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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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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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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1:06: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五章:喜悅

  到達了南苑,柳氏對南苑的布置是滿意的,一路行來即便府邸沒女主人在,知府府邸不見任何的不規矩。

  南苑客房窗明幾亮,布置得很舒適,柳氏懷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思,見到安國夫人臉色陰沉,勸道:“母親,他挺不錯的。”

  安國夫人凜冽的目光掃過丁柔,恨其不爭的說道:“沒出息?你討好過誰?用得上看一妾侍姨娘的臉色?”

  丁柔從丫頭手中接過茶盞,親自遞給安國夫人,討好的笑道,“孫女討好過您。”

  安國夫人差點來個倒仰,戳了戳丁柔的額頭,“你這丫頭,我同你說正經的事兒。”

  “我知曉您不平不忿,但您想讓我怎麼辦?打她一頓,還是罵她一頓,或者將她送回京城去受苦?夫君不會開心的,我也不會有今日的驚喜,更不會在府裡如此得省心。”

  “顯赫的權勢,囂張高傲的氣焰,不一定能帶來幸福,他對我一心一意,我既然嫁給了他,姨娘再不好也是夫君的生母,沒有她哪來的夫君?我也是不耐煩她,甚至同她一輩子也親近不起來,但我會尊敬她,不是因為她有多好,只是因為她生了夫君。”

  安國夫人眸子裡劃過神思,又有些不甘心的說:“你就讓她如此折騰?看她那副柔弱的樣子,哪次弄不好尹承善就聽了她的話。“

  “不會的,夫君不會聽她的。”丁柔很有信心,意味深長的說道:“她鬧騰得越凶。夫君越是會站在我這一邊,況且府裡的大權一直在我手上,夫君也不是聽姨娘擺布的,我怕什麼?夫君的俸祿銀子養得起她。府裡不差一養著她,相反如果她在京城,留在嫡母身邊。夫君才會時時會掛念,哪會像如今,全然當她是有福不會享的刁蠻婆婆。”

  “話是這麼說,但看她那副模樣,實在是倒胃口,怕成那副樣子,你是老虎嗎?”

  丁柔笑著說:“在她眼裡。我比老虎還厲害,是妖怪狐狸精,專門迷惑夫君的,或是專門算計旁人得好處的人,不瞞您說。我也想不到曾經看著本分得近乎懦弱的人會變成今日這幅模樣,以前我看著還好,如今卻越發得偏了路。”

  是不是懦弱的人都會想得比較偏激?她不恨楊氏,不恨尹大學士強暴她,竟然害怕起兒媳婦來了,丁柔無奈的笑道:“其實翻過想,她擔心得也是有道理的,有依據的。”

  “怎麼說?”

  “如果夫君對不住我,可不是按照她擔心得走唄。”丁柔有討好得將點心向安國夫人面前推了推。“有您給我做靠山,我怕誰啊。”

  安國夫人繃不住了,笑出了聲,柳氏在旁邊安靜得她們祖孫閒談,安國夫人的目光在柳氏身上轉了一圈,好在女兒還有她的性子。要是柳柳像是那位一樣,安國夫人沒準會直接把劍一正門風。

  “女人不能太好強了,該心計得時候就得用,太強硬,只會讓彼此的關係越弄越是僵,彼此誤會頻生,更為容易留給旁人可趁之機,軟弱,柔美,任性,小性兒是女子的本錢也是天賦。”

  丁柔見安國夫人露出沉思狀態,想了想還是挑明了,“太祖皇后固然被傷透了心,但在皇貴妃出現前,如果她能明白的話,也許皇貴妃不會那般輕易的得逞,她同太祖一路走過來,有諸多的不容易。”

  時空穿越都不能分開他們夫妻,最後倒在了美人心計上。太祖皇后太過自信,當感情出現危機的時候,沒想著挽救,而是直接強硬的對待……安國夫人低聲說道:“你知曉什麼是渣男?”

  丁柔心裡一哆嗦,安國夫人接著說道:“我問過母后,她說渣男不需要挽回。”

  啞口無言得人是丁柔,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夫君不是渣男,反倒是個重信重義的難得的男子,嫁給他,我現在不曾後悔,將來也不會後悔,為了他我願意忽略姨娘帶來的麻煩和不如意,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總會有不如意的,我唯一能做到得是讓不如意的事情變成如意的。”

  “你先回去,我累了。“

  安國夫人閉目養神般的說道:“不需要我幫你?”

