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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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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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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1 00:46:19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借將

說起隋唐英雄,竇建德是一個無法忽略的人物。

雖然他不如秦叔寶尉遲恭這樣的更有勇名,在隋末唐初的那片耀眼燦爛的星河當中,也許不是最耀眼的,但絕對是一個極其特別的。

若用兩個字形容竇建德,那就是英雄。如果用四個詞來概括這位英雄的性格,那就是義薄雲天,他最信守承諾,終其一生,始終不渝。

秦瓊尉遲恭程咬金徐世績這些人將星閃耀,而竇建德卻是這個時代難得的王者。曾經一度與李唐三分天下,雖然最終兵敗,可這仍不能掩飾其個人魅力。   

演義裡,說竇建德是李淵的妻兄,也就是李世民的舅舅,說他本是大隋的夏國公,因見隋朝氣數已盡,在監斬李密時私放了他,回鄉反隋。

裡面甚至有段故事,說竇建德用蕭皇后從酒色之徒李密手裡換來了傳國玉璽,正做皇帝夢,結果卻被外甥李世民和李元霸連嚇帶唬,把玉璽給搶走了。   

這些當然只是後人的附會演義,事實上竇建德根本不是什麼夏國公,更和李淵的妻子竇氏沒半毛錢關係。竇建德只是關東貝州的一個農民,有些家業田產,算的上是一個地主。但與國公什麼的,半點不搭界。

不過就算出身低,竇建德後來也確實在諸家反王之中脫潁而出,成為了河北的夏王。   

凌雲以前讀到隋唐史上關於竇建德的這一段時,就對竇建德十分欽佩,因為這是一個出身微寒,可最後卻差點問鼎天下江山的英雄。

雖然最後惜敗李唐,可這依然是個讓人欽佩的人物。凌雲曾從史書上讀過,竇建德少時,鄰居一位老人因病去世,家中貧窮連葬禮都辦不起,不能入土為安。這樣的慘事傳到竇建德的耳中,他二話沒說,就把自家的耕牛送給了鄰人,讓他們賣了牛辦喪事。

竇建德這樣的仁義之事做了眾多,在貝州的四野八鄉,到處都有他的美名。

後來,竇建德的父親過世,各地數千名鄉人自的聚集前來,為竇父送葬。

當時送葬的隊伍綿綿不絕,延續數里,可面對鄉人們的饋贈,年青的竇建德卻分文未取。等到後來他接掌了家業之後,善行並未停下,更加廣施仁行,贏得一片贊名。   

竇建德不但仁義,而且還聰明,跟朋友們一起往塞外經商,賺得許多錢財。而且他還勇猛,因為常走塞外,竇建德賺了不少外財,這事許多人知道,有幾個盜賊就打起了主意。

有天晚上,七八個盜賊就潛到竇建德家中搶劫,結果被竇建德警覺,他悄悄的躲在門後,待盜賊進一個殺一個,片刻之間就殺了三個。

其餘五個盜匪驚恐異常,嚇的不敢再進,只求竇建德將同伙的屍體送回。竇建德假作答應,讓這些盜匪扔根繩子進來,他綁上屍體後再拉出去。

結果等這些匪徒真的把繩子扔進來後,竇建德卻把自己綁在繩子上,然後任由他們拉出去。幾個盜匪好容易把“同夥屍體”拉出去,正當他們準備解開時,這時扮作屍體的竇建德卻突然跳起,手持鋼刀一刀一個,把這剩下的五個賊人也一起了結了。   

這件事情當年可是轟動一時,竇建德仁義和會經商的名氣之後,又增添了一個勇猛的名氣。甚至因此,竇建德還曾任過一段時間的里長,直到被迫離鄉。   

凌雲仔細的打量著竇建德,七尺身高,皮膚微黑,看樣子三十出頭,眼神堅毅,沉穩。

史上載他犯事之後逃亡在外,一直到楊廣登基之後大赦天下之時,他才得以返鄉,然後不久被點了征遼的兵役,因勇猛之名還當了個二百人長。再後來,便開始加入了反隋大軍,終成河北之王。   

沒想到,原來竇建德離開河北之後,竟然是來到了河南,到了二賢莊上做客。  

  “久仰竇兄大名,只是一直遺憾未能相見,不期今日在此相遇,真是緣份。”凌雲拱手笑道。   

竇建德還以為凌雲只是客套話,勉強笑道:“哪裡,哪裡。”

竇建德最重實在,不喜虛偽。凌雲這句久仰的話讓他原本的好感大減,連回應也變的有些敷衍的感覺。   

凌雲感覺到了這股突降的冷意,“我這不是客套話,某以前在河北燕山,可聽不少河北朋友提起過竇兄。說竇兄年少時曾經拿自家耕年給無錢舉辦葬禮的鄰人做喪事,情義千金。又說竇兄擔任里長後,又組織鄉人鄰里一起出塞做買賣,帶領鄉人朋友致富過上好日子。另外,大家都還紛紛稱讚當年竇兄家中遇盜,機智勇敢的智殺八名盜匪,真真讓人驚嘆稱讚。”   

“竇大哥機智勇猛,有情有義,這等男兒正是我等江湖兒女所仰慕的,以前一直無緣得見,卻不料,今日竟在此相會。剛聽單二哥說竇大哥先前不顧自身安危,執意要一起南下救我,真是感激不盡。在這裡,我敬竇大哥三杯,先乾為盡。”     

凌雲話畢,連飲三杯。   

竇建德不由動容,他本以為凌雲只是客套話,卻沒想到他居然能把他的事情一一說出來。

這可不是假的,而且剛剛單雄信才當面介紹了他的名字,說明易風確實沒聽過別人介紹過他,現在聽到他名字,一下子說出他過往事蹟,這確實是聽過他的名字。聽過並記得這麼清楚,易三郎確實是有心。   

一時間,竇建德大有受寵若驚之感。   

易風何許人也?在北方,那可是赫赫有名,猛虎盟可不是什麼打家劫舍的小毛賊,這可是邊疆上威名赫赫的勢力,他這些年走塞外,對這些好漢更加是仰望已久。卻不料,堂堂猛虎盟的九當家易三郎,居然知道他這樣的小人物,而且還記得這麼清楚。   

“當得九當家稱呼大哥,如蒙不棄,叫我一聲伯虎就好。”

竇建德心中激動,連聲音都有些走樣。河北人最敬豪傑好漢,如他這樣常走塞外的北方漢子,對邊疆上赫赫威名的白馬銀槍易三郎更是有種近乎崇拜的情緒。  

  “伯虎兄比我年長,我尊稱你一聲竇大哥也是應該的,竇大哥可以叫我易三,也可以稱為凌雲,都可以。”

凌雲笑著道,他對竇建德也一樣很有幾分崇拜,雖然崇拜的是歷史上的那個夏王。

竇建德雖然只是隋末諸多反王中的一位,可他卻與其它反王完全不同,尤其是與那些與他一樣出身農民或者小地主的那一批反王不同。

亂世之中,他逐鹿天下,卻非一味的打砸搶殺,而是善待士人百姓,勸桑興農,重感情,性節儉,各方群雄治下,很多都是民不聊生,他治下卻曾是境內無盜,商旅露宿,確實是位難得的王者。   

“易三郎好,我是伯虎同鄉孫安祖。”孫安祖見凌雲如此平易近人,也忍不住出來自我介紹。   

孫安祖個子中等,年紀比竇建德稍長,皮膚黝黑,粗糙的皮膚,卷虯的鬍鬚,但卻有著結實的肌肉,粗壯的身材,一看也是個勇猛的武夫。

   “孫大哥好。”  

   “九當家好,我也是伯虎的同鄉,叫赫孝德,平原人。”赫孝德也有些緊張的上前自我介紹。這也是位典型的河北大漢。

   相互見禮之後,大家重新落座。席間,激動的竇建德三人數次上來敬酒,凌雲都是來者不拒。

   酒至半酣,凌雲藉著些酒意,向來護兒道:“來公,某今日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來公能否答應?”   

“凌雲你但講不妨!”來護兒對凌雲很有好感,並不擺半點當朝二品大員的架子,溫笑著道。  

  “某這次奉晉王之命北上,擔了不少差事,任務重大,心中頗為忐忑,今日見識過令公子六郎與來公帳前秦二哥勇猛,著實感嘆。因此,想請來公割愛,借六郎與秦二哥與某一起辦這趟差事,不知來公能否相幫?”  

   來護兒要去福建建州上任,他也得要啟程繼續北上,一旦分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與這兩位相逢,凌雲也是抓住機會,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趁著來護兒此時心情不錯,又是半醉。

   來護兒目光望著凌雲,心中思量。把兒子派到凌雲身邊跟隨北上,這裡面代表的意義不可簡單。他還在猶豫之間,來六郎卻已經忍不住道:“父親,孩子願意隨三郎北上。”

來六郎雖少年勇猛,可畢竟只是年少,此時不過十六年歲,平時最重的就是英雄好漢。

一個秦瓊,就已經讓他視為兄弟,更何況到了二賢莊,遇到瞭如此眾多的好漢,特別是他出身於武將之家,可平時又哪有這種綠林式的豪爽自由,這麼小半天的時間,他已經幾乎沉浸於這種氛圍之中了。

    凌雲不提這要求,他都想要提出來,更何況凌雲還主動提出來了,他又哪願意錯過。

   來護兒見兒子那一臉期待的模樣,又看了眼秦瓊,見這位一向穩重的帳前親衛也是心動的模樣,心中長嘆一聲,拍了拍額頭道:“既然你們二人都願意隨三郎走一趟,那就去吧。不過切記行事穩重,莫要給三郎惹禍。”

來護兒有十二個兒子,這個老六最是勇猛,如今老大在宮中任千牛備身,老二老三在國子監讀書。

老六也快要成年了,又不喜讀書,既然他想隨易風一起去北方,那就讓他去吧。

易風去北方之事,他多少也能猜測到一些。在京中時,他就已經聽老上司楊素提起過,說朝廷如今已經騰出手來,正準備教訓下蠢蠢欲動,不知天高地厚的高麗。

估計這位晉王私生子去北方,就是與此事有關。讓老六隨著去,說不定也有個建功立業的機會。畢竟,他雖賺下不少功名富貴,可六郎只是老六而已,家財將來或許可分得一些,功名卻得自己去取。  

  聽到來護兒終於答應下來,凌雲和來六郎秦瓊幾個心中都是一陣輕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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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1 00:46:56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徐世績、程咬金、羅士信、蘇定方

早餐的時候,來護兒一家單獨在小院裡用餐。來護兒告訴夫人,六郎將和叔寶前往北方。

“易風主動提出請六郎和叔寶相隨北上,六郎和叔寶自己也願意去,我已經答應了。”     

“夫君不是說遼東即將有戰事嗎?”來夫人給來兩個小兒子來濟來恆各挾了一塊火腿條放在他們的粥碗裡,兩個小傢伙比賽似的喝著粥。”   

四郎來弘不以為然的教訓兩個弟弟:“貴族子弟吃東西可不會呼呼作響,跟個小豬似的。”

他掰開一塊飲餅,夾了塊羊肉在裡面。   

“六哥,遼東好玩嗎,我也要去!”兩個小傢伙根本不理會老四,反爭相著對六郎說道。

“聽說遼東一年到頭都是冰天雪地,是嗎?”     

