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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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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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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3:23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長寧公,長寧王?

太陽落山之後,出門會友的房喬才騎馬回到家中。月亮還沒出來,父親房裡已經掌燈,窗邊的桂花樹在清冷的秋風中,散發著濃烈的郁香,父親披衣握卷的影子映在窗紙上。

“父親已經老了...”房喬看著窗紙上那照映著的佝僂背影,突然心頭一陣沉重,不知不覺中,心中一直偉岸的父親已經老矣。

而他,也轉眼近二十弱冠,兩年前由州中舉進士,然後得授了散階最低一階的羽騎尉,這是從九品散階,開皇年間新設的八郎八尉中的最低一階。

不過他也清楚,隋承自西魏北周,關隴貴族們向來壓制東魏北齊一脈的山東士族。兩年前得了羽騎尉這個散階之後,房喬並沒有得授實職,近兩年來,他一直在等待吏部的詮選,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在長安與河東往返,常年在河東大儒王通的門下聽講。

在龍門,王通的門下弟子過千,他也結識了無數的年青才俊,甚至有種不願回來的感覺。這次若非父親派老家人趕到河東讓他馬上返京,房喬都不會馬上回來。

比起大興城裡的關隴貴族們的得意不可一世,他更願意留在河汾與同學師友們一起鑽研經義禮樂。

“媯州懷安縣令!”一邊走著,房 喬一邊搖頭,這也是父親急著叫他回來的原因。朝廷在北疆新設武州、媯州二總管府,二州轄四縣,這次父親動用人脈關係,為他謀的這個懷安縣令實缺是下縣縣令,正八品。

論起來。能夠直接從一個無實職的散官羽騎尉實授一縣父母官,這若是尋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的。

不過懷安雖是一縣,但是新設之縣。北疆長城腳下,荒僻之地,尤其是眼下朝廷上下哪個不知道北方與突厥之戰一觸即發。有關係的願意冒險的,更願意調入軍中任職,以求戰場上博功名。

而一些膽小的,這個時候卻更是不敢跑去懷安這樣的險地了,如此。倒是讓他這個山東士子也有了機會一下子得了個實缺縣令。

對於父親的這個安排,房喬沒多少的反感。他知道父親的意思,北齊國滅之後。許多山東士族選擇了不再出仕,乾脆閉門當起了地主,在家讀書研究經學。

這也是因為天下得勢的是關隴貴族,山東士族是失敗者。被打壓下。許多人便乾脆不去做官受氣。

可房喬的父親卻不這麼想,在他看來,正是因為關隴貴族打壓山東士族,那麼他們就越不能放棄,反而要努力出仕,這樣才能爭取話語權。

房喬的祖地是河北的清河,到了他八世祖房湛時因做過燕國的太尉椽,而隨著南燕國遷都青州把家人帶到了齊地。

從那以後。房家便一直留在齊州歷城,二百多年間。歷城房氏一直是詩書傳家,家族世代為官從政,也是歷城的士族名門。房喬的高祖是齊郡和平原郡的太守,祖父也作過南朝宋的太守。

他的父親十八歲出仕,從州主簿起家,四十歲時,也就是在十二年前,被郡守舉薦入京做了監察御史,直到如今。

監察御史是御史台的官員,品級並不算高,只有從八品,甚至還沒有如今房喬新授的懷安縣令品高。

御史台長官為御史大夫,早年為從三品,開皇五年後降為正四品,次官有從五品的治書侍御史,從七品的侍御史,正八品的殿內侍御史,從八品的監察御史。

房喬父親的官職在御史台中級別也是低的,不過御史台職掌糾察彈劾,品低卻權重,哪怕只是從八品的監察御史一樣如此。

不過老父當了十二年的監察御史,至今都沒有升遷過,卻也與他們是山東士族出身有極大的關係。這一點,也一直是房喬心中對朝廷暗中不滿之處。若非父親堅持,他並不願意去當大隋的官。

他一路思索著這些問題,從側門沿著院中假山間的小徑走向父親書房,璀璨的天河懸掛在夜空,秋風吹拂著院中的樹枝,將漸已枯黃的樹葉帶離。

他即將出京往北疆擔任懷安縣令一職,隨著他的正式出仕,歷城房家又一代人踏入官途。而隨著他的任職,他也將正式超過父親的官品,兒子一當官就比父親還高,聽起來是那麼不可思議。

他經過父親窗前的時候,把腳步放輕,可父親卻依然已經聽到了。

“玄齡回來了?”

“是,大人。”房喬只好站住,答道。

“嗯,進來吧,為父有話和你說。”

當房玄齡踏上走廊,通往父親書房的走道時,他決定不再和父親爭論。

之前,他曾經對出任懷安縣令之事,並沒有明確的答覆。沒有立即答應,猶豫即是反對。

不過現在,想到父親已知天命,漸老邁,便打算順從父親的安排。他知道父親這一生過的也很辛苦,雖然房家是官宦世家,可實際上父親幼年就喪父,連父親 都不認識,自小是由長兄教授讀書,後來十五歲時過繼給了叔父。

之後跟隨在伯父樂陵太守房豹身邊做事,後又師從於博士尹琳,學得一身學問,十八歲時就已經被徵辟為官。

“為父再問你一遍,你是否願意去懷安?”房彥謙已經年過五十,發須半白,人比較削瘦,不過坐在那裡,卻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儒雅的氣質。

“兒已經打算三日後起程東去赴任。”

聽到這個答復,房彥謙很是欣慰。

“為父過些天也要外放了。”

房玄齡有些意外,驚訝的問,“父親去哪?”

“不是貶謫。”

房彥謙笑著對兒子道,“入京十二年,我也有些倦了,如今你也正式出仕為一縣父母官,我也就放心了。這次就找了一故人相助,謀了一個外放。秦州總管府錄事參軍!”

聽到這裡,房玄齡稍放了點心。他還擔心父親在朝中為人過於正直,因此得罪了權貴,而被貶官。

秦州總管府曾經由三皇子楊俊總管。一度統領整個關隴諸州,是大總管府。不過自秦俊獲罪削去官職回京之後,秦州總管也就成了一個普通的總管府,不過論品級,依然是要比上州還要高一級。

做為秦州總管府的錄事參軍事,其品級也是正七品。相比於監察御史的正八品,父親的官品算是升了兩級。而且總管府的錄事參軍也是實權職務。總管府總管 是最高官兼任刺史,下面是長史和司馬,然後就是錄事參軍事和列曹參軍事等官。

錄事參軍事是總管府第三序列的官職,其職責則和中央朝廷的御史台一樣,是負責監督句檢的。能出任這個職務,確實說明父親並非是貶謫了。

不過他心中有一個疑問。能出任這個職務。確實是高升了。只是父親在朝中坐了這麼多年的冷板凳,這次又是藉了哪個貴人的力。

“不知是誰出力?”

“張建平。”

“揚州總管府司馬張衡張建平?”房玄齡驚道。

“正 是張司馬。”房彥謙似乎早知道兒子會驚訝。房彥謙在御史台多年,雖然品低但權重,尤其是擔任著監察之職的御史之位,對於許多貴人來說,若能拉攏過來,那是極大的助力。

當年他一入大興城,就有諸多人拉攏試探。可這些年,他卻一直是不偏不倚。保持著不站隊的中立姿態。

這個姿態,自然也就是兩面不討好,因此才會一直十二年都沒升過職。可如今,他九品散階升八品縣令,父親也升任七品外任實職,房玄齡自然馬上清楚了,看來父親已經站隊了。

而且他剛才也已經透露幫忙的是張建平,張衡和父親有舊他是早知道的,張衡曾經擔任過司門侍郎,後來便一直跟隨著晉王楊廣,楊廣為河北行台尚書令時,張衡擔任刑部、度支二曹郎,後來楊廣鎮並州,他又為並州總管掾,及楊廣轉鎮揚州,張衡又跟著轉任揚州總管掾,如今更已經成為揚州總管府司馬,成為晉王的心腹。

父親已經選擇了晉王楊廣這邊站隊了。

對於父親的眼光,他很佩服。房玄齡雖然最近幾年一直在河東讀書,但對於朝中情況,自然也是很熟悉的。

當今雖然楊勇以嫡長子身份坐在太子位上已經十八年了,可這太子名聲實在是不怎麼樣,有識之人,都能看出來,太子楊勇並不得天子之意,特別是有了賢王楊廣和龐王楊諒在後覬覦太子之位。

不過天下人皆稱讚晉王最賢,不過房玄齡可不會為那表象所迷惑,在他看來,晉王是有才能的,這是作不的假的。

但晉王有才不代表他就最賢,在他眼中,晉王的賢,更多的只是偽裝出來的。不知為何,房玄齡對於楊廣有點天然的不喜,說不上理由,就是心裡感覺。

“父親,傳聞中新任武州總管是晉王私生子之事,當真?”房玄齡突然問道。   

最近大興城最熱的傳聞,沒有之一,就是新任的武州總管、廣寧郡公,大將軍易風究竟是太子嫡子還是晉王私生子的流言猜測。

這件事情如今是越傳越火,幾乎到了街知巷聞的地步,房玄齡從河東回來的一路上,都已經不時能聽到。

甚至還有傳聞說,這位易風其實是天子的私生子,也有人說易風還曾經拜河東大儒王通門下讀書,也是河汾門下。

對於這些流言,房玄齡也是難以分明,不過他倒是曾聽到同學說過,曾經也在龍門聽課的鉅鹿魏徵如今在這位易風帳下做事,據說魏徵曾經信中說過,易風當初曾數次親至龍門聽老師講課。

不過魏徵想來思去,似乎也沒有想起來自已印像中有易風這個人。

不過這也並不能說易風就沒到過龍門聽課,畢竟河汾門下,如今弟子早過千人,每日趕來求學聽課的士子不計其數,除了少數的入室親傳弟子,多數都只是記名弟子,甚至大多數只是連師徒名份都沒有的旁聽士子而已。

魏徵就是一個旁聽士子,不過魏徵的名氣在旁聽士子中不小,這是一個才氣皆名之人。

既然他敢在信中說易風曾經數次去河東聽課,那就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過如此一來,卻讓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易風越發的迷糊起來,有人說易風是個馬賊,有人說他是個孤兒,也有人說他是皇孫甚至是皇子,各種傳聞紛芸,但這個人卻短時間內生生在塞外拉起了一支不小的勢力,引得天下側目。

馬上就要去懷安了,懷安緊靠著懷荒,對於這位未來鄰居,他確實有些好奇。

對於易風究竟是太子嫡子,還是晉王私生子,或者皇帝私生子,房玄齡覺得還是晉王私生子更靠譜一些。

“此事為父也是弄不明白。”

房彥謙搖了搖頭,撫了撫長須,“獨孤後性烈善妒,想當年天子臨幸尉遲氏,轉眼獨孤後就將其杖死,氣的皇帝負氣出走,還得楊素和高潁策馬追回。雖然自那次後,皇后不得不放寬了些,為皇帝選了江南的陳氏和蔡氏,可也是近年之事。十八年前,卻是絕不可能讓天子有私生子的。”

獨孤氏的厲害是天下皆知的,身為堂堂天子的楊堅,至今只有五子五女,而且全都是與獨孤氏所出,光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獨孤皇后的厲害了。

連偷偷臨幸一個宮女,一經發現宮女都會馬上被杖死,更不可能有私生子了。

“不過無風不起浪,就看天家到現在也並沒有馬上清除謠言,那麼這易風倒真的極有可能是皇室遺落在外的皇孫。至於他究竟是晉王私生子還是太子嫡子...”

房彥謙想了想,“按理說極有可能就是太子之子,但不太可能是元妃所生,應當是太子在外的私生子。”

房彥謙這樣說也是有根據的,當今太子楊勇在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雲昭訓就是他在外面野合的外室,現在的長子就是他和雲昭訓在外野合私生,最後帶入宮中的。

房玄齡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兒記得太子長子儼的封號是長寧王,如今這易風新得爵位不就是長寧公?這....”

經兒子一說,房彥謙也馬上發現了這個問題,太子長子封號長寧郡王,而這易風如今的封號是長寧郡公,這難道是巧合?或者說,這裡面真的有什麼玄妙?   

“易風,易風...”房玄齡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心裡竟然對即將遠赴懷安赴任有了幾分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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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3:37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撤軍

武州總管府如今轄下的州鎮戍烽兵馬總計將近三萬人,雖然其中包含了後勤輜重醫療工匠等輔助兵種,可這數目依然是讓人驚嘆的。

魏徵編纂的武州戶籍簿上,如今有口三十二萬餘人,加上外來的商販工人等流動人口,有近四十萬人。可軍民比例,依然達到達十一比例,比例之高讓人咋舌。

如此數量的兵馬,在保證了懷荒的安穩繁榮持續的同時,卻也讓後勤的壓力保持在極高的警戒線上。

若非懷荒前期的繳獲,加上如今懷荒邊市的繁榮,以懷荒這個半耕半牧的半乾旱邊塞地區,根本就養不起這麼多軍隊。凌雲保持著一支高達三萬人的大軍,對士兵的待遇卻是極高。

比起此時中央軍的府兵均田自耕,農時種田,閒時訓練,戰時還得自備武器的模式,武州軍不但裝備更加精良,同時月俸月糧也更豐厚。就算和拿糧餉的邊軍地方鎮戍兵來說,也是豐厚無比。

高薪養軍,武州軍的士氣自然也是極高的。比起那些半耕半戰的府兵,懷荒軍的訓練強度更高,如今武州實行七曜歷,武州軍也和各官衙一樣,實行一周七天休沐兩天、操練五天的製度。

可就算一周操練五天,也遠比那些中央軍府兵們一年只操練三月要強的多。更何況,武州軍的伙食,凌雲從不剋扣小氣,哪怕糧食壓力向來極大,可軍中士兵每日都是實行三餐製。

不光米麵管夠,每人每日有二升米的標準,甚至每天還有一餐肉吃。甚至還有新鮮的蔬菜蛋類副食品供應。吃的飽吃的好,加上足夠的訓練時間,科學的訓練方式,武州軍雖然大多數士兵最初來自各行各業,五湖四海,可如今都已經初步脫胎換骨,身強體健。

就算比起邊軍的職業鎮戍兵就更強了。鎮戍兵雖然是常備兵,可他們的成份卻很雜。不比府兵都是良家子,鎮戍兵有許多都是囚徒甚至是各部族戎狄,商人、贅婿,賊籍人。

他們戍守邊鎮。更多有充軍發配的形式。對於這些戍兵,他們的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普通士兵年俸只有二十四貫左右,甚至這每月兩貫錢還很難領足,基本上都是只能按八成領,並且這八成還只有三分之一拿錢,剩下的要用各種實物代發,很多時候,發的更多的是些壓倉底的陳舊糧。浸過水的絹布等。就是每天的吃食,也很少有足量,一天二餐。少量醬菜,幾乎沒有副食品補充。

重金餵養出來的武州軍,雖然還缺少實戰經驗,但精神面貌上,已經有了一支強軍的風貌。而且在懷荒,武州軍的地位也遠比其它各地。

懷荒各城的百姓並不害怕武州的軍隊。在幽並等其它地方,百姓們面對邊軍時大多是害怕的態度。要麼就是鄙視。

可在懷荒各地,百姓和商人們不但不害怕懷荒的軍隊,甚至會表現出熱情和友好。如今,懷荒甚至有一個句傳的很廣,說嫁人就嫁懷荒軍,好男兒就要去當兵的話。

這充分的說明,懷荒軍的嚴格軍紀,以及豐厚待遇,讓懷荒這些本就是邊疆上艱難生存的邊民們,對懷荒軍的認同感。

聽說朝廷已經決定設武州總管府,而二龍城卻要被劃入媯州總管府後,二龍城的軍民都沸揚起來,二龍城的軍將和官員,甚至商人,這些天源源不斷的趕來懷荒城,向易風請求將二龍城搬遷到長城之外來。

而許多安置在二龍城的百姓,甚至已經迫不急待的就自發的開始了向關外搬遷的行動。

雖然說如今懷荒也是朝廷治下了,可二龍城的百姓卻不這麼想,他們多是在大隋治外飄蕩多年的邊野之民,並不習慣大隋的管治。

同時,在易風的治下,他們的日子過的比以前安定富足,獲得了充分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讓他們根本不願意轉到媯州治下。

對於這種結果,易風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來以為,百姓肯定更願意留在關內,畢竟長城內更安全。可卻沒料到,百姓竟然願意拋棄已經安穩下來的家,遷到關外來。