  “姨娘已經嚇壞了,外祖母……”丁柔眸子裡滿是笑意,“您什麼都不用做,眼下是享受勝利果實的日子,夫君什麼都安排好了,不會讓我操心。”

  安國夫人撩開眼瞼,精光一閃,“你知曉?”

  丁柔罕見的靦腆一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府裡的規矩是我定的,下人也是我安排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安國夫人擺手,“回去歇著。”

  “嗯,您同娘也要歇息好,廣州也有好多的景色可看。”

  丁柔福身告辭,柳氏安安分分的喝茶,順便布置安排帶過來的行囊,做多得是她尚未繡好的小衣服,安國夫人坐不住了,“你不納悶?就不想問我同她說得是什麼?”

  柳氏同安國夫人四目相對,淡淡的笑道:“小柔不告訴我,便是這事我不用知曉,母親,女兒很蠢笨的,幫不上她,不添亂就是。”

  安國夫人張了張嘴,扶著桌子,“我算是服了你們這對母女,真真是沒見過。”

  但看柳氏羞澀的笑容,有著恬淡的風情,安國夫人想到丁柔的建議,再給柳氏選夫,也不能找個太聰明的。這事還真的靠丁柔來做,女兒死心眼兒,強勢如安國夫人都不動她,而她選男人的眼光不得不承認比丁柔差很多。

  當丁柔選中尹承善的時候,安國夫人真想反對來著,庶子出身不說,整個人不夠光明磊落,哪怕他是孫子的知己良朋,做孫女婿差勁兒,不是說受過庶出之苦的人就不會納妾,尹承善給安國夫人第一印象不好,太聰明,太滑頭,可今日……安國夫人眼前出現他碼頭焦急等待的樣子,對丁柔的呵護體貼,種種安排,她不得不承認尹承善是個良夫,外孫女是個有夫妻緣分的人。

  “四少爺。”姨娘驚恐莫名,手臂都是顫抖的,癱軟在椅子上,“她……她是信陽王……太妃……那位玉面羅剎?”

  “是太妃殿下。”

  尹承善將溫熱的茶盞放到姨娘手中,不忍心的安慰:“您實在是害怕的話,我送你去莊子上居住。”

  “不……我不想去莊子上,不想離開四少爺,我還沒看到四少爺添子,怎麼能離開?”

  姨娘煞白著臉,捧著茶杯的手都有些哆嗦,不怪她如此,安國夫人人留給旁人的印象和教訓太深了,以前她在楊氏身邊伺候的時候,多次聽楊氏提起安國夫人的彪悍戰績,楊氏羨慕安國夫人,但姨娘害怕,前兩日,她同一名夫人正說著話,外面來了報信的人,說那名夫人的家被抄了,她的丈夫兒子都被檢察院帶走……姨娘眼看著她暈過去,此後再也沒看到她,只是聽說,她的丈夫得罪了安國夫人。

  廣州城處決的犯人其中有一半是因為安國夫人而死,姨娘如果怕丁柔的話,對安國夫人是恐懼,她也不是不懂得,丁柔不會對她怎樣,但安國夫人可不見得了,不會因為她生了四少爺就不敢對付她,如果她離開了,四少爺會完全的忘記她的。

  “四少爺,我不會再多做什麼,您讓我留下吧。”

  姨娘哭得梨花帶淚,尹承善說道:“姨娘既然想留下,就聽話些,夫人不是刻薄的人,安國夫人看在夫人的面上……她不會見姨娘,您大可放心。”

  安國夫人甚至都不會對付姨娘,能做她的對手的人,絕對不是姨娘。尹承善安撫了姨娘一會,飯都沒顧上用,奔到丁柔身邊,見丁柔半躺在床榻上,指揮下人安頓行禮,她微凸的小腹……尹承善靠近了,忍不住伸手摸上,下人們放下行禮,退出了屋子,尹承善趴在她身邊,“兒子,我是你爹。”

  丁柔姿勢擺得更開,毫無遮掩的將略帶臃腫的身體敞開,掐著童音嬌吟:“我是女孩。”

  尹承善耳朵丁柔的肚皮,自信的說:“不,他是小子,一個健康的臭小子。”