來六郎對兩個年幼的弟弟笑了笑,轉而對母親回道:“兒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兒子已經長大,想要建立功業。如今易公子相邀,兒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況且,這次還有叔寶隨我一起北上,更不用擔心了。”     

大隋向以軍功最重,朝中最貴的關隴集團,更都是起自北魏時期的武川軍鎮,數朝以來,將以戰績軍功起家,貴族子弟基本上都是從軍中歷練起的。

來家雖然不是關隴集團一員,可也是朝中武將之家,來家本是江南人,根基不深,來六郎更有兄弟十二人,將來來家的家業輪不到他繼承。況且,來六郎其實不是來夫人所生嫡子,只是妾生庶子。

論地位,甚不及這兩個年幼的弟弟。他必須早做打算,而凌雲是他認為可值得相隨之人。   

雖然來六郎不是自己親生,可來夫人對六郎還是很疼愛,“六郎,你可想清楚了。其實你跟在你父親身邊,再過幾年,以你父親的爵位官職,是可以向朝中舉薦,讓你以門蔭入仕,哪怕最低也能進入內府禁軍中任一勳衛。這易公子畢竟只是晉王見得不光的私生子,如今遼東又局勢緊張,隨時有戰事發生,去遼東實在是很凶險。”     

“兒覺得易三郎值得相信,況且兒習武多年,邊疆有戰事,正好發揮本事,換取功名,豈又躲避之理。”     

來護兒扶著長須讚賞的點頭,“六郎說的好,不愧是我來護兒的兒子。年青人人正當如此,年青氣盛熱血方剛,想當年為父也曾如此。若當年我沒半點熱血,又怎敢手刃仇家。如果我當年畏懼艱險,又怎會投奔隋軍。如今我這總管之位,郡公之爵,還不都是一刀一槍戰陣上拼回來的。”

“六郎既然已經考慮好了,夫人也不必多說了。易風這個人,為父觀察許久,覺得此人行事穩重,辦事果決,又交遊廣闊,是個不錯的人。看他身邊幾位晉王府的大都督,可知晉王還是對他很看重的。你跟隨易風北上,確實是個機會。這次叔寶隨你一起去,他辦事穩重,你多聽他的意見。”   

“是,父親。”來六郎笑道。   

“你去叫叔寶過來一起用早餐,我順便跟他交待幾句。”來護兒道,六郎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大步走出院子。   

二賢莊內,大群的客人正在聊天,有的還在相互較技比武。六郎和叔寶二人穿過眾人,在莊門口的那條繞莊而過的小河前找到凌雲。

凌雲正在給小狼灰風洗涮著身上乾涸結塊的泥巴。不過小狼似乎有些不領情,嗚嗚的扭個不停,還總是不停的抖動著身體,濺了凌雲一身的水珠。   

在一狼一人的邊上,還圍著一群小孩,他們對於小狼十分好奇,卻又不敢近前,只遠遠的圍觀著。   

“這些是誰家的孩子?”來六郎有些奇怪。   

“誰家的孩子都有,你家的兩個也在。”凌雲笑著說道,果然,來六在那群小孩中看到躲在後面的來濟和來恆。   

凌雲卻對這群小孩子很喜歡,剛才他已經跟這群小孩子聊了一會,差不多把他們的底細都摸清了。

其中兩個是來護兒的十一郎和十二郎,這兩小子別看現在還只是小正太,可凌雲卻對他們很有印象,因為在歷史上,這兩個小屁孩將來卻都超越了他們的父親,先後成為了唐朝的宰相,武將家的孩子,最終成為宰相,當時確實成為一段佳話。來護兒十二個兒子中,來六郎最有勇名,然後便是這十一郎和十二郎,後來成為宰相。其它的幾個兒子,倒是名聲不顯。   

除了 這兩個未來的宰相,這群孩子中也個個都是來歷不凡。   

其中年紀最大的是一個女孩子,今年已經七歲的線娘,大名竇紅線,是竇建德的女兒。

昨天凌雲已經搞清楚了,竇建德看起來好像有三十多了,其實真實年齡才二十五,沒想到他都已經有了一個七歲的女兒。線娘很懂事,在這群小孩子中明顯是個大姐頭的模樣,一群小屁孩子全都唯她馬首是瞻。

紅線手裡牽著的一個三歲小女孩,則是單雄信的女兒愛蓮,這傢伙才十七,可女兒都三歲了,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早熟。

不過最讓凌雲驚嘆的還是另外四個小孩子,剛才套出幾個小孩子名字的時候,他都一度不敢相信。   

世績、程咬金、羅士信、蘇烈!   

四個還流著鼻涕,扎著羊角的小屁孩子,居然有著四個如此響亮的名字,如何讓凌云不驚。   

四個小傢伙裡,程咬金年紀最大,今年十歲了,其次是蘇烈七歲,羅士信五歲,徐世績四歲。   

隋唐四大猛將,此時卻全都蹲在凌雲身後,一臉好奇的盯著小狼灰風,哪裡看的出半毫這幾個傢伙將來將星閃耀,是一代名將?   

他一度以為這幾個孩子只是與將來的名將重名了而已,不過仔細的詢問過後,他已經確認,他確實沒有認錯人,這幾個小屁孩子就是將來的四大名將。   

徐世績是跟他老子徐蓋今天一大早趕到二賢莊的,徐蓋是滑州東面的曹州離狐人,其家和單家一樣,都是州中首富。

徐蓋家多僕僮,積粟數千鍾,這也是一個樂善好施之人,時常救濟貧苦人,不管關係親疏。

歷史上,徐蓋後來憑兒子的關係,得唐朝李淵封為濟陰王,推辭不受後,也封為舒國公。

因為有一個十分了得的兒子,徐蓋本身倒不太顯眼。

不過徐世績能如此了得,其實還是與徐蓋有諸多關係。徐蓋做為曹州首富,表面上是一個大地主,但實際上卻是滑州單家多年來暗中的合夥人,一起經營著綠林的銷贓買賣,日進斗金,因這才能稱為曹州首富。

因為這個關係,後來翟讓、單雄信他們造反,徐世績才會毅然而然的前來相助,也才有了後來的名將李績。

不過此時,李績還叫徐世績,剛四歲。   

燕山猛虎盟代盟主易三郎到了二賢莊,這個消息很快在河南的道上傳開,緊鄰著滑州不遠的曹州離狐徐家莊更是第一時間就收到這個消息。

徐蓋和單雄信暗中經營著綠林買賣,一直以來不但和河南綠林關係密切,甚至與河北的綠林也關係極密,猛虎盟也單家徐家的生意也常有往來。

凌雲到了二賢莊,而且已經暫代猛虎盟主的消息由單雄信快馬傳來後,徐蓋不得不異常重視。接到消息後,他立即快馬趕赴二賢莊,連夜趕來。

北方綠林的買賣可比河南綠林的大,特別是如猛虎盟這樣活躍於邊疆上的綠林組織,暗中還掌握著走私路線,這裡面的生意合作可是極大,徐蓋不可能不重視。   

徐蓋當時莊上還有數名客人,也都是生意上的朋友,因之也一併過來。   

這幾個朋友分別是濟州大都督程婁,也就是程咬金的老爹。

程家也是濟州豪門,歷代出仕北齊,程咬金曾祖做過北齊兗州司馬,祖父做過晉州司馬,父親程婁做過北齊濟州大中正,入隋後,為濟州大都督,雖然官職不顯,但程家卻在濟州勢力不小,田多宅廣。

史上,隋朝末年混亂之時,程咬金就曾經組織了不少鄉勇自保安民。程婁和翟讓相當,都是一方地頭蛇,他們黑白通吃,家族地方實力雄厚,又有官身,同時又暗中與徐蓋等一起合夥經營著地下生意,是這條地下利益鏈條中的一環。

與程婁相似的朋友,此次隨徐蓋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河北翼州的蘇邕。蘇邕家族在翼州也是不小的豪族,地方勢力強大,是單家這條利益鏈條中的一環。蘇邕正是蘇烈之父。   

而蘇烈,後來更多以字行,稱為蘇定方,一個在初唐時名聲不顯,可在高宗時代卻光芒萬丈的名將,一人滅三國擒三國主的傳奇將領,初唐名帥李靖的真傳弟子。

歷史上,這位將星一開始並非唐朝一方的,而是一直跟唐朝做對的。

隋末時,天下大亂,蘇烈隨父親蘇邕組織鄉勇保護鄉里,徵巢叛亂。蘇烈十五歲就上陣,摧鋒陷陣,勇猛絕倫,大敗過河北亂軍首領張金稱、楊公卿等人。

後來,父親戰死,時局喪亂,叛亂越巢越厲害,他也不得不投奔了叛軍竇建德。

在竇建德麾下,蘇烈表現出眾,每戰必有功。竇建德死,他又跟隨劉黑闥繼續對抗唐朝,直到最終河北兵敗,然後歸鄉讀書隱居。

直到李世民即位之後,才被朝廷重新徵用。後來為李靖看中,得命在河北訓練精銳特戰之兵,最終帶這支精銳隨李靖大破突厥牙帳。

蘇定方的一生,可謂傳奇,有幾分大器晚成,一生馳騁疆場數十年,北擊頡利,西滅突厥,東平百濟,南鎮吐蕃,縱橫萬里,“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西域諸國震懾降服。   

這樣一個傳奇名將,此時卻正好隨其父來到二賢莊,現在和普通小孩沒什麼差別的蹲在一旁,一邊抹著鼻涕,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小狼,既想上前摸兩下,又猶豫不敢上前。   

哎,若非凌雲是個穿越者,誰又能相信,這小屁孩的將來會如此耀眼?

程咬金、徐世績和蘇烈旁邊,蹲著羅士信。

五歲的羅士信。   

羅士信是齊州人,跟秦瓊算是老鄉。

不過他此時和秦瓊並不認識,他也是跟著他爹來的。

羅士信的父親不是徐蓋和單雄信他們的合作夥伴,頂多只能算是這個利益鏈條的一個尾端。

他靠著徐蓋的關係,拿些貨出手轉賣,賺點小錢。這次正在徐家莊拜會徐蓋,也跟著一起來了。

八個小孩子,誰又能想到,這裡面會有日後的兩位宰相,四位大將軍,以及一位皇帝之女和一位大將軍之女呢?

凌雲一面躲避著小狼抖起的水珠,一面在想,自己是不是應當把這八個小孩子給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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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十三結義

凌雲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來,自己為何不收這群小傢伙做義子。

這種想法也並非異想天開,實際上這個時代的人,都有幾分南北朝以來的風氣,動不動就要和義氣相投的人燒黃紙斬雞頭拜把子義結金蘭。

或者,看到喜歡的孩子就想要收為義子。結拜兄弟,和收義子,在這個時代太普遍了。上到貴族豪門,下到販夫走卒,都是如此。   

當初慕容恪看凌雲少年打虎,頓時心喜,馬上把他收為了義子,而且是第十三個義子。再比如當初凌雲和單雄信,兩個少年相惺,就曾經是拜過把子的。   

看著面前的這些小子,都是未來的名將,一塊塊上好的璞玉,做為一個熟知歷史的人,他 實在是無法等閒普通對待這幾個小孩子。

此時的凌雲,倒也沒有什麼太異常的想法,想收幾個孩子做乾兒子,很大原因只是出於一種一般人無法理解的了的那種感覺。   

想到就做,凌雲馬上帶著這群小孩子回了莊內前廳,然後找來了單雄信、竇建德、徐蓋、程婁、蘇邑、羅鎰等人,提出了自己想收這幾個小子為義子的想法。  

  “好啊,我贊成!”

單雄信首先贊成,他和凌雲本就是結義兄弟,他的女兒認凌雲做義父,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麼?   

竇建德也毫無異議,他本就仰慕凌雲,一心想要結交上這位猛虎盟新任的代盟主少英雄,現在凌雲主動提出要收他的女兒做義女,他為什麼不答應?

女兒成了凌雲的義女,那他也就成了凌雲的兄弟了啊,以後跟易盟主的關係可就又近了一大截。   

程婁、徐蓋和蘇邕三人的想法也都差不多,三人都是一州之豪強,因為地下生意的關係,跟猛虎盟本就有合作關係,對凌雲也是知之甚詳,對這位代盟主很是幾分欽佩的。現在他提出收他們的兒子做義子,這是好事。

起碼,大家的生意可以繼續,關係還能更進一步。

況且看這位易三郎,連新任的建州總管都與他關係如此親近,這人脈得多廣闊,真正的黑白通吃啊。不管從哪方面考慮,凌雲提出了這個請求之後,他們都沒有理由拒絕的。   

“三郎願意收犬子為義子,那是犬子幾世修來的福份。”

三人幾乎都是異口同聲,忙不迭的同意。這樣的好事,豈能不同意。要是不同意,弄不好就要惹易盟主不高興,這以後還能不能合作了?   

只是羅鎰一人愣在那裡,好半天也沒說話。   

“怎麼,羅兄是不願意麼?”凌雲有些奇怪的問。

以他的名望和地位,羅鎰不應當會不同意啊。

一旁的徐蓋更是暗暗為羅鎰心急,悄悄扯他的衣袖。心中有些後悔帶了他來,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萬一惹惱了易盟主可就不好了。   

“啊!”羅鎰終於回過神來,臉色有些脹紅,結巴著道:“同意,同意,小的一千個同意”

他剛才是過於驚訝以至於有些反應不過來,與徐蓋這些一州首富,當地豪強比起來,羅家只是賺點小錢的小販子,能有機會來到二賢莊見到這麼多風雲人物,對他來說,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當聽到這位以前只是在茶肆酒樓故事裡聽過的猛虎盟易三郎竟然要收他家的小子做義子時,他確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易三郎要收單家、徐家、程家、蘇家的孩子做義子,這都說的過去,畢竟這幾家都來頭不小,也一直與易三郎有來往的朋友。可自己只是個小商販,微不足道啊。   

凌雲微微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太好了,這樣,再問問幾個小傢伙是否願意認我這個義父,若是肯,那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把幾個小傢伙一起叫來,當著大家的面詢問,是否願意認自己做義父。   

“認你做義父了,那以後我就可以跟小狼一起玩嗎?”

