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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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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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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9:10 |只看該作者
第200章 調 戲

易風笑了笑,雖然眼下形勢看來,這幾千同羅騎兵已經成了他們嘴邊的肉,跑不掉了。

但真要殲滅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若他們真要硬耗起來,也能撐上不少時間,畢竟他們都有馬,幾千匹馬,可以讓他們耗上很久。

而且這次東進的鐵勒人也不只是同羅人而已。陳婤南下,可是帶來了契丹也被拔野固人進攻的消息,另外還有其它的漠北鐵勒部族也東進了。

而且最讓易風記掛的還是在漠南的突厥人,特別是都藍可汗的藍突厥,萬一他們出兵了,那懷荒就很危險。

雖然歷史記載,都藍要到明年才會出兵,而且是先聯合達頭進攻擁有十萬兵馬的突利。可如今的情況已經不同於歷史了,誰又知道,都藍會不會來進攻懷荒呢。

“蘇支俟斤也走了兩天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又能帶回來多少奚族戰士呢?”易風搓著手道,圍住了同羅人還不夠,還必須盡快殲滅他們。

而易風可不打算跟同羅人硬拼,他希望能夠由奚人去完成這個任務。出兵之時,蘇支跟隨他一起離營,不過易風留下了他的一千騎兵,但卻讓他帶著一批奚人去聯絡那些被打散的阿會氏部族戰士,以及其它四大部族的奚人。

奚人打不過同羅人,其它只是因為他們太分散而已,若是能聯絡起來,他們的人馬還是不少的。而且易風也想藉這樣一個機會,加強與奚族各部的關係。

谷河川中,單雄信和秦叔寶還有可度三人正有些狼狽的逃竄。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同羅人咬牙切齒的詛咒之聲。

今天輪到秦叔寶在後斷後,他統領的兩團七百騎兵。此時雖然看似狼狽,可依然還有六百來騎,兩天來反復的追逐戰中,損失還不到一成。

而他背後,正是這兩天來,被充分遵守著易風走時留下的十六字策略而被弄的火冒三丈的同羅人。

兩天前,骨羅想要用詐敗術來誘殲隋奚騎兵。可結果那次卻弄的骨羅十分狼狽,甚至差點要了命。

斷後的斯安被隋奚騎兵衝擊的是真敗而不是假賬,這些隋奚騎兵甚至一鼓作氣。藉著那股氣勢,差點衝破了他的本陣。

那些隋奚騎兵十分的狡猾,他們尾隨著斯安的敗兵,驅趕著他們衝擊本陣。然後直接想要斬將奪旗。擒賊擒王。

當時,秦叔寶端著馬槊左沖右殺,最後拎著兩支銅鐧也不知道敲碎了多少同羅勇士的頭蓋骨,直殺到了骨羅的豹騎之下,雖然骨羅十分勇猛,但最後與秦叔寶的交手之時,卻竟然敵不過這隋軍年青小將,他的刀斬中了秦叔寶好幾刀。

可有那寶甲擋著,根本沒有什麼效果。倒是他被秦瓊一鞭砸在肩膀上。到現在一條左胳膊都還軟塌塌的用不出力來。

要不是緊要關頭,手下拼死護衛,他說不定就已經栽在這裡了。可讓骨羅羞憤萬分的是,他雖然保了一條命,可他的那面豹旗卻被秦瓊給斬落奪走了。

退去之時,秦瓊直接把那面全軍的帥旗給披在了身上,大笑而走,彷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完全沒把同羅勇士們放在眼中。

也正因為帥旗丟失,又傷了一臂,大感顏面丟失的骨羅,之後兩天來,一直跟隋軍糾纏著。

可這些隋人太過無賴,他追的急了,他們就退回到西口的營寨裡,有長弓手和營壘護佑,他根本拿這些騎兵沒有辦法。

等他無奈的撤退了,這些騎兵立即又出營來,如狗皮膏藥一樣的粘了上來。按照易風留下的戰術,他們是敵退則追,敵回則退,始終保持著那麼百來步的距離。

尤其是讓骨羅無法忍受的是,每次這些可惡的隋人騎兵粘上來時,他們都會故意挑著他的那面豹子帥旗出來,極盡嘲諷,這使得他每看走到一半,總是忍受不住又調頭追擊,然後又一次重複之前的故事。

隋人躲進營中,在長弓手的後面叫罵嘲諷,同羅騎兵們朝著營柵奔馳射箭,最後,只得無功而返,然後,再次重複之前的事情。

儘管自第一天撤退時大意之下吃了個大虧,傷了條手臂還丟了帥旗之外,之後的這來來回回的過程之中,同羅人並沒有再出現什麼傷亡,甚至他們還前後乾掉了差不多兩百多蒼蠅。可是這群蒼蠅,卻是讓同羅騎兵們的士氣降到了冰點。

來來回回的拍蒼蠅,使得兩天過去了,他們還沒有離開隋軍營地三十里外,一直在這冰天雪地裡打著轉。

眼看著又已經天黑了,這是不可能再繼續撤軍了。前兩次他們天黑時行軍,結果就是這些蒼蠅趁著夜色騷攏的更歡。

而昨天晚上,他故意布下伏兵後,這些人卻又狡猾警覺的很,早有預防,白耽誤一夜功夫,也不過拍死了幾十隻蒼蠅而已。

今天晚上,骨羅已經不打算再這樣浪費時間了,他打算乾脆好好的駐營,徹底休息一夜,明天再不理會這些蒼蠅的挑卹,直接撤軍。雖然丟了帥旗,就這樣撤退,有點讓人不甘,可他也明白了,他實在是拿那些蒼蠅沒有辦法。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等回到部族里後,休整一番,明年要親自率領部族兵馬南下與都藍可汗他們一起進攻隋國,而且還要建議他們一定要進攻壩上,到時十幾二十萬大軍進攻壩上,看這些蒼蠅還怎麼跳的歡。

到時,一定要將壩上燒成一片白地,以洗今天之恥,雪今日之恨,去今日之辱。

最後一次把這些該死的蒼蠅趕回巢穴之中去後,就立個營好好休息一夜,然後明天就真的拔營撤兵了,同羅感受著左臂的疼痛,心裡堅定道。

極速的奔馳之中,寒冷的北風沿著河谷狂吹過來在耳邊呼嘯著,秦瓊已經能隱約聽到身後追兵的喘氣聲,最後不到三十步的距離了。

這個距離。雖然受風雪影響,可同羅騎兵的騎弓依然能夠射過來,不過本就只有五十步有效殺傷射程的騎弓。

在這樣的風雪之中,弓上的膠和筋本就受了影響,再加上風力,他們的箭支射過來漫天飛舞,但卻沒什麼殺傷力了。

不是遠遠的落在馬尾後,就是被懷荒騎軍們身上的胸板甲還有他們身上飄蕩的披風給擋住了。

鐺的一聲響,秦瓊揮起的銅鐧很準確及時的將一支飛到腦後的狼牙箭給擋飛。

感受到鐵勒人又追近了幾步。秦瓊不但沒有半分恐懼,反多了幾分狂熱。

將早已經染滿鐵勒人腦漿鮮血的銅鏡掛回鞍前,秦瓊摘下角弓。搭箭拉弦,然後在猛的回頭同時,已經迅速的鎖定了目標並且開弓。

秦瓊的箭射的不錯,雖然達不到曾經長弓營營主王伯當那樣的神射水平。可百步穿楊也是沒問題的。

就算是馬上移動開弓放箭。射那移動的靶子,不管說五十步內百發百中,但若是三十步內,那絕對是百發百中,萬無一失。

夾緊坐騎,擰射便射,一箭飛出,追的最兇的一個鐵勒騎兵登時應弦而倒。栽落馬下。

秦瓊一箭射出,也不去看結果。迅速又是連連搭箭開弓。接下來幾箭,他卻沒有射人,而是直接全都瞄著馬去。

一連數箭,全都射中了馬,雖然射馬不能直接射死人,但在這樣的追逐之中,跑在前面的戰馬突然中箭倒地,其結果卻是和射中馬上騎士一樣的殺人,甚至效果還更強。

中箭的馬倒地,後面的戰馬一時躲避不及,一撞上去立時又是摔倒,這一下子就是摔了一片,幾匹中箭倒地的馬,絆倒了更多的馬,不但一下子讓後面的追捕減速,後面勒馬不及的追兵,還把前面倒地的騎兵,幾乎都給踩死了。

猶如推倒多骨諾米牌一樣,這幾箭,立時讓本來眼看就要追上隋騎的同羅騎兵們失去了機會,甚至眼看著隋騎越拉越遠。

不過只跑了幾步,秦瓊卻主動的勒住了馬止步,踩鐙立在馬上,換上了一把長弓。

那本是一支七尺長的大棒,可其實卻是一把沒扣弦的紫杉長弓。秦叔寶取出麻繩弓弦用力彎弓上弦,頓時一根七尺大棒轉眼就成了一把紫杉長弓。

長弓在手,又踩鐙立在了站穩的駿馬上,秦瓊破天荒的在馬上開起了長弓。

那些同羅騎兵還在減速繞過中箭的傷馬死馬,秦瓊卻已經將原本拇指勾弦的射箭法換成了食指中指無名指的三指合併勾弦法,食指和中指夾著箭尾,用力將七尺紫杉弓拉到了嘴角後,弦一放,長弓發出一聲極亮的響聲。

一名正揮著刀的同羅騎兵隊長,張開的嘴中突然被一支長箭從口中射入,箭頭直接射穿了喉嚨,從腦後冒出。整支箭卡在他的嘴中,將他的性命終止於此。

還沒有等其它的同羅騎兵們來的及驚訝,長弓再次連續響起,秦瓊奮起全力,一口氣連續射出了十八箭,一箭一個,長弓的威力此時在他手中發揮無盡,一個個的同羅人紛紛中箭倒地。

這個時候,終於讓過了前面十來匹成為了阻礙的傷馬的追兵,才有機會穩住身形,張弓搭箭瞄準。

可這個時候,趁機大發神威的秦瓊已經呼嘯一聲,坐下身子,雙腿一夾馬腹,縱馬急馳而走了。他們的箭支射出,只是追著那駿馬的馬尾巴落在了後面的空地上。

同羅騎兵們不甘心的繼續縱馬狂追,片刻之後,正追的起勁,卻聽的頭上一片尖嘯聲起,眾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這才驚覺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追著隋兵又回到了他們的營前,已經進入到了兩側營寨的長弓手射程 之內。

一片同羅騎兵們的中箭慘叫聲中,秦瓊寶策馬進入已經放下吊橋打開營門的大營之內,身後,只留下一群憤怒的要發瘋的受傷鐵勒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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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9:23 |只看該作者
第201章高颎

傍晚時分,高颎回到府中,悶悶不樂的坐在書房裡。

他已經感覺到天子對他的冷落,今天天子決定明日去京西岐州的仁壽宮,隨行陪駕的有楊素、蘇威、柳述、楊雄等。

甚至連去年被天子下旨奪去一切官職,只保留了一個秦王爵位在京中王府裡閉門悔過的皇三子楊俊都被點名陪駕,可他這個百官之首的尚書左僕射,這次卻被要求留在大興城中。

明面上,天子是讓他留下來協助太子代天子處理京中事務。

可高颎心裡很清楚,這是天子對他冷淡不滿的表現。不用猜,他也知道這極有可能與他之前出師高麗卻兵敗而還有關。

可是這件事情能怪他嗎?

高颎覺得很冤枉。一開始,他就是反對東征高句麗的,那個時候天子執意東征,楊素贊同,蘇威贊同,連晉王和漢王都是讚同的。

可是最後,天子不顧他的反對,執意東征,而且還那麼匆促的東征。最要命的是,天子給他配了一個極不好的主帥,竟然讓一個剛之國不到兩年的年青皇子漢王為三十萬東征軍的主帥。

雖然他也清楚,天子對臣子們猜忌很重,東征統領大軍,肯定得重用皇族。早年天子用他的五弟衛王爽統兵伐突厥,後來又用皇次子晉王廣統兵平南陳,雖然很多時候,皇弟皇子們都只是掛個帥而已。

但如果這次東征掛帥的是晉王而不是漢王,高颎覺得情況肯定會比現在好的多。哪怕就是敗,也不會還沒見到敵人。自己就敗的十不剩一了。

雖然漢王很得天子皇后寵愛,可高潁真不喜歡這個漢王。若不是這個小王爺急功好利,逼他提前酷暑發兵。士兵們哪會一路染疫疾。

若不是提前出兵,等到秋後再出兵,不但能避過暑熱和雨季,還能把糧食準備的更充足些。可就是這個小王爺,處處擺著他元帥的威風架子,不懂兵事卻還偏要處處指手劃腳,最終使得東征軍敗於疫疾和糧草不繼上。

回來後,他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向天子說明這一情況,可話到嘴邊,他又強咽了下去。疏不間親。漢王諒極得二聖喜歡寵愛,他這話說出去,天子又怎麼會相信。就算相信,難道還會偏向他這個外人不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給漢王留了份面子。可漢王不但不領情,卻早就已經捅了他一刀了。

東征兵敗,漢王一回京,就立即進宮向皇后獨孤氏說是自己幾次的指揮失當,而且還捏造謊言,說自己曾經在軍中好幾次要藉機害他,想謀他性命。

這樣明顯一看就是假話的謊言,可偏偏獨孤皇后居然就相信。竟然還跟天子說東征會敗。全因為是自己沒用心。而且竟然還以自己戰前反對東征的情況,做為證據。

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想當年,高颎父親高賓還曾是獨孤性的心腹幕僚,因此還被獨孤皇后的父親獨孤信賜姓獨孤。

獨孤信被賜死後,高家與沒有斷了與獨孤家的來往,後來楊堅為北周丞相,高颎也是立馬前去支持楊堅,為他出謀劃策。

當初楊堅和獨孤氏對他多有倚重,常親切稱呼他為獨孤颎,哪怕後來楊堅立國後恢復漢人姓氏,也常以獨孤稱他。

他高颎父子為獨孤氏父女、夫婦效了多少力啊。曾經,高颎覺得楊堅讓他為相十八年,這是君臣相知的典範。

可現在看來,這信任也終究有時盡。說來說去,到底還是他在相位上坐了太久時間了。

曾經與他一起擔任相位的李德林、蘇威、虞慶則、楊素等幾人,除了楊素以外,李德林早遭貶謫,滅陳之後就已經徹底被貶離中央,並且在七年前就死於地方了。

而蘇威也是几上幾下,好幾次被免職,早被天子敲打的溫馴無比。而以武將之身入中樞的虞慶則,卻終究因受到天子猜測,而在去年被處死,甚至抄家。

楊素入中樞時間不長,且處處與他作對,他幾次都想將楊素趕出朝廷去,可天子卻總是維護他。

現在想想,他終於看明白了,天子維護楊素,絕不是真的對楊素就信任有加。天子用楊素,只是想驅虎吞狼,這是對付自己的。

自己並沒有錯,錯的只是呆在相位上太久了而已。

十八年的宰相,從開國之時做起,一直坐到瞭如今,隨著天子的年邁,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要換掉自己了。

坐在書案前,他仔細思慮,覺得天子的冷落並不是沒來由的,而且他覺得天子想要換他,也絕不僅僅是因為對他的猜忌。他高颎對楊堅忠心耿耿,這是天子心之肚明的。

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天子的態度轉變絕不會是因為東征高麗兵敗的原因,那隻能算是一個天子冷落他的表面理由而已,細思起來,天子要換他,肯定也不是真的對他猜忌擔心他會篡權什麼的。

雖然他也曾經數次出任監軍這樣的差遣,可他到底還只是一個文臣,手中無兵,也沒有什麼軍方的將領部下。

而且他雖然坐相位十八年,可高家也不是那些根深蒂固盤根錯結的關隴門閥豪族。左思右想,他覺得天子對他的態度轉變,真正的原由還是出在了太子身上。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長嘆一聲。