這件事,其實易風心裡很高興,這說明他在懷荒的半年,已經真的開始贏得了不少民心。大家肯搬到關外來,充分說明大家對他的依賴,他易風,讓大家更有安全感。

原本易風也捨不得放棄二龍城,畢竟這裡有兩萬多人口。可既然關內都劃給了媯州,易風也不可能再控制這裡,他當初也想過要搬走城裡的百姓,撤軍出隊。但想來想去,最後也只是決定只撤回軍隊,對於百姓則留在二龍城。

一來,他擔心強遷百姓回關外,會讓城中的百姓反對。

二來,也是怕這樣做引來朝廷的怒火,畢竟已經投了朝廷,朝廷對他們也不薄,現在卻要把關內劃拔媯州的二龍城的百姓遷走,這樣做,朝廷會怎麼想。

但現在,易風已經決定,既然百姓願意跟著他,那他就沒理由再放棄他們了。    他決定撤回二龍城的軍隊,同時歡迎二龍城的百姓遷回關外,但不強制,願意留下的也可以。

凌雲一回到白虎堂,立即召集大將軍幕府、武州總管府這兩套班子的重要成員議事。

“這樣做,會不會激怒朝廷,引來朝廷的猜忌?”高伯沒有什麼顧忌,直言道。   

魏徵瞅了眼上首白虎椅上一臉淡然的易風,道:“如今是二龍城的百姓聽聞二龍城將隸屬於媯州後,自主搬遷到關外來。對於百姓們的選擇,我們也不好強行干涉的。”

“二龍城的鎮兵和關內各堡的戍兵以及巡檢,按制,卻是得撤回關外的。如今關內已經劃置媯州,我們武州兵不再適合留在媯州境內。必須得儘早撤回來。”做為軍方大將,高甲發言道。

其實按朝廷的意思,二龍城劃屬媯州總管府。這二龍城的百姓自然歸媯州,二龍鎮的鎮戍兵,自然也是要歸於媯州總管府的。這是不用明說的,可現在一來朝廷的正式旨意還沒到,二來,這種事本來就有些模糊爭議。武州既然不肯把這上千人馬交給朝廷,此時撤回來。

也算不得錯。二龍鎮留給了媯州,可軍民卻撤回關外。只要是在詔書正式到達之前,這擦邊球打打也可以。

“萬一惹惱了朝廷怎麼辦?”裴增有些擔憂的道,對於懷荒能取得如今這樣的地位,他已經是意料之外十分滿意了。

心裡並不太贊同這種有些擦邊球的舉動。在他想來,撤回二龍城的千余鎮戍兵可以,但百姓,就不一定必要了。

“這個不用擔心。”

凌雲笑著道,“天子不也要給我便宜行事之權嘛,這也是在便宜之權內。”

“正是,朝廷現在正準備跟都藍大戰一場,這個時候,就算對咱們有些不滿。也不會有什麼表現。”

老刀把子今天也坐在議事廳裡,做為曾經猛虎盟的建盟長老,曾經秦山綠林中的名宿。雖然在桃山之戰中大敗,連桃山老寨人馬也被遷了。

可易風並沒有對這位很有威望的老寨主做什麼窮追猛打的事情,相反的,張青山敗了之後很光棍,也很配合,因此易風也投之以李報之以桃。

雖然不可能再給他實權。但卻也給了他一個諮議參軍的官職,算是當了一個高參。這樣清貴又沒實權的官職。

凌雲並不吝惜,效果卻不錯。留著老刀把子等人,對於如今凌雲控制那些遷來的秦山之民,有很大的幫助。不但是老刀把子,當初秦山各寨的首領們,甚至是除了周方和薛亮以外的諸太保們,易風都沒有窮追猛打,軟禁了一陣子之後,也都給了個參軍的名頭,算是養豬。

以他如今對懷荒的掌控力,已經不用對那些手下敗將太過於擔憂了。他們就算想鬧,如今也不會有幾個人再追隨他們。更何況,凌雲也並不是真的就不再管這些人,只要他們不出城,他們日子還是可以過的不錯的,但平時,這些人都處於監視之下,卻是公開的秘密。只要他們識趣,就不會自找死路。

張青山是個不錯的人,凌雲心裡想著,起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做過什麼讓人不省心的事。

“某覺得這些外遷的二龍城百姓,可以遷到鹽城去,另外二龍城的兵馬,也應當加強到鹽湖城去。”拓跋橫刀這個時候,毫不猶豫偏向自家。

鹽湖城如今雖然改名鹽湖鎮,但他兒子也依然擔任鹽湖鎮長之職,同時,鹽湖城裡,也有許多人都是他的舊部。如今鹽湖城因出產壩鹽這種上品鹽,而商機無限,他拓跋家族自然也跟著大賺特賺。

最近許多霫族人南下,不時搶劫運鹽車隊,這讓鹽湖損失不小。昨天,易風更是下達了暫時鹽城向懷荒運鹽的命令,這讓拓跋橫刀有些難受了,產出來的鹽不運來市場,那就換不成錢,這得多少損失啊。現在二龍城的人要遷回來,他馬上就提議把這些兵民都派去鹽城。

上千號兵馬增派到鹽城,那鹽城就更安全了。而有了兩萬餘百姓過去,鹽城就能開挖更多的鹽田,修建更多的鹽渠,提煉出更多的上等壩鹽,賺更多的錢。

現在拓跋橫刀已經不再想著搶劫了,搶劫能搶多少錢?

就算偶爾能搶到一個大商隊,可搶到的也都是貨物,他們又不是商人,搶來的貨物價值再高,最後也只能便宜那些膽大通匪的黑心商人們。

哪像是現在,坐在家裡,每日錢就如流水般進帳。現在拓跋橫刀坐鎮在懷荒城,兒子拓跋小刀坐鎮鹽湖城,其它的兄弟子侄也都安排在了懷荒市場和鹽城的鹽田鹽場,對於拓跋橫刀來說,鹽就是他們拓跋家的聚寶盆搖錢樹,是一定得保證這條財路不斷的。

對於拓跋橫刀的提議,易風倒是沒多少反對。

鹽城的鹽,如今確實成了懷荒一道重要戰略性的物資。由於先進的曬鹽技術和提煉鹽的技術,這使得鹽城的鹽產量高,成本低,卻質量好,又有這唯一性,現在已經漸成為高端鹽的代名詞,銷量在不斷擴大。

雖然在這個時代,沒有鹽專賣和鹽稅,可鹽的利潤依然是很驚人的。

如今天下,基本上有四類鹽,海鹽、池鹽、井鹽、岩鹽。岩鹽產量極低,可以忽略不計,井鹽出自巴蜀,也只能供應巴蜀,年產量三四十萬石。

河東和關隴地區,鹽湖產鹽也叫池鹽,每年能產鹽百萬左右,而海鹽產量最大,基本上天下三分之二的人都吃海鹽,年產鹽三百餘萬石,據統計,大隋每年鹽銷量多達近六百萬石。

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隋朝鹽的價格沒有後世那麼高,沒有專賣制度和鹽稅,此時最便宜的是海鹽,也稱為末鹽,海鹽每鬥最低一錢到三十一錢,有三十一等。

而池鹽又叫顆鹽,每鬥自五十至二十錢,有十等。

最便宜的海鹽才一錢一斗,而貴的池鹽五十錢一斗,價格天壤之別。

可關隴、河東,和河南大部份地區,卻依然是池鹽的天下,就因為海鹽雖便宜,可從沿海運往中原和關隴河東地區去,運輸成本卻很高。

現在鹽城的壩鹽質量極高,價格卻並不比池鹽貴上太多,只要產量能跟上,那麼稍稍壓低些價格先,就能把河東和關隴的池鹽給打壓下去,搶占市場。

池鹽每年百萬石的銷量,而關隴等地每年還要消耗兩三百萬石的海鹽,這市場是巨大的,利潤更是巨大的。

這一段時間,壩鹽的名頭已經打出去了,接下來就是要搶占市場了。    不過,凌雲並不需要拿鹽去賣錢。

他有一個更大的計劃,那就是拿鹽換糧。

“鹽湖很大...”凌雲想了想後道,“我看可以在鹽湖邊近再建一座新城,與鹽湖城相距三十里,與鹽城互為犄角。”

鹽湖城的鹽很重要,因此易風也不打算把這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了。

與其把人都併入鹽湖城,還不如新建一城,建在鹽城的西北面,這樣也算開拓了疆土,也能繼續保持懷荒各鎮之間的平衡,以勉到時鹽城勢力太強。這樣的事情,還是得早做預防。新的城,就是一個新的軍鎮。

“那讓鹽城繼續運鹽過來。”

拓跋橫刀雖然被易風的計劃重挫,不過也知道這種事情易風拿出來說,肯定是已經決定的事情,也就沒有去反對。

轉而提出新新運鹽的事,不過易風這次去又是搖了搖頭。

“以後我們不賣鹽了。”易風突然道,驚的拓跋橫刀愣在當場。結巴著道,“不..賣..鹽了?什麼...意思?”

“以後鹽城產的鹽不必再運來懷荒市場了,我們也不再拿鹽賣錢了。”

凌雲笑笑,“當然,也不是不賣,不過是不賣錢而已,咱們換一個方式,我們用鹽來換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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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小娘子,我認識你嗎?

“拿鹽換糧,怎麼換?”一直坐在易風一側屏風後靜聽議事的高明月忍不住插嘴道。

聽到屏風後突然有女人聲音傳出插話,在座的人都不由的扭頭望過去,不過一幅高高的屏風將那裡擋的嚴嚴實實,除了屏風上的畫,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大家對屏風後的人並不陌生,早先高明月是直接坐在廳上一起議事的,後來參與白虎堂議事的人越來越多,高伯便反對高明月繼續拋頭露面了,最後還是易風做主,給高明月在他下側方設了一個席位,不過在前面加了一組屏風圍起來,別人能聽到她的聲音,卻是看不到她人了。

高明月如今限於女子身份,雖然在大將軍幕府中沒有公開擔任官職,不過卻是協助張叔負責戶曹事務,算是戶曹的副長官了。

因此,也沒有人比高明月更清楚眼下懷荒對於糧食的迫切需求,事實上,懷荒現在一直都沒有多少存糧,不停的從各地買糧,可買來的糧食基本上只夠勉強維持消耗,甚至還不夠維持,要不是之前抄獲的那些糧食,懷荒甚至有斷糧危險。

可就算懷荒肯出錢,一般商人也不願意運糧來,實在是運糧成本太高,一般遠距離運糧,只有大批運糧才有錢可賺,而且多是要依靠水路船運。

而懷荒的位置,卻是在塞外,不管是從河東太原運糧來,還是從河北的幽州運糧來,都沒有水路可走,得走陸路。尤其是大部份路途,甚至連大車都走不了。得靠牲口馱,人手推,這成本更是高了。

有實力的大商團,他們路子廣,隨便運些絲綢布匹瓷器去關外,也比運糧食賺錢的多啊。因為糧食之事,張叔和高明月等戶曹上下沒少發愁。

“以後想要買壩鹽的商人,只能運糧食過來換。具體的就是,他們先到懷荒城來開鹽引,每引鹽一百二十斤,也就是一石,每鹽引一貫。但我們不收錢,只收糧。一引鹽換五石糧,他們開了鹽引後,得運相應的糧食到懷荒指定的各個城寨之中,然後再從各城糧倉處將鹽引換成鹽票,憑這鹽票再到鹽城去兌換成相應的壩鹽。”     

易風的這個鹽引鹽票法,其實就是後世宋明時代的開中法。宋明時代,朝廷是鹽專賣,因此鹽商想要鹽得從朝廷手中買。不過朝廷不直接賣鹽,而是讓他們替朝廷運糧去邊疆軍營,換回鹽引,然後憑這鹽引換朝廷的鹽。

這種方法,對於朝廷來說,朝廷不用辛苦的運糧到邊疆,而商人們也是有利可圖的。畢竟有了鹽引後,就能獲取鹽,以及賣鹽的權利,這就類似於取得了賣鹽執照,有了這張許可執照,他們其實大可夾著賣成本更低的私鹽。

此時沒有鹽專賣制度,但易風提出這種開中法一樣可行。關鍵就在於壩鹽現在是緊俏商品,獨家產品,同時,易風定的鹽糧價格不高,給商人們留下了足夠的利潤空間。

一石鹽換兩石糧,此時的糧食差不多是每鬥二十錢,一石兩百錢,五石也不過一貫錢而已。而懷荒的壩鹽,現在都是放在交易所的拍賣行里賣,每次成交價起碼都是一百四五十文,甚至有時賣到兩百文一斗也有。

鹽糧交易,他們直接就能賺上每石鹽好幾百的差價。而特別的是,壩鹽現在特別緊俏的物資,他們把鹽運回去後,是還能賺上一大筆的,同樣的,糧食在懷荒賣每鬥二十,可在江淮糧區,糧價遠低於此。

運糧來運鹽回,一來一去本身就有不少利潤,再加上易風特別留下的利潤,這個利潤更多。不過這有個條件,那就是糧食和鹽這種東西,都得運的越多才越賺錢,畢竟運輸不便。

你真從幽州運一車十石糧來,換兩石鹽走,也就可能賺個幾百文千把錢,但如果你能一次運回千石萬石,那賺的絕對不少。

當然,若是你本身是個大糧商,豐年以極低的價格買進了糧食,那你就更賺了。    而如果你是一個河北或者河東的大地主,你距離懷荒本就不遠,你把地裡產的糧食運到懷荒來換鹽,那你成本比別人低上許多,賺的也就更多了。

事實上,後世宋明之時開中法實行後,就引得許多商人跑到邊疆上進行商屯,他們直接僱傭人在邊地屯墾,然後把產出的糧食運到軍營去換鹽引,省去了糧食換鹽引這生意中最大的成本開支,糧食運輸成本。

對於易風來說,如果能用這個方法換取商人們運糧到懷荒,那真的是太好了。哪怕一石鹽換個兩石三石糧,甚至就是一石換一石,他也絕對是賺的。

易風的曬鹽法,只要是開墾好的鹽田,用新式曬法,一丁一畝鹽田一年可以曬四萬斤,那是三百三十三石多鹽,哪怕製鹽田和提煉鹽還要不少的人本成本,可比起糧食來,那依然是天差地別。

一畝田產個一兩石糧,一畝鹽田卻能產三百多石鹽,理論上,哪怕一百石鹽換一石糧,易風都不虧。

“用鹽換糧,用糖換銅鐵,用酒換馬匹,總之,我們手上既然有這些獨家緊俏商品,那麼就得好鋼用在刀刃上。少賺一點錢沒有關係,只要能換到我們需要的物資既可。”

凌雲的這番話,可以說是讓在座的人腦中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尤其是如高明月和張叔他們這些專業的戶曹官員們心中,更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起來。

確實,錢賺再多,有的時候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不能穿。

說到底,懷荒賺的錢,最後還是得轉換成為糧食、布匹、戰馬、刀劍等等,若是不能轉換成這些,那這錢就是死錢。

而有些時候,錢不是萬能的,他們買不到很多東西。如糧食啊、鋼鐵啊,戰馬等等緊要物資。現在,鹽糖酒這些也成了懷荒的獨家緊要物資,買不到,那麼可以拿來換。

“鹽酒糖和糧食戰馬銅錢等之間的兌換比例,可以具體商議,但這些東西是我們手中的獨家物資,因此我們就得握牢了,只換不賣,哪怕錢再多,也不賣。”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都不由的點頭。

大家此時都已經清楚的想到,在這個策略下,那麼之前一直困擾著懷荒的糧食啊、戰馬啊、鐵啊、銅啊等一些重要的麻煩問題,如今都迎刃而解了。

眾人都一致贊同了凌雲的這個方案。

困擾眾人許久的一個難題解決了,雖然鹽換糧還沒有開始實行,但大家都相信,這個計劃一定能取得成功。商人都是逐利的,只有要利益,那麼再艱難,他們也會甘之若飴。

別說從產糧區往懷荒運糧很麻煩,就是再麻煩,可能用並不稀有的糧食,換取到如今緊俏且利潤極高的鹽糖酒等物資,這麼划算的買賣誰會不做。

若是以前,可能還會有些商人會顧慮私自運糧出邊的問題。但現在嘛,懷荒都已經成為了朝廷的武州總管府了,這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一連商議解決了二龍城和糧食等幾個重要議題後,白虎堂的氣氛也變的輕快了許多。

