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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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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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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08:10: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章 凌府

    傅明華向崔貴妃走了過去,臉上更燙,站到了崔貴妃身後才道:

    “您不要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你,誰都不許笑。”崔貴妃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溫和。

    她這話聽來是先打趣傅明華,卻此時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替她將陰麗芝的問題擋了回去,有了崔貴妃這話,自然旁人便不再圍著這事兒打轉了。

    嘉安帝領人進了獵苑,婦人們對此興致卻並不大。

    西苑緊鄰含光殿,這是前朝極得陳悼帝寵的絳夫人萬氏居住之處,風景如畫。

    只是傳承至今,早不見那位姿儀萬千的美人兒留下來的半絲影子了。

    殿中山水如畫,絳夫人不愛紅妝而愛戎裝,好打獵。

    悼帝為了討她歡心,因此耗費巨資,費盡心力將含光殿與西苑連通,又建廊道與昭陽殿相接。

    含光殿種了應景的四時花草,此時冬日正是梅花開得正好之時,一群婦人進了梅園賞雪景、梅花。

    傅明華隨崔貴妃進了殿內,眾人依次坐下了,外頭仍有不少人依次排列著站在園中,不能進來。

    容妃喝著熱茶,目光卻瞧著殿外,最外間幾位婦人站得臉色發白,幾枝梅樹躲過木欄與柱子,探了進來,樹梢上的雪末灑在她們頭上,卻沒有人敢伸手拂去。

    “那位,好像是忠信郡王爺四兒子的太太。”

    這話一說出口,殿內一干人忍不住都掩唇笑了起來。

    要說大唐這幾年來哪家哪戶人最倒霉,便莫過於忠信郡王府凌家了。

    竇氏的母親忠武郡王妃蕭氏聽容妃這話,忍不住就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當初凌老郡王殺孽造得太多,凌府這幾年來並不太平,尤其是在子嗣一事之上。”

    她有意迎合容妃喜好,容妃卻眉頭皺了皺,端了茶杯掩唇,眼中露出輕蔑之色。

    這個蠢婦,如今連半點兒不對勁都沒察覺到。

    當初還以為她好歹也是蘭陵蕭氏之人,哪知她連這樣不對勁兒的事都瞧不出端倪,也實在是太蠢。

    蕭氏全然不知容妃心中想法,仍是開口:

    “近幾年來,從當初忠信郡王府世子還未娶妻,那未過門的余氏還未過門,便遭橫禍起,這凌家彷彿就是走了背運。”

    婦人間向來對這樣的小道消息最是喜歡,蕭氏才一開口,便有人將話題接了過去:

    “說來也是,前幾年世子先是遭了橫禍,死得很慘,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皇上還令顧大人親率金吾衛張巡等人查過,大理寺卿段正瑀也曾過問此事,卷宗都堆得很高,卻仍是沒查出端倪來。”說話的是越王世子妃羅氏,她是定國公夫人彭氏的長嫂,卻比彭氏歲數要小一些,是世子的續弦,個頭並不高,長得有些富態。

    容妃聽了這話,卻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什麼沒有查出端倪,只不過是皇上不肯再查罷了。

    忠信郡王府背地裡早就查出此事乃是秦王燕追下的毒手,當初辦這樁事的有兩人落入了凌郡王手中,熬不過重刑將此事說了出來,只求速死。

    可惜嘉安帝維護兒子,此時便壓著不辦。

    “臣婦想著也有些奇怪,自長子死後,又立了次子為世子,可惜世子命也不長,倒是累了秦王。”陰麗芝的婆婆彭氏聽到長嫂接了這話,不由大感頭疼,看了她一眼。

    忠信郡王府的嫡次子前些時候才死在了燕追手上,崔貴妃還在這裡聽著,羅氏說話卻也太口無遮攔。

    她一打岔,羅氏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卻接著若無其事的圓道:

    “這是命中註定,秦王英勇年少,怕是老天爺借他之手,收了世子性命罷了。”羅氏笑著說道:“就是酈苑之中大難不死,也未必就有後福,說不準其他地方老天爺也候著呢。 ”

    崔貴妃也不說話,只作勢摸自己頭上的花釵。

    “世子死了之後,如今進洛陽的這位,據說是求了皇上要立為世子,不知是真是假。”

    左武衛大將軍霍夫人問了一句。

    容妃就慵懶的笑道:

    “是真的,忠信郡王府多災多難。”

    “只是,”霍夫人皺著眉,顯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畢竟老祖宗傳下來的訓示是,立嫡立長,嫡庶有別,無嫡長子才立嫡子,無嫡子才以立庶長子。

    可是忠信郡王嫡長次子先後故去,他卻派了這麼一位非嫡非長的兒子前來,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崔貴妃轉頭看了傅明華一眼,微微的笑。

    這就是不對勁兒的地方了,忠信郡王此時野心盡顯,此舉簡直是蔑視皇上。

    “西京傳來的消息,說的是庶出的凌二郎遊歷在外,三郎又要侍奉嫡母,所以不能前來。”

    眾人便都不說話了。

    就連蕭氏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看著容妃那張艷若桃李的笑臉,又哪裡還敢擅自開口的?

    “這位太太出身來歷都不顯,聽說娘家只是西京當地一個府尹,姓什麼?”莊簡公府世子夫人開口笑問道,一句話竟將眾人難住,說不出話來。

    崔貴妃懶洋洋的說:

    “都不知道,叫進來問一問不就成了?”

    容妃眼珠緩緩朝崔貴妃轉了過來,她已年紀不小,可是歲月對她尤其優待。

    能得寵多年,且一直盛寵不衰,中途甚至經歷過不少的事,可容妃在宮裡的地位卻絲毫不變,足以見其過人之處。

    容氏的美人兒從她身上便能當得起這句話來。

    她就如酒,年紀越大,便越淳厚。

    “姐姐真是好建議。”她話中的譏諷之意,眾人都聽得出來。

    崔貴妃卻裝著沒有聽到,使了身邊楊復珍去將人喚了進來。

    那凌四郎的太太看到楊復珍出去,又與她說了話,不由興奮得渾身直抖,雖說眾人離得極遠,聽不清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那位少婦臉上的激動、不敢置信之色眾人卻都看了出來。

    殿中的幾人都拿她當個樂子般耍弄,見她這樣,不由以帕子掩口,更是覺得好笑。

    那婦人整理了衣裳,羞紅了臉,跟在楊復珍身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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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08:11: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一章 意外

    這位婦人看上去年紀並不大,長得也不是什麼傾城國色,傅明華心中琢磨著,這位太太只是西京治下府尹出身,卻能嫁入忠信郡王府,哪怕只是嫁的是庶子,可這也實在是太高攀了。

    自古以來雖說有高嫁女、低娶媳的習俗,但這婦人明顯有些不大對勁兒。

    莫非這小婦人實在聰慧,有什麼過人之處,使凌四郎十分喜歡?

    只是傅明華想起之前見過的忠信郡王的這位四子,不知是不是庶出的緣故,疏於教養,與忠信郡王不止容貌不像,那氣質也不像,有些畏畏縮縮,看人時都不敢抬頭挺胸的。

    這樣一個人,實在不像是為了婦人,敢自已做主的模樣。

    “拜見貴妃娘娘,容妃娘娘,岐王妃,秦王妃……​​”小婦人一進來,便挨次行禮,說話時語氣有些顫抖,顯然十分緊張。

    今日聚會,太后年事已高,因為燕驥受傷一事又擔憂傷神,近來身體不適,在紫蘭宮裡靜養沒來。

    含光殿便是崔貴妃份位最高,此時她等這婦人行了禮,才靠坐在椅子上,手臂撐了椅子扶攔,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問道:

    “將頭抬起來,你是忠信郡王府的?”