他的兒子表仁娶了太子楊勇的女兒,他跟太子還算是親家。

甚至他的一位族妹,還是太子楊勇的四寵妾之一的高良娣。高家與太子早已經牢牢的綁在了一起,說起來,當初兒子娶楊勇之女,這件事情並非是他高颎非要攀龍附鳳,實則還是楊堅和獨孤氏夫婦一手安排的。

就連楊勇當年娶他的族妹高良娣,這件事情也一樣是由天子夫婦安排的。當初天子這樣安排,自然是為了鞏固太子之位。

可如今,誰都知道。天子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太子了。宮裡宮外,流言蜚語滿天飛,特別是這次他從遼東回來之後。

更是聽到許多這樣的流言,紛紛說二聖有換儲之意。而這個流言最大的根據,就是另一個傳言,說天子準備立晉王為太子。

不過最近大興的傳言真的是太多了,天子準備換儲的傳言自然是最多的,但是換誰做太子的傳言,卻並不相同。有說要換晉王楊廣。

有說準備換蜀王楊秀,還有說準備換漢王楊諒,甚至連一年前因太過奢侈而被免去一切官職。禁足王府中悔過的秦王俊,也有人說他是新太子的人選。

不過這些傳言,高颎並非全不相信。所謂空穴來風,就是有根由的。哪怕他做為太子的親家。可也知道。

這個太子確實讓人太失望了。做了十八年的太子,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卻還如此的不懂事,特別是和素有賢名的晉王廣一比,那更是顯得他的不足。

其實二聖早已有換儲的想法,但還只是想法,這種想法一時不會形成決定。畢竟儲君一國之 本,只要楊勇沒有太大的錯失。天子也敢冒然換儲的。

二聖曾經陷誨的跟他提過換儲之事,不過被他一口義正嚴辭的推回去了。

不管是出於太子親家的身份。還是一國宰相的身份,他都絕不會支持在太子沒有明顯過失的情況下,換掉一個立了十八年的儲君。

這次東征失敗,只怕又讓天子這種換儲的心思越發的重一些了。

一開始商議東征之時,楊廣是持支持意見的,可最後他卻突然換了個態度,從支持東征,變成了雖然支持東征,但朝廷需要慎重考慮操作,不論是東征將帥人選還是東征的時機,都提出應當慎重考慮。

可他卻又十分的狡猾,似乎早不看好東征,因此巧妙的替自己找了一個不能抽身領軍的理由。

甚至把已經投向他的楊素等都從這事情之中脫了身,結果就是如今他高颎為東下失敗擔責,而晉王廣和右僕射楊素等晉王系的人卻一下子全成了眼光準確,早看到東征會失敗,還事先為東征做出過挽救等措施的能臣了。

可以說,東征失敗後,太子系和漢王係都因此損失不小,唯獨晉王楊廣不但沒有損失半點,還因此漁翁得利。晉王楊廣也因此在天子面前贏得了許多好印象,隱隱成了最佳的太子人選。

想到這裡,高颎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晉王楊廣也曾經多次拉攏過自己,但他都直接拒絕了。可以說,他和晉王之間,關係並不和睦。一旦晉王奪嫡,只怕將來高家就得面臨清算之時。

高家的籌碼已經全都押到了太子身上,自己只能繼續跟注下去了,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太子的儲位。

門外傳來腳步聲,留在身邊的三子高表仁來了。

一個二十餘歲的白皙青年立於面前,向他請安問禮。

“消息收集的如何了?”

“收集了不少。”高表仁反應有些遲鈍。他是太子的女婿,要是太子能順利繼位,他將來就是駙馬,加上父親又是左僕射,他的前程可是無限。

就如當今陛下第五女蘭陵公主的駙馬柳述,他一娶了蘭陵公主,沒幾年就已經提升到了兵部尚書這樣的高位,甚至整天陪伴在聖駕身邊,恩龐無比,權勢傾天。

只是如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父親的地位也因為一場兵敗而不穩起來,他便驚慌失措起來,他不僅沒有了應變能力,甚至也沒有了思考能力。

他歷來不用思考,也不愛思考,除了有副好皮襄,他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如今站在父親面前,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具體如何?”

高颎有些不滿的看著木訥的兒子。他早也看出三個兒子中,這就個資質最差,因此長子次子早安排出去做了官,這第三子卻一直留在身邊,最後讓他娶了太子之女。

就是沒指望他自己能混出什麼出息來,只期望著憑藉著他的餘蔭以及太子女婿的身份,將來能得個富貴就罷了。只是此時,他終究還是心裡有些失望。

“哦,前些時間外面突然就在傳那個易風的事情,有人說他是太子十六年前夭折的兒子,不過當時被人李代桃僵換走了。如今才終於出現。也有人說這個易風其實是晉王楊廣的私生子,如今終於認祖歸宗。當然,也還有人說。這個易風,其實是聖上的私生子.....”

“我不是要聽這些廢話的,說重要的。”高颎不滿的叫停兒子的滔滔不絕。“先說說宮裡有什麼反應?”

“哦,我讓公主進宮打聽了一下,好像陛下和皇后都認為這孩子是太子和元妃夭折的那個孩子,他們好像有什麼證據,對此很肯定。正是因此。所以天子上次本來封那個易風為懷荒縣令及懷荒鎮將,結果後來馬上又改了旨意,一下子把那易風封了武州總管、刺史。”

“大將軍以及長寧郡公爵位,還給了他便宜行事的大權。哦,對了,聽說天子還為此事專門叫了太子入宮。當面詢問了這事。”

高颎眼中光芒閃過。“那太子是如何和二聖說的?”他追問,語氣有些急促。

“我後來問了太子,太子當時在二聖面前並沒承認那孩子是他的,不過也沒有否認,只是說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沒有想到。還說,只有等見了人,才敢確認。”

“太子這意思好像是不承認那孩子是他的了。他為什麼這麼確定?”

高表仁目光有些閃爍,高颎眼睛一瞪。高表仁立即軟了,小聲的道:“我前天跟左庶子唐令則一起喝酒,酒後我問過他,他醉後含糊著說易風其實是晉王和元妃生的孽種。”

高颎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這是真的,本來我也不信的,不過唐令則說其實元妃嫁給太子前,先認識了晉王,不過當時兩人並不知對方真實身份。後來當時還是丞相的天子定了元氏女為世子妃,結果元氏帶著身孕就嫁給了當今太子,當時好像元妃也並不知道已經懷孕,不過孩子生下來後,太子還是知道了。”

以高颎的聰明,他一下子就認定了這是事實,一個驚天的秘密。直覺告訴自己,只要處理的好,這個曾經塵封多年的秘密,能把他如今的不利局面改變。

“大人,這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啊。”高表仁搖著頭笑道。

“這並不好笑,把好你的嘴,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命都會沒。”高颎冷冷的說道。

“啊,大人,這也許是一件好事啊。若是傳出去了,晉王如今這賢王身份哪還能保住,有了這個醜聞在身,天子豈會讓他做太子?”高青仁有些得意的說道。

高颎冷哼,“這是兩敗俱傷的蠢辦法,這事情傳出去,固然能讓晉王一身騷,可對太子同樣打擊極大。別忘記了,當今天子可是有五個兒子,而且五個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子。”

說著說著,高颎突然頓住,他如同被定住了一樣愣在那裡,良久,他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大叫一聲,“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裡去呢,太好了,太好了。”

一邊說,他一邊站了起來,不斷的在屋裡踱著步,激動的鬍子都抖動起來。

“大人想到什麼妙計了?”高表仁問。

“去叫人備車,我要立即去東宮,見太子。”高颎叫道。

東宮,太子楊勇正有些頹廢的斜躺在榻上,最寵愛的雲昭訓就坐在一側,並沒有避著殿裡的太子左庶子唐令則等一眾東宮近臣。

一邊喝著雲昭訓遞到嘴邊的葡萄美酒,楊勇一邊看著殿中的那隊僅著輕薄紗衣的舞姬跳舞,殿角一群樂伎則正在彈琴吹簫。

東宮學士李百藥等一群東宮官欣賞著美麗的舞姬,滿臉笑容,不過太子洗馬李綱卻是看不下去,他很不識趣的如蒼蠅一般的教訓著太子,勸誡他應當如何如何。

可任由這個五十歲的忠心臣子如何勸誡,楊勇都只是隨意笑笑,便繼續眼睛盯著那些暴露的舞姬媚惑的舞蹈,完全沒把這位臣子的忠言放在心上。這樣的行為,終於讓耿直忠正的太子洗馬李綱忍無可忍,最終拂袖而去。

李綱剛走,楊勇就拍手笑道,“這酸儒一走,孤正好作樂,來,一起痛飲美酒,繼續觀賞美人歌舞。”

這時,李綱去而復返,楊勇臉色沉了下來,剛要罵人,李綱卻已經徑直道,“左僕射高公在外求見殿下。”

一聽是高颎來了,楊勇的那點放蕩輕浮一下子全收了起來,連忙拍手,示意停止歌舞,並讓雲氏退下。然後道,“快請左僕射上殿。”

高颎入殿,掃了一遍殿內,一下子就猜到了剛剛殿內的情景,心裡就有些不快。不過他不作聲色,上前行禮。然後眼神示意,楊勇會意的讓李百藥等一眾人都退下。

等殿中只剩下了高颎和楊勇二人後,高颎立即道:“某聽說前些日子二聖召殿下入宮,尋問易風一事,請問可有此事?”

楊勇皺眉,點了點頭。

“聽說殿下沒有認?”高颎又問。

楊勇更加不高興了,“若是任有流言說是孤的兒子,孤都認的話,那孤得有多少兒子?”

高颎卻並不理會,而是繼續道:“某以為,殿下應當立即進宮,向二聖言明,說易風就是十六年遺失的那個孩子,是殿下與元太子妃的嫡長子。”

“什麼!”楊勇聲音尖銳,驚愕萬分。

“殿下當向陛下表明易風是殿下之子,而且是與元妃所出嫡子。”高潁再次道。

楊勇並不認為高颎是來跟他開玩笑的,最初的驚諤過後,他也開始嚴肅起來,“左僕射有何計劃,還請一一詳細說來!”

看到楊勇終於上道了,高颎心里長鬆一口氣,這個太子也真是太愚笨了一些。一個大好的機會一直擺在那裡,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利用。

還好,還有他高颎為他出謀劃策,這事還有挽回的餘地,接下來,就看他如何謀劃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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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膜拜
   
太陽早就該升上來了,然而,陽光卻穿不透籠罩在舍河川谷上的霧紗。

距離骨羅決定撤軍的那天早上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天,六天過後,第七天的早上,骨羅還在六天前的位置,他們昨晚的營地就駐紮那些該死的隋軍的對面二里處,能夠清楚的看到兩側山壁上的隋營裡晃動的隋軍長弓手。

時節已過冬至,初冬的季節,塞外的這裡卻早是嚴寒時節,那陽光也顯得薄弱了許多,雖然風呼呼的刺骨,可這舍河川谷裡的濃霧卻沒有半點要散開的樣子。

剩下八千餘同羅騎兵的首領骨羅,用手掌輕輕的拍著稍顯不安的坐騎。這匹雄俊的戰騎,這些天來已經瘦了許多,再這樣下去,這匹好馬就要廢掉了。

這不是骨羅第一次參戰,可他打過無數的仗,卻從沒有打過這樣的仗,他和鐵勒其它部落打過仗。

甚至和藍突厥們打過,也和室韋的蠻人打過,和霫人、奚人、契丹人、靺鞨人、高句麗人等都打過,也和漢人打過。他勝過,也曾敗過,但要說如這次一樣打的憋屈的仗卻是從沒有打過。

這就如同掉入了沼澤地裡一般,不管你怎麼拔腿,可你卻在不斷的陷落,越陷越深,越掙扎就陷的越深。

現在他就是這種感覺,跟那些該死的隋人打了好幾天,可斬獲的首級不到三百,但他卻付出了近兩千人的傷亡。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還被陷在這裡。進退不得。六天了,每次他一撤退,這些該死的漢奚騎兵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樣的粘上來。

不停的襲擾,你調頭,他卻轉頭又跑,根本不跟你對打。這樣來來回回,走走停停,一天也沒走出二十里。

等到夜晚的時候,更是這些漢人猖狂襲擾的時候。骨羅用盡了辦法。留人殿後,詐敗誘敵。設伏,可沒有一次成功。

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六天過去了,他們又回到了六天前出發的地方,而隋人又鑽進了營地裡。全軍上下都瀰漫著一股暴燥不安的氣氛,大家已經要受夠了。

馬蹄聲從後方傳來,一個全身皮甲的偵騎出現。

“俟斤,漢人沒有出營的跡像。”

其實隔的這麼近,就算有霧,可骨羅也早將對面漢營裡的隋兵看的清清楚楚。昨夜骨羅讓部下枕戈待旦,以為隋人又會如同前夜一樣的大舉出動襲營,可他們小心翼翼的守候了一夜,除了間隔半個時辰左右的一次戰鼓號角和喊殺聲外。

隋人根本沒有半點實質動作,讓他們白白在寒冷的夜裡侯了一夜。天一亮,骨羅就已經讓部下拔營。

做好撤退準備。這一次,他是真的準備不顧一切要撤走了。他是看出來了,這支隋軍根本就是打算一直這麼騷擾下去,可卻根本不會真的跟他們硬碰硬。

“這些漢人又在玩什麼花樣,為何一點動靜了沒有?”骨羅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些天隋軍如同瘋狗一樣的追咬著他們,固然讓他們不耐煩到了極點。可眼下他們已經準備撤退了。

隋人卻並沒如以往一樣馬上出營來騷擾追擊,反而營中安靜無比。這卻讓骨羅感覺心中發虛。他現在是被那些該死的隋人給弄怕了。

“也許是這場大霧幫了我們大忙。”千夫長斯安在一側說道。

“這樣的濃霧很不利於行軍,但更不利於追擊。霧太大,我們很容易就埋伏起來,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被伏擊。”

骨羅咧開了嘴笑了起來,他有些自嘲自己這些天真是太緊張了,連這也忘記了。“這場霧是長生天所降,是幫我們撤離的。”

大霧中行軍很不利,但眼下同羅軍就在一條只有數里寬的川谷裡行軍,卻並不用擔心走散迷失方向。

倒是如斯安所說,這樣的大霧,如果漢人敢追擊,他們正好藉霧伏擊。估計漢人也是看到了這裡,才沒敢追上來的吧。

“傳令,撤軍!”

隨著號角聲在谷中迴盪,八千同羅騎兵緩緩的向東撤去,很快,就已經全都隱沒於濃霧之中。

谷西的隋營望樓上,一直觀察著胡人動靜的哨探立即向營中揮動了紅藍旗幟,以旗語傳遞了這一消息。

谷口大營,這座原本容納著一萬餘人馬的大營,此時雖然營帳依然如舊,可卻大部份早已經空置。易風的大帳裡,留守的數位大將早聚在一起。

“報,鐵勒人已經撤軍!”