稍後又一起商議了解除州兵的休假,自現在起,所有休假一律取消,州兵開始集結,進入戰備狀態。

並且,在三天之後,向懷荒北方邊境上移動,屯駐到最北面的白雲鎮和東北面的獨石鎮,並向兩地增調糧食。同時,兩鎮的鎮戍兵加強警戒。

拔野固人還沒有到來,按他們這種一路搶劫而來的速度,可能還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到,甚至更晚到來。

凌雲並不太畏懼這些拔野固人,不過對於突厥人卻更加的擔憂,具體說是擔憂在前套的都藍的阿史那部族。因此在向北面集結的時候,他也調令向野狐嶺和鹽湖加強防禦。

“出戰在即,我希望在開戰之前,戶曹和倉曹能將戰士們的冬裝都準備到位。每個士兵都得有襖袍,皮裘、氈毯,雨披、皮鞋,手套,皮帽,還得準備好足夠的帳篷、奶粉、肉鬆、炒米等。”

凌雲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打仗,打的就是後勤,打的就是綜合實力。雖然,也可以因糧於敵,但戰前不能完全把後勤供給寄希望於敵人身上。

自己必須先做好足夠的準備,哪怕到時真能搶到糧,就是有糧食多餘也比餓肚子強上百倍。

會上大家基本上還是維持了先前的戰略,將兵馬先拉到北邊邊境了等候時機。一旦拔野固人接近到了懷荒邊境,就要瞅准機會,趁他們立足未穩之時,聯合奚、契丹、霫人等部族,打拔野固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萬一這些部族膽怯,關鍵時候,武州軍自己也一樣要上。總之,這一仗得在懷荒之外打,最後的底線,就只能在白雲城和獨石城下打,決不能讓他們闖入懷荒的中心。不但要保護懷荒各城安寧,同時也要盡最大可能的保護好懷荒年輕的邊貿市場。

會議結束後,眾人各司其職,易風則返回了帥府。

紅日西墜,內堡之中並無外城的喧鬧,處處戒備森嚴。自拔野固人警訊傳來,凌雲帥府所在的懷荒中城內堡之中,戒備等級就已經提高了數個等級,到處都是守衛和巡邏隊。

必須嚴防有刺客死士等潛入堡中,威脅到易風。白日里還不算冷,到了晚上,懷荒城裡已經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夜霧瀰漫,如紗覆蓋,凌雲突然發現,一個美麗動人的年青女子,正面帶微笑的站在前方,似乎在等待晚歸丈夫的妻子。

易風看著他,突然有些迷惑,女子那雙眼中透著股愛意,一種久違的重逢親切。可是,他卻根本不認識她,或者說根本沒有此人的記憶。

內城的石板街上一時萬簌俱靜。

侍衛們也都察覺到了幾分異常,一個個如臨大敵,紛紛拔刀出鞘,迅速上前護住凌雲,冷冷的瞪著那個女子,做好了隨時拔刀撲上去的準備。

她有些消瘦,可卻依然顯得苗條愈加的楚楚動人。

她身上披著一件白狐裘,一雙鹿皮靴,可頭髮卻束起,梳了一個道髻,如此楚楚動人的一個鵝臉妙齡女郎,懷裡卻抱著一支鯊魚皮鞘寶劍,就那樣站立在寒風之中,目光凝望著易風。

“元昊?”女子的聲音中帶著絲顫抖,又似帶著幾分期待。

“也許我曾經叫過這個名字,但我已經不記得了,某姓易名風,字凌雲。”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女子是不是在找他,但楊廣曾經跟他說過,他是在東宮出生的,那個時候楊勇還以為他是生父,他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做楊林。

直到兩歲'夭折'之前,他都叫這個名字。當然,楊廣知道了他才是孩子父親時,曾經給他取過一個叫楊杲的名字。

後來他跟隨慕容恪,慕容恪給他取名易風,他穿越醒來後,給自己取了個表字,叫凌雲。他有過很多名字,但卻從不曾聽說自己有過一個叫元昊的名字。不過看那女子的樣子,似乎真的曾經認識他。

易風現在根本沒有以前的記憶,但在今年江南失憶之前,'他'還曾經在六年前也失憶過一次。

因此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十二歲以前的記憶,現在楊廣告訴了他的身世,可是兩歲到十二歲之間的這十年時間,他的一切,卻依然無人知道。

現在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女子,讓易風覺得,也許這真的是一個熟人,或許她知道那段經歷。

“你就是元昊!”女子說完,邁步上前,神情有些激動。

卡嚓一聲,程咬金已經橫刀出鞘,上前一步擋在易風面前,對著女子大喝一聲,“站住,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停下腳步,看著易風,突然緩緩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元昊!”

“抱歉,這位娘子,在下曾經兩次傷到了頭部,故此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六年前的事情還有人告訴我一些,可六年之前的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小娘子,我應當認識你嗎?”

女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嘴裡喃喃道:“六年前,六年前,六年前,沒錯,你應當認識我,你不應該忘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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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4:03 |只看該作者
第183章大賀咄羅

冬天已經來臨,天氣一天比一天的寒冷。

在弱洛水的西北拽剌山下,契丹紇便部落的營地坐落於此。天氣越發寒冷起來,今冬的第一場雪已經落下,若是以往,紇便部的牧民們早已經離開了此地,轉往弱洛水河邊的冬季草場轉場過冬。

不過今年,紇便部並不急著轉場,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紇便部在忙著殺牛宰羊,割肉剝皮,取角抽筋。

營地裡熱鬧無比,大堆大堆的牛羊皮子堆積如山,還有無數的鮮肉在分割、晾曬,大桶大桶剛擠下來的新鮮牛奶,也一車車的拉過來,推入大大的帳篷之中存儲。

紇便部是如今契丹十部中勢力較強者,由部落中最強盛的大賀氏一族統領,部落總共有一萬三千餘帳,上上下下有近八萬口,勇猛的紇便戰士隨時能征召起三千正軍以上,在部落首領大賀咄羅的營地,更已經有一支多達五百人的親衛撻馬部,是為常備兵馬。

自開皇四年,大賀氏咄羅親往長安朝見中原大隋天子之後,契丹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這些年擺脫了突厥和高句麗的壓榨,部族也迅速的發展起來。

不光是紇便部,其餘的九部也都發展很快,各部兵多者三千,少者千餘,十部落的兵馬加起來有萬餘人,若是每個正軍配備的兩個輔兵也算上,那麼契丹十部擁有一支四萬餘人的軍力,若是全力皆兵。

甚至這個數目還能再翻上一倍也有可能。

一直以來,契丹都是在東西南三面的夾縫之中生存,曾經被柔然、鮮卑、高麗等先後欺凌。

後來好不容易等到中原的北魏和草原的柔然勢力衰弱,契丹抓住機會,當時的古八部聯盟出兵,先攻打柔然,然後出兵北魏,結果北魏亡後不久,新立的北齊卻又依然強勁。

北齊宣帝高洋率軍親征契丹,那一戰。契丹大敗,損失慘重,戰死被俘數万,丟失雜畜數十萬計。隨後草原上突厥人也滅亡柔然人。

成為草原新主人的突厥人不斷向東侵襲契丹,契丹各部節節敗退,最後被打的一分為三,分別依附於北齊、柔然、高句三國。

直到大隋建立,契丹人才找到一個靠山,得隋支持,各部重返舊地。

近二十年後,當初的古八部早就已經變成瞭如今全新的契丹十部,而曾經是阿大何部中的大賀氏部族。也一手建立了一個全新的紇便部。

大帳裡,大賀氏咄羅正是年富力壯當年,他每日能吃下一整隻羊腿。

喝下半袋馬奶葡萄酒,甚至晚上能夠夜禦數女,才四十歲不到的他,就如同紇便部一樣的強大。

大概是因為曾經去過中原王朝的京師,見識過中原大隋的強大興盛,因此這些年來。

咄羅始終堅持不移的跟著大隋,忠於大隋。進貢不斷。面對突厥人和高句麗人的拉攏也好,威脅也罷,都沒有動搖過自己的立場。

“中原的東西就是好啊,我恨不生為中國人。”咄羅讓一個高麗女奴為他捶著腿,手握著一張懷荒商報,看著這份輾轉才由商人們帶回來的一個半月前的報紙,看著上面的內容,心情羨慕的道。

咄羅識字,他開皇四年前往大興朝見大隋天子,在繁華的大興城住了大半年,回來的時候,他便開始學習漢字。

之後他又前往中原數次朝見漢家天子,在大隋九年,從關中返回的時候,半路上更是救了一個病倒路上的漢人讀書人,那個漢人讀書人病好後,十分感激,在他的有誠意邀請下,便答應做他的先生,教他漢人文化,跟隨他返回了契丹。

一轉眼,那漢人一家已經在契丹呆了九年。跟著漢人老師學習這麼多年漢文化,他已經不但能說一口地道的漢話,甚至還能寫一筆好看的魏碑字體。

前些時間,有一群漢家商人前來他的營地,帶來許多漢家的貨物,精美的絲綢、華美的越瓷,甚至有濃香的烈酒,甘甜美麗的冰糖,以及雪白的白紙,印刷裝訂的極好的聖人經典,名家詩賦等。

咄羅把商人們手上的所有商品全買下來了,前些時候,那個商隊又送來一批貨物,走前,他們還簽訂了一個訂 貨單。

他向漢人商隊訂購了許多絲綢、布匹,以及瓷器、茶葉,玉石金銀首飾以及筆墨書籍等等。

而那些漢人並沒有收他太高的價錢,他們只是需要咄羅用牛馬皮裘等交換,甚至還包括風乾的肉乾等等。

咄羅聽說這家商隊就是隋邊境上的隋人,來往幾回,現在兩家交易越來越多,相互之間也十分信任。

就比如現在,那些中原商人用他們最需要的鐵料、茶葉、布匹,來交換他們的牛馬、肉乾、皮子等貨物,而且價格十分公道。

“第一場雪已經下過了,我們把最後一批牛羊宰殺掉,跟漢人朋友們做完這筆生意,就得遷去弱洛水邊過冬了。今年的冬天,可以過個好年了。”咄羅滿意的笑道。

雖然自己部落裡的牛羊比原本預計中宰殺的要多,基本上公牛公羊差不多都宰的差不多了,而且也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肉。

不過咄羅並不擔心今年的冬天的食物,漢家的商品物美卻又價廉,關鍵的是在這一帶,他們只和自己交易,咄羅買下了大批漢人的商品,不過他也並不會都留著自己用,一部份留給自己部落裡用,還有很大一部份,咄羅只需要轉手賣給其它的部族,就能換回大批此時十分便宜的牛羊。

“摩會呢?”咄羅問道,一整天了,他都沒有看到長子的人影。

“少族長陪陳姑娘去看山下打獵了。”侍女回道。

咄羅用漢語問的,高麗婢女也是用漢語回的。事實上。咄羅自帶了那位徐先生回來後,就一直堅持說漢語,就連身邊的婢女、侍衛們。

也都被他這樣要求著。因此,眼下在大賀咄羅的帳中,更多的時候聽到的都是漢語的對答。

聽到這個回答,大賀咄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摩會是自己的長子,二十出頭,卻已經是部族中有名的勇士。十八歲那年成年禮上,更是獨自進山。一人獵殺了一頭重過千斤的巨大棕熊回來,一舉成為了大賀氏家族以及整個紇便部落中最勇猛的年輕人。

咄羅對這個兒子哪都滿意,早選定要讓他當繼承人,將來接替他來統領大賀氏家族。統領紇便部落,甚至心裡暗暗期望,兒子將來能夠統領整個契丹十部聯盟。

可這兒子卻有一個地方讓他很是不滿,至今遲遲難以放心,二十多歲的兒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娶妻。

兒子長的其實不錯,很有他年青時的樣子,高大威猛,部落中許多年輕姑娘都喜歡兒子。可這兔崽子。卻對那些姑娘不理不睬,反而整天去纏著徐先生的女兒陳小娘子。

徐先生自開皇九年跟他一起來契丹,轉眼已經快十年了。

當年過來的時候,他並不是孤身一人來的,而是帶了妻子和一對兒女過來。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徐先生的一對兒女,卻和他姓的不一樣,女兒跟他妻子姓陳。

兒子卻沒有跟夫妻任何一人姓,而是姓元。不過徐先生儒雅無比的一個讀書人。

他的妻子也是十分的美麗溫柔,且知書答禮,充滿中原大家閨秀的氣質。

元大郎則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陳小娘比元大郎小兩歲,卻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的美麗大方。

自己的兒子摩會和這兩孩子十分投緣,比元大郎陳小娘大幾歲的摩會,就像兩人的大哥一樣。有幾次部族裡的少年欺負兩人,摩會聞知後都是立馬幫他們出頭。   

一想到元大郎,咄羅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很喜歡徐先生一家人。特別是對那兩個孩子,就跟對自己所出一樣。

原本他曾有意,想要跟徐先生說親,想為兒子訂下陳小娘,結果原來徐先生早和徐陳氏商量好,把陳小娘許給了元大郎。

也是那個時候起,咄羅才知道,原來元大郎並不是徐先生的兒子,甚至連陳小娘子也不是徐先生和徐陳氏的女兒,他曾經問過他們和兩孩子間的關係,可徐德言只說兩孩子是他收留的孤兒。

不過對於這個答案,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那兩孩子,金童玉女似的一對,天氣有股子貴氣,哪可能是什麼被他收留的孤兒。不過徐先生沒有多說,他也就沒多問。

不過還是跟兒子說了一聲結果,可兒子喜歡陳小娘,他也是知道的,雖然他跟兒子說過大丈夫何患無妻,可那小子腦子卻跟繩擰了結一樣根本聽不進去。

如果不是意外,也許現在元大郎和陳小娘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兒子也許早就面對現實,娶妻生子了。

想想現在兒子整天跟在陳小娘身邊,他就不由的嘆氣。幾年前,突厥人要求他們依附突厥,咄羅拒絕。

然後沒過多久,一支突厥兵馬便突襲了紇便部的營地,雖然那場戰鬥突厥人並沒占到便宜,很快就退走了,可元大郎那孩子卻也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派人去找過突厥人,也提出過贖人,可突厥人說他們手上根本沒這人。咄羅估計那孩子要麼被突厥人早轉賣掉了,要麼可能就已經死了。

可陳小娘子不肯相信,數年過去,陳小娘子也早到了嫁人的年紀,可她卻一直放不下她的未婚夫,堅信她還活著。

咄羅有時很疑惑,當年那孩子失蹤的時候,陳小娘不過是十歲,兩人雖然承父母之命訂下親,可那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哪來的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真正長大了,為什麼竟然還一直記掛著他。

雖然不懂,可他卻相信那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兒子卻看不明白這些,這些年來一直還想著能娶她為妻。哎,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還是一個情種。

或者,自己應當再跟徐先生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通過徐先生出面,說通陳小娘子,讓她忘了元大郎那孩子,接受摩會。

“徐先生在幹嘛?”咄羅問。

“徐先生和陳夫人也去打獵了,不過不是和陳小娘和少族主一起,是夫婦倆單獨出去的。”

“呵。”咄羅一聲輕笑,“徐先生估計又出打虎了吧!”

說起這事他就想笑,徐先生雖然儒雅的很,可其實卻有手不錯的劍術。來草原不久後,有一天徐先生和陳夫人出去遊玩,結果遇到猛獸攻擊,徐先生護妻心切,居然一人劍斃數頭猛虎。

那個時候,咄羅才知道,別看徐先生文質彬彬的 ,可三五個契丹戰士卻近不得他身。

不過徐先生回來後,卻非得指著他的戰利品說是老虎,其實那隻是很像虎的彪而已,彪雖猛,不過比起老虎來卻又要差了許多。

不過徐先生卻堅持那就是老虎,以後經常帶著妻子出去獵虎,甚至曾有過一天之內獵殺三十八頭'猛虎'的記錄。

“不知道徐先生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承認那是彪而不是虎啊!”咄羅笑笑。

這時,帳簾被掀開,帳外守候的撻馬侍衛長腳步匆匆,面色肅穆,一張嘴,聲音有些撕啞的稟報導:“莫賀弗,山北有消息傳來,據說鐵勒拔野固人突襲了霫族,已經連破了好幾個部族,擄獲了數千人口,雜畜無數。”

“鐵勒人往東來了?”咄羅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眉頭挑了起來。

拔野固是鐵勒人,不過如今漠北的這些鐵勒人幾乎都歸附了突厥人,因此也能稱為突厥人,和阿史那、阿史德部族為主的真正突厥人相比,這些鐵勒人也被稱為異姓突厥。因為阿史那和阿史德部族自稱為藍突厥,這些居住在北方的異姓突厥人,也因此被稱為黑突厥人。

不過儘管這些黑突厥在藍突厥的眼中,要比藍突厥低上一等,但這些黑民世居寒冷惡劣的漠北北方,又經常混戰,因此雖然鐵勒人人口極多,可卻也分佈極散,多年來,草原上的主人從匈奴換成了鮮卑,鮮卑換成了柔然,柔然換成了突厥,可這些鐵勒人卻從沒有真正的抱過團,因此也就一直是各草原之王的打手。    這些打手,也確實很凶悍。

他還記得,去年就有一支拔也固人過境南下,當時走一路搶一路,那還只是千人騎兵。

“他們有多少人?”