    崔貴妃話音一落,那小娘子便有些激動的將頭抬起來了一些,目光卻落在地上,不敢抬了眼皮來望著幾人看。

    強忍著眾人打量她時使她有些緊張的目光,深呼了一口氣道:

    “回貴妃娘娘的話,小婦人夫君乃是忠信郡王四子,父親乃是華州府尹孫……”

    傅明華聽到此處,就知道這婦人是誰了。

    只是聽了這名字反應過來的,不止是傅明華而已,還有坐在崔貴妃對面椅子上的容妃。

    她瞳孔一縮,身體剎時就緊繃了,她端了茶杯,突然重重一下擲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這茶如此燙?”那茶水被她摔到地上,'哐鐺'一聲杯子碎了一地,雖說地上鋪了地衣,但容妃本來就是有心找事,自然用的力道也大。

    她身旁的大宮女抱言聽了這話,雖不明白容妃為何大發雷庭,但依舊本能的跪在了地上。

    容妃站起身來,一旁黎媼看她眼色,便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頓時站了出來:

    “你也是娘娘身邊的老人了,這茶水滾燙,送之前就不知摸摸杯身?”

    眾人一聽這話,都擔憂的向容妃看。

    崔貴妃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卻也知道容妃性情,此時見她裝模作樣的發火,不由就冷笑道:

    “妹妹可是燙著了?”

    地上跪著的孫氏自然便沒有人理睬了。

    她有些尷尬,又沒有人喚她起來,眾人都在擔憂著容妃嘴角上的傷。

    容妃捂著唇,瞇著眼睛,彷彿沒聽出崔貴妃話裡的譏諷般,仍像是餘怒未消:

    “賤婢!”

    “娘娘燙得可嚴重?還不快些去找女醫前來。”

    容大夫人韓氏站起了身來,疾步走到容妃身側去問她。

    有了韓氏先動,緊接著忠勇郡王妃蕭氏也忙過去看,這位年紀不小,但卻仍得皇上寵愛,傷著了嘴皮子,可也不是小事的。

    更何況也有人想要藉此機會趁機討好的,一見韓氏、蕭氏等人都動了,餘下的一些人也坐不穩了,除了大謝氏等四姓沒起身外,就連定國公府的彭氏都站起身來問了一句。

    眾人擠到容妃身側,殿中坐的地位就只有那般大了,地上跪著的孫氏被人一擠再擠,迫不得已只有先向崔貴妃叩頭,得了允許才敢起身避讓。

    她讓的地方也是巧妙,恰好就離傅明華不遠。

    碧雲幾人正有些警惕的看她,外頭卻有幾道人影沿了道路,朝殿中方向走來。

    未曾注意容妃的幾人都轉了頭去看,而此時孫氏似是被人推擠,一個不察,花容失色就朝傅明華身上坐了過來。

    她頭上的簪子滑落了下來,孫氏伸手接住了。

    傅明華想要起身,崔貴妃本能的要伸手過來拉孫氏時,已經是晚了。

    孫氏倒過來的身體恰好與傅明華站起身來的身體撞上,傅明華又被撞到椅子扶手邊。

    她剛剛因為起身的緣故,這一下並不是坐回椅子上,而是腰抵到那雕花扶手,孫氏重重的撞到她身上,骨頭硌著扶手,身上壓了個人,傅明華伸了手一把將孫氏推開了些,剛進殿門的燕追臉色頓時就變了,幾步上前一把將好似嚇呆了驚魂未定的孫氏胳膊揪住,一把就扔到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崔貴妃還維護著想抓孫氏的動作,後方坐著的大謝氏等人都沒回過神來。

    就連傅明華旁邊坐著的定國公府彭氏等,因為注意力都在容妃身上,也沒有料到這邊會出這樣的意外。

    孫氏被燕追扔在地上,嘴唇蒼白,渾身直抖。

    手裡握著的簪子落在了被沾濕的地衣上,燕追怒火中燒:

    “帶下去!”

    他目光落在地上的簪子上,瞇著眼睛神情森然的望著嚇得魂飛魄散的孫氏,嘴唇抿得極緊,若不是此時扶著傅明華站穩,他定要上前將這個蠢貨活活踹死才好。

    “撞到哪裡了?”

    燕追忍了心中的怒火,轉頭強忍了怒意,低聲問了她一句,眉眼間帶著陰戾。

    傅明華腰後疼得厲害,估計是青紫了。

    她自己伸手繞到後背,揉了又揉,向燕追打了個眼色,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燕追說了話,幾個內侍便上前將癱軟在地上的孫氏捉了起來。

    披了大氅的嘉安帝隨後進來,圍著容妃的夫人們隨即散開跪了下來。

    皇帝進殿之後,自然沒有人敢再坐著,都起身見駕。

    崔貴妃讓了位置,容妃也站起身,只捂著嘴喊疼。

    “怎麼回事?”

    岐王等人原本是跟在嘉安帝身後,但因為內外臣有別,卻又不敢進來。

    之前燕追只是瞧著不對勁兒,才衝了進來,此時嘉安帝看了他一眼,他扶著傅明華坐下了,又吩咐人去喚女醫前來,自己也順勢坐到了之前彭氏所坐的位置之上。

    彭氏自然不敢有所怨言,唯有一人一人的挪讓位置,倒使原本坐在最末位的人逼於無奈,站起了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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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08:11: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孕

    “皇上。”

    容妃捂了嘴唇,眼淚說來便來:

    “賤婢上了熱茶,燙了臣妾的嘴,一時不察之下,臣妾咬傷了嘴唇。”

    她眼淚汪汪的,半捂著唇,這樣的動作由她做來渾然天成,風姿不減。

    嘉安帝只是望著她,沒有說話。

    容妃手緩緩放開,捂在掌下的嘴唇露了出來。

    她對自己倒是狠,說咬便真的咬了。

    那嘴中一道傷口極深,彷彿一小塊肉都要被咬了下來,此時血止不住的往外沁,將她上唇也染得通紅,彷彿上了一層顏色艷麗的胭脂一般。

    “皇上。”

    她每說一個字,嘴唇便動了動,那血便湧得更急了。

    容妃若無其事的又伸手將嘴摀住:“臣妾失儀於前,實在有罪。她們也是聽我傷著了,才過來關切一番。”

    嘉安帝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碗,眼珠轉了轉,眼中神情被擋得牢實,光從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這賤人撞傷了我的王妃,請皇上允許,將此人交給我來處理。”

    燕追咧了嘴角,看了孫氏一眼,眼中神色冰冷:

    “我懷疑她有意行刺,那簪子就是證據。”

    地上那支簪子還未被撿起來,是支鑲了翡翠的銀簪,尖端極銳且長,此時又從孫氏頭上滑落,燕追要這樣說,眾人也說不出話來。

    被內侍架住的孫氏聽了這話,只慌得不住搖頭,嘴中連句成套的話都說不出,只是拼命的搖著腦袋,喊著自己‘冤枉’。

    這個時候燕追可不管她冤枉不冤枉,更何況她也未必見得有多冤枉。

    容妃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外頭女醫很快隨容妃身側的大宮人抱語一道趕來,燕追卻使她為傅明華把脈。

    容妃的目光陰冷,一面是秦王,一面是在後宮中地位很高的容妃,女醫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又看燕追目光沉沉,似要吃人一般,十分可怕,猶豫半晌,又見嘉安帝不表態,便硬著頭皮,見容妃笑意吟吟,卻是先往傅明華靠了過來。

    傅明華伸了手在矮几上,女醫取了絲帕搭在她腕間,把脈之後神情便嚴肅了,又換了隻手來摸過,就有些激動:

    “王妃娘娘是滑脈。”

    婦人滑脈就是有喜了。

    燕追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又轉頭冷冷望了孫氏一眼,回過神來便品出味了,瞪大了眼望著傅明華看。

    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一旁陰麗芝也聽得分明,心中不由又嫉又羨。

    下一刻燕追來不及高興,想起之前的情況,二話不說站起身來朝孫氏走了過去。

    孫氏嚇得肝膽俱裂,拼命搖頭,想要哀求,只是燕追提了腳,重重一腳踹到了她胸口之上,她慘叫了一聲,燕追卻是一腳出完,又踹第二腳。

    他力道極大,孫氏哪裡受得住,骨頭斷裂的‘哢嚓’聲響起,聽得周圍人後背發麻,腳底生寒。

    孫氏嘴裡吐出大口大口的血,燕追又重重踹了她一下,她忍耐不住,頭一歪,面如金紙昏死過去了,燕追才臉頰肌肉一動,瞇著眼:

    “便宜你了。”

    殿中眾人看到這一幕,俱都嚇得不輕。

    孫氏才挨了三腳,便如大限將至,怕是被踹斷了心脈。

    嘉安帝手指緩緩放開,輕輕揮了揮,侍人拖著嘴角仍在淌血的孫氏下去了。

    地上的金簪也被人以帕子撿了起來,是要拿去查看有沒有毒的。

    傅明華捂著肚子,還有些不敢置信。

    碧雲臉上顯出懊悔之色,顯然為之前沒有攔住孫氏而感到有些自責。

    “哪裡不舒坦?”

