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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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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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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11:4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四章 烏丸內亂

    城中的廝殺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已經基本消彌,呂布四人也帶著各自的騎兵回歸。

    “主公,未能擒得蹋頓,請主公降罪。”呂布四將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何罪之有?”陳默將四將一一扶起,溫言笑道:“將士們浴血廝殺,數萬烏丸被擊潰,這都是功績,當賞才對,諸位廝殺一日,都已疲憊,隨我入城吧。”

    “喏!”四將答應一聲,跟隨陳默開始入城。

    “主公,柳城已下,接下來該如何?”呂布跟在陳默身邊,沉聲道。

    “如果蹋頓沒跑,大概自此而終,既然蹋頓跑了,那就給了我們進兵白狼山的理由,烏丸人必須交出蹋頓,對了,蹋頓身邊還有多少人馬?”陳默看向呂佈道。

    “這……”呂布扭頭,看向身旁的馬超:“還有多少?”

    馬超怔了怔,扭頭看向趙雲:“子龍兄?”

    趙雲有些無語,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道:“主公,蹋頓雖敗,但其身邊兵馬太多,我等傾力追殺也未能全滅,除去潰散的那些,當還有萬餘人。”

    陳默點點頭:“差不多了,派使者去一趟烏丸王庭,告訴樓班,交出蹋頓,外加牛羊各十萬,戰馬五千,我軍立刻便退出柳城!”

    “主公,就算樓班願意,但那蹋頓身邊尚有萬餘人馬,恐怕不會輕易就範。”張繡躬身道。

    “那不正好?”陳默微笑道:“讓他們自相殘殺,也省了我等許多力氣。”

    眾人恍然,難怪陳默不著急,遠來已經連烏丸王庭也算計進去了。

    夜色已深,整個柳城處處都傳來哀哭之聲,今日一戰,這柳城之中戰死多少,已經無人能知道,但出城的人沒有回來,這多少還有些期盼,但攻城之時戰死的,那可也不少,甚至城中不少烏丸百姓也死在了漢軍的箭雨之下。

    走在柳城中,陳默能夠感受到一道道怨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死了男人、父親、兒子,自己與這座城池的仇恨已經深深地結下了。

    “主公!”張郃、牽召帶著人馬前來與陳默匯合,對著陳默躬身道:“城中反抗已經清除。”

    “先休息,三軍奮戰一日,也都累了,安排好各處巡視,防備那蹋頓去而復返,其餘將士入城歇息一夜,其他的明日再說。”陳默點點頭道。

    “喏!”

    眾將各自告退,陳默也找了一處住處暫時住下,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陳默升帳議事。

    “按理來說,柳城已破,此戰也算結束了,不過蹋頓未死,我心怒意難消,幽州慘死於此番浩劫的十萬無辜百姓冤魂難安。”陳默看著眾將道:“所以,大家還得再等些時日,我已派人去烏丸王庭,通知那樓班交出蹋頓,他若願意最好,若不願意,那便也無甚話說,我等能踏平柳城,便能踏平烏丸王庭!”

    “吾等誓死追隨主公!”眾將聞言,轟然應命,此戰除了騎兵之外,陳默起用的都是當初的冀州降兵、降將,此前那些隔閡,也漸漸消散,如今冀州軍已經算是徹底接受了陳默的統帥,冀州將領經此一戰,也可以放心使用了。

    “主公!”張郃對著陳默一禮:“如今這柳城雖下,但城中百姓多是烏丸人,便是有些漢人,常年居住於此,對我軍也頗為排斥,昨夜不少將士受了城中百姓襲擊,恐怕不是太好治理。”

    “百姓?”陳默目光冷了冷道:“既然不是漢人,又敢暗害我軍將士,那就不算是我大漢子民,牽召!”

    “末將在!”牽召起身,躬身道。

    “於你五千兵馬,將柳城中的人盡數帶往盧龍寨,就以擴建盧龍寨為由,讓這些人在盧龍寨外挖掘一個大坑,你率人看管。”陳默道。

    “不知需要挖多大的坑?”牽召詢問道。

    “足以埋葬他們!”陳默將一枚令箭遞給牽召道:“去吧。”

    “喏!”牽召心中一凜,接過令箭,插手一禮,躬身告退。

    帳中眾將也明白了,陳默這是根本沒有將這些柳城的烏丸人納為漢民的意思。

    屠城在陳默的軍旅生涯中,這絕對是第一次,但眾將也沒人反對,畢竟就像陳默所言,不是漢人,甚至敢暗中攻擊將士,那殺了就殺了,比起幽州此戰中所受的屠戮來說,屠盡柳城,也算是為那些無辜的幽州百姓報仇了,更何況此舉也能震懾其他草原人,大漢可不是他們能夠肆意劫掠的地方。

    柳城的百姓,被戴上樂枷鎖,在牽召率軍驅趕下,開始朝著盧龍寨進發,這速度自然不會太快,陳默也不著急,他還要繼續征戰烏丸,此戰他就算不能將烏丸人滅族,也要把烏丸人打的一蹶不振,敲斷他們的脊樑。

    另一邊,蹋頓帶著殘兵回到白狼山烏丸王庭時,樓班和烏延、難樓等人對蹋頓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畢竟會有這場戰爭,都是蹋頓的傑作。

    “蹋頓,你還有臉回來!?”難樓看著蹋頓,眼睛有些發紅,蘇僕延被漢人殺死,烏丸族從開戰到現在,就沒贏過一場,不說那些死在漢人屠刀之下的各個部落,單是戰死在戰場上的烏丸將士到現在也有四五萬之多,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無故招惹漢人的蹋頓。

    “為何不能!?”蹋頓二話不說,上去一腳便將難樓踹倒。

    “蹋頓,你想幹什麼!?”樓班看著蹋頓,怒聲道。

    “幹什麼!?”蹋頓扭頭,森冷的眸子看向樓班:“柳城被漢人圍困,我幾次發出求援信,爾等為何不來援?”

    “蹋頓,柳城一日被破,就算王庭出兵救援,又能如何?蘇僕延戰死濱海,漢人大將韓瓊已經率領兵馬直逼王庭,難到你要讓整個烏丸都因為你的緣故被漢人殺盡嗎?”烏延怒斥道。

    “若非爾等一直畏首畏尾,不敢全力作戰,怎會被漢人欺辱至此!?”蹋頓咆哮道:“當初,我便不該為了顧全大局,將單于之位拱手讓於你這個廢物!”

    “蹋頓,你說什麼!?”樓班大怒,蹋頓只不過是父親的養子,竟敢這樣與自己說話?

    “我說什麼?”蹋頓笑了:“去歲劫掠漢地時,爾等怎的不阻止?從漢地劫掠回來的糧食,救活了多少部落,那些漢人的女人,你們沒用?當時怎的不說?如今漢人打來了,爾等畏懼漢人聲勢,這個時候害怕了,就想要把我交給漢人?”

    樓班沉默了。

    一旁的烏延卻是冷笑一聲:“那些東西,不過是你想要收買人心,再說,想要食物,劫掠鮮卑人也好,為何要無端跑去招惹漢人?招惹來了,你若能擊退漢人也便罷了,但現在呢?從漢人大軍來到遼西之後,都沒勝過一場!還要援兵?蘇僕延已經因你戰死在濱海,上萬王庭勇士都戰死在濱海,這些,都是因你而起!”

    “放屁,分明是爾等畏首畏尾,不肯全力作戰,方才被漢軍擊敗!”蹋頓怒道。

    “你說什麼!?”烏延目光一厲,拔刀看向蹋頓。

    “想打?”蹋頓一把拔出刀,森冷的盯著烏延。

    烏延心中一寒,頓在了原地,吵架還行,但要說打的話,蹋頓就算不是烏丸最強,但那也是有數的勇士,至少烏延單打獨鬥不是他的對手。

    “這裡是王帳!都給我把兵器收起來!烏延!”樓班怒道。

    “哼!”烏延冷哼了一聲,收刀怒視蹋頓。

    蹋頓不屑一笑,也收起了自己的刀。

    “現在如何讓漢人退兵,爾等說說。”樓班沉聲道。

    “我自有計較。”蹋頓有些煩悶,柳城已破,在他看來,漢人氣也出了,差不多也該走了。

    這些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弱了自家氣勢,當下蹋頓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派人去打探消息。

    王帳之中,烏延看蹋頓離開之後,皺眉看向樓班:“單于,這蹋頓如此張揚,根本沒將單于當做烏丸之主啊!”

    樓班面色陰沉,剛才蹋頓那句就不該將單于之位拱手讓於他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這單于之位,確實是蹋頓讓給他的,否則以當初蹋頓的強勢,烏延和蘇僕延兩部還真未必是蹋頓的對手。

    但就算是事實,現在他樓班為烏丸單于那也是事實,蹋頓這麼說,將他樓班的臉面放在何處?

    “單于,有大漢使者到了。”一名親衛匆匆趕來,朝著樓班一禮道。

    “快請!”樓班連忙道。

    “是!”

    很快,漢人使者到了,將陳默的要求提出來。

    “這……”樓班有些猶豫,看著使者道:“上使,這十萬牛羊五千戰馬是否多了?”

    如果之前柳城未破,這十萬牛羊湊出來也不難,但現在柳城已破,再湊這十萬牛羊,五千戰馬,對於現在的烏丸來說,能拿出來,但拿出來之後,今年不知有多少烏丸人要餓死。

    “大將軍有個提議。”漢使也不著急,微笑道:“若單于能夠擒拿蹋頓,這些數量可以減半,但若不能,最終是我漢軍擒得蹋頓,那這十萬牛羊、五千戰馬不能少!”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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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11:4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後一戰

    蹋頓在王帳之中受了一通氣,回到自己的大帳之中休息,卻怎麼也睡不著,眼看著大敵壓境,烏丸一族危在旦夕,但看樓班和烏延的態度,分明沒有絕死一戰的決心,甚至言語中還透著幾分想要與漢人求和的想法,這樣的態度,讓他心頭窩火,漢人強又怎樣?這裡可不是漢家土地,怎容的他們囂張?

    這麼簡單的道理,這些人怎就不明白?

    不行,不能讓這些人繼續執掌烏丸一族權柄,再這麼下去,別說媲美當年檀石槐時代的鮮卑,便是存留下去都是個問題。

    翻來覆去睡不著,蹋頓忽然起身,想了想,來到帳外正想命親衛去將自己麾下大將都招來商議此事,只是剛剛出了營帳,蹋頓就覺得有些不對。

    太安靜了。

    這裡可是王庭啊,不說有多喧鬧,但夜裡總該有些巡視的人馬吧?但現在放眼看去,只是靜悄悄一片,好似整個王庭沒人了一般。

    不對!

    多年戎馬生涯磨練出來的警覺心讓蹋頓在一瞬間生出了警惕,這幫人,不會想要勾結漢人把他給賣了吧?

    “大王?”幾名親衛疑惑的看著蹋頓,不明所以。

    “把所有人都叫來!記住,莫要聲張。”蹋頓改了主意,這王庭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全。

    “是!”

    兩名親衛立刻前去召集人手,蹋頓想了想,對著另外兩名親衛道:“你們隨我進來。”

    兩名親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一聲,跟著蹋頓進帳。

    蹋頓指著一名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親衛道:“看來單于有害我之心,你與我換了衣甲,一會兒人手集結後,你扮做我往營外衝殺,我則混在人群中。”

    “大王,怎會如此!?”兩名親衛大驚。

    “哼,這些人被漢人嚇破了膽子,不敢與漢人廝殺,卻想要用我來換取和平。”蹋頓眼中閃過一抹陰翳,這些人的想法,他大概能夠想明白,雖然還不確定,但看現在這架勢,恐怕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了。

    當下,兩人換了衣甲,為了擔心這些親衛認不出自己來,保錯了物件,蹋頓特意在自己手臂上綁了一根顯眼的白布,帶著兩名親衛出來,看向已經集結起來的一眾親兵,沉聲道:“單于懦弱,想以我人頭換取漢人富貴,我烏丸都是勇士,這等人不配為單于,諸位護我出營,與營外大軍匯合後,再殺回王庭,奪了單于之位!”