  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喜悅,彷彿他擁有了最好的禮物,即便他高中的時候都沒如此開心吧,丁柔撫摸他的腦後,科舉應試他敗於楊和之手,僅僅中了探花,他不會高興,他有多想要個兒子,丁柔是知道的,雖然他嘴上說不著急,不著急,但心裡怕是兒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同僚辦滿月酒,他最不願意去的。

  碰上個不懂事,愛顯擺的同僚,尹承善轉頭都能給他小鞋穿兒,或者將最難辦的差事交給他,按照尹承善所言,有子便立業,擔子應該更重。

  聽了半晌沒聽出什麼動靜,尹承善傻笑:“兒子可能也累了。”

  丁柔哭笑不得搖頭,“傻瓜。”

  尹承善起身將丁柔抱進懷裡,低沉的說道:“高興的時候,再傻我都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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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1:07: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六章:美人

  過了幾日,丁柔歇息夠了,尹承善總是在王媽媽等人的法眼下溜到丁柔身邊,彷彿小偷一般,在晚上同丁柔耳鬢廝磨,不是抱抱,便是親親,有時候還得忍受丁柔時不時發作的脾氣,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丁柔心會柔軟下來,幫他紓緩慾望。

  尹承善怕傷到丁柔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每一次都很是小心,抱著妻子似對她說,又或者是對自己說,“我等得起,忍得住。”

  丁柔越來越習慣在他懷中安睡,一般情況尹承善會折騰到半夜才能睡著,即便如此他卻樂此不彼的靠近丁柔,世人都只看到了尹承善平步青雲,卻沒有見到尹承善是最為擅長抓住機會的人兒,說他心細如發著實不為過。丁柔有孕是最好的表現機會,他豈會錯過了。

  “沒事,你耍小性子很刁蠻,亦很可愛。”

  “沒事,你不喜歡,下次我給你換一個。”

  “無妨。”

  等等下來,就算是挑剔的安國夫人都看出尹承善不錯來,除了他那位兔子一樣兒的生母之外,安國夫人同柳氏說過,丁柔眼光實在是不錯。

  她也這麼同丁柔說過,晚上碰見尹承善,丁柔會掐他一把,慣會抓住機會的人,在丁柔心裡,尹承善的位置越來越重。尹承善很得意,他能感覺到妻子情緒的變化,越發的守身如玉了,甚至連應酬都少了許多。

  廣州城政通人和,兩廣總督知曉他為何被文熙帝指派過來,不想做被尹承善再次整掉的總督大人,他對尹承善幾乎是放任不管,兩廣境內隨著尹承善折騰,有人說過他是有名無實的兩廣總督,他不以為然的笑笑,“名不副實也是總督,領著總督的俸祿銀子。”

  回了總督府對著兒女或者妻子卻說道:“尹承善是朝野上下公認的麒麟兒。才幹,膽識俱佳,如今其妻為昭陽縣主,平添一份皇室背景,往後尹承善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像他……老夫得罪不起,亦拉攏不得,唯有敬著一些。他做出政績來,固然是他的本事,但亦有老夫一份功勞,老夫五十有六添居總督之位。陛下看重得便是老夫的不爭避讓,你們且記得,不得聽外人挑唆,廣州知府是能臣。”

  兒子們再不服氣,在老子的壓力下,唯有聽命,明明可以做兩廣境內第一紈褲,但因有尹承善,總督府公子也得避讓其鋒芒。如此一來。尹承善更是放開手腳,徹底的清除廣州常年積存下來的弊政,興海貿,興民學,教化百姓,規劃番邦商人,廣州各各方面面貌一新。進而影響到兩廣的風貌。

  尹承善對總督大人畢恭畢敬,總督對他的建議言聽計從,於是外面都說尹承善是無冕總督,在兩廣地界,可以不知兩廣總督是誰,但不能不認識廣州知府尹承善。

  緩緩流淌的河流,隨著水流漂浮盪漾的畫舫,皓月當空投注水面上的銀白色月光。如同在水面上跳躍的銀子,諸多畫舫懸掛的燈籠閃爍,將水面裝點得五光十色,隱隱傳來的古樂聲共慶太平盛世,飲酒作樂的喧囂,紙醉金迷。