左司馬張梁滿臉笑意,“胡狗這些天被我們折騰的夠嗆,現在估計一邊逃還一邊罵娘呢。”

“不追了嗎?”騎兵營將單雄信就算是在營帳內,也一樣是鐵甲不離身。

張梁點頭,“兩天前大將軍就已經傳回信來,他已經抵達舍河川東口,我們這兩天又拖延了鐵勒人兩天撤退時間。已經足夠了,讓他們先高興一陣子,等他們撤到川東口,再讓他們從雲端跌落泥地。咱們只要依大將軍之令,守好這川西營壘,來個關門打狗就好了。”

“便宜他們了。”

秦瓊一邊笑道:“其實這些天咱們一直纏著鐵勒人,弟兄們也是又疲又累,前後還折損了差不多三百兄弟,繼續再纏鬥下去,只怕傷亡更大。易帥那邊,有了這幾天的時間,早已經壘起一座堅固的營壘等著胡人送上門去碰個頭破血流了,咱們守好了這裡,就完成任務了,戰後論功,咱們騎兵營當少不得大功一件。”     

“嗯,把營防任務交給步兵營的弟兄們,讓騎兵營的兄弟們解甲休息吧,養好精神,餵好馬,過兩天,估計還有機會上陣痛打落水狗呢。”張叔笑著道。

營中將校們都很輕鬆,若是平原地帶,就算隋軍兩萬人馬,可對上一萬鐵勒騎兵,也很難討到好去。就算不敗,也能擊敗對手,可多半也只能敗而不能殲滅。

可是現在,他們以極微小的代價,卻依靠著易帥的謀略,成功的把一萬鐵勒騎兵給困在了這座川谷之中,來了個關門打狗。

估計鐵勒人肯定想不到,這幾天,一直追咬著他們的隋軍,其實就已經是隋營裡絕大多數的戰力了。

他們更想不到,上萬的隋軍已經繞道到了他們的後面,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骨羅帶著八千同羅騎兵一路向東撤退,走走停停,他沒敢直接撤退,而是將八千人分成八個千人隊,交替掩護後退。

不過一直到了黃昏,他們已經撤出了五十里路,也一直沒有見到隋人追擊的兵馬。

骨羅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心裡還是不敢大意,他甚至迫不急待的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兵馬進行了半個時辰的休整之後,他下令繼續行軍,全軍打起火把摸黑撤退。生怕在這裡宿營一夜,天一亮後,那些該死的隋人又追上來了。

一夜行軍,並沒了出現什麼意外。

等到天亮之時,他們已經即將走出舍河谷。

“前面發現漢軍!”

前方發出的叫聲一波一波的傳了過來,帶著恐懼,直達骨羅的中軍本陣。

打頭陣的千人騎隊千夫長斯安派出的傳令騎兵縱馬趕來報告,前方的霧中發現有漢軍騎兵斥候活動。

“再往前五里,就是川谷的出口,那裡就是松山帳平原,一片開闊的平原地帶,不論是在松山帳休整,還是立即向北沿著落馬河原路返回鐵勒,都已經是近在咫尺了。再有五里,我們就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那裡怎麼會有漢軍?”

骨羅喃喃念誦著,有些難以相信。但他認為那應當只是漢人的小隊斥候騎兵,至少他心裡是這樣期望著的。

部隊減緩速度,繼續前進。

五里的距離說遠不遠,鐵勒騎兵很快就已經走到了谷口。

一陣北風呼嘯吹來,將谷口的濃霧吹散開來。   

一陣接一陣的驚呼之聲響起,“漢軍!”

“漢軍!”

騎在馬上的前軍千夫長斯安望著谷口,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漢軍大營,不,那是一座漢軍的城堡,這,這怎麼可能!”這一刻,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數天之前,他們才從這個谷口經過入谷,那個時候,這裡只是一片冰天雪地,除了冰雪和枯樹乾草之外,什麼也沒有。

可是數天之後他們再回來,卻有一座高大的城堡聳立面前,將出川的谷口一關攔截。在那高高的堡壘之上,一面巨大的白虎旗幟迎風飄蕩,獵獵作響!

不但斯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是那些鐵勒騎兵,此時也全為這突然出現的城堡給震懾住了。

甚至有些人為這神奇的城堡震懾的以為是神蹟,滾鞍下馬,跪在冰天雪地裡跪拜。

茫茫白雪地裡,八千鐵勒人全為眼前的城堡給震憾住了,越來越多的同羅騎兵下馬跪伏在雪地之中。

他們認為,數天時間內人力根本不可能在這荒野之中建立起一座堡壘,這一切都說明,這是神的神蹟。面對著這種偉力,他們懾服,畏懼,膜拜!

ps:這些天一直在醫院住院,神經痛,痛的坐立難安,很難碼字。今天稍好了些,忍著痛碼了一章先發上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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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發表於 2021-2-15 00:19:48 |只看該作者
第203章冰之城堡

風吹霧散,茫茫雪地前方的捨河川東谷口,一座城堡就那樣聳立在那裡,將谷口牢牢鎖住。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暖洋洋的朝陽透過雲霧,灑落下來,將那原本在霧中若隱若現看不太清楚的城堡照耀的清清楚楚。這是一座真真切切的城堡,甚至還是一座正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的城堡。

“長生天在上,那竟然是一座冰雪之堡!”

驚呼聲 不斷響起,許多鐵勒人都已經看清,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座城堡,竟然是一座晶瑩半透明的城堡,一座用冰堆砌建築的城堡。這讓他們難以相信,有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

在這座高大的冰城之前,鐵勒人怔住了,停止了前進,愣在茫茫雪地之中。

在他們對面不到千步,那座冰之城堡的城樓上,是步軍第三營的營將竇建德,跟隨在他身後的,是他的河北老兄弟和如今的心腹部將,郝孝德、孫安祖和高士達等諸將。

竇建德是步軍第三營的營將,手下近三千人馬,有五個團,郝孝德三人都擔任著一團之主。雖然另兩個團主和副營將以及營長史、司馬、諮議參軍、錄事參軍、記室參軍、虞侯等軍官。

都由其它人擔任,但這步軍第三營,竇建德依然擁有極強的控制力和威望。

想想半年多前他還是個被迫離開家鄉。到處遊蕩的行商,那次在河南前去拜會單雄信、徐蓋等人,見到了易風之後,他當機立斷,主動的投靠了易風。

如今回想,當初的當機立斷果然是沒有錯的,到了現在。他已經成為營將,統領一營人馬。雖然現在武州軍擴充迅速。

不停的擴充著,除了地方上的鎮戍軍外,州軍牙兵都已經擁有了整整四個步兵營兩個戰車營一個騎兵營加一個混編的教導營,擁有了整整八個主力營。

外加數個直轄團,牙軍中的營將也有了八個,營級將領更是多達二十餘個,可他竇建德在牙軍之中,依然能排在各主力營將前列。

整整一個步兵營,近三千號精銳啊,這在半年前,豈是敢想像的。

何況跟著易風,雖然一開始只是易風的私人幕僚。但短短時間,易風已經成了一鎮總管,開了大將軍府。

他竇建德半年多前還只是一個被縣令逼的背井離鄉之人。而現在,他身上已經有了正六品的征南將軍銜,當初欺壓他的縣令,已經反不如他了。

竇建德拍著那在陽光下越髮晶瑩的冰堡,心懷大慰,暗自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易風實力擴充的速度是令人咋舌的。這才短短數月時間,易風不但已經控制了壩上地區。擁兵數万,還有了朝廷冊封的名正言順的官職爵位。

當初北上時的數百人馬,如今已經成了擁兵數万。打一仗,勝一仗,懷荒軍是越打越強,如今這一戰,雖然還沒有結束,可已經提前勝利了。

八千餘鐵勒騎兵被困在了數十里長的河川之中,被來了個關門打狗。

這仗不用打,他們就已經勝了。出征北上之前,誰想過能有這樣的戰果?

易風決定分兵繞路包抄鐵勒人時,竇建德還覺得易風有些過於自負。

可現在看來,那是易風自信,成竹在胸。

他們不但成功的堵住了鐵勒人,而且幾天前,誰能想到,易風居然還利用塞外的嚴寒,有如鬼斧神工一般,前後用了五天時間,不但堵住了東川口,建立了一個車陣,然後又在前面建立了一個更堅固的營寨,最後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建立了一座冰之城堡。

一座長達一千步之寬、高達三丈的冰砌龐然大物。

竇建德相信,谷中的那八千鐵勒騎兵,就算是全撞死在這冰堡之下,也絕不可能突破這道冰之城堡。

三天,只用了三天時間,他們就建起了這座龐大的冰堡要塞。

親自參與建造了這座神蹟般的城堡,竇建德現在身處這冰堡之上,心頭依然是止不住的震驚。

在此之前,誰聽說過,誰又相信,能用三天時間建立一座冰做的城堡呢?可易風就做到了,且只用了三天。

現在回頭看來,其實這冰堡看起來十分的神奇,但建造起來卻並不困難。

這里天氣寒冷,身後就是捨河與落馬河交彙的河道,河水早凍成了厚厚的冰層。

當初易風在建立了營壘後,提出利用富餘的時間,建立一座冰堡,來增強防禦時,許多人都覺得難以思議。

可易風卻提出,說三國之時,曹操在渭水與馬超的關中聯軍大戰,當時曹操就利用冬季嚴寒,短短時間裡,用沙土和水,建造了一座城寨。

曹操的城寨最關鍵一處,就是利用嚴寒,滴水成冰,每築一層土,就用澆開的冰水澆上去,等水冷結冰後,城牆就已經凝固,然後再繼續,如此反復,一座城寨就成功短時間內建起了。

而易風提出的計劃卻更大膽,不用土,直接從後面的河裡取冰,削成大塊的冰磚,然後用冰磚砌牆,每砌一層,再用化開的冰水澆上去,凝結冰牆,如此反復。

在這樣的寒冬裡,冰一結,就不會化,這冰城也自然就堅固無比。

靠近河谷,取冰便利,燒水也方便,這思路一打通,其實真正修建起來,一座冰城比一座土城可就要簡單的多了。

三天時間,一千步寬、三丈高的一座冰城就已經建立起來了。

不過這也是懷荒軍擁有充足人手的情況下,這次包抄過來的懷荒軍本就有萬人。

而且這幾天,奚族阿會氏首領蘇支帶著部下騎士們,四處奔馳聯絡。

不但把阿會部打散藏躲起來的部眾找出來,並拉到了河川口隋營,另外也終於和其它四大部族聯絡起來,四族先期第一批共萬餘人馬也到達了隋營。

隋營一下子擁有五六萬眾,而且每天人數還在增加,正因為有了這些充足的人力,易風的冰城築造計劃十分順利。

當鐵勒軍被單雄信秦瓊他們拖了足足七天之後。趕到東川口時,一座嶄新而又神奇的冰城。已經完工聳立在他的面前了。

冰堡堵住了東川口,兩側還各有一座小冰堡,各駐有長弓手。

倒是原本準備承擔重任,攔截鐵勒騎兵的兩個戰車營營將黃君漢和來整微微有些鬱悶。費了好大功夫。

把戰車營拉到這裡,結果最後,隨著冰堡的建立,以戰車陣為依託的阻擊陣地已經失去了作用,他們又一次坐了冷板凳,戰車營只得棄了自己的戰車在冰堡後面,登上了城堡,參與城防守衛。

高達三丈的冰堡城關上面,有十步寬。

而且設有許多突出的馬面,以及高高的城碟。長弓手和弩兵們都持弩張弓站在城垛之後,每隔百步。還有一座塔樓,槍兵和重步兵們,全都還未著甲的坐在裡面烤著火。

在冰堡的前面兩側山坡上,還有兩座小冰堡,如同是這座冰堡巨人伸出的兩個拳頭。三座冰堡,更如同一張張開的深淵巨口。

隨時等候著將送上來的鐵勒騎兵給吞噬。在這三座冰堡的後方,還有一座由濠溝、胸牆、木柵、戰車組成的營寨。更後面,則是遍地的帳篷,那是正不停趕來的奚族人。

如此的佈置,當真是十面埋伏,萬無一失。這一次,來犯的鐵勒人一個也別想逃走。

竇建德猛的雙拳向冰牆上一錘,威風八面的向著身後的步兵第三營的將校們喊道:“準備好了沒有?”

孫安祖等諸將紛紛挺胸抬頭,笑著喊道:“準備好了。”

“算我們運氣好,冰天雪地裡急行軍兩天,又在雪地裡削冰挖溝築城,今天我們當值守城,狗日的鐵勒人還真識相的就送上門來了。”

竇建德無意識間,說話也模仿著易風的樣子。

“送上門的功勞,你們可都得給我接住了,別到了關鍵時刻,反落了我們雙頭虎旗的威風。”

高高的城牆上,步軍第三營的雙頭虎營旗呼呼作響,隨風獵獵。

雖然風如刀子般的刮過,但守在城上的第三營兩千多將士卻依然雄壯肅立。

由於軍中伙食好,一頓三餐,加上每日操練鍛煉,懷荒軍的主力營士兵們個個身體強健,這些士兵本就基本上是二十到四十之間的青壯,幾乎沒有老弱,又沒有空額,加之戰時待遇更高賞賜更足,因此士氣高漲。

天氣雖寒,可身上不但有夾襖還有皮袍以及裘衣披風,雨雪也不怕,每人不但有笠帽摭風,還有油衣雨披擋雪。

風雖大,天雖冷,可懷荒軍後勤供應的裝備十分充足,根本不懼這樣的寒冷。

另外每個士兵身上還掛了葫蘆和皮袋,一個里面裝的是烈酒,風雪或者夜裡冷時,可以喝兩口烈酒防寒,且這酒還有個作用,一旦受傷,還能用來清洗傷口。

另一個皮袋裡,則可以裝一些燒開的水,然後倒一些奶粉進去,再加一些肉鬆進去,過一些時間,那麼溫暖而又營養極高富含熱量的牛奶肉鬆粥就好了。

身體強健,吃的好,穿的足,加上有極高的賞賜,值守城防的雙頭虎營將士們,個個士氣高漲。

一見到斥候們點起的烽火訊號,不但沒有一個人驚慌,反而一個個興奮起來。

鐵勒人在他們的眼中,不是讓人畏懼的敵人,而只是待取的軍功而已。

竇建德巡視著城牆,對著塔樓裡正在著甲的長弓手們親熱的拍著肩膀,“弟兄們,蠻子終於過來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一個蠻子五貫錢,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去取了。”

長弓手們大笑,“竇將軍,我們都以為這些蠻子都凍死在雪地裡了呢,等的都早不耐煩了,現在終於來了,等下可得多射殺幾個,出一口悶氣。”

那些刀盾兵和長槍兵們卻沒急著穿甲,這樣的城防戰,前幾輪有長弓手和弩手就夠了,砲兵也可以上陣。

但他們這些得短兵相接的槍兵刀兵卻不急著上,他們可以繼續坐在塔樓裡烤火,等到需要他們時,他們再穿甲上陣。

現在,他們只需要養精蓄銳就行了。   

“將軍,守著這樣的冰城,咱們近戰兵根本上不了場啊,軍功一會都給弓弩手們賺去了,我們也有弓,我們也要上陣去殺蠻子。”一名刀盾兵笑道。

懷荒軍極重弓弩,就算是近戰的刀盾兵和槍兵,也一樣配有弓箭。

竇建德笑道,“那你他娘的當初怎麼就沒考上長弓兵?現在你跟老子扯這個,沒有這好牙口,你就別下嘴。現在守城做戰,哪需要你們這些半吊子弓手,你們上去就是浪費箭支。好好坐在這裡烤火,等需要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喊你們。”

一個膽大的槍兵無奈的搖頭道:“等將軍喊我們的時候,估計不但肉沒了,就是湯都不剩下一口了,等我們出動的時候,估計也就是去砍人頭打掃戰場的。”

另一個這時也道,“回去就得好好練長弓,爭取也考去長弓隊裡頭,當長弓好啊,每次打仗,都是呆在最安全的地方,有騎兵和刀盾兵槍兵們保護著,然後又是最容易立功的,掙的軍功多,來錢快,升官也快...”