    “是!”這些親兵都是蹋頓族中勇士,聞言自然是義憤填膺,各自低聲喝道。

    “走!”

    蹋頓也不猶豫,直接讓換了自己衣甲的親衛王外闖,蹋頓則跟在人群中,在一眾親衛的保護下朝著王庭外走去。

    出了大帳沒多久,便見一支人馬攔住去路,為首的正是難樓,夜色下,他也看不清對方樣貌,只認得蹋頓的衣甲,厲聲喝道:“蹋頓,這般深夜,往哪裡走?”

    “怎的?連大王都不肯稱呼了!?”蹋頓站在親衛身邊,低著頭冷喝道。

    隔著十幾步,又有夜色掩護,對方也看不出誰說的話。

    難樓面色難看道:“單于有令,漢軍兵臨王庭,夜間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

    “我若定要走呢?”蹋頓暗中對部下比了個手勢,這個時候,顯然也看出對方的意圖來了,先下手為強。

    “那就休要怪我無禮了!”難樓冷哼一聲道。

    “好啊,我要看你如何無禮!”說話間,蹋頓突然張弓搭箭,對著難樓便是一箭射去,同時換了蹋頓衣甲的親衛也舉起了戰刀,厲聲喝道:“殺!”

    難樓不想對方軍中竟然有人突然發難,措手不及之下,被蹋頓一箭射穿了胸膛,痛叫一聲栽落馬下。

    四周烏丸騎兵大亂,蹋頓趁機率領人馬衝殺過去,將對方殺散後,也不戀戰,直接朝著王庭城門的方向奔去。

    “蹋頓反了!蹋頓反了!”後方有人高聲呼喝,早已埋伏在四面八方的烏丸將士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朝著這邊湧來。

    “殺!”蹋頓眼中殺機大旗,指揮親衛迅速向外沖,同時又有親衛舉起了牛角號,奮力吹響,招呼王庭之外的軍隊前來支援。

    一行人趁機殺到城門處,卻見城門金幣,城頭上,一隊弓箭手早已蓄勢待發。

    “奪門!”蹋頓怒吼一聲,死命朝著城門殺去,同時城樓之上,亂箭齊發,穿了蹋頓衣甲的親衛自然是重點關照,頃刻間便被亂箭射殺在地,蹋頓卻是不管不顧,帶著殘存的親衛沖入城門下,將栓木抬下來,打開城門後,朝著城外殺去。

    王庭將士見‘蹋頓’被射殺,自然也沒興趣追殺這些親衛,幾名將領前去準備將蹋頓的屍體拿回去,一名將領將‘蹋頓’的屍體翻過來,就著火光,當看清屍體的樣貌時,面色一變,厲聲道:“部隊,此人不是蹋頓!快追!”

    只是哪裡還追的上,蹋頓沖到城外之後,立刻匯合了自己的軍隊,神色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若非自己機警,此刻恐怕已經死在城門下。

    看著一名名部將,蹋頓怒吼道:“樓班不仁,只會向漢人搖尾乞憐,不知為我族謀福,如今欲向漢人示好,更是不惜殘害同族,今日,我蹋頓在此宣佈,廢掉樓班,我蹋頓重登單于之位,眾兒郎,隨我殺回去,斬殺樓班,重整烏丸!”

    “殺~”

    一眾烏丸將士都是蹋頓從柳城帶回來的親信部隊,以蹋頓馬首是瞻,當下毫不猶豫的跟隨蹋頓殺奔王庭。

    另一邊,樓班和烏延得知蹋頓逃遁之後,也是大驚,連忙集結人馬想要追殺蹋頓,卻正遇上洶湧而來的蹋頓。

    兩支人馬如同兩股對沖的洪流一般撞擊在一起,王庭之外,但見殺聲震天,即便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距離王庭十余裡外,韓瓊大營。

    “主公,打起來了!”韓瓊匆匆來到帥帳,對著正在看竹簡的陳默躬身一禮道。

    “哦?”陳默起身,微笑道:“以有心算無心,蹋頓此戰必敗!”

    “主公所言不錯,據末將所知,王庭中兵力不少,足有三萬,蹋頓如今以敗兵之勢,就算有一時血勇,也難與烏丸王庭相抗。”韓瓊微笑道。

    “很好!升帳!”陳默點頭笑道,他在交托了牽召將柳城人口遷往盧龍寨之後,便帶領呂布、趙雲等騎兵將領統帥騎兵趕到白狼山這邊與韓瓊匯合,正趕上這場好戲。

    “喏!”韓瓊答應一聲,立刻轉身離去,傳喚眾將。

    很快,呂布、趙雲、馬超、張繡、龐德、高覽等一眾主將來到帥帳。

    “烏丸王庭內亂已生,若所料無差,此戰將是最後一仗!”陳默看向眾將,微笑道:“烏丸經此一戰,已然再無威脅我大漢之力。”

    眾將聞言,臉上露出興奮地笑容。

    “但!”陳默語氣突然轉寒,目射寒光道:“幽州十餘萬百姓遭劫之仇,盧龍寨戰死將士之恨,便是滅盡烏丸,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眾將聞言心中一凜,漁陽、遼西二郡慘狀,他們大都見過,也是因此,陳默這次破天荒的行屠城之舉都沒人反對,他們若可憐這些烏丸人,那幽州被烏丸人劫掠、屠戮的漢家百姓誰人可憐?這些烏丸人能活的這般滋潤,都是喝著漢人的血滋潤起來的,死了也是償還虐債。

    “請主公吩咐!”眾將齊齊一禮,躬身道。

    “呂布!趙雲!馬超!”陳默抽出三枚令箭,看向三人。

    “末將在!”

    “烏丸內亂,蹋頓必敗,蹋頓若要逃亡,向東乃是白狼山,往西是柳城,他們只能向北,但北面地域遼闊,有數條道路可行,你三人各領本部人馬覓地埋伏,記住,生擒蹋頓,其餘的,能殺便殺,殺不了也無妨!”陳默沉聲道。

    在這草原上,想要把擅長騎戰的烏丸徹底滅絕是不現實的,別說陳默現在騎兵只有這麼一點兒,再多也沒用,除非能有十萬大軍將整個白狼山一帶合圍,但那樣調動的兵馬、物資多到足以讓陳默數年積累一戰掏空。

    “喏!”呂布三人躬身接過令箭,領命而去。

    “韓瓊,高覽!”陳默又取出兩枚令箭,看向韓瓊與高覽二將。

    “末將在!”韓瓊、高覽上前領命。

    “烏丸不過小邦,不配有單于,更不配有王庭,燒毀它!”陳默將兩枚令箭遞出,沉聲道。

    蹋頓猜的沒錯,就算樓班願意交出蹋頓,陳默也不會任由烏丸保持如今的規模,幽州如今未完全歸心,就算不能滅了烏丸,也要讓烏丸再未來十年乃至百年之內,無力再犯大漢,所以不管結果如何,這白狼山王庭,陳默都不會留的,至於單于之位,那是袁紹認的,陳默可沒認,如今袁紹沒了,袁氏更是已經滅亡,袁氏扶持的烏丸王庭,自然也沒必要繼續存在了。

    “末將領命!”韓瓊與高覽躬身接令。

    “龐德與張繡率部隨時支援各部。”陳默看向剩下的龐德與張繡兩人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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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11:4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六章 結束

    王庭的廝殺還在繼續,但陳默的佈置卻如同一隻無形的巨網將整個王庭籠罩,並且不斷收縮,夜幕掩蓋了殺戮,卻無法掩蓋那廝殺之聲。

    “主公,何時出手?”韓瓊站在陳默身旁,那邊的廝殺聲已經開始轉低,多年征戰的經驗很輕易便能判斷出這場烏丸人的內戰已經接近了尾聲。

    “老將軍征戰多年,經驗比我豐富許多,何時出兵,將軍可自行決斷。”陳默微笑著看著韓瓊。

    “喏!”韓瓊臉上閃過一抹感動,對陳默,他早已歸降,以他的人品,既然答應歸降,便不會反悔,但陳默這番話語,看似隨意,但卻給了他一個軍人,一名將軍最大的尊重,也感受到來自主上的尊重,這是在袁氏從未有過的,也足以讓這位六旬老將為陳默獻上自己的忠心。

    漢軍開始出動,並不快的速度開始向烏丸的王庭徐徐前進。

    王庭的內戰確實已經接近尾聲,蹋頓帶來的殘兵本就是敗軍,身體疲憊,尚未經過修整便被憤怒的蹋頓帶著繼續作戰,雖然這一次的敵人並不像漢人那樣強大,但他們卻是自己昔日的族人,沒有戰前的動員士氣,也沒有合理的解釋,不管蹋頓有怎樣的理由,但這樣的戰爭,仍舊是受抵觸的。

    這些將士都是蹋頓的心腹,願意為蹋頓死戰,但心中的排斥不會消失,而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卻能直接影響到整體的戰力,蹋頓最終敗了,帶著不甘和憤怒,他如同陳默所預料的那般逃向北方,這並不需要想太多,就如陳默所說那樣,其他三個方向,對於蹋頓來說都是絕路。

    王庭完了!

    逃脫了王庭的追兵之後,蹋頓回頭看了王庭的方向一眼,那邊的廝殺聲並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眼淚不住的滑落。

    不管做了什麼,但對於烏丸族而言,蹋頓始終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不管是之前劫掠漢地,還是此前極力主戰,或許有私心,但如果王庭願意支持他,烏丸就算敗,也不會敗的這麼慘,對烏丸來說,他的確是個英雄。

    “大王,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名親衛湊到蹋頓身前,詢問道。

    “先往北走,等漢人退了,我們再回來!”蹋頓一把,抹掉了眼淚,聲音重新變得冷靜起來,漢人軍威太盛,或許他有生之年,也不可能再有挑釁漢人的實力,但回來是一定會回來的,就算是猛虎,那也有老的一天!

    “咻~”

    便在此時,遠處突然騰起一支火箭,在這將明未明的天色下,異常的刺眼。

    蹋頓皺眉看去,正看到一支騎兵朝著這邊飛奔而來,為首一員武將極為醒目,坐下一匹赤色戰馬猶如火焰掠地,比尋常戰馬要高出不少,馬背上的將領更是雄武,即使還看不清樣貌,但對方那身形,便是放在體格粗獷的草原上,那也是極為少見的雄壯。

    蹋頓面色變了,他身後的殘軍面色也變了,這支騎兵,對烏丸人來說,猶如噩夢一般,哪怕只看打扮,他都能一眼認出正是前日柳城之戰中,殺得烏丸人狼狽奔逃的呂布,對方的特徵實在太明顯了。

    呂布昨夜得了陳默軍令之後,便跟趙雲、馬超各自巡視一片區域,約定只要發現烏丸兵馬,立刻響箭示警,而蹋頓,正是一頭撞進了呂布巡視的區域。

    蹋頓面色慘然,漢人……還真絕!

    默默地拔出了戰刀,咬牙道:“殺!”

    這一刻,他退無可退,剛才的響箭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附近定然還有漢軍的軍隊在這裡,逃?逃不掉,既然如此,何不一戰?

    但蹋頓身後,卻沒有多少人跟隨,僅餘幾名親衛跟著蹋頓一起沖向漢軍。

    漢軍如今已經成了烏丸人的噩夢,呂布更是噩夢中的噩夢,昨夜剛剛一場廝殺,而且作為敗方,士氣本就已經沒了,如今再遇上呂布,緊繃的神經,直接崩潰了,他們不想再戰。

    蹋頓沒有理會這些,他知道,此戰必敗,但他已經沒有退路,只有一戰。

    “有趣!”呂布看著那朝著這邊沖來的十幾騎,冷傲的臉上露出一抹讚賞,揮了揮手,身後的部隊緩緩停下,呂布看著朝這邊殺來的幾騎,朗聲道:“來將通名!”

    “某乃烏丸單于,蹋頓!”蹋頓的咆哮聲在狂野上遠遠傳開,昨夜一戰,跟樓班已經徹底撕破了臉,也不再承認樓班的單于之位,這一刻,哪怕身邊人再少,他也是烏丸單于。

    “蹋頓?”呂布目光一亮,扭頭看向身邊的周倉和胡車兒道:“拿下他,要活的!”