  一艘畫舫。脂粉墨香四溢,五六名姿態狂放的俊秀才子簇擁著尹承善,他脫去官服,身著月白袍子,面如冠玉,濃眉星眸,下顎處蓄起鬍鬚,多了幾分的飄逸,酒到興頭,尹承善把盞醉舞狂歌,放浪形骸肆意樣子,全然不像是被稱為官場上持重的青年俊傑,幾縷墨色髮絲垂下,更顯得他放蕩不羈。

  尹承善不擅長詩詞,但不是不能應情應景的做兩首豪放派的詩詞,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在思想界,文壇,或者政壇的地位來看,即便他隨手念上兩句詩詞,都會被很多人捧著研究半天,他曾經對丁柔自誇般笑道,‘如果辭藻不華麗,他們能看出意境,如果僅有平仄通順,他們能看出返璞歸真。’

  由此尹承善隨後說得兩句打油詩,換來滿船人的叫好聲,陪酒的歌姬水盈盈含羞帶情的目光會追隨者尹承善,但沒有一人敢於坐在他旁邊侍奉,不是沒有歌姬憑著曼妙的身姿,卓絕的才情靠近他,但下場非常不好,尹承善一句話,在歌姬界再也混不下去,絕人飯碗的事情,尹承善只需要動動嘴。

  尹承善不反對聚會上有歌姬助興,但旁人怎麼同歌姬調笑都好,歌姬別指望著進他的身。尹承善不會清高到對這種場合不屑於顧,畢竟除了官員之外,他亦是名揚天下的才子,被很多人推崇,他享受這份簇擁,亦在運用對學者的影響力,按照丁柔總結的是他在利用潛在的政治資源,讓他的執政理念被更多人認同,並且培養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鼠目寸光,僅僅在一畝三分地上逛游並非做不到首輔的位置,但尹承善是想快速的衝頂成功。他能將一切都利用算計上,因此這類的聚會他一般會到,他自己潔身自好,但無法要求旁人也同他一樣,雖然尹承善在美色上略微有些不合群,但不妨礙他交友。

  他們有同歌姬調笑的資格,尹承善也有不喜歡歌姬伺候的資格。旁人調笑他一句懼內,尹承善含笑不語,轉身就將調笑他的人整得鬼哭狼嚎,由此一來,也沒什麼人不開眼兒在多說什麼。

  談笑間,尹承善聽見洞簫聲由遠及近,他擅長洞簫,聽外面的簫聲能感覺出演奏者同樣是洞簫的高手,技巧極為的嫻熟,簫聲帶出孤傲清冷,他竟然能聽出目下無塵的味道來。

  尹承善順著敞開的畫舫窗戶看去,在一隻燈火通明的畫舫船頭,站立著一名蒙面女子,一襲月牙白長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裙擺迤邐垂地,凸顯細腰豐臀,尹承善醉眼星眸,玩味的說道:“此是何人?”

  太祖知曉無法禁止官員嫖妓,無法禁止色情業,於是他禁止不了,便著手規劃,因此在大秦帝國有官妓和私妓的區分,教坊大多是犯事的官官眷,太祖皇后雖然不屑於連坐,牽連妻女,但千年傳承下來的規矩,她在世的時候尚好,等到她故去,很多以前就存在的規定死灰復燃。

  尹承善看到那名女子所乘坐的畫舫上的教坊的標誌,一向在秦淮河盛行的官妓,竟然在廣州城見到了,從女子打扮上看還是清伶。尹承善也知曉他在廣州待不了多久,眼下算不算提前體驗秦淮河的風情?

  “許是梅花仙子,柳仙子,她可是教坊最紅的一個,聽說許多勛貴都捧著大把的銀子爭相做她的入幕之賓,亦有幾個打算給她贖身獨享柳仙子的。”

  周圍的才子眼光熱切了很多,有高喊,“柳仙子可否一敘?”

