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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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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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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21:25 |只看該作者
第210章蠻月

冰堡之下同羅中軍大帳裡,披著鐵甲戴著牛角盔的烏迪爾面色陰沉的呆坐黑暗中沉思著什麼,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在外面時的那種高興欣喜。

~~~他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的顫抖著,三天來攻城進展順利,只付出了不過數百人的傷亡,就已經掃平了城下漢人佈置的密密麻麻的防禦工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濠溝了,今夜,他們就能摸到那冰築的城堡冰牆。只是他心中隱隱不安,太順利了。

順利的讓他難以相信。之前在西谷口的營壘前,他們丟下了兩千戰士屍體,可也沒能突破到城下二百步內,可現在他們卻輕鬆的只以幾百人的傷亡就攻到了最後一道壕溝前。

他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漢人定是箭支不足,或者說這樣嚴寒的天氣,他們的弓出了問題,或者說這樣強勁超遠射程的弓可能極易損壞等等。

可這樣安慰自己,依然不能讓他心里平靜下來,反而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可是他沒有別的路可選擇了。

帳篷外響起腳步聲,到了簾前又猶豫的停下。

“誰?”烏迪爾不耐煩的叫道。

“是我,魯安!”

長的如一匹健壯的公牛般的千夫長魯安掀簾進來,他走到烏迪爾面前坐下,欲言又止,最後張嘴道:“烏迪爾,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事情太順利了。”

烏迪爾抬頭面無表情的望了眼魯安,魯安是一直支持他進攻的大將。如今連他也有這種不安,那說明這件事可能真的有問題了。

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有時候明知前面是個懸崖。也不得不跳了。跳了可能會死,但不跳卻是必定死。

“骨羅醒了沒有?”烏迪爾問。如果骨羅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又會如何選擇呢?

“還沒有。”魯安搖了搖頭,骨羅那麼勇猛強壯的一個人,沒想到如今卻昏迷數天不醒。

“指望不了骨羅了。”  

“讓勇士們都做好準備,成敗就在今晚了。”

烏迪爾沉默了片刻,最後緩緩道。魯安張了張嘴。最後點了點頭,起身離去了。

冰堡後面的木柵營中,四個奚族騎兵營一萬一千戰士已經準備完畢。整裝待發。

對於奚人來說,雖然指揮這場戰事的是隋軍是漢人,但這場仗卻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打的,這場仗也是抵禦突厥人抵禦鐵勒人進攻而戰。

是為一直以來突厥人鐵勒人對他們的欺壓凌迫的反擊。突厥人咄咄逼人,鐵勒人不時的侵略,這讓他們一直憤恨難平。

過去他們弱小,沒有依靠,只能忍氣吞聲。可如今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奚族也有數十萬人口,如今更有隋軍大將統領精銳大軍前來聯合反擊突厥人反擊鐵勒人,這口氣他們忍的太久了。

如今終於到了爆發的時候。尤其是對於蘇支來說,一萬多的族人。幾天前就在他的面前一一倒下。如今這些同羅兇手就被困在谷中,他們終於有了機會手刃兇手。  

雖然這些同羅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也可以直接困死他們。但奚人也是有血性的,他們更願意拿刀親自去斬下這些仇人的人頭,在戰場上斬殺他們。

蘇支看著一面面的鹿旗之下,奚族的五大部落前所未有的團結在了一起,正是這次入侵,也正是這次有了隋人的幫忙,他們五部族才沒有如從前幾百年一樣,被那些強大的草原部族或者漢人軍隊給殺的四散而逃,到處逃亡。

這一次,雖然損兵折將,但他們卻開始團結起來,雖然這是在漢人白虎旗幟的飄揚下,團結在漢軍的周圍,但蘇支心中卻感覺無比的激昂。

一瞬間,他腦中甚至覺得這次鐵勒人的入侵,並不全是壞事。

彷彿洞察到了他的想法,易風笑道:“好一支驃悍之兵,奚族真是臥虎藏龍,勇士輩出,有這些勇士,奚族的未來將一片光明。”

雖然易風的話語充滿讚揚,不過蘇支卻沒敢得意,他很清楚的明白,這一萬一千奚族戰士雖然看起來很龐大,但在見識過了易風的武州軍後,他早已經清楚,全憑天生勇猛的奚人,根本不是武州軍的對手。

武州軍的戰士也許不如奚人強壯,但他們的強勁的長弓,威猛的勁弩,以及強大的弩車和拋車,更不提那些堅固的移動城堡般的戰車,還能他們那鋥亮而又堅固且輕便的板甲,他們騎兵裝備的犀利的騎兵刀,重步兵們裝備的雙手斬馬大劍...更別說,他們還有一個年輕無比,可卻擁有層出不窮計謀的統帥。

而這樣強大到難以匹敵的武州軍,據他所知道的,不過是大隋王朝的一支邊軍而已。武州只是大隋三百餘州中的一個,據說大隋人口數千萬,軍隊百萬,披堅執銳,所向披靡。

以往,他只是把這些當成遙遠的傳說,雖然依附大隋後境況要好的多,可他們的處境依然很難,夾縫之中求生存。但是現在,強大的隋軍已經深入了奚境,不但幫他們抵禦鐵勒人入侵,還與他們簽定了安保盟約,這讓他切身體會到了漢家的威嚴。  

身為匈奴的一支後裔,鮮卑人的旁支,蘇支這個東胡種對易風這種中土漢人大將,心底有種很深的自卑感。

特別是當易風親自在他面前展示了那強大的實力之後,蘇支更是把臣服於強者的那一面性格很好的體現了出來,對於大隋,對於易風,他現在是徹底的臣服。

“奚族願永為大隋蕃屬,蘇支願永為易帥前驅!”

看到蘇支這樣奚族中最有實力的人物,能如此態度,易風非常高興。

“忠於大隋,你們絕不會後悔,絕不會失望。”

蘇支肅然道:“還請易帥看我們今晚的表現,我們也絕不會讓易帥失望!”

奚族幾百年的歷史告訴蘇支。如奚族這樣的部落,只有依附強者才能生存。而如今,在他眼中這天下的最強者。無疑就是中土的大隋帝國。

夜風寒冷,奚族騎兵已經做好了出戰的準備。  

易風並不會親自參與今晚的突襲,甚至他手下的騎兵偵察團也不會參加,與蘇支等首領們又說了幾句話後,易風便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吵鬧聲傳來,“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侍衛很快趕來回報。是有一隊不在出戰之列的奚人也想要加入隊伍中去。

“為首的是一個奚族年青女子,聽說是蘇支的女兒,她帶著一大群的奚人女子也要參加夜襲。本想混進隊伍裡悄悄跟去的,不過被發現了,現在蘇支俟斤已經知道了,他讓人趕走她們。結果她女兒就帶著跟他鬧起來了。”

易風有些意外。對於奚族的女子,他也是有點了解。這些奚人少女不比中原漢人女子溫柔,比較狂野一些,生活方式的原因,使得這些女子很多也會騎馬射箭,能射獵能打魚也能種地做飯帶孩子,相當厲害能幹。

而且這些奚人女子在家中的地位甚至還蠻高,許多奚人部落的婚俗中都有結婚之後。男子得先到女方家中生活幾年的習俗。

一般的人家男子成婚後到妻子家生活三年,而有的女子家地位高的。

甚至可能得生活八到十二年後才能回自己家中。而且基本上,奚族也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這個妾實際就是奴隸,是戰利品,是抵債品,妻子卻只能有一個。

不過他對於蘇支的女兒居然弄出一群娘子軍要參加,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如果只是組織些女子做些後勤保障什麼的還算正常,可真要騎馬上戰馬真刀真槍和凶悍的同羅人幹卻有些讓人驚訝了。

“看看去!”出兵的時間快到了,易風也不想一群女子耽誤了正事。  

易風到的時候,正看到蘇支吹鬍子瞪眼睛的跟一個年青奚人女子發火。清冷的月光下,那個奚人姑娘的側臉看上去很美。

她站在蘇支的面前,個子約比易風低半個頭,高挑的個子,一頭烏黑的頭髮,但沒有如中原女子那樣的發式,而是有些比較現代感的把頭髮扎著辨子,長長的辨子都拖到了屁股上,她有一張很白皙的臉龐,長長的眉毛並不細,可這略粗的兩道眉毛反而顯得整個人很英氣。

她的鼻子很直,嘴唇很薄,牙齒則很白。很上穿著一件貂裘,大氅下是一件皮袍子,長袍下腿上褲子扎進了長靴筒裡,背著一張弓,手提著一把長槍,腰里還挎了一把刀。

整個人英氣逼人,英姿颯爽,很年青,估計可能是可度的妹妹,也許是姐姐,不超過二十。

看到易風,蘇支有些尷尬的道:“讓易風叫笑了,小女缺少管教,山野之人,自小野慣了。”     

蘇支女兒看到易風,卻是邁步過來,走到面前,先向易風行了個禮,然後很平靜的道:“我們姐妹們也要求參戰,還請易帥准許!”

易風對這個奚族姑娘一下好感大增,一來是她很是懂禮,二來她身上也並沒有什麼讓他感覺違和的胡蠻之風,那大辮子,反而讓他覺得很親切。

他溫和的笑笑:“上戰場殺敵作戰,保家衛族,這是男人的職責,如果到了需要女人上戰場的時候,已經是我們男人的失敗了。我知道你們都很英勇,可你們得給我們男人留最後一點面子啊。”

“易帥是看不起我們女子嗎?我聽說易風的夫人也曾經是燕山猛虎盟的盟主,是位不可多得的女豪傑。我們都不是弱女子,一般的族中男人還不一定打的過我們呢。”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女人天生就應當受到呵護的。你們當然也可以出力,但不一定就非得去拿刀拿劍生死相博啊,你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生孩子做飯洗衣服嗎?”蘇支女兒冷哼了一聲,並不買易風的帳。

蘇支向女兒瞪了一眼,易風向他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並不生氣。

“當然不止這些,其實我早聽說了蘇支俟斤有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兒是女中豪傑,本來我還想請你們幫我個忙呢?”

蘇支女兒似乎不但懂漢話,而且好像還懂的挺多,易風那句有些拽文的話她好像全明白,甚至還好像表現出了瞬間的羞赧之色。“易帥有什麼需要小女子幫忙的,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沒問題,不過也請易帥先幫我們個忙,讓我們參加今晚的戰鬥。”

“為何非要上陣不可?”易風有些不解了。

她咬著嘴唇沒有言語。

蘇支在一邊搖頭嘆氣道:“小女蠻月的未婚夫前些天慘死在了同羅人的刀下!”

易風嘆了口氣,戰爭就是如此。

“蠻月姑娘放心,你的這個仇我們會幫你報的。你還是留下來,今晚的夜襲過後,肯定會出現不少的傷員。我想請你們這些手腳麻利的姑娘們到醫療團中幫忙,你看如何?”

易風和蘇支在旁邊勸了一會,最後,有不少準備想要參加夜襲的奚人女戰士給留了下來,但蠻月和一百來個女子卻堅決不肯留下。

這些女子都是最驃悍的奚人女戰士,也同樣是這次鐵勒人入侵中親友死難最多的人,有些人丈夫死了,有些人父母死了,還有些人兒女死了,總之現在這群女人全是胸中充滿仇恨火焰的,根本攔不住。

“易帥,隨她意吧。”到最後,蘇支也放棄了勸說工作,反幫著替她來勸易風同意。

“蠻月姑娘,你真的非去不可?”易風望向這個英氣逼的人姑娘。  

“是的。”

“戰場刀槍無眼,萬一...”  

“我不怕,易帥,若我能活著回來,我到時一定去你的醫療團裡幫忙。”說完,蠻月走回自己馬邊,利落的踩鐙上馬。

易風向她揮了揮手,這是一個或敬的女子。

“蘇支俟斤,時間差不多了,出發吧!預祝你凱旋!”

“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喊聲一道道傳遞過去,一支緊閉著的冰堡關城的鐵包大木門終於吱呀呀的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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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發表於 2021-2-15 00:21:43 |只看該作者
第211章天崩

“緊急集合!”     

白色的月光如水銀洩地般灑落在冰堡內外,全身披掛整齊的戰車第一營都頭劉猛踩著月光回到本都臨時待命所在的冰塔里,目光冷冽的掃過一遍或躺或臥的部下,突然發出如虎吼般的喝聲。

“緊急集合!”旁邊的親兵在一邊吹響了哨子,刺耳的哨聲讓冰堡裡的百來號人立即條件反射般的迅速的站起來,開始列隊。   

尉遲恭提著劍迅速的站好,目光中全是期盼之色。   

劉猛宣布了突然集結的原因,今晚四個暫編騎兵營即將出關發動夜襲,為了配合騎兵營的行動,今晚步兵營和戰車營以及砲車營都將協同支援作戰。   

“所有弩手立即隨我上城頭準備遠程支援,重步兵、刀盾兵、長槍兵繼續原地待命。”   

尉遲恭臉上的興奮之色如潮水一般退去,他愣在那裡,心裡充滿著失落。程名振和李文相、吳文廣三個卻是滿臉激動神色,他們都是戰車營的弩手。

聽到解散的命令,尉遲恭有些不甘心的道:“都頭,我們也都配了弓,也可以給騎兵提供遠程支援。”     

劉猛打量了尉遲恭一眼,黑著臉道:“毅士,服從命令。”   

“都頭,我射箭很準的,真的。”尉遲恭還在爭取,程咬金也連忙在一邊道,“我的箭術也很不錯呢,算我一個吧。”   

“忘記易帥的話了嗎?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上面的命令是只要戰車營的弩手,沒要重步兵也沒有長槍兵。好好在這呆著待命,別瞎起哄。咱們今晚有三千長弓兵和四千弩手為騎兵們提供支援,已經完全足夠了。再多,城上也沒地方站了。”說完,劉猛也不理會這兩個自加入戰車營後就一直特別事多的一資小兵。

   尉遲恭和程咬金兩個無奈的退回去,程名振有些得意的向兩人擠了擠眼,然後在兩人咬牙切齒中,端著自己的弩機歡天喜地的跟著劉猛一起出了塔,他們都一共有四十名弩手。全部出戰。   

今晚的月光很亮,這讓城下的同羅人有些無奈,在瘋狂填濠的同時。得承受更多的傷亡。

不過眼看著只剩下了最後一道壕溝,今晚同羅人的進攻更加兇猛起來,投入的兵入也更多。

除了 留有一支預備隊騎兵,烏迪爾已經將大部份的人馬都派去填壕溝了。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正軍還是輔兵了。   

號角悠揚。鼓聲如雷。   

聽著對面的鼓角聲,程名振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東面大營中所有的弓弩手都已經趕到了城上和兩側的兩個冰堡上面。

月光下,冰堡上散發著幽光,為了配合騎兵的突襲,城上只點著不多的火把,看起來似乎有些冷清,可一隊隊的弓弩手正源源不斷的上城來。

不但城垛前排著數列的弩手,在他們後麵點。長弓手們更是排成了一個個的密集方陣,嚴陣以待。

另外,砲兵團的那些砲手們,也已經早站在一架架的床弩、投石車面前,做好了攻擊前的準備工作。

程名振和兩個義兄弟李文相和吳文廣被排在了三丈高,一千多步寬的冰堡城牆上的靠近左側一邊,站在過胸高的城垛後面,他微微探出頭,月光下視野很好,同羅人正在城下瘋狂的填著壕溝,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興奮嚎叫,似乎他們已經打開了冰堡之門一般。

數千人擠在城下,瘋狂的來往運土填壕,這場面近距離的觀看著,十分的震憾。

他使勁的咽了嚥口水,把跳的越來越快的心壓平靜一點,身旁的李文相和黑獺兩個也一樣發出粗重的呼吸,兩個少年和他一樣也是第一次真正參與這樣的第一線戰鬥。之前跟在易帥身邊,最多也只是傳傳軍令而已。

劉猛端著一把正常需要兩人才能發射的雙人伏遠弩走了過來,一面對本都的四十名弩手低聲道:“注意聽號令,沒有命令不得放箭,聽到沒?”     