    “喏!”周倉和胡車兒答應一聲,呂布已經策馬沖出去。

    蹋頓看著迎面飛奔而來的呂布,怒吼一聲,揮刀便砍。

    “叮~”寒光一閃,蹋頓只覺虎口一麻,刀已經被振飛出去,呂布卻沒理他,錯馬而過,方天畫戟在朝陽下掠過冰冷的寒芒,那跟隨蹋頓沖出來的十餘位烏丸戰士頃刻間便被呂布斬落馬下。

    蹋頓還在發懵,周倉與胡車兒已經沖過來,但見周倉突然從馬背上跳下來,就地一滾,手中長刀直接將蹋頓的馬腿斬下,本想抵抗的蹋頓身形頓時不穩,一拍馬背想要跳下來再戰,卻被另一邊沖來的胡車兒用槍桿直接砸落在地上,周倉一咕嚕爬起來,直接將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蹋頓按倒在地上。

    另一邊,呂布單槍匹馬來到那些殘兵面前,方天畫戟一指,朗聲道:“吾乃大漢衛將軍,呂布,爾等還不下馬受降!”

    一群本就已經崩潰的烏丸將士自然不敢再有反抗,紛紛下馬,被魏續等人上前迅速看管起來,等趙雲和馬超率部趕到時,戰事基本已經結束。

    “呵~”蹋頓被周倉壓著,抬頭看向呂布,突然吼道:“為何不殺我?”

    “你的命,主公要。”呂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漠然道。

    “陳默嗎?”蹋頓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恍然,嘿笑道:“正好,我也想見他!”

    “帶走!”

    這邊戰事已經結束,另一邊,烏丸王庭的戰爭隨著天明卻剛剛打響。

    樓班、烏延等人想不明白,漢軍為何會在這個時候進攻?不是已經說好了只追究蹋頓嗎?

    “漢使呢?讓他來見我!”樓班瘋狂的怒吼著。

    “單于,昨日漢使與我等定下約定之後,便離開了!”烏延苦澀道。

    “混蛋,漢人不講信義!”樓班咬牙道。

    烏延突然反應過來,漢使從頭到尾,似乎都沒說過會不進攻,但想明白這個,也沒用,漢軍已經打來了。

    突然有些後悔沒聽蹋頓的言語,也需,蹋頓是對的,從漢人踏上這片土地開始,他們報復的目標就是整個烏丸,而非蹋頓一個。

    只可惜,這個道理,他們明白的太晚了。

    隨著各種攻城器械被推上戰場,王庭脆弱的城防已經岌岌可危,韓瓊乃沙場老將,自然一眼就看出烏丸王庭的弱點在哪裡,看似高大的城牆,防禦卻薄弱的可憐,甚至連柳城都比不上,而且多為木質結構,投石車就能輕易將其轟破,所以在攻城器械抵達之後,便立刻開始直接對對方的城牆發起了轟擊,那看似雄偉的城牆被轟出不少缺口,漢軍士兵可以輕易地自這些缺口湧進去。

    攻入王庭之後,也不著急廝殺,只是四處放火、放火再放火,不到半日時間,整個王庭便化作一片火海,樓班在亂軍中被射殺,烏延帶著殘部退出王庭,向北逃遁,卻正遇上抓獲蹋頓後回來的呂布等人,自然又是一陣廝殺之後,烏丸人四散逃離。

    陳默也沒有繼續擴大戰果,殺自然還是可以殺的,但沒必要了,經此一戰,烏丸人算是被打廢了。

    半日後,陳默率軍返回柳城。

    “柳城百姓呢!?”空蕩蕩的柳城裡,蹋頓看著這一幕有些瘋狂的怒吼道,種族要延續,至少也得有人口才行,他瘋狂的想要靠近陳默,卻被身邊看守他的士卒一次次打翻。

    “主公,這柳城距離太遠,是否摧毀?”韓瓊跟著陳默來到城牆上,看著城外遼闊的草原,詢問道。

    “摧毀做什麼?”陳默拍著女牆笑道:“毀城容易,建城卻難,留著它,才會讓這些胡人有個據點讓我們打,城外的胡人難以消滅,但這城中的胡人,卻是最好攻擊的。”

    “主公英明!”韓瓊恍然,一臉敬佩道。

    “不過這裡需插上我大漢的旗幟,胡人可以居住,但這柳城是屬於我漢家之地,我大漢疆域雖廣,但寸土不讓!”陳默拍著女牆道:“以後,這柳城不設軍隊,算是胡漢兩族通商的一處據點,但卻要受護烏丸中郎將節制,擅動我漢家旗幟者,死!”

    “喏!”韓瓊聽得熱血沸騰,當即躬身道。

    “走吧,戰爭結束了!”陳默幫韓瓊整了整衣甲笑道:“老將軍也該回去休息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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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還債

    陳默再次回到盧龍寨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初夏,這次北征烏丸,所用的時間對於一場戰爭來說,其實並不算長,往日裡人煙稀少的山谷中,如今卻是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蹋頓在將士的押送下抵達盧龍寨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已經變了樣子,不再是從前他來的時候,盧龍寨經過一次翻新,似乎更加兼顧了,而在盧龍寨之外,是一座巨大的深坑,似乎是在挖掘地基,坑洞很深,也很寬,幾乎橫貫了整個山谷,靠近了谷口的湖泊,在那裡,有漢人工匠正在鑄造堤壩。

    “大王~”

    有烏丸人認出了他,忍不住大聲叫喊,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不少烏丸人朝這邊彙聚,似乎想要保護他們的王。

    “滾回去,繼續挖!”四周的漢軍冷漠的揮動著馬鞭,驅趕著烏丸人,有人想要反抗,立於坑外的神射手迅速彎弓搭箭,將之射殺,在這巨大的坑洞中,漢軍對烏丸人的鎮壓十分血腥,稍有反抗,便立即射殺!

    “你們幹什麼!?”蹋頓怒了,看到自己的族人如同牲口一般被虐待,甚至還不如牲口,這讓他無法忍受,想要反抗。

    “嘭嘭~”迎接他的,是一陣暴打,在這盧龍寨的將士,幾乎都是從幽州招募來的新兵,他們很多人的家都毀在了去年烏丸人的洗劫之中,對於這位烏丸大王,屠戮幽州的罪魁禍首,他們沒有憐憫,只要不死,就往死裡打,這一路上,蹋頓稍有不對,就是一通拳腳甚至鞭笞。

    蹋頓豁然回頭,一雙眸子冷的如同欲擇人而噬的狼一般,任由那拳頭打在身上,目光冰冷的嚇人。

    動手的漢人將士第一次在這個囚徒身上看到這般眼神,目光一冷,下手更重了,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只是打。

    戰爭已經結束,但還有最後一件事情,陳默要親自主持,所以他回到了盧龍寨,這裡是引發這次北征的主要地方。

    蹋頓在將士的押送下被送到了城樓上,鼻青臉腫的他,終於見到了陳默,這個給烏丸帶來滅族之劫,所有烏丸人心中的惡魔,也是烏丸仇人的男人,細節烏丸部落,攻佔柳城,燒毀王庭,烏丸的尊嚴被他狠狠地踩在腳下踐踏,甚至脊樑都被敲斷。

    但此刻真正看到陳默的時候,蹋頓有些發怔,他想過很多次陳默的模樣,或許是個粗獷豪邁的男人,也許是如同呂布那樣充滿霸氣的男子,畢竟在烏丸乃至整個草原上,英雄人物大多數都是這樣的長相。

    但真正見到陳默的時候,蹋頓有些失望,不是長得不好,陳默自小俊朗,如今年過而立,身上有股子成熟男人的沉穩,更透著幾分儒雅氣息,看上去,像個無力的文士,只是眉宇間偶爾透出的威嚴,叫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樣貌可說完美,讓人看著很舒服的那種,但絕不是草原民族認為的英雄,他不像蹋頓這樣孔武有力,寬大的儒袍下,看不出對方體魄如何,但應該也很瘦弱,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幾乎讓烏丸滅絕,這讓蹋頓有些無法接受。

    “主公,蹋頓帶到!”曹性對著陳默一禮,躬身道。

    “你就是蹋頓?”陳默扭頭,打量著蹋頓,臉上的笑容讓蹋頓有些恍惚,那種淡淡的親和力是怎麼回事?

    “你是陳默?”蹋頓冷哼一聲,傲然的抬起了高傲的頭顱。

    “放肆,敗軍之賊,安敢直呼我主姓名!?”曹性面色一變,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蹋頓的臉上,力道直接把蹋頓抽的腦袋撞在敵樓上。

    “他是汝主,又非吾主!”蹋頓冷笑道。

    “算了,將死之人,給他留些尊嚴。”陳默擺了擺手,示意曹性別再打了,對於這樣的男人,肉體上的痛苦是無法讓他折服的。

    “喏!”曹性答應一聲,不再動手。

    陳默走到身旁的棺槨邊,摸索著棺槨,也沒回頭道:“蹋頓大王?你可知這棺槨中是何人?”

    “反正不會是我烏丸人。”蹋頓瞥了那棺槨一眼,他被帶上來的時候,目光就被這棺槨吸引了,這棺槨太過醒目,而且誰家棺槨會放在這裡?

    “不是烏丸人就不值得尊重?”陳默反問道:“此人名為鮑庚,乃是我部將,追隨我十多年,當年我還是洛陽一軍侯,便已在我身邊,十多年來出生入死,大王可有印象?”

    蹋頓想起來了,那個站在盧龍寨城頭,戰到最後一刻,哪怕至死都未曾倒下的韓軍將領,隨即卻是冷哼一聲道:“某只記得族中勇士,至於外族所謂英雄,與我何干?”

    “巧了,我也有類似的想法。”陳默扭頭,看著蹋頓,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微笑,但那笑容,卻讓蹋頓有種心底發寒的感覺:“我很想知道,當初你既然已經攻下此城,鮑庚也已經戰死,為何還要砍下他的頭顱。”

    “我不懂你們漢人的規矩,他是敵人,而且是敗軍之將,既然他敗了,就沒有資格站著!死也要躺下!”蹋頓傲然道。

    四周的漢軍將士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兵器,憤怒的目光彷如實質一般。

    蹋頓似乎感受到了這些目光,驕傲的抬頭,蔑視著看向這些將士,彷彿這一刻,他才是那個勝利者。

    “有道理。”讓鮑庚失望的是,陳默並沒有憤怒,這個男人臉上一如既往的保持著笑容,仿佛他的話,未能讓對方產生絲毫波動,但見陳默微笑道:“不知者無罪,你既然不懂,今日入我漢土,我便教你。”

    “你要如何教?有何手段便使出來吧,讓你看看我烏丸勇士的氣概!”蹋頓臉色沉下來,冷哼道,他已經準備好了接受任何折磨。

    “我這個人,是比較討厭用刑的。”陳默讓曹性把蹋頓帶到城牆面前,讓他能看到城外的景象,對著城外揮了揮手。

    蹋頓疑惑的看著那深坑之中的漢人將士迅速從深坑中撤出,同時將所有能夠攀爬的東西撤去,有烏丸俘虜想要跟著出來,卻被立刻射殺,心中突然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豁然回頭,看著陳默,咆哮道:“你想幹什麼!?”

    “繼續看。”陳默臉上的微笑,讓此刻的蹋頓十分討厭,死死的盯著陳默,恨不得立刻沖上去。

    “開閘!”城下,湖邊和深坑的連接處,有將士冷冷的下令,蹋頓豁然回頭,正看到之前看到的水壩上,有將士奮力的搬動絞盤,將攔住湖水的水閘迅速打開,湖水開始順著水渠向深坑之中傾瀉。

    蹋頓頭皮發麻的看著這一幕,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一眼看不到邊的深坑之中,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可都是烏丸降軍和烏丸百姓啊。

    “住手……快住手!”蹋頓眼睛紅了,不顧一切的沖向陳默,卻被身旁的曹性一把按住,憤怒的咆哮道:“你們漢人不是說仁義嗎?這是在做什麼!?”