  尹承善將手中酒引盡,才子名妓是一對公認的組合,他見那艘畫舫靠近,尹承善手心拍了拍額頭,晃晃悠悠的起身,醉意朦朧的笑道:“你們會柳仙子,尹某先回去了,趕明兒尹某愛妻生子,你們做叔叔伯父得都得到。”

  只要想到即將出生的兒子,別說面前的是梅花仙子,就是王母娘娘都無法阻擋尹承善回府的腳步。他每天如果不聽一聽丁柔的肚子,隔著肚皮摸一摸兒子,他渾身不舒服,一身酒臭,回去也得清洗半天,要不讓丁柔不讓他上床榻。

  兩艘畫舫相碰,跳板橫搭,柳仙子飄然而過,拂動的裙擺彷彿在水上行走,出門的尹承善正好同她碰上,雖然美人蒙面,但遮擋玉容得是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珍珠,尹承善停住腳步,同柳仙子清冷絕艷的眸子相碰,尹承善錯愕,愣神,“瑤池仙子,人間絕色。”

  他想過柳仙子是一位才色雙絕的美人,甚至想過她會很美,若不如此不會引起如此的熱捧。但尹承善斷斷沒想到她會美絕塵環,實乃他平生僅見的美人。

  撲鼻的梅花香氣,尹承善不自覺的呼吸沉重,她身上的傲氣並非裝模作樣裝出來的,莫怪以梅花仙子相稱,尹承善勾起嘴角,欣賞又很真誠的說道:“你很美。”

  柳仙子自從出道以來,但凡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露出痴迷的,高高在上的官員和勛貴見到她趨之如騖,他們眼裡的淫邪,她何嘗看不出?亦有許多人做詩稱讚她的絕俗美貌,再華美的辭藻都不及這麼一句簡單之極的你很美動聽。

  她知曉他是誰,亦知曉她來廣州城的目的,“你是唯一一位看我很快回神的人,但我……我想……”

  她手中的洞簫抬起,極快的探向尹承善,尹承善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躲閃開去,平淡的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美人,別以為你很美,我就會遷就你,你不用想得更美。”

  尹承善越過柳仙子,跳上僅能承載一人的小舟,夜風徐徐吹拂起他腦後的垂發,髮絲在星光中盪漾飄擺,很快消失於眾人眼前。

  回到知府府邸,尹承善洗淨了酒氣,先去了南苑,隔著簾子對安國夫人抱怨:“外祖母,有人勾引我。”

  安國夫人一拍桌子,“誰?”

  “不曉得。”

  尹承善勾起嘴角,不知死活的東西,當安國夫人這尊大佛不會動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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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七章:狐狸

  安國夫人夫人不同於太祖皇后,沒存女人不為難女人的心思,安國夫人一貫最是看不上嫵媚妖嬈般的女子,也最恨勾引男人的女子。她同文熙帝當年沒少被皇貴妃欺負,她雖然不屑於太祖,但畢竟是生父,總是會想如果不是妖媚的皇貴妃將太祖迷得神魂顛倒,父母會是很好的一對,她恨生父,更惱恨皇貴妃。

  好在女兒外孫女沒有長得傾國傾城,沒有妖媚惑人,她給兒孫選的媳婦相貌上都很安全。從來到廣州後,她冷眼旁觀,對外孫女婿放心了一些,剛打算過幾天輕省的日子,就冒出來勾引尹承善的狐狸精,安國夫人哪會忍下來?

  “你進來,同我說清楚,誰如此大的膽子敢勾引你?”

  尹承善掩飾去脣邊的得意,垮著嘴角紛紛難平的向安國夫人行禮,那副委屈的模樣,安國夫人的心偏向尹承善了一大半,久經考驗的安國夫人也不是尹承善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外孫女婿的滑頭她也是知道的,但聽到尹承善說那位柳仙子如何如何勾人,說他如何的拒絕跑回來,安國夫人眯起眼睛:“梅花仙子……真真是好,王母昨日給我託夢,說是天上少了一株梅花,沒準會應在她身上。”

  安國夫人早就習慣了取人性命,別說一個官妓,便是文熙帝的公主膽敢勾引尹承善她也照打不誤。當初嘉柔縣主的事情,一是安國夫人想著考驗尹承善,看看丁柔如何處理的,畢竟她的手段按照丁柔的說法是太過簡單粗暴。再有安國夫人真心沒想到嘉柔都成親還惦記著尹承善,雖然他不錯,但這世上也不就是他一個男人,嘉柔簡直丟盡了皇室血脈的臉面,搶男人就算了,還搶個有夫人的男人!!