“據說有三千精騎!”侍衛回道。

大賀咄羅的臉色變了變,三千精騎,這可不少了。他的紇便部的戰士正軍也不過三千,而且營地中平時隨時護衛的也只有五百侍衛而已。

拔野固人怎麼突然之間大兵東來,是只是來搶掠一翻,還是如去年一樣,要藉道南下?最近也不時有些西邊過來的傳聞,說是東突厥的都藍可汗,準備對付自己的堂兄弟突利可汗。

也有傳聞說,都藍可汗正在聯絡西域的達頭可汗,準備聯手進攻大隋。現在這個時候拔野固從漠北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是他們真要南下攻打大隋,那自己得儘早通知朝廷,早做防備啊。

想到這裡,大賀咄羅也坐不住了,“快派人去請徐先生回來,馬上去。”徐先生不單單是他的漢文老師,同時這些年也一直是他的軍師謀主。遇到這樣的大事,得馬上找徐先生商議對策。

起身在帳中踱了幾圈,咄羅有些煩燥的把侍女趕了出去,然後又叫來一個侍衛,“馬上加派幾隊輕騎,往北面去打探情況,我要知道,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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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豆腐武氏

十月初六,立冬。

這既是豐收喜悅之時,也是朔風起時。在南方,此時還是小陽春的暖秋,可在關外的懷荒,早已是水結冰,大地凍的孟冬寒月。

黃石回頭看了眼白虎台的教導團營房,目光有些不捨,一陣寒風吹來,捲起了地上的積雪,漫天都是白色的白毛風。

他緊了緊身上的火狐皮裘衣,把大紅色的錦衣裹在裡面,戴著獺皮手套的右手握緊了掌心的劍。

拔野固人正在南下,經過三個月的教導隊訓練之後,黃石今天也正式完成了輪訓。

來的時候,只是一個預提的預備伍長,三個月後離開時,他卻已經正式成為了一名隊頭。除了 一份蓋著大將軍印的結業證書之外,他還獲得了長短刀劍各一把。   

刀是一把長刀,名為斬馬,與普通士兵所配發的橫刀相比,有些相似,但比橫刀更長,而且不同於橫刀的單刃直刃尖,剛得到的這把斬馬卻是更長,而且是單刃彎刀,光是刀刃部份就已經長三尺八寸,把長一尺二寸,全長足足五尺,重達五斤。

比起普通士卒的橫刀,不論是重量還是長度都增加了許多。這也是如今的隊級軍官用刀,更厚重,也更鋒利。特別是適合雙手持刀,甚至他還看到易帥用一把新造的斬馬,真的一刀將馬頭斬落。

不過比起這把重達五斤的斬馬刀,黃石此時更寶貴的還是那把短劍。

他的斬馬刀是隊級軍官刀。刀柄並非環首,而是一個猛獸的頭,那是羆首。

只一眼。可以通過軍官刀柄上的這個獸首,分辨出佩刀者的階級。虎豹熊羆,皆為猛獸,黃帝大戰蚩尤的時候,手下的大軍就是以虎豹熊羆為旗號。

武州軍如今有四十三號將軍號,但其實是四品十六級四十三階,四品是從九品到六品這四品。

十六級則是每品有正從上下四級,因此四十三將軍階號。其實是十六級,不過有的一級有兩階甚至是六七階,那樣做也是為了給予軍官們更多的上升空間,從組織學上來說。很有必要。

四品十六級,六品紅、七品綠、八品青、九品藍,每品上下則對應深淺兩色。軍官們的盔纓顏色,都是其軍階對應,在戰場上也能一目了然。

甚至連他們佩帶的劍,也都能標示品階,六品虎頭、七品豹頭,八品熊頭,九品羆頭。黃石是新晉隊頭,他的氈帽和鐵盔上面的纓,都是正九品的深藍色。

而他這把斬馬刀的刀柄獸首,則是金色的鍍金虎頭。正九下是深藍纓,刀柄銀虎。隊副從九上是淺藍纓,刀柄銅虎,從九下則是淺藍纓配鐵虎。

頭盔上的深藍盔纓,還有斬馬刀上柄上的黃金虎頭。都清楚的彰顯著黃石此時一個新晉隊頭的身份。

不過他腰間的那柄短劍,卻不是人人可以得到的。這把短劍長一尺三。

鋒利無比,不過最重要的是這把短劍是易帥所賜,而且並不是所有軍官都有配發,而是講武堂的進修軍官畢業時才能得賜。

他的這把劍上,劍柄上就刻有勇者無敵-易凌雲贈,另一面還有一排小字,軍人之魂隋武州講武堂教導隊一期訓練軍官紀念。

因為劍柄上的字,這把劍也被受訓軍官們稱為凌雲劍,或者是勇者劍,軍魂劍。因為只有講武堂受訓的各級軍官班才有,因此被視為是易帥親信證明之物。黃石自拿到起,就已經寶貝的不得了。

他並不知道,易風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仿了後世的一樁行為。

每個受訓軍官都是未來軍中的精英,因此易風對這些軍官學生也很是拉攏看重,不但親自擔任講武堂的山正,更是在各班畢業時,特授凌雲短劍,並各賜一枚'鐵血'紀念戒指。

這樣做也是為了提高這些受訓軍官們受訓完成回到部隊後的威信,讓他們更好的掌控部隊,同時,也是特別突出自己與他們的關係。槍桿子裡出政權,軍隊是立身根本,易風可不是忘記這些。

穿著軍官靴,黃石回頭看了最後一遍,然後翻身上馬,向家中走去。

做上了正九品的武將,黃石也如許多同學一樣,以軍官的特價花了二十五貫錢買了一匹戰馬。

這匹馬是屬於他的私馬,雖然已經升了隊頭,但他要去的是步兵營中擔任長弓兵隊頭,長弓隊頭是不配馬的。

不過剛剛已經下發了桃山之戰的軍功賞賜,另外立冬的賞賜也下發了,加上他這段時間給易帥做親衛又賺了點賞賜外快,幾樣一起算下來,黃石拿到了讓自己都相當驚訝的大筆賞錢。

整整一百枚一兩面值的賞功銀牌,相當於整整十六萬五銖肉好銅錢。這在半年前,他是完全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到自己能有朝一日擁有這麼多錢的。整整十斤重的銀錢,若是換成銅錢,那就是六百多斤的錢堆,一個人扛都扛不動。

何況,這幾個月來的月俸月糧等也還不少,兩萬五千錢的戰馬,他沒多想就買了。   

不過這還不是他花的最多錢的一項支出,昨天,他更是一口氣直接花了十萬錢,在東城買了一棟三進的四合院宅子。

不過這錢花的值,連他父親都沒有說什麼。前天父親帶著懷戎老家的一大家子人突然背著大包小包到了懷荒,原本黃石是打算等輪訓結束之後,得了假親自回趟老家,把一家人接來。

卻不成想,上次他給家裡去信,告訴家裡他已經定下了未婚妻,並且還已經當上了將軍之後,老父親卻是一刻也不願多等了。

直接帶家一有老少上下就直奔而來了,老黃頭想的也簡單,兒子已經當上官了,而且如今又要娶妻,他們自然得來投奔儿子,二來也是要親自為兒子操辦婚事。

當然。這也是兩個大兒子在家裡整天催他的原因,兩個兒子都沒什麼本事,老實的山里人。先前早二十多歲到了結婚年紀,可因家窮卻都沒能討到媳婦。

三兒子前去投軍,小兒子帶回來的安家錢抓藥治好了家裡的婆娘,後來兒子又寄錢回來,他拿這錢給兩兒子都找了附近山溝裡的人家說了兩門親,簡單操辦過門了。

如今兩兒子兒媳聽說三兒子在外面跟著了好人,都已經當了官。哪還願意繼續呆山溝裡,都急著要去投奔兄弟。指望著兄弟給拉一把,過上好日子。

一家人的突然到來,讓黃石確實有些意外。本來上頭說要出兵,他已經準備把婚事推後了。

不過父母一來,卻讓他改變了想法。離出征有三天準備時間,他打算乾脆把這婚事先辦了,正好父母也來了。去許家詢問了下,許老爹倒是也同意早點把婚事辦了。

本來黃石如今的軍官身份,可以申請一個房子居住,只要付少量租金就行了。不過賞賜發下來後,他和許家還有父母一商量,乾脆就買棟房子。

畢竟一大家子人。公中分的房子太小,住不下這麼多人。而且房子是大事,今後一家人生活。還是自己的房子好。一百貫錢買下一棟大房子,這也是因為他軍官身份,拿了折扣價了,要不然,這樣的一棟三進院子,根本不止這個價。

買了房子買了馬。一下子去了一百二十貫,還好許家只按大將軍訂下的規矩只收了先前的十貫娉禮。

不過他還是又買了些禮物送去許家。再買些家具等等,給一家人在裁縫鋪子裡各量了幾套衣服,也是花錢如流水,賞賜的那一大筆錢很快就用的差不多了。

還好他現在已經是正九品的武將,現在每月的月俸就有十貫,另外折糧折布的錢,以及隊頭的職錢加起來又有八貫,此外,每月還有十五石的月糧,算起來一月有十八貫錢,十五石糧,甚至明面上比起朝廷的那些京官還要俸祿高。

不過他也知道,武州軍官們的俸祿不低,平時還有不少的賞賜,軍功賞賜也高,但卻是禁止吃空餉喝兵血,更不能冒貪軍功,同時也沒有朝廷相應的那些公廨錢、公廨田、永業田、職田等等各種其它收入。

但該置辦的也都置辦的差不多了,等婚禮辦過,許小娘子進門後,花銷的地方也不多,哪怕以後一家子十幾口人,甚至還得照顧岳父那邊,憑他的這俸祿也完全足夠了。

更何況,馬上又要打仗了,懷荒最重軍功,軍功賞賜也最重,一場仗打下來,不管是升官還是賞賜,都不會少。

騎馬 路過南門大街的武家豆腐鋪子時,黃石下馬,在店旁拴了馬,進了店。

前些日子當值跟著易帥時,他跟著來過這武家店子幾次,對這店裡的豆腐很是喜歡。

早上時的豆漿、豆腦、豆花,都是極鮮極美的,晚上的時候,豆干,油豆腐、豆餅等,配上點飲料或者小酒,再弄點熟羊肉豬頭肉什麼的,那就是極美味的點心,就是他們家的豆芽、千層、素雞、腐竹、嫩豆腐、老豆腐等,買回去那也是冬季難得的新鮮菜。

父親吃了一次白菜煮豆腐之後,就已經贊不絕口,小弟和小妹們也都讓他今天再買些。

“黃將軍您來了,聽說教導隊今天結業,恭喜將軍了。”豆腐店的老闆武四郎笑著上前拱手恭賀。

黃石跟著易風來過幾次,又跟同學們休沐時來吃過幾次宵夜,因此武家老闆倒也很熟了。

這老闆很是會做生意,知道黃石年紀輕輕,就已經進了教導隊,以後肯定前途無量,因此說話十分客氣。

“多謝。武東家的豆腐確實好,昨天家里人吃過後都是稱讚不已,今天可要多買些回去。”

武四郎知道黃石明天的大婚,忙笑著道:“黃老員外已經接過來了啊,哎,本來我應當上門親自去拜會的,可惜一直瞎忙,真是失禮啊。明日將軍大婚,小可定然登門恭賀。”

黃石笑了笑,“四郎你這裡生意如此紅火,正是好事啊。今日某也是有事相求,明日在下大婚,還想拖四郎幫忙找一個手藝好的大廚,讓他來幫某操辦婚宴酒席。”

因為突然決定提前成婚。因此時間很緊,他也聽說這武家兄弟雖然開著豆腐店,可卻有手很好的操辦婚宴酒席本領。正好也是熟人,也就找他們幫忙了。

“那是在下的榮幸啊,一定盡力。”雖然時間很緊,不過武四郎並沒有拒絕,這是一個難得的跟黃石交好的機會,平時可沒這機會,哪能錯過。

沒一會。武家大郎武士棱已經提著一個食盒過來,裡面已經放了好些武家豆腐舖裡的豆製食物。各色皆有。

“黃老員外既然喜歡我們鋪子的豆腐,那就順便也償償我們其它的幾樣,若是喜歡,以後我們每天派些過去。”

黃石要給錢。武家兄弟不肯要,推讓一翻,最後黃石也就不再客氣,又說了些酒宴之事,便先告辭離開了。

婚事雖然提前,但要找人操辦酒宴並不困難,懷荒城裡有許多酒樓,隨便找一家訂席甚至找廚子去,都可以。

但他卻來找開豆腐店的武家兄弟。其實也是有些原因的。正如武家兄弟特意結交黃石,看中他是武將,同時也是曾在易風面前侍衛原因。黃石其實也是有意要交好這武家兄弟。因為知道易風對這武家兄弟不錯。

這武家兄弟本是河東人,家裡早先跟他黃家差不多,武家兄弟四人,在河東老家種田,佃人田地耕種。

後來,武四郎開始做豆腐賣。走村串戶賣豆腐,四兄弟努力數年。也積累下了一些本錢。之前聽本鄉的木材商人說起懷荒如今的商機,便也典了家當,想來懷荒博一把,販些懷荒的好酒回河東甚至去河南賣。

他們來到懷荒,可本錢太少,參加不了拍賣會,後來用高價從同鄉手裡買進了一些懷荒烈酒,結果回河東的時候,一入關,就被巡邏的隋軍守兵查抄了那些酒,血本無歸。

兄弟倆只好又回到懷荒,結果落魄之時,竟然時來運轉,一次在易帥面前說上了話。

也不知道怎麼的,易帥聽武家兄弟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後,竟然拿出了一百貫錢給兄弟四個,還幫他們在城裡開了一家鋪子,讓他們重營本業賣豆腐。

重做老本行的武家兄弟豆腐鋪子經營的很不錯,特別是易風親自來這店裡坐過幾次,還給出了好幾條富貴經營意見後,武家鋪子的生意更是越來越紅火。

黃石並不清楚易帥為何對這武家兄弟如此關照,可他也懶得去細想,既然易帥如此關照武家兄弟,那麼他有機會也就跟武家兄弟搞好點關係,總是沒錯的。   

黃石永遠不知道的是,易風如此照顧武家兄弟,只是因為第一次見武家兄弟時,聽到武四郎自報姓名叫做武士彟。

易風與武家兄弟交談後,已經確定武四郎就是那個武士彟,那個一代女皇武則天的父親。

不過此時,武四郎還只是一個賣豆腐的年青人,歷史上,武士彟先是賣豆腐起家,後來做起了木材生意,賺了不少錢。

然後結識了大貴族李淵,後來更是投了軍當了小隊頭,為李淵出過不少力,唐朝立國後,武士彟也得到不錯的回報,論功行賞,獲爵得官,後來一路做到應國公、利州都督等高職,而且還娶了隋朝皇族之女為續弦,也算是個十分了得的商人。

但這個官宦之後,父輩之時早已經家道中落,年少時種田賣豆腐的武士彟不但憑著自己的本事從農民到國公,娶宗女,後來他的女兒更是曾為了歷史上的一代女皇,武氏家族也曾經建立了武周政權。

