方向,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

    兩人說話間,陳默已經帶著人馬擠開人群,前方的山賊已經跑來接洽,一眾商販愁眉苦臉的準備湊錢免災,突然見一群人沖出來,雙方都有些發愣。

    “爾等誰為賊首?”此刻的陳默卻與之前儒雅謙和不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氣息,一雙眸光猶如刀子一般。

    “哪來的娃娃,把馬留下!”為首的山賊看到陳默坐下的戰馬,目光一亮,伸手便要搶馬。

    “噗~”

    刀光一閃,在周圍一群人的驚呼聲中,大郎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那山賊身邊,人頭沖天飛起,無頭的屍體還保持著伸手的動作,往前走了兩步,噗嗵一聲栽倒在陳默馬前。

    “殺!”陳默臉上的笑容不變,聲音卻是冷厲。

    下一刻,陳默身後的十幾名護衛已經拔刀沖出,四周的山賊想要反抗,但陳默帶來的人雖然不多,卻都是臧洪為他親自挑選,從並州戰場上殺下來的悍卒,兩方根本沒有可比性,頃刻間便被砍倒數人,遠處正在等著消息的山賊突然見這邊亂起來,為首一名魁梧的山賊見狀厲聲呼喝,想要指揮人馬上前。

    “找到了!”一直盯著賊人陣型的陳默見狀一把抄起長弓,抽出一支箭簇,確認了一下方向之後,便一箭射出。

    那山賊頭領還在呼和叫駡,耳畔突然聽到撕裂空氣的聲音,傻傻的抬頭想要尋找聲源,下一刻,雙目突然圓睜,冰冷的箭簇已經穿過他的脖頸。

    陳默趁機帶著人殺上,山賊雖多,但賊首已死,剩下的山賊慌亂無措,陳默帶著人馬來回衝突兩次,便已經亂成一盤散沙,慌亂的朝著山上逃去。

    “好手段!”曹操站在車轅上,看著陳默只是兩個回合便將賊人殺散,雖說這些賊人本就不堪一擊,但陳默臨場表現出來的指揮和對敵人弱點的洞察,哪怕曹操這樣已經久經戰陣的人物也挑不出毛病,最重要的是……這孩子才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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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3 01:0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洛陽

    山賊被陳默驅散,危機一解,陳默帶著人馬回來,四周商販紛紛讓路,看陳默的目光與此前又有了些許不同。

    之前只是覺的陳默是哪個家族的公子,而且為人隨和,也不輕視他們出身,頗有好感,但眾人更多的是看重陳默的身份而非其本身,但經此一事,這位公子帶著十幾名護衛便擊退了上百名山賊,他們自然看不出陳默身邊這些護衛跟尋常護衛的不同,功勞自然也都算在了陳默身上,出身好,又有本事,此刻對陳默可是都帶上了一股敬畏之色。

    “箭術不錯。”曹操伸手,將陳默拉上車轅,扭頭對著絡腮鬍子笑道:“你姓駱?”

    “正是。”絡腮鬍子連忙躬身道。

    “倒也有些義氣,若不嫌棄,可願入我門下?”曹操微笑道,他覺得這人人品不錯,而且這一路上能跟一群陌生人迅速打成一片,做個行商太過可惜,曹家也有自家的商隊,曹操起了愛才之心。

    “自然願意!”絡腮胡聞言大喜,連忙朝著曹操一拜道:“駱逅參見曹公。”

    “免禮吧,此行隨我入洛陽,其他之事,以後再行安排。”曹操擺擺手道:“先將你這些東西處理了。”

    “喏!”駱逅答應一聲,壓抑著激動地心情退下,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能夠找個世家做靠山那是天大的喜事,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入仕途呢。

    “這般草率?”陳默重新坐下來,看著曹操笑問道。

    “也不算,此人身家清白,而且也有些能力,最重要的是品行不錯,我此番去洛陽恐怕要滯留些時日,身邊正好缺少一個處理雜事之人,此人我看不錯,當個管事當能勝任。”曹操笑道。

    “有道理,恭喜孟德兄。”陳默聞言點點頭,目光朝著那駱逅看去,氣運漲了不少,說明曹操所言非虛,並非做做樣子:“也是此人造化。”

    “其實賢弟與此人結交較早,難道看不出?”曹操疑惑道,陳默給他的感覺,是那種豁達之人,這駱逅也確實有些能力,招做家僕還是有些用處的。

    “前途未卜,莫要耽誤了人家。”陳默搖了搖頭,他雖然有自信,但去了洛陽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陳默也不清楚,但他清楚,現在的自己,身邊不需要太多人。

    “以賢弟之才,他日必有大作為,不必如此擔憂。”曹操聞言笑道:“改日我帶賢弟識得幾位故友,這幾位都乃家世顯赫之人,對賢弟日後定有幫助。”

    “那便先在此多謝孟德兄了。”陳默對洛陽也只知道那幾個老師常掛在嘴邊的人物,能夠結識一些洛陽才俊,對自己未來在洛陽立穩腳跟也有幫助。

    接下來的路途還算順當,雖然偶爾也有山賊劫道的事情發生,但基本不會有什麼威脅,如此又行半月之後,抵達成皋。

    從成皋到洛陽,以目前隊伍的行進速度,再有三日便可抵達,不過按照曹操所言,過了成皋,便是河.南尹地界,再往裡走,這一片都算是大漢最後的屏障,這一帶可不會有盜匪滋事,因此二人各自帶著家眷車馬脫離了部隊,加快行進速度,不過兩日,便抵達洛陽。

    城郭的輪廓出現在視線中時,其實並沒有多少震撼,但隨著車馬逐漸接近,整座城池在視線中逐漸放大。

    洛陽築于洛水之北,沿岸綠樹成蔭,行人往來不斷,陳默一行人的車馬在路上還算亮眼,但此刻匯入人潮之中,卻並不出彩,偶爾駛過的車馬都要比他們的車馬寬大不少。

    站在車轅之上,陳默眺望著那洛陽城郭,哪怕這些年也已經見過些世面,但當看到那城郭逐漸佔據視線之後,陳默也生出一股震撼之感。

    五丈高的城牆恐怕當世很難再找到第二座城牆有如此巍峨,巨大的城門不斷吞吐著往來人潮,往來行人、車馬雖多,卻秩序井然,巨大的城門洞幽深陰暗,好似一頭亙古以來便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獸,吞吐著人潮,人在城下,不禁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對這座城池的敬畏之心。

    城牆之上,一名名守衛的兵士居高臨下,審視著來往的人群。

    “好一座雄城!”陳默忍不住讚歎道。

    曹操坐在一邊笑道:“操第一次見此城時,也與賢弟一般,不過看得久了,卻總覺得充斥著一股腐朽之氣。”

    陳默疑惑的看向曹操,隨即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曹操也是有感而發,隨即便發現不妥,見陳默並無異色,心中稍安,一邊跟城門校尉交了文書,一邊對陳默笑道:“按照律例,要拜童子郎,需背誦九千字經書,賢弟可有把握?”