  尹承善也是面善心黑的主兒,小心眼兒的緊。又善於抓住機會。對安國夫人的決定並沒覺得有什麼異樣,“我尚未去江浙接任巡撫,便被人算計了,我……我……好委屈……小柔如此辛苦,真若是外面說了什麼,您也知曉小柔氣性有多大?”

  安國夫人眉頭挑起。彷彿戳中了心窩子一般,尹承善知曉自己在安國夫人心中的分量,比之丁柔差得遠了,壓低聲音說:“沒準是瞧我不順眼的人暗中使壞。”

  不管是誰設下的美人計。尹承善都準備倒打一耙了,趁此機會讓天下人明白,他不會被美色所迷惑勾引,要不然時不時的來一個才色雙絕的美人,他也會煩躁,直接一下子解決掉,也省得將來麻煩。尹承善將自己的後路亦堵死了,只要安國夫人發威,往後不會再有任何的女人不怕死的靠近他。

  哪怕他將來位居人臣,哪怕安國夫人辭世,尹承善唯有一妻到底了。

  安國夫人沉吟了一會,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坐下說話,小柔那裡不必告訴她,雖說她懷這胎輕省。但終究是有喜的孕婦。”

  尹承善乖覺的坐下,猶如面見文熙帝恭敬又小心,並很會來事的給安國夫人遞上茶盞,在她面前是有一說一,有三說二,尹承善決不能全然告訴安國夫人,他想借此機會震懾江浙官場。如果廣州是龍天虎穴的話,江浙進而江南官場就是神鬼難纏,他總不能然認為那裡是江浙平派系的大本營。他到任之後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屬臣擁戴,江南總督也是一隻老狐狸。

  安國夫人寬了寬茶葉。養聲道:“來人。”

  尹承善見到進來打扮尋常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安國夫人抬了抬眼瞼,脣邊勒笑,小狐狸還太嫩了,大方敞亮的介紹:“她是鳳舞秘諜的管事,你把方才的話再同她說一遍,一會我給皇兄送個口信,檢察院的大統領石磊也該動一動了。”

  “……”尹承善幽怨的瞥了安國夫人一眼,在她含笑的目光下,嘆道:“信陽王府好大的名頭。”

  “確實挺大的名頭,用不用我再給你講解一番?”

  尹承善此時嘴角是真得垮了,張了張口,認命的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娶了小柔,我認了。”

  安國夫人暢快的大笑,躲到裡屋去的柳氏很少聽見母親笑得如此得意過,放下針線,柳氏納悶了,這是怎麼了?

  坐直了身體的尹承善徹底去了方才的酒氣,他經過訓練的酒量得到了印證,千杯不醉不是當假的,尹承善同安國夫人分析有可能的會難為他的人,“過兩日許是我是會出門,南洋最近不太平。”

  安國夫人嚴肅了很多,“文萊國不是被整垮了?還會有誰敢於背叛帝國?”

  “您還記得太祖派去南洋諸國的駐軍?他們離鄉背井在南洋過了五十多年,雖然故土難忘,但他們在南洋便是土皇帝,有換過去的士兵,但很多都有重新調回來,最近那筆番邦貢品是我一手安排下的,我怕……我怕有人打貢品的主意,南洋如果混亂的話,廣州亦不會太平。陛下既然指派我為廣州知府,我必然不能罔負聖恩,哪怕我離任,也希望廣州甚至兩廣富庶依然。”

  安國夫人倍感欣慰,但因為丁柔生產在即,尹承善此時外出公幹,丁柔心裡定是不會高興,“小柔我會照顧……”

  原本有些大義凌然的安國夫人停住口,疑惑謹慎的瞥了一眼尹承善,這小子不會又在挖坑吧,尹承善灑然笑道:“外祖母多慮了,小柔誠然沒有外祖母為國為君之心,然只要我有公事,她不會阻攔,我會盡可能在她生產前趕回來。”

  “夫人沒您想得柔弱,她是您的外孫女。”

  如果不了解丁柔,他不會娶她,亦不會對她情深至此。安國夫人道:“那位梅花仙子的事情我會讓人查清楚,無論她背後是誰,這人……”

  “一切有勞外祖母。”

  尹承善施禮離去,安國夫人揉著額頭,同外孫女婿說話挺累的,稍有不注意就有被當做槍使的危險。如果外孫女不是有孕,安國夫人會讓她親自去砸場子,也好警告那些狐狸精們。教坊……如今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丁柔放下茶盞。眼看著進門的尹承善纏上她。脣邊盪漾起柔和的笑意,身體靠近他懷裡,肚子上多了一雙手,來回的撫摸著,女子懷孕哪有不辛苦的?但在此時丁柔一點都不覺得辛苦,為心愛的丈夫孕育子嗣。生出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對丁柔來說是最為幸福的。

  “怎麼?皺著眉?”丁柔感覺出他的沮喪,按說嫌少有人能讓他如此了,“外祖母有給你臉色看了?”