易風資助武家兄弟,倒沒有太多其它的念頭。只是對武家父女兩個歷史上的經歷都十分驚嘆。如今突然見到了還沒發跡時的武四郎,便也順手拉了他一把。

而且易風也承認,歷史上曾被武則天追封為大周孝明高皇帝的武士彟,做豆腐的本事確實厲害。

他對他的豆腐鋪子提了幾點建議,武士彟就馬上改進,把這豆腐鋪子做的有聲有色,易風對這武家鋪子的各種豆製食品,也是非常喜歡。

有時他坐在鋪子裡,看著武士彟畢恭畢敬的奉上豆漿,那心裡確實有股子酸爽的感覺。

不過,歷史上,武士彟得在二十多年後才會迎娶那時已經四十多歲的隋朝觀王楊達弟弟的女兒,然後在距此二十六年後才生下武則天。

還很遙遠,而且如今武士彟的人生軌跡已經改變了,恐怕他沒機會遇上楊氏,一代女皇武則天可能也沒機會來到這個時代了。

他有時喝著豆漿,會突然的想,因為自己,中國唯一的女皇也許將不會出現在歷史之中了。

歷史,有時似乎很容易就被改變!開皇十八年的武士彟,只是一個在懷荒城裡開豆腐鋪子賣豆腐的小買賣人罷了。

若這時易風告訴他,他將來會成為一個大富商,會成為一個國公,成為和他此時職位類似的州都督,甚至將來他能娶如今大隋皇族宗室女,將來他的女兒不但會成為一國皇后,甚至建立一個朝代,登基稱帝,為一代女皇,估計武士彟只會以為他瘋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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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4:33 |只看該作者
第185章破鏡重圓

(兩章合發)

陳婤在凌雲的面前席地而坐,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分隔了六年之久的未婚夫。   

在柔和的燭光映照下,這家懷荒中城裡有名的茶樓蘭亭軒充分的表現出一股子江南華族的高雅品味,四面廳的建築佈局,周遭高牆隔起來的小園林內的高大老槐樹,西面堆起的秀麗夏山,東邊峭拔的秋山,以及北面清池小亭,通過四面大型的花格檀窗,隱隱透入書軒,讓人彷彿置身在四季的景色之中。

置身於此,不但讓人一時淡化了地處寒冬時的塞外,更有加如處於江南時節的晉時華美悠閒之感。

蘭亭軒中陳設名貴的紫檀、紅木等珍貴家具,且所有家具制式上皆依魏晉之風,如今懷荒市面上極為紅火的各種新式胡風家具,在這裡看不到分毫。

小雅廂裡,地上鋪設著席子,並沒有桌椅,易風和陳婤在堂心的棋桌兩邊席地而坐。

陳婤優雅正坐,易風卻有些自然閒適的模樣,他沒有如陳婤那般的雙膝前跪席上,臀部坐在腳後跟上。易風有些隨意的屁股坐地,兩腿盤坐著。陳婤如柳細眉不可察覺的微微挑了挑,對於易風這種失禮的坐姿有些不適。

漢人自殷周起,便形成了雙膝前跪,臀部坐在腳後跟上的跪坐形式,後來也成為儒家禮教文化的重要組成部份。而直接臀部坐地,兩腿前雙的箕坐。

或者是兩腿盤起的盤坐,以及垂腳高坐均被視為不敬的忌諱行為。雖然自漢末以後,胡漢雜處。

尤其是經歷了五胡亂華,經過數百年的南北朝時代後,垂腳高坐椅子的胡坐又或箕坐等已經在漢人間廣為傳播,甚至如今北方各地,床椅凳等各種充滿胡風的家具流行,可在陳婤的眼中,易風這種胡坐依然是不敬和沒有文化修養的表現。

她不由的想起了六年前。那個時候的大郎不是這樣的,在她心中保存的記憶之中,大郎是個知禮儒雅的儒家士子。

雖然他們一起居於塞北草原胡族之地,可在父親的教誨下,他們行事舉止,卻依然處處保留遵守著江南華族的禮儀。

凌雲並不知道此時面前的這個女郎在想的是他的坐姿失禮的事情。他隨意的坐在那裡。手裡拈著一枚白子,等著執黑的女郎先行。

他在等著這個姑娘先開口,面對這個突然找上門來的姑娘,易風雖然對兩歲到十二歲之間的那十年記憶毫不知情,可他直覺卻覺得這個女子應當就是知情者。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女子直接帶回帥府家中,也沒有趕走她,而是請她來了這家懷荒城中由一位江南商人所開的茶樓裡,他直覺這個女子知道很多事情。可到底如何,還得讓她先開口。

“奴姓陳。名婤。”

二樓的上等茶包廂里安靜靜謐,許久之後,女子終於開口了,她一開口就自報家門。

報出名字的時候,陳婤目光注視著元昊,如今他叫易風了。可惜的是,從始至終,易風聽到她報出名字之時,也沒有半點神情變化。

她真的不記得自己了,想到這裡,她不由的充滿苦澀。自小的青梅竹馬,懂事起就一直照顧著她,陪伴著她的昊哥哥,完全不記得當初的婤妹妹了。

“你以前姓元,名昊!”她緩緩又道。

“說說我從前的事情,就是我叫元昊時的事情。”易風端起桌上的熱茶,輕抿了一口。

剛泡開的龍舌茶清香中帶著絲苦澀,苦澀在舌尖打著轉後又有種甘甜之味升起。

這家茶樓的老闆本就是曾經在江南揚州經營高檔茶館的,如今跑到這懷荒來開了這麼一家茶館,可依然保持著他們的高雅品味。

他們用的是龍舌茶,這龍舌茶自易風炒製出來後,如今名義上依然是高家產業,可實際上卻早已經由楊廣接手了。

憑楊廣的能力和影響力,龍舌茶和炒茶法比預料中更加快速的傳遍並風靡了天下,特別是在江南華族當道的南方,這種新的炒茶法,新的茶葉,新的飲茶法,更是風靡。

聽說現在已經有很多花莊開始也使用炒茶之法製茶,雖然炒茶的技術壁壘並不強,但新炒出來的茶,卻很難跟早已經在炒茶中佔據首位的龍舌爭鋒,龍舌茶如今早已經奠定了其在綠茶品牌中的高檔茶的地位。

陳婤也端起茶杯淺償,這種茶葉連她在契丹的時候,都已經償過。在契丹首領們的手裡,這種如今在中原最富名氣的炒茶,一銙就要換十匹馬,而所謂一銙,只有小小一點,用銀盒裝盛,一銙只能泡十杯茶左右。

泡一杯茶的量,價值一匹馬。而以往頭人們買的中原好茶,也不過是一餅茶換隻羊而已,一斤茶卻足有十二餅。

細細的品味著舌尖的中原名茶,陳婤開始將一段往往娓娓講來,記憶裡,年少之時,她許多次和元昊一起圍著父親面前聽他講起這往事。如今,再度與元昊重逢,他卻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婤卻不會忘記,到現在,她也將父親講的那些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其實,徐先生也並非她的父親,徐先生其實是她的姑父,徐陳氏是她父親的妹妹。而元昊也不是他們的兒子,不過元昊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麼,姑父卻從沒有告訴過陳婤。

“十六年前,姑父在長安野外撿到一個棄嬰,那是一個只有兩歲左右的孩子,姑父救了那個孩子,並帶回了江南。”

陳婤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哦,對了,姑父那個時候還有一個身份,是大陳太子舍人,出使北朝之前,剛剛迎娶了大陳皇帝的妹妹樂昌公主...”

凌雲聽到這裡,眉頭揚了揚。大陳應當就是南陳了,北朝自然就是隋國。樂昌公主的丈夫是她姑父,那樂昌公主自然也就是她的姑姑了。

樂昌公主是南陳皇帝的妹妹,是公主,那這女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這女孩子要麼是南陳皇帝之女,要麼就是南陳的親王甚至是郡王的女兒。

再一推算那時是在開皇二年,南陳還沒有滅國,這個時候南陳的皇帝就是南陳最後一任皇帝陳後主陳叔寶。

接下來陳婤所講的事情。也基本上證實了凌雲的推測。

陳婤的姑姑是南陳後主之妹,樂昌公主,她嫁的是南陳的太子舍人才子徐德言。徐德言是南陳大詩人、尚書僕射徐陵之孫。

父親也是南陳的大將,徐家是南陳的名門華族。娶了陳後主的妹妹樂昌公主後,開皇二年,他受命出使隋朝長安。

回來時帶回了兩歲的元昊。回到金陵時,正逢陳後主的妃子生下一女,也就是陳婤了。

七年之後,大隋以晉王楊廣為元帥,三路大軍共計九十餘位總管,統領著五十多萬大軍全面攻陳,因陳後主的昏庸,南陳被一戰而滅。

亡國之後。隋朝的宗室和諸多官員都被遷往長安,南陳的國都金陵城被推為平地。

做為南陳的公主。樂昌公主的命運和很多陳朝公主一樣,被楊堅收入宮中,或者賞賜給功臣皇子。

其中樂昌公主就被賜給了伐陳有功的楊素,另有一個姐妹賞賜給了另一個伐陳功臣賀若弼,還有兩位姐妹寧遠公主和臨川公主被送入了掖庭宮中。

甚至後主女兒中年長的四女廣德公主賜給了晉王楊廣,五女臨成公主賜給了伐陳時擔任三路大軍中一路元帥的秦王楊俊。

陳婤是陳叔寶的第六女,不過她卻逃過了這一劫。

金陵城破時,許多公主自殺,也有許多路上病死,還有一些充入宮庭或者賞賜功臣,還有一些則失蹤了。

陳婤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了蹤影,他被徐德言救走了,卻沒能救走自己的妻兒。只是得以將一面銅鏡一分為二,約定將來破鏡重圓。

那個時候,徐德言帶著才七歲尚未有封號的陳婤以及已經九歲的元昊逃過了搜捕,後來徐德言帶著兩個孩子一路追到了長安,並得知了妻子已經被賜給了楊素。   

凌雲這時也終於記起了一則叫做破鏡重圓的故事,故事裡樂昌公主被賜給楊素後,楊素十分喜歡這位南陳公主,特別為她營造中國別院,甚至當這位公主以死相逼不肯讓楊素碰她的身子,也沒有強逼。

樂昌公主拿出那半面鏡子,讓一個老僕在長安的街市上出售,最終引得了找到長安來的徐德言的注意。

他拿出了另半面破鏡,並在鏡上是題詩一首交給僕人帶回。樂昌公主得鏡後,見詩,悲愴流淚,因不能飲食。

楊素後來得知,把徐德言請到府中將陳氏還給了他,並送了一筆盤纏。這件事情,在當時還被長安百姓當成一樁美談,紛紛稱讚楊素為人寬惠。

當然,那隻是故事,據陳婤所講,其實是徐德言到了長安之後,聽得妻子已經被賜給楊素,便每日到楊府外面售賣銅鏡,最終讓府中的樂昌公主得知了消息,然後兩人聯絡上,徐德言在一個夜黑風高之夜,潛入了楊府,救出了妻子,然後帶著元昊和陳婤遠走高飛。

不過楊素發現此事後十分暴怒,派出了侍衛追捕,徐德言擊退追捕楊府侍衛,但自己也受了傷。後恰逢自大興返回契丹的契丹紇便部首領咄羅所救。就跟著咄羅,藏在契丹人的隊伍之中,成功的避過了後續的追捕攔截,一路到了關外的草原之上隱居。

後來,他們就在契丹定居下來,徐德言成了咄羅的漢人老師以及謀士,陳婤和元昊則被徐德言和樂昌公主收做義子女,後來又將陳婤許給元昊。結果六年前,元昊卻在一次突厥人的襲擊中失蹤了。

凌雲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你不相信?”

“我相信。”他毫不猶豫的道。易風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是一個穿越者。

但他也對這副身體的過往知道不少,基本已經確定了,他這副身軀原來是楊廣和太子妃的私生子,兩歲時。被得知了實情的太子憤怒的殺了。

不過當時死的並不是他,而是被人李代桃僵,然後隔了十年之後。他出現在了燕山,被慕容恪收為義子,直到如今。中間有十年的記憶缺失,無人知道。

直到現在,陳婤把這十年缺失的經歷給他補充了。一切都合情合理,雖然徐德言當年是怎麼撿到他的,還應當有些隱情。

但這並無關係。不管到底是誰破壞了太子的計劃,救出了他,然後他又怎麼的被徐德言給撿到了。總之,兩歲前的楊林,兩歲到十二歲時的元昊,十二歲到十八歲時的易風。直到如今的易凌雲。應當是同一個人。

只是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份經歷也正是太曲折了。

出生後到兩歲時他都生活在長安,兩歲時失蹤後,是被徐德言救走了,在南陳生活了七年,然後又在契丹生活了三年。

這也充分的說明了他六年前為何出現在了燕山,當時他被襲擊契丹營地的突厥人擄走,後來怎麼的逃了出來。還與一頭白虎 博鬥,殺傷受傷後恰遇慕容恪救下。

不得不說。易風的經歷太傳奇了,運氣也很好,無數次得到救助,兩歲時徐德言救了他,十二歲時慕容恪救了他,等他十八歲時中箭死了,甚至他凌雲又穿越附身活過來了。

“當年你失蹤後,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果然,我終於又見到了你。”

陳婤臉上帶著淚,可卻面露笑容。

這是真掣的感情,易風能感覺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隔了六年,陳婤又找了過來,這確實有些奇怪。

“說起這事,也是恰巧,冥冥之中定有天意。”陳婤笑道。

事情確實很巧,拔野固人南下,契丹紇便部莫賀弗大賀咄羅很快接到北面的契丹部落求救,咄羅帶著一千五百部族戰士趕去救援,結果等他們趕到時,那個部族已經被擊敗了,他們救之不急,反被拔野固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數百人馬,不得不敗回。

自北面敗回之後,紇便部便向東面撤退,向其它契丹部落靠攏求援,同時咄羅又與部下商議,準備派人去懷荒求隋朝救兵。

他已經通過商隊得知,如今隋邊境的懷荒一帶,已經新設立了總管府,甚至那位曾經在壩上很有名氣的猛虎盟綠林好漢易風,現在就是武州的總管,而且據說這位易風是當今太子遺落民間的王子,如今和皇家重新相認,因此得以重任,甚至還說等以後,還要回朝去封王等等。

過去咄羅對這些消息倒是半信半疑,不過此時紇便部遇襲兵敗,打不過來勢洶洶的拔野固人,便想要找隋朝援助,而這武州總管易風距離最近,自然把希望放到他的身上。

只是咄羅雖然與懷荒有些商業往來,可卻依然沒有信心能從懷荒借到救兵。正為難之際,徐德言說他有五成把握能藉到救兵。

徐德言其實在前些時候聽到懷荒改設武州,新任武州總管竟然有傳聞是皇孫之時,心裡就已經有了些起疑,特別是聽到這位武州總管就是易風之後,他這段時間更是仔細蒐集了易風的資料。

當他發現這位皇孫是在六年前突然出現在燕山,後來被慕容恪救下,再算算年紀,六年前慕容恪收易風為養子時十來歲,如今也不過二十不到的樣子,徐德言就已經差不多相信,這個易風,就是六年前失蹤的元昊了。

六年前的元昊,雖然才十二,但已經在他的教授下,能文允武,特別是經常跟隨自己去打虎,因此很是勇猛。

慕容恪見易風時,他剛博殺一頭白虎,這越發讓他認定了易風就是元昊,特別有一個重要的證據,就是當年元昊的身上有一塊玉佩,是他拾到易風時他就隨身帶著的,而那塊玉佩上正好就有易風二字。

只是這些年來,契丹和懷荒隔的很遠,易風之前雖然在懷荒一帶小有名氣,可更多的時候他的名號是白馬銀槍易三郎,直呼易風的少。

這使他從沒有想到,原來當年失蹤的元昊並沒有死,他一直沒有回來,只是因為他竟然受傷失憶了。這是徐德言從沒有想到過的,也是一直到如今才發現元昊還活著,而且就在懷荒壩上的原因。

當陳婤聽說元昊還活著,而且就在壩上懷荒時,終於再也忍不住,悄悄收拾了行李,趁人不注意時,給徐德言留下一封信,就策馬趕來了懷荒。

當陳婤見到元昊的第一眼,她就確定,父親說的沒錯,易風就是元昊,元昊就是易風。

凌雲眉頭挑動,搖了搖頭嘆氣,他本以為拔野固人這麼囂張的一路搶劫南下,說不定契丹人能夠擊敗拔野固人,省的他出手了。

卻不料,連契丹十部中最強大的紇結部都已經敗了。看來,懷荒出兵的時候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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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坐山觀虎鬥

和陳婤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很愉快的,蘭亭軒中交談了半天之後,易風親自把她安排到了白馬客棧休息,並沒有帶她回帥府。

安置好了陳婤,易風告辭離開,分別之時,陳婤望著易風有幾分難分難捨,似有更多的話語藏在心裡沒有說出口。蘭亭軒裡,她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了他,她們早已經訂下了婚約,而她這些年也一直在尋找等待著他,從未放棄。易風並非感覺不到她目光裡的含意,只是他一時無法回應。

他要如何回應?易風的內心直覺告訴自己,陳婤和她所說的事情,都應當是真的。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

他已經有了淺雪和薔薇兩個即將為他生下孩子的妻妾,另外眼下帥府裡的青蓮和木蘭兩個丫頭也已經跟了他,甚至季瑤到現在都還沒有安排好,這個時候又出來一個未婚妻,他怎麼說?