    燕追重新坐了回來,一張英俊的臉繃得極緊,語氣卻很柔,彷彿怕是將她嚇到了一般。

    對於傅明華懷孕一事,他近來就心中有些苗頭。

    她性情向來溫和,可最近卻有些急躁。

    只是她身體調養得極好,平日例行把脈也是半月一次,還差著幾日才到,上一次把脈卻也沒有把出來。

    傅明華搖了搖頭,旁邊崔貴妃喜上眉梢,相反之下,聽了此事的容妃卻是咬緊了牙,心裡卻是想著孫氏那個廢物,不如剛剛死了才好。

    “也沒有大礙。”傅明華搖了搖頭,除了腰後撞得疼痛之外,肚腹並沒有什麼事。

    孫氏撞到她身上時,她本能之下將人推開了。

    就是孫氏之後想做什麼,因為燕追來得及時,也沒有做成,所以此時她沒什麼事。

    倒是讓她有些意外的,是沒想到她會有了身孕了。

    這個事情來得措手不及,難怪近來覺得沒什麼胃口,她還當是冬日乾燥,食不下嚥而已。

    崔貴妃有些欣喜,問道:

    “可摸准了?”

    傅明華與燕追成婚也是第二年,她已經十七了,若是沒有,崔貴妃也知道以兒子大事為重,不會催她。

    可若意外有了,也是讓崔貴妃有些歡喜的。

    彭氏聽著這好消息,心中雖然開心,但難免看了陰麗芝一眼,陰麗芝被她一看,咬了咬唇,低下頭來。

    “雖說不是十分明顯,但確是滑脈,最多再過半月,摸脈便會明顯多了。”

    那女醫知道今日算是撞上了好事,果不其然,燕追頭也不抬,吩咐道:

    “賞!”

    碧雲才取了荷包,崔貴妃也歡喜要賞。

    這是一樁喜事,嘉安帝也點了點頭,女醫再摸了一把脈,確認無誤之後,黃一興也記下了嘉安帝的賞,眾人才想起了嘴唇也受傷的容妃,女醫又替她處理傷口去了。

    傅明華挨了一撞,覺得腿都軟綿綿的,從含光殿中出來時,還彷彿如走在雲間一般。

    燕追如護珍寶,帶她出了宮,又半抱了她上馬車,傅明華才突然想起:

    “怎麼今日走得這樣早?”

    嘉安帝興致勃勃,分明今日有意狩獵,結果進去才沒多長時間,他們便回來了。

    怕是眾人才剛回含光殿不久,燕追等人就跟著出了西苑。

    燕追示意她趴在自己腿上,她揉著腰不肯,燕追只得抱了她,輕鬆將她放倒在自己腿上了,又伸手去解她腰帶。

    傅明華又羞又氣,握住了他的手,小聲的提醒他:“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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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陰謀

    這是在馬車裡,兩人等下衣冠不整下車,真是臉也要丟盡了。

    燕追按了傅明華的手,她掙扎個不停,只是這點兒力道卻不被他看在眼中,輕鬆就解了她的衣帶,幾下就把上衣推了上去。

    那瑩白纖巧的腰後隱隱泛青,她的肌膚白如凝脂,便尤其顯眼。

    之前在宮裡耽擱了一陣,有些時間了,那傷便顯得更嚇人了。

    他看得暴跳如雷,二話不說想起身。

    傅明華此時也知道他拉自己裙子不是她想的那樣,感覺他要動,便抱了他的腿問:

    “三郎?”

    “我要將她活剮了。”

    他語氣平靜,卻顯然不是在說笑。

    傅明華抱住了他的腿,臉頰有些泛紅:“現在別去。”

    她今日才把了脈,不想聽他說要殺誰的話,也想他能陪在自己身邊。

    燕追忍了又忍,聽她溫言軟語,滿腔怒火被強捺下來,又伸手去想替她揉腰,卻又不敢,如果反復兩三回,他嘆了口氣,又將她裙子拉了上來。

    只是那結便不好打上了,他拴了幾下,拴得全不成個樣子。

    知道她腰疼,便讓她趴在自己身上,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她脊背安撫她。

    “我沒想到懷孕了。”

    她覺得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意外,想要伸手去碰肚子,卻又怕碰壞了。

    那種心情倒與之前燕追不敢碰她有些相似,燕追低頭親了親她頭頂:

    “是在行宮時。”

    她的臉就有些紅,想了想確實也是,就輕輕的從鼻孔裡哼出聲音來:“嗯。”

    燕追又摸了摸她的頭:“之前獵苑中,燕信傷了人,才回來。”

    傅明華聽出其中不對勁兒的地方,仰頭來看他,他低頭咬她軟呼呼的唇,吻得難解難分。

    “他傷了人?”

    上次燕信遭嘉安帝當著太后的面抽了五鞭,回去便受容妃訓斥,一心想要在嘉安帝面前好好表現,以挽回在酈苑之中時丟失的劣勢。

    所以得知嘉安帝對於狩獵餘性未減,近來掙扎著起身,不希望嘉安帝認為自己吃不得苦頭,有意想要表現出自己英勇不輸燕追的那一面,今日是專程隨嘉安帝進西苑要狩獵的。

    誰料才進獵苑不久,不知為何,竟然獵苑之中有布衣闖了去,燕信挽弓射箭,結果將人傷了。

    當時嘉安帝一看傷了人,便讓人將受傷的男子押了下去拷問,自然興致也就敗了。

    回來問過之後​​,得知崔貴妃等人在含光殿中,才一路朝含光殿過來了。

    燕追眉眼間重重陰霾,傅明華卻是趴在他腿上,將臉貼著他衣擺上的刺繡,秀眉微顰:

    “三郎,你可知道今日那個婦人是誰?”

    他目光與她眼神對接:“凌四的妻室。”

    傅明華就嫣然一笑。他的性格實在是謹慎細緻,哪怕是卑微如孫氏這樣的人,他亦能事無鉅細,全記在心裡。

    這樣一個男人實在是強悍,自己一問,他便將孫氏來歷說出來了。

    “她是西京治下,華州府尹孫好的女兒。”

    燕追眼中的神色漸漸就幽深了。

    傅明華將臉換了個位置,他身上雲紋刺繡硌得她臉有些難受。

    孫氏才將進洛陽,怕是有些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去打探,她今日雖然受了孫氏一擊,腰撞著了,但腦子卻沒撞壞,將自己分析出來的事跟他說:

    “怕是忠信郡王有意藉此事謀反,並且容妃可能與他瓜葛。”

    她侃侃而談,神情自若。

    燕追沒有說話,卻是微笑著看她,顯然是在等她接著往下說。

    “時至今日,聖心如何,三郎清楚,皇上清楚,怕是容妃娘娘也是清楚的。”傅明華手臂撐起了嬌軀,懶洋洋的仰望著燕追看:“可是容妃娘娘心思不小,又如何能甘心呢?”