對於這群酸溜溜的近戰步兵,竇建德只是笑笑就走過去了。他們說的都是實情,這也是懷荒軍很獨特的一個地方,全軍最讓人嚮往的位置,竟然是長弓兵。

而且那些近戰步兵,往往打完一場戰,最後也只是上場打掃戰場砍砍死人首級而已。

不過這種情況,竇建德覺得很好,這充分的說明,懷荒軍在戰時一直處於有利形勢,要不然,近戰兵早就被派上前拼命了,哪有機會這麼輕鬆的說閒話。

“蠻子們來了!”孫安祖出聲道。

竇建德收回思緒,抬頭望去,居高遠眺,前方千步左右外,同羅騎兵正源源不斷的出現,越聚越多。

“估計這些蠻子們現在正傻眼呢!”郝孝德笑道。

竇建德收起了笑容,一揮手:“傳令,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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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安保條約

鐵勒騎兵出現在冰堡之下的時候,易風正在後面的營柵裡與陸續趕到的奚族五大部落首領一起喝酒。

奚族五大部落的首領們,此時披著熊皮的、狼皮、還有披著野豬皮的,如同是老林子裡剛走出來的山野獵戶一般的坐在易風面前,一眾首領看向易風的目光裡,充滿著敬畏。

尤其是阿會氏的蘇支,他現在更是幾乎把易風當成了菩薩一樣對待了,這次鐵勒來犯,阿會氏部族遭受重創,若非易風救援及時,阿會部死的絕對不止萬餘人馬,說不定在他父親手裡建立起來的阿會氏部族,就此一厥不起,甚至分崩離兮。

經過他們父子兩代的努力,他們整合建立了阿會氏部落,如今各大小部落合起來有十萬之眾,之前他還曾十分自負,覺得阿會氏部族實力強大起來,甚至幾度有懾服奚族其餘四部,建立一個統一的奚王國,自己成為奚王。

可是這次鐵勒人給了蘇支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雖然阿會氏部族這些年依附中原隋王朝,得到了充足的休養生息時機,發展迅速,可說到底,人口多了卻不等於實力強了。在漠北鐵勒同羅部區區一萬人馬的攻擊下,擁有十萬之眾的阿會氏部族竟然節節敗退,差點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境。

可打的他們入地無門,上天無路的鐵勒同羅豹騎兵,如今卻被隋軍給關起門來打狗。若鐵勒人只是敗於隋軍還算不得什麼,畢竟數量上,隋軍兩萬鐵勒只有一萬。

可實際上,到現在為止,鐵勒人已經損失了近兩千騎兵,而隋軍呢?估計兩百都不到。

最重要的是,剩下的八千鐵勒人已經被關起來了,插翅難飛,敗亡的命運已經註定,可就算這些鐵勒人想要做困獸之鬥,想要同歸於盡,都沒有機會了。

蘇支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戰事,只用了兩倍的人馬,卻以幾乎微乎其微的傷亡,就已經把上萬的漠北騎兵給吞滅了。

而這樣的一個將軍,卻二十歲還不到。難以想像啊,可是在事實面前,蘇支卻難以置疑,這只會讓他對易風更加的敬畏。

這讓他想起了中原漢帝國時的名將霍去病,拒說這位大破匈奴的漢代名將,封狼居胥之時也僅僅二十一歲而已。

看著侃侃而談的年輕大帥,蘇支心裡卻已經想的更遠,這支沾滿阿會氏部族鮮血的同羅騎兵已經註定插翅難飛,滅亡在即了。雖然這讓蘇支心裡感覺舒了一口氣,可這並不能讓他就完全放心。

一萬同羅騎兵在此覆沒,這不會是結束,反而只會是一個開始。

這一萬同羅騎兵對於同羅部落來說,也許是一個重大損失,可同羅族比阿會氏部族強大的多,他們擁有突厥可汗大軍中的八個萬騎編制。

實際上的突厥人的萬騎並不是滿編,可擁有八個萬騎編制的同羅部落,實際上也一直保持著至少四萬騎兵的數量,就算在這裡損失一萬,還至少有三萬,必要的時候,他們還能動員更多。

更何況,同羅部族只是鐵勒部落中的一個部落而已,整個鐵勒部落擁有超過百萬的戶數,人口近於千萬。而這樣強大的鐵勒部落,還只是臣服於突厥之下的一部份而已。

雖然如今的突厥不如當年,現在分為東西二部,鐵勒部落也更分散,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若同羅人,鐵勒人再次來報復,他們阿會氏是很難抵擋的。

以往奚族能得到這些年的休養,完全是依靠當年他父親決定依附中原的隋王朝。

經此一次重挫之後,蘇支已經放棄了要征服奚族其餘四大部族的想法了,他現在想的是,自己應當抓住這個機會,緊緊的抱住眼前這位年青大帥的腿,只要這位大帥肯一支庇護他們,那麼就算鐵勒人再次前來,他們也不用再懼怕了。

奚族其餘四部落首領此時的想法跟蘇支差不多,雖然這次大敗的是蘇支是阿會部,可兔死狐悲,唇亡齒寒,連最強大的阿會氏部族都打不過鐵勒人,那他們自然更不行了。

而且四部落中的處和部上次就遭受了拔野固的掠奪攻擊,損失了數千人馬,也是打落牙齒往肚裡咽,連聲張都沒敢。這次看到了隋軍的勇猛了得,自然也是打算牢牢抱住隋軍大腿。

雙方是越談越高興,奚族想要藉助隋軍對抗突厥人的襲擾,而易風當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論是奚還是契丹,經過這十幾二十年的發展,如今都是人口眾多,不過這兩大族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人多可軍事實力卻又很弱。

特別是在隋朝建立前不久,才經歷了一次兩大族內部的各部落的一次重組,而重組之後,契丹有十部落,奚族有五部落,可他們卻依然是一盤散沙,連一個實際性質的聯盟和聯盟首領都還沒有產生。

如果按照歷史發展,奚和契丹接下來都會進階到部落聯盟時代,產出聯盟的首領,甚至一些制度,而契丹更是在唐末,溶合了中原的許多製度後,建立了一個契丹王國,最後建立了遼王朝。

而現在,這兩大部族還十分鬆散,這讓易風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將這兩部族併入自己麾下的機會。

當然,想要吞併奚和契丹決不會那麼容易,但現在兩族受到突厥威脅,易風卻是有操作的空間,把這兩部族拉攏過來。

也不期望一開始就能怎麼樣,但卻能藉此加強三方之間的關係,慢慢的把這兩族拉上自己的戰車,最後慢慢的吞併同化他們。

易風提出了一個建議,就是等滅掉舍河川中的同羅騎兵後,為了防止突厥人前來報復,懷荒軍與奚族在各川谷和一些山口的重要地點,建立戍堡和鎮城。

仿照懷荒軍在壩上一樣,設立鎮城戍堡,以及烽墩,建立一條防禦線,同時由懷荒軍幫助奚族五部訓練兵馬,以及協防。

懷荒軍還可以向奚族部落輸送軍械,而奚族以礦產和牛馬等各種物資交易。另外,奚族五部落還將選調一批青壯戰士,加入懷荒軍中服役等。

這個提議是相當開放的,也是很有誘惑的。對於奚族來說,懷荒軍在奚境內建立軍鎮戍堡烽墩,好處是明顯的,擁有這些軍鎮戍堡要塞後,能夠大大增強奚族的抵抗防禦力。但這樣一來,也等於奚族向隋軍打開了門戶。

不過易風的下一個提議又讓他們心動不 已,懷荒軍願意幫他們訓練部族兵馬,並且向他們出售精良的軍械鎧甲。

懷荒軍的精銳以及他們鎧甲的優良,奚族首領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懷荒軍真的能幫他們訓練兵馬,並出售軍械給他們,那奚族的實力將上一個大台階,如阿會氏本有多達近二十萬的人口,其餘四大部族也各有五六萬到十來萬不等的人口,但他們的戰士卻很少,五部的戰士不過三萬左右。

而且這些都並非常備兵,只是戰時徵召的青壯牧民而已。這些兵和漠北的鐵勒人比起來差遠了,甚至更不如隋兵。

一來是少於訓練,二來也是軍械不良,三來更是指揮的優秀軍官很少。

如果懷荒軍真的能替他們訓練一支精銳的常備軍,甚至還願意幫他們培訓各部族中的貴族子弟兵法,並出售給他們富貴的精良軍械鎧甲,那各部族的軍事實力將成倍的提升。

至於其它的一些提議,比如由奚隋兩方共同修建壩上至奚境的馬車道,再比如武州與奚之間加強貿易,再比如易風提議的奚隋安保聯防協議,懷荒軍在奚境修建鎮城戍堡屯兵,並且奚族將鎮堡附近的一些土地劃給鎮堡裡的隋軍用作屯田等等,這些在奚族首領們看來,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奚人最核心的饒樂河流域,懷荒軍並沒有要求建城駐軍,易風的安保聯防協議中計劃修建的鎮堡,更多的是集中在落馬河、鴨子河、蒼耳河、舍河、陰涼河以及更西面的灤河、柳河、潮里河、黑河、白嶼河等諸河川谷,炭山、松山、馬孟山、燕山這幾個山嶺地帶。

而在饒樂河流域的平原地帶,懷荒軍並不駐軍,只是提出幫助奚族建立幾座鎮城,用以給五部族居住,以及用作貿易之用。

武州軍奚族安保聯防協議中還有一條,就是奚族允許武州軍向奚族招募士兵,允許奚人和武州百姓自由遷移到奚境和壩上居住生活,不得乾涉,且須保護他們的財產安全不受侵犯。

“阿會氏準備組建一萬新軍,希望易帥能為我們訓練新軍,並培訓部族軍官。”

蘇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這次吃了一個大虧之後,讓他意識到了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的重要性,建立一支常備軍也許很難,但抽調出健壯的族人,由武州軍幫助訓練,再裝備隋軍的裝備,戰鬥力肯定能上升許多。

“我們還需要一萬人的武器裝備,得要和武州軍裝備一樣的上等器械。”

“我們處和部想請易帥為我們訓練五千精銳,也要全套武州軍所用的器械!”

處和部首領也馬上跟著道,不過處和部不如阿會部勢大,上次也損失了不少人馬,因此考慮了半天,最後一咬牙,“準備請隋軍幫他們先整訓五千人馬出來。”     

“奧失部請易帥幫忙訓練五千精銳!”

“度稽部請易帥幫忙訓練八千!”

“元俟折部想要訓練八千!”

五部族有想要訓練一萬的,有想要訓練八千的,也有想要訓練五千的,最後五部想要訓練的新軍為三萬六千人馬。

易風這個時候也是趁熱打鐵,提出向奚族五部每部招募一千青壯為戰士。

招募五千奚族士兵,易風是準備用這些奚人擴充入騎兵營中,將現有的一個騎兵營,擴充為兩個騎兵營,另外原來的騎兵偵察團,也準備擴充成騎兵偵察營。

這個擴充計劃是個長期計劃,先把騎兵營擴充為兩個各轄三團的騎兵營,然後下一步就是把偵察團擴充為偵察營,再一步,就是把這三個騎兵營,擴充成各轄五團的騎兵營。

最後使得懷荒軍騎兵從現在的兩千餘騎,擴充到近九千人的騎兵規模。

不過這些得一步步來,暫時還是急不來的。

對於奚五部族首領們的擴軍計劃,易風倒是覺得併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五部落擁有近五十萬人口,這是個比如今懷荒還人口更多的勢力。

五部想擁有三萬六千人馬,其實並不多。

實際上,他們本來的兵力就差不多是這個數,只不過部落兵制,實際上是閒時為牧民,戰時為兵的制度。

現在奚人在鐵勒人面前吃了個虧,就想要弄一支訓練過的精兵,以備戰事。

“沒有問題!”

易風點頭答應了幫忙奚人訓練軍隊。他是不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或者說教會了徒弟反來打師父的。

最重要的,是能讓奚人同意懷荒軍向東擴張,在河川山口要地,建立鎮堡並駐兵屯田,等這些戍堡軍鎮建好,道路也修通,再加上就地的屯田,懷荒軍就能實際控制與奚交界地帶,更進一步的影響到奚族。

更何況,雖然易風並沒要求向饒樂河一帶駐兵,但路會修到那去,城鎮會建到那去,市集商隊也會在那裡發展起來,到時,雙方的交流越加緊密,奚人只會越來越離不開武州軍。

“今日在此盟誓,武州軍與奚族五部族兄弟盟約協定,雙方安保聯防,任一方遭受敵方攻擊,則另一方有責任出兵救援,共同擊敵...”

當竇建德派來前來報告說同羅人已經到達冰城前的時候,易風已經和奚族五部族首領正式達成了安保聯防協議的初步協議。

在魏徵草擬的協議條文上,易風和蘇支等五部落首領共同簽名按上手印,達成協議。簽下這個協議,雙方都很滿意。   

正高興慶祝間,聽到鐵勒人終於到了,易風笑著對眾人道:“來的正好,還請諸位首領隨易某一同上城,共同觀看我武州軍將士將同羅人灰飛煙滅,正好滅此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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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發表於 2021-2-15 00:20:12 |只看該作者
第205章上天無路

朝陽初升,易風與奚族五部首領們前往冰堡城樓上觀戰。

在他們的身後,一群群的奚族青壯老少正好奇而又敬畏的打量著前方的隋軍營地,和那座晶瑩閃亮的高大冰之城堡。

一邊感嘆著冰堡的神奇,隋軍的強大,他們一邊忙碌著挖土、搬石,在冰堡的東面,也就是捨河的北面,落馬河與舍河交匯三角處,一座新的城池正在建造。

按易風和奚族五部首領們商議的結果,是利用眼下各部族數万人口匯聚於此的機會,在這裡建造一座鎮城。

這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守著舍河川、落馬川、案板溝川三條河川,而又控制著舍河與落馬河兩河,同時也是通往松山東面饒樂河平原上的山口要地。

這座鎮城建成之後,懷荒軍在此可駐守上千兵馬,大大的增加懷荒軍在奚境的實力。

同時,對於奚人來說,懷荒軍在此築城建堡 ,也等於幫奚族守住了自西北方向沿落馬川南下的突厥軍隊。

這座要塞已經由易風親自訂下了兩河鎮的名字,築成後的兩河鎮將扼川控河,東西長一千步,南北寬六百八十步,採用石基土夯築城法,城高六丈,駐軍一千。

同時在河流交匯處的兩個支河上游以及下游處三點,距離兩河鎮各二十里處築一座戍堡衛城,各屯三百兵馬,同時,這四座城池還將是遷移到此處屯田的百姓居住之所,也同時是壩上通往饒樂河地區奚族的交易中轉站。

奚人築城的熱情很高,雖然這座城築好之後歸屬於武州軍。

可易風與五部首領們已經約定,兩河鎮築城之後,五部族的軍官和親衛兵馬將在此接受武州軍教導隊的訓練。

同時。武州軍還將在此設立市集,加強向奚族的貨物出售,不但茶酒瓷器絲綢這些貨物,還將出售奚人眼下急需要的鎧甲和武器。

在火熱的築城工地一側,隋營門前此時還樹立著一桿高高的招兵大旗。隋軍向奚族五部族各招募一千健強青壯為軍,負責招募的參軍們直接把隋軍的招軍待遇公佈出來,一條條分列清楚。

同時還從各營中抽調了一批奚族的將士出來現身說法。招兵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無數的奚人打聽到武州軍優厚的條件後,都紛紛前來報名參軍。

如果僅僅只是隋人說的他們還不一定信。可是招兵處有很多人本就是奚人,這些人和他們說一樣的話語,有些奚人甚至還曾經與他們有過交道。

不少如今在隋軍中的奚兵曾經還都是各部族裡破產混不下去。才跑到燕山腳下隋邊境上去闖生活的。

不曾想如今一個個混的人模狗樣,甚至不少人還都有了隋朝的官身,甚至有一個還有一個團將。

張金稱看著冰天雪地咂巴著嘴,向易風悄聲道:“大帥,這冰天雪地,窮鄉僻壤的苦地方,咱們何必來這裡築城屯兵啊?”