程名振使勁的點點頭,目光越過身側一個個的弩手頭頂上的盔纓,望向旁邊的那座冰塔頂上,這冰塔不但是士兵們待命休整的所在,同時塔頂上也還架著投石砲車,同時,那裡也是指揮作戰的令旗所在。

   沒有多等,隨著一陣鼓聲響起,一座座冰塔之上,一根根的高桿立起,上面不但掛著一支支的燈籠,同時上面還有兩個令旗手。   

燈籠亮了起來,一盞兩盞三盞,一連七盞燈籠都亮了起來,同時號手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攻擊開始了,劉猛等前線指揮軍官們都猛的吹響了嘴中的鐵哨。   

“準備!”   

  號角聲,鼓角,哨聲,喊聲,各種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程名振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按照以往的訓練步驟開始上弦裝弩,然後瞄準。

  “放!”

一聲令下,箭如雨下。其實根本不需要瞄,不過數十步的距離,而且敵人又站的這麼密集,他們如此多的弩手同時射擊,那弩箭如雨下。

同羅人沒有料到漢人的弓弩手們軟了三天之後,突然在這個半夜又雄起了,大量的弩支發射,一波弩雨之下,帶走了無數的人。

這時城上又是一通鼓響,卻是主堡和兩邊側堡上的長弓手們得到了放箭的命令。  

更大的響聲自前左右三面傳來,整個天空都明亮了許多。箭陣的長弓手們發射的是火箭,三千支火箭同時拋射上天,然後呼嘯著籠罩關前那些正拼命填壕的同羅人。

城頭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們在休整了三天之後,終於又一次大發神威,在不要本錢一般的弓弩手們的密集攢射之下,填壕的同羅人被射的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而弓弩手的猛烈攻擊。不過是今晚的開胃菜而已,易風根本沒想過,靠城上的弓弩手們。就能直接殲滅一支精銳凶悍的騎兵。

弓弩手們在傾洩著箭支,砲兵團的砲兵們,也終於完成了裝彈上弩準備,開始發射,一塊塊巨石、冰彈,甚至是澆油的火球,以及大弩槍紛紛砸向城下的同羅人。

就在這恐怖的強烈攻擊之後。冰堡的大門終於吱呀呀的緩緩打開,吊橋放下,回在了深深的壕溝之上。

那些飽受弓弩手和砲兵們覆蓋攻擊的同羅人。都感覺到身下的土地在不停的震動著。

許多經驗豐富的同羅騎兵們臉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這樣的震動,絕對是大股騎兵在奔馳的預兆。

若是在平原上,漢人敢派騎兵來夜襲他們。他們只會求之不得。可是此時。他們在漢人突然間那撲天蓋地般的弓弩箭雨覆蓋之下,被打的措不及手,陣形全散,這個時候漢人騎兵再突然殺出來,那真是一個惡夢。

許多本來還在舉著大木盾艱難抵擋著弓箭的同羅人,終於不由自主的發出驚恐萬般的尖叫:“逃啊!”

木盾能擋的住弓弩的射擊,可卻絕擋不住騎兵鐵蹄的衝擊。

猶如黑夜中突然出現的狼群,一萬一千名奚族戰士組成的騎兵洪流正猛的衝出冰堡。

如洪水破堤一般的向他們衝去。三千名大小奚族部族首領們親兵侍衛組成的精銳暫編騎兵第一營衝殺在前,三個新招募的奚人青壯組成的暫編騎兵第二第三第四這三個騎兵營緊隨其後。

沉悶刺耳的馬蹄聲如同悶雷滾滾而來。這些曾經被同羅人瞧不起的奚族戰士,眼下卻在隋軍弓弩手們的遠程箭弩支援之下,發出一股如同暴風來襲似要橫掃毀滅一切的勢頭。

在這股迅雷不及掩耳的騎兵突襲之下,剛剛已經被隋軍弓弩手們打懵了的同羅人,就如同土雞瓦狗一樣的被摧枯拉朽,四散逃命的同羅人終於在他們曾經蔑視不屑的對手面前發出驚恐絕望的叫聲。  

蘇支親自率領的一萬一千名奚族騎兵向同羅人發起了複雜反擊,半夜時分,一萬一千騎兵的突然殺出關,把本已經被隋軍弓弩砲車給打的不成陣形的同羅人給衝擊的四分五裂。

城下作戰,擁有弓弩手們支持的奚人騎兵雖然戰力不如同羅人,但同羅人這段時間疲憊不堪,人馬俱疲。

相反,奚人卻是養精蓄銳休整多時,而且每當同羅人試圖整理陣形的時候,他們總會遭受來到前面和左右兩邊隋人長弓勁弩以及砲車的猛烈攻擊。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同羅人也只能一退再退,錯失最好的穩住陣腳機會,被奚人給左沖右殺,砍翻無數的部族戰士。

關鍵時候,烏迪爾親率三千預備隊上前救陣,總算擋住了奚人的衝鋒,接應下了敗退的同羅騎兵們,然後且戰且退,一直退到了西面五里之外,遠離了隋軍城上的長弓勁弩之後,才自是穩住了陣腳。

終於避開了隋人的弓弩之後,面對著依然還敢緊追不捨的奚人,烏迪爾惱羞成怒,下令豹騎反擊。烏迪爾相信,打騎戰,十個奚人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憤怒使得烏迪爾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們並不是只有東面的敵人,他 們在背後數十里外,還有一支隋軍。

當烏迪爾和憤怒的同羅騎兵開始反擊奚族騎兵,雙方在月光下的河谷中大戰之時,單雄信和秦瓊已經帶著兩千餘騎兵到達戰場的西側。

“將軍,我們來的及時,進攻吧!”蘇支的兒子,留在西面跟隨著單雄信騎兵營身邊的可度見到雙方打的正是激烈,連忙建議。  

單雄信站在山坡上,遠眺著戰場,卻是不急不緩的搖了搖頭:“別急,同羅人還沒有把全部兵力投入進去,眼下殺出去,不是最好時機。”     

秦瓊在一邊看著可度著急的樣子,向單雄信建議道:“我看可以讓可度小將軍前往奚軍之中,讓他們詐敗撤退,引同羅人追擊,然後我們再乘亂自背後殺出。 ”   

“是個辦法,可度小將軍可願意前往?”  

   “我馬上就去。”   

可度帶著一小隊騎兵冒險進入戰場,穿過同羅騎兵,最終到達奚人陣中,找到了蘇支。

金三鹿旗下,蘇支面色有些難看,他們今晚一萬一奚族騎兵突襲七千多同羅人,而且還有隋軍之前的弓弩強大支援,可最初城下的那陣勢頭過後,現在同羅人穩過神來,他們已經反又落到下風了。   

當血染征袍的女兒蠻月帶著兒子可度出現在面前時,蘇支臉上露出大喜神色:“隋軍騎兵營到了嗎,現在他們在哪?”

戰前的時候,易風已經跟他說過,今晚這一戰,奚人兄弟們是主角,不但弓弩手會幫他們開場,提供支援,而且也會調隋軍騎兵營到戰場支援。

“騎兵營就在同羅人背後,單將軍和秦將軍讓我來告訴父親... ”

蘇支遠眺戰場,沉吟片刻,最後一拍大腿,“好,就按兩位將軍所說的辦。”   

鳴金之聲響起,奚人開始後撤,一直緊盯著戰場的烏迪爾面露猙獰之色:“想跑,豈有這麼容易,鹿只是豹子的食物,什麼時候也敢來惹豹子,惹了之後竟然還想跑,傳令,吹角,別讓這些鹿逃進了冰堡去,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惱怒的同羅人一聲聲大喊,縱兵急追,烏迪爾身邊剛一直保留的預備騎兵也終於全部殺出。    奚人騎兵拼命東撤,同羅騎兵銜尾急追,一個追,一個跑,很快同羅人的陣形已經越拉越開,後背也終於全無防備。   

一切都如預想中的進展順利,單雄信和秦瓊一陣大笑。   

“該我們上場了,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兩千余懷荒騎兵營將士和數百名奚人騎兵突然自同羅人背後殺出,給了同羅人沒有預料到的一記重創。   

單雄信揮著棗陽槊一馬光先,率領著騎兵猛擊同羅人後背的左側,而秦瓊則提著一桿長槍躍馬揚槍,率領一部騎兵猛擊同羅人後背的右側。

兩股騎兵就如同兩支有力的鐵鉗,鉗住了同羅人的後隊,有力的鐵鉗很輕易的就夾碎了同羅人的後翼,兩支騎兵開始匯合在一起,直插烏迪爾的豹子帥旗。   

同羅人後背的突然變故,蘇支也已經發現,被追的都快從詐敗被潰敗的蘇支,連忙下令調頭反擊。

奚軍吹響進攻號角,一隊接一隊的奚族騎兵紛紛調頭,回頭殺入同羅軍陣中。   

同羅人腹背受敵,頓時大敵,陷入兩面夾擊的苦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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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212章斬帥

尼蘭有些絕望的望著那輪紅日躍出雲霧,照下萬道金光。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日出了,他心中充滿苦澀的想道。一夜的大戰過去,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活著。

夜里漢人弓弩手發起突襲,將猛烈的箭弩覆蓋下來的時候,他正和泰德叔父一起,和自己的輔兵巴甲一樣的拿著衣服包著土,向冰堡前的壕溝裡填著土。

箭雨發著尖嘯聲落下來時,他的戰馬首先中箭,戰馬摔倒在地,並把他也給壓到了馬下。

來不及跳馬的尼蘭被馬壓住了,他的一條腿受了點傷,不過不算嚴重。

說來也是因禍得福,當時馬倒下的地方還有一匹中箭倒斃的馬屍,他雖然被壓住,但恰好在兩匹馬堆起的空隙裡,腿只是卡住,有些擦傷而已。   

因禍得福,被壓在馬下的他,也正好躲過了隋軍那最突然最猛烈的幾輪箭雨。許多同伴躲避不及,紛紛中箭,他卻一箭未中。

等他好不容易把腿拔出從馬屍底下爬出來時,那些該死的奚人騎兵正好殺出城來。

城下的弓弩射擊減弱了許多,他撿了匹失去主人的戰馬,跟著豹旗一路向西撤逃。    這一晚之後又經歷了與奚騎的大戰,以及隋騎的突襲,和最後三支騎兵的混戰。   

到天亮之後,同羅騎兵損失慘重,但也依然憑藉著漠北人的驃悍。

最終且戰且退,兵馬收攏到了一起,如今在距離冰堡西面大約十里的河谷中。他們被隋奚聯軍圍困了起來。他們守在一條淺淺的山谷,堵住了谷口,負隅堅守著。

不過情況極不樂觀,小小的山谷裡,遍地都是傷兵,特別是谷口,更是屍橫遍野。為了守住這個小谷口,獲得喘息之機。

昨晚同羅人和隋奚聯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幾易其手,最終他們用血肉為山守住了這裡。    可是當初南下時的一萬漠北豹騎,到了現在。

剩下還不到五千,且許多人帶傷。昨晚一戰,他們損失了起碼三千騎兵,這是一個難以承受的傷害。南下到現在,他們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半的人馬,而且現在更是已經身陷絕境。

    他知道,他們再沒機會突圍了。三天以來,他們的種種順利,不過是隋人設下的圈套和陷阱。等他們大意之下,給了他們一記最沉重的打擊。    天亮之後,奚騎和隋騎都已經不再攻擊。

似乎收到了上面的命令。    戰場上一片寧靜,小山谷附近的白雪早已經被踐踏的污漬不堪,陽光照耀下,還有許多地方被大灘大灘的黑色的血漬所覆蓋,顯得觸目驚心。眼下的寧靜,卻更似暴風雪來臨前的徵兆。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再也回不到漠北了。

他忽然間又想起了叔父泰德跟他說過的話,投降並不可恥。

如今的跪地臣徵,只為將來可以再站起來。可是他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冰堡裡,易風已經得到了昨夜戰況的詳細報告。    據參謀們的統計,昨晚的戰鬥,取得了預料之中的戰果。   

戰場擊殺同羅人三千一百七十八人,沒有俘虜。武州騎兵營陣亡三十九人,重傷十六人,輕傷三百多。奚人騎兵則共 戰死一千八百六十九人,重傷三百二十二人,輕傷無計。

一戰死了近兩千,一萬餘奚人的戰損達到了一成五,這個傷亡的數字是極大的。若是考慮這些奚騎有絕大多數只是新招募的牧民新兵,而敵人又是凶悍無比的漠北狼騎,只怕這樣的傷亡就難以承受了。

不過武州騎兵營的傷亡就控制的很好,百分之一左右的傷亡,這個數字足以讓易風感到驕傲。

不過這些數字也說明了一個問題,職業軍隊與奚人這種牧民部落兵的差距還是極大的,哪怕懷荒騎兵只是一支新軍,可也遠不是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和沒有良好裝備的奚人牧民新兵能比的。

一戰陣亡一千多百多,若是他們能有嚴格的訓練,精良的裝備,優秀的指揮,絕不可能出現這樣大的傷亡。

    同羅人還剩下不到五千殘兵,縮在河谷裡一個小山溝裡負隅頑抗。雖然還拒不投降,但卻已經是敗局已定。

經過昨夜一戰,這些同羅人已經連和易風一戰的能力都沒有了。

在昨晚之前,易風還是不敢輕易跟這些同羅人正面硬碰的,但現在,這些同羅人雖然還有近五千人馬,可卻早不復先前之勇,只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肉罷了。   

“昨晚一戰,我們斬殺三千餘同羅人之外,還繳獲有戰馬三萬餘匹,馱馬兩萬餘,另外駱駝、牛羊等雜畜十餘萬,收穫極豐。”諮議參軍魏徵看著手上的記錄,笑哈哈的稟報導。

    同羅人的習慣,是正軍出征帶三匹馬,而兩個家丁也各帶一匹馬,但一般不騎乘,而是用來馱裝備。

而他們與敵交戰之時,會以劫掠來補充後勤供給,特別是與其它部族交戰時,還會搶掠一切看到的東西,搶人搶馬之外,還搶牛羊駱駝等用來馱戰利品和充作補給口糧。

之前同羅人一路殺到舍河川,掠了一萬多奚人男女,搶了上萬匹馬,以及牛羊等雜畜十幾萬。被困舍河川後,擄掠的奚人都被他們趕到隋軍營前給射殺了。

剩下的畜生卻一直帶著,昨夜的大戰中,同羅人雖然最後穩住了陣腳,可他們的備用戰馬以及馱馬和牛羊等卻幾乎都落到了隋軍手上。   

“很好,牛羊等除留一些做口糧外,其餘的送給奚人各部,也算是藉花獻佛,犒賞奚部同時,也增進些關係,這次奚族也算是受了大災。”

頓了頓,易風又道:“不過馬和駱駝就留下來,這些都是不錯的腳力,幫我們運送物資,或者以後留著修路築城,都能發揮很大作用。至於那三萬匹戰馬,則更要好好的餵養,咱們接下來要擴編騎兵,正需要上好的戰馬呢。同羅人的漠北戰馬是鐵蹄馬,可是極好的戰馬。”

     又商量安排了一些其它的事情,魏徵道:“步兵營和戰車營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讓他們上場了?”