    臧洪雖然讓陳默來洛陽當童子郎,但童子郎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當的,有相關的考核,九千字是當年蕭何定下的章程。

    “還行。”陳默也不想表現的太突出。

    “賢弟就不想問問要背誦哪部經?”曹操笑道:“操雖已致仕,但在這洛陽還有些親友,或許可助賢弟一臂之力。”

    陳默回頭,疑惑的看向曹操:“小弟讀書不過三載,如今所讀之書論語、春秋、周易、禮記、尚書、詩經、孟子等有數幾部,此外還有數部兵書,可還有其他?若是有,孟德兄可否借閱?萬字的話,三五日便可記牢。”

    如果說自己一天便能背會,陳默覺得有些太張揚了,所以將時間放寬了些。

    曹操:“……”

    想笑,但不知怎的笑不出來,尤其是陳默那一臉認真的表情並非裝樣子,而且這一路上,以曹操對陳默的瞭解,也不是那種喜歡張揚之人,也就是說,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沉默良久之後,曹操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道:“這些……便已足夠,曹府在正陽門那條街,很容易打聽,賢弟若有需要,可去那裡找我,如今已至洛陽,操還需拜訪幾位故友,賢弟自去,改日操再為賢弟接風。”

    說完,曹操跟陳默匆匆告辭之後,便帶著家將護衛們離去,搞的陳默有些莫名其妙,扭頭看向大郎道:“他怎麼了?”

    “不知,或許是有急事。”大郎茫然的搖了搖頭。

    陳默點點頭,舉目四顧,陌生的城池,複雜的街道,陳默從懷裡取出老師給自己的住址,那是師公以前在洛陽置辦的宅院,沒了曹操這個本地人帶路,陳默只能自己一路問過去,這孟德兄也是,至少也給自己指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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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3 01:0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都城風貌

    禹劃九州,河洛屬古豫州之地,洛陽便是夏朝立國之地,後商湯建都西豪,西豪便是洛陽當時的名稱,再往後西周代殷,為更好的控制東部地區開始在此營建國都成周,周公在洛水北岸興建了王城和成周城,史稱“初遷宅于成周”。

    秦莊襄王元年,秦在洛陽置三川郡,郡治便是成周,再往後,便是高祖當初原本準備在此建都,後改為長安,再後來便是光武中興定都於此,至今已有近兩百年之久。

    歷史賦予了這座城池非同尋常的意義,但同樣也給了它無數的劫難,每一次王朝更替,洛陽的戰火從未停歇,卻又在無數次戰火中重生,這是一座偉大的城池。

    陳默在告別曹操之後,並未急著去找尋臧洪留給他的宅院,只是帶著大郎、娟兒還有護衛走在這座城池的街道之上,感受著這座古老城池的氣息,街上的行人似乎與當利也並無不同,但卻有一種當利百姓所沒有的東西在裡面,或許是作為都城子民的驕傲與自信,也或許是那種與這座城池一般不屈的精神。

    只可惜……

    陳默預感這天下將有大變,但如何變,身在局中,實難看清,只是不知大變之中,這座偉大而又悲慘的城池,是否能夠在這次戰火中存活下來?

    “公子,天色已暗,家主吩咐過,來了洛陽要公子去拜訪幾位長者,還需要做些準備。”娟兒雖然不想打擾公子的興致,但眼看著天色要暗下來了,陳默卻還不緊不慢的在街頭散步,忍不住提醒道。

    “你呀,性子太急。”陳默收回了神思,扭頭看了看娟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髮髻弄亂才甘休:“走吧。”

    娟兒抱著自己的腦袋,在陳默看不見的方向不滿的嘟了嘟嘴。

    老師在洛陽的宅子並不在主街之上,崇文街,也算士人的居所,不過偏向週邊,有儀門,但相比於一路所見,不說寒磣,卻也著實算不上多好。

    陳默對於吃住並不是太看重,眼前的院子不算大,院裡有臧家在洛陽的家僕打理,他們十多人住進去也不嫌擁擠。

    “少公子,家主已經派人送來了書信,以後這座宅院就是少公子在洛陽的居所了,若有何需要,少公子可吩咐在下去辦。”年過五旬的管事殷勤的將陳默接入了正廳,幫陳默介紹著府中的事物。

    “阿翁便與我說說在這洛陽需注意什麼?”陳默跪坐在主位之上,翻看著臧洪的書籍,這裡是當年臧洪在洛陽為郎時的居所,有不少臧洪留下來的書簡。

    “其實也無甚大事,這洛陽城不比他處,沒有太多的煩心事,公子只需注意,這洛陽北宮與南宮相隔一條主街,乃是禦道,許多時候是不讓過的,除此之外,洛陽城裡,貴人頗多,儘量避免衝突。”老者躬身道。

    “這個自然。”陳默聞言笑了,規矩他還是懂的,就像在當利,外地人來了立足,也需先弄清楚當利的豪紳士人,免得招惹麻煩,洛陽想來也差不多,不過這這類人多了一些。

    “另外我臧家於洛陽有幾處商鋪為營生,家主吩咐,公子若是需要,這些商鋪可交由公子處理。”管事躬身道。

    “這便不必了!”陳默搖了搖頭,能有一處落腳之地,已是得了老師的大恩惠,再去占老師在此的財物,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些將士隨我一路舟車勞頓,勞煩阿翁幫他們備些酒食,還有住處,讓他們好好休息。”陳默指了指隨他一路的這些將士,微笑道。

    “已經備好了酒食,公子是否現在用膳?”管事微笑道。

    “這個不急,帶我去看看老師的書房。”陳默搖了搖頭,他現在並不是太餓,他想看看老師當年讀書的地方。

    “喏!”管事答應一聲,安排人帶那些護衛前去吃飯、休息,自己則帶著陳默三人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因為當初家主帶走了不少竹箋,如今剩下的這些已是不多,這裡擺放的,大多是沒有刻字的竹箋。”老管事帶著陳默來到書架前,指著最上層的一排竹箋道:“如今有字的,只有這一排,每天會有人打理。”

    論語、漢書、史記……陳默順著一排看過去,多是自己看過的書,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明日我準備去拜訪盧公,煩勞阿翁為我準備拜帖。”陳默想到了什麼,對著管事道。

    “在下這便去準備,只是拜帖送上去,明日卻未必見得到盧公。”管事答應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這是為何?”陳默疑惑道。