    容妃謀劃一生,要的可不只是眼睜睜看著燕追將來進位儲君,她的兒子被封王趕出洛陽。

    她求的是長遠的富貴,渴望的是將來能手掌大權。

    讓傅明華有些佩服她的,是時至今日,她不露絲毫慌亂,反倒步步為營,仍試圖絕地反擊。

    今日在含光殿的堂中,她主動先指著孫氏,一步一步將話引了出來。

    而後因為凌家特殊的緣故,自然引起了一群婦人的興致,談及孫氏的人便更多。

    莊簡公府世子夫人最後提及孫氏出身來歷,卻又說得語焉不詳,才會最終使得崔貴妃開口說‘都不知道,叫進來問一問不就成了。 ’。

    當時容妃臉上的笑意,與話裡的譏諷很容易讓人以為她是在針對崔貴妃,實則此時傅明華醒悟過來,她怕是並非與崔貴妃作對,而當時真正是在嘲笑崔貴妃上了她的當的。

    之後容妃傷了嘴,眾人都上前去看,孫氏被擠到了傅明華身邊,她當時怕是確實有意想要行刺,只是傅明華反應得快,一把將她推開。

    隨後燕追進殿,將她推得更遠。

    至於孫氏行刺的原因,傅明華不用想,也猜得出來。

    孫氏乃是忠信郡王的兒媳,她的父親華州府尹孫好為的是替忠信郡王辦事。

    兩夫妻被送入洛陽之中,怕不是為最冊封世子而來,而是做為那只打狗的肉包子,被忠信郡王親自送到了皇帝的身邊。

    仔細想想,若孫氏行刺成功,那麼燕追殺忠信郡王府兩位世子,剜了忠信郡王的心肝,而忠信郡王則殺他妻子以牙還牙。

    若燕追暴怒之下,將其處死,凌四郎自然也要受其連累。

    一旦兒子兒媳死於洛陽,西京里忠信郡王明正言順,可以發布榜文反唐。

    “而在當時,我與母親同坐一起,怕是孫氏看來,殺誰都成,只是因為恰巧被擠到了我這一邊,再加上容妃娘娘的緣故,所以才使她下定了決心。”

    傅明華微笑著,想起孫氏之前一張臉時青時白,渾身直抖的模樣。

    當時以為她是又興奮又緊張,可此時想來,分明就是因為孫氏極度害怕之下才失了常態。

    至於容妃打斷她後來的自我介紹,便顯出容妃此人奸滑且縝密的性情,她必是不容有絲毫差錯,才會阻止當時孫氏開口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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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08:11: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四章 詭計

    之前沒有阻止莊簡公府世子妃的原因,只是為了引起眾人的興致,事后孫氏開口,她又恰到好處的將孫氏話打斷,一環扣一環。

    若傅明華真如容妃所想的一般出事,自然容妃便可藉此事大生事端,同時想法扭轉逆勢,也可替她自己出了當時被傅明華算計的氣,一舉數得。

    後來容妃臉色微變,怕不是因為傅明華懷孕,也不是因為嘉安帝對於她的傷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關切,更多的只是氣憤孫氏這個蠢貨,太過無能罷了。

    至於傅明華猜測對與不對,那支簪子便足以證明了。

    燕追手環在她肩背上,眼神十分危險。

    “三郎,我想去看看母親。”

    崔貴妃上了容妃惡當,險些使她受害,崔貴妃那樣聰慧,事發之時極度驚駭,後又因為她身懷有孕而感到歡喜,一時之間怕是反應不過來。

    但若回了蓬萊閣,她回過神後,必定會極為自責。

    傅明華放了撐著臉頰的手臂,雙手交疊在燕追腿上,將臉趴了上去:

    “這件事並不怪她。”

    當時的她也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直到容妃受傷之後,容大夫人韓氏沉不住氣,率先起身前去看她,而引得後來忠勇郡王妃蕭氏也跟上前,以致後來眾人趨之若鶩。

    而后孫氏被逼起朝她靠近,燕追將她踹倒在地,傅明華才開始懷疑。

    要怪只能怪容妃太過奸滑,忠信郡王太過毒辣,用自己的親生兒子前來作餌,虎毒尚且不食子,誰又想到他如此心狠?

    燕追皺了眉,低頭看她。

    傅明華趴在他腿上,睫毛纖長,目光明亮。

    她的神情十分平靜,沒有懷孕之後的欣喜若狂,也沒有被算計之後的後怕與憤怒,反倒是有些為崔貴妃擔憂:

    “這樣的時刻,不應該使母親心中難受,被人鑽了空子。”

    容妃正是處心積濾之時,不會善罷甘休。崔貴妃若有了心結,將來怕是會再遭人算計。

    她這樣識大體,明事理,卻使燕追心裡對於忠信郡王及容妃更添殺意。

    蓬萊閣裡,崔貴妃一離開含光殿,很快的便回悟過來,頓時便覺得心痛如絞,喘不過氣來。

    當時強忍著心中感受,將大謝氏等人送出了宮中,直到回了蓬萊閣,才臉色大變,倒在靜姑身上,將清容嚇得不輕。

    靜姑喊著要請女醫,崔貴妃卻咬緊了牙關拒絕了,回了內殿,隨即倒在榻上,心中又悔又怕。

    孫氏是她親自出口喚進含光殿的,卻險些害了傅明華。

    容妃這一計可真毒,若傅明華出了事,知曉前因後果,她的兒子必定會怨她,而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傅明華那樣聰明,她想清楚之後,說不定也會怪她。

    尤其是她懷了身孕,卻險遭毒手。

    正難受間,靜姑等人手足無措之時,楊復珍進來,說是秦王及王妃來了。

    崔貴妃有些不敢置信,坐起了身來,臉龐上仍帶了淚珠,張了張嘴:

    “真,真的?”

    “已經進了章華門。”

    章華門離蓬萊閣只有一條長廊的距離,此時進了章華門,確實證明燕追與傅明華兩人要來了。

    之前兩夫妻明明出了宮,又怎麼會倒回來了?

    崔貴妃心中詫異,卻又忙讓清容擰把帕子來擦臉。

    才剛收拾齊整,燕追已經進來了,傅明華跟在他的身後,崔貴妃便忙讓人去沏茶來,又想了想,吩咐著:

    “王妃就不要上茶了,瞧瞧廚房中如今有些什麼。”

    崔貴妃的眼圈有些發紅,傅明華起身朝她走了過去,溫柔的問:

    “母親怎麼了?”

    一句話讓崔貴妃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了,她自己來不及拿帕子,傅明華卻拿了帕子,替她輕輕的壓了壓眼角。

    “我險些……”

    她張了張嘴,卻又覺得喉間發堵,說不出話來。

    傅明華拿了帕子替她將眼淚擦去,動作輕柔:“與您無關。”

    她果然是想到了,卻並沒有怪自己的意思。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孫氏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也沒想到容妃會在當時給崔貴妃下套,傅明華替她將眼淚擦乾淨了:“就是您當時不開口,也會有人開口的。 ”

    容妃都算計好了,就是當時崔貴妃不說話,也會有韓氏等人會張嘴的。

    “如今您若心裡難受,才是使她如願以償,讓她看了笑話。”

    崔貴妃心中的自責,在傅明華柔聲細語的安撫裡,漸漸散了。

    她忍不住捉了傅明華的手,貼在臉頰,閉了閉眼,才忍了淚意:“好孩子,我心裡明白。”

    這樣的時刻,傅明華走了又回來,怕就是為了擔憂自己心中自責。

    她這樣體貼,讓崔貴妃不由更是喜歡,難免想起當初種種,不由心中更是難以自恃,忍了又忍,卻仍是抱著傅明華流了一場淚才作罷。

    當天傍晚,燕追將孫氏提出了刑部,她的髮簪內有玄機,中間是空的,藏了見血封喉,簪身也以見血封喉浸泡過。

    所謂的見血封喉,其實便是指箭毒木,其乳白汁液有劇毒,一旦沾碰傷口,便會使血液凝固,一命嗚呼。

    此物常見於嶺南、南詔等地,喜好高熱多雨的地方,孫氏能得到,並在簪子上碰到,不是偶然。

    這自然也印證了傅明華的猜測。

    孫氏被拘,忠信郡王府庶四子自然也被捉拿了起來。

    他口喊冤枉,聲稱對孫氏舉動一概不知,卻又哪裡敵得過燕追的人,如狼似虎便將忠信郡王府的人捆了拿住。

    算計到傅明華身上,比算計到燕追身上還要拿他憤怒,如今的孫氏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刑室中,只求一個痛快罷了。

