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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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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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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6 10:3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章 幡然

    傅明珠與她的母親齊氏性格完全不同,嬌憨可愛,若傅明霞性格有她一兩分的不爭,放下一些偏見,與馮萬應的婚事怕是就和順了。

    “我想求你,能不能請太醫令張繆,前往馮家一趟。”

    她聲音有些沙啞,眼睛紅腫。

    上回蘇氏說她病了,傅明華轉頭看了她一眼,她確實瘦了許多,那衣裳套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傅明霞還差幾日才滿十七,可消瘦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大了許多,顯出幾分滄桑之感來。

    “請張繆?”傅明華問了一聲,傅明霞便點了點頭。

    “你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傅明華側了頭,梳頭的宮人便停手站在一旁,傅明霞下巴抵在胸前,雙手交握置於下腹,小聲的道:“不是的。”

    她含了淚:“是我家老爺。”

    傅明華的動作便頓了頓。

    先吩咐紫亙拿了秦王府的名貼去請張繆,等紫亙走了,傅明霞長鬆了口氣,低聲的說:“你怎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傅明華瞇著眼睛沒有說話,傅明霞猶豫半晌,才泣聲道:

    “我家老爺病得很重。”她側開頭,下人為她端來杌子,她也不坐,神情木然。

    傅明華不出聲,她也不說話。

    一時間屋裡只能聽到宮人為傅明華梳頭時發出來的輕微聲響,下人端了妝匣子來,讓她傅明華挑選了首飾,她伸手在匣中撥了兩下,眼角餘光看到傅明霞失魂落魄的,彷彿受了重大刺激。

    她撿了一根珠釵,託在掌心上,抬了眼皮:“前些日子聽說馮大人還在為你求醫問藥的。”

    太醫署中,九品醫正不少,醫令有兩位,但論資歷名聲,還屬張繆為佳。

    依馮萬應的地位品級,是請不動張繆過府診治的。

    張繆醫術精湛,傅明霞說要請他過府,怕是馮萬應當真病得十分嚴重了。

    不過前幾日蘇氏才來王府,提及馮萬應為傅明霞求醫問藥一事。

    當時蘇氏口中明明說的是傅明霞病得很重,沒想到最終卻是傅明霞來為馮萬應求醫。

    “是我不好。”

    她別開頭,傅明華倒覺得有些稀罕了。

    傅明霞的性格倔強,提起馮萬應時從來沒露出過這般神色。

    傅明華將手中的珠釵交到宮中手中,等戴妥當了,才站起了身來,示意碧雲沏茶到東樓閣上,自己也與傅明霞走了上去,令下人走得遠了些,還沒來得及問話,傅明霞就拿帕子壓了壓眼角:

    “昨夜裡,我才知道……”她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連深呼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了些:

    “我才知道老爺當初為了娶我,私下送給祖父的珠翠單子。”

    她說話時亂糟糟的,眼淚順著眼眶往下淌,落到下巴邊,又‘滴答’一聲砸落到她面前的桌案上。

    “慢些說。”傅明華溫聲叮囑了她一句,傅明霞點了點頭,胸脯起伏,哽咽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自嫁老爺之後,與他並不親熱,前些日子我身體不適,也不想見他。”馮萬應也知情識趣,盡量少出現在她面前,每次一出來,他還沒陪上幾個笑臉,便遭傅明霞一頓罵。

    昨日她尋到了一張單子,上面寫了珠翠、金銀等若干,當時傅明霞便心中起疑,問了屋裡管事的婆子一聲。

    她嫁進馮家之後,馮萬應為了討她歡心,將管事的大權交到她手中。

    府裡的人知道馮萬應對她十分愛重,傅明霞問話時,府中的人也不隱瞞,便說這單子是當初馮萬應私下撥走的。

    晚間馮萬應回來內院,向管事的婆子問著‘太太吃了些什麼’,她便心裡不快,出來與馮萬應爭了幾句。

    說著便說到了那張單子之上。

    照理來說那單子上的東西傅明霞也問清楚了,是婚前馮萬應便撥走的,但她有心找茬,仍拿了此事說嘴。

    馮萬應焦急之下才說出了這張單子上金銀之物全送到了傅家。

    當初傅侯爺願意將傅明霞下嫁,除了明面上的聘禮之外,傅侯爺還讓馮萬應額外拿了不少東西,金子五百兩,銀子亦出了三千。

    傅明霞當時便大怒,當馮萬應是拿錢將自己買來,吵鬧不休之下,她一時失手推了馮萬應一把,哪知他頭嗑到桌角,當即便起不了身了。

    一開始傅明霞還當他是裝的,直到屋裡下人慌了之後,她才連忙讓人將馮萬應扶了起來。

    府裡馮萬應兒子長媳聽到了動靜趕來,幾人看她眼神都十分不喜,她心裡原是感到有些不安的,只是想到他拿了銀子來買自己,難怪當初傅侯爺無論如何都要將她嫁來馮家。

    想著也有些傷心時,馮萬應長媳康氏卻來與她說話。

    說是近來因為她病情總是吃藥不見效,旁人與馮萬應出了個主意,說是怕她撞了邪,讓馮萬應親自前往城外關公廟許願,盼她身體早日好起來。

    城外那關公廟階梯足有千階,是關公廟一景。

    為顯心誠,進廟的不少人都會從半山腰里叩頭進去。

    馮萬應是一步一步拜上去的,當時馮大郎數次喚他起來。

    回來時便已經身體不適了,誰料還沒與傅明霞說上幾句話,兩人便又爭吵了起來。

    康氏拿帕子擦了擦淚:

    “父親剛醒了一次,讓我們不要怪你,說是他自己站立不穩摔倒的。”康氏說出這話時,傅明霞不知怎麼的,便感到有心慌。

    她的眼中含淚,不帶責備,卻讓傅明霞比被人狠狠罵了一頓還要難受。

    “您與父親所爭之事,嬤嬤也說了。”康氏哭了一陣,又擦了把臉:“當初若不是長樂侯府執意要錢,”傅侯爺又好臉面,做了這樣的事,卻又怕人笑話,才沒上聘禮單子的。

    康氏話中的意思傅明霞明白了過來,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馮萬應那張越來越慘白的臉,她起身便往屋裡走。

    回房時已經請了大夫,周圍人只是在哭,大夫在說馮萬應年紀大了,又受了傷,都不敢開藥。

    傅明霞看著以往那個總是討好自己,圍在自己身邊,一把年紀還放了身段裝醜討好哄她笑的男人,此時躺在床上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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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6 22:2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一章 醒悟

    之前康氏說的話響在傅明霞耳邊,她擠進人群,馮萬應的幾個兒子卻攔著她不讓她靠近。

    她突然間有些慌亂,以往他貼過來時,她總嫌煩。

    此時想要靠近他,卻又遭人阻攔,她對這樣的情況有點害怕,卻更害怕馮萬應醒不了。

    幾個大夫不敢下藥,就怕馮萬應年紀大了,頭又受了重擊。

    傅明霞聽著這些人討論,又聽屋裡眾人越來越大的哭聲,想也不想便往傅明華這邊跑。

    太醫署裡有醫術精湛的太醫令張繆,若是太醫們在,一定能救得醒馮萬應的。

    “大姐姐,大姐姐,我不希望他有事……”傅明霞哭得如淚人一般,握了傅明華的手,有些傷心欲絕:“我想要他活著,我想明白了有幾滴落到傅明華手背上,還帶著溫熱。

    “我不改嫁,我也不要他為我備下的嫁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放聲大哭。

    伸了手臂抱住傅明華,有些慌亂:“沒有了他我怎麼辦?他對我這麼好,沒有誰再比他對我更好了。”

    在馮萬應心裡,她就是一個寶。

    “你說得對,是我傻,是我有眼無珠。”她哭得十分傷心,大聲的說話,連臉面都不顧了。

    傅明華聽她一聲一聲的說話,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身體都在顫抖。

    “我怎麼這麼傻,還那樣對他……”傅明霞肝腸欲斷,一想到馮萬應那張蒼白的臉,心中便更痛了。

    人非草木,他這些種種舉動,其實她是看在眼裡的,只是以往覺得太理所當然了,又被心裡的怨恨與不快淹沒,便覺得馮萬應尤為討人厭。

    他的討好與一些舉動,在她看來十分煩膩,恨不能不要再見到他的面才好。

    可是他如今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不再看她了,傅明霞才覺得慌亂。

    若她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她該怎麼辦?