易風笑而不語,別看這裡似乎很窮的樣子。可這裡屬於半山半山川地區,山川交錯。

河谷縱橫,比起壩上的開闊平坦,這裡在軍事地理上更加的有縱深。

易風佔據壩上,處於長城之外,如今壩上三十多萬人馬,基本上已經飽和,畢竟壩上是草甸森林地帶,且處於半乾旱地區,並不適合種植糧食。

人口一多,全靠外來輸送糧食就會很困難,更重要的是,那樣的地形,實在是沒有什麼防禦縱深,如果突厥人大舉進攻,是很難抵擋的。

換一種觀念,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也是不安全的。而向其它方向擴張,向南是長城以南,沒有朝廷的旨意,他是很難擴張向南的。

向西,向北,那都是突厥人的地盤,且都是不適合發展的干旱地帶,既不適合種植糧食也不適合防禦。

唯有向東,燕山北麓的灤河上游地區,一直到饒樂河平原的西部山區,這裡半山半山川地區,地廣卻人稀,連奚人也並不多。

但這卻是可以開發的,山川河谷的獨特地形,很適合築城屯田,只要能和奚人處好關係,懷荒軍完全可以把這一片比壩上更廣大的地區給開發過來,在這裡發展更強的勢力。

既穩固懷荒軍的實力,同時也能加強對奚族的影響控制,還能屯田置民,一舉多得。

這些川谷有一半是河谷地,一半是季河河谷,因此屯田開墾,能開墾出許多水澆地。

對許多人來說,這裡也許是一塊苦寒之地,可在易風的眼中,這卻是一塊寶地。

幽州和代北的發展潛力更大,但那不是他能觸及的到的,他能觸及的地方,草原上並沒有發展潛力,唯有這塊山川河谷地,是極有潛力的。

易風和蘇支等隋奚兩方將領們登上冰塊壘築的關城之上,遠眺關西,前面白雪地裡,一片黑色。鐵勒人已經到達了關前,可卻止步在關前沒有了動靜。

他們為這突然出現在退路上的關城冰堡而震驚,至此時都還沒恢復過來。

同羅人根本就想不明白,怎麼幾天時間裡,退路就讓人給堵了,而且對方竟然還只用幾天時間就修起了一座高大的冰堡。

面對這座冰築的雄關,他們根本不知所措,只能茫然驚懼。

冰城上,長弓手們正背著長弓站在城垛後面曬著太陽,有這高高的冰牆,下面的鐵勒人就算衝到城下,也幾乎很難對他們產生威脅。

尤其是在這樣的寒冷季節裡,同羅人用角筋等做成的騎弓,威力大大下降,反之,長弓手們簡易至極的長弓,只是用整條榆林製成,弓弦也是麻繩制成,幾乎不受天氣的影響。

面對被關入了牢籠之中的同羅人,雖然有近萬之眾,可關城之上的士兵們卻十分輕鬆,根本沒有當回事。

這場仗還沒有打,懷荒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而同羅騎兵還沒打。就已經輸了。現在擺在易風他們面前的,只是這場仗究竟以哪種方式來結束而已。

究竟是同羅人最後死不投降,在冰堡前碰的頭碰血流。

血乾而死,還是他們最後被冰雪嚴寒凍死,或者是直接認輸投降,這對同羅人有很大的不同,但對於懷荒軍來說,並不會有多大的區別,都是勝利。

冰堡城牆上第二座冰塔里面。戰車第一營二十八團一都的將士都安置在此休息待命。

冰堡築成之後,以戰車為依托建立的營寨也就成了第二道防線,兩營戰車兵都被調到第一線的冰堡輪值。

今天是戰車第一營上城協助步兵第三營守城,不過有了高高的冰堡城牆,連第三步兵營的近戰步兵們都待在塔里待命,做為協助防守的戰車第一營的戰士們自然也都只得在後面待命了。

雖然坐在冰砌的城牆上的冰塔里面。可實際上冰塔里並不冷。相反還很暖和。

冰塔的地面上鋪著一層木板,士兵們再在上面鋪上自己的氈毯,身上再披上裘衣,圍坐在火前,沒有寒風,其實比外面暖和的多。

重步兵尉遲恭坐在自己的氈毯上,手裡拿著一塊磨刀石,很認真的打磨著手上的雙手斬馬大劍。這把刀自隨他出戰以來,還沒有飲過敵人的鮮血。

同一車隊的同一班的長槍兵程咬金斜靠在一邊自己的毯子上。

在他身邊道:“老黑,別磨了,你把大刀磨的再快,也沒機會用上的。”

義兄弟程名振、李文相和吳文廣三個是另一個戰車隊的,上次戰車營擴編為兩營後,他們三個和尉遲恭與程咬金兩個編在了同一個都,分屬於不同的隊。

此時五人倒是都分到了一座塔里面待命,程名振也有些無奈的道:“自北上的那天起,就等著殺突厥人賺軍功了,可到現在,刀還見血呢。”

吳文廣也是贊同,“還不如從前呢,本以為下來後有機會立功,可連個鐵勒人毛也看不到一根。”

黑獺吳文廣擦拭著手中的弩機,問:“眼下鐵勒人被來了個關門打狗,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投降啊?”

程咬金就在一邊笑:“投降好,省的都便宜了那些長弓手們,讓他們獨賺了軍功去。投降了,到時軍功平分,咱也能得一份不是。”

尉遲恭只顧磨著刀,卻是沒有半點參與他們聊天的意思。他一點扯淡的心情也沒有,五個義兄弟中,他是年紀最長的那個,他也最迫切的渴望著上陣殺敵立功的機會。

跟在易帥的身邊,身為易帥的義子,看著年輕的易帥打了一場又一場漂亮的仗,他心裡早崇敬無比,極為渴望能有一天也如易帥一樣的奪得榮耀。

可是到現在,他也依然只是一個一資毅士,手上的雙手斬馬大劍,連敵人的血都還沒見過。

其實尉遲恭更想當一名騎兵,他的馬騎的很好,而且他還有一把易風賞賜的上好馬槊,他的馬槊也舞的好。可是,易帥並沒有安排他去騎兵營,反而將他安排到了戰車營,當了一名重步兵。

程名振幾個聊了會,便靠在毯上打起了盹,程咬金卻睡不著,他又轉過頭來,“老黑,你有心儀的姑娘了沒?我突然想,要是咱們突然就戰死了,那也太虧了,我這輩子還沒摸過女人的手呢。”

尉遲恭磨劍的手滯了一下,腦中浮現出一個倩影的身影,一次他去替易帥傳令的時候,在懷荒城外路上見到的一個牧羊女子,雖然那女子長的有些黑,可卻就是那麼的打動了他,讓他心中難以忘懷。

只是當時他任務在身,並沒有停留,等後來返回時,他在附近找了許久,卻沒遇到那個女孩了。

隨後就是隨軍出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想到這,他搖了搖頭。

“老黑,我覺得你該找一個姑娘了。你今年已經十五了吧,虛歲都十七了,易帥已經給你主持過束髮禮了,已經可以找個姑娘成親了。哎,我今年才十四,要成親至少還得等一年呢。”

“不過,我覺得我可以先找個相好的,納個妾,哎,我跟你說,後面奚營裡有不少的年輕奚人姑娘呢,聽說奚人姑娘都很熱情大方,你說等今天下值後咱們去那邊逛一逛如何,若是能勾上一個奚族姑娘就好了,正好晚上可以暖暖被窩。”

這時腳步聲響起,他們都的參軍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疊紙,塔里的眾人道:“有件事情說下,戰場上刀槍無眼,為防萬一,按易帥的意思,戰前大家可以寫好遺書,交到上面保管,留下遺囑,萬一真壯烈了,也算留下個交待了。”

打盹的睡覺的一下子全起來了,大家都默默的排隊領了紙,然後排隊在桌前寫起戰前遺書。

城上的守軍們遺書寫完上交沒多久,鐵勒人終於有了動作,他們派出了一支約五十騎的斥候騎隊奔馳到城下,並向城上射箭。

雙方互相放箭,最後鐵勒騎隊丟下一半的屍體逃回了本陣。

冰堡城牆上,長弓手們齊聲歡呼,歡聲如雷,甚至有幾個膽大的傢伙,竟然跳到城垛上面,解開了背子號衣,鬆開了牛皮扣帶,褪下了大口褲,扯出黑又粗對著逃跑的鐵勒騎兵撒尿,還有傢伙把個白屁股衝著逃跑的鐵勒人搖動。

隋軍士氣高漲,同羅本陣中的骨羅隋軍的挑卹動作看的一清二楚,氣的臉上發白。

“報告俟斤,那座城堡是用冰塊砌成的!”丟下了一半的兄弟後,狼狽逃回來的斥候隊頭心有餘悸的向骨羅報告了他們的偵察結果。

“真是用冰砌成?”

“千真萬確。”

骨羅眉頭緊皺,再次抬頭望向那座冰堡,心中滿是驚濤駭浪。

他此時在想的不是對方如何在幾天之內打造了一座堅固高大的冰之城堡,他在想的是,這城堡上的守軍是從哪裡來的。

他早已經看到,城堡的上面飄揚的並不是奚族的鹿旗,而是隋軍的白虎旗。就和之前堵住他西進道路上的隋軍一樣的旗幟,現在在這裡又出現了。

這些隋軍究竟從哪裡來的,是隋人又增兵了,還是說,這裡的隋軍其實是先前擋住他西進的隋軍?

他突然間又想起了之前一直如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們的那支隋軍騎兵了,原來如此,他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隋軍一定是繞路包抄了他的退路,本來他們是不可能包抄到自己的,可那些騎兵拖了他整整七天時間,這使得隋軍得以成功的繞遠路包抄了他的退路,還在這裡築起了一座冰堡。

骨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從灰白變成了鐵青。他終於明白,他被隋軍耍了,徹底的玩弄了。

他們被隋軍給關在了這座八十里的河川之中,冰天雪地裡,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這些隋人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啊,好狠的漢人!”

骨羅牙齒都快咬碎了,恨恨的說完這句話後,終於頭一暈,摔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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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發表於 2021-2-15 00:20:23 |只看該作者
第206章絕路
   
“虎!虎!虎!”

隨著三聲虎字戰號高呼,冰堡上空頓時氣氛沉重起來。旗幟飄動,號角嗚嗚響起,沉悶如雷的戰鼓聲也終於敲響。

一隊隊的長弓手們已經就位,站在了冰堡城牆上的城垛後面。

砲兵團這個時候也把一架架打造好的三弓八牛床弩和投石車給推到了城牆上面,一箱箱的冰彈石彈以及鐵弩釘等都被運到位。

冰堡西面,鐵勒人面對著雄關鎖道的懷荒軍,並沒有選擇投降,或者說他們還心懷僥倖,也許是身陷絕地而生鬥志,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他們率先吹響了牛角號,縱馬奔馳著沖向冰堡。這場面,如潮水一般的洶湧而來,彷彿要吞噬一切。

但在武州軍的眼中,這更像是絕望之下的自殺之舉。用騎兵攻城,哪怕攻的是一座只用三天時間拿冰砌築起來的冰堡,這也一樣是自殺式舉動。

不過面對這些瘋狂的鐵勒人,懷荒軍也沒有大意。雖然近戰步兵們還依然是接到待命的命令,可遠程的長弓兵和弩手們,卻已經都紛紛就位。

“準備戰鬥,檢查器械!”

城垛前站立的是弩手們,一連三排弩手,守在第一線。

而數量眾多的長弓手們,卻並沒有站在最前面,他們被組合成了一個接一個的密集方陣,每五都一團成一箭陣,足足五百長弓手。

冰堡寬闊的城牆頂上,足足擺了六個五百人的箭陣。三千長弓手蓄勢待發,面前早已經擺好了箭支。

而數量達到了四千之眾的弩手們。分成了兩個陣列,一批兩千人分成三排站在最前面準備戰鬥,另一批兩千人則還在休息待命。準備隨時替換。

步兵第四營營將王伯當此時擔任著弩手們的指揮官,他站在最前面,負責指揮弩手們,他能感受到腳下傳來的震動,目眺遠方,對面的鐵勒同羅部族騎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漫過雪地,數万只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響。

就如夏季里天邊滾滾而來的悶雷之聲,人馬呼出的白氣匯成一片,八千騎兵的奔馳縱橫。

給人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若不是有腳下高大堅固的冰堡依靠,王伯當甚至有些不敢想像,若是在平原上正面遇上這八千同羅騎兵的集體衝撞,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幾名參謀很快就已經根據騎兵奔馳的規模。估算出鐵勒人騎兵至少八千之數。這說明鐵勒人已經全軍出動。亡命一博了。

鐵勒人衝的很快,迅速 的衝到了三百步外停下,在隋軍的箭陣下前後損失了近兩千騎,這也使得這些鐵勒人早發現了一個事實,隋軍的箭陣射程能達到兩百五十步遠,而且依然充滿殺傷性。

因此,平時一般他們會衝到敵陣前兩百步才止步整隊,現在卻在三百步外就已經停下。

看到鐵勒人停下。王伯當聽到附近有不少長長的呼氣聲。他知道士兵們為剛才鐵勒人衝擊的氣勢所懾,不過也並不在意。就是自己,剛才不也是嚇了一跳嗎。

事實上,剛才確實有許多站在最前面的弩手們,看著那萬馬奔騰的氣勢,一時都心驚膽跳,還以為鐵勒人會縱馬一直衝到城牆之下呢。

另一面的塔樓上面,白虎帥旗之下,諮議參軍事魏徵看著對方那全軍出動的氣勢,笑著對易風道:“這些漠北豹騎莫不是腦子氣糊塗了,難道還真想用騎兵攻城?”     

易風嘿嘿一笑:“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啊,說不定同羅人沒見過冰築的城,以為他們的騎兵能撞塌我們的城呢。”

“雞蛋碰石頭,估計會很好看!”

蘇支在一邊咬牙冷笑道。同羅人殺了他一萬多族人,他 早將這些手上沾滿阿會氏部族族人鮮血的同羅人恨之入骨,他還真擔心這些豹騎會投降呢。

他現在巴不得這些人拒不投降,死戰到底,這樣就能看到隋軍將他如殺雞屠狗一樣的全都屠殺在這冰堡之下,他要看到隋人用同羅人的血來染紅這座晶瑩的冰雪之堡。

斯安冷冷的看著三百步外高大的冰堡,心中很是有些猶豫。他和骨羅一樣,是同羅族中的勇士,也參加過許多戰鬥。可用騎兵攻城,這無疑是最愚蠢的戰術了。

何況他們困在谷中,缺少工具材料,根本打造不出適合攻城的器械。可骨羅突然昏倒,至今未醒。

各個領軍的千夫長百夫長們,全都喊叫著要去攻城。他們喊的很響亮,可在斯安看來,他們喊的越響亮,可越是心中恐懼的表現罷了。

但他也只是一個千夫長,而且之前負責殿後的時候,還連輸了幾陣,根本沒有能力阻止這些人的魯莽計劃。

“城堡後面的隋軍不會太多,絕不會超過五千!”一名千夫長喊道。

“若是隋軍只有五千,你以為五千人可以幾天時間內築起這樣一座冰城嗎?”斯安冷聲反駁道。

“也許有奚人幫忙築城,但上城防守的兵力不會很多。”

“守城做戰,一個普通的尋常百姓,都能抵的上一個精銳的士兵。就算是一些奚人助守,可他們有冰堡可依靠,我們缺少器械,冒然攻城,極為不智。”斯安盡力反對這個突然的進攻計劃。

那名千夫長惱羞成怒,喝道:“你莫不是被隋人給嚇破了膽吧,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你想要率軍投降乞活不成?”

斯安很想說投降是個不錯的計劃,可面對著一個個怒瞪著眼睛的同伴,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一個不好,這些傢伙說不定會直接把他劈了。雖然他們肯定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他想若是骨羅還醒著,他肯定也會贊成這個時候投降的。

投降並不可恥,現在的跪下投降,是為了將來有機會重新站起來,如果只是為了一個名譽。

就要至死不降,那其實不是勇敢而是愚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活著,卻還有機會。

但他現在沒法去跟這些被恐懼給佔據了心靈,反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的同伴們解說。

“至少我們得製作一批器械,比如攻城雲梯,要不然,我們就算靠近了城牆下,然後我們還能飛進去不成?”