    外頭血雨腥風,人心惶惶。

    承香殿裡容妃回了殿,臉上便不見一絲笑容。

    她的傷口雖然被醫女處理過,但此時腫得極大,那傷口更是觸目驚心,看得旁人都彷彿感同身受。

    黎媼挑了藥,小心翼翼的抹在她唇上,她的神情裡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彷彿縈繞了一層陰寒,使靠近她的人渾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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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08:12: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五章 遺憾

    “娘娘……”黎媼手不抖心不慌,上了藥後,才轉身接過了抱語遞來的帕子擦手,看瞭望著窗外彷彿入了定的容妃一眼,神情陰冷:“可要……”

    她比了個手勢,話裡透出殺意。

    容妃這才微微一笑,這個動作牽動了她唇上的傷,才將止住的血又緩緩沁了出來,她美目迷濛,吐氣如蘭:

    “別慌。”

    這兩個字彷彿含在了她唇間,如情人的低語,卻又透著陰寒:“急什麼呢?好戲才剛開鑼罷了。”

    黎媼正要說話,容妃卻看了她一眼,挪動豐滿的嬌軀,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了,才嘆了口氣道:

    “今日已經打草驚蛇,不宜再動手了。”說到此處,她覷了黎媼一眼:

    “孫氏那個廢物,不能讓她說話。”

    黎媼低垂下頭,應了一聲。

    容妃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她若出手,必求一擊必中,與其數次三番做無用功,倒不如蓄積力量,若要動手,便必要其命。

    可惜她算中了忠信郡王的心思,卻沒算中孫氏如此不堪大用,還未得手,便已折了。

    想到此處,容妃心裡也不由生出幾分惱怒。

    “能懷不一定能生,能生也不一定是男孩兒。”她漫不經心的彈了一下手指,一張艷若桃李的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帶著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更何況就是男孩兒也無所謂,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這一點,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此時此刻,哪怕情況對她已十分不利,但容妃心裡卻是十分清楚,並沒有亂。

    黎媼心中嘆了口氣,應了聲是。

    “信兒射中的那個人,是什麼情況?”

    提及兒子,才讓容妃皺了皺眉頭。

    她這一生,事事順心如意,卻獨得兩個孩子,沒有一日讓她省心的。

    “四皇子聽了您的吩咐,陪皇上出遊,原本是想大展手腳。”以挽回之前酈苑中時在皇上面前留下來的懦弱無能印象的,哪知出師不利,不止沒射到獵物,還將人給射中了。

    “說是苑外附近的村民,只是誤入了苑中,當日審查的侍衛疏忽大意了。”黎媼說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容妃便伸了手,去拿茶杯,冷笑道: “真是好一個疏忽大意。”

    她算計別人妻子,燕追卻在算計她的兒子,這當真是一報還一報。

    黎媼聽出她話裡的寒意,接著又道:

    “傷到了肩骨……”她猶豫了一下,看著容妃低眉斂目,彷彿沒有聽她說話,但黎媼清楚,她正在等自己接著往下說:“只破了些皮,傷勢並不嚴重。”

    容妃聽到此處,閉了下眼睛。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燕信確實不擅騎射之術。

    事到如今,哪怕她再恨燕追,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哪怕樣樣敵過崔貴妃,但在教養兒子上,卻輸她太多。

    若燕追與燕信性格調換,時至今日,又哪用得著她處處謀算。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王植歲去了秦王府,怕是有意彈劾四皇子了。”

    容妃的眼中寒光閃爍:“你去容府一趟,就與七郎這樣說……”

    王植歲私服進了秦王府,燕追見了他一面,出來就聽徐子升與他小聲道:“孫氏死了。”

    燕追嘴角抿成直線,眼中就露出嗜血之色。

    孫氏在他的私獄中,他動手有分寸,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絕對是死不了的。

    如今孫氏死了,必是有人從中作梗。

    容家的手伸得實在太長,沒想到再三清洗,自己的人中依舊是有容氏的爪牙在。

    “隱藏得可真夠深的。”他伸了拇指,緩緩撫過自己的下唇,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

    他語氣帶笑,卻使徐子升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此時燕追卻沒有閒心去瞧孫氏。

    死了一個孫氏,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孫氏連開胃的前菜都算不上,真正的大餐是忠信郡王,他朝傅明華院中走,進去時恰好遇著碧雲出來。

    碧雲行了個禮,燕追解了大氅,問道:

    “王妃呢?”

    “王妃剛睡下。”

    他原本準備進屋的腳步便是一緩。

    午時她有睡午覺的習慣,可是今日因為進宮的緣故,而耽擱了。

    回來好不容易睡下,她向來警醒,尤其是並沒有睡熟的時候,一些許響動便要將她驚醒了。

    他退了兩步,廊下有長椅,燕追又將大氅繫了起來,退回椅子上坐了,碧雲就規規矩矩的問:

    “奴婢進去通傳。”

    “不必了。”

    燕追搖了搖頭,坐到了椅子上,外頭寒風很大,昨夜裡才剛下過一場雨,在外站一會兒,都覺得手腳僵硬。

    他身上紫貂皮毛被風吹得不住晃動,他卻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般,漫不經心的吩咐:

    “替我尋本書來。”

    碧雲就勸道:“王爺,外頭風寒雪大,不如進櫥裡歇息一陣。”

    他皺著眉:“不用。”

    碧雲也就應了一聲,連忙去書房為他取書。

    他既是沒有說要看什麼書,碧雲就只有為他取平日傅明華要看的書了。

    在外頭只與燕追說了一陣話,就凍得碧雲手腳發寒,腳像失了知覺一般,僵疼得厲害。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若說寒風是刀,細雨小雪就似鋼針,落在人身上刺刺的疼。

    碧雲取了書匆匆過來時,燕追仍坐在廊外。

    當初碧青之所以大病一場,瞞著別人,卻獨沒瞞著碧雲。

    這位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皇子,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在今日面對孫氏時,毫不手軟,可在面對妻子時,卻展現出難得的柔情。

    他不進屋的原因,碧雲自然也知曉,只是怕吵醒了才將躺下的妻子,寧願在外忍著風寒,也不願進了屋將她鬧醒。

    她低垂下頭,十分為傅明華高興。

    燕追這樣的舉動不言不語,卻才見他真心。

    他坐了小半個時辰,凍得臉色發白,猜測著屋裡傅明華該是睡熟了,才站起了身來。

    肩上頭上已經結了些霜花,燕追的眼神如深潭般。

    興許是坐了一陣僵了手腳,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輕手輕腳的進屋,傅明華果然睡熟了。

    他先洗了臉與手,將手腳捂暖了才上了床,她閉著眼睛便摸了過來枕在他伸過去的臂上,身上十分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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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 13:58: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六章 爭吵

    燕追伸手去摸傅明華小腹,那里平坦而柔軟,根本摸不出來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想著不久之後,那肚子裡的孩子會漸漸長大,也不知是像她,還是如他一般。

    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微笑。

    只可惜他的事還未完,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燕追將她抱得更緊,想親她,又怕將她吵醒了。

    傅明華這一覺睡得併不踏實,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醒來時燕追也睡在身旁,才將一動,他就醒了。

    “三郎……”她頭枕在燕追手臂間,手不知何時探入他衣裳裡了,被子裡十分暖和,才剛睡醒,使她連動也不想動。

    “什麼時候來的?”