    “盧公身為尚書,每日都有公務,此外這洛陽之地,有不少人都想拜見盧公,明日送去的話,想要見到盧公,最少也需四五日。”老管事無奈道。

    “那最長要多久?”一旁的娟兒忍不住問道。

    “最長……”老管事歎了口氣道:“我曾聽聞,有人求見數月而不得一見,花光了積蓄,只能黯然離開洛陽。”

    可不是誰都像陳默一般,在洛陽能有個下榻之處,多數前來洛陽的士人,只能住在驛館,洛陽的驛館住一天可不便宜,就算是各地的豪紳,也未必能夠負擔得起。

    娟兒聞言咋舌道:“聽家主說,盧公乃當世名士,如今看來也……”

    “有些話,不能亂講!”陳默敲了敲娟兒的腦袋,搖頭歎道:“也是,盧公乃當世大儒,想見的人定然極多,看來急切間是難以見到了,且將拜帖送去,能否見到,全看天意,正好這幾日要準備童子郎之事,不急。”

    “在下這便讓人去準備拜帖。”老管事躬身道。

    “不用準備拜禮?”陳默疑惑道。

    “公子有所不知,盧公不收拜禮的。”老管事微笑道。

    “原來如此,那便只送拜帖吧,另外還有幾處恩師故友也需拜訪,勞煩阿翁一併處理吧,默對洛陽不甚熟悉。”陳默笑道。

    “公子放心,老僕這便去為公子準備晚膳,公子且先休息。”

    “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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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童子郎的日常

    來到洛陽,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拜訪名士,當然,洛陽名士多如牛毛,真的一個個拜訪,一家一天,沒個三五年都別想拜訪完,而且人家也未必願意見你。

    陳默拜訪的,是臧洪交代過的幾位,臧洪畢竟在帝都待過,一些算是臧洪長輩的名士,都需要去拜訪一下,當然,這次序還有前去拜訪的時間長短也是有一定規矩的,第一個衡量的便是官位,位高者優先,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地位差不多的,則是按照與臧洪的親疏遠近來拜訪。

    臧洪雖是名士,不過在這洛陽來說,論名望,臧洪真的不算高,需知這士人也是分作三六九等的,臧洪的地位也註定陳默不可能拜訪什麼大人物,流程大抵一樣,比較公式化,遇到一兩個年歲長一些的,會存了考教之心,尤其是身居高位之人,身上會自然生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也可說是貴氣逼人,常人遇到了,可能手足無措甚至話都說不利索,或許本身並無什麼惡意,但若真的在這種氣氛下亂了分寸,那這第一印象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陳默雖然年歲不大,但他這小半生中的前半生卻是境遇坎坷,經歷過最黑暗的環境,也有過激烈的戰鬥,更有在夢境戰場中歷經生死的經歷,這種壓迫感,於他而言卻還不至於亂了方寸,當然,也不會傻到去針鋒相對,雖說年輕氣盛,但經歷過生死磨礪,有些不必要的東西沒必要去爭,所以表現在這些人眼中的,也就是一種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的感覺。

    不像很多年輕人要麼手足無措卑躬屈膝,要麼就是強自硬撐或是乾脆擺出強橫的姿態來,至少在初見印象之上,陳默的表現是不錯的。

    半月之後,除了那位盧公之外,臧洪讓陳默見的人也都一一拜見過了,至於童子郎的考核,對陳默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無論是九千字的經書還是其他一些關於德行見識方面的考核,都相當輕鬆,也順利成了童子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雖然算是入仕了,但實際上,童子郎是沒有實權的,可以進太學學習,裡面有專門講授各門經學的老師,但如今講的卻沒有陳默想學的。

    太學更像一個士族子弟彙聚交流之所,比陳默想像中少了幾分好學之氣,卻多了幾分市儈。

    “公子今日回來的怎這般早?”娟兒接過陳默的佩劍掛在架上,幫陳默除了外袍。

    “每日與那些書都沒讀全的世家子弟探討國家大事……”陳默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幫太學子弟。

    他在太學年紀是最小的,又是臧洪弟子,身家清白,不少人也願意照顧,按理說也不該生出不滿,但看著一幫可能都沒見過戰場的人,評價邊疆戰事,陳默就有些聽不下去,若非惦記著太學院裡的藏書,陳默真的不太想在那裡久待。

    “太學不都是如公子這般的人嗎?”娟兒茫然道,她對著個沒什麼概念,只覺得能入太學院的都是厲害的人物,當年家主就進去過,如今公子也去,家主和公子都很厲害。

    “若是這般,那便好了。”陳默接過娟兒遞來的濕巾擦了擦臉笑道:“跟你說也不懂,明日便不去了,先休息幾日吧。”

    原以為,來到洛陽,會是一個增廣見聞的機會,如今看來,至少太學不是。

    “不去太學院,一直在家?”娟兒不解道。

    “自然不是,難得來了洛陽,去看看洛陽的風貌。”陳默笑道,久聞洛陽人傑地靈,能人輩出,這次來洛陽正好好好看看:“大郎呢?”

    “大概在讀書。”娟兒又不是大郎的婢女,而且大郎每日不是讀書便是練武,不多與人交流,娟兒感覺與公子比起來,大郎更像個讀書讀傻的人。

    “莫要打擾他。”陳默聞言笑了,一個肯用功專心學習的人,未來才會有出息,大郎能這般刻苦,他很滿意,也很欣慰。

    “公子?”娟兒突然小聲喚道。

    “何事?”陳默扭頭,看著娟兒笑問道。

    “公子若明日不去太學院的話,可否……”娟兒有些期期艾艾的道。

    “帶上你?”陳默眯眼道。

    “嗯。”娟兒立刻興奮地點點頭。

    “那便早些睡。”陳默揉了揉娟兒的腦袋,有些寵溺的道。

    這段時日,娟兒大都留在家中,除了第一天之外,很少外出,在當利時可是經常跟著陳默四處亂晃的,估計這婢女也是有些待煩了。

    “喏!”娟兒聞言大喜,連忙對著陳默一拜,轉身便要走。

    “嗯哼~”陳默咳嗽一聲。

    娟兒往外跑的身子陡然一僵,尷尬的扭頭看向陳默:“公子有何吩咐?”

    “早些休息,就不用管我了?”陳默似笑非笑的看著娟兒:“本公子在太學院停了一天的相互吹捧,本就身心俱疲,回家後米水未進,貼身婢女卻要跑去休息?”