“沒那個必要。”另一個千夫長似乎打算他說什麼就堅決反對什麼。

“既然那是一座冰築的城。那我們就有機會。冰並不堅固,只要我們能靠近城下,可以直接挖開他們的冰牆。在上面挖一個洞,破牆而入。”

那千夫長得意的說道,其餘幾個千夫長似乎也贊成這個並沒有驗證過的計劃。   

斯安無奈的退下,他知道他說再多也沒有用了。他的心裡充滿了悲嘆。他突然想到,也許自己再也回不到漠北草原,回不到部族的帳篷裡了。

他無語的退到一邊,不再說話。其餘幾個千夫長卻開始商議他們的破城大計。

“要想挖城,還有一個困難,城牆前面有三道半人高的胸牆和每道胸牆後面的一條五尺深一丈五寬的濠溝,另外探馬查看到的情況,關前還有許多陷馬坑。甚至栽了不少的鹿腳、尖樁以及拒馬和四腳釘。從關下一直到關前兩百五十步的距離內,到處都是這些玩意。不剷平這些煩人的東西,我們難以靠近城牆。”一個百夫長提出了一個問題。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推平胸牆,填平濠溝,把所有的尖樁和鹿腳砍掉,填平陷馬坑,收掉四腳釘,砍掉拒馬,總之,一直推平到城下就好。”已經自命為八千同羅騎兵統帥的千夫長烏迪爾揮手道。

“這樣我們會遭受很大的傷亡,關下兩百五十步距離,都是隋軍長弓手的射程之內。”

“那又如何,我們現在還有其它的選擇了嗎?東西兩邊都有堡壘營寨,左右又皆是山嶺,不攻下關城,我們一個也別想活命。”烏迪爾道。

這個時候斯安終於忍不住了,在一邊道:“若我們真的這樣做,隋軍真是求之不得。這二百五十步,會成為一道絞命索,會耗干我們同羅勇士們的血的。我覺得,真要攻城,不如調頭,去攻西面那座營盤,也許還有些機會。或者,我們先撤退,等到了川谷中段的時候,棄馬冒險翻山嚮北,只要能翻過去,我們就有機會逃離隋人的包圍之中。”

烏迪爾冷笑,“西面的營盤就能好打?未必吧,我們先前可是攻過西面營盤的,兩千勇士的血還不足以讓你認清事實嗎?至於棄馬翻山,更是胡扯。這樣的大雪封山季節,雖然看似只要翻三十里就能進入落馬川中,可你們想想這三十里,根本就無路可走。與其凍死餓死在山里,還不如放手一博。”

不光是烏迪爾反對,其它多數將領們也都持反對意見。要翻雪山,就得棄馬,甚至得輕裝前進,扔掉輜重補給,而沒有了這些,想在沒路的雪山里走出去有多難。

就算最後有人幸運的翻過了山,可沒有馬,沒有補給,又難走多遠?

誰又知道,在落馬川里,沒有隋軍和奚人的兵馬守著?

“打吧,咱們的補給也不多了,再困在這谷裡,不凍死也得餓死了。”

有百夫長道,在谷里呆了這些天,戰馬已經掉膘的厲害,糧食也不多了,再這樣困在這裡,到時就得宰殺戰馬吃肉了。沒有了馬,他們就真的完了。

“拔野固和僕骨部這次也南下。”斯安在一邊突然道。

“你有話就直話。”烏迪爾哼了一聲。

斯安只好繼續道,“眼下我們被困在這裡,但我估計隋軍並不多,也就是先前我們遇到的那兩萬隋軍,或許還有一些奚兵。眼下擋在我們面前的隋兵,肯定是趁著我們這幾天被纏住的時候,從西面營寨繞遠路過來的。”

“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南下的拔野固或者僕骨部兵馬,請他們來解圍,到時來個里外合擊,也許我們還有機會突圍出去。甚至反過來吃掉這支隋軍,以解被圍之仇。”

“我們都被圍在了這裡,怎麼求援?”烏迪爾冷笑。

“若是幾位信的過在下,我願意率一隊勇士翻山出去搬救兵前來!”斯安道。   

烏迪爾眼珠子轉了幾轉,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雖然他覺得斯安更像是想藉機逃跑,但眼下的情況,也確實沒其它的好辦法了。

既然這個斯安留在這裡老是跟他作對,那還不如讓他走。若是他不回來了,那也省了一個跟他搗亂的人。若是他真能搬來救兵,那自然是最好了。

“我有一個要求,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先不要攻城。”斯安道。

“我們等不了太久,最多五天,若是沒有消息,我們就得攻城。”烏迪爾想了想道。

“五天太短了,至少半月。”

“最多十天。”烏迪爾退了一步。

雙方約定好之後,斯安選了五十騎精銳勇士就走了。

斯安走後,烏迪爾還與眾將在商議如何掃平城下隋軍的防禦設施,一直商議到了午後也還沒有拿出一個具體的計劃來。

正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冰堡城上,突然吊起一個人來,伴隨著的是城上隋軍一陣接一陣的歡呼聲,隱隱風中還傳來斯安斯安的叫聲。

烏迪爾心中一陣不安,連忙派人靠近前去觀看。一隊騎兵冒險靠近城牆,在付出了十幾條人命後他們終於看清了上面吊著的人並且跑了回來。

“城上吊著的,是斯安千夫長。”

烏迪爾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這個時候冰堡上又是一陣歡呼聲響起,然後更多的人被吊在城樓上。

不用說,這些肯定就是隨斯安走了沒半天的那五十騎勇士了。

城樓上吊著的確實是斯安和他手下的五十騎,他們的運氣很不好。

斯安告別烏迪爾後向西沒行多遠就開始上山,結果他沒想到的是,隋軍在兩側的山上安排了幾支斥候隊,本來是監視這些鐵勒人的。

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從這裡上山,試圖翻山,結果一下子就中了埋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戰死十幾人,餘皆被俘押回了冰堡。

若是斯安向西走遠點再翻山,也許他有機會翻過山去。

但就算真翻過山去了,也不一定就能逃離去報信,易風早就安排了奚族兵馬在舍河川兩面的山川里巡邏,就是為了防止有這樣翻山逃跑的。

斯安和五十騎手下被吊在了城樓上隨風搖盪,烏迪爾差點氣的也跟骨羅一樣暈過去,雖然他不喜歡斯安,可斯安一死,卻已經表明他們除了攻城或者投降之外,別無其它選擇了。

烏迪爾死死的看著對面城樓上得意洋洋歡呼不止的隋兵,心裡怒火沸騰,他轉身衝著身後的諸將冷冷的道:“援軍已經沒有了,要想活著離開,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傳令下去,準備攻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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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發表於 2021-2-15 00:20:40 |只看該作者
第207章投降不可恥

  同羅人很迷信自己的馳射本領,可是當面對著一座牢牢守住河川谷口的高大冰堡,以及堡前那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層出不窮的各種防禦工事之時,也是黔驢止於技窮。

絕望之下,代替昏迷中的骨羅統領軍隊的千夫長烏迪爾決定跟隋人放手一博,死地而戰,他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認為也許部族兄弟們拼命之後,隋人也許擋不住他們。

八千多同羅騎兵中,皆是騎兵,眾皆有馬,並沒有步軍之說。但同羅騎兵也有不同,分為正軍和輔兵,正軍和輔軍的區別最主要的地方又在於有無披甲。

有齊全的鎧甲的披甲騎兵,幾乎都是最年青力壯的正軍,而那些輔兵,卻少有披甲,多數都只是戴著狼頭盔牛角盔,或者披一件牛皮甲而已。

在一般的行軍作戰中,正軍的任務是衝鋒陷陣,擊敗敵人。

而輔兵卻是配合輔助正軍的,一個正軍擁有兩個輔兵,一個負責打草谷,解決糧草問題,另一個則負責守營,當行軍時他們要幫正軍安營,正軍出戰時,他們負責留守營地。此外,輔兵還負責打掃戰場,幫忙看守戰利品,押送戰俘等等。

同羅正軍都是自備武器鎧甲,選入正軍不單得要年青力壯勇猛騎射本領好,而且最重要的一條還要求待選的正軍擁有不錯的家底,這樣才能置辦起全套的裝備。

腦袋四周頭髮全剪光,只留了腦袋頂上一片短髮的尼蘭一揮。他身後立即有兩個把頭髮結成兩股大辨子的輔兵跳下馬跑了過來。

兩個輔兵都差不多三十左右年紀,比起才十八歲的尼蘭來要大的多,也強壯的多。不過兩人卻只是尼蘭的輔兵。

實際上兩人都是尼蘭的家族族人,不過兩人卻沒有足夠的家產足以選入正軍,最後因身強力壯而被選為了輔兵,就給本族的族長的兒子尼蘭做了輔兵隨從。

尼蘭是第一次出戰,之前還打了幾個順風仗,卻沒想到,馬上就已經陷入到瞭如今這樣的境地。做為一個小部族的族長兒子。初次上陣的尼蘭為這次做戰準備了許多裝備,花了不少的錢。

首先戰馬就買了三匹優良的戰馬,甚至為了示好兩個同族的輔兵。讓他們照顧初次上陣的自己,連二人各自的那匹馬都是他出的錢。

除了 馬匹之外,要想成為一名正軍,需要配備的標準裝備稱為鐵甲九事。

一套鐵甲。一套馬甲,然後是馬鞍韉轡,另外還有置辦弓四張,箭四百,長短槍各一、鐵骨朵、斧鋮、鎚錐、火刀石、馬孟、料一斗。

料袋、搭钅毛傘各一,縻馬繩二百尺。出兵作戰,部族是不給糧草的,全靠自己打草谷抄掠供應。

不過雖然正軍需要自備裝備。負擔很重,可卻依然很多人都爭著想要選入正軍。這自然不是同羅人都傻。

而是同羅部落歷來的習慣,打仗獲得的戰利品,都是由正軍們優先分取,然後一小部份分給隨軍的輔兵,沒有出征的,則基本上分不到東西,或只能得到極少量的戰利品。

而漠北地方,戰事衝突頻繁,如同羅這樣的部族更是一個戰鬥部族,以勇武好戰聞名,只要是有本事的,都想要入軍征戰,以軍功取戰利品,獲得錢財人口牛羊,這比起放牧來,可是要好上許多倍。

巴克和甲泰幫助尼蘭檢查鎧甲,尼蘭這次出來帶了一套鎖子甲和一帶犀牛皮甲,之前擊敗奚人時,他奪到一副明光鐵甲,那副鐵甲基本完好,擦拭之後鋥光明亮,他高興萬分。只是這明光鎧穿戴之時有些麻煩,沉重不說,還得要輔兵幫助。

先前撤退時,他只穿了索子甲在身,不過眼下要進攻隋軍的冰堡,馬上要面對那犀利的超遠長弓勁箭,尼蘭也顧不得明光甲沉重了,連忙取出明光甲讓巴克和甲泰為自己穿上,然後又在外面套了那件索子甲,兩套鐵甲數十斤加身,讓尼蘭有些沉重起來。

巴克替尼蘭披好甲,又從馬上取下來兩把角弓,仔細的拉弓試了試,調好弓後,把弓插到尼蘭戰馬弓袋裡,又給戰馬身上掛好了兩袋箭,一袋輕箭,一袋則是重箭。

那邊甲泰則把尼蘭的鐵骨朵,短槍都掛到尼蘭戰馬鞍前,又將尼蘭的彎刀遞給尼蘭,再把那把長矛遞到尼蘭手裡。

烏迪爾雖然決定攻城,但他們首先得掃平的是堡前二百五十步範圍內的那一片防禦設施。

按手下軍官們的建議,烏迪爾準備讓尼蘭等正軍發揮同羅勇士們馳射的本領,馳近城下吸引城上註意力,然後掩護巴克等這些輔兵去推倒土牆,填平濠溝,砍倒尖樁,掃平陷馬坑等防禦工事。

硬矛在手,尼蘭的心情有些沉重。南下以來,一路上遇到的部落都是不堪一擊,很多都是早早的望風而逃。

可是在這裡,在這條狹窄的溝谷裡,他們吃了前所未有的大虧,數天時間,就已經折損了近兩千兄弟。

那近兩千戰死者,不單有如巴克他們那樣的輔兵,還有許多同他一樣的正軍豹騎。

其中有不少一路上他們還說過話,聊過天,有幾位還指導過他的騎射,可現在,卻全都成了被砍掉首級,屍體掛在尖樁上任烏鴉啄食的無頭鬼。

對於烏迪爾千夫長他們的攻城計劃,他心裡實在沒有半分底氣,在西面的營壘前,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隋人站在營壘裡,能在二百步之外就憑長弓勁箭殺傷豹騎兄弟們。

現在這里和西谷口時的情景一樣,甚至比西谷時的形勢更惡劣。

他旁邊的泰德也在穿戴鎧甲,泰德是尼蘭這一小隊的隊長,指揮包括尼蘭在內的十名正軍,加上他們各自手下的輔兵,這一小隊有三十人。泰德不但是尼蘭的小隊長,同時也是他同族的叔叔。

他趕上前去,也幫著泰德一起穿戴鎧甲。泰德的這套鎧甲更加的漂亮,金光閃閃。鐵甲上面塗了一層金漆,而且上面那山字紋交錯的甲片,最是能防箭,普通的箭射上去很難穿透,就算是面對隨人的長弓勁箭,也都擁有極強的防禦力。

這讓尼蘭十分羨慕,這套金漆山文甲是泰德這次南下最大的收穫。若是帶回漠北。

這一套甲起碼能換上二百匹好馬。之前泰德得到這寶甲卻根本捨不得穿,寶貝一樣的用搶來的綢緞包裹著,可現在。他卻把這寶貝拿出來,而且穿到了身上。

泰德抬手輕輕拍了拍尼蘭,在他耳邊嘆聲道:“尼蘭,若有機會。就直接向漢人投降。”

“為啥?”

泰德低聲道。“這仗沒法打的,沒法打的,你看看對面這冰堡,還有那上面的隋軍。說老實話,我以前也南下隨部族軍跟著突厥的可汗們卻攻打過隋朝,也算是見識了不少隋軍,可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隋軍。這仗打到現在,我們死了差不多兩千兄弟了。”

“可隋人死亡數不超過兩百,如今卻還把咱們直接兩頭堵在了這河谷裡了。還有那長弓勁箭。我以前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弓箭。冰天雪地裡,他們的弓居然還能射出二百多步遠,而我們呢,這樣的氣候裡,弓能射出五十步還有殺傷力就非常了不得了。”

“這仗沒法打了,這些隋軍根本不需要跟我們拼命,只要守在城上,放放箭,就能把我們耗盡。你還年輕呢,有機會的話,投降吧。”

尼蘭低頭不語,連久經戰陣的叔父泰德都是如此對前景悲觀,他心裡越發的沉重了。

“聽我一句,投降並不可恥,活著出去,總比死在這裡,成一具無頭鬼要強。將來也許還能有機會再回到漠北去,若你真有機會回去,記得我一句話,以後再不要回侵中土了。”

尼蘭低聲道:“既然如此,為什麼烏迪爾千夫長還要攻城呢?”

“烏迪爾從來就不是一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是骨羅做南下大將了,可惜骨羅俟斤卻還一直昏迷不醒,要不然他若醒著肯定不會這樣魯莽衝動的。”

“叔父,那咱們一起向漢人投降吧。”  

泰德搖搖頭道:“到時再說吧,你自己記得把握好機會。”

尼蘭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馬前,摸出自己的鹿角扳指,套在了右手拇指上。過了一會,泰德騎在馬上帶著本隊的幾名豹騎過來,一邊向他喊道,“上馬!”