     “嗯,讓騎兵們退下來休整吧,到步兵營和戰車營上場實戰的時候了。”易風點頭。

    雖然這樣的練兵得付出不小的傷亡代價,但易風從來不覺得這樣的傷亡不能承受。

實戰練兵,才能練出真正的精兵。    號角聲中,冰堡的西門再次打開,一輛輛戰車組成的戰車陣在前,步兵營緊隨在後,部隊排著整齊的陣列向前行軍。    部隊到達戰場,騎兵營開始按命令撤出戰場,退到營地休整。

    最先投入戰場的是戰車營,他們的進攻中規中矩,以戰車為前導,慢慢的推進到六十步距離,戰車維持著整齊的線列。

巨大的戰車車廂裡,十名弩手分成兩組,一組站在箭孔前隨時準備射擊,另一組則站在後面準備,當第一組射擊過後,兩組就會迅速換位,他們上前接替射擊,而射擊完的弩兵退到後面上弦準備,如此交替射擊。

在撐起高高裝甲板的戰車後面,是一個組的五名刀盾手,一個組的五名重步兵,還有一個組的兩名槍兵,另三名槍兵在戰車移動時,兩人任馭手,一人任車長。

戰車營擁有堅固的防禦,戰車陣聯結起來,就是一座移動的城堡,而重裝步兵、刀盾手、長槍兵,都能迅速的增強這座城堡的防禦力。

同時,在戰車廂內的十名弩手,也讓這座移動城堡擁有堅固防禦的同時,也擁有極強的遠程攻擊能力。

特別是重步兵的設置,更是專為對付騎兵衝擊所設,他們那厚厚的鋼板甲,不但能抵禦弓箭,還能對抗騎兵的衝擊,而他們手上那既長且重的雙手斬馬大劍,更是能直接將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尉遲恭此時就套著全套的鋼板甲,頭上戴著只露出眼前兩道縫和鼻子前透氣孔的密閉式頭盔,此外手上還戴著鐵手套,腳上穿著鐵靴,甚至在這身鐵罐頭里還套了一件鍊子甲,可謂是防禦堅固。

而他站在戰車邊上,雙手握著的那把九斤重的斬馬大劍,更是犀利無比,閃爍著幽芒。

頭盔上的摭面甲放下之後,他的視野變的狹窄了許多,甚至外面的聲響也好像輕了許多,但自己的呼氣聲卻呼哧呼哧的特別響亮。

別人看不到的臉龐,此時黑中泛紅,透過條狹窄的縫隙,尉遲恭眼中露出了極度的渴望。

一路行來,今天終於輪到他真正上戰場的機會了。

    對面小山溝裡的同羅人毫無動靜,任由懷荒軍的戰車營從容靠近谷口,然後將馭馬卸下,馭手們再用粗鐵鍊將戰車一輛輛的鎖起來,邊結成陣。

一個個全身籠罩在鐵甲之中的重步兵提著大劍站在戰車與戰車之間的空隙裡,每兩輛戰車之間,都站著五名高大無比的鐵甲人,那全身嚴密的鐵甲,那又長又大的巨劍,無不讓守在谷口的尼蘭心如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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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發表於 2021-2-15 00:22:20 |只看該作者
第213章奪旗

易風的命令在陣前響起:“戰車營弩手準備,步兵營長弓手準備!”     

中軍令旗揮動,號角吹響,劉猛嘶聲大喊:“弩手,放箭!”     幾乎是同時,戰車陣前,一個又一個軍官發號司令。

頓時,兩個戰車營共兩百輛戰車中的弩手們都齊齊放箭,每輛戰車五名弩手放箭,五名准備,一千弩手向對面六十步名的同羅人把守的谷口射出了第一輪箭雨。

與他們幾乎同時放箭的,則是來自協同戰車營作戰的三個步兵營的弓弩手們的齊射。

一個步兵營有一千長弓手,另加五百名弩手,三個步兵營此時三千長弓手和一千五百名弩手站在戰車陣後面,列成密集的箭陣,和谷口的同羅人傾洩箭雨。   

與此同時,砲兵團這個時候也把二十架三弓八牛床弩和十架拋石車給推了上去。

弓弦和絞索幾乎同時發出一陣巨響,那鐵矛一般的弩槍和數斤重的石彈呼嘯著劃過一道拋物線,向著谷口的同羅人砸去。

同羅人臨時趕製出來的大木盾一面面的疊加一起,給成了一道巨大的木板穹底,成功的擋住了無數的箭雨。

但是面對粗如兒臂的弩槍和數斤重的石彈,卻如雞蛋殼一般的脆弱,弩槍和石彈輕易的穿透和砸碎一面面的木盾。

大弩槍毫不留情的穿過木盾後繼續不止的將後面同羅人的皮甲穿透,甚至一弩將數名同羅騎兵串連在一起。

拋石車砸過來的石彈經過遠距離的拋射加速之後。

威力更猛,直接就將盾牌連帶著後面的同羅兵拍碎。

谷口的同羅人,如同被石塊砸碎的蝸牛。一片甲殼的碎片中,裡面的蝸牛也跟著成了一團肉醬。

如風吹過麥浪,瞬間就倒下上百名同羅兵,無數的慘叫響起,突然其來的弩槍和石彈將他們的盾陣擊碎,而更大的災難緊隨而來,盾陣破碎之後。

隋軍的弩陣和箭陣依然在發射,撲天蓋地而來的箭雨射來。失去了盾陣保護的同羅人,在六十步的近距離攻擊之下,更是如同被農夫鐮刀割倒的麥子般,一排排的倒下。

尼蘭張大著嘴。耳中全是尖銳的呼嘯聲,還有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他惶恐的看著身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同伴,不知道該往哪躲。危急關頭,他趴在了地上,抓起了兩具戰死的同羅人屍體擋在身上。

尖銳的嘯聲沒完沒了,如似天崩地裂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利箭破空聲終於停了下來,他推開了身上的屍體。那兩具屍體早已經如同刺蝟一般的插滿了箭支。在他的身邊,到處都是插滿了箭支的屍體,屍體高高堆積成山。把個谷口都堵上了。

他站起身,站在屍堆上,望向對面,正好看到沉悶的戰鼓聲中,從那些鐵甲車的後面,一隊接一隊的鐵甲兵正舉著劍匯聚在一起。組成了一道鐵甲刀陣,踏著沉穩的步子向著谷中走來。

在他們的後面,是一片由長槍組成的鋼鐵之林,兩側則是刀盾手們組成的刀山盾陣,更後面,則還有更多提著巨大長弓的長弓手,端著弩機的弩手們正排著密集的陣列,緩緩的跟著後面向前推進。

一陣瘋狂的吼聲響起,谷口的屍堆之中,竟然又爬起了上百的同羅戰士,他們渾身是血,提著刀狂叫著向鐵甲兵衝去。

尼蘭愣愣的站在屍堆上,沒有跟著衝過去,他就那樣怔怔的看著同袍們沖向鐵甲兵,然後一陣叮噹作響,火花四濺,他們拼命砍中了鐵甲兵,卻沒有一個鐵甲人倒下。然後他只看到一片刀光如雪,鐵甲人齊齊揮動手中的大劍,如匹練般閃過,一個接一個勇猛衝上前去的同袍就那樣被一劈兩半。

谷中有更多的同羅人越過屍堆,衝出谷口,可這些勇猛的騎兵這回還沒有策馬奔到鐵甲人近前,後面的弩手們已經止步,一陣機簧之聲響起,然後支支弩箭如飛蝗,衝鋒的同羅騎兵們已經紛紛你仰馬翻!   

喊殺之聲不絕於耳,不時的有同羅人衝出谷口,可迎接他們的只有屠殺,鐵甲人的巨劍,長槍兵們的長矛,還有弩手們的勁弩,弓手們的長弓利箭......   

鐵甲兵的隆隆腳步聲終於到了近前,尼蘭將手中的彎刀一扔,雙膝一軟,跪伏地上。

  “我投降,投降!”     渾身是血的尉遲恭喘著粗氣,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手上的大劍早已經飽飲同羅人的鮮血,死在他斬馬大劍下的同羅人,足足九個,從第一個衝上來的同羅人被他一劍斬去頭顱,到剛剛那個被他攔腰斬斷的同羅人,他短短半天裡已經殺了九個敵人。

身上那套鋥亮無比的板甲,也為鮮血染紅,而且多了不少刀劈劍砍的痕跡。   

面前又是一個同羅人,鐵盔裡他面無表情,再次舉起斬馬大劍,瞄準了這個年青的同羅人的勁項。這個同羅人的頭盔掉了,脆弱的頸項直接暴露在面前,從這裡砍下去,最是輕鬆省力也最致命。

劍已經舉起,可這個同羅人卻扔下了手中的刀,突然跪伏在他面前,口中還喊著有些並不太清楚的漢話,他思索了下,才明白那應當是投降的意思。

舉劍的手頓時愣在那裡,一路砍過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肯投降的同羅人。這些天來,同羅人早就成了甕中之鱉,可卻一直負隅頑抗,他還以為同羅人根本不會投降呢。

這一愣神的功夫,同一戰車班重裝步兵組的同伴已經組起了劍砍了過去。千鈞一發之際,尉遲恭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竟然遞劍過去,把要落在那個同羅人頸項上的同伴大劍給擋了下來。

  “他已經投降了。算了。”尉遲恭的聲音透出鐵盔,傳到同伴的耳中。   

同伴愣了愣,然後哈哈笑起來。“嗯,算他識趣,老子也不想我大劍之下殺這等懦夫。”   

跪伏在地上的尼蘭雖然沒聽懂那兩個漢人的話,但從那大笑聲中也聽出了嘲諷的意味,他渾身顫抖著,幾次想要一躍而起,如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樣。

拿起手中的刀,跟他們拼了。但他渾身顫抖著。哆嗦著,手腳卻不聽使喚,他腦中不停的想起泰蘭叔父的話,跪下投降並不是可恥的。只要你將來別忘記再努力站起來就行。

雖然叔父的話讓他心中好受了許多,可眼角的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他死死的跪趴在屍堆之中,不讓得勝的漢人們看到他臉上的淚。

重步兵為前鋒,武州軍所向披靡,無人可擋,直接突破了谷口,殺入了谷中。雖然谷中還有好幾千的同羅人,可此時已經是回天乏力。面對著那刀槍不入的鐵甲兵。

還有犀利無比的強弓勁弩,他們雖然想要死戰,可谷中太過狹小。騎兵毫無優勢,而且這些同羅人困在舍河川中半月,這幾天先是拼命的清除冰堡下工事,昨晚受到突襲後又是拼命混戰一夜,此時是人困馬疲,面對著鐵甲洪流。曾經驃悍無比的同羅人,如今也只不過是做著最後的不意義抵抗而已。

疲憊不堪。毫無士氣軍心的絕望同羅人,面對著殺入谷中的懷荒步軍,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可毫無作用。

殺入谷中之後,重步兵和槍兵們組成的鋒刃,將那些同羅人分割、包圍、再分割,再包圍。他們的陣形不斷的被分割,越切越小,最後分成了無數的小塊,再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抗了。

而這個時候,絕望之下的同羅人,有的人做著困獸之鬥,想要同歸於盡,可也有許多人絕望之下選擇了放棄抵抗,開始丟下兵器跪地投降。

    “虎!”     “虎!虎!虎!”     程咬金和同伴長槍手們齊聲大吼,手中的長矛組成槍陣,從四面八方刺向被他們圍起來的十餘名同羅人。

這些同羅人悍不畏死,明知事不可為,可卻依然拒絕投降,而是越發的凶狠起來。

“虎!”程咬金又是一聲大喝,手中的長槍如蛟龍出海,這是他自小跟隨父親學習程家家傳槊法,和跟隨易風之後學到的槍法貫通而來的槍法,雖然在父親程婁和師父易風面前,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但在這個長槍陣中,他這記長槍,卻相當的刁鑽,對面正拼死抵抗的一名同羅大漢措手不及,手上刀慢了一拍,已經被他一記長槍刺入了肋下,中槍倒地。

  同羅大漢一死,那個小小的防禦陣瞬間出現破綻,長槍手們紛紛看準機會出槍,一片急怒聲過後是連綿慘叫聲,這幾個硬骨頭立即全交待了。

   “我們敗了。”豹旗之下,烏迪爾長聲嘆道。   

在他的對面,一群鐵甲兵已經殺到近前。    尉遲恭看著那群同羅人背後的那面豹騎,知道這是同羅人的帥旗,他遇上大魚了。  

  “投降免死!”尉遲恭大喝。  

  烏迪爾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喊的肯定是讓他投降之類的話,他輕蔑的抬了抬眼,將手中的長刀舉起,“這次老子輸了,可同羅人不會輸!你們等著,豹騎兵會來找你們報仇血恨的!”   