從白馬客棧返回帥府的一路上,到處都是一隊隊的迎親的隊伍。

白馬、花轎,紅綢,鼓吹的樂手們!

軍中剛下發了一筆數十萬貫的大賞,緊接著又下達了即將出征的命令,在這個情況下,先前通過相親大會等已經定下婚事的懷荒軍士們有上萬之多。

有小部份已經舉行婚禮迎親過門,不過還有許多本來是準備等發下賞賜後,再到年前左右完婚。

不過眼下賞賜已經發下來,又出征在即,許多將士們便都急忙搶著完婚。

出征前完婚。這也算是一種古來習俗。畢竟刀槍無眼,誰也不能知道出征之後能否回來。此時完婚,就算真有個萬一。若能留下點骨血也是好的。

對於將士們的這種想法,易風也是能夠理解的。

“帥府可有給成婚將士發賞?”

跟著易風馬側的尉遲敬德回道:“倉曹已經按父帥的吩咐,給每個成親的將士送去絹十匹,錢八千。對於軍士以上的軍官,還有增添。”

這兩天無數的將士都搶著迎親成婚,倉曹那邊也是打開倉庫,將一車車的錢帛拉出去分發賞賜。

一下子就是十幾萬貫的錢帛給發下去,空了好幾個倉庫。不過易風對於這筆錢倒不心疼。

一來懷荒眼下並不是太缺錢,二來給成親將士們賜賞,這也是必要的。士氣軍心和忠誠,可不是憑白無故就能得來的。

易風對這些看的很清楚,雖然說忠誠不一定能用錢收買,但如果沒有錢,別人也不一定就要忠誠於你。

每個成親的將士,帥府賜下絹十匹,錢 八千,這加起來有十幾貫,一萬個將士就得十幾萬貫。而且一發下去,以後就會成為定例。不過易風覺得值。

一個士兵一輩子也不過成一次婚罷了,但得到這筆賞賜的將士們肯定會十分感激。

“講武堂這次結業的學員中也有好多選在這兩天成親,還都送來了請帖。”

程咬金騎的是一匹棗紅馬。這匹寶肩高不到五尺,可速度極快,不但爆發力不錯,而且耐性也極好,在懷荒舉行的幾次馬賽之中,這匹馬曾經只用了一個時辰。跑了兩百六十里,相當了得。

後來被易風賜給了程咬金。尉遲恭他們眼下的坐騎,也幾乎都是易風所賜,皆是草原馬,與絲綢和茶葉與胡人交換而來,然後在懷荒的牧場裡進行精選細選出最精良者,再培訓為戰馬。

胡馬本來極貴,戰馬甚至賣到百貫以上,不過懷荒邊市建立起來後,易風在草原和中原之間做著轉口貿易,兩邊的交易數量大大增加,這價錢也是直線下降。

如今懷荒的馬市,用茶葉換馬,以十斤茶為一篦,上馬換十二篦,中馬換九篦,下馬換七篦。

而如果用絹換,上馬四十匹絹,中馬三十五匹,下馬二十五匹絹。按這個價格,其實上馬的價格也已經降到了差不多十貫一匹。

不過訓練有素的戰馬,卻依然是價格居高不下,一般也是有價無市,懷荒也基本上是由自己培訓,一匹訓練有素的戰馬,是普通上馬的十倍價格不止。

懷荒現在的軍馬場有許多戰馬,多數是繳獲而來的,這些馬本就是上等馬,好多也是騎乘作戰之用,拿過來派了些馴馬之人再馴養一段時間後,已經越發的出色。

如今騎兵營不但人人有馬,且個個配雙馬外,軍中戰馬還有富餘,連尉遲恭和程咬金等小將也是人人配備優良戰馬。

講武堂眼下第一期培訓已經結束,都隊班和伍夥長輪訓班都已經結束,因為易風擔任著講武堂的山正,因此這些學員也可以算是他的弟子。學員們成親,基本上都按禮儀親自到帥府送請帖。

“給伍夥長班的成親學員們一人送二十餅茶葉,再送兩瓶紅酒,紅綢二匹。都隊級的成親學員,每人二十餅茶葉、兩瓶紅酒和二匹紅綢外,再加送一匹蜀錦,一對青瓷瓶。”

易風想了想後道,對於這些名義上是他弟子的學員們,他很看重,也有意通過這種賜物的舉動,拉近與他們的關係,並且在將士們心中,營造出講武堂學員們的親信地位。

黃昏天的街道上,一片喜慶神色。

算算日子,淺雪和薔薇差不多也要到了。若不是兩人身子重,估計早已經到了。    “去請魏先生、高伯、張叔、高小娘子....他們過來。”

一進帥府,易風立即報出一連串的名字,讓程咬金等去請人。

白虎堂議事才結束沒多久,凌雲這邊又來請來,魏徵等人都不敢怠慢,全都又騎馬趕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魏徵一進書房就連忙問道。

易風如今的大將軍幕府是在原先的儀同幕府基礎上重組的,魏徵如今在大將軍幕府中擔任的是諮議參軍一職,這個職務相當於參謀長一職。

如今易風執掌一州總管十幾軍鎮數万人馬,且側重軍事,因此他也有意增加參謀制度,不過這個時代其實也有些參謀,不過還沒有形成完善的製度,如諮議參軍事,其實職責就是匡正幕府,諮謀庶事。

易風對於幕府的各個官職沒有什麼改動,不過對於他們的職務作了些修正。

大將軍幕府中,易風這個大將軍之下,是長史、司馬這兩個官職,長史是協助管理事務,主管文事,類似丞相這樣的職務,而司馬則是協助大將軍管事武事。

因為這個職務的重要性,易風把司馬這個職務分為左右司馬,分別協助他統領兵馬。

長史和司馬之後,就是諮議、錄事、記室三參軍事,這三個參軍事被易風各予重任,諮議參軍事,相當於他的幕府參謀長,錄事參軍事則有些類似於紀委書記或者說是軍中的政治部主任,記室參軍事,則相當於辦公廳主任。

三參軍室下面則是六曹參軍事,再下面則是行參軍、參軍等職。

原來的諮議參軍雖也負責參謀,但下面沒有職事的參謀團,因此易風現在增強了這部份,大將軍府新設了一批專職參謀,歸由諮議參軍負責,甚至就是在軍中各級也都設立了參謀機構,由各級諮議參軍事統領。

在這個調整下,如今武州以大將軍幕府為最高決策指揮機構,武州總管府的部門設置和人員安排,其實就是大將軍幕府多了一塊牌子而已。

魏徵是諮議參軍事,負責整個懷荒的參議軍機,在幕府中,已經奠定了他與長史和左右司馬四巨頭的地位。

“拔野固人和契丹人打起來了。”

易風把陳婤告訴他的最新情報說了出來,不過沒有把陳婤的事情說出來。

魏徵捏著下巴沉思,片刻後出聲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建議暫停出兵計劃,先派人去契丹聯絡紇結部大賀咄羅。”

這個提議說的委婉,但真實的意思其實是讓易風坐山觀虎鬥,等到拔野固和紇便兩敗俱傷之後,懷荒再出手不遲。

相比於魏徵的委婉,曾經的猛虎盟副盟主,如今擔任著大將軍府左司馬的裴增卻是毫不掩飾的道:“原來還就怕他們不會打起來,現在好了,既然契丹人吃了個虧,拔野固又這麼的囂張,那就讓他們打好了。咱們也不急著北上,就算紇便輸了,契丹不是還有好些個部落嘛,契丹輸了,也還有奚啊。這拔野固想一路順暢下來,卻也不會那麼容易。”

“咱們只要派些人先過去跟契丹人打打氣,表示我們隨時會出兵支援,壯一壯他們膽子就好。最近婚宴酒席可是很多呢,那麼多的好酒老頭子我還沒喝夠呢。”

身為長史的高伯這個時候也是點頭同意,拔野固人並不是最讓懷荒擔憂的。拔野固人再凶悍,可以如今懷荒的兵馬也不懼怕他們。

不過眼下懷荒擔憂的還是西面的突厥人,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厥人就會出動,萬一跟拔野固人打起來時,突厥人突然背後來一下子,可就有些受不了。

現在好了,拔野固人這麼囂張,那就讓契丹跟他們打。

“可以先派一支騎兵北上,也不需要多,關鍵是表明咱們對契丹人的支持就好,讓他們放手去跟拔野固人幹。甚至必要時,咱們也可以支持契丹人一批軍械。咱們先前繳獲的那些各寨的軍械,五花八門,多數都還壓在庫中,留著也沒啥大用,不如送一批給契丹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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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陌刀

開皇十八年,冬。

連日飛雪,壩上越發的寒冷。城裡家家戶戶都已經壘起了火炕,購進了帶煙筒的兩用鐵爐子,做了新門簾,糊了新窗紙。

武州各城鎮的城門口,每日里都有四輪的大馬車運著一車車的石炭進入城中炭場。

然後遍設於各條街道裡的炭鋪再螞蟻搬家一般的從這裡把一車車的石炭再搬回街道上的炭鋪,賣給每天排隊購石炭的軍民百姓們。

有錢的商富以及條件較好的軍官士兵們家裡都是直接買炭舖裡已經壓制加工好的蜂窩煤,而一般的人家則直接買石炭回去自己加工成炭餅。

也有一些性喜節儉的百姓,則會請那些從關內幽州和代州邊地趁冬過來賺點錢過年,在大街上呟喝著的漢子回家做煤球。

用從炭廠里和炭舖裡低價買來的炭核、炭粉,加上黃泥和水,再用一隻大篩子,就能做出成本極便宜的煤球。

有了火坑和石炭,壩上雖然依然如同往年一般朔風飛揚,寒風呼嘯,可城中的百姓卻不再寒冷。

自高山鎮城石炭礦山上運來的石炭源源不絕,雖然石炭燒起來氣味有些刺鼻,可裝了煙筒的爐子,並不會讓屋裡難聞。

相反,有了石炭和這爐子和火炕,不論是取暖還是燒水做飯,甚至是晚上做飯,都方便許多。

再冷的夜裡,也不覺得冷了。而帶來這麼方便的石炭,價格卻並不貴,甚至比起普通的薪炭還反而要便宜上許多。這樣價美物廉的石炭,每個人都用的起。

高山軍鎮位於懷荒東面。距離禦夷鎮西面不遠,如今境內的高山石炭廠開采的石炭供應整個懷荒諸鎮百姓生活用炭外,還供應著禦夷鎮東面的西灣鎮的鐵場和鋼場。西灣鎮的鐵場和鋼場保護嚴密。

許多人並不知道這座建立在山谷中高牆守衛的場子的真面目如何,許多人只以為這裡是個小鐵廠。

可實際上,這裡卻早就是懷荒秘密的軍械研發基地,不是屬於聯合軍械坊下的研究基地,而是只屬於懷荒軍的秘密軍械研發基地。

雖然暫時這個軍械研發基地還沒有研究出什麼特別犀利的軍械,但這裡的煉鐵和煉鋼卻是進展迅速,高山炭廠提煉出來的焦炭。

被源源不斷的運到了這裡,野狐鎮鐵礦場的大量粗煉的鐵錠也被運到這裡。用焦炭進一步提煉鐵料,甚至煉出更好的鋼。

幾座煉鐵爐和煉鋼爐雖然藏在山谷之中。可如今卻也已經取得了不少的成果,試生產出來的鐵和鋼都比過去更好。

而西灣城煉出來的鐵和鋼,成本卻反而比起一般的煉鐵煉鋼法更便宜,生產的速度也更多。效率更高。

在西灣鎮南面的黃山鎮如今已經新造了數個新式的風車坊。一大批工匠聚集在這裡,正在攻關研究如何運用風力,來驅動更加沉重的鍛錘,用這種更重更快更穩定的風力鍛錘來打造出易風所設計的板甲、斬馬刀、騎兵刀、箭頭等軍械。

從懷荒到禦夷,從野狐城到黃山鎮,從鹽城到獨石堡,整個懷荒壩上不但商旅往來,貿易繁榮。

而且在尋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座座礦山、鐵廠、鋼廠、鍛坊等正在加緊建造。各鎮城中一座座的倉庫之中。

正在不斷的囤積著各處出產的鋼、鐵、炭,以及從各地商人從中原運來交換鹽、酒、糖的糧食。

懷荒擁有了數十萬人口之後,不但沒有坐吃山空,反而越發的穩固起來。

易風在秘密的儲備著各種緊要的戰備物資,普通的百姓則在寒冬到來之際,也加緊著儲備各種過冬物資。

每日推著車到煤舖裡去買煤,去糧店買糧,去菜場買大白菜、蘿蔔冬儲。

之前易風掃平壩上之後,哪怕手上糧食不多,也並沒有讓人去囤田墾荒種糧。就是等平定秦山之後,易風也一樣的沒去種糧。

壩上處於半乾旱地區,但也並不是就不能種植糧食,在河道邊上,湖邊上,甚至一些平坦的地方,只要能整修好水渠、水井,就一樣能夠有不錯的產出。

但易風卻沒有去種糧,他在這些可以改造成水澆地的地帶,安排人開墾土地,最後卻全種上了各類蔬菜。
特別是秋後,更是大部份的土地裡都種上了大白菜和蘿蔔。眼下冬季已至,每天城外的菜地裡都在源源不斷的收穫白菜和蘿蔔然後一車車的運入城中。

城中的百姓憑著自己的戶口本,就領到相應數量的供應冬儲白菜和蘿蔔。軍屬戶口每家每人可以領五百斤的白菜,另外兩百斤的蘿蔔以及一些蔥。

普通的人家,也能每口領四百斤白菜,和一百斤的蘿蔔。在定量內的大白菜和蘿蔔是很便宜的,但超過量就得加價,超的越多,價格越高。

對於許多百姓來說,這是讓他們出乎意料的事情。以往的冬天,除了乾菜鹹菜,基本上是見不到新鮮的蔬菜的。

而在今年,懷荒的百姓卻能享受比中原那些大都市百姓還要好的待遇。他們能夠以便宜的價格買到足夠吃上一冬天的新鮮冬儲蔬菜。

壩上的冬天很冷,也很長,如果按中原的冬天氣溫來算,那麼壩上的冬天能長達七個月的時間。

許多人曾經反對過易風的大白菜種植計劃,認為用那些本土種白菜蘿蔔,還不如種糧。

不過易風卻很堅持自己的計劃,壩上這個地方不適合種糧,就算把種菜的地方種了糧,也一樣滿足不了壩上的糧食需求。

況且,壩上有了邊市,有了轉口貿易,特別是有了壩鹽、壩酒、壩糖、壩紙、壩書等物產,還有壩上的各種新開的礦產、煉鐵煉鋼爐以及軍械坊等,壩上已經跳出了傳統的自給自足這種發展模式,而是類似於一個經濟特區,別說幾十萬人的糧食,就是再多一倍的人口。

如今也不是問題了。糧食問題既然能解決,那麼副食蔬菜問題當然也要解決,人不能只吃糧食。

光吃主食不但營養不均衡,同樣也會多消耗糧食。而且不同於糧食,既不方便遠距離運輸,也不適合長久保存。

如今懷荒的糧食可以從遙遠的江淮地區運來,而懷荒新建的地下糧窖,甚至能夠將糧食保存九年。可懷荒需要的蔬菜副食品卻很難從外地運來,只適合本地種植。

而且種菜不比種糧。對土地的要求也更低,產量卻不會太低。用懷荒的地,種植蔬菜。可以讓懷荒的百姓都有菜可吃。

這能增加懷荒軍民的幸福感,易風曾經這樣說過,雖然幸福感這東西有些虛幻了些,但既然種菜並不會影響到懷荒的糧食問題。

大家倒也就不再堅持反對了。如今冬天到來。城中街道上百姓們拖妻帶子,一家老少齊上陣,車拉肩挑手提的把家里分到的上千斤甚至幾千斤的白菜蘿蔔綠蔥往家里拉,就好像是準備過冬的松鼠一般。