才四歲的徐世績瞪著大眼,天真的問道,一邊問,一邊還不時拿眼睛卻掃凌雲腳下還濕著皮毛的小狼灰風。   

“哈哈哈,當然可以,現在願意了麼?”凌雲笑著回道。

    “嗯,願意。”聽說以後可以跟小狼玩,徐世績當下就猛點頭同意了認凌雲做義父了。   

有了這小傢伙帶頭,其餘幾個孩子又得了父親們的暗示,這個時候自然都一一同意了。

不過凌雲沒有收來恆和來濟兩個歷史上唐朝的宰相做乾兒子,一來他們是來護兒的兒子,來護兒身份畢竟擺在那裡,堂堂郡公之子,他一個私生子不好開口要收人家做義子。

二來,凌雲其實還有個其它的想法,他想要與來六郎結義,若與來恆來濟做了父子,那他豈不成了來六長輩,這就不能再做兄弟了。    江湖兒女,也沒那麼多講究。   

定下此事之後,立即就準備妥當行拜禮。

   一眾賓客見證之下,凌雲端坐上首,幾個小傢伙依次上來敬茶。凌雲一一接來喝過,就算正式完成了這道儀式。   

最後,凌雲一口氣收了六個義子義女,十歲的程咬金最大,七歲的蘇烈老二,然後是五歲的羅士信和四歲的徐世績,兩個女孩另排輩份,七歲竇線娘是義女中的大姐,三歲的單愛蓮自然就是二姐了。   

“好,自今日起,你們就是我凌雲的義子義女,以後大家要兄弟友愛,姐妹相護。來,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凌雲笑著把跪在地上的幾個義子義女一一扶起,並一面把準備好的禮物送於他們。

四個男孩子的禮物是每人一把精製短劍和一塊玉佩,另外還一人有一匹小馬。兩個女孩兒,也一人一塊玉佩,外加兩隻玉鐲。   

廳堂之上,一片歡聲笑語。大家都對此事十分高興,凌雲高興自己居然成了名將之父,而竇建德程婁蘇邕等人則在高興與易三郎的關係大進一步,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那邊的孫安祖站在竇建德身後悄聲道:“伯虎,我看易三郎最喜結交朋友,不如你上前提議與易三郎結拜,這關係可就更進一步了。”   

  竇建德聽後怦然心動,不過有些猶豫,“易三郎只怕未必願意與某結拜!”     

這時,凌雲卻出聲笑道:“今日難得諸位兄弟齊聚,如今易某新收幾位義子義女,可喜可賀。我等何不喜上加喜,就在此再擺添香案,一起歃血為盟,結為義氣生死兄弟,今後生死相救,患難相扶,豈不更好,不知道眾位意下如何?”     

這話正中竇建德心思,當下立即出聲大贊,“易三哥說的好,如蒙不棄,竇某願與諸位兄弟義結金蘭。”   

當下,廳中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江湖漢子,一旦看上了眼,覺得投緣,那燒黃紙斬雞頭磕頭跪拜那是極流行的作法。   

一番熱烈之後,眾人決定一起歃血結義,有凌雲、竇建德、單雄信、來整、秦瓊、翟讓、黃君漢、徐蓋、程婁、蘇邕、王伯當、司馬德戡、楊威十三人。   

凌雲這邊隊伍裡的高家四兄弟還有猛虎盟的王保、魏豹等都自認為是凌雲下屬,不肯逾越與凌雲結拜。

竇建德的兩個朋友孫安祖和郝建德也自認為身份不適,堅持不肯一起結拜,羅士信的父親羅鎰也自認身份低微不肯 結拜,這樣子,最終只有十三人一起結義。

來自河北的凌雲和竇建德、蘇邕,來自河南的單雄信、翟讓、黃君漢、徐蓋、程婁、秦瓊、王伯當,來自關中的來整、楊威、司馬德戡等。

本來司馬德戡和楊威並不太熱心於結拜,畢竟他們都是晉王麾下將領,朝廷官員,眼裡還是有些看不上這些江湖人士的。

不過凌雲卻不肯放過他們,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和楊廣這父子關係並不穩固,這兩個楊廣派來的幫手,實際上更似於是監軍,他需要和他們拉好關係,畢竟,兩個老婆都還在楊廣手裡呢。

跟他們結拜,拉好關係,對自己也是大有幫助的,到了北方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他們的支持,他們的手上可是握著三百楊廣派來的精銳。   

十三人,有朝廷官員,晉王府大都督司馬德戡、楊威,濟州大都督程婁,建州總管府夥長秦瓊、來整。

白馬縣法曹翟讓,典獄黃君漢。綠林好漢凌雲、王勇,單雄信,以及地方豪強竇建德、徐蓋、蘇邕等,可謂是身份各異,但最終以凌雲為紐帶,大家一起結義。  

  最後論及齒序,程咬金的老爹,濟州府兵大都督程婁以三十歲為最長,翟讓二十八歲排第二,竇建德二十五歲排第三,蘇邕第四,徐蓋第五,黃君漢第六,秦瓊第七,司馬德戡、凌雲、楊威三人同歲,按月份大小分排第八到第十,單通、王勇、來整三人都是十七,則 排在最尾。   

大哥程婁,二哥翟讓,三哥竇建德,四哥蘇邕,五哥徐蓋,六哥黃君漢,七哥秦瓊,八哥司馬德戡,九哥凌雲,十哥楊威,十一哥單雄信,十二哥王伯當,十三哥來整。   

大家刺破手指,將血滴入碗中,然後倒滿酒,十三人共飲這碗血酒,跪拜香案之前,一起誓言義結金蘭,今後生死相助,患難相扶!  

  “今我易風與諸位兄弟結義兄弟,死生相拖,吉凶相救,福禍相共,患難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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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地下軍工坊

香案前歃血十三結義,眾人喝了血酒,念了誓詞,然後磕頭排序,定下長序,便從此是結義兄弟了。

大家都是心情甚好,就連有些半推半就才一起結拜的司馬德戡和楊威二人,也受氣氛感染,歡笑不已。

十三人,年紀最大的程婁也不過三十,年紀最輕的來整才十七,十八的凌雲排了第九。

論起來,十三兄弟倒都是勇猛之輩,程婁雖然歷史上名聲不顯,可世家豪強出身,能文能武,身為濟州驃騎府軍中能統率二百人的大都督,程婁的武藝不比歷史上更有名的兒子程咬金差。

程婁擅弓馬騎射,最擅長的是馬上擊槊。

程婁有一把好槊,更有一手好槊法。歷史上程咬金後來組織鄉勇保境安民,他就有一手家傳的槊法,而非是演義中拿斧頭砍人,且只會三斧頭。

事實上,隋唐英雄中,用槊高手中,程咬金能排入前四,第一使槊高手當之無愧是老黑尉遲恭尉遲敬德,不但槊使的好,而且還會一手無人能及的空手奪槊的本事。

歷史上另兩位用槊高手都曾敗在他的手中,這兩人便是隋末時同樣的用槊高手單雄信和李元吉,程咬金與他們相當。

程婁藉著酒興,取來自己的馬槊,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騎,在二賢莊的演武場上給大家即興表演了一段槊法,引得陣陣歡呼。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程婁一出手,包括凌雲在內的眾多莊中賓客,都看出了他槊法不凡。

凌雲不得不感嘆,怪不得歷史上程咬金一投奔瓦崗李密,立即就能被李密倚重,委為蒲山公營內軍四驃騎將軍之一。

這支李密心腹武裝的四位驃騎將軍,其它三人,分別是曾經跟隨著隋末第一猛將張須陀破敵無數的勇將秦瓊和羅士信,還有曾被隋帝稱為萬人敵的裴行儼。

這三人都是征戰沙場無數的軍中悍將,而程咬金當時只是新投,來之前不過是濟州鄉下一土豪,這充分說明了程咬金騎射本領確實了得,尤其是槊法讓李密這樣的梟雄都驚嘆了。   

竇建德和孫安祖、郝孝德三人站一邊,看的也是熱血澎湃,心動不 已。   

“我也要學槊!”線娘一臉神往。

竇建德笑笑,牽著女兒的手,“這槊可不是女孩兒能學的,甚至就是大多數男子也學不了馬槊的。你若想學點武藝,以後爹可以教你擊劍騎射,馬槊卻是不行,你最多可學長槍。”  

“可使槊好威風,為何女子學不得槊?”

單雄信一旁聽著,笑著解釋道:“因為馬槊易學難精,且最要勇力,女子天生力弱,因此不適合學槊。”

他對這個新認的干女兒也很是喜歡,線娘雖小,可身上總有股子英氣,甚至一群小孩子中,連男孩子都習慣聽她的,是個不得了的女孩。

自家女兒愛蓮,才三歲多點,現在就已經完全成了線娘的小跟班,跟她比誰都要親。

“馬槊真那麼難練麼?”線娘有些失落,程婁舞槊的這份瀟灑,在她小小的心裡,印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馬槊難練首先是因為馬槊很貴,馬槊很貴是因為馬槊很難制,這可不是木棍上套個鐵槍頭就可以稱為槊。馬槊自秦漢以來,向來是貴重兵器,不管是材質還是長度都是有標準的。”

雄信本身就是使槊高手,因此一說起槊來,那是如數家珍,他的一手馬槊本領,可是真真自小學起,當初學槊之苦現在都不會忘記。

槊難學,槊更難制。

一把上好的馬槊是非常講究的,槊桿也根本不是任何天生原木,而是要取上等韌木的主幹,剝成粗細均勻的蔑,再用特種的魚膠,膠合而成。

選材上,槊桿選用的韌木一般以製弓的上等拓木為上,次以桑、藤。把細蔑用油反復浸泡,泡的不再變形,不再開裂,這才只是完成了第一步,而這第一步,就需要耗時近一年。

一年之後,將蔑條取出,蔭涼處風乾數月。然後用上等的膠漆膠合為一把粗,丈八長,外層再纏繞麻繩。

等麻繩乾透了,又塗以生漆,裹以葛布。乾一層裹一層,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桿發出金屬之聲,卻不斷不裂,這才算是合格。

然後再去其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面再裝上精鋼槊刃,後端裝紅銅槊纂。再經過不斷的調整,最後合格的標準是一根麻繩吊在槊尾二尺處,整個丈八馬槊卻可以在半空中保持水平兩端不墜,才算合格。這樣的馬槊,武將騎在馬上,使能保證持在槊後段而槊尖向前不費力氣。

這樣一把耗時需要三年才能製造出來的馬槊,輕、韌,結實。

武將可直握借馬力衝鋒,也可以揮舞起來近戰格鬥,複合的槊桿比普通的木桿更輕,也更結實。

膠合的蔑片和橫纏的麻繩與葛布,能保證馬槊可以同時承受更多的力,這樣的馬槊衝撞之時不會受力折斷裂開,還具有極大彈性。真正可謂是武將馬上戰鬥的神兵,但這樣的一支馬槊,製作需要耗時三年,而且成功率最多只有四成。

所用的木料、漆、膠,無不都是極貴之物。因此,造價往往高的驚人。自漢魏以來,馬槊便一直是世家出身將領的標誌。

在大隋,除了軍事貴族們用馬槊外,也只有皇家的內府禁軍,和宗室的宗團驃騎才裝備了標準馬槊。

而在其它的驃騎府、車騎府中,就算珍貴的騎兵,也多只是用長矛。只有少數世家出身的將領才自備有馬槊。


一般來說,看一個武將的兵器,往往就能推測出他的出身。

此時二賢莊里,朝廷軍官身份的司馬德戡、楊威、程婁、來護兒、秦瓊、來整數人,使馬槊的卻只有程婁和楊威二人,程婁和楊威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而司馬德戡、來護兒、秦瓊、來整等卻都是用槍,連堂堂的郡公、柱國總管來護兒都是用槍,這也正說明了他們的出身。

司馬德戡祖上雖然也是武將,但他幼時父親早死,家道早中落,他小時甚至不得不去做屠夫的學徒,當然買不起馬槊,也學不了馬槊。

秦瓊家情況稍好些,可祖上都是些低層文官,小時學不到馬槊。來護兒如今雖貴為柱國總管,他父親曾經也只是個縣令,還死的早,他自幼是在伯父家長大的。

等到他後來建功立業了,可再學馬槊已經錯過時機了,因為馬槊這種兵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的會的。

本朝不禁獵弓長劍,卻禁大刀長矛強弓勁弩,馬槊鎧甲。私藏馬槊鎧甲強弓勁弩和大刀長矛的,那可是重罪死罪,弄不好就要被定謀反。

馬槊這樣的珍貴兵器,是不得隨意買賣的。也只有那些世家豪門,或者武將府軍,可以自己訂製自用。

如單雄信這樣的身份,擁有馬槊,其實是件違法的事情。馬槊這麼珍貴,一般人連馬槊都擁有不了,自然也就更學不了槊,尤其馬槊是馬上兵器,學馬槊你得先有馬,還得是上好戰馬,而非挽馬。

另外,馬槊屬於重兵器種類,練馬槊者還必須是那種天生力大的人,一般人根本用不了。學馬槊還有個難處,那就是得有專門的馬槊高手指點,不然,根本不可能無師自通。

種種條件限制,就使得馬槊成為了世家將領出身的標誌,普通人,根本不太可能學的馬槊。

凌雲十三結義兄弟,楊威、程婁、單雄信使槊且是高手,另外徐蓋和蘇邕也使槊,皆因他們都是地方豪強,家傳的馬槊和槊法。

而竇建德、秦叔寶、司馬德戡、來整、王伯當、黃君漢、翟讓等通通都是使槍,甚至連凌雲自己,雖然會使槊,但用的最拿手的兵器也是槍,這才會有白馬銀槍易三郎的名號。

“單兄弟不愧是馬槊高手,對馬槊知之如此詳細!”