    “仁義是對自己人說的,就像大王你剛才所說的一般,外族人,與我何干?”陳默扭頭,臉上的笑容依舊親切,卻讓蹋頓不寒而慄。

    “我投降,我願意說服他們,從此以後,他們便是漢民,就是自己人!”蹋頓掙扎著看著陳默吼道。

    “不需要,我若收了他們,漁陽、遼西二郡那些被你們殺死的漢人冤魂我無法面對,更不能面對這盧龍寨上戰死的數千將士英魂!”陳默微笑著搖了搖頭。

    深坑中的水越來越多,咒駡、求饒、哭泣的聲音不斷自深坑中響起,彙聚成一片,哪怕那些有破家之恨的幽州將士,此刻都有些不忍,但軍令卻沒人違抗,今日之果乃是報烏丸人洗劫幽州之恨,這裡的烏丸人很多,柳城烏丸百姓再加上俘虜的烏丸軍隊,有近十萬之多,但漁陽、遼西二郡死在烏丸人劫掠中的漢民更多,他們沒理由去同情這些人。

    陳默站在城牆上,冷漠的注視著這一幕。

    “我錯了,求你,求你放過他們!”蹋頓第一次精神失控,哪怕在王庭戰敗,哪怕被呂布生擒的時候他都沒有絕望,但這一刻他真的後悔了。

    “認錯有用的話,世間又怎會有這許多戰爭?”陳默歎息一聲道:“欠債得還,做錯事,也得還的,只是這一次,得用血來償還。”

    “但他們沒錯!他們是無辜的!”蹋頓瘋狂的咆哮道。

    “誰不無辜,幽州百姓不無辜嗎?你們做了什麼?殺人、搶糧,淫辱女人,我至少給了這些人尊嚴,但爾等劫掠幽州的時候,可曾想過給我漢人尊嚴?”陳默扭頭,眼神中透出的冷漠讓蹋頓心寒。

    城下的大坑裡,有人奮力的爬出來,卻被守在四周的將士迅速射殺,北方人,尤其是塞外之地的胡人,會水的終究不多,已經有大量的人淹死在那深坑之中,但水還在無情的灌下。

    “大將軍!”蹋頓跪在地上,不斷地對著陳默磕頭,只磕的嘭嘭直響,這些人死了,烏丸別說崛起,在草原上繼續生存都很難,最終很可能被別的部落吞併,烏丸需要這些人口:“漢人多如繁星,但我烏丸就這些人口,求大將軍憐憫,給我烏丸一絲生機……”

    這一刻,高傲的蹋頓終究低下他高傲的頭顱,情緒已經快要失控。

    “我漢人多,便該被爾等屠戮?”陳默扭頭,看著蹋頓,笑聲中已經壓制不住那股怒氣,這是什麼狗屁道理:“既然知道自己弱,就不該惹猛虎,那後果,並非爾等能夠承受,今日你烏丸滅族,皆因你狂妄自大,烏丸合該滅族!”

    城外的呼喊、哀求聲已經漸漸消失,蹋頓面色一變,掙扎著站起來,沖到女牆邊,那巨大的深坑如今已經化作一方湖泊,但卻看不到水,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屍體,湖水已經不再流入,蹋頓失神的看著這一幕,就這麼短短片刻時間,烏丸族的大半人口都滅在了這裡,蹋頓突然萬念俱灰。

    水閘已經被重新放下,四周的將士開始將挖出來的泥土重新添回坑洞,這是個巨大的工程,但大家幹的卻頗為有力。

    烏丸一族,自此算是殘了,草原上每天都在吞併,或許不久之後,元氣大傷的烏丸將徹底淪為歷史,史書上,或許陳默會有個暴戾之名,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一次,他問心無愧,後人如何說,那是他們的事情,自己無權評價,他甚至會讓史官將這件事完整的記錄下來,至於功過,至少對於眼下的大漢來說,這是功。

    “吼~”便在此時,蹋頓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撞開了身邊的曹性,怒吼著朝著陳默撲過來,今日便算死,他也要拉上陳默墊背,跟在陳默身邊的典韋連忙出手,但因為剛才的對話,蹋頓距離陳默太近,這個距離,典韋出手都來不及了。

    陳默扭頭,冷漠的看著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打過來的拳頭,五指發力,蹋頓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身體更是直接被陳默轉身一帶,趴倒在地上。

    蹋頓有些懵,想不明白看上去文質彬彬,毫無力量感的陳默會有這麼強悍的身手和力量,不等他反應過來,身邊典韋已經沖上來,一腳踩住他,讓身旁的將士將他重新制服。

    “末將護衛不利,請主公降罪!”典韋和曹性一臉羞愧的對陳默道。

    陳默撿起地上被蹋頓掙斷的繩索,有些詫異,這繩索竟是被生生給掙斷的,扭頭看向蹋頓笑道:“力氣不弱。”

    蹋頓兇狠的瞪著陳默,森然道:“我便是死,也要帶領著十萬冤魂,化作厲鬼滅你大漢!”

    陳默笑了,低頭看著他道:“若爾等能化作厲鬼,我便能再屠你全族一遍!現在,跪在鮑庚棺槨前,用你的命來向他贖罪吧!”

    “休想!”蹋頓咬牙想要站起來,但這次上手的可是典韋。

    典韋深恨剛才蹋頓差點傷到陳默,粗暴的一把將他提起來,讓他以跪姿跪倒在鮑庚棺槨前,拎起了手中的鐵戟。

    “吼~”蹋頓怒吼著想要站起來,他不能接受自己要跪在一個手下敗將的屍體前以這種屈辱的姿勢死去,但在典韋面前,任何掙扎顯然都是徒勞的。

    大戟寒光一閃,蹋頓的人頭就這樣滾到了鮑庚的屍體面前。

    “派人將這顆頭顱,掛到柳城城門之上。”陳默冷冷的看了蹋頓的屍體一眼,下令道。

    “喏!”

    陳默踢開蹋頓的屍體,來到鮑庚的棺槨前,摸索著棺槨,深深地舒了口氣:“鮑庚,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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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公孫氏

    陳默北征的事情在大漢來說並非什麼秘密,只是沒有人想到戰爭會結束的這麼快,從陳默出兵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四月時間,勝利那是必然的,漢軍再與塞外異族的戰爭中,敗績雖有,但大方向上,基本都是保持著勝算,更何況陳默善謀,呂布善戰,更有冀州一眾名將參戰,沒人能想出失敗的理由。

    但沒人會想到,烏丸人敗的這麼快這麼徹底,而陳默會做的這麼絕。

    縱觀陳默這半生征戰,雖然殺敵不少,但卻從未對百姓動過手,這點,便是排斥陳默的人也沒辦法否認陳默有一顆愛民之心,但此番征伐烏丸,陳默卻是鮮有的祭起了屠刀,兵鋒所過,烏丸人幾乎絕跡,柳城成了空城,王庭被毀,更重要的是盧龍寨外的那一場屠殺,十萬烏丸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被陳默引水倒灌而死。

    不管身份,不論是否無辜,十萬人在極短的時間內被陳默淹死,這絕對是顛覆性的,中原不是沒有人屠過城,曹操就屠過,但那也是號稱屠城,很少有這種真正絕戶的屠殺,一直被譽為愛民的陳默,卻做出來了。

    但縱觀北地,尤其是幽冀並三州之地,幾乎人人稱快,一直不是太穩的幽州,經此一戰,民心歸附,萬民擁戴。

    不在北地不知胡害,這些塞外民族每年一到秋冬季節就開始南下寇略,這種侵犯並非是大規模組織,而是以部落為單位的南下,為了過冬的食物還有保暖的物資,現在的烏丸也好,以前的鮮卑、匈奴也罷,都會將目光落在漢人身上。

    而這次烏丸南侵,對漁陽、遼西百姓的傷害更是中原地區的漢民無法體會的,直接或是間接死在烏丸人手中的幽州百姓,絕不比這次死在戰爭中的烏丸人少,哪怕陳默最後在盧龍寨一口氣屠殺十萬,也比不上。

    南方會有很多不明士人抨擊陳默,本性中的殘暴在這一仗中展露無疑,但北方,哪怕是看陳默不順眼的人,在這件事上也保持了沉默,有些事情,沒經歷過,就沒資格發言,而經歷過的,不會昧著自己良心說話,如果真的在這個時候抨擊陳默,不用官方動手,當地百姓恐怕就能把你排擠的無立足之處,哪怕是世家也一樣。

    民心多數時候其實沒用,因為那是可以引導的,但當民心向著一個地方使力的時候,那可就恐怖多了。

    而且這次屠殺,不管中原人如何評價,但對於邊地來說,好處可不只是少了烏丸之患這麼簡單,更是直接震懾周邊異族,鮮卑人不敢再輕易叩邊,往來草原行商的商販能夠明顯感覺到那些野蠻、粗鄙的鮮卑人對漢人的態度親和了許多,說不上有多友善,但至少不會隨意為難他們,更不會無故殺人。

    這也間接更促進了大漢與草原之間貿易繁盛。

    “可惜了~”睢陽,衙署,程昱搖頭歎道:“此番陳默北征結束的太快,我等根本沒有機會。”

    曹操這數年來休養生息,就是準備籌備接下來跟陳默的一戰,決定這北方霸主之位,陳默北征,原本是個極好的機會,但陳默從決定北征到出擊烏丸再到凱旋,太快了,曹軍的糧草調運都來不及,戰事已經結束,而陳默經此一戰,不管民間評價如何,但聲威卻是大震,現在就算準備好,但戰機已經消失,陳默攜滅族之威回朝,這個時候關中軍士氣正盛,雙方若是開戰,他們必然吃虧。

    “是啊,可惜了。”郭嘉歎了口氣,搖頭道:“經此一戰,陳默背後壓力必然大減,能抽調更多的兵力來與我軍作戰,接下來可就難了。”

    “伯道身邊,將才輩出……唉~”曹操有些無奈的放下竹簡,歎了口氣。

    陳默此番出兵,徐晃、高順、武義、余昇、崔耿、石庚這些親信將領幾乎都留在中原防守,顯然是擔心曹操趁機發難,但就算沒有這些大將,看看陳默北征之戰身邊湧現出來的將領。

    呂布就不必說了,當初呂布佔據南陽的時候,那可是打了荊州打曹操,甚至連孫策也被欺負了一遍,現在投入陳默麾下,只是這一個,就讓曹操頭疼。

    也幸好,從洛陽朝廷那邊傳來的消息,呂布是要被留在並州鎮守邊關的。

    但除此之外,趙雲、馬超、龐德、張繡都可稱良將,還有韓瓊、張郃、高覽、牽召這些自冀州收降的人才,陳默如今麾下真的堪稱猛將如雲,這讓曹操真的很羨慕。

    “主公何須擔憂,我軍亦有大將!”荀彧微笑著寬慰道,曹操麾下大將也不少,沒必要羨慕陳默。

    “不過此戰之後,我軍卻是要積極備戰了,在下有感覺,主公與陳默之間的戰爭,不遠了。”郭嘉看向眾人,沉聲道。

    掃平烏丸之後,塞外異族恐怕短時間內不敢再有人招惹陳默了,也就是說,陳默將再無後顧之憂,接下來,恐怕就是與曹操爭奪北方霸主之位,這一仗,不會太遠。

    “嗯。”曹操神情凝重的點點頭,就算陳默拖著不開戰,他也會選擇開戰,再這麼拖下去,陳默的優勢會越來越大,他必須在陳默對自己形成碾壓優勢之前,與陳默一較高下。

    相比於曹操而言,南方對於陳默此番征伐烏丸的事情,就沒有太大感覺了,只是覺得陳默一戰屠戮十萬,有違仁道,畢竟北方距離他們太遠太遠,遠到有生之年,可能都見不到一個胡人,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感觸,而且具體消息也不會那麼快就傳到南方。

    當然,諸侯如何看待自己,陳默並不是太在意,眼下天下局勢已經漸漸明朗,接下來,就是北方霸主之爭,只要他滅了曹操,那這天下就基本可以重歸一統之局了。

    五月,陳默抵達令支,準備在令支稍作休整之後,再撤出幽州。

    “子龍,此戰你立功不少,便留在幽州,接替鮑庚,任護烏丸中郎將,烏丸雖然已經不成氣候,但這裡不會一直是空地,肯定還會有其他人過來,鮮卑也好、東邊的高句麗也罷,留在此處震懾邊塞,如今護烏丸中郎將空缺,就不必回朝受封了,一切從簡,相關印綬,回朝之後,我會著人發來,記住,去歲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度發生。”令支衙署中,陳默看著趙雲道。

    這一戰,趙雲展現出來的騎兵天賦,是值得讚賞和肯定的,那支雜牌軍組成的騎兵,陳默也沒有讓他們解散,而是劃到了趙雲麾下,補充邊地兵力不足的困頓,此外他還留了一萬冀州軍在幽州負責戍邊,等太史慈來了,太史慈負責代郡那邊的防禦,趙雲則負責遼西、漁陽這邊,再等兩年,等趙雲有了足夠的功績和民生,陳默在幽州的勢力也徹底穩定之後,趙雲和太史慈他會召一個回朝。

    “多謝主公,雲必肝腦塗地,為朝廷守住邊疆。”趙雲慨然應道。

    “不用肝腦塗地,折了一個鮑庚已經夠了,我不希望看到再有大將隕落在這裡,活著才能為國建功。”陳默搖了搖頭,拍著趙雲的肩膀道:“你有大將之才,不能死在這裡,此乃軍令!”