  “殺!”尉遲恭見對方毫無投降之意,當下大喝一聲,率先舉刀衝了過去,擒賊先擒王,他當先瞄準了烏迪爾。   

烏迪爾冷哼一聲,舉刀格擋尉遲恭重劈過來的大劍。  

  雙劍交擊,發出一陣脆響,一股巨力如劈山倒海一般的傳遞過來,烏迪爾只感覺胸口一悶,一口血已經忍不住吐了出來。尉遲恭這時又是一劍劈了下來,烏迪爾拼命再擋。然後尉遲恭第三劍又劈了下來,烏迪爾再擋。

    刀碎,人亡。  

  尉遲恭的斬馬大劍劈碎了烏迪爾的刀,然後將烏迪爾斜肩劈成兩半。烏迪爾上半身滑落地上,眼睛大睜死不瞑目。尉遲恭走上前,敲落烏迪爾頭上鐵盔,一刀將他的首級斬落,寄在了自己的腰上。

正當他要去斬下那面豹騎的時候,一抬頭,卻剛好看到程咬金正興奮的把那面豹騎從倒下的旗桿上扯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兄弟倆目光碰撞,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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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發表於 2021-2-15 00:22:33 |只看該作者
第214章 完美
   
在剛剛被易風親自命名為得勝溝的山谷西北方向,在山嶺一片白雪皚皚,落滿星光的夜空下,他們在迅速的、安靜的朝著前方移動。

雖然他們偶爾的交談中說的是突厥語,而且夾雜著那些讓人分不清聽不明的口音,然後若仔細的觀察,依然能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明白這些正在雪地裡跋涉的是剛剛在得勝溝取得大勝的漢人和奚人。

    在得勝溝,也就是武州軍和奚軍大敗同羅人的最後戰場,這一小隊剛剛取得了驕人的戰績。

王伏寶是這支小隊的頭領,雖然此時走在最前面的是高雅賢而不是他。

高大的王伏寶曾經是清河碼頭上的一個工頭,管著幾十號上百號的碼頭扛包工,有一身的好拳腳本事,在得勝溝,他一人砍下了六個同羅人首級。

其中有三個是被他的斬馬刀所殺,另外的三個則是被他赤手空拳給打死的。

一戰取得六個首級戰功之後,來不及休息,他又接到了一個重要的任務,讓他率領本隊騎兵在戰場附近搜尋逃跑的同羅逃兵。   

自戰車營的重裝步兵披著重甲揮著大劍神擋殺神佛擋滅佛的殺入得勝溝後,頑強的同羅人也終於崩潰,許多人死戰不降,也有人陣前投降,但也有一小部份人趁亂逃跑。

其中,就有漏網者之中,就有此次南下的同羅統帥骨羅。

對於這樣的重要人物,易風當然不可能讓他跑掉。早傳令讓偵察營的騎兵四處搜捕。接令 後王伏寶領著部下一直向北的山嶺間追擊,沿途路上,這支小隊已經斬殺了一百餘同羅逃兵。

王伏寶的那把隊官專佩的金羆刀柄斬馬刀下,又增添了五個軍功。不過追擊到了那裡,已經沒有了路,戰馬難以騎行,王伏寶沒有放棄任務,他放棄的是自己和手下的坐騎,留下了幾名傷兵看守戰馬以及軍功首級和戰利品。

他率領著剩下的弟兄繼續沿著雪地裡的足跡追擊而去。    他們沿著痕跡一路追擊至了密林之中,追了一天之後,進入月夜。

千辛萬苦之下。終於有了回報,董康買剛回來報告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就在他們的前面不遠,有一個獵人小木屋。此時。正有一群同羅逃兵躲藏在這個木屋之中。

    “確定骨羅在裡面嗎?”     王伏寶趴在月光下的雪地林子裡。

舔了舔嘴唇,臉上掩飾不住興奮的問董康買。王伏寶自離開了碼頭,跟隨易風之後,也還算可以,如今是偵察團的騎兵隊頭,手下管著五十號兄弟,也混上了一個正九品的官身。

不過他並沒有就因此滿足,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只是一個碼頭工頭。一個別人眼中不入流的地痞遊俠兒而已。

現在跟了易帥,這麼短時間就能得到一個正兒八經的正九品軍職。無論是薪俸還是待遇都已經很好了。

可若是橫向對比一下,他就難免鬱鬱難樂了。當初跟他差不多的貝州竇建德,如今早做上了四大步兵營的主力營將,在易帥手下的這些統兵軍官中,差不多能排進前十。

就算他不跟竇建德比,畢竟竇建德比他早認識易風,而且還恰逢機遇,還跟易帥在二賢莊結義過。

可就算是和他現在的頂頭上司張金稱比,他也有些覺得心緒難平。張金稱不過是清河張氏的一個私生子罷了,認祖歸宗都沒能,這些年在高雞泊開了一個破客棧,做著私釀生意而已。

可現在張金稱就是他的頂頭上司,甚至是上司的上司,他只是隊頭,上面還有一個都頭,然後才到張金稱這個團長。   

王伏寶武藝很好,也為人豪爽大方,很得手下的同僚們的喜歡。

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張金稱似乎一直在暗暗的壓制著他,易帥軍中,河北出身的有兩派,一派是以蘇邑等為首的那些世家豪族出身的,一派則是以竇建德張金稱等草莽出身的。

蘇邑和竇建德都是易帥的結義兄弟,蘇邑為首的那批河北人主要是從事文職,而竇建德為首的這批則主要在軍中,尤以步軍第三營和騎兵偵察營為大本營。

他王伏寶不論怎麼說,都本來屬於竇建德張金稱這一派的,可惜張金稱卻一直在壓制著他。

王伏寶自認並不比張金稱差,原本對於張金稱居於他之上他也沒什麼意見,可如今張金稱暗地裡一直在壓著他,就讓他十分的苦悶了。枉他有個下山虎的稱號,可在張金稱的手下卻真的很難出頭。

    這次得到機會來搜尋骨羅,在王伏寶看來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若是能抓到骨羅,憑這戰功,就算張金稱想要壓他也不可能了。

他也聽說偵察團要擴編為偵察營,而且聽說易帥已經許了張金稱為營將。若一般情況下,他可能因此升為都頭,但王伏寶已經打算找個地方發展了。

若此次能抓到骨羅,憑這戰功,他打算直接去找易帥,請求調去騎一營或者騎二營。單雄信將軍和秦瓊將軍都是很豪爽的人,跟著他們應當比在張金稱的手下好。

說不定,自己也能破格晉升一個騎兵團長,到時就再不用受張金稱的鳥氣了。

在心中,單雄信和秦瓊兩人之間,他本來更想去單雄信那邊,不過他也知道,單雄信的騎一營幾乎都是河南系的,倒是秦瓊,是官軍出身,騎二營組建後,底下的情況應當好些,也許他更應當去那裡。   

“極有可能。”董康買道。

董康買和高雅賢兩個都是王伏寶在騎兵隊中的結義兄弟。董康買擔任著隊副,高雅賢擔任著旗頭。

在騎兵隊中,做為隊頭的王伏寶也是抽隊官,而旗頭高雅賢岀是引戰官,高雅賢這個副隊頭也兼管著軍紀是擁隊官。

擔任隊里三個最重要的官職的三人,卻是結義兄弟,不過這種情況在武州軍中十分的常見。

就連易帥都跟著單雄信秦瓊來整竇建德王伯當等營將是結義兄弟,下面的將士們自然也都是如此。

各級隊伍裡,許多同級軍官都是結義兄弟,就連下面的隊伍裡,一個伍三名士兵,絕大多數情況下也都因為戰場上同生共死而結為兄弟。

雖然這種軍中結義的關係,必然會對軍隊有所影響,不但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一面,可王伏寶他們三人也只是這武州軍萬千結義兄弟中的一夥而已。   

王伏寶點了點頭,迅速 和兩個兄弟一起商議了一個突擊計劃。

    他們換上了滑雪板,逐漸逼近了那棟木頭建築的獵人小屋。   

王伏寶一夥人都換上了銀白色的大披風,連頭盔也兜了進去,悄無聲息的慢慢靠近小屋。    董康買和高雅賢兩人都換上了一套同羅人的皮袍子,臉上又抹了不少的血污,一路跌跌撞撞的向著小屋跑去,引來同羅人的一陣驚惶喝叫,雞飛狗跳。

面對著張弓搭箭的同羅逃兵,董康買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用鱉腳的突厥語向他們表述著劫後餘生重遇組織的驚喜。

幾名同羅人有些謹慎的沒有馬上放鬆警惕,他們走了過來,這個時候,董康買恰到好處的從懷裡掉出來一塊半斤左右的牛肉乾,落在潔白的雪地上,是那樣的顯眼誘人。

    幾個同羅人眼中露出驚喜神色,不約而同的彎腰向地上的肉乾撿去,董康買和高雅賢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迅速拔出了一把匕首,在幾個為肉乾而一時失去防備的同羅人抹去。幾個同羅人措不及防,倒地再沒起來。

冰涼的匕首是他們最後感覺到的東西,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死,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董康買和高雅賢向著後面的樹後一揮手,又是三名裝扮成同羅人的偵騎摸上來,他們迅速的將幾個倒地的同羅人拖到一邊的樹後,然後裝成帶回兩個新逃來的同伴的樣子,走回到根木屋前面。   

“哎”門口的幾個守衛走過來,剛想問話,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幾把耀眼的匕首。他們千辛萬苦的從戰場上逃離到此,可最終還是送了性命。

董康買再次向後揮手,招呼王伏寶等人上來。   

王伏寶和手下兄弟走到門口,除下滑雪板,“幹的漂亮,我的兄弟。”     

王伏寶拔刀出鞘,後面的騎兵們紛紛拔出了帶著弧度的騎兵刀,還有幾人端起了弩機。   

“跟我一起上!”     得勝溝,武州軍臨時大營內,易風正在聽魏徵的戰後報告。   

“戰車第一營一資毅士重步兵尉遲恭於此戰陣前斬殺同羅代主將烏迪爾並斬首十三級,戰車營第一營一資毅士長槍兵程咬金於此戰斬首十一級,並奪得同羅軍豹子帥旗”魏徵念到這裡,笑著向易風恭喜道,“易帥當真是慧眼如炬,早就看出這兩個小傢伙不同凡響,這次狠心扔到下面去當了個小兵,更是英明之舉啊。”     

易風聽到這個戰果時也是十分的意外,意外之後就是有些忍不住的得意,表面上盡量裝著平靜道:“玉不磨不成器,劍不磨不鋒利。”   

“報!”外面傳來一聲報告打斷了兩人的話語。

   “進來。”   

  “稟報大帥,騎兵偵察營王伏兵隊長剛派人傳回捷報,其帶隊在得勝溝北部山林裡找到並俘虜了同羅主將骨羅,正在向回押送!”   

  “好!幹的漂亮!王伏寶當記一大功。”易風哈哈大笑,骨羅的被俘,已經給這一戰劃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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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22:44 |只看該作者
第215章騎三營

王伏寶小隊突襲入木屋的時候幾乎沒有遇到抵抗,看到神天般天降的漢軍爺爺們,早成驚弓之鳥,失魂落魄的同羅豹騎兵們一個個丟掉了手中的兵器,再也沒有一點反抗的意志。

對於他們來說,能從戰場上逃到這裡,已經用盡了他們的運氣、體力還有鬥志,當漢軍追兵再次殺到,這些敗兵們一下子就徹底的崩潰了。

“俘虜回答,骨羅不在這裡。”

負責審訊的董康買向王伏寶報告,剛才的突襲中他們殺了八個同羅人,還俘虜了三十餘人,其中還有幾個傷員。“我覺得他們沒有說老實話,正準備把他們分開審訊。”

“先殺幾隻雞儆下猴子。”王伏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直覺認為,這夥俘虜中,肯定會藏著一些大魚。

“要怎麼做?”董康買問,武州軍雖沒有軍規明確規定不得殺俘,但易帥卻是不喜殺俘的。

有人說這是因為易帥仁慈,但還有許多人則私下里傳說,易帥是想廢物利用,不想浪費。

如今懷荒各鎮建有許多的工坊礦場,到處都需要壯勞力呢,那些俘虜是最好的勞力。

“先挑幾個傷的比較重的出來,分開帶上來當俘虜面前審問,最後若是對不上口供,直接全殺了。反正這些傷兵帶回去也沒用,還是個累贅。相信藉這幾只病雞能嚇嚇其它的猴子,讓他們老實點。”王伏寶道。

“好。”董康買也沒把幾個同羅俘虜傷兵的人命當命,對於這些傷兵。戰場上很多時候的習慣作法,也都是補上一刀了事。

對他們,可沒人好心腸浪費醫藥去救他們。反正戰場上的傷兵,稍重一些的,就算是救了,十有八九最後也救不回來。

董康買也知道骨羅 的價值,就算一百個普通同羅俘虜,也換不到一個骨羅。

“我會讓每個俘虜都自報姓名,然後再讓他們供出其它俘虜的姓名。絕不會讓骨羅和那些大魚們給隱藏過去。”

“很好。”王伏寶覺得董康買的安排很仔細,便笑著點頭,自己也沒什麼可再補充建議了。

先是被殺死的八個同羅兵屍體被拖了上來。董康買又讓人提出六個傷重的俘虜,分別帶上來讓他們指認屍體身份,同時讓他們自報身份,並供出其餘五個傷兵的身份。幾名重傷兵一個個的依次上來。在屍體前走過。然後在董康買麵前回答問題。六個傷兵都帶上來供認過後,明顯相互之間的供認並不相同。

“哼!”董康買冷笑一聲,笑的很冷酷。“很好,你們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哄騙老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來了,拉下去。全部砍了!”