    “公子恕罪,奴婢這就去為公子準備晚膳!”娟兒連忙正身,對著陳默一禮後,快步出去。

    唉~

    陳默歎了口氣,徑直去了書房,今日在太學院也非全無斬獲,找到一卷《吳子》,其中以治為勝的思想頗為新穎,是以陳默將其借來,準備謄抄一份,當然,說的只是借閱,明日便還,這一夜可謄抄不下,所以陳默準備先將內容背會,然後再謄抄。

    嗯,對他來說,背誦可比謄抄快多了。

    坐在書房中,打開吳子,陳默開始細細品閱,不覺時間流逝,娟兒端著食盤過來時,天色已經昏暗,光線已然不足,陳默卻渾然未決,直到娟兒為他點上油燈,陳默方才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驚醒。

    “公子,還要看麼?”娟兒看著陳默詢問道。

    “不必了,已然盡在我心中。”陳默看了看竹簡,搖了搖頭道:“去叫大郎一起吃吧,明日你二人跟我一同出去,先還了書,而後再去城中看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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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氣運妙用

    陳默這次出來倒也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在臧家宅院和太學之間待的久了有些煩悶,出來散散心。

    童子郎雖然也為郎,但若沒有名聲的話,想要出頭很難,畢竟這年月的神童多不勝數,雖然沒什麼真才實學,但相比于無依無靠的陳默來說,那些‘神童’反而更容易得到朝廷的青睞。

    這段時間,陳默在太學也漸漸摸清了路數,作為童子郎,以前怎樣不知道,但現在,卻要論資排輩,當然不是比年齡,而是比家世,家世好的先上,至於家世不好的……太學院三萬弟子,陳默甚至見過一個二十多歲的童子郎,按照禮法,根本不該存在,但偏偏就是有。

    別想著你有才能就能被朝廷看重,事實是,有才能卻沒家世的人,混的最慘,所以這段時間陳默在太學院基本都是無所事事,與人交友,卻不多展露才華。

    至於想出頭,無外乎兩個方法,第一就是找背景,太學院弟子中,找個家世好的靠上去,還得人家能看得起你,然後熬個三五年,人家想起你來了拉一把,也就成了。

    任何規則既然存在便有其合理性,陳默沒有去抱怨這暗地裡的規則敗壞朝綱,這種風氣不是一天形成的,當周圍人都已經認可的規則而你卻不予遵守的時候,哪怕你是對的,也是錯的。

    至於另外一條,跟第一條其實也差不多,能得哪位大儒欣賞,那樣一樣有機會出頭,只是這樣的機會比前一條更難,大儒可不是那般容易見到的,如今這洛陽城中,有名的大儒便是盧植了,拜帖陳默已經送出去,卻如石沉大海,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見回音,估計會等很久。

    至於第一條,道理陳默明白,也不介意蟄伏,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許抵觸的情緒。

    至於養望,上達天聽……如今的陳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稚童了,養望,拿什麼養?還要上達天聽,讓天子知道,至少你也得有個貴人幫忙傳上去。

    能遇到老師,讓自己步入仕途,陳默覺得自己已經是走了大運,如今再想遇到一個貴人,可不容易,機會只能自己去找而不能碰命一般的傻等。

    只是他如今在洛陽舉目無親,能幫忙的,也就臧家在洛陽的這一小圈人,地位不高,能幫上的也有限。

    此番前來洛陽,陳默心中還是抱著出人頭地的想法而來,只是洛陽那存在於無形之中的圈層,猶如一座座大山一般壓在頭頂,讓他想要往上邁出一步都很困難。

    這種事,急不得,急了容易出錯,而且心情一直壓抑著,也容易出問題,老師曾跟自己說過一些他早年不得志時的辦法,用心讀書,煩躁的時候去看看洛陽景色,作為大漢都城,除了那無形的東西之外,其他方面卻是好的,多走走,多看看,放空一下自己,對養心也有幫助。

    在這方面,陳默還是認同的。

    作為大漢朝都,這洛陽城若論繁華,是陳默所從未體會過的,不止是單純的人多而已,規矩也多,旁人來了或許會覺得格格不入,不自在,但陳默卻喜歡思考這些規則為何而生,在這樣或明或暗的規則下,腦海中腦補一下最底層百姓會如何生活。

    而推測的結果,讓陳默有些意外,這些或明或暗的規則和律法,往往是拿來保護最底層的百姓的,在洛陽,你沒有太大的野心,勤勉一些,至少不會餓死,當然,也別想過的有多好,洛陽的消費可是很高的,多數人每日都在為生存而奔忙。

    無數的規則促使著所有人自覺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一旦要觸碰,立刻就會遭到來自其他方向的反噬,很有意思。

    當然,陰暗還是有的,就如這世間萬法一般,有陽便會有陰,只是洛陽作為一朝之都,這些東西要比尋常縣城或是郡城更加隱晦,若是這座城池不會受到戰火或是天災侵襲發生動盪的話,尋常人或許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存在於這座城池中的陰暗面。

    “有些意思!”想著這些東西,陳默不由笑出了聲。

    “公子說什麼?”娟兒好奇的看著陳默。

    “我說這座城,很有意思。”陳默信步走在街道上,看著四周圍熱鬧的街巷,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香氣彙聚在一起,這洛陽的吃食可比尋常縣城精緻了許多倍。

    “不就是比當利大了一些麼?”娟兒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這麼說,她是沒看出這座城池比尋常城池有什麼特別的。

    “沒那麼簡單……”陳默說到這裡,看了看娟兒,搖頭失笑道:“說了你也不會懂,走吧,上那邊去看看。”

    娟兒邁著小碎步跟在陳默身後,看著陳默的背影,嘟著嘴嘀咕道:“公子不說,我如何懂?”

    聲音很小,卻也瞞不住陳默的耳朵,不過陳默也只當沒聽見,自己的想法此刻想來都有些天馬行空,他還需要仔細推測完善,想要聽懂,至少也得有些才學才行,娟兒顯然不合適。

    此處已不是崇文街,具體哪條街,陳默也不知道,他看過洛陽的地圖,不過一些小街巷是不會標注的,不過此處引了洛水自此經過,沿岸綠柳成蔭,行人也相對較少。

    之所以來此,是陳默最近發現對於氣運的新用法,似乎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決定自己氣運的些微波動,比如選擇在崇文街行走,不會波動,但如果自己決定去朱雀街的話,氣運會增長或是減少一兩點,但波動不大,只是他決定來這邊的時候,卻發現氣運突然波動幅度大了一些,漲了足足五點。

    會有好事發生,但這些氣運卻不能拿來用,等好事發生以後,也就散了,或者說被發生的好事給消耗了,這兩天,偶爾他能撿到錢或是撞上個熟人,正是跟著這氣運走的結果,或許自己以往的用法太保守了一些?系統大仙會不會怪自己濫用?