  坐鎮後宅的主婦,丁柔在京城都知曉府邸的大事。何況她如今是在廣州知府府邸,尹承善回來後先去見了安國夫人,她焉能不知。

  尹承善將臉埋入丁柔的肩窩處,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服噴在她鎖骨上,丁柔身體越發的柔軟,許是要做母親了,對尹承善這種似有似無的孩童心性。丁柔最是無可奈何,她不僅將要養兒子,如今還養了個大兒子,誰能想到在官場上平步青雲的他有這麼一面。

  丁柔任由他解開自己的衣服,任由他時重時輕的吻著,尹承善悶悶的開口:“她沒有給我臉色看,夫人,外祖母算計我。”

  尹承善才向安國夫人告狀,轉而又開始同丁柔訴說起委屈。他托著揉捏妻子的酥胸,“小柔可知鳳舞秘諜?”

  “沒聽過。”丁柔垂下的眼瞼擋住心虛,尹承善自顧自的說:“我今日才明白信陽王府有多惹眼,今日外祖母也只是給我看了冰山一角。外祖母手中的權柄換一個皇帝如何能忍下?就算是當今陛下能信任她,但會信任多久?陛下總有老邁的時候。”

  丁柔依靠著尹承善,“那夫君說怎麼辦?又不能不管外祖母和表哥。”

  尹承善重重嘆氣:“還能怎麼辦?管著唄,咱們那位老太太開始掀底牌了,除了盡量消禍之外,我只能說會盡全力。”

  他沒有把握能全須全好的保護下信陽王府。以前他只是覺得為難。但沒想到掀開底牌會如此的麻煩。齊恆是他知己,但他沒為知己把命搭上去的覺悟。頂多幫齊恆長眼或者出謀劃策,如今……尹承善喪氣的說道:“為了你,我豁出去了。”

  他有為丁柔拼命的覺悟,丁柔眼圈泛紅,傻瓜。從一個自私眼裡只有權勢富貴的人到如今心裡裝了她,他們不過是成親三年而已。

  “小柔。”

  “嗯?”

  “……沒事……”

  尹承善和好丁柔的衣服,讓她枕著自己胳膊,另一隻手下滑到她腫脹的小腿處輕輕揉按著,過了好一會,尹承善才說:“我會趕回來。“

  丁柔從迷濛中清醒,睜開眼看向他,“不用著急趕回來,生產有你,我會很高興,沒有你,我一樣能平安生產。夫君,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不想你因為趕時候而出事。”

  尹承善低頭親了親丁柔的額頭,笑著說道:“我會小心,夫人也比任何人都重要,一旦……一旦不好,記得保下自己,子嗣命中有時終是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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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八章:打砸

  尹承善未雨綢繆,在保丁柔和子嗣之間選擇了保下妻子,說丁柔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到達廣州以來,尹承善有多珍視丁柔肚子裡的孩子,是人能看得出,丁柔有時候會懷疑,尹承善也許會將兒子慣壞了。

  “你是說真……”

  “我走之前會同外祖母說。”

  丁柔嗔怪道:“走便走了,說點吉利得成不?他一直很乖,在最後也不會難為我。”

  雖然醫療措施趕不上現代,但丁柔可是首輔之才的夫人,有得了縣主的誥命,別得優待不說,就說她身邊配置的媽媽,都是經過專門訓練極為有經驗的,除了執意南下廣州之外,丁柔對專業人士言聽計從,讓坐著絕不站著,讓走動絕不躺著。每日更有媽媽摸胎位的程序,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丁柔難產的話,只能說是倒霉透頂,非人力可扭轉。

  “錯了,為夫錯了。”

  尹承善低笑著認錯,他不過是考慮到最壞的狀況,又摸著丁柔的肚子,“兒子,乖乖聽話,少折騰你娘,等你出來爹帶你去爬樹,掏鳥蛋,給你當馬騎。”

  丁柔聽他描繪或者說賄賂著兒子,越聽也是稀奇,“敢情調皮搗蛋的事情你都做過?”