不等這些傷兵變色反悔,幾名漢軍已經上來毫不理會這些人的喊叫。直接拖到一邊,然後騎兵刀揚起,手起刀落,六個俘虜傷兵已經全部屍首分離。

王伏寶等人的狠厲讓那些在一邊觀看的同羅人都忍不住色變,當董康買開始把俘虜分別帶上來審問時,終於有一個年輕的俘虜忍不住渾身顫抖著走了出來,然後指著外面臉色蒼白不久前才剛剛醒來的骨羅,“他就是我們俟斤骨羅!”

“他就是骨羅?”

王伏寶快步上前,走到骨羅的面前打量了幾遍,自數天前昏迷之後,骨羅就一直昏迷著,偶爾醒來可也很快又昏迷了,此時的他終於好了些,可卻沒想到已經成為了漢人的俘虜。他面色蒼白,虛弱無力,心如死灰。

王伏寶看著這副模樣,有些懷疑,“好好看住他,再讓其它人認認。”

很快,王伏寶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經過確認,這個面色蒼白的漢子,正是此次同羅南下一萬騎兵的主將。得勝溝戰鬥時,被手下的侍衛帶著突圍出來,最後還是被他網到了。

“捕到大魚了。”

王伏寶見大功到手,心情相當興奮。偵察團擁有一千騎整整二十支騎兵隊出來搜捕,可最後這樣的好事卻偏偏就讓他給碰著了。

距離得勝溝之戰僅僅過去了半天而已,他們就已經將逃跑的同羅主將給抓著了。

雖然他也已經知道,這些天指揮同羅人的一直是千夫長烏迪爾,但不論怎麼說,骨羅都是此次同羅人主將,這個功勞是巨大的。

“馬上向大營易帥報告這個好消息。把死了的同羅人首級砍下來帶走,我們押送剩下的俘虜立即返回大營。”

抓著了最大的一條魚,他們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追捕下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骨羅安全的押送到大營就好了。

王伏寶一路順利的帶著骨羅回到了得勝溝臨時大營,他沒有立即把抓到骨羅的消息向頂頭上司張金稱報告,而是派兄弟高雅賢直接先一步趕到大營親自求見易風報告了這一捷報。

等張金稱得 到王伏寶抓到骨羅的消息時,骨羅和王伏寶一行都被易風派出了身邊教導營騎兵都的人接回來了。

本來如果王伏寶直接把這消息報給他,他也不太可能會隱瞞王伏寶的功勞。

可是現在王伏寶這樣做,卻是明擺著讓他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地位,這讓張金稱火冒三丈,要不是手下幾個親兵拉著,他就要直接悶進易風的大營跟王伏寶好好乾一仗了。

張金稱此時心裡越發的不待見王伏寶,但易風此時卻是對王伏寶稱讚不已。

骨羅的身份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確認,王伏寶確實抓到了骨羅,這是大功一件。

這個時候,王伏寶才聽說,得勝溝一戰中,陣斬同羅軍代理主帥烏迪爾的那個一資的重步兵,還有那個在戰場敵陣中奪得同羅人豹子帥旗的那個一資的槍兵,竟然都是易帥的義子及弟子的時候,也是很為驚訝。

重步兵尉遲恭,槍兵程咬金,兩個戰車營的一資小兵。

此戰中卻取得耀眼的斬將奪旗的功績。無數人都在稱讚 這兩個小兵,也紛紛讚揚易帥目光如炬,有識人之明。

“當初在清河碼頭之時。我就看出你的不凡,如今果然讓人驚嘆不已。聽說,軍中同袍還給你取了個外號,叫下山虎,很好啊,這個名號很適合你啊,下山猛虎。我易風當初沒看走眼。麾下又添一員虎將啊。好,好,好。鎮遠啊,此次擒得敵帥,你立下一件大功,你說。你有什麼要求要提的嗎?”

大帳裡。易風親切的拍著王伏寶的肩膀,在他身後,是董康買和高雅賢等此次出戰的小隊兄弟們。

在大帳的另一邊,則是剛剛接受了易風表揚的尉遲恭和程咬金,另外一側,則坐著魏徵、蘇支等漢奚兩軍的將領們。

帳中眾人都是滿面笑容,得勝溝一戰取得了比大家想像中還要好的結果。

當易風不想跟同羅人長久拖下去,準備派兵出關入谷做戰時。

很多人還擔心會很冒險。但如今的結果卻是,騎兵營在弓弩手們的配合下乘夜發起了突襲。

關鍵時候懷荒騎兵營自後殺出,兩軍內外夾擊大破同羅人,然後步兵營和戰車營又殺出,最終在得勝溝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徹底的瓦解了同羅人的鬥志,一舉殲滅了這支凶悍的漠北豹騎。

若是按原來的計劃繼續圍困著,只怕同羅人還能守上一兩個月都沒問題。

大家看到易風問王伏寶有什麼要求的時候,心裡都不由露出艷羨的神色,難讓易風這樣相問,可見易風對王伏寶是如何的欣賞看重了。

王伏寶面露欣神色,嘴一張,就想提出等騎二營建立時,調入騎二營的想法。

不過話到嘴邊,最後他又咽住了。眼下帳中這麼多的高級將領們,若是他當著大家面提出這個要求,那真的是有些在打張金稱的臉,只怕以後就真的得罪深了。

“末將不敢居功邀賞。”

聽到這個回答,易風臉上笑容更盛。其實懷荒軍是由他一手建立的,底下的情況雖然說不可能事無鉅細全知道,但大概的還是知道的差不多的。

比如偵察團的張金稱有意打壓手下的王伏寶這樣的事情,他就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王伏寶是他從河北帶來的,當初竇建德擔任偵察團團長時,張金稱是都頭,王伏寶就是隊頭了。

現在竇建德都成了營將,張金稱也做了團長,馬上他也要做營長了,王伏寶這樣的老人,同時又極為勇猛能帶兵的人,卻還是原地不動的隊頭,這是很明顯的情況了。

這事易風算是早就知道,但他之前一直假裝視而不見,也是有意坐視張金稱和王伏寶之間的矛盾發展。

這樣做,自然也有他的用意。懷荒軍建立的時間不長,但擴張迅速,這支本來就由好幾大派系的人組成的軍隊,雖然他盡用的調和,但依然免不了出現了幾大山頭的情況。

如竇建德張金稱王伏寶他們就因為都是河北來的,因此天然的就是河北派的,和單雄信徐蓋翟讓黃君漢王伯當等河南派,還有王保裴增等人的猛虎盟派,以及高甲等人的高派,還有司馬德堪等晉王派等等,可謂是山頭林立。

他當然是不願意看到這些山頭坐大的,就算張金稱不和王伏寶發生矛盾,說不定易風都會想辦法在這些山頭里用些手段,滲點沙子什麼的,何況他們自己就有矛盾,易風當然會樂得其見。

對於易風來說,要對付軍中的這些派系山頭,有兩種方法,一就是摻沙子,把各派系的打亂在一起,不讓一家獨大,也不讓各派系的過於聚在一起。另一種方法,則就相當於推恩令一般,盡量把這些派系分化成更多的小派系,大化小。

如對付竇建德他們這些河北派的,他就把張金稱給扶起來,竇建德掌握步三營的時候,張金稱接掌偵騎營,也漸成為與竇建德同樣影響力的人,尤其是在他成為偵騎營將之後,到時更能分弱竇在河北人中的影響力。

竇建德和張金稱都成為營將之後,易風接下來還打算再繼續扶幾個人起來,例如他打算給竇建德手下的劉黑闥,張金稱手下的王伏寶,也給提上去,總之,派系可以有,但不能有絕對的派系領袖。     

雖然這些事情很有些算計,但到了他這樣的地位,不算計卻是不行的。家業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難掌控,一旦失去平衡,就容易出現翻船的危險,這是不得不小心的。     

“有功必賞,我易風不會吝惜賞賜。這樣,騎兵偵察團馬上已經定下擴編為騎兵偵察營,下設五團騎兵,全營編制三千騎,實際上也將達到兩千七百餘騎的大騎兵營編制規模。鎮遠也是跟著我一路北上的老人了,且一直以來帶兵有方,作戰勇猛,特別是這次又擒獲了敵軍主帥骨羅,是奇功一件。”

易風已經打定主意,笑著道。     

“王伏寶上前聽令!”     

“末將在!”王伏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本帥令,特授予王伏寶飛虎勳章一枚,授騎兵偵察營副營將兼騎兵第三營第十一團團長,即刻起晉升為右軍將軍。”易風當眾宣佈道。     

王伏寶有些難以相信的愣在那裡,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之前只是騎兵隊長,現在越過了騎兵都頭,成了騎兵團長不說,還是副營將?     

“怎麼,你不願意接受?”易風笑問。     

站在王伏寶身後的董康買和高雅賢兩個都快忍不住想要上去替王伏寶應下了,好半天,王伏寶終於回過神來,激動不已的應聲領命。     

“總管府已經決定,補充剛招募的那些奚族騎兵,以騎兵營和騎兵偵察團為基礎,擴編為騎一營、騎二營和騎三營,也就是騎兵偵察營,另外教導營騎兵都和武州軍直屬騎兵都各提升為騎兵團。每個騎兵營都是五個團的大營,各營編為騎一、騎二、騎三營,而下面的團則依次編為騎一營的騎一二三四五團,騎二營的六七**十團,騎三營的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團,另外還直屬團為騎十六團,教導營的騎兵團編為騎十七團。。”

偵察團原來是個一千人馬的加強團,現在擴編為三千人的騎兵營,新兵不少,特別需要優秀的軍官。我特別提拔你為副營將,兼十一團的團長,你有信心帶好部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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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聯軍

為了方便指揮,易風把武州軍分成了馬軍、步軍、戰車兵、工兵、砲兵這五個軍種,每個軍種下面設營,營下設團,五個軍種的部隊分別按序編列,按步一二 三營、騎一二三營、戰車一二三營這樣順序編列。

騎兵部隊這次擴編動作很大,從原來的一個正式營,擴充成三營另加兩團,一個十七個騎兵團,達到近萬騎的規模。

張金稱將出任偵察營也就是騎三營的營將,易風把王伏寶升為他的副手,同時又讓王伏寶兼任十一團的團長,就是讓王伏寶手握實權,讓他有和張金稱制衡的實力。  

不得不說,這次北上,武州軍的收穫還是極大的。擊敗了一萬同羅人,讓武州軍以實戰練兵之外,也獲得了奚人的依附。

而戰前招 募的八千奚人戰士,和擊敗同羅人後前後繳獲的兩萬多匹戰馬,也使得易風一下子要人有人,有馬有馬,能夠馬上擴張騎兵的規模。

有了這些馬後,武州的騎兵能夠立即把十七個團的架子拉起來,甚至可以達到每個騎兵配兩匹戰馬的豐裕狀態。

這次招募的八千奚人,此次作戰,八千奚人編成三個騎兵營上陣,戰後清點,陣亡一千餘,傷千餘,最後減員兩千左右,剩下六千人,和原有的騎兵重編後,正好能編下十七個騎兵團。

另外此戰還繳獲了大量的駱駝、馱馬等,讓戰車營和輜重營的實力都提升不小,而從同羅人手里奪下的那些牛羊雜畜。

也讓懷荒軍這次出兵的後續糧食補給問題幾乎都解決了,不用再從壩上運糧北上補給,甚至還有剩餘。

最讓易風高興的還是那些戰馬。同羅人的這些戰馬大部份都是他們自己從漠北帶來的鐵蹄馬,這種馬種屬於蒙古馬的一類,算不是太高大。
但比漠南的馬要高大此,而且耐力極強,特別是對吃料草並沒太高的要求,這種馬是上等的軍馬。

初步檢點後。下面的參軍報上來的報告,更顯示這兩萬多匹戰馬中,除了許多閹過的公馬之外。

還有數量極多的母馬,同時,竟然還有不少的公馬,竟然是寶貴的沒閹過的公馬。

這個消息可是十分讓人高興。這意味著。易風不但得到了這批兩萬多匹的漠北鐵蹄戰馬,而且還得到繼續培育這種戰馬的機會。

有了這些公馬和母馬,懷荒軍手裡的鐵蹄馬能越來越多。而要想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其中有一個極重要的條件,那就是得有一種極強的戰馬支持。現在,武州騎兵和未來一片光亮。

分了一批戰馬給奚族五部族後,易風又分給了他們許多繳獲的牛羊雜畜,這些本來大多數都是同羅人從奚族繳獲所得。

不過現在這些都是漢軍自同羅人手里奪得的戰利品。因此包括蘇支在內的奚人並沒有提出過物歸原主這樣的要求。

漢奚兩軍一面繼續休整,一面則還在進行最後的戰場打掃工作。

戰場被擊殺的同羅人都被砍下了首級。他們武器都被收走,甚至就連衣服鞋子也全都被扒光,對於這些破爛,易風是看不上眼的,基本上都做為對奚人配合作戰的獎勵,分給了五部族。

他們的屍體全都被插在了舍河邊的尖木樁上,人頭則被驗明過後一箱箱的裝了起來,直接運回懷荒城。這些都是武州軍的戰功,以後要交給朝廷點驗的。

舍河川西口的軍隊也早已經到了得勝溝匯合,在矗立東谷口的冰堡東面不遠兩河交匯處,一座嶄新的雙河鎮城,已經悄然拔起。

冰堡只是臨時作用,此戰過後,用不了多久,等天氣一暖和自然也就冰消雪融,到時,鎖著兩河三川的雙河鎮城,也就是武州軍最靠近東部的一座軍鎮,直接建立在奚境之中。

這座建成以後還將擁有三座衛堡的軍鎮,將會成為一個軍事和商業的中心,在這裡,一鎮三堡將駐守總共兩千武州鎮戍軍,保衛與奚人的商道,並履行安保聯防協議。

當然,雙河鎮建成之後,也會馬上成為武州軍替奚人訓練新軍的軍事基地。

至於與奚人協議中幫助培訓奚人頭領子弟為軍官,易風的安排則是把這些子弟全都安排入騎兵營中當兵,兵營中役滿兩年,再調入教導隊訓練一年,然後完成培訓。

總之,要受訓的子弟至少得在武州軍中服役三年,這三年期間遇上戰事,一樣得為武州軍上陣拼殺。

對於這個有些苛刻些的條件,一開始奚人還有些難以接受,最後還是蘇支帶頭同意。他直接讓自己的長子可度加入到武州軍騎兵營中去,從底層做起。

他看的比族人們更遠些,知道這三年雖然會有些危險,但確實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奚族五部打算編練三萬六千新軍,請武州軍幫忙訓練,易風一口氣答應下來了。

他並不擔心奚人就能因此坐大,說白了,要強軍不是那麼簡單的,要抽出幾萬青壯來很容易,可要供應這幾萬軍隊就難了。

這拼的是綜合實力,半游牧半漁獵還有些野蠻時代的奚人,連個國家組織形式都還沒出現,部落制的奚人,很難供養一支真正的脫產常備軍。

別看武州軍也不過幾十萬人口,就養了一支數万人的軍隊,還在不斷的擴編中。

可武州軍的模式是特例,壩上是個窮地方,但有易風的特殊經營,使得壩上就如同後世那沙漠裡的迪拜一樣。

依靠轉口貿易,依靠著數樣獨特的高利潤的產業,武州偏居長城之外,靠著幾十萬人口,卻能供應數万人的常備軍。但奚人不行,他們是不可能支撐幾萬人的常備軍的。

最多的就是選一批人,然後在易風這裡培訓一下,似模似樣,然後回去後各回各家,放羊的放羊。捕魚的捕魚,打獵的打獵,也許偶爾有空的時候也能集訓一下。

但撐死了也就是個鄉兵的模樣,或者能和朝廷的府兵有的一拼,但跟眼下武州軍這樣的全脫產的專業化職業化軍隊相比,肯定是不如的。

因此,易風很放心的願意幫他們訓練軍隊,甚至向他們出售軍械鎧甲。況且,這些也並非是無償的。交易的同時,武州軍也能獲得機會,在奚族的東部山嶺河川地區。

修建鎮堡並屯田修路,全面加強與奚人的貿易交流,羊毛都會出在羊身上,而且交易的越旺盛。

以後奚人就會受懷荒的影響越大。到最後,他們就更難擺脫懷荒的影響了。

總之,也許將來大家可能有翻臉的一天。但是現在,在剛擊敗了同羅入侵,卻還面臨著突厥人更大的報復可能時,雙方的關係只會好的密裡調油。

解決了南下同羅人之後,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擺在大家的面前。

接下來該怎麼辦?