    她半點兒都沒有察覺,燕追就雙手將她圈得更緊:“你睡著之後。”

    傅明華沒有說話,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燕追下午還有事,他回了洛陽也不得清閒,陪傅明華睡會午覺也是抽了空出來,此時一醒來,稍坐了坐,連茶也沒喝,便匆匆走了。

    宮人替傅明華梳頭髮時,碧雲才跟她說,她中午才躺下不久,燕追就來了。

    只是為了不擾了她睡覺,硬是在外坐了小半個時辰才進來的。

    她聽得怔愣,看著屋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來的點點雪片,心裡卻軟得一塌糊塗。

    “三郎……”

    碧雲拿了香膏,替她揉抹到手掌之上:“奴婢正準備給江嬤嬤帶封信去,您有孕了是好事,她會歡喜的。”

    說到這兒,她動作頓了頓,才又按壓起這玉手:“若是知道王爺這樣真心,嬤嬤便更放心了許多。”

    江嬤嬤在洛陽時,便成日盼著她的肚子得消息,只是直到臨回江洲,都沒有動靜。

    如今喜事一來,若江嬤嬤知道,也必定會為她歡喜。

    傅明華點了點頭,想到燕追,也不由抿唇微笑,有些羞澀。

    當天夜裡,清容與崔貴妃說道:“抱言去尋了內侍監,大家處理完公務便過去了。”

    崔貴妃冷笑了兩聲,心中恨不能將容妃碎屍萬段。

    第二日早朝之時,御史中丞王植歲彈劾四皇子燕信誤傷百姓。

    他數次三番與四皇子一黨作對,容塗英等人早就對他怨恨異常了,此時他又率先開口提及此事,高輔陽與蘇穎、郭世倫等人心裡情不自禁'呸'了一聲,罵了一句:走狗。

    眾人早就恨他,王植歲此人其貌不揚,身材並不高大,鬍子稀疏,外表並不俊美瀟灑。

    可此人嘴皮子異常利索,每每說的話總是氣得人跳腳,上次高輔陽當眾與他爭吵,簡直要被他氣得肺都要炸。

    “皇上,獵場之上,四皇子看錯也有可能,倒是王大人,為些許小事便針對四皇子不放,莫非背後有什麼人指使?”

    郭世倫開口,看著王植歲,皮笑肉不笑的道。

    嘉安帝穩坐龍椅,看著兩派爭執。

    郭世倫說話時,目光落到了位於武將一列之首的燕追身上,話中意有所指,眾人都看得出來。

    王植歲聽他這樣一說,一雙眼睛卻是笑得瞇了起來:

    “一個好端端的人,又怎麼能看成獵物?”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長長的‘哦’了一聲:

    “除非眼明卻心中糊塗,所謂指鹿為馬,便如郭大人是也,古人誠不我欺。”

    一句話就將郭世倫氣得臉漲得通紅,指著他罵:“王植歲,你血口噴人!”

    “非也非也,哪怕就是血口,可如郭大人所說,我老眼昏花,噴到的也不是人。”

    王植歲眼角眉梢都帶著得意,郭世倫卻氣得跳腳,險些破口大罵。

    高輔陽也忙加入戰局,一時間眾人吵得不可開交,王植歲舌戰群臣,另有陳敬玄亦是幫著他說話,在朝中燕追勢力雖弱於容塗英,只是王植歲嘴皮子實在了得,少數幾人也能足以應付。

    吵得皇帝厭煩了,便出聲:

    “好了。”

    吵得面紅耳赤的人頓時個個都噤了聲。

    嘉安帝彈了指,容塗英看了長兄一眼,容大爺站出列來:

    “皇上,獵場之中何時進了人?這分明就是有人看管不力之故,應該嚴處。”

    陳敬玄便不陰不陽回了他一句:

    “容大人可已經查出些許端倪了?”

    他雙手抱著玉笏,挑了眼角望著容大爺看。

    容大爺看陳敬玄這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

    若說王植歲此人上躥下跳十分可惡,那麼陳敬玄就是陰險小人,冷不妨會捅人一刀了。

    秦王手下各個都十分陰險狡詐,他唯恐自己說錯了一句話,便被人拿了痛腳不放,因此聽了陳敬玄這話,卻裝著沒聽到一般,又奏道:

    “臣懷疑有人從中作梗。”

    “牛不喝水,難強按頭。就是有人作梗,也得要四皇子拿箭去射。”

    “你……”

    陳敬玄的話讓容大爺轉頭沖他怒目而視,他卻只是沖容大爺微笑,又將容大爺氣了個仰倒。

    “此事是何典韋未能勸誡之故。”

    容塗英緩緩開口,他嘴裡所說的‘何典韋’是四皇子燕信的侍從,保護燕信安全。

    此時王植歲等人死咬著此事不放,容塗英索性禍水東移,準備將事情推到侍從身上,最多挨一頓打,事後再許以恩寵,好好拉攏就是。

    蘇穎等人被王植歲等氣得暴跳如雷,本末倒置,竟與王、陳二人爭執此事,也實在是讓容塗英有些不耐煩了。

    “容大人此話不妥。”

    “有何不妥?”

    容塗英揚了揚眉:“雖說四皇子乃是帝王血脈,身份尊貴,可他也該進行勸誡阻止,未能盡責盡職,莫非不該怪他?”

    陳敬玄就看著容塗英,咧了咧嘴:

    “容大人憂國憂民,極得皇上看重,不知可能勸阻皇上狩獵了?”

    一句話堵得容塗英啞口無言,眉心微蹙。

    嘉安帝便令燕信閉門思過,自省其身半個月,足不出戶。

    容塗英看著王植歲等人得意洋洋的樣子,勾了勾嘴角。

    下了早朝,蘇穎幾人圍在他身邊,提及今日王植歲的嘴角,個個都異常氣憤:

    “大人,如今王植歲等越發囂張,還不將您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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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胡鬧

    “找個機會……”

    蘇穎比了個手勢,容塗英喝了兩口茶,將杯子一放,又從懷中取了疊得方正的帕子,壓了壓嘴角,才放了帕子站起身來提了提衣襟,微笑道:

    “只是跳梁小丑罷了,正主可不是他。”

    他單手握拳,放在唇邊擋住,咳了兩聲,隨即才出了待漏院。

    幾人看了他背影一眼,連忙跟了出去。

    十二月初,燕追就收到了喬子寧送回的第一封密函。

    信上將西京當地形式做了分析,情況遠比眾人一開始想像的更加嚴峻。

    忠信郡王在西京多年,頗有聲望,極得當地人推崇。

    手下能人眾多,當初老忠信郡王在世時,因為招攬了一批門人食客奉為上賓的緣故,所以許多有識之士都樂於投奔他。

    西京之中,其中華州府尹孫好與忠信郡王乃是姻親,將嫡出的女兒嫁進了凌府。

    而至於孫好彈劾的張蘊,雖說去年嘉安帝曾赦免了他,但依舊是被人害死在了獄中,最後卻只抬了屍體出來。

    信中所說,簡直讓徐子升都感到十分意外。

    忠信郡王實在大膽,在西京當地如土皇帝一般。

    對嘉安帝的旨意陽奉陰為,連華州府尹也敢不將朝廷放在眼中,將嘉安帝下旨赦免的朝廷命官殺死在獄裡。

    燕追看過信後,便將信傳閱了下去,姚釋看完便交到徐子升手上,徐子升看完,才依次傳了下去,眾人都沉默著,對信中所述內容顯然都感到十分震驚。

    至到此次孫好所押的兩個張氏兄弟,是被他害死的張蘊之子,年歲不長,卻頗為勇武。

    長子有神力,華州府尹擔憂將來自己為他們所害,所以捏了個罪名,將兄弟二人關入牢中。

    至於張蘊之妻,驚恐交加之下,已經也跟著去了。

    “臣到了華州,此地官員俱都與孫好交好,來往甚密,若有不從者,輕則丟官失財,重則家破人亡,難得活命。”末位一位中年穿著青色儒服的人拿了信,開口念道:

    “此地眾人唯忠信郡王府馬首是瞻,臣來了此地,便有人暗示往上交些銀錢打點。”

    喬子寧短短幾句,便將西京等地情況點了出來。

    他所到的還只是一個華州罷了,而忠信郡王府掌控整個西京,權勢更大。

    “我也去過西京,凌憲隱藏很深,並且此人奸滑,擅化整為零。”

    姚釋皺著眉,開口道:

    “明面之上,朝廷所知的兵馬中,在備的士兵有四萬三,折衝府又有約兩萬人,可是在我看來,凌憲不止如此而已。”

    說到此處,姚釋伸出手指,比了個‘一’的手勢,正色道:“他起碼隱藏了這樣多實力,另外,還要防著他與太原刺史馮說相勾結。”

    “還有契丹大賀氏、薛延陀,王爺您都要統統考慮進去。”如今打了草,驚了蛇,這一戰是勢不可免的,“必求一擊即中,這大唐到您之時,便再無其他顧慮。”

    若在燕追登基之前,將大唐隱患掃平,將來四方稱臣,到時才是發揮燕追才幹之時。

    未來十分久遠,可是大戰卻迫在眉捷。

    眾人商議著大事,燕追心思卻已經飄遠。

    幽州如今已經定下,李彥輝等人也伏了誅,可是忠信郡王府仍在,西京沒有收服,契丹、薛延陀之流對大唐虎視眈眈,若要逐個擊破,起碼要一年的時間。

    傅明華已經懷孕,可惜第一次為人父,可能他連孩子出生,他都不一定能陪在妻子身邊。

    “王爺,王爺?”