    陳默心中有趣的想著這些事,步子卻繼續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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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雨幕

    “公子,我們究竟要往何處?”站在一處簡易的涼亭前,娟兒看了看天空道:“好像要下雨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陳默看了看天色,之前還是陽光明媚,只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便已經烏雲密佈,但自己突增的氣運卻並未碰到什麼事情,這讓陳默有些奇怪,莫非這事情不是好事而是助自己避過一次災禍?

    說話間,已經有雨點落下來。

    不得已,兩人只好躲入涼亭中,涼亭中之前有幾個老者在下棋,應該是洛陽名士,陳默一個都不認識,也不好上前打擾,此刻眼見下雨,周圍又無甚避雨之所,陳默只好帶著娟兒進入這涼亭。

    此前幾位對弈的老者已然離去,只剩一人應是擺棋之人,此刻正在低頭琢磨棋盤上的殘局,見到兩人進來,也未露出不悅之色,只是微微頷首便繼續低頭研究。

    “叨擾。”陳默做輯一禮,老者頭已半白,不過精神卻頗為不錯,顧盼間,雖然祥和,卻又有股不怒而威之氣在其中,陳默推測老者身份應該不低,不過也不會貿然相認。

    “公子在尋人?”看著外面雨勢漸大,顯然是走不了了,身旁自有家僕取出小火爐來煮酒,看著陳默微笑道:“老夫此前已經見公子在此往返三次。”

    “算是吧。”陳默點點頭,扭頭見娟兒凍的瑟瑟發抖,搖了搖頭,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幫娟兒披上,目光卻落在那未曾下完的棋盤之上。

    “公子,娟兒不冷。”娟兒連忙搖了搖頭。

    “那就抱著。”陳默隨口說了一聲,目光卻逐漸被那未完成的棋局吸引,他也算好棋之人,早在三年前,棋藝便已得臧洪稱讚,只是這三年來,與恩師下過不知多少盤,依舊敗多勝少,卻也更激發了陳默對棋藝的熱衷,如今見得老者與他人下的殘局,忍不住心中揣摩,這老者與另一人的棋力顯然不弱。

    “公子也好棋?”老者似有所覺,抬頭看了陳默一眼,笑問道:“公子覺得這盤棋誰勝誰負?”

    “目下局勢可說棋逢對手,但若再走十子,黑子必敗。”陳默沉浸在棋盤之中,也不假細想,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哦?”老者聞言卻是來了興致,看了看外面的雨幕笑道:“不如試試如何?”

    “這……”陳默此時方才驚覺,拱手笑道:“後輩無禮,冒犯了長者,望長者見諒。”

    摸不清對方的身份,陳默也只能以長者相稱,叫阿翁的話,顯得太過親密,不合適。

    “無妨,公子這般年紀,難得對棋藝有這般精研之心。”老者指了指棋盤:“正好該當白子,公子不妨一試。”

    “得罪。”陳默點點頭,自棋盅中撚了十枚白子,想了想,又多抓了一些。

    “公子不必有所顧慮,且下來。”老者看的好笑,示意道。

    陳默不再廢話,直接落定一子。

    “難得。”老者見狀,微微一笑,緊跟著落下一枚黑子。

    咦?

    陳默見狀卻是微微皺眉,抬頭看了看老者,疑惑道:“長者這一步,似乎並無意義。”

    “你且下便是。”老者聞言卻是搖頭一笑。

    陳默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言,繼續落下第二子,吃掉老者五子,棋盤上,黑子氣勢已越來越盛,反觀白子已有疲軟之態。

    但老者似乎沒有看到一般,並不急著去救子,只是左一子右一子,飄忽不定,且似乎毫無意義。

    虛張聲勢?

    陳默頻頻看向老者,但又覺得老者並非那般耍賴或是逞強之人,如此,陳默連下九子,老者都未阻攔,但陳默確實有種索然無味之感,最後一子只要落下,這盤棋,白子便勝了。

    “不錯,棋風淩厲,以你這般年紀,能有這般棋力已是不錯。”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

    “長者過譽,後輩不過借先前那位長者餘勢,勝之不武。”陳默客氣的笑道,心中卻是有些索然無味,原以為遇到了棋道高手,如今看來,也只是老者眼見無法勝出,隨意下了幾子。

    “勝?”老者聞言詫異的看向陳默:“少年郎眼界終歸太窄了些,如此,你覺勝負如何?”

    說話間,老者將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之上。

    “天元?”陳默皺眉看著老者,這依舊是一部廢子,自己最後一子落下,勝負立分,他本想讓一讓,但老者這一子下來……

    陳默雙目瞳光陡然擴大,驚異的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原本萎靡不振的黑子,隨著老者最後一子落子天元,之前那幾步看似廢子的黑子遙相呼應,之前陳默持白子大殺四方,但此刻隨著這一子落下,卻是老者十面埋伏,陳默的最後一子若是落下,死的便不是黑子而是白子。

    白子氣數被這天元一子,生生給斷了。

    “長者此前是在……”陳默有些驚疑不定的抬頭,看向老者道:“佈局?”

    “能看出這一點,你棋藝已超出這天下九成弈棋者,不過是借餘勢所布,算不得本事。”老者搖頭笑道。

    “……”陳默看著老者有些無語,自己之前謙虛的話此刻從老者嘴裡說出來,有些堵得慌,不過他心性灑脫,最後一枚黑子終究沒有落下,搖頭歎道:“長者棋藝驚人,後輩遠不如也。”

    “認輸?”老者笑眯眯的看著陳默。

    “後輩已想不出翻盤之法。”陳默有些無奈點頭,好不容易漸漸掙脫老師的壓力,這剛到洛陽,便再被人上了一課。

    “那你我互換如何?”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現在老夫執白子,你執黑子再下。”

    “這……”陳默看著棋盤,搖了搖頭道:“勝勢已定,回天無力,默雖不才,卻也不願受此……”

    “屈辱?”老者看著陳默,搖頭笑道:“年輕人,心高氣盛,這人生啊,就像這盤棋,未到最後,莫要輕言氣餒!老夫並非要折辱你,只是難得遇到這般有天賦之後輩,所以……”

    從陳默的棋盅裡,撚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

    “這……”陳默看的一怔,白子並未如自己想像中一般被滿盤絕殺,只是這步棋……

    忍不住撚了一枚黑子順著老者所布棋局落下,但未能絕殺,還差一子。

    “就差這麼一子。”老者將白子往棋盤上一落,局勢再變,黑子被白子絕殺。

    陳默怔怔的坐在石墩上,半晌不語,良久,突然閉上眼睛。

    “公子?”一旁的娟兒有些擔憂的上前。

    “莫要擾他。”老者搖了搖頭笑道:“幫老夫整理棋盤吧。”

    “喏~”娟兒也不知道為何,老者的話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自覺的便按照老者所言去做。

    亭外的雨勢更大了一些,涼亭猶如被困在雨幕中的孤島,但遠處的景物卻又朦朧可見,一如陳默此刻的心境一般,他似乎找到了恩師一直說的所差的那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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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同

    棋局在腦海中反復推演,思考的方式也不斷發生著變化,若說以往,陳默是在以棋盤的規則為基準來不斷衍變的話,現在,陳默開始跳出棋盤規則的束縛,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觀察棋局的衍變。

    有些東西在外人看來或許簡單,但真正懂的人眼中,這縱橫十九道之間,能夠囊括的東西實在太多。

    呼~

    亭外的雨已經停了,當陳默再次睜開眼睛時,老者已經不在,只有娟兒乖巧的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他。

    “老先生已經離去。”娟兒對著陳默道:“公子,無礙否?”