    未嫁之時,她一定會十分慶幸,並歡聲高呼,可她現在不這樣想了。

    從來沒有誰像馮萬應這樣,將她放在心上的。

    “你不要慌。”傅明華輕輕拍了拍她背,感覺她平靜了一些,又吩咐碧藍遣人前去馮府看一看,送些藥材補品前去。

    傅明霞冷靜了一些,一面背過身去擦臉,一面有些焦急的往外看。

    “一時半會的,也得不到消息,急也沒有用。”傅明華看了她一眼,她點了點頭,勉強坐回自己椅子上了,伸手去端茶杯,卻還沒碰著杯子,便將手收了回來。

    如此反復幾回,傅明華就知道她心裡怕是仍在擔憂了。

    傅明華笑了笑,拿了紫綃紗扇搖了兩下,清風徐徐而來,將她臉頰、額頭幾許柔軟的秀髮吹得輕輕晃動。

    “二妹妹如今能想通了,也是好事。”她瞇著眼睛,身體軟軟的靠在椅上,小手臂撐著扶手邊沿,看著傅明霞就微笑道:“馮大人苦盡甘來,將來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吵鬧了。”

    “是。”傅明霞輕聲應是,眼中猶見怕色。

    “將來必定不吵不鬧,好好與我家老爺過日子。”她說了這話,眼中又沁出幾分水意:“只是不知張繆去了沒有。”

    “慌什麼?”若真出了事,此時馮府報信的人怕是都已經過來了。

    傅明華這樣一說,傅明霞嘴唇動了動,便不出聲了。

    才坐了不到一個時辰,那頭紫亙便回來了,傅明霞一臉激動,紫亙向傅明華回話:

    “奴婢請了張大人前往馮家,施了針後,人已經清醒過來了,正問起太太有沒有受到驚嚇。”

    紫亙說到此處時,也不由有些感嘆。

    馮萬應醒來之後,還在問四周的人,傅明霞是不是嚇著了。

    當時馮家眾人都連連點頭,紫亙便說了經過,馮萬應才安心了。

    “奴婢臨走時,馮大人還要親自套了馬車過來接太太。”紫亙笑了一聲,傅明霞眼裡含淚,臉上露出怯怯之色。

    她這個人性格十分驕傲,天不怕地不怕的。

    就連當初對著謝三太太陰氏賞賜的鐲子,心中不快也敢當著長輩的面砸了。

    可此時卻有些害怕。

    傅明華看了她一眼:“快些回去吧。”

    “姐姐,我怕……”她怯生生的,之前沖馮萬應惡聲惡氣,又敢伸手推他,如今人好了倒知道後怕了。

    傅明華目光落在自己綃紗扇上,含了笑意道:

    “既想通了,好好向馮大人賠個不是,天下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傅明霞此時也溫順了,又眼圈發紅,似是保證一般:

    “以後都聽您的。”

    她又是有些愧疚,又是有些擔憂,還有些歡喜:

    “我,我以前對您……”

    她結結巴巴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傅明華看了她一眼:“二妹妹是該對我道歉的。”

    聽了這話,傅明霞果然起身沖她拜了一禮,既是向她道歉,又是向她道謝,起身時臉色​​便坦然多了。

    “姐姐,我想回去了。”她急著想回去看看馮萬應有沒有事,之前她將人推倒後,也沒細看他額頭傷了沒傷,又聽他醒了便要親自來接自己,她心裡清楚,馮萬應怕是擔憂她自責才會這樣。

    他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又想得如此細緻周全,以前的她怎麼就眼睛被蒙住,看不清呢?

    想起當初長樂侯府裡,白氏對傅侯爺處處討好細緻,再想想府中世子對待當初的謝氏,以及如今的楊氏。

    就如傅明華所說,她若嫁的不是馮萬應,而是出身勳貴之家的子弟,先不說品性有沒有馮萬應好,怕是這份細緻體貼也是比不過的。

    當初祖父向他私下要了那樣多財物,他卻沒有半點兒抱怨不滿,對她處處呵護關切。

    這樣一想,又覺得心中有些甜。

    雖說年紀大了些,但當初傅明華說得對,事事也不能兩全,她這回險些失去,總算是能明白了。

    回了馮府,她猶豫半晌,才鼓足了勇氣去向馮萬應道歉的。

    他躺在右側的廂房中,臉色發白,額角腫了鴿子蛋大的疙瘩,瞇著眼,聽到腳步聲時,氣若游絲的道:

    “備了馬車,我要去接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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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6 22:2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二章 悄悄

    傅明霞的眼淚一下便湧了出來。

    他似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睜開了眼,看到傅明霞時,彷彿有些慌,忙掙扎著要掀了褥子起身:“你回來了。別惱,我去外間睡……”

    “不要!”傅明霞擦了眼淚,疾步上前,坐到了床邊,伸手將他又壓了下去。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傅明霞十分厭惡他,這還是頭一回主動碰他的。

    馮萬應收了手想往後縮,傅明霞卻將他手握住,他看她哭,有些著急:“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他皺著眉,傅明霞一把撲進他懷裡,‘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是你欺負我了,是你欺負我了。”她嘴裡不停的道:“祖父問你要銀子,你寧願我誤會也不說,還將我嚇死了。我病了,你為我去關公廟請願,一叩一拜也不提。”她手握成拳,輕輕在他胸前捶打,又不太敢用力。

    馮萬應驚喜交加,整個人發蒙,還回不過神來。

    半晌之後,才問她:“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可還怪我?”

    “我只盼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我的氣,將來我們好好的……”傅明霞說著說著,臉便紅了,馮萬應只覺得恍如夢中,直到傅明霞伸手將他抱住,他才如夢初醒,將她抱住。

    傅明華猜測著傅明霞與馮萬應兩夫妻是會重歸於好的。

    馮萬應傷了一回,怕是真將她嚇著了。

    碧藍嘆道:

    “馮大人傷了,倒是好事了。”

    否則怕是傅明霞一輩子都會這樣,過得併不開心的。

    只是傅明霞幡然醒悟固然是好,但更讓碧藍喜歡的,卻是傅明華寬仁大度的性格,坦坦蕩盪。

    傅明霞與她爭鋒相對時,她也毫不相讓,兩人你來我往。

    但關鍵的時刻,她卻總記得兩人同是姓傅,大事上並不與她計較當初的那些小矛盾,大方得實在是讓碧藍驕傲。

    可惜當初‘早逝’的世子夫人卻看不到。

    傅明華一雙手臂環靠在欄杆之上,也不說話。

    好與不好,只是見仁見智。

    傅明霞兩夫妻此時怕是蜜裡調油,但她與燕追卻是已經將近半年未見了。

    上回送去幽州的信已經過了二十多日,也不知他有沒有收到。

    他如今任幽州牧,正是風光得意時,怕是短時間內回來不到。

    夜里風涼,下人撤了屋裡擺著的冰盤,還為她添了羅衾。

    不知怎麼的,傅明華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不時偏頭往門外看。

    這種感覺沒來由的,紫亙都挑了好幾回燈了,她卻握著書本不肯放下。

    “您睡不著嗎?”

    紫亙問了一聲,傅明華便將手裡半天未翻過的書卷放了下來,披了衣裳坐起身:“幾時了?”

    “已經是人定時分了。”

    傅明華生活向來極有規律,一般戌時五刻便已經歇了燈了。

    可今日過了戌時,她還半點兒睡意也無。

    “您可是餓了,讓廚房備些易剋化的食物,用些再睡。”今夜當值的是紫亙,她鋪了褥子在床邊,此時跪坐在傅明華面前,仰頭問她。

    “不用了。”傅明華搖了搖頭,想了想,問道:“今日可曾收到幽州的來信了?”