    “喏!”趙雲心中一暖,對著陳默一禮道。

    “對嗎,學學溫侯。”陳默笑道:“你看他何時想過什麼肝腦塗地,他一般都是叫敵人肝腦塗地的。”

    趙雲不禁一笑,呂布這次可是真的向天下人證明瞭他的勇武,四千破三萬,還追著人砍了一天,那真是揚眉吐氣。

    “主公,有遼東使者求見。”典韋從門外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遼東?公孫氏?”陳默挑了挑眉,瞬間明白對方來意了,之前袁家兄弟帶著殘部投了公孫氏,陳默還想著怎麼收拾對方,如今對方主動來見,恐怕就是為此事而來吧。

    “請!”陳默點點頭道。

    很快,一名有些陰柔的男子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遼東公孫恭參見大將軍!”

    “不必多禮。”陳默伸手虛扶,微笑道:“遼東公孫氏之名,默早有耳聞,公孫氏這些年來震懾邊塞,實乃我大漢棟樑也。”

    “不敢,與大將軍相比,些許微薄之名不足掛齒。”公孫恭謙遜道。

    “請!”陳默示意公孫恭入座。

    公孫恭謝過之後,方才跪坐在客席之上。

    “不知公孫將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陳默笑問道。

    “一來是賀大將軍此戰得勝,揚我大漢之威,我家兄長若非公務纏身,定當親自前來拜賀。”公孫恭笑道:“二來嗎,是有些薄禮欲獻給大將軍。”

    “哦?”陳默聞言微笑著看向公孫恭:“不知是何禮物?”

    “呈上!”公孫恭看向身後,兩名侍者抱著盒子上前,自有陳默親衛接過。

    打開盒子,卻見兩顆人頭呈現在盒子中。

    公孫恭微笑道:“此二人便是袁氏餘孽,袁尚、袁熙二人,此前前來投奔,但我兄長聞他二人膽敢勾結異族,霍亂我大漢,一怒之下,斬殺二人,聽聞大將軍凱旋歸來,特命末將將此二人首級奉上,以表敬意。”

    “這份禮物,我喜歡。”陳默在確定了是二人首級之後,點頭笑道:“代我轉告公孫將軍,若他願意受朝廷冊封,可得左將軍一職。”

    左將軍聽著很大,但基本上就是個虛職,公孫家可說也是一方諸侯了,只是遼東太遠,而且若滅了公孫氏,東部胡人也就失了威懾,反而不好,所以只要公孫氏願意承認自己還是漢臣,陳默也不會輕易動遼東。

    “多謝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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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強迫

    遼東公孫氏在陳默對未來的規劃中,不屬於威脅,為得遼東而滅公孫氏,一來勞師遠征,並不划算,二來變數太多,這次北征的目的是穩定幽州、擊滅烏丸,到現在,目的已經達到,繼續擴大戰果,禍福難料,也因此,陳默與公孫恭之間的交流頗為融洽。

    “主公,我聽說這公孫恭是個閹人,您何必跟他這般客氣?”典韋待公孫恭離開之後,來到陳默身邊擠眉弄眼。

    “此非客氣,乃禮也,何況人家身體殘缺與你何干?”陳默有些無語的看了典韋一眼,公孫恭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因為患上了一些難言的病痛,最終切除掉身體的一部分,這本來就是人家的痛點,又不是自願的,拿這個來說,對公孫恭就有些過分了。

    這也是陳默之前與公孫恭交流時很注意分寸,儘量讓公孫恭感覺受重視,這也是陳默與人相處一貫的準則,非利益相關,儘量照顧他人感受,沒準兒,以後就能用到。

    公孫恭作為殘缺之人,內心感受可說是十分敏銳,也因此,對於陳默的尊重可說是打從心裡感激,畢竟以陳默如今的身份和威勢,還願意顧慮他一個邊將的感受,可說是非常仁厚了,若非公孫氏有些特殊,公孫恭甚至願意直接拜入陳默麾下。

    “末將聽說,這類人通常不怎麼……”典韋撓了撓頭,這閹人宦官,通常都是為人所詬病和不恥的,心裡想的跟正常人不一樣。

    “人與人之間都有不同,如何看人,自己去看。”陳默搖了搖頭,把人是否殘缺拿來分辨善惡他一直覺得不太合理,不殘缺的人裡面,也有惡貫滿盈的,怎能拿這個來評善惡?只是這幾乎成了很多人固有的觀念,陳默也沒辦法改變。

    “喏~”典韋答應一聲,至於有沒有聽進去,那就兩說了。

    公孫恭帶著陳默的善意離開,還有陳默另外的要求,田豐、沮授二人,如果在遼東的話,陳默希望公孫氏能夠將他們給自己。

    這裡,陳默並未用命令的口吻來說這件事,不過田豐和沮授二人,陳默確實想要,不但因為他們是冀州名士,如今朝廷之中,名士並不少,最重要的是,陳默看過天網收集來關於兩人的資訊,這兩人是的的確確一直在做實事的人,而且頗有能力,這樣的人才,陳默自然不願放過。

    為此,陳默特意在令支多留了半月。

    公孫度對於陳默的態度也十分滿意,袁尚兄弟都殺了,而陳默也沒問他要那些袁家帶來的百姓,至於田豐和沮授,雖然公孫度也想收為己用,但兩人以年邁為由,拒絕了公孫度的邀請,最終,公孫度權衡再三,命人將田豐和沮授送到令支,也算給陳默的回禮。

    畢竟名義上,如今遼東已經屬於劉能朝廷轄地,理論上,他算是陳默的下屬,陳默親自開口,為了避免陳默順手把遼東給吞了,他也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半月之後,令支。

    “我與二位先生也算交過手,這次算是你我第一次相見吧?”陳默看著眼前的田豐和沮授,微笑道。

    “腐朽之軀,能得大將軍看重,不勝榮幸,只是……豐已年邁,於仕途已無念想,只求大將軍能放我等歸田。”田豐和沮授對著陳默微微一禮,歎息道。

    “這諸侯相爭,總有勝負,我知兩位先生還心念袁氏,不會勉強。”陳默看著兩人笑道:“兩位家眷如今也還安好,未曾特別照顧,卻也未曾刻意為難,兩位不願輔佐於我,也是人各有志,我願放兩位先生歸故里。”

    “多謝大將軍!”田豐頷首道。

    “但有些話,必須先與兩位先生言明。”陳默看著二人,神色漸漸肅穆起來:“只要不做違背朝廷之事,默從不會以家人相挾,但兩位既然歸田,我不希望兩位再以任何形式干預朝政,包括幫他人獻策,這是我的規矩,一旦發現,兩位或者入仕,或者滿門抄斬,若是危害朝廷或是意圖投身他國,那到時候,也莫怪我殘暴,默之名,如今在中原不是太好,不怕再多一筆。”

    想保全名聲,可以,但醜話得說在前頭,這次回去之後,就不能再利用自家的名聲和影響力來干涉地方政事,甚至投身其他諸侯與陳默作對,那到時候,滿門抄斬這種事,陳默做得出來。

    這句話,讓田豐和沮授沉默了。

    士人不干政?如果可以,他們自然也想,但可能嗎?

    不是說這兩人圖謀不軌,而是他們所處的圈層,很容易就能接觸到政事,甚至可以肯定,當地縣令有不解之處都有可能找上門來拜訪,以田豐和沮授在冀州的聲望,跟他們來往的,恐怕都是冀州名士。

    退一步講,他們可以隱姓埋名,但家族呢?

    跟他們一起?

    “人生在世,名聲固然重要,但除了名聲之外,就再無其他?”陳默看著兩人,神色緩和了一些,微笑道:“再說,默之名聲,也未曾有多狼藉吧?”

    陳默如今最受爭議的就是新政、三學這些,私德之上,也有人抨擊陳默好色,但別說陳默家中妻妾加起來也不過五個,問問田豐、沮授這些高士,哪個家裡只有一個妻子的?拿這個來抨擊陳默本身就站不住腳。

    “明日便要起程回朝,兩位家眷,如今應該還在鄴城,抵達鄴城之前,希望兩位能給本將軍一個答覆。”陳默並未跟兩人說太多,以兩人的智慧,陳默能說的,他們也能想到,沒必要多言,再說以陳默如今的身份,雖然同樣渴求人才,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次日一早,果如陳默所說,大軍開拔,開始班師回朝,事實上,跟隨陳默回朝的軍隊也只有萬餘,張郃、高覽二將被陳默派去輔助徐晃,加強冀州防線上的防守,張郃被陳默安排在武義帳下聽用,呂布去了並州接替太史慈,趙雲留在遼西,跟他回朝的,除了馬超、龐德、張繡之外,也只有一個老將韓瓊,作為此番作戰一路主帥,陳默準備讓他接任右將軍之職,經此一戰,陳默準備給呂布驃騎將軍之位,留在並州,有一定自主權。

    這衛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位僅次於三公,但實權卻基本沒有,也算是一種榮譽頭銜吧,出征的話會有兵權,但在朝中,基本就是屬於閒職,如今將呂布放出去,也算是一種信任。

    呂布是頭猛虎,將其束縛在洛陽沒有任何意義,但若把他放到邊塞,這次征烏丸也能看出來,呂布能成為大漢震懾周邊的一面旗幟。

    當然,這自由不可能完全沒有束縛,一是家人,二是並州作為陳默起家之地,也是陳默掌握的最完美的地方,就算有人反叛,也立刻便會陷入無糧可調,無人可用的境地,呂布在這裡,陳默最放心。

    田豐和沮授被安排在一亮車架上跟隨部隊前行,對於兩人,陳默給的待遇還是不錯的,不但有馬車,還從令支招了兩位侍女服侍,車廂也頗為寬敞。

    “公與,你意如何?”幽靜的車廂中,田豐終於打破了沉靜,看著沮授道。

    “我等也無選擇吧?”沮授歎了口氣:“這位大將軍看似寬宏,但實際上,已經堵了我等歸鄉之路。”

    不能參與政事,可不只是朝政,地方政事也算,這東西怎麼算?有些模棱兩可,兩人都是世家,家中有產業,難免會有糾紛,或許陳默的本意不會連這個都管,但他們兩人要想完全不參政,就得斷開和昔日友人的聯繫,時間久了,可能連地方豪強都算不上,隨便一個小吏都能欺辱。

    就算沒這麼慘,但家族以後如何發展?或者說如何繼續維持世家的體面?