    “我能有何事?”陳默笑著站起來,坐的時間長了,腿有些麻,亭外的大雨已經停了,四周的空氣似乎都煥然一新,景物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如他此刻的心境,頗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

    “那位老先生說,若沒有太緊要之事,他每天都會在此與友人下棋,公子若是有興致,可來旁觀。”娟兒學著那老者的神態,將老者的話說了一遍。

    氣運並沒有消失?

    陳默最先查看的是自己的氣運,多出來的五點氣運似乎並未因此而消失,也就是說,只是結識那位老者,便讓自己氣運壯大了五點,另外命數提升的一點應該是棋藝獲得突破而增加的。

    因為在系統神仙給的技能之中,已經沒了棋藝一項,取而代之的是棋藝專精,也印證了陳默的一個推測,9並非技能的終點,否則沒辦法解釋為何自己經過數年的努力,面對老師依舊是勝少敗多,面對之前的老者更是被碾壓,或許就如訓練營中所示,訓練營所教給自己的,只是基礎,是對規則的運用。

    這老者究竟是何人?

    陳默之前專注棋局,並未去看老者的命數以及運數,不過就算如此,陳默猜測老者的命運可能還高於自己老師。

    “以後有時間多來走走。”陳默伸了個腰,娟兒連忙將陳默的袍子拖下來給陳默披上,雖然雨過天晴,不過空氣還是有些冷的。

    “公子,那位老翁是否是高官?”娟兒小心的問道。

    “這就不太清楚,但身份恐怕不低。”陳默搖了搖頭,這年頭身份跟官位得單獨看,官高的課未必有身份,曹操他爹還捐了個太尉,但德不配位,去年上任,今年也給免了,而且在士人中,反而頗不受待見,此外還有大將軍何進,屠戶出身,但在青州時,大家談起這位大將軍,多少都帶著幾分不屑。

    當然,何家若能連續三代都出三公,就如當年的袁安一般,那情況就又有不同了。

    “那……”娟兒小心的看著陳默道:“若與這位老翁交好,對公子來說……”

    陳默來了洛陽也有一個多月了,但卻沒有任何被朝廷用的意思,娟兒作為婢女,自然也會擔心這些。

    “是有這個可能。”陳默揉了揉娟兒的腦袋打斷她:“不過啊,似這種人物,你想幹什麼,一眼便能看穿,高人講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後便是過來,也莫提此事,平白遭人家厭惡。”

    這種事,人家若是提起,那是看你不錯,想要拉你一把,但若你自己提,甚至妄想用錢財來開路,那恐怕反而遭了人家厭惡,那樣的結果,真不如直接去找宦官,但就算想走這條路,陳默也沒錢啊。

    娟兒自然不懂這些,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心情不錯,陳默帶著娟兒在四周逛了幾圈方才返回臧府。

    有了這次的成功經歷,接下來幾日,陳默沒去太學院,反而每日帶著娟兒悠閒的在洛陽的大街小巷亂晃,對別人來說是碰運氣,對陳默來說,這碰運氣的概率會提升不少,當然,也不是每天都有那麼多運氣可用。

    而且像結實這種人物的運氣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多半都是臨時氣運,過了也就散了。

    偶爾,會去那涼亭看棋,老者似乎很閑,基本上每次去都能碰上,其他人就不同了,對於突然出現一個後生,時間久了,也不排斥。

    偶爾沒人的時候,老者會拉陳默過來湊數,雖說棋藝有了質的突破,但面對老者這等級數的人物,陳默依舊是輸多勝少,基本沒贏過。

    不過對於圍棋這種能夠鍛煉腦力的遊戲,尤其是在達到專精境界之後,陳默開始將自己所讀的兵法運用其中,效果卻是意外的好,雖然下不過,但陳默卻是樂在其中,有時候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洛陽,還有前程要爭。

    “難得你願意出來。”這日,陳默繼續出府閒逛,自到洛陽之後就一直待在臧府習字練武的大郎卻是主動跟了出來,陳默忍不住打趣道。

    “總不能一直待在家中。”大郎搖了搖頭,扛著自己的環首刀,跟在陳默身邊,自有了姓名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到大郎自信了許多,這是好事。

    “也是。”陳默點點頭。

    “今日怎沒帶娟兒?”大郎疑惑道。

    “孟德兄今日邀我去春暖閣,帶著娟兒,終歸有些不妥。”陳默想到臨走時娟兒嘟著嘴的樣子就有些好笑。

    “春暖閣?”大郎茫然的看向陳默,隨即反應過來:“娼館?”

    “那叫青樓,跟你以前見的娼館不一樣。”陳默看著一提這個就來勁兒的大郎,有些無語道,一想到這貨十一歲的時候就偷看人家娼館女子,就有些好笑。

    “嗯,富貴人家的娼館。”大郎認真的思索道。

    “你……”陳默有些無奈,搖頭道:“算了,過去你就知道了。”

    曹操,算是他在這洛陽為數不多的好友,不過曹操在士林中的名聲也不咋地,背地裡甚至有人說宦官之後云云。

    對於以出身來分人貴賤的這種看法陳默其實並不贊同,但大勢如此,他也沒辦法去逆轉,或許正如有些人說的,因為自己出身低,所以才覺得此法不好吧。

    雖然兩人自來到洛陽之後,各忙各的少有聯繫,但隔個十天半個月,曹操會派人邀他去參加一些酒宴,也算是幫助陳默在洛陽打開局面,這份人情,陳默心中是記下了,也有心回請幾回,只是看看曹操請自己去的地方,陳默也只能將這個想法壓在心底,只是偶爾請曹操來臧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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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春暖閣