有武州將領提出這次出兵已經大半個月了,如今既然已經殲滅了南下的同羅人。那麼就該當收兵回家。

不過蘇支為代表的奚人,則是希望懷荒軍能夠繼續在這裡停留駐紮一段時間。

畢竟同羅人剛滅,但聽說拔野固人和僕骨人這次也是南下了的,也許他們擊敗了霫和契丹後,會一路再殺到奚境來。

易風其實這個時候也是有些猶豫不決,武州軍這次大勝同羅人,損失並不大,前後減員不到五百。

甚至獲得了大量的戰利品和補給品,後勤壓力也不大。

不過他一直擔心著突厥人,害怕突厥人會突然攻擊壩上。但是這幾天陳婤一直在他身邊,請他發兵去救契丹。

先前易風以要先解決同羅人為由,暫時安撫住了陳婤,現在同羅人已滅,救援契丹人的事情也擺到了面前來。

幾天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契丹人已經被拔野固和僕骨聯兵大敗,正因此,易風才決定提前解決同羅人。

從長遠來看,眼下契丹遇上麻煩,他率兵北上救援,那是雪中送炭,對於拉攏契丹人到自己戰車上來有很大的幫助。

只要能解了契丹人的這次圍,以後與契丹之間的關係必然能增強。

這對於居於長城外的武州軍來說,很有幫助,多個朋友多條路。況且,就算不指望契丹人軍事上的幫助,起碼商貿上的合作也是不錯的。

最後易風與魏徵等高級將領們商議許久,還是決定北上一趟。

既然壩上一直沒有什麼壞消息,而武州軍如今又士氣正盛,那麼走這一趟並沒多大問題。

易風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奚族,奚人自己商議許久後,也決定出兵隨同北上,一起去解救契丹之危。

對於奚人來說,契丹和他們本來就是同源異種,向來唇齒相依。

如果不理契丹的局面,那麼就有可能唇亡齒寒。如果只讓他們出兵去救契丹,他們可能還會猶豫,可既然武州軍願意北上,那就沒什麼危險了。

這一仗的勝率還很高,既然如此,那走一趟說不定還能撈些好處,分點肉吃。

易風對於這個結果還是很高興的,奚人的實力在這次戰鬥中他已經見識過了,並不強。

但表現也還不錯,況且他也並不需要奚人真正出什麼力,他更看重的是奚人的態度和表現。這次奚人隨同出兵北上,無異於對兩方之間的關係能更進一步。

按易風的建議,奚族五部各編一營,五營單獨成一軍,號庫莫奚軍。

奚軍五營,各營以本部首領為主將,五部不出意料的推選了阿會氏部的蘇支為軍總管。武州軍與庫莫奚兩軍聯兵,共推易風為聯軍統帥,指揮聯軍。

奚軍五部本來想多出點兵,不過易風拒絕了。

懷荒軍現在有兩萬多人,而那邊拔野固和僕骨加起來只出了八千兵,就算加上他們的霫族扈從兵,也不會超過兩萬。最後,奚族五部最後出兵一萬五,每部都是一千戰兵,配兩千輔兵的模式。

兩軍加起來,兵馬達到了四萬餘人,在得勝溝之戰後第三天,經過簡單休整後,聯軍拔營北上。

先向東行,到達饒樂河,然後直接沿著結冰的饒樂河北上,前往契丹。

天快亮,紇幹披著破舊的羊皮袍子,蜷縮在樹旁。正用衣角擦拭著他那柄細長的騎兵刀。

這玩意纖細,鋒利,名字直接就叫騎兵刀。是地道的漢家物。名字雖簡單,但揮砍起來卻是犀利無比,在得勝溝一戰中,紇乾就用它在馬上劈死了好幾個同羅人。

那天騎戰的時候,應徵之後編入暫編騎兵第三營的紇幹,做為任命的騎兵隊長,運氣很好的得到了一把這個騎兵刀。當時剛接過這刀時。

他還覺得這刀有點輕,太輕便纖細了點。號角吹響之後,他隨隊伍衝入關下的同羅人陣中。

那天他心情很憤怒,他是阿會氏部族的人,世代就在這落馬河附近定居打獵捕魚,可同羅人突然殺到。

他的妻子父母都死在了同羅人的刀下。

當漢軍率部到這裡截殺同羅人後。招募奚族士兵時,他第一時間報了名。上戰場時,他肚子裡早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正無從發洩。

剛過三十的紇幹馬騎的很好,箭也射的很好,當然刀也舞的不差。

那天和他一樣衝鋒在前的奚人兄弟們,大多都是跟同羅人有血海之仇的,雖然同羅人很凶狠,可是卻沒有一個怕死畏懼。

在軍號的引領下。同袍們非常勇猛,不顧面前的箭雨紛飛。也不顧同羅人的長槍大刀,死了一片又衝上去一片。

紇幹當時就也沖在最前面,看到同羅人時,他雙眼早就發紅,直接握著刀就猛劈了下去,結果那一刀直接把那個同羅人舉起格擋的長矛桿當中劈斷,並直接在那人腦袋上刀了瓢,這刀真的很好用。

就算是和同羅人的刀硬碰硬,也往往能直接擊碎同羅人的刀。

按照他領居老疤的說法,若是漢人早給他們這種騎兵刀,那些該死的同羅豹騎,根本走不出落馬川。

得勝溝一戰,紇幹憑著這把犀利的騎兵刀,一夜激戰,斬首十三級,可謂是戰功著著。

戰後,暫騎兵三營取消,編入了騎二營,他這個原來暫騎三營的隊頭,更是直接憑軍功連升數級,直接成了騎二營中的一名騎兵都頭,實打實的都頭,八品官,當上了中原隋帝國的武官。

那晚上跟他一起衝殺混戰並活下來的兄弟,都編入了他的那一都,按以往奚族的軍中編制,他這算是當上百夫長了。

一入騎二營,他手下的一百奚族同胞兄弟,全都領到了這種犀利無比的騎兵刀。

他做為都頭,甚至還領到了一件騎兵鐵板胸甲,比那牛皮製的皮甲堅固的多了,一般的箭射上去只能留下個白點兒。

當然,戰車營的那些披著厚厚鐵板的戰車,那才叫一個堅固。

拿刀劈砍在上面,都只是條的白痕,還有戰車營那些重步兵,好傢伙,身上的兩層鎧甲,套上去後就跟個鐵疙瘩一樣,連眼睛鼻子都看不見了。真是刀砍不動,馬撞不倒。

他心裡很羨慕這些鐵疙瘩兵,行軍時都不用走路,直接坐在那大車上多舒坦。

不過他們待遇也不錯,每天伙食都很好,還發了棉袍裘衣雨披,甚至是氈毯笠帽皮靴,這還不算啥,他們居然還領到了一種叫冰糖和白酒的玩意,那玩意可真稀罕,冰糖長的真冰一樣,可含在嘴裡卻甜的如密。

那白酒,冰天雪地裡寒風呼嘯,可喝上一口,全身立即就湧起一團火,整個人馬上就暖和了,真正是好東西啊,以往聽都沒聽過,見也沒見過,現在到了武州軍中,竟然有發,而且聽說這個是補給品,每月都按量發給的。

行軍路上,紇幹看到漫山遍野,排成長隊的聯軍部隊,以及那一輛輛移動城堡似的戰車營戰車,暗自尋思,以往還從不曾見過這麼雄壯的軍隊呢。

這麼多的兵馬在一起,而且都有這麼好的武器,這漠北的鐵勒人這回要倒大霉了。

聽都裡的漢人王參軍講,這裡的武州軍不過是易帥手下一半的兵力。

而易帥手下全部的兵力,在中原的大隋帝國里,只不過是北方邊境上的一個州的邊兵而已。

大隋有三百多個州,如武州這樣的總管府也有好幾十個。

紇幹在落馬川生活了三十年,以往見過最多的人也不超過十萬。

阿會部是奚族最大的部族,擁有將近二十萬人,可竟然連大隋邊境上的一個州的人口都沒有。

聽說大隋有好幾千萬人,幾千萬啊,那得是有多少,怎麼點的清呢?

鐵馬冰河,大軍漫漫。

新升騎三營營將並晉升為從六品撫軍將軍的張金稱,臉上並沒有多少高興。

若不是出了王伏寶那檔子事,能得償升為騎三營營將這件事能讓他高興許久的,可惜當他知道他壓制了許久的王伏寶,居然憑藉著俘虜骨羅的功勞。

由易帥親自破格提拔,直接從騎兵隊長升成了他的騎三營副將,並還兼任了十一團團長的時候,他真的是滿肚子的鬱悶。

騎三營這次補充了差不多兩千新兵,從原來的一個加強團擴編成了現在的五個團的標準騎兵營,近三千號手下,轉眼成了武州軍中排的上號的高級將領。

甚至和原來偵察團的第一任團長竇建德如今也是平起平坐,可王伏寶的破格提升,卻讓他心裡憋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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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枕邊風

江南,揚州。   

楊廣正在翻閱著書案上一份份來自北方的秘密情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楊廣先後往壩上派了不下兩千人馬跟隨易風身邊,除了司馬德戡、楊威等明面上的晉王府的親衛軍官們。

還通過各種方式,進入了懷荒的各個角落,有扮成商人的,有假扮工匠的,有加入武州軍的底層士兵,有的只是不起眼的一個懷荒百姓,甚至耍雜技的、賣藝唱歌跳舞的,青樓歌伎,丫環小廝等,楊廣費盡苦心。

易風出人意料的在壩上站穩了腳,還以一種他始料未及的方式迅速擴張之後,他也越發的重視起這把抵在他兄弟楊諒背後的利刃了。

手上正拿的這份情報是由司馬德戡發回來的,鐵勒數個部落異動,紛紛南下,易風這個時候竟然率領兩萬武州兵馬北上,這是楊廣始料不及的。

他沒有想到,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拉起了一支數万人馬隊伍的易風,面對凶狠的鐵勒人時,不但沒有畏懼的固守求援,反而主動出擊北上。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楊廣心裡對易風越發的讚嘆起來。

易風這時北上,絕非是魯莽行事,手下擁有著一個出色的讚畫諮議幕僚團的楊廣,本身也擁有極不錯的軍事素養。

他很快就看明白了易風北上的用意,他沒有被動等著挨打,這時北上,明顯是要解救奚和契丹這兩個早就依附了朝廷的蕃部。

所謂唇亡齒寒,奚和契丹兩蕃雖然勢力不強。

但只要易風能在關鍵時候支援一把,他們為了自己的家園肯定會拼命的。如此一來,易風打著救援兩蕃的旗號。

能夠最大限度的利用兩蕃人馬幫他擊退南下鐵勒人,表面上是幫兩蕃,實際上是替他解決了一個危機,保住新興的懷荒諸鎮城的邊貿市場不被戰火摧毀。

司馬德戡在報告上詳細的報告了易風北上部隊的各部詳情,說明易風的這支最初以晉王府北上親衛為骨幹組成的新軍已經實力不容小覷,特別提到武州軍的長弓箭陣,以及他們新打造的戰車營和他們用鐵板甲裝備起來的重裝步兵。按司馬德戡所說。

易風在得到河南的單徐蘇程王等數個大家族的軍械工匠支持後,已經秘密建立了一個極強的軍械工坊。

他們甚至用從地下挖出的石炭提煉出了更好的焦炭,這種焦炭比木炭更好的煉鐵煉鋼。

易風極有可能手中已經掌控了一種極利害的煉鋼之法。

不但大大提高了煉鋼的產量,而且鋼的質量也更好。懷荒軍在此基礎上,已經開始大批量的生產騎兵刀、斬馬大劍、鋼板甲、鐵箭頭等。

楊威交上來的一份報告也顯示,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易風迅速的整合了壩上的各方勢力。憑藉著懷荒邊市的建立,易風賺了許多錢。

尤其是易風手裡有幾樣獨門的商品,極其受歡迎,幾乎是壟斷經營利潤極高,如壩鹽、壩糖、壩酒、壩紙、壩鐵等,正為易風源源不斷的提供著大量的錢財。

易風還利用這些商品,和中原的許多商人達成了一個鹽引法,讓那些商人運糧食到懷荒來換取各種懷荒的緊俏商品的購買經銷權。

憑著這一方法,成功的解決了製約壩上最重要的糧食供應問題。

楊威聲稱到現在。易風已經組建了大約三萬兵馬,其中一萬左右的鎮 戍兵分別駐守各鎮城戍堡,另外兩萬左右,則是一支集中囤守訓練的行營精銳,擁有充足的軍餉,精良的器械。

這三萬兵馬,全部都是脫產的常備軍,實行的是每七天出操五天的練兵方式,操練不止,兵強馬壯。而且按他的觀察,易風武州軍還處於不斷的擴張之中。

楊廣有些搞糊塗了,他怎麼也不相信易風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養兵得要有糧,還得有錢,有糧有餉才能成軍。壩上一塊長城外的荒寒之地,易風這個原來的綠林,居然不到一年時間,就收攏了不下三十萬人口。

這雖然有些讓人驚訝還算不上什麼,畢竟大隋開國後天下還算太平,可仗也沒少打,邊境上各族人口混居,人口本來就有不少,只是以往分散互不統屬而已。

但易風把這三十來萬人口都編到了自己的名冊上不算,他還從裡面拉起了三萬多人的軍隊,竟然還都是一支從種種跡像表明不亞於朝廷府兵的精銳。

至於易風搞邊市,弄出了諸多熱銷的商品,輕鬆的解決了錢的問題,還因此解決了最重要的糧食問題,這可就真不得不讓楊廣對這個私生子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有人有錢有糧,然後易風很順利的也就有了一支大軍。

楊廣不願意再多想了,這段時間他收到了太多關於壩上的情報,從這些海量的情報之中,他已經得到了一個結論,司馬德戡和楊威他們沒有騙自己。雖然他不明白原因,但易風確實了得,已經擁有了一支讓他了不得不側目的重要力量。

他放下密信,召來侍衛讓他去把王妃請來。蕭美娘很快就過來了,看到楊廣憂心忡忡的樣子,她上前一邊幫丈夫揉捏著肩頸一邊柔聲問:“大王有什麼煩惱?”