竇建德欽佩道,單雄信年紀雖輕,可這馬槊本領,卻其實是在眾人之上的。程婁馬槊不錯,可比起單雄信來還差了些,他們最大的區別,其實從雙方的槊上就可以看出來了。

馬槊本就是重兵,而單雄信的槊卻是份量更重的金釘棗陽槊,這種槊的槊頭比普通的槊要大,上面遍布鐵釘,就如同是一把狼牙棒似的,這種槊比普通的槊可重的多,且使用起來會有頭重尾輕的感覺,而馬上持槊,一般都是持槊中後部份。

正常的馬槊是靠在槊尾加一個銅纂做配重,平衡重量。

而這種金釘棗陽槊,前面太重,後面雖然增加了槊纂的重量,依然難以平衡,因此馬上持槊,前重後輕,需要更多的力量。單雄信使槊,最猛的就是力大。

金釘棗陽槊充分的發揮和擴大了赤髮小靈官力大的優勢。程婁一比,就差了許多。   

單雄信一陣哈哈大笑,對新結義的一眾兄弟道:“實不相瞞,我單家其實有一家馬槊工坊,專做馬槊,自我祖父之時就傳下來的,如今每年可產珍品馬槊八十,上品馬槊三百,中下品馬槊千桿。今日與諸位義結金蘭,小弟便奉送每位哥哥珍品馬槊一把,略表敬意,還請各位笑納。”

竇建德等一聽,都大為高興,馬槊這等神兵,幾乎是有錢也難買到的。

不僅因為貴重,難制,最關鍵的還在於,馬槊工匠,多數為朝廷壟斷,只為朝廷制槊,普通人想要馬槊,你拿著錢都不知道要去哪買。

誰能想到,單家居然有一個傳承數代,年產上千支馬槊的地下馬槊工坊?

就連凌雲在一邊也大為震動,他還真沒有想到,原來單家還是個地下軍火大亨。只是不知,除了年產千枝馬槊之外,他們還能生產多少刀槍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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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軍火

馬蹄如雷響徹演武場。   

凌雲穿著件魚鱗甲,外罩著窄袖皮革的比甲,渾身熱氣升騰。

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手中端著超過四米的馬槊向前進逼,對面的單雄信毫不畏懼的夾馬直衝而來。

兩馬交錯而過的時候,雙方手中的馬槊都刺向對方,待單雄信滿是尖釘的槊頭就到面前之際,凌雲突然整個上半身向右一偏,然後左手已經迅速的抓住了馬槊鋒刃下的節留部份,藉著馬匹衝力,他握著槊的手向前滑過一段距離,最終緊握住槊桿,並且左胳膊猛的夾住了槊桿。   

“呀!”凌雲一聲大喝,竟然只憑著一隻左手發力,就已經控制住了單雄信的槊。   

單雄信雙手握住槊桿發力,想要奪回馬槊控制權,可惜那槊卻如在凌雲手中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下一刻,他感覺自己已經脫離了馬鞍,整個人騰起空中。

他不肯棄槊,凌雲藉著戰馬衝力,把他整個人都給挑到了空中。風呼呼的在耳邊吹過,一向自詡力大猛無比的單雄信被凌雲馬上單手奪槊,而且連人都被挑起來了。

凌雲策著黑馬繼續奔馳,右手平持著自己的槊,左手則倒持單雄信的金釘棗陽槊,把始終不肯棄槊的單雄信高高的挑起,如同舉著一面旗幟一般的奔走在場中。   

“好!”     

“三郎厲害!”     ......   

各種各樣的歡呼之聲四起,單雄信和凌雲的比試高下立判。

先前單雄信憑藉著自己的天生勇力,把金釘棗陽槊的威力發揮的極致,程婁、蘇邕、楊威、徐蓋四員使槊好手,先後敗在他的槊下。

誰曾想,凌雲這位銀槍將出馬,卻僅憑一招就把單雄信挑到了天上。   

凌雲策馬在演武場上跑了一圈,然後勒停戰馬,單雄信狼狽萬分的摔落地上,到底馬槊還是失手。   

“服了!”單雄信的話單如刀鋒般裂空響起。   

他從地上爬起,拍著自己快摔成八瓣的屁股,又揉著自己的手腕,鬱悶的道:“三哥武藝又精進許多了,沒想到我現在竟然連三哥一招都走不過了。”     

避槊和奪槊,誰都知道,奪槊更難。何況剛剛凌雲對單雄信,連自己的槊都沒棄過,只用了一隻左手,一個回合就把單雄信的槊奪了,甚至把人都給挑起來了。純比力氣,也勝過雄信許多。論起技巧,更是不差。   

“傳聞三郎當年十二歲便單人力博猛虎,今日得以親見三郎的騎術槊法,真真是大開眼界。單兄弟雖勇猛,不過力氣卻稍遜三郎幾分。單兄弟向來以勇猛取勝,如今遇上三郎力氣勝他話多,這便是一物降一物,他也就根本發揮不出金釘棗陽槊的威力,一招而敗也算不得意外。”

程婁笑著說道,先前他們幾個使槊都輸給單雄信,最大的原因就是力氣上輸給單雄信,而槊這種重武器是最要力氣的。

你技巧再好,力氣若相差太多,那便是一力降十會。現在單雄信輸給凌雲也是一樣道理,凌雲的力氣比單雄信的更大,一隻胳膊就能把他的槊夾過來,單雄信也是有些預料不及,才會一招而敗。

秦瓊上去幫單雄信拍去身上灰塵,單雄信倒也很光棍,輸了就輸了,沒有輸不起。

凌雲跳下馬,脫下頭盔,涼爽的初夏晨風吹在臉上,感覺十分的舒暢。他拄著馬槊,深吸一口氣,也還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威猛。

這幾天,他暫留二賢莊,每日大家切磋武藝本領,差不多和諸位兄弟們都較量過,也得出了一個讓他驚訝不已的結果。

到現在為止,他還未償一敗。

單就這幾天的比武來看,剛結義的十三兄弟中,如果要排個名次的話,無疑場場都勝的凌雲是武力最高的。

凌雲之下,應當是秦瓊,然後是來整,再是單雄信和程婁,接著是司馬德戡和楊威,再就是王伯當、蘇邕,黃君漢、翟讓、徐蓋、竇建德。

竇建德的武藝在眾人中算是最弱的,這有些出乎凌雲的意料,甚至是翟讓,武藝其實也不算太強。

不過十三兄弟,除了凌雲外,單雄信應當是力氣最猛,使槊最厲害的,單論槊法,應當屬程婁的最精。而來整槍術最強,王伯當箭法最好。

對於自己竟然比起單雄信、秦瓊、王伯當、來整等人都要強上幾分的時候,一開始他真的是十分驚訝的,不過這些天的切磋,也讓凌雲對自己的武藝本領有了切實的領會掌握,不再是如以前那種不清不楚的狀態了。

“這槊怎麼樣?”單雄信拍著屁股走到凌雲面前,笑著問道。

凌雲提起手中長槊,仔細的摩挲著,這不是楊廣送他的那把天龍破城槊,而是出自單家地下兵工坊馬槊坊出品的珍藏級馬槊,年產只有八十支的精品。

單雄信很大方,這種單家售價值十匹戰馬的珍品馬槊,結義的其餘十二兄弟,他每人送了一支。

“不錯,用的很順手,這確實能值十匹良馬。”

在古代,不管什麼時候,馬都是緊俏物資,尤其是作戰的馬,而訓練良好的戰馬價值更高。一頭普通的耕牛值五到十貫左右,而一匹普通的挽馬起碼十貫起。若是訓練好的戰馬,起價也在八十貫左右。

單家一把上品馬槊售價十匹上等戰馬,價值在八十萬到一百萬錢之間,不能不說這很珍貴奢侈。在一斤米也不過一文錢的時候,一把武器居然值一百萬斤米,可想而知了。

而單雄信一下子送了十二把上品馬槊給新交的兄弟,送上萬貫的禮物,哪怕是自家產的成本不會有這麼高,可也能見識到單雄信的輕財重義,以及財大氣粗。

徐蓋大步朝他們走來,身上同樣的鎧甲發出鏘鏘作響,不到三十的徐蓋豪強子弟,為人同樣豪爽。

凌雲剛才披的鎧甲,就來自於徐蓋的贈送,同單雄信一樣,徐蓋給每位結義兄弟送了一套價值數百貫的上等鎧甲一套。單雄信暗中製作馬槊,徐家暗地裡一樣有一家鎧甲工坊。

事實上,凌雲這幾天除了收到單雄信的馬槊,收到徐蓋的鎧甲外,還收到了程婁贈與的橫刀,蘇邕家的戰馬,王伯當家的弓,翟讓家的長槍,黃君漢家的弩。此外還有竇建德送的香料,羅鎰送的綢緞等。

除了 竇建行、羅鎰、來六郎、秦瓊和楊威、司馬德堪他們,單雄信和徐蓋這夥人的禮物,既珍貴且又讓凌雲驚嘆。

他們本來就是一起合夥做買賣的,現在他們拿出來的禮物都是些朝廷嚴禁私製的鎧甲武器,甚至是戰馬弓弩等。且看每家一樣,凌雲不由的在心中想,他們好像暗裡就在經營著一個龐大的地下軍火生產,且各家分類生產,單家生產馬槊,徐家生產鎧甲,翟讓家製作長矛,黃君漢家生產弩機,王伯當家製弓,程家造刀,而河北的蘇邕販馬。這完全就是一整套的軍工生產啊。

他不太清楚的是單雄信他們突然把這樣的機密之事,借送禮的機會告訴他,和大家。

“我們想請三郎幫個忙!”

徐蓋開門見山說道,“若三郎願意幫這個忙,那麼以後我們各家的軍工坊都拿出一成份額送給三郎。”

一成的份額絕對不會少,其它各家的情況凌雲不太清楚,但就以單家的馬槊工坊的年產千支馬槊來算,也是極不得了的。

珍品八十,上品三百,中下品千支。一支珍品馬槊就值十品上等戰馬,上品的也值五匹上等戰馬,中品值兩匹,下品值一匹。看起來似乎不多,可這上等戰馬都是按百貫售價,單家馬槊工坊一年的毛收入能達到近五千匹戰馬的量值,這是一筆達到年毛收益五十萬貫的巨大生意。

就算純收益只有一到兩成,那也有年入五到十萬貫的巨額利潤。

給凌雲一成,一年也能得到五千到一萬貫收入。況且,這還只是單家工坊一成的份額而已。其它幾家的軍械戰馬生意,必然也不會太小。   

江湖朋友,雖然講義氣重兄弟,可這背後也是有利益相連的關係。   

“有什麼事儘管提,若我能幫的到的,當然不需多說。”凌雲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直接一口答應下來。   

徐蓋道:“聽說三郎此次南下,娶了高家的那位白髮公主,還娶了慕容盟主,此事當真否?”     

“沒錯!”     

徐蓋點了點頭,又道:“我還聽說,三郎此次南下,查清了自己的身份,找到了親生父親?”     

凌雲看了眼單雄信,這事情他對單雄信說過,也對來六郎和叔寶說過,不過徐蓋知道這事,肯定是單雄信告訴他的。

不過他沒有責怪單雄信的意思,當初他說出來的時候,就沒想過他會完全保密。徐蓋和單雄信,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重要盟友,有些事情,他們肯定會信息共享。   

“我知道五哥想說什麼,沒錯,晉王是我的生父,我是他早年失蹤在外的私生子。這次北上,我還掛著晉王所授晉王府兵曹參軍的朝廷官職。”凌雲平靜的道。   

徐蓋聽完,輕鬆呼了一口氣,“果真如此,那太好了,三郎絕對可以幫我們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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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算我一份

“這件事情對大家都有好處。”徐蓋對凌雲說道,“相信我,這對三郎來說只是件輕鬆就能完成的事情。”   

凌雲跟著單雄信和徐蓋一起離開演武場,前往旁邊的一處偏廳,隨行的還有翟讓、黃君漢、王伯當、程婁、蘇邕五人,凌雲則帶了高伯和王保兩人同行。

既然是談生意,那麼就算是親兄弟也得明算帳,特別是涉及利益關係,有些事情必須弄的明白,不然搞不好就會兄弟反目成仇。

凌雲不希望牽涉太多利益進來,可他也清楚,大家的身份本就不是什麼良民,都是一方豪強,大家在這裡結義,其實除了英雄相惺之外,只怕更多的還是各自的身份原故。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有共同的利益。   

很明顯,單雄信等七家的關係,是多年的利益同盟。

在這個同盟裡,黑白兩道都有,而且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各家都是一地豪強。在地方有錢有勢,都是些地頭蛇。他們的合作,明顯已經很久了。