    如今燕追就在幽州,她這樣一問,紫亙便微微揚了揚嘴角,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但卻搖了搖頭:

    “都問過了,興許是路上耽擱了。”

    傅明華其實心裡也有數,她已經吩咐過了,若是有燕追消息傳回,府裡的人早就通知她了。

    她點了點頭,將手裡書本一放,想了想又道:“今夜睡在外間屋裡就是,不用守在床邊侍候了。”

    紫亙應了一聲,又抱了被子出去了。

    洛陽城外,一行穿了綠袍,披薑色外袍的人朝城中疾馳而來。

    守城的士兵一看這行人打扮,便認出了這是一群傳令兵,怕是有消息回報的,連忙將門打開。

    傳令的隊伍並沒有停下,馬蹄帶起一陣漫天飛舞的塵土,一行人衝進了城內。

    此時已至二更天,街上行人疏少,金吾衛已經開始準備巡邏,進城的人入了城後也沒有緩下速度,左側一人扯下了蒙在臉上,沾了灰塵的巾子,才剛喚了一聲:

    “大人……”

    為首之人卻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前往宮門報信。”

    他說了話,自己雙腿一夾馬腹,調轉了馬頭便往另一方向跑:“寅正二刻九仙門後的走馬樓前等候。”

    此時這為首之人也沒耐心與他們多說,交待完時,身影沒入夜色中消失不見了。

    剩餘幾人苦笑了一聲,半晌之後才打馬往宮門方向趕。

    夜裡傅明華好不容易才將睡著,卻似隱約聽著外間有些響動,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間想著怕是紫亙夜裡起身喝水,動作大了些,也沒有多想。

    不多時便感覺床外側往裡微陷,像是有人爬上床了。

    若是紫亙等人,沒她召喚,絕對是不敢上床的。

    她驚醒過來,張嘴要喊,卻已經被那上床之人連人帶被一把摟進懷中,一隻胳膊穿過她細弱的玉頸,迫使她將頭抬了起來,一張嘴唇牢牢銜住她櫻唇,鼻息噴灑在她臉頰間,唇上、下巴處的鬍渣子刺得她臉微痛。

    傅明華還沒反應過來,才想要掙扎,卻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卻是又驚又喜,順從的任由他熱情將自己吞沒,只堪堪抬手扶在他臂間。

    那舌尖被他吮得發麻,燕追一把將她身上蓋著的羅衾掀開,翻身便壓了上來。

    “三郎怎麼回來了?”她聲音有些哆嗦,語氣裡帶了些泣音。

    燕追將她衣擺往上推,露出一對起伏的酥胸,氣息不穩。

    他出外多時,此時溫香在懷,早已是箭在弦上,也顧不得與她說話,只捉了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舔咬。

    那妖嬈身段漸漸呈現在他面前,隔著屏風,外間點了昏黃的燈,若隱若現的。

    她的婀娜有致的身體如擺在他面前的盛宴,讓他哪裡都捨不得放開。

    裙擺被拉了起來,他喘息著抬了傅明華的腿,低頭親了下去。

    她喘息著,一雙腿緊繃著,輕輕的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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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咬我

    夫妻兩人分開已經半年,她的身體還有些生澀,燕追卻顧不了那樣許多,手伸到她唇邊,喘息著吩咐:“咬。”

    說話時傅明華身體僵硬,火辣的痛感從身下擴散開來,她仰了脖子,渾身哆嗦。

    燕追雖然說了讓她咬他的手,可她哪裡捨得?

    只有咬著牙忍耐。

    “咬。”他手又伸了過來,她張嘴輕輕銜住他的掌心,沒有捨得使力,他倒是狠心,一下卻全部沒入。

    她痛得身體捲縮,忍耐不住,發出痛呼聲,吵醒了外間另一側屋裡,原本因為值夜便不敢睡得深的紫亙。

    紫亙披了衣裳坐起來,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連忙便疾步要朝屋內走來,一邊有些警惕的問:

    “誰?”

    她的身影才將映在屏風上,傅明華緊張得身體緊繃,燕追低聲厲喝:

    “滾!”

    “王爺?”紫亙驚呼了一聲,燕追聲音裡露出幾分煞氣,又喝道:“滾出去!”

    “是!”紫亙連忙便往屋外退,外間傳來拉開門的聲音,紫亙像是出去了。

    傅明華鬆了口氣,下一刻燕追便不再壓抑,俯身扣住了她的手掌。

    小別情更濃,更何況兩人分離已經這樣長時間。

    昏昏沉沉間,燕追抽身而出,隔了被子發洩出來。

    傅明華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緩緩入來,這一次便不再如之前急躁,反倒緩緩研磨:

    “我悄悄回來的。”

    他語氣有些得意,喘息噴吐在她臉頰一側,額上細密的汗珠匯聚在一起,滴落在她臉頰、頭髮間。

    傅明華眼神迷濛,顯然沒將他這話聽進心頭。

    燕追有些憐愛的低頭,吻她香滑的唇瓣,反覆親吮,怎麼也愛不夠。

    她有些怕他如狂風驟雨般的入侵,卻又喜歡他的溫存,縮著肚子想離他更遠,偏又不能如意。

    屋內春意盎然。

    床榻上一片狼藉,傅明華神情慵懶,躺在燕追懷中。

    “我偷偷回來的。”

    他衣衫敞開,回來得急促,連衣裳也未全除。

    這近半年的分離,使他一進了屋便血脈沸騰,慌張上床,先解了飽飢之苦。

    直到之後才被他扯了開來。

    傅明華這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悄悄回來,並未上報朝廷,所以不敢放肆,發洩在羅衾之上,怕是擔憂她有孕,到時有人拿她說嘴的。

    燕追一手握她葇荑放到唇邊親了兩口,另一隻手伸去摸胸口,從貼身的衣物前摸出一封信來。

    昏暗的燈光中,那信已經皺了,被汗浸濕,又顯然他時常拿在手中把玩,紙張都有些薄了。

    她不知怎麼的,便想起了自己寫了寄給他的那封信,燕追則是語調溫柔:“東院明窗夏迎秋,滿池荷花結紅藕。二月三郎離府時,桃花仍掛樹梢頭。”

    他念完了,又柔聲道:“我也想陪你迎秋。”

    宏圖霸業固然是好,可是與她有關的一切,他也不想錯過。

    只可惜他收到信件時,已經有些晚了。

    哪怕是日夜兼程趕了回來,立秋卻已經過了。

    “我聽姚先生說,您抱怨連連,說是錯過了我的生辰。”

    傅明華靠在他懷裡,嫩藕似的雙臂將他抱得更緊,他的回應更加熱情,摟緊了她不說,還用力吻了吻她微涼的額心。

    燕追並未抬頭,但動作裡卻透出慍怒。

    “今年錯過了有什麼關係,還有明年,還有好多個生辰。”她溫順的任燕追抱得更緊,將臉貼在他胸前,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只覺得怎麼也抱不夠。

    “三郎今夜回來,幾時又走?”

    傅明華在他懷中靠了半晌,仍是主動打破了這一室沉默。

    “早晨楊駒等人在九仙門後候我。”他嘆息了一聲,有時喜歡她的聰明,可有時卻又覺得她聰明得實在是讓他有些心疼。

    明明回來之時是有許許多多話要與她說的,一路快馬加鞭,歸心似箭。

    可此時就是這樣靜靜抱著她,哪怕什麼話也不說,卻都覺得心中滿足。

    “幽州如今群龍無首,三郎早些回去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打下幽州,期間細心部署。

    只是她頓了片刻,將他抱得更緊,有些難受:

    “只是我不希望你走。”傅明華說了這話,就感覺到燕追心跳快了兩拍:“我不希望你走。”

    她又重複了一次:“三郎怕是都已經記不得,你離開洛陽時,我穿戴什麼樣的衣裙,與你說了什麼話了。”

    燕追忍了心中感受,手掌輕撫她的細緻的背,沉聲道:

    “我記得。”

    傅明華仰頭來看他,外頭天色破曉,卻反倒顯得屋裡更暗了些。

    只是她的眉眼他都記在心裡,此時哪怕不看,閉了眼睛也能描繪出來。

    “我都記得。”他又重複了一次。

    她送別他那日,披了朱色斗蓬,穿的是織了雲雁圖為底色的繚綾,染為春水色,裁了長裙,走動間若隱若現,他都記在了心裡。

    傅明華聽著這話便心中難受,低頭狠狠咬他的胸,他動也不動,甚至怕硌了她的牙,有意放鬆了身體讓她咬。

    他的手撫摸她順滑似水般的長髮,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意:

    “若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不希望你這樣難受,那一定是我。”他動了動嘴唇,又低頭去親她頭頂秀髮:“如果咬了能讓元娘出氣,你多咬幾口,多咬幾口。”

    江山與美人他都要,什麼都不想失去。

    傅明華聽了這話,鬆了口,燕追還讓她再咬幾下。

    她看著燕追胸前的牙印,已經在往外滲血了,一時間有些後悔,又有些心疼了,吹了兩口,睜了一雙水霧迷濛的美目問他:

    “我讓紫亙拿藥過來。”

    “怕是你白日得躲她。”燕追調笑了一聲,這點兒傷口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裡。

    甚至他還有些遺憾傅明華咬得不夠重,這點兒傷口,怕是留不下印子的。

    他皺了皺眉,讓她再咬一口,她卻不肯再咬了。

    天時已經不早了,傅明華召了人進來送水,自己坐起了身,才將下床,便坐倒在榻上。

    她仰頭去看燕追,他坐在床邊,伸手繫著腰帶,身材十分高大,那一雙長腿分開在她身體兩側,歪著頭,髮絲披了一身,鳳眼凌厲,睫毛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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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6 22:21: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別離

    從傅明華仰頭的角度,能看到高高的鎖骨及結實而塊壘有力的胸膛。

    燕追一時不察,看她歪坐在榻上,才將披起的衣裳掩不住那身姿,不由俯身伸了手臂環住她身體,將她抱了起來。

    “沒注意腳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燕追忍了笑點頭,意有所指:“怪我,”他停了半晌,看她臉頰佈滿的紅暈,才含了笑意,緩緩道:“沒注意到。”

    傅明華白了他一眼,他放聲大笑,伸手要來抱她,外頭碧雲等人卻已經進來了,她一看到有人來,躲得也快,燕追只得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才將她放了開來。

    幾個下人見了燕追也不意外,顯然之前紫亙已經說過了。

    傅明華洗漱之後從室內出來時,燕追已經洗沐過,換了一身淡紫色的圓領錦袍,顯得身長玉立。

    他刮了下巴與唇上的鬍鬚,便又恢復了翩翩姿彩,神情亦佳。

    “你不是急著回幽州嗎?”傅明華看他坐在榻上隨手拿了本書歪著在看,不由有些奇怪。

    他招了招手:“不急於一時,我陪你用了早膳再走。”

    早晨時傅明華說的話,到底還是影響了他。

    他這個人,生在皇室,向來鐵石心腸,可偏偏看不得她難受的模樣,她輕聲語著不希望他走時,縱是百煉鋼,也要化為繞指柔。

    傅明華愣了愣,他從懷裡摸出一個袋子,來遞給她。

    她不明就裡,有些好奇的伸手接過了。

    裡面還有些沉,裡面裝的東西還不小。

    她打開袋子,燕追也靠了過來,裡面一顆淺藍色約摸孩童拳頭大明的明月珠被她倒落出來,落在她掌心之上。

    燕追貼在她身後,將下巴擱在她小巧的肩頭之上,她有些驚喜的轉頭:

    “三郎從哪來的?”

    燕追便輕輕吻她臉頰,微笑著道:

    “范陽容氏族中拿來的。”

    這些年來容塗英漸有權勢,范陽之中奇珍異寶的不少,這顆明月珠為甚,足可抵太祖建國之時,南昌國進獻的那枚明月犀了,足可見其野心。

    嘉安帝幾年的餵養,養出一隻肥碩會咬人的碩鼠來。

    傅明華拿在手中,覺得有些稀奇,燕追微微一笑:

    “喜歡嗎?”

    她點了點頭,燕追目光也落在那明月珠上,看了一眼便將目光又移開了,只望著她看。

    “三郎看我做什麼?”

    傅明華仰頭看了他一眼,他含著笑意道:“你比明月珠好看。”

    說了這話,便見傅明華低垂了頭,雙頰生霞,似是望著明月珠,也不說話。

    燕追便又摸了摸她頭髮。

    外間擺好了飯菜,時辰不早了,傅明華也不敢再讓他耽擱下去,雖然也覺得有些不捨,但仍與他出外用了膳,下人進來回話說是馬已經備妥了,燕追雖然說:

    “清晨霧氣寒涼,你不要送我。”

    她昨夜一宿幾乎沒睡,柔嫩的雙唇都失了些色澤,他看得有些心疼:

    “回去躺一會兒。”

    傅明華雖然點著頭,卻仍是送了他出門,他騎在馬上,原地轉了幾轉,天色漸漸亮了,才不敢耽擱,眉心一皺,抖了韁繩輕喝一聲,馬兒揚蹄才跑了。

    清晨寂靜,傅明華在府後門口站了半晌,仍是聽得清。

    銀疏小聲的說:“王妃,您……”

    “禁聲。”傅明華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銀疏閉了嘴,不敢再出聲,怕攪了她。

    只是那馬蹄聲漸漸遠去,終是聽不到了。

    她本來是累了,以為回去之後必定是倒頭便能睡的,哪知躺了床上,卻無論如何也再睡不著了。

    碧雲幾人雖然都勸她再睡一陣,她卻仍是起了身,拿了本書看,看了幾頁,卻又想著燕追此時不知已經在哪了。

    八月裡衛國公府世子夫人蘇氏發了貼,邀她前往衛國公府賞桂花。

    此時正是金桂飄香的時節,王府之中處處都能聞到那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

    近來府中桂花形得極好,碧雲尋了一堆丫環收拾桂花釀酒制蜜,忙得亦是不可開交。

    傅明華接了蘇氏貼子,卻因為江嬤嬤的緣故,而使人送了禮回去,將蘇氏的請貼婉拒了。

    江嬤嬤病好了些,只是人卻瘦了許多,她的兒子數次託人帶話,請求傅明華能允他帶母親回江洲老家休養。

    傅明華心裡是捨不下江嬤嬤的,她陪在自己身邊,遠比謝氏陪自己的時間多得多了。

    她無微不至,慈祥溫和。

    傅明華真的很捨不得她,可是江嬤嬤一病之後,人越發輕減了,虛弱了許多。

    哪怕就是留她下來,怕是她不見得能多歡喜的。

    心裡下了決心,傅明華便尋了個時機,與江嬤嬤說話。

    她是被銀疏與碧雲兩人扶進東閣之中的。

    一條長長的廊道環抱過院落,木廊底下種的是排排的桂花樹,風一吹來便帶來陣陣的清香。

    閣中備了熱茶,江嬤嬤進來時,傅明華望著欄外發呆,茶杯裡熱氣冉冉上升,那畫面寧靜而安詳。

    江嬤嬤看了一眼,便覺得眼眶酸澀,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奶大的小娘子,此時長成了大姑娘。

    她一時之間捨不得打斷了傅明華的寧靜,只是下一刻傅明華卻是轉過了頭來,忙讓人扶了江嬤嬤坐下。

    江嬤嬤眼圈通紅,走路都有些吃力。

    才幾個月時間,便瘦得脫了形,顯出幾分老態來。

    傅明華親自起身取了袍子為她披上,她忙要站起身自己來,傅明華卻堅持為她披上了,看她有些不安的樣子,認真道:

    “嬤嬤照顧我這麼些年,我不過是為嬤嬤披個袍子罷了。”

    “怎麼能讓您來?”

    江嬤嬤有些不安,傅明華便搬了杌子,坐到她面前,又摸了摸她的手:“我怎麼就做不得了?”

    她的手有些冰涼發抖,眼圈也是通紅,氣色並不大好。

    卻見傅明華睜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

    江嬤嬤便笑著寬慰她道:

    “奴婢這身體不中用,不過已經好多了,過些日子便能侍候您了。”

    傅明華看著她微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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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艱難

    “您看奴婢幹什麼?”