    這些不可能不考慮。

    有些東西不能往深了想,而且就如陳默所言,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至於盡忠袁氏,如今袁氏兩代集體團滅了,投了陳默也不算背叛。

    田豐聞言歎了口氣,沮授沒有明說,但意思他聽明白了,沮授這是準備妥協了,真要為袁氏盡忠,也不是不能,舉家隱居深山,做個隱士不問世事,但以如今的新政來說,如果沒有官府的那些對有功之臣的減稅政策,以新稅的方法,雇傭佃戶的費用拋開之後,恐怕也不足以讓他們舉家去當隱士,當隱士也得要錢的,畢竟一家子連帶一些必要的家僕,也有上百口人。

    “這位大將軍,還真是厲害,隻言片語,便能瓦解你我鬥志。”田豐歎了口氣,唏噓道。

    不強求,只是說了幾個要求,能做到,你歸田沒問題,但若做不到,到時候我收拾你,你站著挨打就行了。

    至於入朝一言不發……你試試,別說陳默,換成田豐,也有一百種手段讓你不得不為朝廷或者說陳默效力。

    這手段,可比袁尚、公孫度之流強了不知多少倍,甚至袁紹當年若有這個水準,也不至於帳下互相攻擊,自相損耗了。

    “小翠!”田豐看向車廂外喊道。

    “參見先生。”侍女進來,對著兩人一禮。

    “讓人去通知大將軍,我等願意入仕。”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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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回朝

    田豐和沮授願意出仕,陳默沒有太大的意外,既入紅塵,那便都是凡人,他提出的條件看似寬鬆,但除非是真的什麼都不管,否則就跳不出去,就算田豐和沮授明知道陳默在算計他們,也只能認了,乖乖給陳默做事。

    漢授六年六月,陳默帶著鮑庚的棺槨回到洛陽,親自將棺槨送到鮑家。

    “夫人,鮑庚自初平年間隨我征戰,如今戰死邊疆,是我之失也。”陳默看著痛哭失聲的鮑家人,心中也是莫名的難受。

    鮑庚的妻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老母親更是已經哭暈在棺槨前,讓陳默等人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半晌,鮑夫人方才哽咽道:“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乃夫君此生之願,主公能為夫君報仇,九泉之下,夫君也不會怪到主公身上,只是夫君這一生征戰四方,少有歸家之日,如今竟是連最後一面都未能與我等相見,妾身……”

    陳默有錯嗎?沒錯,陳默當時拔升鮑庚為護烏丸中郎將,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邊地實權人物,而且以鮑庚與陳默之間的關係,加上鮑庚的能力,在邊疆待上幾年,立下些功勞,過幾年就能入朝,三公差了點,但以鮑庚的資歷,位列卿級是沒問題的,而且因為鮑庚之死,陳默這次可是直接動手屠了烏丸一族。

    但死再多的人,又能如何,鮑庚也無法復活了,喪親之痛不會因為仇人的死而有半點削弱。

    陳默眼睛有些紅,看著一旁鮑庚的兩個兒子,伸手摸了摸道:“鮑庚乃我袍澤,如今為國戰死,揚我大漢威風,乃是大功,我已向朝廷上奏,追封鮑庚為新鄉亭侯,這侯爵之位……”

    陳默看了看鮑庚兩個兒子,長子鮑文,次子鮑武,想了想道:“便由鮑武繼承吧,鮑文如今也到了出仕的年紀,不如先入將軍府門下,先做個做個書吏,我也好細心教導一番,他日學成之後,歷練一番,再行安排,夫人以為如何?”

    雖然朝廷的追封還沒下來,但既然是陳默說了,基本就算是定下來了。

    不過雖然陳默能做主,但也不能亂封,如果鮑庚沒死,再過個十來年,封鄉侯乃至縣侯都是有可能的,但現在,亭侯也是因為鮑庚戰死,否則功績還不夠。

    “妾身代先夫謝主公厚恩。”鮑夫人連忙下拜,兩個兒子,一個繼承侯爵,一個入陳默門下,雖然陳默沒有許下什麼前途,但只要鮑文不是太無能,他日在仕途之上可說是一路坦途了,至於鮑武,繼承了侯爵之位,這輩子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吃穿不愁了,陳默待鮑家算是相當不錯了。

    鮑夫人縱然正處於喪夫之痛,此刻聞言也連忙帶著兩個兒子給陳默下拜道謝,其實鮑庚兒子不止兩個,但鮑文、鮑武乃嫡出,其他的都是妾氏所生,要功名,那就得自己來搏了,這就是嫡出的好處,哪怕陳默出身庶族,但真正掌權之後,追封這種事情上,也得遵循嫡庶之別。

    並沒有帶走鮑文,按照漢禮,得守孝三年,其實也不是三年,而是二十七個月,守孝期滿之後,才能入仕。

    “主公,我們何時進兵中原?”離開鮑家之後,跟在陳默身邊的典韋突然詢問道。

    “何人與你說的?”陳默詫異的看向典韋。

    “這還用人說麼?”典韋不解的看著陳默:“眼下我們周邊能打的就剩下中原、荊州還有蜀地了吧?”

    荊州不好打,呂布多厲害,但在南陽那麼多年,跟劉表打了好多次,也沒能過漢水,典韋跟呂布關係還算可以,打出來的交情,以前無聊的時候問過呂布,荊州兵不怎麼厲害,過了漢水,呂布身邊隨便一人都能壓著打,但想要渡河南下荊襄卻不容易。

    至於蜀中,陳默研究蜀中也很久了,如果蜀中內部沒有變動,全憑發兵去打的話,至少得七萬大軍,而且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攻下來,而且就算攻下來,對陳默幫助也不大,那剩下就只能是中原了。

    “不錯,也能看清些局勢了。”陳默點點頭,如今天下大勢已然明瞭,陳默和曹操決戰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明年吧。”陳默想了想道,他剛剛平定烏丸,雖然這次出兵主要是以冀州兵為主,但也是有損耗的,立刻出兵的話,朝中反對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陳默這裡也需要有充足的準備,畢竟曹操算是陳默最大的敵人,這次發兵中原的話,如果跟以前幾次交手一般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平局收場,那就沒意思了,只會徒耗兵力、糧草而已。

    如何攻打,陳默需要跟一眾謀臣商議一番,從哪裡打,分成幾步來打,都需要佈署規劃一番。

    “怎的?這次沒有機會出手,憋不住了?”陳默扭頭,看向典韋笑道。

    “末將也不會統兵,出手又能如何?”典韋搖了搖頭道:“只是末將也想憑這身本事,為兒子搏個前程。”

    陳默聞言點了點頭,這是人之常情,而且典韋的性子也開始變了,以前的典韋肯定不會說這話,但如今年過四十,體力的黃金時段已經快要結束,大概正是因此,才讓典韋開始有這種顧慮吧。

    “不想讓滿兒繼續從軍?”陳默笑問道。

    “末將打了半輩子的仗,這戰場上的廝殺,本事再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去,要是哪日得聞我家那臭小子戰死沙場,末將也不知道能否挺得住。”典韋想起之前鮑家老夫人哭暈過去的場面,心有戚戚,要是自家兒子死在自己前面,白髮人送黑髮人,典韋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了。

    陳默點點頭,不過典滿在武將上頗有天賦,繼承了典韋的怪力和武義,學兵法學得也挺快,但要說當個縣令或者太守什麼的,典滿多半是不行的。

    “滿兒之事,看他自己想如何走吧,你我為人父者,孩子到了這個年紀,也不能過份干預,人這輩子,總有能做到和做不到之事,強求只會讓雙方都難受。”陳默笑道。

    至於出身,其實典韋沒必要擔心的,護了陳默半輩子,陳默自然不會讓自己的老部下受委屈,典滿就算啥都不行,讓陳默養他一輩子都沒問題,何況以典滿如今的表現,也不可能碌碌無為,畢竟算是陳默半個弟子呢。

    “我聽主公的。”典韋咧嘴笑道。

    “你當然得聽我的。”陳默也笑了,雖然他年紀差了典韋十多歲,但這些事情上,典韋的算計自然是比不上陳默的,有陳默安排,典韋何必擔心這些?

    一行人回到洛陽時,已是傍晚,陳默打發典韋回家,去跟妻兒團聚,自己則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讓眾將各自離開後,方才回到家中,正看到蔡琰帶著一眾妾氏子女正在門口迎接,卻是早一步已經有人回洛陽通知。

    “恭迎夫君回家。”蔡琰微笑施禮道。

    “今日怎這般客氣?”陳默伸手扶起蔡琰,示意其他人起身。

    “夫君此番征伐烏丸,大揚國威,妾身等為女身,不能隨夫君征戰,只能以此聊表心意。”蔡琰微笑道。

    “都是老夫老妻了,何必在意這些虛禮?”陳默拉著蔡琰的手,帶著她們回到府中,一邊笑問道:“這是何人主意?”

    “妾身的。”蔡琰笑答道:“已經為夫君備了晚膳,母親正在家中等候。”

    “走吧,隨我去拜見母親。”陳默點點頭,帶著一眾妻妾還有陳征、陳明兩個小傢伙回去,拜會母親。

    陳母瘦了不少,每一次陳默出征,陳母都會虔誠拜神,因為陳默的影響,如今陳家全家拜的都是系統神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神,但陳默從小就拜,作為陳家之主,大家自然是跟著陳默一起拜。

    “娘,怎的瘦了許多?”陳默連忙上前,拜見母親之後,扶著母親關切道。

    “娘親這些時日吃不好,也睡不好。”蔡琰輕歎道。

    “娘何必擔心?孩兒這些年征戰四方,可也沒有敗過。”陳默拉著母親的手,陪著母親坐下來道。

    “這戰場之上,兵凶戰危,鮑庚那孩子,不也是……”陳母說到這裡沒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的長籲短歎。

    鮑庚作為陳默的老部下,往日裡可沒少來拜見陳母,甚至去幽州上任前,還專門跑來拜別過,陳母對於這個從西園時期就跟著自家兒子打天下的老部下也是十分喜愛,誰能想到,上次一別竟然就是永別?

    傷心之餘,又擔心自家兒子在烏丸戰場上吃虧,畢竟對於生於南方的陳母來說,北方的胡人有些遙遠,不知其究竟有多厲害。

    “母親莫要太高看那些烏丸,若非正碰上大雪封山,又有袁家餘孽相助,鮑庚不會有此一敗。”陳默想到鮑庚,也不免歎息,笑著解釋道。

    “是啊,所說這戰場之上,什麼事都能發生,有時候天意難測啊。”陳母想到鮑母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心中便是一陣傷身。

    “用膳,用膳,母親莫要想這些事情。”陳默連忙幫母親夾菜,再說下去,自己沒死在戰場上也得被母親嘮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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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書坊

    天下隨著陳默的回朝,似乎又回歸了平靜,只是在這股平靜之下,很多事情都在悄然發生。

    三學紀要在經過這些年的不斷調整之後,逐漸放開,陳默也接受了禰衡的建議,三學紀要選擇弟子的標準,從軍中有功將士子弟擴大了一些,世家豪族子弟若想出仕,也得入書院,只有得到了書院的認可,方可出仕。

    這算是一部分妥協,但反對的聲音依然存在,因為如今願意入書院讀書的,多是庶族寒門,真正的嫡系子弟不願意接受這個,他們本可以很順利的步入仕途,但如今陳默定下的標準,卻是要嫡系跟庶出競爭才能入仕,而最重要的是,最終決定入仕資格的人,是陳默,他負責最終考教,因為漢授三年開始,各處書院開始通過人情關係,讓自家子弟通過書院考核入仕,給陳默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經過跟禰衡等人商議之後,這最終入仕資格的考核,就由陳默親自來為朝廷選士,同時這些通過陳默考核之後的弟子,都算是陳默門生。

    這一下子,等於是陳默將入仕權握在了手中,而負責具體安排官職的尚書令是李儒,等於用人管道完全被陳默所掌握。

    這麼一來,天下百官都出自大將軍府門下,很難再出現袁家、楊家這種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的超級豪門。

    軍權、用人權以及財權都掌握在陳默手中,這讓大家如何能夠接受,也因此,各處書院中開始出現打壓寒門、庶出、軍籍子弟的現象,而且書院內部也開始放任這種事態發生,而今年出現在大殿上的三百名接受最後考核的學子,幾乎都出自世家。

    “主公,我去砍了他們!”典韋殺氣騰騰的道。

    “人家沒壞規矩,你憑什麼砍?”陳默搖了搖頭,皺眉道。

    規矩是陳默定的,這一次士人們也學乖了,並沒有主動去破壞規矩,如果這個時候,陳默主動去破壞規矩,那接下來理虧的就是他自己。

    自己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那接下來反而會更亂。

    “那現在怎麼辦?”典韋愕然道。

    “我沒說不用士人。”陳默搖了搖頭,拋開身份不說,就能力而言,眼下憑藉書院培養出來的弟子,在整體的成材率上來說,寒門、軍籍子弟、庶族,的確比不上世家培養出來的人才,偶爾有,也是少數。

    就像這次,哪怕陳默有意偏幫,挑選出來的寒門、軍籍人才也不過六個,而從這三百名最後接受考核的學子中,最終篩選出來的人數,總共卻是五十人。

    可怕嗎?