楊廣聞著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迷人香味,心頭舒坦了許多,笑了笑,說:“孤當初還是太小瞧了楊杲了,你知道嗎,他現在可能比孤富裕的多,而且兵強馬壯,手下有了三萬多精銳之兵。裴禮告訴孤,如今在懷荒,那裡的人私下里給楊杲取了一個名號,你知道是什麼嗎?”

蕭美娘聽到丈夫用楊杲這個名字稱呼那個私生子時,心裡微微發痛。“叫什麼?”

“九頭蛟!”楊廣說道,蕭美娘從他的話裡也沒有聽出此刻丈夫心裡想的是什麼。

“原來不是叫白馬銀槍易三郎麼。”

“是啊,原來是白馬銀槍。現在卻馬上搖身一變,已經成九頭蛟了。蛟者,龍無角者也。他如今在懷荒。也算的上是蛟龍得水了。”

蕭美娘這下聽出來了,丈夫的話中,也隱含著對這個私生子失控的擔憂。她假作不經意的開口道:“妾身今日剛收到陳貴人的回信,信裡陳貴人對大王託人送給她的金蛇十分喜歡,她還順便提起了一件事情。據她說,如今二聖對易風十分關注,前些天陛下還親自召太子入宮詢問關於易風之事。”

“太子向陛下說了一些事情。聽說好像是向陛下提供了一些關於楊林的一些特徵等,對了,還重點提了一塊刻字易風二字的玉佩。就是當年他送給元妃之物。總之,如今二聖已經似乎認定易風就是太子與元太子妃當年出事的嫡長子楊林。”

“什麼?”楊廣猛的轉頭,頸椎骨發出哢嚓一聲響,他目光中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見地伐想要幹什麼?”

如果說這世上有誰如他一樣對易風身世最清楚的。那當屬太子無疑。

早在十六年前,太子就已經知道了易風是他跟元妃之子了。

當初也正是太子暗中下手,趁元妃回家省親之時製造車禍。

而年初,易風在江南遇襲,也都是太子派黑鐵衛所一手策劃為之。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到了現在,事情開始傳到了父皇母后面前時,楊勇竟然玩這麼一出。竟然主動認下易風是東宮嫡長子。

“太子最近地位越來越不穩了,依妾身所見。太子這一招卻是用心極深。妾聽說,當年元妃嫁給太子乃是二聖一手安排,元妃入門之時,陛下還是北周丞相。後來陛下得周帝禪讓登基稱帝之日,元妃也正好產下易風。”

“這既是太子的嫡子,也是嫡長子,同時還是當時陛下的第一個孫子,嫡出長孫。據說,當時陛下對於剛出世的嫡長孫可是十分喜歡,親自賜名楊林。不但如此,甚至還打算直接立他為皇太孫,那時,連太子都還沒有正式立為太子呢。”

“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易風夭折,二聖也是傷心好一陣子。元妃從此也與太子關係不睦,二人再未有出,之後太子一連生了十個兒子,可全是庶出,甚至庶長子還是與太子與雲氏在宮名野合而生。說來,太子如今不得二聖喜愛,與太子無嫡,寵愛庶子也是有極大關係的。”蕭氏緩緩說道。

楊廣心中一動,“你是說太子想利用易風來穩固其東宮地位?”

“極有這種可能。”

蕭氏趁熱打鐵,“太子此時認下易風,除了父子終於得以再次相認團聚,感動人心之外,也帶來一個極大的改變,太子有了嫡子,而且這個嫡子還是嫡長孫,曾經極得二聖喜歡,並打算立為皇太孫的。”

“可就算二聖相信易風是當年的楊林,可他畢竟流落民間十六年...”  

“只要證明易風就是楊林,那他也依然是太子嫡長子,天子嫡長孫啊。而且,楊林當年得二聖喜愛,如今的易風你不也說他十分了得嗎。也許二聖看在這失而復得的嫡長孫的份上,本就猶豫的換儲之心就會因此煙消雲散啊。”

這不是沒有可能,楊廣吸了一口冷氣,心內不安起來。宗法繼承製度中的有一條極其重要的製度,那就是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一般情況之下,有嫡立嫡,絕不立庶。而嫡子之中,又是立長不立幼。

楊勇從隋國公世子到如今的大隋太子,當了這麼多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嫡長子。

楊廣只有兄弟五個,而且全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是嫡出兒子,因此也就不存在嫡庶之爭,這種情況下,誰出生的早,誰就是帝國的繼承人。

真比較起來,兄弟五個里,誰都比老大楊勇出色,可就因楊勇是長子,因此他就是太子。

到如今,天子開始有了些換儲之心,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太子無嫡,長子是個庶出的野合私生子,再加上楊勇本身才能不佳,加上楊廣一直在謀劃,才有了天子的一點換儲念頭。

就如當年獨孤皇后所說的一樣,那太子長子長寧王儼不但是個庶子,而且他娘原來只是一個賤籍工匠的女兒,還是個外室的私生女。

除此外,楊儼他娘雲氏不但出身低賤,而且一開始也是楊勇在外面的一個女人而已,在外懷孕後才得以接入宮中,封了一個品級很低的太子妾位。

因此這個長子生下後,就一直被皇后和皇帝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皇家的種。萬一不是皇家的種,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只是一絲懷疑,這大隋的天下將來也不能交給他啊。

而他偏偏又是太子的長子,若是太子將來繼承大統,百年之後,這天下很有可能會傳到這個可能是野種的楊儼手裡。

楊廣謀奪太子之位,也一直是以這點為突破口,以此在皇后面前爭取支持。

可眼下楊勇竟然認下易風是他與元妃的嫡長子,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如此一來,楊勇可就有了一個嫡出長子,一個各方面都很讓天子夫婦滿意的嫡長子。

很明顯,楊勇極有可能正是打著這種目的,才在天子麵前承認易風是他和元妃的兒子楊林。

他這是想利用這個天子嫡長孫,來鞏固如今越來越不穩的東宮之位了。

“見地伐不似這麼聰明的人,他 想不到這樣的計策。”

“太子確實算不得聰明,可大王不要忘記了,左僕射高颎可是向來支持太子的,這可是頭老狐狸。”

楊廣也沒有料到事情居然還有這樣的轉變,他捏住妻子的手,“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為了奪得儲位,他苦心積慮,甚至可以說是冒 著極大的風險,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卻不料,最後竟然出現了這樣的麻煩。

“太子如今是溺水者,遇上根稻草也會當成救命繩,如今他把易風當成他的救命稻草,只怕不會輕易鬆手。”

蕭美娘心中思索數遍,最後還是點到即止,沒有說出更進一步的話。

不過看著丈夫那緊急眉頭的樣子,她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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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23:24 |只看該作者
第217章後會有期

天空鉛灰色的雲層低沉,彷彿要壓到地上,慘白的陽光透過厚重的雲隙無力的灑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從西北方高原上刮來的朔風順著河谷嗚嗚的吹來一陣緊似一陣,像是一條無形的長鞭在空中揮舞抽打,狠厲的抽打著那無垠的曠野。

簌簌抖動的結著冰凌的樹林子裡,那厚厚的積雪堆裡,偶爾跳出一隻灰色的野兔,掠起三兩隻寒鴉。

轉眼間,它們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使得這片野地更發的顯得寒冷與寂寥。

西邊暗灰色的岡巒上出現了一道黑線,並且一直在緩緩的移動著,漸漸顯現成一支長長的隊伍。

隊伍很長,沿著早已經冰凍的河流迤邐而行。

這支隊伍凌亂、龐雜卻又喧囂,隊前隊尾都是大隊全副武裝的騎兵,不過他們全身佈滿征塵,結著冰霜的皮袍上還有剛凝固不久的血漬,呈現出紫黑色。

掛在馬鞍前的牛皮包裹的榆木圓盾上,也佈滿了刀劈劍砍的痕跡。

騎士們一個個神情疲憊而又嚴峻,不少的騎士的馬鞍子上還繫著幾匹早已經空鞍的戰馬,戰馬依然在,騎士卻已經永遠的留在了後方。

隊伍的中段,是由無數有高大車輪的馬車組成的車隊,新舊大小足有上千輛之多,組成一支長長的車隊。

車上裝滿了帳篷、糧秣、輜重,還擠著許許多多的婦女和孩童。車隊邊上,還有許多馱著清水、衣物、雜物的駱駝和牛馬跟在隊伍裡蹣跚而行。

稍後方一點,是一群牛老的和年少的牧民們組成的隊伍,他們身邊跟著許多的大狗,揮鞭驅趕著一群群的牛羊,這些成群的牛羊,就是隊伍行進時的糧食補給。

這就像是一個大部族在轉移草場,但隊伍的氣氛沉重,而且一般的隊伍也沒有這麼多人,更不會在這樣的寒冷冬季里大轉移。

他們沒有往日里轉場時的從容不迫與歡聲笑語,整個隊伍在行進中顯得急促和焦燥不安。

百來名染滿風霜的騎士簇擁著一個騎著白馬的首領走在隊伍的前面,那高大的首領身後,是一面高高飄揚在風中的白馬大旗。

首領騎著白馬,頭戴牛角的銅盔,身披著狐皮大氅,內束著連環索子甲,挺身在馬鞍上,充滿威嚴。

他勒住馬,兩道陰鷙而又銳利的目光向前眺望了一陣,又抬頭望瞭望漸昏暗的天色,掃了一眼身邊不斷行進的隊伍。

他眉頭皺了皺,有些不太滿意隊伍行進的速度和整個隊伍所顯露出的疲憊低落的士氣。他拔轉馬頭,對著周圍的人道:“太慢了,這樣的速度,敵人隨時都能追上來。”

說話的正是契丹紇便部莫賀弗大賀咄羅,自伏擊拔野固人反被拔野固與僕骨人算計的那戰輸了之後,契丹各部開始紛紛向東撤退。

雖然一直沒有發現鐵勒僕骨部和拔野固部的大隊騎兵,但這些天卻始終有小股的鐵勒遊騎如同蒼蠅一般的跟隨著他們,揮之不去趕之不走。

咄羅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拔野固人和僕骨人肯定沒有放棄,他們的大部人馬一定還在附近尾隨著。

鐵勒人就如同那草原上的狼群一般,他們成群結隊的出沒,只要是盯上了牛群,便會極有耐心的一直尾隨著,等待獵物鬆懈的時候,才會發揮致命的一擊。

他們會在最出人意料的時候撲上來,衝破獵物的隊列,驅趕著他們逃跑,逃跑,一直逃跑,等獵物們精疲力盡之時,這個時候他們開始分割包抄,把獵物一隻隻的拿下。

他的謀士徐德言也贊同他的直覺,認為鐵勒人肯定在醞釀著新一輪的猛烈襲擊。

可是帶著部族的老少一起行動,這速度實在是提不起來。

“都去催催,都不想活命了?不聽話的給我用鞭子抽,讓牲口都跑起來。”咄羅煩燥的喝道。

那些親兵侍衛們聽罷他的命令,都紛紛策馬分頭向隊伍前後趕去。

不一會兒,隊伍中的吆喝聲、鞭哨聲就更響亮密集了。那支龐大、凌亂的隊伍也立時齊整緊湊了許多。

又過了一會,遠遠迎著隊伍馳來百餘騎快馬,為處的驃悍騎士,正是咄羅的兒子摩會。

他馳近咄羅,勒住馬,向咄羅稟報:“父親,前面十里有個不錯的宿營地,背風依著小山崗。”

“辛苦你們了。”

咄羅點點頭,“你們路上看到其它部族的人沒有?”  