    姚釋看他皺著眉,心思彷彿已經飄遠,不由喚了他兩聲,燕追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繼續說。”

    姚釋應了一聲,才接著開口:“……如今忠信郡王已有反心,到時戚紹前往鄯州,您在幽州……”

    書房裡服侍的侍人抬了沙盤前來,他在沙中反覆推演,盡量多預估忠信郡王可能會出的情況。

    傅明華臨睡前,燕追還沒有回來。

    戰事一觸即發,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雖說為了收拾忠信郡王,他早就已經磨刀霍霍,但事到臨頭,他要準備的事情依舊很多。

    床上已經暖過了,今夜銀疏當值,只是鋪好了之後,她卻依舊沒有要上床的意思。

    銀疏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就聽她吩咐著:

    “眼見王爺一時半刻是討論不完的,你去與綠蕪知會一聲,讓她吩咐備些食物,我要親自送去。”

    “您的身體……”

    銀疏聽了這話,有些猶豫。

    傅明華才剛過脈,雖說暫時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院中的人卻都比她還要緊張,都提心吊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此時夜色已深,若是平日,再過兩刻鐘,便該是她上床歇息的時候了,可她卻還要去前院,銀疏想要勸她,傅明華卻淡淡道:

    “我心中有數。”

    她懷了身孕,身體卻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更何況只是坐轎子前去,又沒什麼影響。”她拿了書,歪靠在矮桌邊,桌上擺了燈,燈光下她的臉明媚動人,微微的笑著,美人如畫。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王爺需要大家更齊心協力之時。”

    她揭了一旁暖爐的蓋子,拿了銀簽進去撥了兩下,看著那碳又燒得更旺了,才又將蓋子蓋上了。

    這個時候燕追需要更多的支持,若她出面,會使姚釋等人更感覺到夫妻倆共進退的決心與看重他們的誠心。

    她已經下了決定,銀疏自然拗不過她,認命的出去準備外出要用的大氅與暖爐等。

    傅明華來到含宏院時,侍人很快就去回了話。

    燕追聽到她過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頭風大雪大,入夜之後那雪花成片成片的飄,從窗外看出去,樹木都被裹上了層銀裝。

    這樣冷的夜裡,她懷著身孕卻過來了。

    燕追冷著臉站起身來,有些發怒:

    “胡鬧!”

    他自己凍著倒覺得沒有什麼,可她被吹著一點兒,卻使他如被碰了逆鱗一般。

    銀疏承接了他的怒火,他目光陰測測的盯著銀疏,直將銀疏盯得險些哭出聲來。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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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3 10:49: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 楊氏

    傅明華挽了燕追的手,仰頭去看他繃得極緊的下顎,他怒盈於眼中,神色可怖。

    她溫聲軟語,燕追仍餘怒未消,她有些無奈,只得又握了他的手,細嫩的五根如蔥管似的手指,擠入他指間牢牢與他緊扣: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她這話奇異的撲滅了他心中的怒火,燕追低了頭下來,伸手替她將大氅攏得更緊,有些無奈:“天色已晚,外面冰天雪,地面濕滑,怎麼就過來了?”

    他凝重的語氣下掩飾的是擔憂,銀疏在一旁嚇得瑟瑟直抖。

    傅明華卻不怕,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我聽說你仍在與姚先生議事,連晚膳也未用,所以讓人備了些飯菜送來。”

    她仰頭望著燕追看,目光裡盈滿了笑意,燕追也明白她的意思,卻是急著讓人將她送回去。

    “先回去,早些歇著,不要太晚睡了,這裡還有些要事。”他說到此處,伸手去摸她肚子,神情有些軟和,隨即又堅定的喚了人抬轎子來,要送她回去。

    “三郎不用送我。”姚釋等人還在候他,他卻仍是堅持:“只是一時半刻,不急著這一會兒。”

    他送了傅明華出了院子,遠遠的直到看她回了自己的院落,之前還說著‘不急一時半刻’的人,此時轉身在廊上飛奔。

    身後服侍的人看他一跑,也跟著跑了起來。

    只是雖然竭力追趕,但燕追的身影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內侍又跑了一段,扶著欄直不起身來。

    回到屋中時,姚釋幾人仍圍著沙盤,他深呼了幾口氣,帶著滿身寒氣進屋。

    “久候了。”他解了斗蓬,扔到了外間站著的侍人手中,一面進了屋。

    “不敢。”

    姚釋幾人站起身來。

    燕追性情高傲,此時卻為了幾人久候不歸而抱歉,倒是讓徐子升幾人有些受寵若驚。

    傅明華送來的吃食被擺了出來,幾人討論了一宿,幾乎將忠信郡王每一個可能會布陣行軍的方式都推演了個遍。

    直到天亮之時,才各自雙眼通紅的散了。

    只是姚釋等人走得,燕追卻走不得,他仍有公務要處理,幽州傳回的一些事務需要他來處理,片刻得不到空閒。

    傅明華早晨起身,碧藍就與她說道:“昨日崔大太太放了貼子,興許是有意為崔十二娘擇一良婿,城中許多人都收了貼,卻並沒有送到王府中來。 ”

    如今傅明華雖然身懷有孕,接的貼子大部份都不一定會去。

    但大謝氏是傅明華的姨母,卻有事而不邀她,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傅明華起了身,聽了碧藍這話,便笑了笑,沒有說話。

    碧雲怕她心中不快:“您如今懷有身孕,前日又被孫氏撞過,依奴婢看來,崔大太太貼子恐怕還沒放完,就是發放來了王府,您也不一定去,在府中靜養才好。”

    傅明華微微一笑,就想起了當初趙國太夫人生辰那回的事,點了點頭:“我心裡有數。”

    兩個丫環聽她這樣一說,果然便不提這事兒了。

    大謝氏雖說不喜傅明華,可是她是謝家出身,無論心中如何不快,但明面上禮儀規矩依舊是得做得妥妥貼貼。

    果不其然,晌午之後大謝氏便遣了人,親自送了貼子來秦王府中,邀她十二月初三前往崔府,喝茶賞花。

    前來送信的婆子還再三向碧雲道:“大太太再三叮囑過,說是王妃一定要來。”還擔憂她不去,又請了陰麗芝過來當說客。

    到了初三那日,崔府門前倒是十分的熱鬧。

    除了謝家、陰氏的人都來了之外,還有各府夫人都攜兒帶女的來了。

    因設宴的是大謝氏的緣故,就連莊簡公府那位年事已高的太夫人也在兒媳榮國夫人楊氏的攙扶下賞了臉。

    這位太夫人精神矍鑠,紅光滿面,只是在看到傅明華時,臉上難免露出幾分尷尬之色來。

    傅明華卻是與她目光碰撞中,沖她微微一笑,點頭以示招呼,獨孤氏連忙起身遙遙回禮,又轉頭沖一旁的兒媳楊氏吩咐了兩句。

    不多時楊氏便撇了眾人朝傅明華行來,親熱的拉了她的手笑道:

    “元娘來得好早。”

    傅明華想起獨孤氏之前尷尬的臉色,對楊氏的來意心中也有些了然。

    “只是比您先來了幾步,也算不得多早。”

    楊氏笑意微滯,卻又很快恢復了溫和的模樣,有些擔憂的望著她的肚子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畢竟這人有了身孕,最是遭罪的時候,得多加靜養才是。”楊氏說了這話,又問道:“近來感覺如何?我有一位陪房的嬤嬤,早年也曾得前朝孝文皇后調教指點過的,擅調理身體,若是元娘看得中,也是她的福氣,讓她跟在你身邊。”

    楊氏話音一落,跟在傅明華身後的余、薛兩位嬤嬤眼中便露出不快之色來。

    傅明華笑著婉拒她的好意:

    “怎麼敢奪人所愛?”