    很多人都會將娼館和青樓搞混,包括陳默,在來洛陽以前,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區別在何處,當利也有青樓,唐家開的,唐元也曾邀請過陳默,不過當時臧洪擔心陳默誤入歧途,沉湎於溫柔鄉不可自拔,因此下了嚴令,不准陳默踏入其中一步,所以陳默雖然有心瞭解,卻也沒了途徑。

    來到洛陽後,曹操曾邀請過陳默幾次青樓,陳默也是此時方才明白青樓與娼館有何不同。

    娼館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很久以前就有了,青樓出現的時間其實也不短,不過相比起娼館,青樓卻要高雅的多。

    從客源來說,去娼館的多半是嫖客,而去青樓的,卻多半是士人,而且其中的姑子也並非那種賣身女子,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多半是有一樣專精的,談吐風雅,而士人至此,也並非是為了身體上的歡愉,多是彬彬有禮。

    而且青樓是私人性質的,並不對外開放,就算有錢,若沒有人邀請你也進不去,當然,該花的錢還是要花,在裡面多半是聽曲,賞舞,若有相中的姑子可以招來飲酒,但若姑子不願意,你也不能強迫人家。

    春暖閣,聽說是袁氏在洛陽的家業,一般都是邀請名士或是高官,曹操能夠將他帶來此處,看來曹家也並非自己想像中那般被孤立。

    絲竹之聲猶如潺潺流水,流淌在樓宇之間,令人身心愉悅,曹操摸索著頜下長須,欣賞著舞池之上女子曼妙的身形,搖頭笑道:“本初,這數年不見,春暖閣卻是越發紅火了不少。”

    “這等清幽之所,孟德何必提及這等俗事,平白敗了雅興。”坐在上首的袁紹尚未說話,身邊的袁術卻是有些不滿道。

    “這世間事,何來那許多雅俗,公路可還記得當年你將雞子放入你家鷹穴。”曹操灑然笑道。

    袁術聞言,面色一黑,氣勢卻是弱了幾分:“兒時所做荒唐之事如何做數?再說,那還不是你出的主意?”

    卻是當年袁術家裡養了一對鷹,曹操想看看若將雞子放入鷹穴,孵出雛雞,那雄鷹是否會食之,結果袁術真的做了。

    “好了。”袁紹想到當年那雛雞出殼後,母鷹在那裡足足瞪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就有些忍俊不禁,扭頭看向曹操道:“不過,孟德,你說若鷹也如人一般,當時會作何感想?”

    “估計雄鷹和母鷹會鬥上一場。”曹操哈哈笑道。

    “粗鄙!”袁術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卻也忍不住笑了。

    在三人下手,還有另外三人作陪,不過卻不似曹操這般放得開。

    “我記得,當年攛掇我們去搶新婚妻子的,也是你吧。”袁術沒好氣的看著曹操,哼聲道:“你可知那女人後來如何了?”

    “我等又沒做什麼。”曹操咂咂嘴,想想自己當年做的荒唐事,也有些汗顏,不過那之後,他回了老家,後來如何,還真未關心,忍不住問道:“如何了?”

    “被那夫家逐出家門,鬱憤投井,幸得家人救助及時,不過……”袁術歎了口氣,見曹操面色有些悔恨,搖了搖頭道:“你也莫要擔心,我著人將其一家接到了汝南,幫她找了人家,落魄寒門,不過於她而言,也算是高攀了。”

    “此事,多謝公路,否則操恐怕要悔恨許久。”曹操肅容,對著袁術一禮道。

    “嘿,當年我們做的許多荒唐事都是你在出主意,而且落惡名的卻是我們,這一禮,我受得!”袁術也沒想追究,否則也不會給曹操善後,不過對於曹操這一禮,他卻是欣然接受。

    “孟德,你此番邀我們在此飲宴,說為我等舉薦賢才,卻不知人在何處?”三人下手處,一名文士笑問道。

    “快了,此人乃臧子源弟子,與我在途中相識,雖然年少,但胸有丘壑,更有過目不忘之能,且於兵法上也有獨到見解,實乃罕見奇才,此番入洛陽,拜為童子郎,雖然年幼,但我與他一見如故,以兄弟相稱。”曹操笑道。

    “童子郎?兄弟?”袁紹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童子郎再大也一般不會及冠,也就是說,頂天了也就十九歲,曹操今年都三十四了,跟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郎以兄弟相稱?而且臧洪他們是知道的,比曹操都小,曹操跟人家弟子兄弟相稱?袁紹忍不住問道:“其人年歲幾何?”

    “十四。”曹操一臉淡定的道。

    “以前便覺你荒唐。”袁術認真的看著曹操:“十四歲尚無吾子年長,與汝子昂也不過長了一歲,你與他以兄弟相稱?你以後若見了臧子源該如何相稱?”

    “各論各的便是,有何不可,莫看此子年幼,其胸中所學可不下你我。”曹操滿不在意的擺手道,對於陳默,他是真的喜愛,實在不想其才華被埋沒,開始只是玩笑,但如今,曹操卻是準備自降身份托陳默一把。

    “既已拜為童子郎,為何這些時候也不見其彰顯聲名?”袁術皺眉問道。

    “如今的太學院,已非你我當年的太學院,有才無門,便是有佐世之才,亦難出名,此人既是子源弟子,其出身如何?”袁紹詢問道。

    “淮浦陳氏,陳燮公之後,其祖陳瓊乃太尉陳球公之幼弟,只是家道中落,如今聲名已不顯於世。”曹操笑道。

    “旁支爾。”袁術聞言,搖頭哂笑,若是陳珪或陳瑀後人,他還會賣一份面子,但陳瓊?曹操擔保,估計確有其人,不過已經算不得士族,連寒門恐怕也勉強吧。

    雖說袁術只是隨口一說,但一旁的袁紹卻面有不愉,他也是庶出,對於袁術這話,哪怕知道並非針對自己,也本能的有些反感。

    “既是孟德舉薦,定有其過人之處,身家清白便可。”袁紹搖了搖頭道:“何況還是子源弟子,理當一見。”

    多少有些賭氣成分,不過曹操開口,又是臧洪弟子,袁紹也確實很好奇能讓這兩人都欣賞的少年郎是何模樣。

    “來了。”曹操一直注意著大堂,正看到陳默帶著大郎進來,微笑著讓家僕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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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3 01:0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名士風流

    大郎已經很久沒有拘謹過了,自從經歷了黃巾之亂,父母雙亡,下定決心要變強之後,大郎身上多少有股亡命之徒的氣息,形之於外的,就是一股子冷厲和彪悍,就如他的刀一般。

    只是當進入春暖閣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在臧洪和曹操這等名士面前依舊能夠冷漠自若的大郎突然變得拘謹起來。