“沒有,一路上人影也不見一個,只有些車轍牛馬走過的痕跡,我估計都是已經聽到鐵勒人過來的消息後離開了。”

摩會的消息,讓咄羅越發的心情不暢快起來。

契丹曾經有古八部,如今有十部族,但不管是當初的古八部,還是如今的十部,其實又分成了兩個聯盟。

這兩個聯盟都是契丹族,但一個以白馬為旗,一個以青牛為旗。

契丹習俗,同族不婚,向來是白馬圖騰的幾個部族與青牛圖騰的幾個部族實行對婚,同一個圖騰的部族是不婚的。

就如現在,紇便部和其餘四個居住於弱洛水西部的五個部族都以白馬為圖騰,而在弱洛水東部的五個部族則都以青牛為圖騰,他們每年都進行大規模的相親,兩大部落群相互通婚。

白馬五部,以大賀為共姓,而青牛五部則以審密氏為共姓。

這有些類似於中國的先秦時代,姓代表的是同一種族,而氏,則是姓的分支。

大賀氏與審密氏,實行的是同姓不婚的製度,和先秦時代的華夏一樣。兩大共姓之下,又各以自己的部族名為氏。

上次與高句麗發生衝突的就是青牛審密氏的部族,而這次在鐵勒人手裡吃大虧的則是他們白馬部大賀氏。

“估計青牛部的人都往東依附隋遼西營州或者往南撤往契丹和奚的邊境上去了。”

髡發左衽的契丹人中,戴頭漆紗冠衣服右衽的徐德言有些鶴立雞群之感,他說的是漢話,“咱們一直這樣跑也不是個辦法,我看,應當多派人手一面偵查鐵勒人的動靜,一邊派人去尋找青牛部,另外也要去聯絡奚部,最好再分派人往營州和懷荒求援。”

“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咄羅嘆氣。“奚人那邊估計是指望不上了啊,同羅可是上萬騎入奚境,只怕他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

“去營州太遠了,去懷荒也差不多。”摩會一邊道。

“我親自走一趟吧,阿婤雖然這麼久沒有消息回來,我也有些擔心。正好親自去一趟,若是易風真是元昊,我怎麼也得搬他領兵來救。”徐德言說道。

“也好。”

咄羅點頭,他目光掃了一眼隊伍,又回頭看了看兒子摩會,對徐德言道,“讓摩會帶一百勇士護送先生南下,先生走的時候把夫人帶上,免的操心。若是能搬得救兵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聽能聽天由命了。”

咄羅的這個安排,已經有幾分做好搬不到救兵的打算了。若是沒有救兵,這回紇便部得元氣大傷,甚至可能整個白馬五部都會大傷元氣。

不過最壞也就如此了,部族之間的戰鬥,除非鐵勒人侵族來犯,否則他們能擊敗契丹,但絕不可能滅亡契丹。

等這些強盜們搶足搶飽後,自然也就會離開了。不過那樣的話,紇便部這些年的發展就全白費了。

從此以後,只怕更會因此淪為突厥人鐵勒人欺凌的對象了。

“好!”徐德言聽出咄羅這番安排的好意,這是告訴他萬一找不到援兵的話,就不用再回來了,和夫人就留在南邊,也算是他們相識十年的情義了。“我一定會帶回援兵的。”

咄羅哈哈一笑,“只要這次能逃過此劫,便是天神祖宗對我們的保佑。到那時,突厥人、鐵勒人,這些該殺的狼崽子們今日對我們做過的這一切,我們契丹都將向他們討還血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他狠狠的說完這句話,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對徐德言和兒子道:“走吧,馬上動身,看來又要變天了,估計馬上就會有場暴風雪。我們也要馬上趕到宿營地去,把隊伍安頓好。”說著,他們相互道別。

徐德言與咄羅相互擊掌,很快夫人也已經帶著幾名契丹侍女過來,隨身的包袱已經掛在馬上。

“後會有期!”徐德言雙腿一磕,率先拍馬離開,摩會打了一個呼哨,他手下那一百騎兵立即拔轉馬頭緊隨著他策馬一起跟著徐德言向前馳去。

咄羅坐在馬上,一直看著徐德言和兒子一行人越騎越遠,漸漸消失在遠方。

“徐先生真的能搬來救兵嗎?”一名首領問。

“徐先生說武州總管易風就是當年在我們部族裡的元昊,若真是如此,我相信,不管如何,他一定會帶兵來援的。”

大賀咄羅道。嘴上這樣說著,可實際上咄羅對此根本不抱希望,如兒子所說,一來遠水難解近渴,二來,同羅的一萬騎兵已經殺入奚境,正橫擋在懷荒與契丹之間,就算易風率兵來救,只怕也突破不了上萬同羅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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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好飯不怕晚
   
突降的大雪使得漢奚聯軍的北上行進速度減緩,四萬余名聯軍以及輔助運輸物資的一萬余奚人部族牧民,十月十八日開始自冰堡拔營啟程北上,可直到十月二十五日,聯軍前鋒才剛到達饒樂河畔,軍隊每天行進不超過四十裡。

聯軍的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倒是不急不緩,每天按照上頭下達的行軍計畫照實行軍。

每日的行軍,對士兵們來說是一種早已經習慣的訓練,大家就當是野外拉練。

行軍路上的一切,都如在懷荒營地時的訓練科目裡做的一樣,大家早已經習慣,哪怕是在冰雪地裡行軍,要去與鐵勒人幹仗,可大家也沒有絲毫的緊張,有的只是輕鬆。

    不過這對於那些奚軍來說,就是有些痛苦的過程了。不論是新擴編入騎兵營的奚騎,還是參與此次行軍的庫莫奚軍五營的一萬余新軍士兵,他們都必須按照武州軍擬列的行軍計畫進行完全不同於過去的新模式,一邊行軍一邊訓練。

    舍河川之戰的大捷,讓武州軍上上下下信心大振,士氣高昂,連帶著那些奚兵也跟著一個個彪悍了許多。

承擔著前軍先導任務的騎三偵察營主將張金稱騎在馬上,卻沒多少高興的表情。

一想到王伏寶得到易帥親下帥令,領著他那團五百騎早遠遠的前出打探偵察,而他這個騎三營主將卻得帶著騎三營近兩千名的新擴編的奚人騎兵,一邊要邊行軍邊進行野外行軍等科目的訓練。

還得一面帶領著原騎兵團的軍官們在每日行軍空閒之時,給這些奚人新兵突擊教學漢話漢字,他就頭痛。而且除此之外。

上次舍河川之戰的戰後總結報告,他也沒有弄出個頭緒來,帶兵打仗,他學的很快,可這讓他寫報告,那真是為難死他了。

一開始他直接讓營中的年輕參軍們幫他代寫,結果每次交上去的報告。最後都被打下來了,還在昨天的中軍團營級高級將領會議上,被易帥當面點名批評。

簡直是丟盡了臉面。這不,現在他不但得寫一份不下五千字的舍河川之戰偵察營作戰總結報告,還得再寫一份不下於三千字的檢查,這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上午王伏寶回來了。還帶回了一支契丹騎兵隊。

    王伏寶現在是得易帥看重了。完全不把他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中了。

回來後,依然沒有先來報會面見他,就直接帶著那隊契丹人去了易帥的中軍,這傢伙哪還把自己當成是他的上司了,想想就來氣,這讓他偶爾也有些後悔,若是當初不刻意打壓這傢伙,估計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煩心事了。

    中軍大營很快傳來了易帥的軍令。全軍停止前軍,就地待命。據他打聽到的消息。王伏寶帶回的契丹騎兵好像正是南下前來求援的契丹人。

    這支契丹騎兵小隊正是大賀氏摩會和徐德言夫婦一行,他們一路南下,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昨日在饒樂河邊正好遇上了先行北上探路的騎兵營副將王伏寶和他帶領的騎三營第十一團的騎兵,弄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之後,王伏寶不敢怠慢,立即帶著他們一路返回。

    “咄羅莫賀弗帶領的契丹部族兄弟們現在什麼位置?”

    易風的中軍大帳裡,陳婤趕來確認了摩會和徐德言的身份。

徐德言夫婦一見到易風,就已經立即確認了他就是當年他們收養的元昊,六年過去,但他們依然能馬上的認出他來,就連大賀氏摩會,也馬上就認出了如今的大隋長寧郡公、大將軍、武州總管刺史易風正是當年草原上的夥伴。

看到當年的夥伴還活著,他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有些複雜,特別是看到心愛的姑娘阿婤站在易風身邊的時候。

不過想到紇便部如今的困境,他不得不暫時的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拋到一邊。

    “三天前我們與部族的車隊分開,一路馬不停蹄的賓士南下。”摩會急忙道,“昊哥兒,僕骨和拔野固的騎兵一直跟在部落車隊後面緊追不捨,還請你馬上發兵前往救援。”

徐德言剛才與陳婤聊過幾句,得知了易風曾經兩次受傷導致失去過往的記憶,早不記得他了。

這讓他不勝唏噓,不過看到當年救下的一個棄嬰如今竟然成了一方大將,內心又不由的替易風高興。

只是沒想到的是,自己當年救下的孩子,竟然會是滅亡了陳國的隋朝晉王楊廣之子。

    “這三天我們日夜兼行,快馬加鞭,每日行百里不止。我估計,若是鐵勒人還沒有追上咄羅族長的隊伍的話,那麼現在我們與咄羅族長可能相距三百里左右,還請易帥早日發兵救援,救急如救火啊。”

徐德言當著諸將的面,也沒有再以當初的身份稱呼易風,而是直接叫他為易帥。

    三百里的距離,這讓營中的參軍們不由的有些搖頭。

    “眼下這場大雪來的有些不是時候,我們大軍行進每日四五十裡,三百里路冒雪行進起碼得六七天的時間。鐵勒人既然一直尾隨著契丹部落行蹤之後,只怕不等我們趕到接應,鐵勒人早已經發動攻擊了,就怕遠水難解近渴。”

    參軍們的各抒已見,但沒人提出分兵先行北上接應。雖然契丹人說兩部鐵勒人兵馬不到萬人,但為穩妥起見,沒有人願意冒險。

畢竟眼下冰天雪地,如果分兵趕去救援,萬一中了埋伏什麼的,那就危險了。

新擴編後的騎兵有近萬騎,但畢竟多數都是新招募的奚兵,騎兵的戰鬥力短期內不但沒有提高,反而是下降了許多。

派他們分兵北上,跟同等數量的鐵勒騎兵較量,大家還真沒有把握。而步兵和戰車兵麼,在這樣的雪地行軍,一天四五十裡已經很了不得了。

更關鍵的是,參軍們都不覺得契丹人值得大家冒那樣的險。

    “大帥,我軍雖是新勝之師,但剛剛經過大舉擴編,眼下又遠離熟悉的地域作戰,又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某覺得我們必須穩重,不可浪戰冒險。”諮議參軍魏征也開口了。

軍師的話絲毫不出易風的意外,讓武州將領們拿這寶貴的軍隊去為契丹人冒險,大家絕對不會同意的。肯北上支援契丹,那也是在大家覺得有把握的情況下才肯的。

    “我們的目的是要去為契丹兄弟解圍,而不是要把自己也置入險境之中。我贊成魏諮議和諸位參軍的意見,我們不能冒險。不然不但不能替契丹解圍,還將把我們自己陷入險境。”

易風先是定下調子,外面飛雪漫天,白毛飛呼嘯,不過他的帳中卻非常溫暖。

對於要如何救援契丹,易風做出自己的決定:“契丹我們一定要救,但不能急進冒險。眼下不宜分兵,更不能遠途奔行救援。雖然舍河川之戰我們殲滅了一萬鐵勒騎兵,但這並不表明我們已經有了完全可以無視鐵勒人的實力。”

    “我們還是得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優勢。我們還得跟舍河川一樣,跟鐵勒人打陣地戰,抱團對付他們。”

    易風讓摩會立即趕回去把自己的作戰計畫告訴咄羅。

    兩天後,十月二十七日,聯軍到達饒樂河畔,摩會再次快馬趕到大營,並帶來一個好消息。

雖然在三天前僕骨和拔野固人向咄羅所部發動了襲擊,但咄羅早有準備,契丹人以馬車結陣,拼死抵抗,雙方大戰一日,契丹損失三千餘人,最終鐵勒人退去。

鐵勒人並沒有真的退去,他們依然在後面吊著,明顯是想要看准機會不時上來咬一口,最後等契丹人崩潰後,再一舉撲上去吞掉他們。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四萬余武州軍和奚族聯軍已經北上,咄羅聽到易風的兵馬已經沿饒樂河北上後,十分高興,正率部加速南下。

    “告訴咄羅族長,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等他將獵物引來,我們一起會獵於此!”

    摩會將易風給咄羅的信揣入懷中,興奮的點頭,然後翻身上馬,再次不辭辛苦的疾馳而返。

    饒樂河下游,早已經結冰的冰河上,拔野固和僕骨兩部落的統兵首領遠遠的望著前方的那條黑線,目光中滿是不屑。

    “這些契丹人倒也還有點本事,這麼多天了,竟然還一直撐著。”

拔野固的千夫長拔野棱對這些契丹人確實有些佩服,佩服他們的那種堅韌勁,契丹人騎戰根本不是鐵勒騎兵的對手。

可他們面前的這支契丹人,卻一直儀仗著車陣和弓箭跟他們對幹,就如同一隻警惕的刺蝟一樣,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團成一團,把長長的刺樹立起來,讓人無法下嘴。

彪悍的鐵勒騎士們,面對這些契丹車陣也不由很頭痛,真要硬攻車陣,對方拼死抵抗之下,不免帶來巨大的傷亡。

    “好飯不怕晚!”

五千僕骨騎兵的首領僕豹大笑著道,“讓他們逃一逃,又能跑到哪去,這樣子,不是還能增加許多狩獵的樂趣不是嗎,就跟在草原上圍獵黃羊群一樣,等他們精疲力盡之後,再看他們驚慌失措,那絕望崩潰的樣子,豈不更有趣?”

    拔野棱捋了捋紮成小辮子的大鬍子,殘酷的冷笑,“兒郎們已經準備好了,就今晚吧,早點了結這些該死的紇便人,咱們接下來還得去把那些躲藏起來的契丹崽子們找出來呢,早點掃蕩完,咱們也早點回漠北,這天氣可是越來越冷了。”

    “依你的,就今晚吧,趁夜一舉幹掉紇便人,反正這些天咱們也差不多把他們的那烏龜車陣給摸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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