尼蘭翻身上馬,驅馬到了泰德身後,與本小隊會和。

這時,身邊到處都是叫喊聲,一隊又一隊的正軍小隊在集結,漸漸移動向前,匯合成一支更大的騎兵千騎隊。

烏迪爾張弓向天射出一箭,離弦的嗚鏑響箭發出尖利的嘯聲,這是進攻的命令,號角和戰鼓緊隨著響動起來。

兩翼傳來隆隆響聲,尼蘭看著兩邊各奔出了一個百騎的豹騎兵,往對面衝過去,很快就已經衝到了城下兩百五十步內,對面的城上依然毫無反應。

兩個百人隊開始放慢速度,在他們前面是一道胸牆,胸牆後面是濠溝,他們過不去,只得沿著胸牆向兩側奔馳。可城上依然毫無反應,並沒有人放箭開弓。

反倒是有幾匹馬奔馳時突然腳下打滑,摔了個人仰馬翻,後面有幾騎一時躲避不及,也跟著撞了上去,又一陣人仰馬翻。

後面的騎兵紛紛減速,最後又退回到了三百步外的兩翼處。

烏迪爾臉色鐵青,城上的無聲反應,更像是一陣陣的嘲諷。

“胸牆前面的那一片地上有冰,估計是那些漢人溶冰後潑水結的冰。”

有經驗豐富的將領馬上指出騎兵們摔倒的原因。

雖然損失了十來騎,可烏迪爾並不太在意,他真正心情極壞的原因是隋軍的反應。

一般的情況下,只要是進入射程之內,士兵都會忍不住攻擊的。可剛剛二百騎兵跑了一圈,明明已經進入了城上弓箭手的攻擊範圍之內,但對方卻毫無反應,這可不簡單,沒有嚴格的訓練,這是很難做到的。

這更說明了,城上的守軍,確實是一支非同尋常的精銳。這讓他又想到了先前那支拖了他們六天都沒能撤退的隋軍騎兵,心情越發的不好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

烏迪爾咬牙下令,讓輔兵們頂著盾牌上去推胸牆,填濠溝。

又是一陣號角響起,騎兵們退往兩翼,大隊的輔兵舉著盾牌弓著腰向前進,很快到達胸牆下面,開始刀劈鏟挖。

這個時候,城牆上的弩手依然沒有攻擊,但是排成箭陣站在後面的長弓手卻開動了。

一個個開始拉弓,弓弦的吱吱響聲連成一片,一張接一張的長弓張開,隨著一聲聲的放字喊出,弓手們齊齊將箭頭上揚,齊發仰射。

利箭升空,匯集成雲,然後帶著尖銳嘯聲呼嘯著向早已經設定好的目標處落下。

一支接一支的長箭當空落下,箭如雨下,正密集聚在胸牆前挖牆角的同羅輔兵們頓時面如土色,在他們的驚慌恐懼之中,很快就不斷有同羅輔兵中箭。

輔兵們丟下鏟子鋤頭,開始撿起盾牌舉起,可那小小的盾牌,在那如雨的箭支前,效果並不強,越來越多的輔兵中箭倒地,發出痛苦的慘叫。

那舉起的盾陣頓時成了篩子一般,到處都是破洞。

更多的箭支落下,盾陣的破洞越來越多,最後終於崩潰,同羅輔兵們開始轉身而逃,向後陣跑去,不再寄希望於那處處漏箭的盾陣頂。

一些輔兵邊跑還邊拿出了弓回射,可他們的射出的箭還距離冰城極遠的距離,已經無力的落下。

反倒是隋軍的長弓勁箭,開始向西面延伸,密集的箭雨一陣陣落下,每次落下,必帶著一些同羅人的性命。

輔兵不但裝備遠不如正軍,就是他們的戰鬥意志也是遠遠不如正軍的,在長弓手箭陣的密集箭雨打擊下,他們越退越快,越退越遠,很快就已經退到了三百步外了。

烏迪爾看著這一輪進攻就這麼迅速敗了,臉色陰沉,無奈的下令鳴金撤退,實際上他鳴不鳴金已經不重要了,上前的輔兵要麼早已經退回來了,要麼,已經永遠留在了陣前,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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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發表於 2021-2-15 00:20:56 |只看該作者
第208章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試探性的進攻被無情粉碎後,同羅軍中上下已經一股絕望的情緒在蔓延,對於突圍,已經越來越多的人不抱希望了。

“漢人據關而守,居高臨下,距城兩百五十步都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而我們馬上馳射,最多只有七八十步的射程,而且只有近到四五十步馳射才能進入最佳射程。現在城下有這些防禦工事擋著,我們完全只能被動挨打,卻還不了手的境況。這仗,沒法打了。”

鳴金之後,烏迪爾率軍撤退到一千步外紮營,中軍帳內,一名百夫長執言道。

“那你就打算坐在這裡等死,還是準備自縛手腳送上門去給那些漢人奚人砍了你的腦袋,然後把你扒光了,再拿根尖木樁從你屁煙裡捅進去,立在野地裡餵烏鴉?”

烏迪爾憤怒的咆哮著道,“老子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身處的絕地困境嗎,可只要不坐以等斃,那我們就還得拼,拿命拼。”

這時另一名千夫長上前緩和道,“不掃平城下的工事,我們確實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可我們要強行打平這些工事,卻會在城下血耗幹。不過我覺得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隨軍躲在城中,居高臨下,仗著有長弓勁弩遠超我們的射程,因此遠程壓制我們。”

“但如果我們能趕製一批大木盾,就能抵消漢人長弓的大部威脅,然後我們等到天黑之時,再去推平漢人城外的工事,最後一直推到冰牆下。那我們的騎兵就能用精湛的馳射反擊了,到時咱們一鼓作氣,直接把他們的冰牆挖倒。失去了冰堡的護衛,漢人就算有長弓手又如何,難道近身作戰,中原的南蠻子還能打的過我們漠北的豹騎兵不成?”

“就是,只要衝到近旁,長弓有個屁用,他們也就敢躲在城牆後面放放冷箭而已。”

又有人興奮的附和道。彷彿已經看到了大破冰堡的勝利之時。

烏迪爾聽了之後也是十分高興,這舍河川里別的沒有,可兩邊都是山。卻是決不缺樹的。做些大盾,甚至做些盾車,雲梯什麼的,也不費甚麼事。

他終於點了點頭。下定決心。

“好,馬上去伐木製盾牌和盾車、雲梯、攻城槌,這一下,我倒要看看漢人有啥法子破!”

尼蘭等兩千余正軍豹騎得到軍令,暫時養精蓄銳,以待進攻。而巴克等數千輔兵則被安排伐木製盾。數千人齊動手,速度還是很快的。

白天,同羅人砍樹製造器械。到了晚上,則頂著新製成的大盾、盾車摸黑到城下的工事前。開始挖胸牆、填壕溝、砍鹿角...

還別說,這種策略確實還不錯。起碼夜晚天黑,城上的懷荒箭手們視力大降,很難摸清楚城下的動靜。就算放一些火箭,點些火把,可也作用不大。

而憑著盲射齊射,也效果不大,那些同羅人早就悟出了一些防箭陣的辦法,那就是盡量不要太密集,反正城中的隋軍又不出來,也不需要結陣抵抗。

同時他們的盾車大盾,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聽到空中有箭陣破空之聲,城下的同羅人立即往大盾、盾車下一躲,長箭再厲害,也破不開這些粗糙的盾車大盾,就算是長弓手們把箭換成了火箭,可那些濕木作成的盾車大盾,也能很好的防火。

在這種情況下,懷荒軍似乎沒有了對策,同羅人一時大為振奮,幹勁十足,只用了三個晚上,就已經把三道胸牆和後面的三道壕溝填平了,連百步之外那一百五十步內的陷馬坑、鹿腳、尖樁、拒馬、四腳釘也被他們掃光了。

只剩下了一百步距離,這個距離裡,一些厲害的豹騎,已經能將箭射到城上了。

這個時候烏迪爾已經忍耐不住 了,他決定全軍壓上,猛攻冰堡。一來烏迪爾手上有了充足的盾車大盾等各種攻城器械,二來,他們困在這谷中已經半個月了,人困馬疲,再呆下去,人還能撐一段時間,可他們的戰馬就都要完蛋了。

沒有了馬,到時就算突圍了,也很難跑的掉。諸多原因,使得烏迪爾決定提前展開全面攻城。

泰德他們所在的千騎千夫長很快傳下命令,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在後面策應支持輔兵們清出一條通道來,直接攻城。

攻城的任務交給輔兵們,正軍的豹騎們不用去沖陣,或者說還不到他們衝陣的時候,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步兵後面向城上放箭,幫忙壓制城上的弓弩手。

命令傳達完後,泰德一掃多日來悲觀的情緒,興奮的拍著侄子的肩膀道:“看來我們終於能殺回去了!”

尼蘭卻並沒有如叔父那般樂觀,這三天來,他們雖然掃平了一 百五十步的城下防禦工事,可還有一百步,這一百步也是最難的一段,城上的隋軍對這段距離的壓制十分厲害,這裡的爭奪也絕對會是最激烈的。幾天來的平靜,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而已。

尼蘭披戴好鎧甲,上馬來到本隊隊列,手握著長弓,跟在後面,不時抬頭打量著那座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高大的冰堡。

號聲響起,騎兵們開始策馬跑動起來,不過他們不是直直的向城下跑去,而是向兩翼奔馳,始終和城堡保持著百步左右的距離。利用騎兵的機動性,他們一邊奔馳一邊向城上放箭。

吃過隋軍長弓箭陣的虧,現在這些同羅騎兵很聰明的把隊伍分成一個個的百騎隊,這樣分散的開來,使得遭受箭雨時的損失大大降低。

而更多的輔兵則在鼓聲中,推著盾車,頂著大盾,開始同樣的成散兵線向前奔去,開始在最後的一百步防禦工事帶上清除出幾條通道來。

他們沒有再如之前一樣全面清除,而只是清除幾條通道而已。這樣能最快的打通到城下的通道,讓後面攻城隊能夠第一時間到達城下。

城上的懷荒軍保持著平靜,並沒有人射擊。  

尼蘭策馬跟在泰德馬後。不快不慢的奔馳著,一邊控馬奔馳,一邊扭頭觀注著城樓,戰馬飛速的奔馳之中,他能看到那一塊塊晶瑩的冰垛之後,一個又一個戴著鋼盔的腦袋,上面飄動著白青藍綠紅各種顏色的盔纓。看著毫無動靜的漢軍。尼蘭心中感覺一陣陣心悸。

泰德在前面大喝一聲,率先勾弦開弓朝城頭射出一箭。

尼蘭也連忙熟練的拿起一支鳴鏑箭,這是突厥人的中的一樣裝備極廣的裝備。幾乎每個戰士都有。

這種箭頭中間有孔,裡面有一個小鐵珠可以滑動,當射出去之後,風吹動鐵球滾動。就會發出尖銳的聲音。在茫茫草原之上。

這種響箭的聲響能傳出數里之外,是極好的聯絡工具。但同時,這種響箭,卻是也一種極強的箭支,這屬於重箭,能破鐵甲。

熟練的拿起鳴鏑響箭,右手戴著鹿角扳指的右拇指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之上。左手抬高,箭頭斜斜指向空中。

右手不斷加力緩緩拉開弓弦,貼著牛角的桑木弓胎不斷的發出吱吱吱的響聲,弓越拉越彎,弓弦一直拉到了嘴角後。

身邊的豹騎兵們接二連三的松弦,將弓箭射了出去。無數的弓弦振動聲響中,有如一股巨大的蜂群飛過,密密麻麻的斜飛向天。

直到這時,尼蘭這個時候才將拇指猛地鬆開,弓弦順著扁平的鹿角扳指劃出,桑木弓胎上積蓄的力量瞬間釋放,重箭飛出,箭頭上的鐵球在空中飛速的轉動,發出尖銳無比的嘯聲。

響箭飛過最高點,劃過一道弧線,開始向城上的守軍俯衝射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城上響起連綿的喝聲:“舉盾!”  

一面接一面的盾牌舉起,下面豹騎兵射上來的箭支,紛紛被盾牌擋住。

“弩手,放!”

又是一聲大喊,站在最前排的弩手們已經端起了弩機,對準了城下的同羅人。

一支接一支的弩機發射,黑色的弩釘飛射而出,一百步的距離,對於弩手們來說,這真是處於他們最強的殺傷力範圍之內。

四千名弩手分成三列,三段式射擊,彌補了弩機上弩時間長的短板,三段式射擊開啟,四千弩手幾乎保持了城上射下的弩釘源源不絕的勢頭。

一時之間,弩釘組成了金屬的風暴,在城下炸開,攪動,摧殘!

尼蘭還沒有來的及看到自己那支箭有沒有建功,就已經被撲天蓋地反擊回來的弩釘給驚的臉色煞白。

他旁邊的同隊豹騎兵正奔馳之時,突然就被一支弩釘給射中,鐺的一聲巨響,那支弩鐵釘直接穿透了那名同伴頭上的牛角鐵盔,然後只留了一短短一截弩尾,那名同伴只來的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經被射落馬下,再無聲息。

尼蘭連忙伏低了身子,感受到弩釘在耳邊呼嘯著飛過,下一刻,他看到叔父泰德在馬上的身子突然向後一仰,叔父的北部中了一弩,不過那件能值二百匹馬的寶甲果然不只是好看而已,強勁的弩釘射中肩膀上,居然只是射入短短一小截,就被金漆山文甲阻在了身外。那箭看起來厲害,但他估計可能只是射破了點皮肉而已。

還有不斷的慘叫聲在響起,身邊不時有同伴中弩倒下,還有的則是戰馬中弩倒地,把馬上騎士也摔下馬來。

更遠的後方也還有慘叫聲,他匆忙間回頭看去,那是輔兵們中箭的聲音。就算有盾車,有大盾,可在如此密集的弩雨之下,也依然有許多人不時中弩。

懷荒軍弩手三段落一輪過後,四千弩手分三段齊射,同羅軍倒下上百人之多,雖然命中也不高的樣子,可依然戰果斐然。

這樣大的傷亡,讓本以為有了盾車大盾後就不懼的同羅軍驚懼萬分,三天來恢復的那點士氣也瞬間消失無蹤。就連在後面觀戰的烏迪爾等人,也不由的看的面色鐵青。

箭二輪弩箭雨又已經落下,同羅人中再次響起慘叫,損失依然極大。

而此時被烏迪爾等人寄予厚望的豹騎兵們,他們在那密集的弩箭之下。

根本就靠不近城下百步之內。他們狼狽的躲的遠遠的,象徵性的朝著城上放箭,可那箭遠遠的就落到了城下。

幾名千夫長望向烏迪爾。可烏迪爾不為所動,冷冷的道:“繼續!”

前面苦苦支撐著的士兵們沒有等來鳴金的訊號,反而等來了催促進攻的號角聲。

在豹騎兵的押陣監督下,更多的輔兵甚至連一部份豹騎兵都下馬,舉著盾壓了上來。

城堡上白虎旗下,易風一直冷靜的觀看著整個戰場的局勢。仗打成這樣,一切都在他和參謀部的預料之中。

實際上這三天來。故意讓同羅人推進了一百五十步,掃清了那片防禦工事,也不過是易風有意為之。

為的是故意把他們放近來打而已。易風並不想繼續跟這些同羅人在這裡耗下去。

真要跟他們耗,這些傢伙要是死耗,他們手上有幾萬匹馬,完全能夠耗下去。可易風卻不想這樣耗下去。這對懷荒軍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大帥。是否派人下去勸降?契丹人已經又吃了一個敗仗,估計拔野固和僕骨這兩支兵馬隨時會南下來增援同羅人,咱們得早點解決這些同羅人。”

諮議參軍事魏徵拿著剛剛不久前收到的急報,充滿擔憂的向易風建議。契丹那邊的情況和奚族其實是差不多的,雖然契丹有十大部族,十部族兵馬加起來更有四萬多人,可卻更分散。

加上其中有一個部族年前還被高句麗人大敗過,如今還元氣未復。先前拔野固突然南下,也先敗了契丹一部。

後來大賀咄羅前去救援,卻反中了埋伏,吃了一個敗仗。之後咄羅就開始一直退避不戰,想等隋軍援兵和契丹各部聯合起來。

易風之前見到陳婤的求援時,也以為可以先收拾了同羅再北上契丹,咄羅應當能堅持的住。

可剛剛收到的情報卻是,咄羅已經聯絡了契丹數部,得到不少援軍,實力大增,然後信心大增之下他開始設下伏兵,先主動與拔野固交戰,然後詐敗誘敵入埋伏,這本來是一記經典而又漂亮的誘敵伏擊戰,奈何,他算計了拔野固人,拔野固人也一直在算計著他。

結果就是他圍住了拔野固人,正高興呢,結果僕骨部族軍出現了。拔野固早聯絡了僕骨,一起對付契丹。

這下相互都中了對方的計,最終一場大亂戰,結果鐵勒人終究更彪悍一些,他們來了一個中心開花,內外夾擊,反把契丹幾部聯軍大敗。

大賀咄羅兵敗撤退,損兵折將不少。不過獲勝的拔野固和僕骨也折損了不少人馬,雙方一時倒是各自退後,相互忌憚。

但大賀咄羅短時間內肯定不敢再去打鐵勒人了,這就使得這兩部鐵勒人很有可能會南下。

“一時半會拔野固和僕骨還來不了,我們還有些時間。”易風沉吟道,同羅人已經是吃進肚裡的肉,絕不可能再吐出來的。

想了想,易風道,“減弱點攻勢,慢慢把同羅人引到城牆下來,等天黑之後,讓騎兵出城殺他們一次。然後等到明天,再派出步兵出城,咱們跟他打一場。”  

魏徵驚訝的張大了嘴,“咱們守住城堡,便立於不敗之地,何必要出城而戰?”