    江嬤嬤喘息了兩聲,有些費力的問傅明華。

    “就是想多看看嬤嬤。”傅明華溫聲回答,江嬤嬤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眼圈有些發紅:“奴婢有什麼好看的。”

    “嬤嬤在我心裡就是很好看,我想多看嬤嬤幾眼。”傅明華說了這話,頓了頓,江嬤嬤便有些慌張的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自己已經消減了不少的臉頰:“將來奴婢病好了,天天侍候在您身旁,怕是王妃要嫌奴婢厭煩了。”

    傅明華眼圈有些發紅,忍了心中難受,搖了搖頭:

    “全哥兒如今在龍門山外的莊子做事。”

    江嬤嬤也是知道兒子進了洛陽之事,此時聽傅明華提及,有些心慌,連忙便要站起身來,傅明華卻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抱住了。

    “嬤嬤聽我說。”

    她懷中的江嬤嬤身體打著擺子,彷彿已經料到了她要說出口的話,連忙搖頭:“您聽奴婢說……”

    “自生下全哥兒起,嬤嬤便離了家,一離便是多年,全哥兒想你了,想要有母親在身旁。”傅明華邊說著,眼淚邊滾落出眼眶。

    她卻不想江嬤嬤聽到,又抿了抿唇,將哽咽聲強忍住了。

    “如今全哥兒大了,我不該再留著嬤嬤不放。”江嬤嬤要掙扎,她卻將雙臂收得更緊:“江洲是嬤嬤的故里,氣候溫宜,也適合嬤嬤休養。”

    淚珠子順著她臉龐往下滑,落在江嬤嬤身上披著的袍子上。

    “我不能,我不能走啊。”江嬤嬤有些著急的喊:“我將來要為您抱世子,我,我年紀大了,可為您抱抱皇孫,一杯水總是倒得動的……”

    傅明華眼淚便流得更急,一旁碧雲幾人也是眼圈發紅,將身體轉了開去默默撩袖子擦眼睛。

    “我不能走,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她哆嗦著,伸手要去收桌上的茶杯,傅明華險些抱她不住。

    “我記事時,是喝嬤嬤的奶,被你抱在懷中。”她閉了眼睛,水意瀰漫了雙睫:“我走路時,是嬤嬤牽了我的手。”

    府中謝氏冷漠,她的父親傅其弦又是那樣一個人。

    傅侯爺不問府內女眷生死,她對傅侯爺的作用,也不過是比其他孫女,因為謝氏而重要一些罷了。

    他不會管傅明華每日做了什麼,吃了什麼,想些什麼,只要孫女乖巧,聽話懂禮明規矩,將來能為他所用便成了。

    白氏喜歡的是傅明霞,並不待見她。

    唯有江嬤嬤把她瞧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她渴了餓了,都是江嬤嬤在張羅,學走路時,摔疼了也是江嬤嬤來哄她。

    “那時的您也不哭,摔疼了便自己忍著。”江嬤嬤聽她提起這些,更是淚流得疾:“那時我便心中想著,誰家小娘子有這麼乖? ”

    傅明霞時時哭得厲害,聲音又大,有點小磕碰,向白氏請安時,白氏便心肝兒肉的。

    那時的傅明華便安靜的站著,小小的人兒,卻規矩不差。

    江嬤嬤曾數次想要在謝氏面前提及此事,想讓謝氏多誇誇她,可惜謝氏卻心性淡漠,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旁碧雲拿了帕子擦眼,流著淚說不出話來。

    “我夜裡惡夢驚醒,幾次夢中醒來,都見您在為我蓋被。”她那時年紀幼小,卻是惡夢不斷,夢裡另一個'傅明華'的死,壓在她心上,她卻誰都不敢說。

    那時尚且年幼時,無數次被惡夢驚醒。

    夢裡陸長硯冷漠的臉,另一個成年後的‘傅明華’絕望的神情,使她數次都驚醒過來,卻都有江嬤嬤在為她蓋她蹬開的被子。

    江嬤嬤溫柔的神情曾為她驅散了不少心中的恐慌,那時她的慌亂害怕,少不更事時便數次夢到‘母親’上吊自盡,長樂侯府自此冷落她。

    夢到‘自己’將來年紀輕輕便會死,夢到身邊的江嬤嬤離去,碧雲慘死,沒有人明白那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不敢說,謝氏冷淡的眼神,與夢裡的情景重疊,直到後來傅明華習慣了,不再被夜夢驚醒了。

    聽她提起這些,江嬤嬤更是心痛如絞,哭得肝腸寸斷:“您好幾年睡不踏實。”

    開始時是驚叫著起身,卻偏偏遇事裝心裡,誰也不說。

    江嬤嬤緊緊伸手抱了她,涕淚長流:

    “這樣您讓我怎麼捨得離開?”

    她也是想兒子的,可她也捨不得傅明華。

    那樣小一個娘子,軟軟的一團,才出生就交到她的手上,她比謝氏更早的抱到傅明華。

    好不容易養大了,為她將來操心,為她將來婚事擔憂。

    如今她嫁到秦王府,燕追對她十分上心又體貼,眼見好日子才將過上,江嬤嬤又怎麼捨得離開她?

    “我不放心啊……”

    江嬤嬤哀聲的哭,她是真的不放心。

    自古事難兩全。

    “全哥兒有他爹看著,如今他也成了家,有他媳婦照兒著。”江嬤嬤將傅明華抱得更緊:“可是您有什麼呢?”

    除了燕追,她就什麼也沒有了。

    有時江嬤嬤看著她卻覺得有些心疼,蘇氏與丹陽郡主雖說跟她交好,也情同姐妹,可她卻總是淡淡的,沒有少女的天真活潑,彷彿那些無知與天真都被她自己生生磨了去,變得懂事而安靜。

    “奴婢想要親眼看著您過得好好的。”

    “可是我卻只希望嬤嬤順順遂遂,平安長壽。”傅明華眨了眨眼睛,伸手壓了壓臉上的水跡,坐起了身來。

    她的性格,江嬤嬤心中是清楚的,她既然這樣說了,怕是已經早有決定了。

    碧藍幾人忍不住哭,蹲下身來,江嬤嬤抱了這個,又抱抱那個,一時間幾人哭成一團。

    紫亙與銀疏二人也都跪坐在一旁擦眼睛,傅明華則是拿帕子擦了把臉: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江洲那邊氣候不差,環境也好,嬤嬤養好了身體,將來天長日久,總有再見之時。”她看江嬤嬤要說話,便握了江嬤嬤的手:“全哥兒等了嬤嬤十幾年的時間,十分的想念你,嬤嬤不要再讓他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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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7 15:2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六章 感情

    這話使得江嬤嬤張了張嘴,突然嚎啕大哭,伸手捶打著自己胸口:

    “怎麼辦,怎麼辦哪……”

    碧藍伏在她腿上哭,傅明華嘆了口氣,流了些淚,便平靜得多了:

    “全哥兒在等著他的母親。”

    她神情堅定,江嬤嬤便又捂了臉,說不出話來了。

    雖說仍是依依不捨,但決定了要讓江嬤嬤回江洲時,她身體卻漸漸的就好起來了,也能自己下地走上幾步,聽侍候她的小丫頭說,吃飯也能多吃一些了。

    直到江嬤嬤離府那日,為她送行的馬車已經備好了,裡面放了布匹、藥材、珠寶首飾等,裝了一車。

    除此以外,還有當初服侍她的兩個下人,契子已經裝在車上了。

    江嬤嬤看了心中有些難受:“奴婢不能再侍候您,反倒勞您費心了。”

    傅明華伸手替她壓了壓髮鬢,她穿了一身墨綠色長裙,打扮得有些素淨,頭上包了扁額,臉色微黃。

    她不停伸手勾頭髮,顯然是對這一趟回江洲有些擔憂的。

    “嬤嬤且放心回去,若是短缺了什麼,託人捎句話給我就是了。要是江洲住得不慣,帶了信來,我讓人接嬤嬤回來。”

    江嬤嬤連連點頭:“您也要顧惜好身體,與王爺好好的,對王爺上心一點。”說了這話,又看著碧雲兩人:“將來王妃有了身孕,要第一時間寫信給我,我……”