徐蓋在這個圈子裡,明顯是個軍師角色,而單雄信雖然年青,可單家原來必然是個領頭角色,因此如今七家依然是推單雄信為主,不過看的出來,真正主事的還是徐蓋。   

滑州曹州濟州翼州,他們基本上就是沿著黃河一線各州中的地方豪強所組成的利益同盟。   

進入廳內,凌雲把長劍解下放在劍架上,然後有條不紊的脫下鎧甲,戎衣。   

他穿上侍女送來的日常袍衫,接過打濕的毛巾擦了把臉。

然後坐在榻上,等待聆聽他們的計劃。   

徐蓋希望凌雲幫的忙,有兩個。第一個,是希望藉助凌雲新任猛虎盟代盟主身份,以及高家新家主的身份,來把他們的軍械生意做大做強。

七家的軍械戰馬生意確實不小,他們擁有一整套的軍械作坊,產量也不小。以往他們生產的軍械,主要有兩個銷售方向,一是製作精品,用以出售給那些豪門大戶,這些精品軍械價格高昂,不過也銷量始終不高。

他們另一個銷售方向就是那些綠林好漢們,給那些山賊馬賊水賊們供貸,不過這風險很大,而且同樣也限制著規模的擴大利潤的提升。

如今,他們知道凌雲的新身份,特別是剛與凌雲結義過後,他們便想藉助凌雲這位新結義兄弟,擴大他們的軍械交易,提高利潤。最主要的想法就是,把以往的軍械內銷改成外貿。

把這些軍械生意做大做強,對外銷售,向大隋境外銷售。   

尤其是徐蓋等人敏銳的感覺到,近來大隋承平數年之後,邊疆局勢又不斷緊張起來。越是局勢緊張,越有戰爭發生的可能,對軍火商來說,這就越是生意的契機。

打仗,必然需要大量軍械,利潤必然會提高。這個時候把軍械銷給境外勢力,那定然是大賺特賺的。

不過有個麻煩是,他們以往的軍械都是在黃河兩岸銷售,要麼走精品路線賣給世家豪門收藏使用,要麼賣給那些山賊們。想要把軍械賣到境外去,他們一沒路線,二沒客戶。

不過凌雲的出現,讓他們有了想法。   

猛虎盟一直在燕山一線活動,而高家過去一直在遼河一線活動,這兩個邊疆的勢力,也一直是有插手走私買賣的,而且他們和境外的諸如突厥、鐵勒、奚、契丹、霫、室韋、高句麗、靺鞨、百濟、新羅、東瀛等都是有往來的,若能得凌雲相助,借助猛虎盟和高家的路線和關係,要把軍械這樣的緊俏物資賣到境外去,絕不是難事,而且利潤也絕對不會少。   
沒有人會嫌錢多,哪怕是如單徐這樣的一地豪強。   

徐蓋想的不錯,向境外出售軍械,然後再販運戰馬、皮子等緊俏物資回中原。哪怕為此向凌雲付出一成的份額,也絕對是穩賺不賠的。   

至於對境外出售朝廷禁運的軍械物資,是否適當這樣的問題,他們是從不會去考慮的。

此時的人,尤其是對於胡化嚴重,且在大隋朝受到邊緣化排斥對待的關東人來說,國家朝廷觀念,真的沒太多印象,他們的眼中,更多的還是家族家庭利益。朝廷可以更替,家族卻不會改變。   

這種觀念,凌雲也不可能憑一已之力改變。   

“我現在可是朝廷官員,晉王府兵曹參軍,你們讓我幫忙向境外走私出售軍械,不覺得...”凌雲笑問。   

徐蓋皺眉道:“楊廣也許給了你一個晉王府兵曹參軍的官職,可你也別忘記了,你只不過是楊廣的一個私生子,一個分隔了十六年的私生子。在楊廣真正讓你認祖歸宗以前,你都只是一個私生子,永遠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假如你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楊廣的兒子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楊廣的兩個嫡子都是郡王,而你什麼也不是。”

你得為自己考慮,想想看,若他真認你做兒子,相信你,又怎麼會把你的新婚妻子扣留在揚州?這還是不信任你,你要怎麼辦?任由他掌控?

不,男子漢大丈夫,你應當掌握自己的命運。

你得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話語權。

而這些,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過你還有我們這些兄弟朋友。

楊昭和楊暕是你的兄弟嗎?不,我們才是你真正的手足兄弟。

他頓了頓,“如果你想要你妻子回到身邊,那你就得有實力。現在你是猛虎盟的代盟主,高家的新家主,你並非得一切聽楊廣的指揮。利用好這些機會,展示出你的實力,楊廣到時自然得重視你。”   

這些話雖然凌雲聽起來有些前後不搭,亂七八糟,不過徐蓋最後一句話還是打動了他。

“若你能幫我們,我們願意拿出軍械收益的兩成給你。想想看,這買賣若做成了,這可能是一筆每年十萬甚至是二十萬三十萬貫的巨大買賣,而你,每年能坐收兩萬,甚至是四萬六萬的紅利。有了這麼多錢,想做什麼不成?”   

有錢能使鬼推磨,而徐蓋他們的二成紅利,也確實讓凌雲心動。

雖然他並不是見財心動之人,可他心中還是隱隱覺得,若真能得到這麼大一筆錢,也許會對他很有幫助。

而且,如徐蓋所說一樣,幫這個忙對他來說,確實並不太困難。

他有現成的走私路線和關係,甚至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動用楊廣給他的官方身份。

不需要付出太多,就有如此收益,不答應才奇怪呢。

何況,答應合作,對於單徐諸家的關係也能進一步加強。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何況是單徐這樣七家強勢的地方豪強朋友。   

單徐七家,加上凌雲,如今這份買賣八人合夥,凌雲一人卻獨占了兩成份額,這可是很難得啊。   

凌雲覺得徐蓋他們有些太大方了,“你們還需要我做什麼?”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徐蓋對於凌雲的敏銳很是驚嘆,笑道:“只有再解決了一個麻煩,我們的合作就可以展開了。不過解決這個麻煩,其實對三郎也是件好事。”     

徐蓋他們七家暗中經營軍械戰馬生意,並非是沒有競爭對手的。

事實上他們的競爭對手還不少,而最近有一個強勢的對手插手進來,擠占了很多原本他們的市場分額,這才使得徐蓋他們有內銷轉外貿的想法。   

若是普通的對手,以徐蓋這些人地方豪強,黑白兩道通吃的本事豈會害怕。

關鍵的還是這競爭對手來頭不小,不但不小,而且大的徐蓋他們根本不敢有想法。   

“對方究竟什麼來頭?”凌雲也有些驚訝,能讓在黃河兩岸地方上隻手摭天般的七家如此畏懼。  

  “其實三郎早見過他們。”

徐蓋笑道,“那天三郎從白馬津上岸後,在白馬坡前遇到爭道的鄭氏車隊。”   

“滎陽鄭氏?”凌雲也不由驚訝。滎陽鄭氏來頭確實不小,雖說在隋朝大有沒落之勢,可依然是頂級門閥之一。   

徐蓋點頭:“就是滎陽鄭氏,插手軍械生意的是鄭氏嫡傳四房。”   

  如果只是滎陽鄭氏,是不可能嚇到徐蓋等人的。果然,徐蓋說出了關鍵之處,這暗中搞軍械生意的正是滎陽鄭氏的大房嫡傳鄭元璹,說起這鄭元璹卻不簡單。

他的父親是當初助當今天子篡週的鄭譯。鄭譯是楊堅的同學,鄭譯很有學問,又通曉音樂,善於騎射。

鄭譯的堂祖父、開府鄭文寬,娶北魏的平陽公主。平陽公主就是北宇文泰妻子元氏的妹妹。

平陽公主沒有兒子,宇文泰就讓鄭譯過繼給她家因此,鄭譯小時就被宇文泰親近,總讓他與宇文泰諸子玩耍。鄭文寬後來生了兩個兒子,鄭譯又回到了自己家裡。

宇文邕時,鄭譯開始當給事中士,後任銀青光祿大夫,轉任左侍上士。他與儀同劉昉總在宇文泰身邊。

鄭譯那時死了妻子,宇文泰令鄭譯娶梁國的安固公主。後來西魏權臣宇文泰親總萬機後,以鄭譯為御正下大夫,繼而轉任太**尹。

後來在楊堅篡週的過程中,鄭譯給予了楊堅最有力的支持,助他奪取北周政權,因此成為楊堅的心腹,曾經是楊堅最信任的人。

不過後來鄭譯因為在尉遲迥等人的內亂中表現失色,而被楊堅疏遠。

不過雖然鄭譯後來多有貪贓不法,甚至捲入謀反大案,可楊堅最後還是因往日關係而赦免了他。甚至鄭譯的眾兒子還都封為郡公等高爵顯職。   

不過鄭譯早在數年前就已經去世,鄭家的地位終不免沒落。鄭譯長子鄭元璹繼承鄭譯爵位沛國公爵位,還擔任了驃騎將軍一職。

鄭元璹暗中建立軍械工坊,真正的原因是他投靠了太子楊勇,這工坊是鄭家名下,其實卻是為太子所建。   

徐蓋等人雖強,可也不過一群地頭蛇而已,面對鄭元璹和他背後的楊勇,他們都畏懼了。   

不過現在,他們找到了強力的盟友,晉王的私生子凌雲。他們知道凌雲跟太子之間的數次死鬥,也知道了白馬坡前伏擊凌雲的正是太子一黨。

這讓原本有些想要退避的徐蓋等人又看到了曙光。他們確實胳膊擰不過太子和鄭家大腿,但凌雲不一樣。   

“鄭家的軍械坊背後正是太子!”徐蓋意味深長的道。   

“好,算我一份。”聽完徐蓋細說之後,凌雲沒有猶豫,爽快的同意加入徐蓋等七家的軍械買賣之中。

兩成的份額固然讓人心動,但卻不及報復太子!   

凌雲也不是泥捏的,被太子追殺數次,心中早怒火難耐,現在有了報復的機會,他豈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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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21-2-11 00:48:26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打鐵匠尉遲恭

  “三郎,鄭家的軍械坊就在前面不遠。”

一行人輕騎而行,自白馬向西奔馳一日後,已經進入管州境內。這裡原本稱鄭州,前年天子下令改鄭州為管州,是洛陽東面的門戶。滎陽就在其轄下,五姓七高門的鄭氏正是滎陽最大的豪門。   

“小妹,你還是先到前面休息。”

凌雲轉頭對非要跟著一起來的高明月無奈道,自那天親眼見識到了高明月一陣箭殺七人後,凌雲對這小姨子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過雖然知道她很厲害,可這次是要前去襲擊鄭氏的軍械工坊,也還是很危險的,他不希望這小姨子出什麼事。

更何況,高明月不但自己跟著來了,還帶了好幾個女伴過來,讓他和其它人都頭痛不已。單雄信的妹妹單盈盈,翟讓的妹妹翟徽音,黃君漢的妹妹黃靜貞,再加上青蓮和木蘭,六個少女死活要跟著來。

單盈盈、翟徽音、黃靜貞三個女人原本就是閨中好友,所謂虎父無犬女,虎兄自然也沒有犬妹,單雄信、翟讓、黃君漢這三人的妹妹,也都是和高明月一樣好舞刀弄棒的主,而且功夫都還不差。

現在碰上膽更大的高明月,那真跟找到組織一樣,越發沒法沒天了。  

  “姐夫,你不用為我們擔心,這點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高明月回答,她的一頭長發挽起掩在一頂暗青色的兜鍪之下,姣好的身材藏於細鱗甲下,腰間挎劍,手中提槍,那裝束威風凜凜,確有幾份大將風采。

雖然跑了一日夜將近三百里路,可她竟然跟沒事人一樣。其它五個少女和高明月差不多,三百里長途奔馳下來,竟然面色不改。

原本凌雲還以為,這樣的長途奔馳,只怕這幾個小姑娘到時走到半路就堅持不下去了,自然會老實的返回。

誰能想到,她們年青是年青,可一點也不嬌貴,三百里的急速奔行,連他都感覺有些快顛散架了,這幾個姑娘卻沒表現出半點苦累來。   

竇建德在一邊道:“三郎,既然她們非要去,那就隨他們好了,呆會我們多看顧一樣就好。反正,不過是去突襲鄭家的一個工坊罷了。”   

單雄信揮動著手上的長槊,“狗日的鄭家,真以為攀上了太子,就可以目無一切了,這一次,我們就讓他們好好知道,就算太子也不能時時罩住他們。”   

  三百里奔襲,僅僅是對付鄭家的一個地下軍械坊,凌雲他們這邊的陣容卻十分豪華。   

二賢莊結義的十三兄弟都來了,另外每人還又帶了幾名幫手,再加上六個女郎,他們一共來了五十騎。

裝備豪華,人人雙騎,個個武藝高超,不說對付一個小小工坊,就算真的殺奔鄭家大宅,估計也不是問題。   

鄭家的軍械作坊並不在滎陽城內,私造軍械那是謀反的死罪,就算鄭氏也不敢過於明目張膽,哪怕有太子在背後做靠山。他們的作坊建在滎陽城外的一處山谷裡,那裡是和鄭氏明面上毫無關係的一個小地主的偏僻家莊,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到那裡去。   