“拿這些同羅人練練兵,總不能我們以後都只靠長弓手和弩兵們吧。騎兵和近戰槍兵、刀盾兵和重步兵們,不練就不可能真正的成為精銳之師。正好,我們也沒時間跟這些同羅人繼續耗下去了,就讓我們提前解決他們吧。”

聽到易風說的實戰練兵之法,魏徵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

眼下確實是一個可以實戰練兵的機會,懷荒軍的兵倒不是訓練不精,只是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鬥的兵,哪怕校場上練的再久,也還算不得精兵的。

而眼下,同羅人被困在谷中,懷荒軍後面有堅城要塞依靠,接受實戰檢驗的兵就算打的不好,甚至一時出了問題,也不會出大問題。

這樣既能實戰練兵,又不用擔心冒然把這些兵推上戰場,而出現難以承受的損失。當然,順便的,提前解決這些同羅人。

有了易風的決定,接下來的戰鬥,懷荒軍就刻意的控制了攻擊力度。長弓兵基本上沒有投入戰場,連弩手,最後也被減少了一半。

隋軍的這個表現,看在烏迪爾的眼中,一開始有些不解,後來有個百夫長說,可能是隋軍的弓箭不多了。

這個說法,馬上被烏迪爾接 受了,這使得他心情大好,下令加強進攻勢頭。

雖然依然要冒著城上的弩箭攻擊進攻,依然不斷有人倒下,可總算比先前傷亡小多了。

就這樣一直攻到了天黑之時,同羅輔兵們在付出了差不多五百多人的傷亡下,靠近了冰堡。

在他們和冰堡之間,只剩下了一道兩丈寬一丈深的濠溝而已,再前進一步,推平這座濠溝,他們就能直接在冰牆上挖洞,或者直接架起梯子爬上城去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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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209章飢餓難耐

“再加把勁,還差一點,填平護城河,我們就能攻擊到那脆落的冰牆了!給我上啊!”

早已經沒有了什麼熱力的最後一點陽光也隱沒在了群山之中,呼嘯的風中,豹子旗下,烏迪爾看著面前剩下的最後一道濠溝,心情興奮,目光中散發著狂熱的光芒。雖然這道壕溝比先前的每一道壕溝都要寬,都要深。

可這也是最後一道壕溝了,只要能填平它,他們就能攻到城下了。

而在他看來,只要能攻到城下,那閃耀晶瑩的冰堡雖然美倫美奐,可卻絕對會是很脆落而不堪一擊的。

只要能攻到城下,他們就能攻破這道冰堡關城,打破困住他們的牢籠,殺漢人一個人仰馬翻。

暮色漸沉,天色越發暗淡起來,可烏迪爾卻越發的高興。天黑了更好,天黑了他們填壕溝時,城上的弓弩手的準頭就沒那麼好了,他們可以趁夜晚的機會加速填平壕溝,還能趁機挖牆,甚至直接架梯搶牆。

冰堡塔樓上的白虎帥旗之下,易風對張金稱道:“聯絡上單將軍和秦將軍了沒?”

面對著城下同羅人爆發出的一陣陣呼喝聲,他臉上沒有半分的驚訝,反而露出微微笑容,這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

騎兵偵察團團長張金稱點頭應道:“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大帥的計劃已經通知了兩位騎兵營的將軍,他們回復,一切聽從大帥的帥令。”

張金稱最近心情不錯,這段時間跑前跑後。雖然任務很重,可也得到不少表現機會,每次任務他都完成的很讓易帥滿意。

前幾天。易帥已經找他談過話,告訴他騎兵營和偵察團都將擴編,騎兵偵察團即將擴編為騎兵偵察營,而這偵察營的營將,易帥已經暗示將擔拔他擔任。

雖然擴編一時半會還難完成,但起碼這已經是易帥的許諾了。有了這句話,等偵察營擴編之後。

他自然也就是營將了。從團長提升到營將,這可升的不是一級,而是好幾級。特別這還將是一個騎兵營。騎兵營的級別向來比步兵營要高上一級,這說明易帥對自己帶領偵察團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騎兵營現在處於什麼位置?”易風又問。騎兵營是一把尖刀利刃,在關鍵的時候,自然得用上他們。

“回大帥。騎兵營兩千餘騎現在就在同羅人背後二十里處。我們派出的人是直接沿著河谷山腳走的,如今這些同羅人一門心思都想著攻破冰堡突圍,對後面反而有些防備鬆懈,我們的斥候很容易就直接從邊上過去了,並不需要繞遠路。”

易風站起來反復的走來走去,在腦子裡思考完善著自己的計劃。過了一會,他又轉頭問蘇支,“請問俟斤。今晚能集結起多少精銳騎兵出關發動夜襲?”

蘇支回道:“現在我奚族五大部落匯聚於此的戰士足有兩萬!”

“其中精騎有多少?”

易風並沒有買蘇支的帳,所謂兩萬奚兵。是當不得真的。那些頂多算是些青壯的牧民,他需要的是更精銳的騎兵。

合的上這個規格的,也就是五大部族的頭領們的親衛和侍衛了。

蘇支有些尷尬的笑笑,然後轉頭跟其餘四部族首領們商量了會,最後報了一個數字:“三千!”

對於這個數字,易風反倒有些微微意外,不是覺得少,而是覺得有些多。

不過想想,這三千算是五部族首領們的侍衛,甚至可能把下面的頭領們的親兵也算上了,雖然眼下這裡匯聚的奚人戰士並非奚族全部戰士,但能在第一時間趕來的,都是以各部族首領和他們的家丁侍衛們趕到的最快。因此,三千騎,也還算事實。

易風對著蘇支等人笑了笑,“很好。”

諮議參軍魏徵這時也向易風道:“我們向五部族招募的五千新兵已經招滿,甚至因為報名的太多,最後招收的人數稍超過了一些。”

“超了多少?”

“三千!”魏徵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蘇支等奚族首領們笑笑。

本來約好是懷荒軍招募五千新兵充實懷荒軍,可現在短短幾天工夫,憑藉著優厚的待遇條件,懷荒軍輕易的就從五部族裡招募到了整整八千名最精壯的小伙子。

這畢竟是挖人牆腳的事情,不過蘇支等人倒是並不太在意的樣子。

奚族年青人去給懷荒軍當僱傭兵,也算是一種出路,等將來,說不定這些僱傭軍回來,還能讓本族的戰士們戰力也上一個台階呢。

而且懷荒軍中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的奚族戰士,這也是奚族加強與懷荒軍的不錯途徑。

易風本只想招五千,現在一下子招了八千。

他想了想,“既然都招了那就都收下,奚族青年都是馬背上的勇士,嗯,把他們按軍中編制暫編為三個營,今晚讓他們和其餘三千奚族勇士們出關夜襲同羅大營。”

新招入的這八千奚兵,今晚就將是他們的第一堂實戰課,能活下來的,就算是通過了第一關考核,而戰死的,也自然就是被淘汰的。

這就是最殘酷的戰場法則,優勝劣汰,實戰練兵。

弱洛水河邊的冰雪地裡,狼狽不已的大賀咄羅心情糟透了,他嘆氣著,一切都亂套了。

嘆了一陣氣,他強打精神問徐德言:“有婤娘的消息沒?”

“莫賀弗,阿婤自南下之後,到現在也還沒有半點音信傳回,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見到易風,搬沒搬到援兵。”

契丹紇便部的首領大賀咄羅又嘆了一口氣,“我悔不該沒有聽從徐先生的勸諫,不該忍不住去跟鐵勒人打這一仗的。他娘的,誰能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該死的僕骨部,居然早已經跟拔野固人暗中串通好了,若非最後聽徐先生之言。及時突圍,壯士斷腕,只怕這次不單是紇便部吃了個大虧。就是契丹其餘幾部也要吃大虧啊。徐先生,你足智多謀,你告訴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徐德言搓著冰冷的手,沉吟道:“唯今之計,老夫覺得還是應當暫避鋒芒,咱們沿著弱洛水向東撤退。一路收攏敗兵,聯絡契丹各部族人馬。然後,再沿著饒樂河。向南撤退,咱們撤到奚族地盤去,到時若是武州軍北上救援,我們也好及時與他們匯合。”

“若是易風沒有北上呢?”大賀咄羅道。

“那我們就退向遼西營州。退入隋境。鐵勒人肯定不敢追這麼遠,更不敢直接追到營州城下!”

咄羅長嘆一聲,整個人這些天都蒼老了許多, “但願易風能出兵北上,聽說這次同羅部落也出兵了,他們直接殺去了奚境,怕就怕易風北上救援,萬一遇到同羅人怎麼辦。聽說這次同羅人出動了萬騎啊。”

“莫賀弗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武州軍不一定會遇上同羅騎兵的。”

“但願一切都如徐先生所言吧。”

大賀咄羅現在也只能期盼易風出兵北上。而且一路上不會遇到同羅騎兵了。要不然,他根本不覺得武州軍能打敗上萬的同羅騎兵。

“好了,休息夠了,咱們也抓緊時間上路吧,就按徐先生所說的,咱們先向東撤,再向南撤,他娘的,早晚咱們得跟鐵勒人算回這筆帳,走!”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四野。

冰堡內,易風召集諸營將校,包括剛剛匆匆完成編制的四個騎兵營。其中一個騎兵營由奚族五大首領們的親兵侍衛們臨時集結組成,另外三個騎兵營八千人,則是把這幾天剛招募過來,連鎧甲器械都沒有配備,甚至連懷荒軍的新兵訓練都還沒有接受過,對軍中條例都一無所知的奚族青年編制而成。

四個暫編騎兵營一萬一千人馬,雖然只有暫編第二騎兵營是由親兵們組成,擁有不錯的戰力,但好歹其它三個營的新兵本也是奚族中的青壯,起碼人人在招募時都經過初步挑選,入選的全都是能走馬會開弓的且年青力壯的,甚至他們自己就有馬,自己也有弓和刀,懷荒軍只需要給他們一個編制就行,連一點裝備都不需要拔付,就能立即拉上戰場了。

面對著所有隊級以上軍官,易風直言了當的發布軍令。

“同羅人這幾天進展順利,如今已經攻到了城下,只剩下最後一道城濠,眼下他們正是得意之時。

本帥決定,今晚我們將主動出城作戰,突襲同羅人。四個騎兵營擔任突襲任務,弓弩手們負責守城壓陣。”     場上一時寧靜。

易風這時又繼續道:“這是你們報仇的機會,也是你們立功發財的機會,每斬殺一名同羅兵,賞錢五千,所獲戰利品,除一半歸公之外,餘皆歸其所有。”

蘇支大步上前,“我願為夜襲兵馬統領!”

“好!”易風笑著上前,“放心吧,你們並非孤軍作戰。”  

蘇支明白易風的意思,他們的身後有冰堡,隨時可以退回關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今晚夜襲的除了他們奚族騎兵,還有更精銳的武州騎兵隨時從同羅人背後殺出,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軍令傳達之後,各將校退出回去準備。

魏徵對易風道:“真的有必要打這一仗嗎,我是說,就算練兵,也不必出動這麼多人馬,這樣的規模,到時傷亡肯定不小,穩妥點,這傷亡應當能避免掉的。”

“刀不磨不快,兵不練不精。”

易風搖了搖頭,我們當然可以不打這一仗,繼續困著同羅人,就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後的勝利。可這不會是我們的最後一仗,今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仗要打。”

“寶劍鋒自磨礪出,眼下我們有機會可以拿同羅人磨礪我們的將士,雖然要付出些傷亡,可這卻是值得的。總好過,等到將來直接讓他們面對著更惡劣的境況吧,養孩子不能嬌慣,帶兵更不能嬌慣,慈不掌兵。”

魏徵笑笑:“大帥說的都是正理,因此大帥才是全軍統帥,才能在短短時間建立了這支日新月異戰力不斷上升的軍隊,而我魏徵,則只能做大帥的諮議參軍,為大帥拾遺補闕而已。”

“今晚派騎兵夜襲,不過騎兵也肯定不能就直接擊敗同羅人,畢竟同羅人還有八千人馬,真要困獸猶鬥,也還是得掙扎些時候的。”

“明天,再派步兵營和戰車營出戰,讓他們協同作戰,也焠煉粹煉。不能到時練了騎兵和弓弩兵,卻荒廢了步兵和戰車兵。諸兵種都十分重要,哪一支兵種弱了,那就會成為我們軍隊的短板,應當盡 量避免這種情況。 ”

“是,我會盡力安排的。”魏徵點頭道。

冰堡城上冰塔里,尉遲恭和程咬金等同都的戰車營兄弟們依然還在這裡待命。

他們已經待了好幾天的命了,每天只能看著弩手們和同羅人你來我往的打的熱鬧,卻根本沒有上場的機會。這種情況,對於極想要上戰場證明自己的尉遲恭和程咬金他們來說,這真是一種煎熬。

“我的大刀早已飢渴難耐了!”

斬馬大劍早已經磨的鋒利無匹,就連他那套重步兵全身板甲都是磨的鋥亮,能當鏡子用了。

把身上的所有裝備都擦拭的鋥亮之後,尉遲恭的最後一點耐心也終於磨光了。橫於膝上的大劍鋒利無比,可劍下卻連半個首級功都沒有。

程咬金抱著自己的長槍斜倚在一邊,也跟著長嘆道:“我的大槍也早已經飢渴難耐了!”

“我的弩機也飢渴難耐了!”另一邊,幾名弩手也跟著笑道。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程名振貓著腰從塔外鑽了進來,“哎,你們猜我剛看到了什麼?”

“什麼,不會是看到了漂亮的奚族女子吧?”程咬金隨口問。

“奚族女子有啥好看的。”

程名振回道,“我剛出去撒尿,看到新兵營那邊正集結呢,好多的人馬,估計得有上萬。”

“聽說這次招募了八千奚人新兵,這大半夜的不會是要搞什麼突然檢查吧。”

一個長槍手說道,他想起以前在新兵營時經歷過的種種訓練,其中有一種印像極為深刻的就是常常半夜突然檢查,搞什麼檢查啊訓練啊,折騰死人。

“不像,我看他們好像是戰前集結,像是要打仗的樣子。”

大家猜測了一會,很多就又聽到了確切的消息,三個新編的奚人新兵騎兵營和一個由奚族各部首領們親兵們組成的騎兵營,四營一萬一千人馬,今晚即將出城夜襲同羅人。

聽到這個消息,尉遲恭和程咬金等人都不由的又是一陣長噓短嘆,怎麼連從奚族新招募的新兵都上戰場了,反倒是他們這些人一扔就是這麼多天,半點動靜也沒有呢。

“我的大刀早已經飢渴難耐了!”尉遲恭撫刀嘆道。

“別說了,哎,睡覺吧,眼不見心不煩。他娘的,看來這次出來是白來一趟了。”

程咬金失望無比,倒下蒙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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