    她話沒說完,又背過身去,用帕子捂著嘴不出聲了。

    碧雲連連應承,她又細細的交待:

    “帕子等物放在屋後東側上面的小櫃子裡,貼身衣物等都是鎖在旁邊那個雕了花的降香黃檀木櫃中的。王妃平日喜食之物,我寫了下來,放在我床邊的。四季瓜果點心要多注意,切得不好,她是不肯吃的,晚間不要讓王妃睡得太晚,若是她蹬了被子,要時常注意到為她搭上,不要受了涼寒。”碧雲幾人只是點頭,江嬤嬤卻捨不得就此離去:“還有,王妃夜裡若是驚醒,便握了她手安撫她,多哄幾次便睡了。”

    “還有,娘子素來愛潔……”

    她殷切交待,彷彿還有許多話沒說完般,碧雲幾人都不停應聲。

    江嬤嬤說了幾句,覺得好似還有不少話沒說完,但一時片刻,又覺得難以交待清,細細想來,又覺得忘性大,再難想起了。

    心中有些悵然若失,最終卻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罷了。”

    “時辰不早了,嬤嬤早些上路,怕是全哥兒等急了。”傅明華聽她交待完,溫聲說道。

    江嬤嬤有些愧疚,又有些擔憂:“也不知全哥兒心裡怪不怪我。”

    “他幾次三番急著想見你,只恨不能盡孝道,又怎麼會怪嬤嬤呢?”傅明華哄了她一句,江嬤嬤便收拾了心中的感受,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馬車。

    趕車的人已經揚了鞭,她又將頭從車窗裡探了出來,高喊著:

    “還有還有,娘子習慣飯前先喝一碗湯,以養胃溫補為主……”

    她還在喊著交待,馬車卻已經走遠了。

    碧藍伏在碧雲身上哭,傅明華望著車子走遠了,才微微笑了笑:“嬤嬤與全哥兒母子團聚,若想她,將來會寫信回來的。”

    碧藍淚眼模糊,鼻音濃重的問:

    “真的嗎?”

    碧雲忍不住擰她:“王妃什麼時候哄過你了?”

    她才破涕為笑,伸手擦了把眼,又望了外間一眼,江嬤嬤的馬車已經看不到了,她忙扶了傅明華:

    “您快回去吧,若江嬤嬤知道,又要說我們縱著您了。 ”

    說了這話,又想起江嬤嬤將來怕是再也說不了她,江洲離洛陽這樣遠,有生之年也不見得能見上幾回,才將忍住的眼淚便又要湧出來了。

    江嬤嬤雖說走了,但傅明華卻收到了燕追令人送回給她的信件,信里數不盡的思念之情。

    “幽州桂花開了,洛陽應該亦如是。不能親回洛陽陪元娘迎香,唯有寄書信傳情,便如我日日陪在元娘身旁。”信上燕追的字宛如游龍,夾了些幹掉的桂花。

    她撿起來聞了聞,香味兒已經十分淡了。

    但不知為何,得知幽州里,他與自己同樣賞著桂花,並摘了一束與她送來時,心裡卻又覺得十分安心了。

    他一日一封書信,如當初兩人成婚之前,他前往鄯州時一般,使她怦然心動。

    秋風瑟瑟,幽州的秋天彷彿比洛陽更多了一絲色彩。

    “幽州城外有吉安寺,寺中楓葉紅火如錦。出城辦事時,與戚紹路經吉安寺,想著元娘,這楓葉便落到了我身上,讓我想起了當日大婚時,你穿著嫁衣,朝我緩緩而來的情景。”

    他的書信裡夾的是一張仍不失艷麗色澤的楓葉,傅明華的目光便更柔和。

    那楓葉上彷彿帶了北國里凜冽秋意,卻沾染了書信的墨香。

    燕追的書信,陪她在桂花瀰漫的香氣裡,渡過了八月。

    他人雖不在洛陽,卻以書信傳情,彷彿他每日仍陪在她身邊一般。

    當初的黃檀木盒已經裝滿了,傅明華又讓碧雲尋了個精緻的紫檀木出來將信裝上,若想他時,便取出來閱讀一番,時間便過得快了。

    九九重陽節之前,傅明霞親自為傅明華搬了幾株菊花來。

    “我家老爺說,這幾株開得正好,便親自挑了讓我送來。”沒有了滿身銳氣與不平的傅明霞近來豐腴了一些,臉頰也多了些肉,頭髮挽了起來,眉眼柔和了許多,提起馮萬應,眼角眉梢都在笑:

    “你若是喜歡,回頭我再搬一些。”

    銀疏送了沖泡好的桂花茶上來,傅明華端在手中:

    “若這樣搬下去,怕是馮府也要搬空了。”

    傅明霞抿唇而笑,臉上露出幾分羞澀之色。

    “上回回去之後,老爺實在是十分感激。”馮萬應知道張繆前往馮家為他施針,是因為傅明華拿了秦王府的貼子之故,便時常應承著。再加上兩夫妻如今合好,他驚喜交加,也覺得是有傅明華相勸的緣故,越發便感激了,重陽節送了一些禮過來。

    “我家老爺身體也好些了,前些日子我陪他去了關公廟還願。”她提起馮萬應時,神色間露出滿足之色,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有些暗淡:

    “什麼都好,唯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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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懷疑

    說話時,傅明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憂鬱:“只是腹中一直沒有消息。”

    前些日子馮萬應身體好了些,她便暗示著提及了圓房。

    只是馮萬應不想害了她。

    自摔了之後,雖然養好了身體,但馮萬應仍感覺身體虛弱。他年紀不小了,總是陪不了她一輩子的。

    將來她的路還很長,他推拒了幾回,傅明霞卻十分堅決。

    她的性格便是這樣,過剛而易折。那時厭惡馮萬應時,無論他如何討好保證,只覺得對他半點兒也看不上,他的安排也不領情。

    可如今喜歡了,知道前方是條萬丈深淵,也義無反顧一往直前。

    “你年紀還小。”傅明華微微一笑,她便搖了搖頭:“我家老爺年紀不小了,我想留個念想。”

    她神情堅決,眉宇間有絲熟悉的倔強。

    傅明華愣了一愣,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神情有些嚴肅:“你要想好了。”

    馮萬應年紀這般大,總歸是會走在前頭的。

    能活幾年不好說,她若有了孩子,便是一個牽掛,而且聽她話裡意思,將來若馮萬應先走一步,她是要守一生的。

    一生聽起來簡單,可是卻又有多難?

    “你的母親當初在長樂侯府的日子是怎麼樣,你也是見過的。”她提醒著,傅明霞卻很是堅決:“姐姐不必勸我,我都知道。”

    “不瞞您說,那時我不想嫁他,也是見過我的母親過的是什麼日子的。”

    她噙著眼淚,笑著道:“我自小便沒見我的母親穿過一件鮮豔的衣裳。”

    永遠在白氏面前低眉斂目,一輩子對著冷清的牆壁,一夜一夜的熬。

    傍晚在床榻裡哭,白天卻仍得笑臉迎人,對人處處討好。

    長樂侯府裡不止謝氏,怕是連鍾氏都看不上沈氏那作派的,可她那情景,若不臉皮更厚些,不要臉些,惹些笑話出來,怕是滿府上下早將大太太是誰忘了個乾淨了。

    沈氏也是年紀輕輕守寡至如今,當個寡婦的滋味兒,沒有人比傅明霞更清楚的了。

    她只是害怕像沈氏一樣。

    所以那時的馮萬應無論如何討好,都不能使她動容半分,使她對這樁婚事萬分的怨恨。

    哪知緣份就是這樣奇妙,該當是什麼,便是什麼了。

    “這都是命裡註定好的。”

    當日她有多抗拒馮萬應,連想到與他圓了房都十分抵觸,更別提為他生下孩子了,如今情形卻反轉了過來,他不敢害她,而她則是想要個孩子,陪伴在自己身旁,熬過將來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歲月。

    “興許我與母親,命都是一樣。”

    她摸著肚子,輕輕的笑。

    傅明華嘆了口氣:“你自己心中有數就是了。”

    “我明白。”傅明霞點了點頭,顯然不想再提起這個事,有些猶豫的換了話:“您還記得,曾來過長樂侯府的,陸二郎嗎?”