不過單雄信徐蓋他們卻是早就把這個地方摸的一清二楚,在什麼地方,有多少工匠,多少守衛,出入路徑,都一一清楚。

鄭氏的這個工坊規模很大,足有上千號的工匠與學徒,守衛都有一百多人。這個工坊日夜打造軍械,產量極大。

當然,鄭家自己是不敢弄出這麼大的軍械作坊的,這一切都是鄭氏出面,實際上是為太子辦事。

所出的軍械都是由太子的人運走,不過若僅是這樣,單雄信他們倒也不會跟鄭家過不去,視這個作坊為眼中釘了。

他們恨鄭家最大的原因還是妨礙了他們的利益。作坊雖然實際上是為太子秘密打造軍械,不過鄭家的人很貪,他們雁過拔毛。

每月為太子完成指定的數額訂單之後,還在繼續打造軍械,多造出來的這批,鄭家自己銷售。這樣一來,就大大的影響了單徐幾家的生意。  

  “動手吧!”凌雲揮手。   

他對於單徐幾家軍械生意的爭奪沒什麼興趣,他真正在意的是太子對他的追殺。如今他弄明白了追殺自己的人,哪怕對方是太子,他也不會就此忍氣吞聲。刀架到自己脖子上,退無可退,那就反擊。

他要摧毀鄭家的工坊,目的是要告訴太子,他凌雲不是任人宰割的對象。想要對付他,就得做好被反擊,做好要付出沉重代價的準備。   

世界一片灰暗,濃煙陣陣升起,這個隱藏於山谷之中的小家莊一片狼籍。   

突襲的很順利,他們選擇的時機很好,黎明前的黑夜裡,莊中的工匠和學徒們都睡了,只有少數的守衛在打著磕睡值守。

凌雲他們五十騎就如同是一陣風一般的席捲而過,守衛的護衛都沒來的及發出信號,就已經紛紛中箭倒地,王伯當和他的兩個手下展露了他們神射手的名頭,他們不愧是造弓的行家,黑暗裡近百步的距離,居然箭無虛發,每箭必中。

特別是隱藏於莊前大樹上的幾個瞭望哨,藏的十分隱秘,可依然沒逃過他們的白羽箭。   

他們策馬衝進了莊園,沒有呼喊也沒有舉火。在一片死寂中只能聽到夜梟鳴叫聲,馬蹄的得得聲,還有他們身上鎧甲的碰撞聲。

幾隻夜梟受驚的扑騰飛起,展開他們的翅膀呼拉拉的逃離莊園,警惕的盯著身下突然出現的人、馬,還有一隻灰風的小狼。   

半個時辰之後,一切都已經落下帷幕。   

莊中火光點點,一百餘守衛大都已經成了他們的劍下之鬼。那些工匠和學徒們,也都被驅趕到了莊中平地上。

在他們的旁邊,是一箱箱已經打包好的軍械,長弓、羽箭、弩機,長矛、鐵甲,種類齊全,且數量不少。這是能夠全副武裝三百人的整套軍械,剛打包好準備要運給太子,卻已經來不及了。  

  突襲十分的成功,他們這邊沒有一個死亡的,只有幾個受了點輕傷。六個少女戰鬥時受到重點照顧,因此反而一個都沒事。   

高明月騎行在凌雲的身旁,在她兩邊是單盈盈黃靜貞等幾個女孩。“這些守衛如何處理?”一百多守衛大多死於第一輪突襲,但也有不少睡眠中來不及反抗就成了俘虜的。   

今晚的戰鬥中,高明月的表現一如繼往的出色,而其它五個女孩,一樣的讓凌雲讚歎驚訝,她們雖是女子,可並不比高明月差。他應當早就想到這點的,能一日夜長途奔跑三百里的姑娘,又豈會弱。

突襲的時候,這幾個瘋狂升級筆趣閣姑娘可沒一個手軟的,槍挑劍刺箭射,真正是迅猛無比,如同一隻只獵食的豹子一般,讓人讚嘆之際不免有些心悸。

   “若交給你處置,你想怎麼處置?”凌雲問。   

“全都殺了,一個不留。”高明月的狠辣讓凌雲有些驚訝。   

“既然做了,就得做的周合,不能留下首尾,要斬草除根。不然,你想等鄭家和太子發現是我們幹的,然後再來找我們麻煩麼?”   

也許高明月如此狠辣,正是這些年的經歷有關。   

凌雲策馬來到剩下的守衛面前,跪在地上的一個壯漢惡狠狠的瞪著他:“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和誰作對!”   

  凌雲笑笑,“哦,我在和誰作對?這不是滎陽鄭氏的軍械工坊麼?”     

壯漢有些得意的道:“鄭家不過是表面上的主人而已,實際上,他不過是替人辦事的而已,工坊真正的主人,你們絕對得罪不起。”   

“可我已經襲擊了工坊,你現在還是我的俘虜!”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誰作對!”漢子惡聲惡氣的吼道。   

“你如果想說的是楊勇,那你其實不必要這樣裝模作樣。”凌雲漫不經心的道。   

壯漢一下子愣在了那裡,楊勇可是太子,那是一國儲君,將來大隋的天子。這個賊人怎麼卻如此漫不經心的直道太子名諱?   

壯漢突然恐懼了起來,對方突襲工坊,還直呼太子名諱,這讓他先前感覺王牌在手的感覺全亂,他現在心中充滿恐懼。

對方不是什麼盜匪馬賊,沒有哪個馬賊能如此精銳,五十騎轉眼間就把一個百多人守衛的工坊給破了,還是零傷亡。也沒有哪個馬賊盜匪敢直呼太子名諱,根本毫不把太子放在眼中。

若是一般的賊人,聽到太子的名諱早方寸大亂了。他突然有些明白過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他們早就知道這裡是太子的秘密軍械坊。   

“你們是朝廷的人?”壯漢問,在他想來,也只有朝廷的人,甚至是天子派來的人,才敢如此。   

凌雲笑了笑,“嗯,你這個問題問的好,這樣告訴你吧,我身上確實有一個從七品的兵曹參軍官職在身,哦,這邊這四位是大都督之職,這位是法曹,這位是典獄,說來,我們還真是朝廷的人呢。”   

壯漢面如死灰,對一般人來說,太子確實已經是如天一般高的存在。

可太子不是天,甚至不是天子,太子上面還有天子。私造軍械是死罪,哪怕是太子也不擔不起的罪名。他心中的想的,全是事情敗露,天子派人來查處。  

  “不過,並不是朝廷讓我們來的。”   

  頓了頓,凌雲又說了一句話出來,讓本來處於絕望之中的壯漢又生出點希望來。    “你們竟敢...”     

高明月在一旁輕蔑的笑了,“你現在都還沒聽明白麼,我們就是故意來找太子麻煩的。”   

“下輩子,不要再跟錯了人!”凌雲說完,揮劍斬下了壯漢的人頭。那壯漢到死,也沒有明白這夥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敢找太子麻煩。   

單雄信等人也握著刀上前,砍瓜切菜般的把剩下的守 衛全給砍了。

沒有仁慈,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高明月說的很對,留下這些人,就會洩露他們的身份,引來太子的追殺。   

“這些人怎麼辦?”     

單雄信指著那上千的上匠和學徒們道。   

這些人剛才已經審問過了,他們多是被抓抓來的,天下各處的都有。

工匠師傅大約有百來人,但更多的是學徒,都是些十二三歲到二十歲左右的少年。   

“他們也是無辜的,放了他們吧。”木蘭有些不忍的道。  

  凌雲沉吟,望了眼徐蓋。果然,徐蓋道:“放了他們也不妥,會洩露我們的行蹤,不過殺了他們也不妥,我看不如先把他們交給我們安置,定會妥善解決的。”

這可是一大群的工匠和學徒,這樣的專業人才正是他們的工坊所欠缺的,來之前,徐蓋等人肯定就已經考慮好瞭如何接收這批人了。   

凌雲沒有拒絕,因為這算是一個不錯的方案。殺掉這上千工匠學徒,是不可能的。

簡單放了,也對自己和大家的不負責。暫時把他們安排到單徐各家的工坊裡,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先把他們安排到各家工坊裡去,但是你們得問明各人家中地址,然後得派人去把他們的家眷接來,妥善安置。而且他們在工坊做事,得按勞計酬,給予他們應得的工錢。”   

  徐蓋只是略一沉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給工錢是應該的,雖然要去把他們的家眷接來,這付出會不少,可這樣一來也能讓這批工匠和學徒長期給他們工坊安心做事,也還是值得的。更何況,這還是凌雲提出來的條件,他沒理由反對。   

司馬德戡這時卻突然出聲打斷,“其它工匠如何處置我不管,可這個剛剛傷了我的小黑種必須處死。”   

剛才的襲擊中,進展很順利,不過司馬德戡卻是受傷的一個,他被一個工匠學徒給傷了。戰馬死了,他腿也被刺了一槊,還是傷在自己的槊下。

說來讓人不敢相信,他一個大都督,居然被一個小學徒空手壓了槊,然後殺了他的馬,刺了他大腿一記,若非楊威及時相助,說不定他就陰溝裡翻船,死在一個無名小學徒的手裡了。   

凌雲其實也對這個小學徒異常的驚訝,雖然司馬德戡平時擅長用槍,這次得了單雄信贈的槊後就騷包的帶來用了,可再怎麼不習慣用槊,也不可能被一個工匠學徒給空手奪了槊還傷到了他啊,看著被綁成個粽子一般的黑小子,他笑問,“小學徒,你叫什麼名字?”     

小學徒如同一塊黑炭似的,不過卻並不瘦小,相反長的跟個小老虎似的強壯,雖然被綁著,可也依然不老實的不停扭動掙扎。

聽見凌雲相問,他瞪著眼睛狠狠回道:“某是朔州尉遲恭,也不是什麼小學徒,我早出了師,是鐵匠師傅...”     

凌雲已經聽不進他後面說的什麼了,滿腦子只有尉遲恭三個字在不停的迴響!尉遲恭、打鐵的,朔州人,凌雲伸手抹額,擦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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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1 00:48:41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先收一點利息

他就是那個尉遲恭,凌雲其實應當在聽到司馬德戡讓一個小工匠奪了槊並刺傷了的時候就認出他來的。

歷史上,尉遲恭堪稱為使槊第一高手,真正的無人可及。在演義裡,尉遲恭日搶三關,夜奪八寨,奪槊八條,有名的上將。

他和另一馬槊高手齊王李元吉比武,空手三奪槊。尉遲恭歷史上還曾經與另一使槊高手單雄信較量過,就是有名的單鞭奪槊。

說李世民攻洛陽王世充的時候,有一天只帶了幾名隨從就到洛陽附近窺探敵情,結果被王世充手下大將單雄信發現。

當時李世民嚇的落荒而逃,徐世績正好趕來,死命扯住單雄信戰袍,求他看在昔日結義的情份上,不要傷害李世民。

單雄信見他擋道,火冒三丈,大聲喝斥道,他父殺我親兄,今日狹路相逢,豈能饒他。

你若再攔我,與你斷義絕交,說罷拔出短劍割袍斷義,縱馬去追秦王。

徐世績見勢不妙,跑去搬救兵。

這時尉遲恭正好在附近河中洗澡,聽見喊殺聲,匆忙間只提了一條鋼鞭光著身子驏騎戰馬飛奔來救,單雄信舉槊迎戰,尉遲恭將身子一側,隨即一鞭打去,就勢奪過了他手中的棗木槊。

單雄信口吐鮮血,伏鞍而逃,李世民因此得救。   


凌雲以往看書時看到這一段,總覺得熱血沸騰,嘆一聲黑炭好猛。

後來網上有人說當年單雄信在洛陽追的是李元吉,徐世績率兵阻止單雄信救下李元吉。

可不管怎麼樣,尉遲恭都是凌雲最喜歡的隋唐英雄之一,能和秦叔寶並列。

甚至在後來,秦瓊和尉遲恭還成為了中國的門神。   

歷史記載中,尉遲恭是河東朔州人,少年打鐵,後來從軍,到高陽參與平叛,以勇猛聞名,積功至朝散大夫。

及至後來隋朝崩潰,馬邑鷹揚校尉劉武周起兵反隋,尉遲恭便投了劉武周,期間屢立功勳。

曾大敗李唐鎮守太原的李元吉等唐將,後來曾被秦叔寶伏擊兵敗,被演義成了單鞭換雙鐧的精彩故事。

最終劉武周兵敗,尉遲恭也受李世民招攬投投,從此成為李世民麾下最勇猛的將領之一。

特別是在玄武門之變中,表現出眾,救下差點被李元吉用弓勒死的李世民,並親手射殺李元吉,隨後又提著元吉和建成的首級到玄武門示眾,瓦解了猛攻玄武門的東宮和齊王府人馬,並隨後親自趕到李淵身邊,控制了李淵。

為玄武門兵變的成功,立下汗馬功勞。   

這樣一位絕世猛將,凌雲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  

  凌雲提劍上前,尉遲恭以為凌雲要殺他,瞪著大眼,一眨未眨,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你不怕死麼?”凌雲問。   

“腦袋掉了不過是個碗大的疤,十三年後就又是一條好漢。”尉遲恭大聲道。   

凌雲看他這慷慨模樣不覺想笑,“你多大了?”     “十八!”     