看著大家一個個臉上的洋溢的笑容,其實就知道,易風的這一步其實做的很好。   

家有餘糧,心中不慌。易風對於百姓們在家中儲糧、儲菜,是執贊成的態度的。

只要百姓在官方定下的標準量下儲糧。那他就不會反對。百姓們家裡有了糧,心裡就會踏實。

同時,藏糧於民,也能大大節省官方的儲糧難度。官倉裡可以空出更多的糧倉來存積糧商們源源不斷運來的糧食。

今年的壩上分外寒冷,可卻一點也不蕭瑟,相反,越是進入冬季,壩上越發的熱鬧起來。

商隊還在源源不斷的趕來,而懷荒的年青將士們則都抓緊時間在舉行婚禮完婚,普通的百姓們也在加緊著時間往家裡運煤、運糧、運菜,到處都是熱鬧的模樣,一片富足充實的情景。

出征前的武州總管府中心白虎台彷彿一隻聳立而起的巨大猛虎,顯得格外的雄偉。   

如今不過十八歲,頜下才冒起些青茬的大將軍、武州總管、刺史、長寧郡公易風雙手握著斬馬大劍舞完一趟後,也不由的感到渾身燥熱。

屋裡沒盤火炕,不過卻燒了地龍,地下埋設了火道,連通著夾空的牆壁,都是四通八達的火道,天一冷,煙火就會順著充斥火道,使得屋內溫暖如春,比起直接在屋中盤火炕卻是更加的方便暖和。

收起長達七尺的斬馬大劍,易風吹了口氣,程咬金和尉遲恭上前替易風卸甲。   

這套鎧甲是用來配合易風手上的斬馬大劍的,他的這柄斬馬大劍不是如今隊級軍官們新配的斬馬刀。

隊級軍官們配的斬馬刀只有五尺,五斤重。而易風手上這把,卻足足七尺長,九斤重。比起隊級軍官的斬馬刀,這把大劍是真正重兵長刀,這種刀在後世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陌刀。

如今懷荒軍中以長弓手為最利,騎兵也已是加緊訓練,但步兵營中還有數量很大的一部份是長槍手和刀盾手。

懷荒所處的位置,注定了懷荒軍以後主要的敵人是塞外的胡人,是那些騎馬作戰的胡騎。對付騎兵,長槍陣也許是個選擇,但刀盾兵的短刀卻難以對抗這些來去如風的胡騎。

陌刀這種武器,出自漢時的斬馬劍,唐時為陌刀,宋代之時,重名斬馬。形制也多有變化,但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不管斬馬劍也好,陌刀也好,斬馬刀也好,都是步兵的武器,而且都是步對騎的殺器。這種長兵大刀,都有斷馬的威力。   

如今易風用焦炭,再加上後世的一些煉鋼方法,已經使得他手上有了一套先進的煉鋼方法,也使得他有了可以煉製犀利武器斬馬大劍的好鋼。

有好鋼就能有好武器,有好鋼就能打造出犀利的斬馬大劍。

易風已經打算,把一部份的輕盾兵改成重步兵,就裝備這種九斤重的七尺雙手斬馬大劍,用以護衛本陣,對抗胡騎。

當然有了好刀,還得有好甲。

不管是唐時的陌刀兵,還是宋代的斬馬刀手,他們都是披著重甲,如此才能不懼騎兵的馳射以及沖擊。

懷荒如今有足夠的鋼鐵,可以造出上等的斬馬大劍,當然也能製作出好的鎧甲。不過易風沒有選明光甲,明光甲是鐵札甲。製作工藝複雜,但防禦性能並不算強。

易風選擇的是板甲,板甲看似工藝更高。但其實並不復雜。

關鍵的還是手力鍛錘,以及好的鋼鐵,壩上缺水,不過卻風大,只要運用的好,用風車取代水車來帶動鍛錘是一樣的。

現在易風身上的這套,就是一套利用風力鍛錘新造出來的鐵罐頭。全套重達五十斤,如果再在裡面襯一件鎖子甲,那麼可能達到七十斤重。這樣的重步兵再裝備一把七尺九斤重的斬馬大劍,當真是刀槍不入,卻擋者披靡。

不過易風剛才自己試了一下,批著兩套甲七十斤。再握一把九斤重的斬馬大劍。

揮舞起來確實累,很難持久。這種重步兵就和長弓手一樣,犀利的同時,對於士兵的要求更高。這樣的重步兵,需要極其強壯的士兵。

   但如果只披一套板甲的話,卻要輕鬆許多。

尉遲恭和程咬金已經把全套板甲卸了下來,將它套在了木人身上重拼湊起來,套著全身板甲的木頭人立即如同一位隨時待戰的侍衛。顯得格外威武。

脫去鎧甲的易風身上頓時冒出一陣白霧,拿起程名振遞上的毛巾擦了兩把汗水。

易風赤著腳,身上披起一熊皮大氅,坐在紅木軟椅上。

“大帥,這種鎧甲要裝備軍中嗎?”尉遲恭問,他本是一個鐵匠,對於這種新式的板甲也是驚嘆不已,以他的專業眼光來看,要手工打造這樣的一套板甲太難了,得花費大量的時間。

可易風卻告訴他,如今懷荒的板甲坊已經擁有了批量生產板甲的能力。

只要是批量生產,那麼生產這樣的一套板甲,不論是用的時間,還是用的成本,都要遠遠低於一套明光鎧甲,甚至只有明光甲成本的三分之一,需要的時間更只有十分之一,但其測試所得到的結果顯示,這種板甲的防禦性能卻是遠超明光甲。而這,就是懷荒如今風力鍛錘、煉鋼爐、爐鐵爐,以及焦炭等聯合起來發揮的作用。

“這種全身甲還是太沉重了,對士兵的要求極高,不過眼下我們的騎兵不如胡人,短時間也難以訓練出大批的優良騎兵來。特別是如今我們的長弓手擁有極強的戰鬥力的情況下,我們的戰術一般都會圍繞著長弓手來佈置,那麼長弓手的陣地保護就極為重要。”

“這也是當初打造斬馬大劍、全身板甲的初衷,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長弓手,讓他們可以不受干擾的安心輸出。就目前來說,箭陣才是我們懷荒軍爭雄的資本,必須保護。不過重步兵以前沒有,因此現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設置太多,得一步步來。”

唐代時一軍兩萬人,輔兵六千,戰兵一萬四。戰兵中騎兵四千,步兵一萬。而一萬步兵中,陌刀兵有兩千五百人,陌刀手的數量很多,佔步兵的四分之一。

不過眼下雖然打造出了雙手斬馬大劍和全身板甲,不過重步兵還需要挑選訓練,武器鎧甲也還得打造,暫時還不能馬上就設置大量的重步兵,得一步步來。

“各營中編制暫時不變,先自軍中選拔五百健壯勇猛能戰者,單組一營,直屬軍部統領。一支兵馬強不強,能不能達到預期目標,總得先試試才行。”易風笑著對幾個少年道。

軍隊已經集結妥當,大批的糧草也已經轉運到了北面的白雲鎮和獨石鎮兩處,另外野狐鎮和鹽湖鎮也都已經整兵備戰,加強巡邏,以備突厥。

現在只待張金稱從契丹傳回消息,便馬上開關出兵,征討拔野固人。

“怎麼張將軍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尉遲敬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聲的嘀咕道。

“急啥,張大哥肯定不會耽誤事情的。”

幾個少年中的李文相在一邊為張金稱說話,他和程名振、吳黑闥幾個以前都是跟著張金稱過的,因此也時時不忘幫他在易風面前說兩句好話。

這時,外面傳來侍衛的報告,“張金稱將軍派人回來求見大帥。”

“肯定是好消息。”吳黑闥笑道。

信使被帶了進來,渾身塵土,汗水淋漓,明顯是一路急馳而來。一看到這個樣子,易風也不由的心裡微微一沉,信使這麼急趕回來,多半事情有變。

查看了封印後,易風打開了張金稱派人送回來的信,然後又取來了一本懷荒新印的詩集,對照著信慢慢翻譯起來。張金稱的信是密信,不但有信上有封印,而且信的內容也都有了約定好的密語,若不知道密信的譯碼,就算得到這信也不能知道內容。

信不長,易風很快把內容譯出來了。

拿著譯好的信,易風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下來。

“拔也固大敗契丹紇便部,鐵勒僕骨部三千輕騎襲破契丹獨活部。又聞,鐵勒同羅部上万精騎正殺奔奚族而來!漠北其餘鐵勒諸部,也都聞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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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戰車

四輪馬車如今在懷荒已經算不得什麼新鮮事物了,這些四個輪子的大馬車比起雙輪馬車來,運力成倍增加,河套挽馬單馬拉四輪馬車載重十石可走一天。雙馬可以拉上二十石。

甚至在平坦的道路上,甚至可以四馬挽車掛雙列車拉四十石重量,超過三噸重量。

比起單輪馬車,懷荒的四輪馬車更加的高大。

但這種四輪馬車並不是僅僅增加了兩個車輪這麼簡單。事實上,古時的人們也曾經給雙輪車增加了車輪,但並不能達到預期的目標。

除了中時古原地區水路運輸更加方便、成本更低廉,以及四輪車對道路要求更高外,那個時候的四輪車也並沒有解決轉向等問題,另外四輪馬車載重更高,但對於挽馬的要求也更高。

最後,到此時,四輪馬車並沒有通行起來,反而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歷史上,到了宋時,由於運輸量的需求增加,而水運繁忙,最後又出現了陸上載車更強的四輪馬車-太平車。

易風在懷荒建立根基,隨著商貿的繁榮,懷荒的運輸問題也是越來越嚴峻。

懷荒與中原之間沒有水路溝通,全得走陸路,這就使得各項入壩上的商品成本增加,特別是從中原運輸而來的糧食,更是成本大增。

與此同時,易風開礦山上的運輸,也一樣很棘手。

最終,易風還是把四輪馬車拿了出來。這種四輪馬車,並非後世宋朝的太平車。

宋朝的太平車雖然也是四輪馬車,而且一直到後世二十一世紀之時。鄉村上還能看到。但這種太平車並非西文的四輪馬車,太平車比普通的雙輪馬車真的只是多了兩個輪子,沒有轉向裝置、避震裝備等。雖然太平車能夠裝載三四十石的載量,但對道路的要求極高。

而懷荒現在路上走的四輪車,卻是易風根據後世四輪馬車的特性,召齊了懷荒大批的工匠,指出了四輪馬車製造的一些設計方向,最終群策群力,終於把幾項關鍵技術解決了。

打造出了領先這個時代的四輪馬車,甚至也同樣領先西方的四輪馬車。對於懷荒這種無法依靠半點水運,全靠陸路而且相對來說。

地形也很適合四輪馬車的壩上草原地形來說,新造出的四輪馬車確實如虎添翼,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甚至易風還在四輪馬車的基礎上,開始在礦場、倉庫。各個工坊工場上建立了馬車軌道。四輪馬車加上馬車軌道,讓運力更是再次提升。

大將軍幕府甚至已經開始研究,準備在短期內在懷荒的三座連城之間修建兩條馬車軌道,使得三城連接起來,把三城交通更便利起來。

而且他們還提出了一個中期目標和一個長期目標,那就是計劃在中期從懷荒到下面十三個軍鎮城之間,全都修通平坦的馬車道,並增加一條馬車軌道。

長期的計劃則是要從懷荒到幽州。懷荒到代州邊境長城下各修建出一條四輪馬車道,以使得懷荒和中原河東和中原河北之間聯繫更通暢。使得懷荒的商品以及中原的糧食能夠更快的輸送。

對於幕府的這個野心勃勃的計劃,易風是持支持態度的,不過這個計劃必然很漫長,也許得數年甚至更長期間才能達成。

軍方對於幕府的這個修路計劃很是妒忌,很快也提出了一個計劃,那就是戰車計劃。

魏徵手下的參謀團們拿出的計劃是利用四輪馬車的運載量和機動性,打造一支戰車營,在戰鬥的時候,特別是在草原與胡騎做戰的時候,按照中原對付胡騎的一慣戰法,以戰車為陣,打防禦反擊。

這個計劃提交上去後,那些參謀們也並沒有真正的認為會通過,這不過是他們想要發聲表明存在感而已。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易風卻很快對參謀們的這個計劃做了回復,甚至專門召開了一次軍部秘密會議。

參謀們的戰車營計劃確實打動了易風,雖然說戰車興盛於春秋戰國時代,到了秦漢之時,已經沒落。可戰車在中原的戰爭中用的少,退出了主要地位,但並不是就已經沒用了。

在中原王朝與草原王朝的戰鬥中,戰車依然是發揮了很大作用。

很多漢人王朝軍隊與胡人作戰時,都是以戰車為營,把騎兵護在裡面,外面結槍陣,中間置弓弩手以對抗騎兵的機動性,等擋住了進攻後,再打防禦反擊,最後等到機會的時候,再放騎兵出擊。這種戰法,基本上屬於主流打法。

甚至到了後世的明代時期,長期與草原蒙古人,遼東滿人對抗的明軍,也是大量使用戰車,甚至戰車部隊重又壯大起來,如明朝大將戚繼光練兵,他的部隊中就有戰兵營的編制。

易風打造的懷荒軍如今長弓營犀利無比,但長弓營優秀的弓手難得,上次一下子從千余長弓手擴編到四千余長弓手,可弓手的戰力整個水平卻反而下降了。

而懷荒軍的騎兵,眼下只有一個營,數量太少。

一支軍隊,步兵最好訓練,長矛手可能有一年時間就足夠了,刀盾兵兩年可上陣,長弓手和騎兵卻起碼得有個兩三年才有可能訓練有素,而時間對於懷荒軍來說,卻是最缺的。

不管石河一戰和桃山一戰的勝利如何漂亮,可終究這只是一支新成軍不到一年的部隊,哪怕兵員多是邊境上的胡漢各族邊民,本身就很慓悍,甚至很多人本也是積年的老兵盜匪,但他們依然是支新軍。
而懷荒軍的主要敵人,卻是草原的騎兵。

哪怕草原騎兵其實多數時間都是牧民,可這些草原騎兵數量龐大。

若是對付小股草原游牧騎兵,易風還不懼怕,但若是對抗大量騎兵,這卻是極危險的事情。

易風想要打造重步兵,也是為了對抗草原騎兵。參謀們上書建立戰車營。

卻是讓易風眼前一亮,讓他想到了中外很多利用戰車的軍隊。明代的戰車營,甚至是歐洲戰爭裡的戰車陣。考慮許久後。

他召集手下的將領與參謀還有工匠們,經過許久商討,最終覺得戰車如果配合的好,是有大用的。

新的戰車就是以四輪馬車為基礎,但與普通的運貨馬車不同,增加了裝甲板,可以讓弓箭手躲在戰車裝甲板的後面。

裝甲板上留有箭孔。離城出戰的時候,戰車可以用來運輸糧草輜重,駐營之時。戰車可以組成一個車陣,形成一個移動的城堡。

對於懷荒軍來說,戰車既能運送糧草輜重,又能在平坦開闊的草原上。提供庇護。

親眼看到新建戰車營戰車時。第一印象肯定是他的尺寸。

它實在是太大了,和如今中原各地陸上運輸的雙輛馬車相比,簡直就是驢和駱駝的區別。

就連眼下懷荒城裡的運貨四輪馬車,可跟眼前一字排開在出征將士們面前的戰車相比,那也是驢和馬的差距。

排陣在尉遲恭和程咬金面前的是鹽湖戰車旅,戰車營眼下擁有兩百輛戰車,下轄兩個戰車團,每團一百輛戰車。每團又轄五個旅,每旅擁有二十倆戰車。下轄兩隊,每隊十車。

每輛戰車有兩名車手,負責駕馭馬車以及到宿營地後聯結戰車,另外還有一名車長。

全戰車營有六百人,不過戰車營並不直接承擔戰鬥任務。戰鬥的時候,弩手們登車在裝板後射箭,重步兵們則披重甲持斬馬大劍在車與車聯結的空隙后防禦,他的身後則是長矛手和刀盾兵。