    一點兒都不,放眼天下,所有諸侯手下官場上,寒門庶出子弟的比例來說,陳默這裡算是最高的了。

    書院,抑制了四世三公這種大家族的出現,已經是不錯了。

    接下來,陳默還會往下壓,用各種手段來進行壓制,但絕不能善用武力,權利是個好東西,但也能迷惑人心智,一旦沉湎其中,將會越陷越深,尤其是不被束縛的權利;作為一方君主,不被權利遮蔽了雙眼,是很重要的修行,否則敗亡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段時間,陳默的確因為這件事情很忙,但絕不是因為從書院中出來的弟子多為世家之人,反而正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更多人接受三學紀要。

    “行了,這事兒你玩兒不來,就少操心,慢慢會變好的。”陳默起身,放下手中的竹簡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喏~”典韋只能答應,起身跟隨陳默離開。

    其實真正讓陳默煩心的,並非三學紀要,而是新的官吏法的推行,各處縣吏、郡吏的提拔,給了各地吏上升通道,讓治下的官位出現嚴重的不足。

    都想往上爬,但空缺卻不多,眼下還看不出什麼,但陳默卻已經看到許多問題,回朝的這一個月時間裡,陳默這裡收到來自不少地方上的彈劾、舉報,官員之間相互攻殲、指責,長此以往,地方上恐怕會人人自危,若是沒有外患,這倒不是什麼問題,新的官吏法推行,也是陳默長遠打算,官場的更新換代會很快,如果進入盛世,這對天下百姓來說,也是好事。

    但現在這個情況下,若官場人人自危的話,等跟諸侯交戰的時候,必然會出現問題,投降、叛變等等,絕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必須加快平定天下的腳步!

    陳默一邊走一邊思索著眼下的局勢,他的步伐必須加快,至少中原得儘快平定,以緩和吏治變化帶來的壓力,中原一定,剩下的江東、荊襄以及蜀中這些地方清理起來,問題應該不大。

    陳默對於水戰並不是太瞭解,但只要中原大局已定,剩下這三州之地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默默地想著這些,陳默帶著典韋來到一處工坊,與別的工坊不同,這座工坊卻是一座書坊。

    “參見主公!”陳默到來,正在指導匠人們印刷書籍,雕刻拓板的劉毅連忙帶眾人上來迎接。

    “嗯。”陳默點了點頭,示意劉毅不必多禮,帶著劉毅一邊走,一邊詢問道:“這些就是你所說的書?”

    陳默隨手從一旁拿來一疊紙,翻看起來,是一部孟子。

    “不錯。”劉毅點了點頭,微笑道:“雖然不似竹簡那般易於存放,容易潮濕,但出書卻快,若是只用在書院之中的話,足夠各地書院學子人人有書,而不必浪費太多時間用在藤刻或是抄寫之上。”

    竹簡自然也能抄的,不過抄寫的竹簡,字跡很容易就會模糊,反而不如紙上抄寫存放的久。

    “能存放多久?”陳默好奇道。

    “主公請看。”劉毅在書院中找了片刻後,取來一本書道:“這本書,在此存放已有半年之久,但字跡幾乎未有變化,只是紙張質地差了些,照著辦下去,一本書若妥善存放的話,三五年應該不成問題。”

    “足夠了。”陳默滿意的點點頭道:“如今大家已經接受了用紙張來練字,今年開始,向各大書院授發書籍,願意用竹簡的弟子繼續用竹簡,沒有的,可讓他們直接用書籍來背誦,同時還可以送去紙張供弟子們練字所用。”

    寒門、將門子弟跟世家子弟差在哪?

    一者從小的生長環境和見識,但這些東西後天是可以彌補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讀書不易,世家豪族子弟,家中藏書之豐也是一個家族的底蘊所在,但對於寒門、將門弟子來說,除了少數人有家傳竹簡,多數人必須自己找人借來竹簡藤刻,花費了太多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而書籍的出現,可以讓這些人節省很多時間。

    當然,還有良好的習慣,學習方法,這些也影響,但這些東西只能慢慢來吧,如今只能先通過這個,來把用來藤刻的時間節省下來,專心讀書。

    “喏!”劉毅微笑道:“主公此舉大利於天下,必得天下歸心。”

    “另外,再在這些書籍上,寫些鼓勵言語。”陳默翻看著手中書籍,一邊笑道:“就以我的名義,至於寫何……之後我會著人送來。”

    “喏!”劉毅點點頭,陳默這做法無疑有些收買人心之嫌,但這一切都是因為陳默,這些書院弟子才有了自己的書讀,劉毅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還有啊。”陳默扭頭看向劉毅,笑道:“伯淵與溫侯之女的事情,此番也跟溫侯說過了,此事之後,匠作中郎將之位給你留著,等這些全面推廣之日,便是你接替講座中郎將之時,到時候我會親自為你主婚。”

    馬均與劉毅是難得的匠才,劉毅更是有著匠神命格,這樣一個人,陳默自然會好好拉攏,至於呂布那裡,陳默已經跟呂布聊了數次,保證不會委屈了呂布的女兒便是。

    “多謝主公!”劉毅聞言大喜,連忙下拜道。

    “不必如此。”陳默將他扶起道:“這些也得靠你自己爭氣,否則,我便是願意幫你,也無從幫起。”

    “毅明白!”劉毅微笑道。

    “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有任何變故,及時通知於我,此處我也會派人保護,你莫要掛心。”陳默嚴肅道。

    接下來書籍在書院中推廣,肯定會有人不滿,而作為源頭,書坊這次浮出水面,走到台前來,自然會有人對劉毅不利,陳默為何會一力促成劉毅跟呂玲綺的婚事?正是為劉毅找個厲害一些的靠山。

    如果只是派人暗殺或是搗亂,陳默倒是不怕,真正致命的是有人用軟的來,如果劉毅接受不住誘惑,倒入世家那邊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眼下來看,這劉毅有自己的追求,跟陳默是一條心的,但人心會變,陳默不會過份高估所謂忠誠,所以,該給手下好處的時候,陳默從不會手軟,劉毅也是如此。

    “主公放心,毅知道該如何做!”劉毅肅容道。

    陳默點點頭,又與劉毅寒暄幾句之後,帶了幾本書離開了,他需要跟人商議一下書的用法,最好把這種技術推廣出去,這樣只要適當牽動利益,自然會有人來幫陳默進行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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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太學院

    “藏書閣?”

    洛陽,太學院,看著一車一車的書籍被送進昨日剛剛整理好的藏書閣中,一群太學院弟子有些好奇的聚在一起,尤其是被不斷擺放在書架上的書籍,這東西以前從未見過啊。

    “惜昭兄?你可知那是何物?”一名弟子好奇道。

    太學院是如今大漢最高學府,經過縣學、郡學以及州學層層選拔之後,通過考核才會被准許進入太學,跟當年的太學有所不同,如今的太學更像個學府,在這裡,大家可以毫無顧忌的探討時政,哪怕你在這裡點評陳默執政的問題,也沒人會說什麼,哪怕傳到陳默耳朵裡,有用的,陳默會研究,甚至親自前來與學子辯論,沒用的,陳默也就是付之一笑,不去理會。

    你想評論軍事,這裡有陳默與朝中一眾大將做出來的沙盤戰場,有完善的遊戲規則,盡可能考慮到戰場上一切可能,參與推演的便作為兩軍主帥主持戰局,通過命令,只要合理並且不違背沙盤規則,就會被執行,會有專門人員判定雙方的戰損等等。

    也有很先進的術算器械,有不想出仕,只想鑽研學問的弟子也可以留在太學院中繼續研究。

    總之,如今的太學院跟當年陳默來洛陽時的太學院相比,人數雖然縮水了,但基本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學子。

    而因為陳默常常過來與學子辯論的緣故,從未因為學子們的言論而下罪的緣故,是乙太學院學風頗為濃烈,甚至不少弟子每天都是摩拳擦掌,想要與陳默這位被稱作大漢第一智者的陳默辯論一番。

    “既然是藏書閣,大概與書有關吧。”被稱作惜昭的弟子搖了搖頭,指著那些書籍道:“這些應該是紙,不會是大將軍令人將書籍抄錄於其上吧?聽聞大將軍為了讓書院弟子人人都有書讀破費心神呢。”

    “紙用作練字尚可,但若想成書,怕是不易保存。”

    “誰知道,大將軍的想法豈是你我可知?”

    “諸位,此乃大將軍命匠作營所造書冊,特送於書院,因為數量不多,所以只能提供人手一冊,大家列好佇列來領,記住,這些書冊未得書院允許,不得帶到書院之外。”一名書院的管事來到眾人面前,微笑道。

    “張執事,真的人人都有?”有人好奇道,雖然不是竹簡多少讓人有些失望,但有書讀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去藤刻已經很好了,大不了以後沒事再自己藤刻便是。

    “人手一冊,可根據自己所需挑選,另外,藏書閣中各類書冊也都會留下,諸位可以借閱,但不可以帶走,更不可損毀,否則必罰。”管事點點頭,嚴肅道。

    “這個自然。”

    “列隊來領吧!”張執事笑道。

    一眾學子好奇,自覺排成佇列,各自領了一本,果如張執事所言,孟子、論語也好,還是比較偏向數術方面的九章算術或是工匠類的雜學,這裡都有不少,大家可以根據自身所需,各自領上一冊,另外按照規矩,若是日後想要其他書籍,可以用現在自己所領的來藏書閣換。

    甚至不少人驚喜的發現,很多孤本都能在這裡找到,而且每一樣,都有很多,已經不能叫孤本了。

    太學院弟子,論語、孟子這些書籍基本都背的滾瓜爛熟了,所以選擇的大都是一些很少面世的孤本來讀。

    “此處竟然還有吳子兵法!?”一名太學弟子有些興奮地撿起一本書,如獲至寶。

    “都有,莫要亂了秩序,列隊!”張執事從車後拎出一根竹鞭,往一些不守規矩的弟子身上抽去,在這太學院,甭管你什麼出身,該打就打,告到將軍府那裡,只要自己占理,對方便是三公九卿的後臺也沒用。

    不少弟子拿到心儀的書籍後,如獲至寶,走到一邊就開始細細品讀起來。

    “惜昭兄也是拿的也是中侯?”

    “康成公所著,只是一直無緣一觀,不想今日竟有幸能夠品讀。”

    “奇怪。”

    “怎了?”

    “惜昭兄,你我所持之書,似乎字跡都一樣。”同伴有些詫異的對比著兩人的書籍。

    “這有何奇怪,大概是出自同一人手書。”惜昭搖了搖頭,對此不以為意。

    “不對,惜昭兄,便是同一人所書,也不該一模一樣。”同伴拿著兩人的書籍比對道,兩人所持之書,所有的字幾乎一模一樣,就算是同一個人寫的,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吧?

    “咦?”

    不止是他們兩人,不少人都察覺到其中的問題,就算同一個人寫的同一個字,神韻或許相通,但字跡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這……

    兩人有些驚了,這是什麼情況?