“嗯,不像。”凌雲搖頭。   

“十五!”尉遲恭聲音小了點。   

“還不對!”   

“十四。”     

“你其實才十三。”   

尉遲恭有些驚訝的望著凌雲,“你怎麼知道我十三!”     

一旁的眾人一齊大笑,高明月笑的都快喘不過氣來,“黑小子,你自己剛才就說了十三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明擺著說你十三了嘛,真是傻。”

一般人都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偏偏他說十三年後是條好漢,這早已經透露他真實年齡了。   

大家都覺得這黑小子有些傻的可愛,卻又驚訝於他的勇猛。   

司馬德戡的武藝可不低,就算他剛剛是大意之下,且還不太習慣用馬槊,可被他空手奪了槊,還刺傷了是不爭的事實。   

“要殺就殺,給個痛快就成。”尉遲恭有些惱羞成怒。   

凌雲提劍,揮起。   

劍落下,卻沒有落在尉遲的腦袋上,而是將他身上的繩子削斷。   

尉遲恭有些驚訝的望著凌雲,不解。   

“某很欣賞你小子的這股子勁,我叫易風字凌雲,你若是願意,我想收你為義子。”     “你不殺我?”尉遲問。   

“我幹嘛要殺你。”     

“我剛才傷了那個小白臉”     

“你為何要傷他啊?”   

尉遲回道:“剛才我以為是賊人來搶劫,因此才打他,沒想到你們是朝廷的人。”   

“這不就對了,你並非故意傷人,只是無心之失罷了。你跟司馬賠個禮,此事就這樣算了。”凌雲笑道。

他本來倒想跟尉遲結義,不過看他年紀太小了點,又只是個小鐵匠,只怕其它人並沒這樣的想法,特別是司馬還被他傷了,此時正氣著。便乾脆提出收他做個義子。   

尉遲恭看了看眾人,最後又看了看凌雲,“要我做你義子也行,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好,你儘管提。”     

“第一,你得勝過我,若打不過我,一切休提。第二 ,若我認你做義父,我不想再打鐵了,我要一把自己的馬槊一匹好馬。”尉遲認真的提出自己的條件。   

“當然可以!”凌雲滿口答應了下來。

尉遲恭雖然是歷史上的絕世猛將,可他現在才十三歲而已,沒有經過戰陣的磨礪,身體也還沒長成,肯定距離顛峰時期還有太大的距離。他現在可是能勝過單雄信和秦瓊他們的,一個小尉遲他豈會打不過。   

“給尉遲一把馬槊,再給他牽匹好馬來。”凌雲衝木蘭道。   

尉遲恭拿著馬槊在手,有些愛不釋手的摩挲著。他生在河東代北邊疆,那裡民風彪悍,最是好武。他自小隨父親學習打鐵,打的正是各式兵器。

其中也打馬槊,對馬槊並不陌生,因此也有機會練馬槊,別看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小鐵匠,可出身代北邊地,又常年打鐵,一身力氣極大,又熟習騎術,會一些簡單的槊法,一般人還真不是他對手。

要不然,剛剛司馬德戡也不會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了。   

凌雲和尉遲恭在馬上交手了十來個回合,已經初步判斷出了尉遲的武藝了。騎術很好,力氣更猛,單論力氣,他已經不輸於單雄信這樣以力氣著稱的猛人了。

不過論起槊法,卻是沒什麼章法,明顯沒得過真正的馬槊教習,只是野路子而已。   

若是對上一般人,尉遲能憑他的力氣,占得不少便宜。可對上凌雲這十二歲時就能打虎的猛人,他 卻還差的遠了。

凌雲並不跟他拼力氣,反而只是利用槊法的精妙打的尉遲左支右擋,疲憊不堪,狼狽不已。等打到一百來回合後,尉遲恭終於氣喘吁籲的心服口服了。   

丟了槊,跳下馬,尉遲恭走到凌雲馬前,雙膝下跪,認賭服輸,向凌雲磕頭認了義父。   

凌雲一陣哈哈大笑,從馬上跳下來,雙手扶起尉遲,“這次出來,最大的收穫不是得了三百套軍械,也不是得了一千匠人,更不是報了仇收了利息,而是得了尉遲一虎子。”     

眾人也紛紛向凌雲道賀,恭喜他收了個勇猛的義子。   

“尉遲,我給你取了個表字,就叫敬德。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凌雲的第五個義子了。”     “義父,我上面還有義兄嗎?”     

“當然,你上面還有四個義兄,他們的年紀雖然比你小,不過你後進門,以後只能排老五了。你其它四位義兄是程咬金、蘇烈、羅士信和徐世績,另外還有兩個義妹,叫紅線和愛蓮。你進門雖晚,可年紀最大,以後可得多照顧他們。”     

“是,義父。”     

凌雲點頭,“你騎術很不錯,力氣也很大,天生使槊的好料子,可惜以前沒得過真傳,只會點野路子,發揮不出馬槊的威力來。

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我會好好教你馬槊,你用心學,定能成為用槊高手。”     

司馬德戡雖然對剛讓他出了個大醜的黑炭頭心裡很不滿,可見凌雲把這炭頭給收做了義子,也只能把這不滿藏於心中。

凌雲勝過他,且還是晉王的私生子,他這次來是要聽從凌雲吩咐的。事已至此,他再有不滿也不能表達出來。   

“去給你司馬伯父道個歉,他和我是結義兄弟。”凌雲拍了拍尉遲恭肩膀。   

尉遲倒是很認真的上前來,在司馬德戡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算是鄭重道歉了。   

天亮之後,凌雲他們已經指揮著匠人們把這個軍械坊中的所有成品半成品還有工具,都一股腦後打了包,好在凌雲他們帶了一百匹馬來,而作坊裡也有不少的馬匹和馬車,這些本來是要用來運送成品出去和運送材料進來的工具,現在卻全成了凌雲他們洗劫工坊的運輸工具。   

洗劫一空後,凌雲他們向莊園點了幾把火,明面上的莊園和隱秘下的作坊,還有那些屍體,全都付之一炬。   

千餘人的隊伍帶著大車小車的戰利品,緩緩撤離山谷。   

凌雲騎在馬上,回頭望了一眼火光之中的莊園,目光冷冽。   

這只是第一步,只是他向楊勇收取的一點點利息,他還會收取更多的利息,直到有一天,連本帶利的收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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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1 00:48:56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大海寺

咻的一聲,一支嗚鏑在索水河邊響起。   

滎陽城就在身後不遠,鄭家被抄的山谷莊園離此只有二十里。徐蓋摘下一支響箭,朝天射出,響箭在空中發出尖嘯聲。片刻過後,原本平靜的索水河灣里,突然就冒出了許多船隻。

剛才都藏在河彎岸邊柳樹下,此時聽到信號一起靠過來。凌雲估算了下,河里至少有兩百條船,別說這千把號人和百餘匹馬,就是再多一倍的人馬,這些船隻也綽綽有餘了。

看這船隻的數量規模,凌雲心裡清楚,一切其實都是在徐蓋的算計之下的。

他們來的時候只有五十騎,走的陸路。

可來前,徐蓋就已經清楚知道此趟會是什麼結果,他甚至連鄭氏工坊裡的工匠數量甚至是工坊裡的工具材料等都算計好了,調動了足夠的船隻隨後從水路趕來,早早等在這裡。   

凌雲他們帶著隊伍一出來,立即就能在這裡登船。   

抄掉了鄭氏的工坊不難,難的是如何把工坊連工匠帶工具材料也一起抄走。   

原來,徐蓋算計的這麼好。   

索水河是汴河的一條支流,發源自滎陽與洛陽之間嵩山周山,經滎陽最終流入汴河,北上汴口進入黃河。

這條河流此時雖然叫汴水,可還沒有經過大規模的疏通,並非後來通暢無比的隋朝大運河中的通濟渠,不過也已經是洛陽至淮南的重要水路。

甚至與四瀆之一的濟河相連,可徐蓋能調動這麼多船隻到鄭家眼皮底下來抄人家的工坊,凌雲不得不佩服這徐蓋確實是個老狐狸,雖然他才不到三十。   

有了這些船隻的幫助,要在鄭家眼皮底下悄無聲息的撤離並非難事。   

索水河邊,船隻陸續靠岸,棧板已經搭起,隨船來的單徐幾家的管事和家丁們已經從船上跳下來,開始指揮著船上的家丁船下的工匠們搬貨上船。

岸邊上人群匯集,徐單幾家甚至隨船帶來了許多饅頭包子還有一桶桶蛋花湯,受了不少驚嚇正忐忑不安的工匠和學徒們,此時也是飢腸轆轆,這頓飯頓時吃的熱鬧非凡,人心也安穩了許多。

徐蓋趁此機會,又在工匠中大講跟他走以後的待遇,工錢比鄭家的翻倍,還會把他們的家眷接來一起雲雲,引得這群工匠歡天喜地,感謝連連。   

凌雲對於這些倒是不太在意的,可以說這次的行動,是徐蓋利用他來打擊競爭對手,甚至是搶劫對手,壯大自己的軍械坊。

不過凌雲無所謂,所謂朋友,很多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更多的時候,朋友是建立在相互惠利的情況下。

這次行動,徐蓋幾家得了實際好處,凌雲也向太子收了點利息,大家各有所得。   

不過徐蓋是個老狐狸,也知道這次能拿下鄭家,主要還是靠凌雲。且事後,也得依靠凌雲背後的楊廣做靠山,才能真正不懼太子。

因此,安撫了一眾工匠之後,徐蓋很大方的表示,這次收穫到的三百套全套軍械,來的五十人平分,每人六套。

另外,再把這些材料什麼的折個五千貫,來的五十人再一人分個一百貫。   

那三百套軍械本是已經包裝好要運給太子的秘密甲士用的,整套軍械包括鐵甲一套,橫刀長矛長弓弩機各一。

此外還有短劍圓盾箭矢等,質量都很精良,按高伯的估算,這樣一套還包括不少小件的完整軍械,至少得值個一百貫,光是那套上等的明光鐵甲,就值好幾十貫了。   

每人六套鎧甲加一百貫錢,算起來,就是六七百貫,六七十萬肉好,一文錢一斤米,六七十萬斤米。這筆錢,對於徐蓋單雄信蘇邕等豪強來說,算不得什麼。

可這筆錢其實不算少,甚至很多,甚至相於當大隋朝中產階級的府兵們的大半家業。   

起碼如司馬德戡、秦瓊他們這樣的中低層軍官來說,這是一筆橫財了。

靠薪水,他們可能得乾上好多年才能攢下這麼一筆錢。   

司馬德戡先前對於此行其實還是有些不太願意的,特別是知道這個鄭氏的工坊背後其實是太子,雖然他跟著晉王幹,可也不願意冒然去得罪太子。

只不過先前得了各家送的戰馬、馬槊等禮物,又新結義了兄弟,推不過面子而來。

誰成想,不過是跑了一趟而已 ,徐蓋居然給了這麼一份大禮。

這下,司馬德戡倒有種衝動,想要問徐蓋這樣的事情還有沒有。   

叔寶也微微有些激動,秦家家道中落,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去投了軍。

投軍到如今,也不過是個夥長而已,連個正式的官職都沒有。突然間得數百貫的禮物,不免驚訝激動。   

“徐五哥的美意,大家就收下吧。”

凌雲微微一笑道,這一下子送出了差不多幾萬貫錢,他凌雲在裡面也有二成股,可以說等於他出了差不多七千貫。

不過他並不在意,首先他雖然是這個聯合軍火的大股東,可他這二成股只拿紅利不插手經營,再則,這兩成紅利並不是真正給他一個人的。

這兩成紅利是給他以及猛虎盟和高家的,他不過是個代表。

再說了,徐蓋又豈會做虧本生意,看似拿出幾萬貫來,可首先這幾萬貫並不是真的是他的,不過是搶了太子和鄭家的東西,再拿來送人情。

其次,除了送出去的這些,他們還是賺了很多,光是那上千的工匠和學徒,就是有錢都沒地方買的。專業的技術人才,有價無市。

有了這些專業工匠,單徐幾家的聯合軍火生意就能番翻的擴張。   

總之,最後是皆大歡喜。   

徐單等七家毀掉了一個重要的競爭對手,還洗劫了對方,搶了不少的材料裝備,最大的收穫是得到了太子和鄭家好不容易弄來的上千工匠及學徒,他們很高興。   

司馬德戡等人也很高興,跑了一趟路,也沒什麼凶險,就順利的賺到了幾十萬錢的外快橫財,若算上在二賢莊收下的那同樣價值幾百貫的禮物,這趟在河南,他們真是大發了一筆,收穫近千貫,差不多賺下一個不小的家業。   