    傅明華握了茶杯,目光一凝,眼皮卻未抬起,勾著嘴角,一下就明白她指的陸二郎是誰了。

    只是好端端的,傅明霞又怎麼會提起陸長硯來?

    陸家這對兄弟,今年並不順遂。

    早前陸長元投靠了容塗英後,受容塗英指使彈劾燕追,卻遭姚釋報復,自此之後因為姚釋設計容塗英,逼反了李彥輝,之後又有燕追平叛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這兩人又並非什麼重要之人,不過是枚棋子罷了,朝中自然無人再關注他們。

    就連容塗英事後也是自顧不暇,已經許久沒有人提及陸氏兄弟了。

    此時傅明霞卻冷不丁提了起來,傅明華心裡猜測著怕是有什麼人,透過傅明霞,將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她心中整理著思路,神情卻是溫柔淡然。

    傅明霞沒有發現她這一瞬間嘴角邊笑意的變化,自顧自道:

    “上回宗正寺劉大人的太太辦了一場賞桂宴,我在那裡遇到陸大太太了。”傅明霞說道:“她來與我打招呼,態度十分親暱,說是當初曾與您有過一面之緣,又曾因為她的叔叔曾藉您一本什麼書抄,一直沒有機會向您道謝。”

    傅明華嘴角邊的笑意漸漸便加深了。

    “她還說了什麼?”

    幼時做的夢裡,她只隱約記得許氏性情小心謹慎,頗有成算,與陸長元感情很深,沒有子嗣。

    這會兒許氏主動找到傅明霞說事,怕是心中打了什麼盤算的。

    當初陸長硯前往長樂侯府抄寫《張守信集》時,陸氏兩兄弟打的是什麼主意,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她嘴角邊笑容冰冷,傅明霞打了個寒顫,想了想,搖頭道:“也沒說些什麼事,只是與我說了一陣閒話罷了。”

    “我知道她的丈夫曾彈劾過王爺。”所以一開始許氏主動前來與傅明霞說話時,傅明霞是有些防備的。

    只是許氏卻絲毫不提那事兒,笑意吟吟,又看出她的心思,說了些馮萬應的好話,又提起傅明華,很快便跟傅明霞熟悉了。

    傅明霞看了傅明華一眼,保證道:“您的事兒,我一句都沒提。”

    說完,她又解釋:“陸大太太只是想與您道聲謝而已。”

    許氏的為人,可不像是只道聲謝那樣簡單的。

    拋開夢裡所見,幾年前傅明華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是個十分精明的人。

    當時在望江閣外,為了替丈夫陸長元掩飾與兵部侍郎高甚的見面,她找到傅明霞,怕是有事發生了。

    細細想來,自陸長元遭彈劾時起,至今也有好幾個月時間了。

    傅明華雖說並沒有十分關注陸家的事兒,但因為姚釋出手,又事關燕追,她也曾留意打聽過,知道數月前,陸長元曾派了家里人前往隴西接聞氏母子。

    可是至今洛陽里並沒有聽說他接了妾室庶子回來的消息。

    傅明華揚了揚嘴角,漫不經心的問:

    “上回聽說陸大人派了人回鄉接兒子,如今可接回來了?”

    她冷不妨問起此事,傅明霞顯然有些意外:

    “兒子?陸大太太並沒有提及此事……”

    她一雙眉皺了起來:“也沒聽人提起。”話音一落,又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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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7 19:0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早有

    傅明華搖了搖頭,端了茶杯擋住唇邊的微笑:“就是隨意那麼一問罷了。”

    雖說看得出來傅明華有話還沒說完,但傅明霞也知情識趣,不再去問了。

    如今她自己的事都有操不完的心,傅明華向來便是這樣的性格,自己就是問了她也不見得會說,又何必去討人厭惡?

    兩人又說了陣話,聽著傅明華吩咐綠蕪今日晚膳的菜色,她連忙起身告辭:

    “不必了。”

    她想要回去陪著馮萬應用膳,如今是半點兒機會也不想錯過的。

    “將來天長日久。”她微微一笑,只是馮萬應的時間卻並不是那麼多,她想好好將當日與馮萬應錯過的時光都彌補回來。

    傅明華也不留她,便讓人銀疏送了她出去。

    碧藍上前來問:

    “馮太太送的花要擺在哪?”

    她抱在懷中,那秋菊開得黃燦燦的,十分喜人,將屋裡的顏色都妝點得亮了起來,傅明華偏頭想了想,指著屋外廊下兩邊:“擺在外頭石燈柱右下角那里便成。”

    碧藍得令出去了,碧雲忍不住道:“馮太太送來的這幾株花,確實開得好。”

    傅明華撫了撫細嫩的手指,瞇了眼睛笑。

    此時她的心思倒不在這些花上,而是在傅明霞所提及的許氏身上。

    她側頭吩咐著碧雲:“你親自挑幾盆菊花,也與姚先生送去,問他一聲,陸長元的庶子,可曾接回來了。”

    碧雲應答了一聲,也轉身出去了。

    留了紫亙在屋裡,有些好奇:

    “您怎麼問起他來了?不過是個八品的御史罷了。”她話裡透出些許不屑。

    傅明華目光落在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上,平靜的說道:“我不愛高看了誰,也不小看誰。”紫亙便低頭若有所思了。

    她不吭聲,傅明華也不說話,反倒望著桌面上擺的糕點沉思。

    姚釋一定知道此事。

    許氏不會無的放矢,若她猜想正確,怕是陸長元安置在隴西的妾室庶子怕是出事了。

    當然聞氏名義上是他的侍妾,但傅明華心裡卻清楚,聞氏是陸長元幾年前去世的兄弟陸楊殊的女人,陸懷陳也並非陸長元血脈,而流的是前朝楊氏的血。

    陸長元將聞氏母子安置在隴西,也不是對這母子倆不聞不問,百般冷落,而是著實在意這對母子,才留了他們在故居之中。

    這些猜測,在姚釋出手令御史台中方敬彈劾陸長元時,便已經得到了證實。

    夢裡的陸長元接回陸懷陳時,已經是幾年之後,那時夢裡的陸長元已經是得嘉安帝寵幸,陸家隱隱有得勢的跡象了。

    他以李代桃,用夢中‘傅明​​華’所生之子陸懷瑯換得陸懷陳,才將陸懷陳帶進了洛陽之中。

    而那時的陸懷瑯則是死在了隴西前往洛陽的途中。

    夢裡的‘傅明華’嫁進陸家之後,一直鬱鬱寡歡,陸家又有意將‘她’圈養,長樂侯府又對‘她’不聞不問,使她獨身陷在陸府。

    兒子被過繼到大房時,明明是‘她’十月懷胎所生的孩子,卻與‘她’再無相干。

    那時的長樂侯府已經放棄了'她',使她在陸家裡受盡挫磨,雖然出身高貴,卻處處受人挾制,只知陸懷瑯被養得白胖,看起來遠比同齡的孩子高大健壯。

    ‘她’向陸長硯提及此事時,陸長硯便總用‘大哥大嫂’將陸懷瑯養得極好來搪塞她。

    陸長硯帶陸懷瑯前往隴西時,夢中的‘傅明華’對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陸懷瑯死後,她又沉浸在痛苦中難以自撥,哀莫大於心死,自然對萬事也不太關注。

    如今想來,陸家人怕是早有預謀,從夢裡的'傅明華'懷孕產子,'陸長元'提出過繼陸懷瑯一事時,便早已經做好了要用夢中'傅明華'所生之子做為'陸懷陳'替身的準備了。

    若當初‘陸長硯’在帶著陸懷瑯前往隴西,陸懷瑯並未死於途中,之後的他怕是也不會再出現洛陽,得不到什麼好下場。

    傅明華卻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一個事來。

    夢中‘傅明​​華’臨死之時,燕追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亦剛任幽州牧,幾乎是半個儲君了。

    燕追並非善人,做事心狠手辣。

    陸長元投靠容塗英彈劾他,他的回報則是將陸長元極力隱藏的弱點擺放到眼前,使陸家人寢食難安。

    傅明華伸手拂了拂裙,那絲心中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兒的念頭,此時越發清晰明了。