    不止是他們二人,發現這個問題的弟子不少。

    “拓印吧?倒是聰明。”惜昭想了想,笑道。

    “拓印?”

    “嗯,以前不少人用此法拓印過一些碑文。”惜昭點點頭道。

    但所有的書似乎都是用此法做出來的,這讓很多人有些疑惑,而且拓印的也太工整了,墨蹟都不散嗎?

    不少人都有類似的疑惑,但很快便被得到一本孤本的喜悅沖淡。

    很多事情,都得慢慢來吧,朝廷可以引導,漸漸形成一種類似大勢所趨的勢,這也是陳默一貫做法,拓印書籍,相信隨著各大書院的書籍開始流傳,坊間也會有人開始效仿。

    “主公,真的要將這配比散出去?”劉毅看著陳默,詢問道:“這拓印之術,紙與墨最為關鍵,尤其是這墨的配比,只要毅不說,他人想要仿造也極難。”

    “有些事情,非為牟利,要牟利的話,有很多方法,但讓這書籍替代竹簡,只靠朝廷是遠遠不夠的,參與進來的人越多越好。”陳默笑道:“最好世家能夠自己主動參與進來。”

    這拓板印刷術的出現,的確是文化上的一次革新,但只在書院中流轉還是不夠的,得讓更多有足夠家底的人能夠看到,這樣一來,世家想要對抗的就不只是陳默,還有那些漸漸有了自己文化底蘊的家族。

    陳默現在考慮的就是如何讓這兩個圈層爭起來,而非天下世家都跑來排斥自己,獨對天下,是很累的,所以陳默現在做的,就是給自己創造盟友。

    “主公智謀深遠,毅不太明白。”劉毅笑著搖了搖頭道。

    “不用太明白,等這個真正在民間流傳開的時候,你便是匠作中郎將!”陳默微笑道。

    “多謝主公。”劉毅微笑道。

    “這是你該得的。”陳默笑著搖了搖頭:“此事事了,多想想其他東西,你這本事,不該止於此。”

    “喏!”劉毅肅容道,他的確還有許多想法,這段時間跟馬均交流也有不少靈感,這書房工藝已經成熟,匠人們自己也能做,用不著劉毅時刻盯著了,他這段時間還正想著跟陳默請命,去其他匠坊轉轉。

    “主公,將軍府侍女在門外求見。”一名親衛進來,躬身道。

    “讓她進來。”陳默怔了怔,示意親衛將侍女帶進來。

    很快,便見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跟著親衛進來,見到陳默連忙下拜道:“參見家主。”

    “起來吧,何事?”陳默點點頭。

    “甄夫人突然暈倒,大夫人讓奴婢來找家主。”侍女躬身道。

    “走!”陳默面色一變,對著劉毅示意了一下之後,便跟著侍女匆匆往府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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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11:4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下大勢

    大將軍府,陳默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母親、蔡琰還有雲思、娟兒、貂蟬已經都在屋裡,一名太醫正在為甄宓號脈,陳默也沒有打擾。

    又過了許久,太醫收回手,起身對著陳默躬身一禮:“恭喜大將軍,甄夫人這是有了身孕。”

    “為何會暈倒?”陳默示意太醫和眾人出來,免得打擾到甄宓,同時詢問道,以前蔡琰、雲思、娟兒懷孕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這種問題啊。

    “回大將軍,人懷孕之後,身子會虛弱,而且這幾日,甄夫人應該是受過風寒,且她體質本就柔弱,示意才會暈倒,不過老夫不建議此時用藥,女子懷孕之後,最好莫要用藥,但需悉心照料才行。”太醫躬身道。

    陳默點點頭,讓人給太醫去拿些錢幣和絹布送給太醫,又親自將太醫送走之後,這才返回。

    “娘親。”陳默跟母親笑道:“看來您又要多一位孫兒了。”

    老人家最盼望的就是能夠兒孫滿堂,如今陳家再添一人,雖然還不知男女,但老人家還是樂得合不攏嘴,聞言點頭道:“好,好,我聽說宓兒自小就有貴命,定是個男兒。”

    “或許吧。”陳默注意到妻子在一旁面色閃過一抹不快,輕輕地拉了拉妻子的手,微笑道:“那接下來的時日,還要勞煩母親和夫人照看。”

    他這些時日公務不少,恐怕沒辦法每天都留在府中陪伴妻兒。

    “我兒放心。”陳母點頭道:“等宓兒醒來後,就搬到為娘那邊去,為娘親自照料。”

    蔡琰、雲思、娟兒產子時,都是陳母照料,在這方面,陳母的經驗可謂豐富,而且身邊的侍婢也都是有些經驗的,當下,陳默點頭笑道:“那便有勞娘親費心了。”

    老夫人盼著陳家開枝散葉,哪會覺得費心?

    陳默也沒回衙署去,甄宓醒來後,與甄宓纏綿半晌之後,親自將甄宓送到母親那邊安胎,一家人用過晚膳之後,陳默方才帶著蔡琰回到房中。

    “夫人今日似有不快?”陳默摟著蔡琰,笑問道。

    “妾身沒有。”蔡琰輕輕搖頭道:“陳家能夠興旺,妾身也為夫君高興,妾身只是有些想晉兒了。”

    陳默點點頭,沒再多言,想了想道:“晉兒如今也已十四,可以開始著手政務了。”

    他知道蔡琰在擔心什麼,畢竟甄宓有貴人之相,相士之言,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而且陳默今日觀看甄宓命格,確實有了變化,從往日的命數化作幼凰命格,而且不低於蔡琰,不出意外,這一胎必是男兒。

    但怎會有兩個幼凰?

    陳默不太明白,但陳晉乃是陳默這些年悉心培養出來的嫡長子,這個地位是不可能動搖的,算算時日,陳晉已經年滿十四,可以著手安排入仕了,只是從何處開始,陳默還沒想好,自己的兒子和旁人不同,紀要考慮安全,還得給陳晉足夠的磨練。

    “會否太過早了?”蔡琰有些擔憂道。

    “為夫這個年紀,已經上陣殺敵了,晉兒雖然不必如此,但去一些地方出任縣令還是可以的,若連一縣都治理不好,他日如何入朝治理天下?”陳默已經想清楚了,先從縣令開始做,至於軍隊,先緩一緩吧,陳默也擔心陳晉出事。

    “一切,聽憑夫君做主。”蔡琰將螓首埋在陳默懷中。

    “當然是為夫做主了。”陳默笑道,身體也變得不老實起來,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不可描述。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陳默來到衙署整理文案,三學之事隨著第一批三學弟子入仕也算定下了規矩,接下來,陳默要做的就是隨著拓板印刷的技術外泄,更多人入局,這件事情靠自己一個可不行。

    時間就這般緩緩流逝,朝堂之上隨著陳默這次大勝還朝,也漸漸平靜下來,沒人會蠢到這個時候跟陳默放對,洛陽朝廷建立至今,蠢人基本已經被踢出局了,接下來朝堂上的博弈會更兇險,但絕不是這個時候。

    朝堂之外,曹操從去歲開始就在不斷調集兵馬糧草往邊界,同時積極聯絡孫策、劉表,想要結盟共同對付陳默,同時雙方邊界的摩擦也越發頻繁起來,尤其是陳留、南陽一線,這是雙方駐軍的主要地點,也是雙方衝突最多的地方。

    眼下陳默占得地利,而且北地三州都被陳默所得,在戰馬上陳默幾乎壟斷了馬源,中原之地再想得到優質的戰馬可就難了,所以陳默其實並不著急決戰,時間一長,冀州逐漸發展起來之後,陳默的優勢會越來越大,所以很多時候,主動尋釁的是曹操。

    洛陽,天牢。

    “看樣子,曹操這是準備主動出手。”陳默看著賈詡,有些無奈道:“話說文和準備何時出來?”

    哪有人在天牢裡一住好幾年的?

    “呃……這個……”賈詡揉了揉胖臉道:“還差一些。”

    見陳默無語,賈詡連忙轉移話題道:“主公,中原大戰在即,但詡以為,荊州、蜀中也不可大意,聽聞那曹操已經在積極聯絡諸侯,若諸侯聯合,劉表伐南陽,張魯出兵關中的話,我軍恐怕也不好招架。”

    雖說陳默如今已經佔據了大勢,但就如同當初袁紹佔據大勢,陳默、曹操聯手對付袁紹一般,這一次陳默佔據了主導之後,恐怕諸侯也會聯手對付陳默。

    “文和以為,劉表、劉璋之流,能與我和孟德兄相比?”陳默聞言笑道:“縱使會來,我怕二人也不會傾力作戰。”

    “劉表已年邁,不足為懼,但主公似乎忽視了一人。”賈詡搖頭道。

    “哦?何人?”陳默詫異道。

    “劉備此人,不知主公可還記得?”賈詡笑問道。

    “劉備?”陳默皺起了眉頭,這個人,他自然記得,有著潛龍命格,後來也的確成了徐州之主,一方諸侯,只是徐州被破之後,陳默就不怎麼關注此人了,畢竟一個敗亡諸侯而已,命格應該已經散了吧,但此時賈詡提及此人是何意?

    “此人怎了?”陳默好奇道。

    “劉備自入荊州之後,便廣結荊州士人,如今屯兵於新野、樊城,此二地,乃荊州門戶,劉備的本事,主公應該知曉,他主動幫劉表守住此二城,目的為何,主公可知?”賈詡笑問道。

    “防我軍南下,亦可隨時出兵南陽!”陳默眯起了眼睛,劉表這是想幹什麼?

    “不止如此!”賈詡搖了搖頭道:“襄樊只有一水之隔,若襄陽有變,劉備如今鎮守樊城,隨時可以提兵至襄陽。”

    陳默恍然:“劉表如今年邁……他志在荊州?”

    “不錯。”賈詡點頭道:“這些年主公與袁紹、曹操征戰,卻也給了劉備時間,如今他已在荊州立穩了跟腳,如果劉表有什麼意外,劉備必然會挑起劉表二子相爭,趁機奪得荊州權柄,便是不接任楚王,也必然會成為荊州真正的掌權者。”

    “不想此人竟然還能復起!?”陳默有些驚歎,這是他看過最為奇特的人了,別的諸侯,便是複起恐怕也難與此前相比,但劉備若得荊州,這荊州之地可比當年的徐州有潛力多了,更重要的是,陳默如今忙於備戰曹操,準備一舉收復中原,荊州他還真沒辦法插手。

    陳默閉上眼睛,開始默默思索,良久方才睜開眼睛道:“我是劉備,若得荊州,不會立刻北上,當先結好江東,而後西圖川蜀之地,如此一來,便有天險可守,聯合江東來抗朝廷,形成新的三足鼎立之勢!”

    “主公慧眼。”賈詡微笑道。

    “如此一來,當先在劉備成勢之前,早做謀劃,破了日後可能出現的聯盟!”陳默想通了,笑道。

    “正是如此。”賈詡點頭道。

    “文和可有計策教我?”陳默笑問道。

    “這個卻也不難,曹操如今遊說諸侯共抗主公,此乃合縱之策,主公可效仿當年連橫,與江東孫氏聯手,許他荊州之地,南陽軍可助他牽制荊州。”賈詡笑道。

    陳默點點頭,此計不錯,至於孫策是否會答應?只要他腦袋沒壞,那一定會答應,江東要想發展,進軍中原時很蠢的一步,不說別的,陳默也好、曹操也罷,幾支騎軍就能在這廣闊的平原地帶把他玩兒死,江東想要誘出路,必須得荊州,所以哪怕知道這是陳默不讓他們插手此番中原之戰的計策,孫策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下來。

    如果荊州有變,這確實是江東入主荊州的最佳時機,陳默如今雖然謀取的是中原,但江東孫氏、荊州未來想要發展,最佳的道路陳默都能看到,孫策除非不想繼續擴張,否則他沒得選。

    甚至都不用張遼出兵牽制,只要荊州有變,恐怕孫策都會立刻籌備攻佔荊州之事。

    “就這般定了。”陳默起身,看著賈詡道:“只是文和也該出去看看了。”

    “主公中原大勝之時,便是詡重出之日。”賈詡微笑道。

    “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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