工匠們也很滿意,他們多數人是被強迫帶到這裡來的,現在換個東家,工錢番翻,甚至還能把家人接來一起,自然也是滿意。   

若說不滿意的,只怕就只有那被軍械坊洗劫一空的鄭氏最不滿意了,可誰管他們呢。   

徐家等不愧是地方豪強,手下辦事的效率很快,千餘人和眾多的貨物很快就已經裝船完畢,然後拉起帆就順河而下。   

等到中午的時候,已經進入了汴河,過了滎澤城。   

往北走了沒多遠,遙聞西岸鐘聲。   

“那是觀音菩薩道場,代海寺。”徐蓋在一邊道。   

“代海寺?”凌雲聽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傳說觀音北行渡人,移居滎陽,從此之後滎陽城的護城河使開始隨海水潮汐漲落,故這座觀音寺又名代海寺。這座寺有百餘外歷史,建於魏朝。 ”     

滎陽,代海寺,凌雲在心中默念了數遍,突然想起一個名字來,滎陽大海寺。   

隋末絕世猛將張須陀勇猛無雙,成為大隋的救火隊員,四處撲救河南各方起事的叛亂,他的最後一戰,便是在滎陽的大海寺。

這是一場英雄的落幕之戰,同時也是一個梟雄的問世之戰。

這一戰,英雄張須陀與瓦崗的又一次戰鬥,之前張須陀數敗瓦崗,翟讓、單雄信、徐世績等聞張須陀色變。可這一戰,卻是由李密指揮的一戰。   

他派翟讓出戰張須陀,詐敗誘敵。張須陀追擊,結果就在這代海寺遇到李密的伏擊。張須陀寡不敵眾,與手下的三員虎將秦叔寶、羅士信、賈務本分散開來。

期間,張須陀四次殺出了重圍,可每一次,他都沒有走,他說還有兄弟沒有出來,每一次都義無反顧的回頭衝入陣中。

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找到秦瓊和羅士信他們,最後在重重圍困之中,被李密的學生王伯當一箭射殺,戰死沙場。

這一戰後,秦瓊和羅士信、賈務本等敗投裴仁基,不久後,隨裴仁基一起降了瓦崗。   

而瓦崗也正因這一戰名聲鵲起,李密更憑這一戰成為瓦崗的真正首領,更成為當時天下各地豪傑共推的盟主。   

代海寺,大隋崩潰的一個重要節點。   

凌雲回頭,此時他的身後,就有許多歷史上曾在代海寺參與這個重要歷程的人物。   

翟讓、單雄信、秦叔寶、王伯當、賈雄、翟弘、王儒信......     

這一刻,他有些恍惚。   

他也突然記起了代海寺後來改名大海寺的原由,在大海寺之戰前,李淵曾任滎陽郡太守,當時李淵子李世民患眼疾,求遍名醫無數,後來到代海寺求佛,結果立癒。

李世民登基之後,命尉遲敬德擴建代海寺,新寺東西長二十里,南北寬十八里,規模如海,因之改名大海寺。   

凌雲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尉遲恭,此時他還只是個剛長鬍子的小鐵匠,他新收的義子。手中正拿著那把新得的馬槊愛不釋手呢!   

歷史,就是這麼奇妙,看著他們,凌雲覺得,也許自己已經改變了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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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1 00:49:08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神仙打架

鄭運達站在火光未熄的山谷裡,看著早燒成白地只剩下些餘燼的鄭家莊園,看著早已經沒有了半點存在的地下軍械坊,咬著牙,暗暗在心裡又把這些該死的賊人的欠債又添上了一筆。

幾名鄭家家丁走進火場,拉倒斷壁殘垣,從裡把一具具燒焦的屍體拉出。一具具的燒焦的屍體被找了出來,一字排開擺在他的面前,清清楚楚。雖然燒的不成人形,有些直接成了焦炭,可他還是大致判斷出,這些屍體都是本來在此守衛軍械坊的護衛。

可此時,這些護衛,全成了一堆黑炭。  

  “只發現了這些,一百三十八具焦屍。”鄭鐸皺著眉頭道,他高大威猛,完全不似鄭家多數人的那種文士模樣,皮膚黝黑,絡腮的鬍鬚,烔烔有神的眼睛,魁梧的身材,倒像是一個北方的胡種。不過事實上,鄭鐸也確實有鮮卑人的血統,他的父親是鄭氏第四房的一個旁支庶子,而他更是那個庶子父親跟一個鮮卑婢女所生的婢生子。

“這裡一共有一百五十名守衛,還有十二個呢,跑了還是被抓了?”鄭運達問。

這個工坊是第四房洞林房下面經營的,滎陽鄭家家大業大,開支散葉,人口極多。

但自周入隋,最盛的還是第四房洞林房這一支。雖然如今四房隨著幾年前家主鄭譯去世而朝中再無頂級大員,因 此不免頹落,可依然還是各房中最強的。

鄭運達不是第四房的,但他卻是四房委派這軍械坊的管事。平時他也住在這裡,只是昨天他回滎陽家中準備送貨的事情,不成想,倒躲過了一場災禍。   

“看樣子,那十二個也絕沒逃出這裡,估計只是埋在了火堆裡,分辨不出來了。”

鄭鐸是個胡種,族中不受待見,也得不了家族傳授經學,更不可能去當官。不過卻學了身好本領,武藝很好。

只是察看了幾遍火場情況,他已經初步的判斷出,突襲這裡的人絕對是行家里手,“來襲的人並不多,不到一百,皆是騎兵。他們是後半夜突襲的,先用弓弩悄無聲息的清除了外面的崗哨,然後一舉突入莊中。

他們行動迅速,手段狠厲,一百餘護衛多數是在混戰中殺死,還有一些是被俘虜後處死的。 ”   

“不到一百人,你確定?”鄭運達臉色變的鐵青。

    “一百隻是保守估計,若大膽些猜測,我估摸著來襲的只有五六十騎左右。”   

鄭運達吸了一口冷氣,他已經想到了一個極度不好的可能:“會不會是朝廷的人?”     

就在數天前,鄭氏的一支百餘人的車隊在滑州白馬遇襲,無一人倖存。滑州官方給出的解釋是,他們遇到了一批攔路搶劫的馬賊。

不過鄭家自己前去收善後的人回來後稟報,車隊遭遇的不太可能是馬賊,因為他們幾乎都是死於弩箭之下,而且多數人雖然中了弩箭,可卻是死於劇毒之下。

馬賊搶劫,不太可能跑到距離白馬城極近的白馬坡打劫,而且劫匪多數是為財,就算搶劫,殺人是有的,可不會用弩箭用**一個不留的。

   那邊的事情還沒查清楚,轉眼間,這邊的工坊又出了事。   

“若是朝廷要查抄工坊,不會秘密行事。”鄭鐸搖了搖頭。

   “工匠和學徒都被帶走了,還有我們那批造好的器械,都被帶走了。甚至,連我們工坊裡的工具和材料,也被帶走了。”鄭譯又報告了一個自己的發現。  

  這下鄭運達更有些摸不清頭腦了,難道說對方真只是一群強盜?

是看上了他們的這批軍械?可若是如此,他們為何又要把那些工匠帶走,甚至是把材料也都帶走?   

“我們也許遇上了同行!”鄭鐸嘆道,能迅速襲破這裡,又把上千人帶走,甚至還把他們的軍械坊幾乎是打包帶走的,絕不是幾十騎能做到的。這後面,還有更多的人接應。

   “或許,他們根本不是衝著我們鄭家來的,而是衝著咱們身後的那位來的。”鄭運達冷冷的說道,他只是鄭家的一個管事,但對於族中的機密之事也是知道不少的。

鄭家雖然說頹落了不少,可家族中國公郡公等有爵位者依然有十幾個,擔任各級官職的有近百人,但這還不是頂級大閥鄭氏的全部底牌。

他們鄭家最大的底牌其實是與各大門閥的聯姻,如當今朝中頂級權勢人物,尚書右僕射楊素,他的正妻鄭氏,正是出自他們滎陽鄭氏,雖然不是如今這代族長的一支,可按輩份是前家主鄭譯的妹妹,現任家主沛國公鄭元璹的姑姑。

另外鄭元璹的堂弟武德郡公鄭善果,他的母親崔氏,就是出自清河崔氏。

而且其父親崔彥穆,是大隋的襄州刺史,總管六州諸軍事,上大將軍,東郡公,而且崔氏的堂姐正是當今皇后獨孤氏的母親。

鄭善果的母親,是皇后的堂姨母,鄭善果和皇后是表姐弟。鄭元璹因此,也可以算是皇后的表弟。

   鄭家頂級門閥,依靠著家族名望,與諸高門聯姻,甚至與朝中各權貴聯姻,組成一道巨大的利益網。

這才是鄭家雖頹落卻始終不倒的原因所在,原本有楊素這樣的親戚在朝中為相,鄭家的日子能更好過些。可惜楊素和妻子鄭氏的關係並不太好。   

鄭氏出身於滎陽鄭氏這樣的頂級門閥,因此性格十分彪悍,楊素有一次和妻子吵架,說:”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

本是一時氣話,結果鄭氏卻直接告到了皇帝楊堅那裡,弄的楊堅十分不爽,你以後當皇帝,那我以後去幹嘛?

因此直接免了楊素的官,讓楊素坐了許久的冷板凳,雖然後來還是起用了,且最終直步青雲,出將入相,做到瞭如今的副相之位。可楊素對鄭氏是沒什麼好臉色的,對於鄭氏的娘家人,就更不爽了。   

正因此,鄭氏不但從楊素這裡得不到幫忙,有時還經常受些打壓。

他們不得已,最後只得走皇后這邊的親戚關係,最後把籌碼全押到了太子楊勇的身上。甚至不惜犯險為太子私造軍械!   

鄭家其實很會投機的,當年鄭譯就是把寶押到了太子宇文赟身上,後來宇文赟死,又把寶押到了楊堅身上,鄭家在北周和大隋前期那麼風光,正是這幾次注下的好。

現在鄭家想翻身,便又把寶押到了太子楊勇的身上。   

鄭運達只是鄭家一個小人物,可他也隱約常聽到外面說太子不為天子所喜,而晉王卻最有賢名。

    “也許是晉王的人!”鄭運達猜測說到。   

鄭譯的臉色也不由的很難看,若真是晉王出的手,倒是能符合目前的情況。

一切都能對的起來了,晉王白馬坡前伏擊鄭家車隊,動用些精銳私軍甚至是弓弩自然沒問題。

而以晉王的能力,襲擊鄭氏的工坊,並把這裡洗劫一空,就更沒有問題了。至於為何要這樣做,不是很明顯麼。  

  “鄭家捲入太子和晉王之間的爭鬥之中,只怕有禍事了。”鄭譯長嘆一聲,楊廣也許不能直接對付太子,可以他親王之尊要對付他們區區一個鄭家,卻是再容易不過了。

    鄭運達一言不發,甩著馬鞭跳上馬,猛踢馬腹向滎陽馳去。他只覺得寒意徹骨,全身充滿恐懼。

如果真是晉王出手了,那麼白馬坡前的伏擊,就是用一百餘口人警告鄭家。

而這裡的洗劫,是更嚴厲的警告。這裡距離滎陽城已經不遠,他既然能悄無聲息的洗劫並焚燒這裡,若想要對付鄭家,也不會很困難。

“一群蠢貨,去他娘的。”

他邊拍馬邊罵道,也不知道是在罵那些守衛,還是罵鄭家如今的當家人。

皇家的家務事豈是那麼好插手的,鄭家不是高家,也沒有人如高颎一樣把持朝政十幾年。

雖然當年老家主鄭譯比高颎還有權勢,還得天子寵信,可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如今的鄭家,沒落了。若是晉王想要殺雞給猴看,那鄭家就會是那隻最合適的雞。   

鄭運達快馬加鞭趕回了滎陽城中,把軍械坊的事情第一時間報告了家中。   

鄭家當代的家主是鄭譯的嫡子鄭元璹繼承沛國公爵位,不過鄭元璹此時在京師。

滎陽這邊真正主事的是其兄弟鄭善願,身上有個歸昌郡公爵位,不過卻沒有實際職事,在滎陽主持著族中事務。  

  “工坊被燒了,工匠和打造好的軍械甚至是作坊工具材料都被帶走了?”

鄭善願壓抑著說完這句,雙手已經緊握成拳,“那一百五十個護衛呢,他們難道還不如一條狗嗎,就是條狗,遇到賊也會叫上幾聲!”   

  鄭運達感受到代家主的怒火上升,他低下頭輕聲道:“所有的護衛全被殺死在莊中。 ”

然後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鄭鐸說襲擊莊園的只有五六十騎,但全都是精銳騎兵,不似馬賊,更似軍隊。我覺得,我覺得,襲擊莊園的和白馬襲擊族裡車隊的是同一批人,是”   

“是什麼?”   

“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晉王的人馬。他們不是衝著我們鄭家來的,是衝著太子來的!”     

鄭運達提高音量,一邊努力掩飾著聲音裡的驚恐,“假如晉王真的因為我們支持太子而要對我們下手,那我們必須得馬上報告太子殿下,請求他出手相救。”   

如果真的是楊廣出的手,那麼他們只能馬上請太子出手相抗,這是唯一的辦法,僅憑鄭家,是對抗不了晉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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