騎兵和長弓手則處於戰車陣內,處於保護之中。另外還有與戰車營一起新建的砲兵營,則是擁有八牛弩、伏遠弩、絞床弩以及投石炮等重型弩砲,與戰車營相配合。

尉遲恭和程咬金面前的鹽湖戰車旅擁有二十輛戰車,一字排開,包著鋼皮的四個車輪上是外面鑲著一層帶弧度的裝甲鋼板,裝甲板樹起來後,足有兩丈之高。

車輪就有半人多高,車廂又足有一人高,而車廂上的裝甲板還能收起放下也能撐起堅直。

此時戰車排成一排,組成了一道車牆,向外一面的車壁上的裝甲板已經全都撐了起來。

車廂壁板上開了五個箭孔,車廂裡可以同時站立五名弩手在箭孔箭放箭。而一人高的車廂以及更高的前壁裝甲板,能讓裡面的弩手毫不擔憂的只管放箭。

而重步兵們站在戰車相連之地,只管頂住正面就行,不用擔憂來自兩側的攻擊。而長槍兵和刀盾兵們站在戰車和重步兵的護衛之後列陣,也一樣安穩許多。

有了這戰車陣、重步兵陣、弩陣、槍陣、刀盾陣,後面的長弓兵和砲兵則可以全無分心的放心遠程輸出,騎兵們更是只要在陣中坐著休養體力,準備關鍵時候出陣就好。

二百輛戰車,行走的時候甚至可以擁有一萬石的運輸能力。再配備雙輪馬車以及馬騾的運力,就算大軍深入草原之中,可兩三個月的後勤保證也完全沒壓力。

戰車的車身上塗著桐油包著鐵皮,正面的裝甲板甚至能承受重擊,上面還繪著各種各樣的上古神話怪獸,兇惡無比,猙獰萬分。

車廂的內側則開有一道門,門放下就是一道通往車廂內的橋板,隨時可以補充車內的弩手。

而一旦把車門拉起關上,就算是騎兵能一時衝破車陣,可車廂內的弩手短時間內都能依靠著高高的堅固車廂,一時不用擔憂。

這比起普通的軍陣,一旦被沖破,很難再重組完全不同。只要能撐住攻擊,那麼車陣就有逆轉形勢的機會。

戰車陣使得懷荒軍就算拉到了草原之上,也能隨時隨地的帶著一座移動的城堡。如果遇敵,在戰車陣外面,還可以挖濠溝,樹尖樁、栽鹿角,扔鐵蒺藜。

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站在那高高的戰車前,面露驚嘆之色,“上次那些參軍們說要建戰車營,這前後也沒多少時間吧,居然已經有了兩百輛戰車了,沒想到新成立的戰車坊居然辦事這麼迅速。”

尉遲恭同樣的驚嘆,不過卻搖了搖頭道:“這戰車確實很堅固,不過我覺得要對付胡騎,還是得以騎對騎,用騎戰才能真正的打敗胡人。這戰車就算堅固,可若胡人在戰車前吃上一兩次虧,以後肯定就不會再上當了。若是胡人避戰車鋒芒,用突襲等方式,戰車的效果也還是大減的。”

尉遲恭心裡始終覺得,要對付胡人的騎兵,就得用騎兵打敗他們才行。

而戰車,終究是防御手段,而非進攻手段。而且帶了這戰車,懷荒軍的速度肯定就得慢下來。

“我倒覺得有這戰車不錯,起碼咱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哪怕是離開懷荒大本營的堅城之下,也等於是隨時帶著一座移動的城堡。有了這移動的城堡,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胡騎再凶悍,也不用害怕了。對於軍心士氣來說,可是有很大幫助的。而且這四輪馬車,運輸輜重糧草,也比普通的馬車強大數倍。”

懷荒軍雖然現在號稱有五萬之眾,但實際上的士兵數量只有三萬,而主力的州兵編制也不過一萬餘。其中真正經歷過戰鬥的,也不過幾千之眾。

有大量的兵,其實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鬥。如果是守城作戰,有城池依靠,還能增添戰鬥力。

可若是如這樣離開城堡,到茫茫草原上與胡騎做戰,其實很多士兵都是很忐忑的,就是連易風這樣的軍中統帥,都一樣的不是底氣很足。

對於軍中高層來說,戰鬥的勝利固然重要,但首先得保證一點,就是不能輸。哪怕不勝,也不能輸。

勝個一兩場,敵人也不會滅,但懷荒軍若是大敗一場,卻很有可能就垮了。

“真想看看那些野蠻胡騎在這裝甲戰車之前,撞的頭破血流的樣子。”程咬金笑著打量著戰車。

兩人並肩沿著鹽湖戰車旅從前走到陣尾,觀賞著這繪滿猙獰怪獸的戰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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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189章裝甲兵

工兵團一個伍的工兵們正在檢查著戰車最重要的轉向裝置,沒有這個裝置,馬車輪子再多也和兩輪馬車一樣,無法靈活轉動。

尉遲恭小心湊到近前,仔細的看著那小巧的裝置,他本身也是一個鐵匠,對於這個裝置仔細觀察幾遍之後,也就有了一些了解。

這個轉向裝置讓前車橋與雙轅桿製作在一起,但它通過旋轉的樞軸與底盤連結了起來,因此易於轉向,一舉解決了從兩輪向四輪進階的重要障礙。

說白了就是前橋中間有一孔,與車架連接,而前橋與車轅剛性連接,前橋可以水平轉運,這是個一看就明白的簡單原理。

據說春秋之時,華夏的古人就已經製作出了四輪銅馬車,所說那種四輪馬車也是能夠轉向的,但不知道後來為何四輪馬車卻已經不見使用。尉遲恭以他的專業眼光看的出來,這種轉向裝置雖然看起來簡單,但也並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

首先他對於鋼鐵構件的要求極高,一般的銅鐵不行,這也是如今懷荒擁有的新型煉鋼爐煉出來的好鋼,以及產量,才能讓這四輪馬車批量製作,甚至打造出這種堅固的移動堡壘戰車。

“好傢伙!”尉遲恭衷心的讚嘆道,做為一個曾經的鐵匠,他不清楚這種轉向裝置有多了不起,可他卻很清楚,如今懷荒的煉鋼爐有多了不起,現在懷荒的斬馬劍、騎兵刀、長槍頭等都是使用了這種新煉出的鋼,用這種鋼打造出來的武器。

威力成倍增加,用這種鋼打造出來的板甲,比起鐵札甲輕了許多。

可防禦力卻反而增強了許多。最讓他驚嘆的還是這種煉鋼法的產量,比起原來的方法,不但質量更好,而且產量也更高,效能更大。

程咬金也在一邊嘟嚷著讚歎,兩人又圍繞著車身觀看起來,不時伸手摩挲著。

新打造的懷荒戰車計劃中充當的是一種據點堡壘的角色。要求他能支持部隊機動作戰。

當受到威脅的時候,戰車就迅速轉變成為一個防禦要塞。在這種設計理念下,懷荒打造出的這第一批戰車。它的高度和寬度都是假想敵騎兵們無法逾越的。

做為壁壘的裝甲戰車十分沉重,為此配備的是四馬拉車,也可以由雙馬拉車,但配備四馬後。關鍵時候。拉車的馬也是可以解下來騎乘,以進行特殊時的快速機動運送兵力。

“這車好像披了一件板甲似的,胡人的騎弓射過來估計都射不進去。”程咬金摸著車板笑道。

懷荒軍打造出的這批戰車,戰車側板上可以用繩索加裝上沉重的可拆卸木頭護板,在製作上,側面的車板微微向外傾斜著,這種設計可以保證在放下左側加固護板時,護板可以倒在車輪外面而不至於卡住。

就連戰車的四個輪子。也都經過改裝和加固,遠超過普通的四輪馬車。以此來減少兩面傾斜車壁的磨損,以及減輕在行進時整個車身負重對車軸以及車架對車輪的磨損。

這些護板由堅固的榆木板製成,外面纏了一圈繩索加固,又在最外麵包了一層薄鋼板,使得這些車板變成了裝甲鋼板,防禦性能大大提升,而且還能防火。大大加強對戰車車身內的弩手們的保護,減少投射武器對他們的威脅。

此外,裝甲戰車還配備了一塊更重的,比車身還要高的加長護板,它的上面有三角形的箭孔,弩手們可以在車裡用弩進行射擊,這塊加長裝甲板也是包鐵皮的,撐起來後,就讓車廂內的弩手們,甚至是車後的步兵們也處於摭庇之中。

而非戰鬥時,把這塊裝甲板放下,就成了馬車廂的車頂蓋子,讓車廂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防雨摭風。

“你看那。”程咬金發現一個新裝置,他手指著馬車底向尉遲喊道。

尉遲恭望去,那是一種長條形的車底護甲木板,一看可知,這種木板是用來阻擋弓箭的作用,並且阻擋敵人接近之後,從車底爬進來,這種木板行進時收起。連起車陣後,被安插在戰車下面的車輪之間。

一旦遇敵,車上的懸掛式厚裝甲板將被放置在面對敵人的一側,戰車的另一側設有一個窄門,車壁可以像吊橋一樣能放下收起讓車廂內戰士出入。

“嘿,你們兩個!”一道嚴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尉遲恭和程咬金兩個扭過頭來,看到一個戴著寬邊氈帽,披著獺皮斗篷,裡面穿著紅色錦衣的身材壯實,面容黝黑又嚴肅的漢子。

他的頭髮剪的很短,根根如鋼針一般的立在頭上,而且是金色的。

臉龐也大異於中原漢人,深眼窩、高鼻樑,雖然皮膚有些黑,可卻不同於漢人的黑,他比起尉遲恭來可以算是白的多。

他的帽幨壓的很低,可兩側的寸頭卻都露了出來,他那件獺皮斗篷露出來的紅色錦衣胸口,帶著三枚和賞功銀牌差不多大的銅章,上面還各有一排小字,尉遲恭一下子認出來了,那三枚章有兩枚是戰役紀念章,分別是石河戰鬥勝利紀念章,桃山戰鬥勝利紀念章。

這是頒發給參加過這兩次戰鬥的將士們的紀念章。而後一枚,就有些不同尋常了,那是一枚鑲著銀邊的軍章,那是英勇勳章。

比起紀念章來高了不是一個檔次,只要在戰鬥中極其英勇的表現,才有可能受勳,而且這種勳章只有在大戰之後才會頒發,非是表現極其勇猛的將士是得不到的。

懷荒軍兩次戰鬥,上次大帥易風也就評選了十八位表現特別突出的戰士,頒發了這個英勇勳章。

沒想到,對面的這個金色短髮的胡人居然參加過兩次大戰,而且還獲得過英勇勳章。

尉遲恭和程咬金都沒有懷荒這枚勳章的真實性,沒有人敢做一個假的勳章掛在自己胸前。那是找死。尉遲恭這下心裡升起一股敬意,又仔細的打量了對方一眼,金色短髮的胡人頭上的氈帽上是藍纓。

深藍色的盔纓。另外他腰間手按的是一把劍馬刀,刀柄上鑲著一隻金羆。這些都充分的說明,站在他們眼前的這個金發胡人,是一個正九品上的軍官,不是殄寇將軍,就是殄難將軍。

“軍牌!”金發胡人隊頭毫不客氣的歷聲喝道。

尉遲恭和程咬金沒敢吭聲,對方正九品軍官。比他們軍階高。按如今的軍規,軍中上下以軍階論次序,不管是不是同屬一營團。

低階見高階,都得行禮。雖然兩人身為易風的義子加學生,可實際上兩人之前一直沒有軍階,這次出征。易風沒有再把幾個學生加義子放在身邊。

對於易風來說。幾個學生雖然都是他選中的種子,可哪怕歷史上這些人再如何有名。可如果一味的放在身邊,那無異於把他們養在溫室之中,這對他們是不利的。因此在身邊親自帶了半年後,這次易風終於把他們都放到隊伍中去了。

而且易風也沒有馬上給他們授階給官,而是要讓他們從小兵做起。

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都想去騎兵營,不過被易風一口否決了,騎兵部隊還是充滿危險的。他雖然要把幾人放下去磨礪,可也打算慢慢來。

循序漸進。二人畢竟還太年輕,因此最後兩人被易風扔到了戰車營裡來,尉遲恭是重步兵,程咬金是長槍兵,兩個人眼下都是最低的一資守闕毅士。

兩人將掛在腰間的一塊木牌掏了出來,遞到胡人隊頭手上。

這塊軍牌上面是兩人的身份牌,有二人的身份長相特徵 、籍貫,以及兵種,還有獨有的士兵編號。這些都是作不得假的,軍中都有備份。

平時是通行牌,而若萬一戰死,最後也將以這個號牌來辨認身份。普通士兵的是木牌,到了五資以上就是鐵牌了,軍官則是銅牌。

隊頭拿著兩塊木牌仔細驗看過後,又與兩人對照一遍,最後才沉著臉點了點頭道,“遊覽完了嗎?”

“是,長官!”尉遲恭和程咬金齊聲回答,他們按照標準姿勢立正站好,以整齊劃一的動作,將右手成拳敲擊在左胸口,完成軍禮。

“我是劉晟,戰車營第二團甲旅左隊隊頭,我們旅也稱為鹽湖旅。”這個有著標準漢人名字,而且也說著一口正宗漢話的胡人隊頭,回禮的動作標準而有力,絲毫不比兩人差。

劉晟把兩人的名牌還給二人,轉著圈打量著兩人,“昨天旅部的參軍說今天有兩個優秀的兵會分到左隊,據說你們原先是在教導團的精銳。 ”

他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可最後也沒有發現什麼差錯。“你們現在是什麼兵級?”

“報告長官,尉遲恭,現在是一資守闕毅士。”

“報告長官,程咬金,現在是一資守闕毅士。”

旁邊突然響起一串哄笑聲,剛才大家看這兩個傢伙一副很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是個高等軍士呢,

沒有九資十資,也得有個六七資吧。卻不成想,居然都是一資。這裡每個人,都要比這兩小子軍級高。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劉晟又問。

“報告長官,我們奉命前來報導。”

“報導?”劉晟先是冷笑一聲,然後突然衝著二人咆哮道,“既然是來報導,那你們還站在這里幹什麼?等全隊一起列隊歡迎嗎?”

“長官...”程咬金被噴的 有些結巴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們應當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就 前來報導的,整整晚了半個時辰,你們還在這裡看風光!”

“下次不敢了...”

“收起你的笑臉,老子不喜歡男人,也沒那愛好。把你們的牙也收起來,要是下次再這樣,那你們的牙齒就得去地上撿了。我不管你們在教導團如何混過來的,可到了我的戰車隊裡就別想再混。聽清楚了?”

“是的,長官!”程咬金和尉遲恭都連忙收起了笑臉,現在兩人都知道了,這個隊頭明顯是想要藉兩人立威,殺雞儆猴了。

“很好。”劉晟指著自己的斬馬刀刀柄道,“看到了嗎,這是金羆頭,老子是殄寇將軍,正九品上。不管你們以前怎麼混進教導團,又是怎麼被踢出來的,總之,這裡是戰車營二團甲旅左隊,第一,老子是隊頭。第二 ,老子下命令你們無條件服從,第三,老子不想再聽到你們廢話,明白?”

“是,長官!”兩人再次齊聲回道。

劉晟一擺頭,叫過來一個光著腦袋的大漢,那漢子缺了兩顆門牙,看起來有些好笑,可他面目兇憎,尤其是大光頭上偏偏在前額那裡留了那麼一小塊短髮,兩隻耳朵上又掛了兩隻大金環。這就是二人的新車長。

車長對兩個年輕的小傢伙並不客氣,直接就給他們指派了任務,搬運車載裝備上車。

根據戰車營的設置,除了配置的士兵和他們的武器外,車上還搭載著一些車載裝備,這包括一個固定的大木箱,裡面裝備著不少用於投擲的石彈,還有斧子、投槍以及鐵鏟。

鐵鏟是行軍中清理道路或者加強防禦時用的,每個戰車的標準裝備是兩把斧頭、兩把鐵鏟,兩把鎬、兩把鋤頭,兩把鐵鏟和一條鉤掛鎖鏈。

戰車車輪之間還掛著一個用來滅火也可以用來飲馬的水桶,每輛戰車之上,還都懸掛一面旗幟,上面的圖案是一隻人立的持盾老虎。

一個戰車隊擁有十輛戰車,下面有十個車長,二十個車手。

但每輛戰車卻又還配置一個二十人作戰小隊,其作戰人員通常為十個單兵弩手,四個重裝步兵,四個長槍手,兩個刀盾手。

戰車的作戰人員和車隊人員配合作戰,一個負責駕車一個負責作戰

戰車上的兩名馭手負責駕車,車長負責指揮觀察。

而車兵中的盾牌手和重步兵則都站在連環站車之間的銜接空隙上,長槍手則圍住戰車以擋住敵人對車壁的直接攻擊。只有遠程的弩手們,會站在裝甲板保護的車廂裡面攻擊。

現在尉遲恭就是車兵中的一名重步兵,而程咬金則是保護戰車的一名長槍兵。

不過現在,兩人都被車長指揮著將一樣樣的裝備搬到戰車上,累的氣喘噓噓,汗如雨下,而同一戰車的同袍們,卻一個個坐在那裡擦拭著自己的鎧甲武器,沒一個上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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