    “那怎麼又能叫奪人所愛?大家都是自己人。先皇后在世時,幾位皇子也都十分得她喜愛,你與秦王,與莊簡公府也親如一家人般。若非她福薄,早早去了……”楊氏說到此處,嘆了口氣:“說來也是奇怪,我一見元娘,便十分喜歡,想當初在白馬寺中,還曾遇著長樂侯夫人領著你前去寶殿,當時還邀你得空來莊簡公府玩耍呢。”

    楊氏此來也並不是為了送陪房嬤嬤,傅明華既然拒絕,她說了兩句自然就不提了。

    “上次太夫人見了你,也說鐘靈毓秀,與當日世子夫人那通身氣派如出一轍,只可惜當初太夫人大壽之時,人多事雜,未能多說得幾句話,太夫人一直都十分遺憾。”楊氏臉上露出回憶之色:“若是得空,改日得來莊簡公府坐坐。”

    “一定。”傅明華抿唇笑了笑,楊氏又說了幾句,來的人漸漸多了,她站了一陣,便轉身走了。

    屋里人多,香料味道極濃,傅明華等楊氏一走,便出了屋子。

    銀疏有些奇怪:

    “平日與榮國夫人疏於往來,她怎麼對您這樣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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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3 10:49: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九章 懷疑

    銀疏不知道不奇怪,當初傅明華未與燕追定下親事時,銀疏只是傅明華院中二等丫環,並沒有貼身侍候的資格。

    當初太夫人獨孤氏生辰之日,因白氏貿然插嘴,而使獨孤氏不快,回頭賞了傅明華一本女誡。

    銀疏只知道傅明華得了賞,卻不知到底得了什麼。

    碧雲幾人自然不會往外頭說的,所以今日她有些奇怪楊氏的親近。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獨孤氏因白氏的緣故輕視傅明華,有意教訓她便罷了,畢竟只是侯府一個喪母之女,獨孤氏自然不將傅明華放在心上。

    將小娘子折辱便折辱了,依她身份地位,做了這樣的事,換了旁人還得感恩戴德。

    可哪知傅明華後來嫁了燕追,成為了秦王妃。

    情況立時便反了過來。

    風水輪流轉,太夫人當時哪會想到,燕追娶誰不好,竟然會看中了傅明華。

    當今嘉安帝心思深沉如海,難以揣測,將來誰勝誰負現在說來為時尚早,若是有朝一日燕追上位,得罪了傅明華,便是給莊簡公府招災。

    雖說昔日莊簡公府曾出過皇后,可是隨著先皇后一故去,如今誰還記得?

    獨孤氏自然便有些急了,楊氏今日也是為此而來。

    傅明華看著廊外的松樹,上面堆了些細碎的雪末。

    今日天公作美,難得出了太陽。

    地面的雪已經被清掃乾淨,只是外面越發寒冷,抱著暖爐都覺得渾身僵冷。

    才站了一會兒,陰麗芝便過來了,看到傅明華就笑:

    “聽姨母說你來了,正想問問,哪知恰巧一來就碰到了。”

    陰麗芝走了過來,目光落在了傅明華小腹之上,她披著厚厚的貂裘,一張鵝蛋小臉凍得微紅。

    “元娘,我真羨慕你。”

    傅明華小腹處看不出懷孕的痕跡,可當日在宮中,女醫曾親自把脈,當著眾人的面說的,絕無虛假。

    陰麗芝心中確實是羨慕,她成婚已經幾年時間,可是肚子卻全無動靜。

    雖說世子如今與她尚算恩愛,可沒有子嗣,仍是無法立足。

    彭氏近來已經有意為世子相看侍妾,仙容長公主都對她頗有微詞。

    “有什麼好羨慕的?此次舅母入洛陽,想必該是為你訪了名醫尋了藥。”

    傅明華一看便知陰麗芝是在指何事,她說了這話,陰麗芝便露出淺淺的笑容來:

    “姑母為我帶了一個調養身體擅醫術的嬤嬤,為我把了脈,說是……”

    她說到此處,眉眼帶煞:“說是我中了毒,並且兩三年了!”

    陰麗芝說到此處,臉上顯出煩悶之色:

    “若要調理,恐怕非一日之功,少則一年半載才成。”

    可是近來彭氏有意施壓於她。如今她與世子薛濤感情融洽,又哪裡容得了兩人身邊多了旁人的?

    雖說薛濤再三賭咒發誓,說今生必不負她,但陰麗芝心中仍然害怕。

    “中毒?”

    傅明華沒想到陰麗芝數年不孕的原因,竟會是這個,頓時就有些意外了。

    她眉頭皺了起來,盯著陰麗芝看。

    近幾年來她少於與自己走動,但細看之下,依舊能瞧得出來,哪怕是敷了細粉,可她雙眼泛黃,氣色不佳。

    可是陰麗芝出身淮南陰氏,陰氏是大族,她當初出嫁之時,陰氏陪嫁的嬤嬤、丫環等都是家生子,忠於陰氏的,不可能會有叛徒向她下毒。

    而她身邊的人忠心耿耿,陰麗芝就是自己糊塗,有身邊的人在,也不可能會使她中了這等低劣的算計的。

    既非自己人下手,外人要想沖她下毒又十分的難,那這個毒從何而來,就值得人推敲了。

    傅明華懷疑定國公府世子薛濤,唯有他與陰麗芝親近,若有心動手腳,才不會使人懷疑的。

    她想了想,漫不經心的伸手去撫了撫自己頭上戴的花樹,問道:

    “寶兒,最近世子與你關係如何?”

    陰麗芝彷彿未察覺出她話裡的意思,或者是已經察覺了,但卻並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傅明華話音一落,陰麗芝便眉頭微微一蹙:

    “自然是好,他待我一如既往,就連我沒有身孕,也絲毫沒有怪責的。”

    她有些急切的為薛濤解釋,傅明華卻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所謂這一如既往,恐怕只是陰麗芝好了傷疤卻忘了痛。

    還記得她才剛成婚那陣,世子寵的可是一個趙氏通房,而最終卻被陰麗芝將其活活打死,世子悲痛欲絕,後在長輩插手後,興許是天長日久,薛濤亦知廝人已去,木已成舟,無可奈何之下,與陰麗芝賠禮道歉,夫妻重歸於好。

    是從那時起,薛濤才變了模樣的。

    可是在陰麗芝的記憶中,卻全然像是已經忘了有這一回事般,記得的全是薛濤的好。

    傅明華目光落在了地上,嘴角邊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舅母帶來的嬤嬤為你把了脈,可曾讓人為世子把脈了?”

    陰麗芝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也不傻,之前只是故作糊塗,卻沒想到傅明華仍是將話說穿。

    “你什麼意思?”

    陰麗芝提高了一些聲音,碧雲幾人聽她語氣不善,忙皺了眉,站到了傅明華身體兩側。

    傅明華輕輕抬了一隻雪白的葇荑出來,止住了碧雲幾人的動作,只是抬了眼盯著陰麗芝看。

    陰麗芝不服輸與她對視半晌,卻又有些狼狽的低下頭來。

    她後退了兩步,彷彿是解釋,又彷佛是在辯護一般:

    “世子對我十分的好,他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更何況我若有孕,也是他的嫡子,他用得著做什麼手腳?”她話中隱藏著怒火,又道:“更何況他母親數次三番以語言暗示,都被他擋了回去,母子之間甚至數次發生爭執。”

    傅明華平心靜氣望著她看,陰麗芝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激怒的野獸:

    “元娘,不是天​​底下只有一個秦王寵著你愛著你,旁的男人就是居心叵測的。”

    她氣得渾身直抖,彷彿傅明華說了薛濤,比她自己被說了還要難受似的。

    傅明華實在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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