    她拿了一旁的書,只是看了兩眼,卻看不進去,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今日傅明霞提及許氏托她向自已道謝,謝當日自己借了書給陸長硯抄閱之情,怕是許氏醉翁之意,另有所指了。

    她微笑著,目光落在自己裙擺掛著的壓裙的玉環絲絡上,怕是遠在隴西的陸懷陳,應該是出事了。

    想到此處,傅明華笑意加深,眼中露出幾絲譏諷。

    陸懷陳遠在隴西,又被陸家的人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他若出事,必不是陸家的人下手,反倒應該是旁人出手才是。

    在如今的洛陽,陸長元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除了燕追,沒有誰會去注意他。

    可是燕追不一樣。

    自己當初從靖王府柳世先嘴裡頭一回聽到陸長元這個人時,便聯想到了夢中的情景。

    所以後來她在燕追面前故意提及陸長元這個人,有意使燕追去查他,而使燕追將陸長元放在了心上。

    燕追看似傲慢,可在傅明華的夢中,‘他’最終能進成為幽州牧,可想而知他並非表現出來的那樣年少氣盛,高高在上。

    他查到了陸長元來歷底細,當日卻隱忍不發,而留著將來以備不時之需。

    傅明華猜想,若她所料不差,陸懷陳當真出事了,這個動手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燕追亦或姚釋令人為所為了。

    如此一來,許氏透過傅明霞,想要從她這裡打聽一點兒什麼,便能想得通了。

    陸懷陳應該是出了事,只是不知接下來,陸家的人會想從她身上,怎麼入手了。

    她想起夢裡的情景,倒是有些期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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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27 19:0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 預謀

    傅明華喝了口茶,又看了一陣書,碧雲約半個時辰後回來的,回來便向她回話,說是姚先生謝了她讓人送去的花,又親口所說:

    “陸長元之子,回不來了。”

    這便印證了她的猜測。

    燕追真的是她命中的那一劫,躲不開,避不掉。

    她神情怔愣,握著茶杯的手用力得骨節發白。

    “王妃,王妃……”

    碧雲喚了她幾聲,傅明華回過神來,臉上不見異樣之色,微笑著衝碧雲點頭,碧雲便道:

    “莊子上方才有人送了幾大筐螃蟹。”

    傅明華就吩咐著:“挑些出來,先送進宮中。”

    碧雲應了一聲,晚上宮裡崔貴妃賞賜的螃蟹與菊花所釀的酒卻都到了。

    紫亙笑道:“這真是心有靈犀了,您惦記著娘娘,娘娘也惦記著您呢。”

    屋裡幾人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重陽節她進了宮裡一趟,崔貴妃見她進宮來,倒是十分歡喜,連忙問道:“上回的蟹可吃了?喜不喜歡?”

    她說到這兒,有些忍俊不禁:“我才與你送去王府,哪知轉頭便聽楊復珍說你又送了幾筐回來。”

    傅明華扶了她小手臂,抿唇而笑:“莊子上送了這些蟹來,正好配了菊花酒,我想著讓您嚐嚐。”

    崔貴妃與她的想法也是差不多,聽了這話,眼中露出感慨之色:

    “元娘這孝心,讓我吃著螃蟹,心中卻甜。”

    她說這話時,有些動容。

    “對了,聽說你將府中貼身服侍你的嬤嬤也放走了。”崔貴妃問了一聲,傅明華就頓了片刻,點了點頭。

    崔貴妃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望了她一眼:

    “照理來說,你已嫁了追兒,也算是個大人,我不該說你。”她神情裡帶著關切:“可是你身邊也該留幾個親近的。”

    她這話是有感而發,確實是有些為傅明華擔憂的:

    “你想想,自今年起,你身邊的大丫頭便放走了兩人,如今連貼身的嬤嬤也放走了。”將提拔上來的兩個丫環中,有一個紫亙還是燕追的人。

    崔貴妃倒是有些意外傅明華這樣的舉動了。

    若她傻便罷了,可偏偏她不止不傻,還十分聰明,卻對燕追半點兒防備沒有的樣子。

    崔貴妃神情有些複雜:“傻孩子,也該留些人在身邊的。”

    她身後不遠處跟著的靜姑聽了這話,看傅明華的目光里便有些震驚,崔貴妃能提醒她這句話,顯然是對她十分親近。

    “您說的話,我心裡都明白。”傅明華笑了笑,靠向一旁的雕花玉欄,伸手去那欄上的雕刻:“這些話我也只與您說,自嫁王爺的那天起,我們是夫妻,我便沒想過要防著他。”

    崔貴妃說出的這些話,傅明華心中清楚得很。

    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遠處廊橋之上。

    崔貴妃這樣說興許是真有勸她之意,但這些話崔貴妃說得,她卻不能失了方寸。

    沒有哪個當母親的會希望兒媳對兒子多加防備的。

    她話音一落,崔貴妃臉上便露出笑容,傅明華接著又道:

    “王爺對我很好,您對我又這樣親近,仗著您的愛護,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王府諸事,本來就是王爺交給我的,若是有朝一日連我都不中用,就是留了人在身邊,還指望著江嬤嬤她們能為我做什麼呢?”

    夢裡‘傅明華’的下場,她就看得十分清楚了。

    有時若是連主子都不中用了,下人便是再忠心也是無用的。

    夢中的‘傅明華’便是如此,當初不願嫁陸長硯,碧雲想為她奔走江洲,最終不過落了個橫屍官府的下場。

    什麼事情,靠旁人始終是靠不住的。

    崔貴妃沉默,這句顯然觸動了她心裡的某一處,傅明華轉過身來衝著她笑:

    “更何況江嬤嬤奶我長大,年事已高,也是該享清福的時候。”她若隨兒子回江洲,有自己在的一天,只要傅明華地位不變,哪怕是全哥兒與江嬤嬤感情生疏,但也絕對不敢不孝她的。

    可若是有朝一日,傅明華地位不在,那江嬤嬤就是留在洛陽,也不過受她連累罷了。

    她留在洛陽里,總是為她擔憂,年紀長了卻仍閒不下來,倒不如隨她兒子,回故里享清福。

    夢中的‘江嬤嬤’便是為她擔憂成疾,最終仍是隨全哥兒回了江洲的,那裡始終才是她牽掛的地方。

    崔貴妃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

    “難為你年紀小小,卻什麼都想明白了。”

    傅明華便眼圈微紅,卻淡淡的笑道:“也不是看明白,只是王爺的事兒還長著,何必讓她們隨我擔驚受怕呢?”

    夢裡的‘碧青’、‘碧籮’兩人跟在‘傅明華’身側,侍候著‘她’到最後,可想而知,怕是落不得什麼好結果。

    碧青當日見著燕追處罰背叛了他的人,便嚇得魂不附體,倒不如將人放出去,將來各自安好,也算全了主僕一場。

    崔貴妃沉默半晌,她身後靜姑卻道:

    “青河此時怕是已經天氣轉涼。”她語氣裡帶著幾分嚮往,聲音有些沙啞:“奴婢記得,九、十月份,當初太夫人總會在主宅東南閣中,辦拜聖人儀式。 ”

    隨著靜姑的話,崔貴妃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睛亮了亮。

    “王妃還沒去過青河呢。”

    靜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青河水土養人,自漢以來,便出了二十多位丞相,其中有大半的人,都是出自崔家祖上。”

    靜姑說起青河,便滔滔不絕,顯然傅明華的話,讓她有些想念故鄉。

    只是她也是跟在崔貴妃身邊很多年,侍候著她長大,陪著她進洛陽,再看她一步一步鎖在深宮,青河便成了靜姑夢裡的想像。

    那裡的山山水水,崔氏大宅的一草一木,裡面的每一個人,此時想來,很多仍的面貌都記不大清了。

    每年崔家的人進洛陽拜見崔貴妃,總是來了一撥又一撥的,許多新面孔,見著一兩次,還沒認熟,便又換了人來。

    時間一長,莊嚴巍峨的崔家、充滿了親切感的故鄉,便被靜姑壓到了心底,直到此時再一次被傅明華的話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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