    至於原因,或許與環境有關吧。

    沒有大郎想像中娼館外,一個個女子倚樓賣笑,過往雖以女子居多,不過一個個卻是端莊大方,溫情款款,禮貌卻又不失距離,便是迎面走來的中年女子也是風韻猶存,身上自有一股高貴雍容之氣,而四周圍無論整座春暖閣的格調還是佈局考究,大郎雖然不懂,直觀的感受便是一股貴氣撲面而來。

    身在此間,大郎不自覺的便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行止也不似來前那般順暢,動作變得僵硬起來。

    “這位公子來此何事?”迎面而來的中年女子掃了二人一眼,直接對著仔細打量著周圍陳設的陳默道。

    春暖閣並不對外開放,算是洛陽士子們聚會之所,若是尋常豪商富戶亦或是寒門子弟,無人引薦,就算找到此處也會被拒之門外,整日與洛陽名士打交道,也磨練出這裡姑子們過人的眼力,兩人雖是並肩而來,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誰為主導。

    “阿姊,曹操曹孟德可在此間?”陳默笑問道。

    “少年郎倒是嘴甜。”中年女子聞言雖然依舊是那副模樣,但臉上的笑容卻真切了幾分,點頭道:“可是應曹議郎之邀?”

    “嗯。”陳默點點頭,曹操入洛陽以後,雖尚未有具體任免,但卻得了個議郎虛職:“勞煩阿姊通傳一聲,在下陳默。”

    “陳公子。”不待女子答話,一名曹家家將已經走上來,陳默認得,對著陳默一禮道:“家主已在樓上等候多時,請公子隨我來。”

    “有勞。”陳默答應一聲,隨即對女子點點頭,帶著大郎徑直隨著家將往樓上走去。

    春暖閣是兩層佈局,走過長長的回廊,耳畔不時傳來絲竹之聲,一路上不斷有婢女或是僕役往來于各處雅間,路過時都會對著一行人施禮。

    感覺……很不錯。

    陳默走在回廊裡,走在這裡,能夠看到舞池的舞女表演,那若隱若現的輕紗,隨著曼妙身姿搖動,仿若謫仙一般,一旁的大郎看的眼睛都有些發直了。

    “回神了。”已經到了門口,陳默正了正衣襟,拍了大郎一把笑道:“我先進去,你且在此等候。”

    “嗯。”大郎點點頭,這種場合,他進去估計也是丟人,不如在外面省心。

    “賢弟,這些時日在太學院可還習慣?”曹操見到陳默,起身相迎。

    “有勞兄長掛心,帝都繁華,非尋常縣城可比,默在此間月餘,受益匪淺。”陳默對著曹操一禮,隨後又對在場眾人一禮道:“後學末進陳默,見過諸位高賢。”

    “倒是一副好相貌!頗有些氣度,難怪孟德如此高看,坐。”袁紹坐在主位之上,仔細打量陳默片刻後,微笑著指了指末端席位。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陳默雖然年少,但身形挺拔,眉目秀氣,卻又無陰柔之感,反倒透著一股淩厲,渾身上下,卻是文質彬彬,目光中正,既無尋常士人見到他們時的悲喏,也不故作清高,很難讓人生出厭惡之心。

    “多謝。”陳默這才點頭跪坐在末端席位上。

    “來,賢弟,我且為你介紹一番,此乃太原王景,並州名士,這位是士孫瑞,扶風名士,此乃鄧蘊,也未及冠,其祖父當年官拜太尉,乃三公之後。”曹操將陳默上首三人一一做介紹,陳默起身,一一見禮。

    “至於這兩位,乃當朝太尉袁隗公族子,袁紹袁本初,袁術袁公路,賢弟可曾聽過?”曹操又將坐在上首的兩人介紹道。

    “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默雖鄙薄,卻也知袁安困雪之事,本初公任濮陽縣長時,清正廉明,公路公豪勇之名,亦有耳聞,今日能夠得見諸位,實乃默之幸事。”袁家當代最傑出的兩位子弟,陳默自然聽過,雖說跟曹操兄弟相稱,但這兩位可是跟自家老師平輩的人物,陳默可不好僭越。

    緊跟著,陳默又與鄧蘊三人招呼,對於三人家世如數家珍,洛陽大多數名士陳默在此前已經認真研究過,雖然沒機會見人,但以他的記憶力,只需聽過一遍,便能記得八九不離十,而能夠如此清晰地說出大家最自豪的東西,也會讓人生出一種被重視之感,莫說鄧蘊三人連連客氣,便是看陳默不怎麼順眼的袁術此刻看向陳默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少年郎不必多禮。”袁紹也挺喜愛這懂事會說話的少年,擺手笑道:“既然你與孟德以兄弟相稱,就……”

    話說到這裡,袁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按理說,跟曹操兄弟相稱,他們跟曹操也是兄弟相稱,既然結識了,那就也是兄弟,但看著陳默那稚嫩的臉龐,這兄弟相稱四字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他可沒有曹操那麼厚的臉皮,見個人只要對眼就能稱兄道弟。

    “禮不可廢,與孟德兄兄弟相交,已有僭越之嫌,若再與諸公這般相交,家師若知曉,怕是會親來洛陽責罰。”陳默拱手無奈道,感覺當初跟曹操以兄弟相稱有些草率了。

    “也好。”袁紹聞言,也借驢下坡,當下轉道:“子源乃謙謙君子,莫非也有這暴躁一面?”

    “幼時頑皮,沒少被恩師責罰。”陳默只能讓老師給自己背個鍋了。

    接下來,曹操與眾人述說了與陳默一路見聞,氣氛也漸漸變得融洽起來,陳默能夠感受到袁術對自己其實並不怎麼看得上,不過人家四世三公,家世顯赫,就算如此,陳默也只能當沒看見,臨行前老師送自己的最後一個字,便是個忍字。

    倒是袁紹對陳默頗有好感,尤其是聽曹操說陳默不但博聞強記,而且還曾親率十余名護衛輕易擊破上百山賊,目光更亮,忍不住撫掌笑道:“不想這少年郎竟是文武雙全,我大漢能有此棟樑,何愁不興,當浮一大白!”

    陳默聞言,謙虛幾句,也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眾人談性漸濃,酒過三巡之後,便開始高談闊論。

    老實說,這些陳腔濫調,陳默聽得有些乏味,但這種場合,也輪不到他來發表意見,只能保持微笑聽著,偶爾發表一兩句捧一下,倒也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喝的也有些上頭了,便是陳默也有些暈頭,曹操覺得不盡興,又招來了舞姬,為眾人單獨獻舞,同時還找來了不少陪酒的姑子。

    原來,青樓中,其實也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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