  “那是自然,為夫會玩得很多。”尹承善躺在丁柔身邊,“我不是從小就愛讀書的書呆子,我最初肯坐下來讀書,是因為兒時聽過一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由顏如玉。”

  丁柔的手被他握緊。尹承善滿足的說道:“老話還是很準的,顏如玉娶到了,至於黃金銀子,我亦不會缺少。”

  “如果讓外人知曉你是抱著如此的心態讀書的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驚掉下巴。”

  “那時不過是五六歲,再聰慧那時懂得什麼是光耀門楣?懂得什麼為國為君?哪有那麼多遠大的抱負?旁人怎麼我不知曉,但我當時只是不想再被兄長嘲諷。說我將來娶個醜女。”

  尹承善擺正丁柔的腦袋,仔細的端詳了好半晌,帶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她的眉眼,鼻梁,嘴脣,腦袋低下輕吻丁柔嘴脣:“果然不是醜女,是個大美人。”

  “都快當爹了。還胡鬧像話嗎?”丁柔推了推尹承善,她也發現尹承善對她要比以前放開許多,在她面前隨意真誠,亦會無賴,“還有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尹承善手指習慣的繞著丁柔的頭髮,說起了往事:“當年在尹家有些禍事不是我做得,父親對我非打既罵,在弟弟剛去那一年,我雖然想著奮進用功讀書,但我的那些好兄弟們沒少給我幫忙,那一年是我挨板子,罰跪最多的一年。因為弟弟的死,因為總是被陷害被黑鍋,因為姨娘除了哭,除了跪在楊氏面前祈求,幫不到我……我甚至揣過一把匕首去見母親,當時差一點……就差一點我便拔出匕首了。”

  如果尹承善沒能控制住自己。庶子對嫡母拔刀相向,在大秦以大不敬論罪,即便他才高八斗,也不會有出頭之日。

  “為什麼沒有動手?”

  “她對五弟很好,很疼愛五弟。縱使她有諸多的不好,但她是一位母親,對我不好,只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如果我如她的心意行事,我怎麼對得住弟弟?姨娘有怎麼在她面前揚眉吐氣?後來我將匕首扔了,拿起了毛筆,後來的事兒他們也沒冤枉我,既然沒有人相信我,左右我逃不過責罰,為什麼我不去做?起碼不會吃虧。”

  丁柔又心疼,有無奈,亦有敬佩,尹承善沒有自暴自棄,迷失在調皮搗蛋中,“再後來……父親曾經很寵愛一名妾室,母親全力折磨那名侍妾,我倒也輕鬆了許多。”

  至於那名妾侍的結果,尹承善沒說,丁柔也沒再多問,向他懷裡靠去,輕聲說,“一切都過去了,你也如願以償。”

  “是都過去了。”尹承善感慨頗深,如今尹家上下瞧著他的臉色過活,拍著丁柔後背,“睡吧。”

  他的兒子不會再重複自己的路,會有最好的成長環境,不會像他一樣兒時受盡委屈波折,凝視丁柔的睡顏,尹承善想著等兒子出生,再添個女兒就更好了,像丁柔一樣的女兒,寵著她,待她長大,送其出嫁,女婿他來找,敢對女兒不好……哼哼……

  “夫君,夫君,該起了。”

  丁柔推醒了比她還能睡得尹承善,“再不起,處理公務會遲到的。”

  尹承善活動了被壓麻的胳膊,起身梳洗穿衣,用過早膳,去衙門當值。丁柔因為同姨娘互相看不順眼,也懶得在姨娘身上浪費精力,她一般會陪著柳氏選圖樣,或是閒談。不虧欠姨娘吃喝也就是了,姨娘自從知曉安國夫人也在府邸之後,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絲毫不敢有任何的舉動。

  人的名兒,樹得影,難怪安國夫人私底下說丁柔太綿軟了。

  南洋駐軍果然出了一些問題,進貢的貢品被扣下,並且隱隱有動亂的苗頭,尹承善滿臉歉意對丁柔說:“夫人,我會爭取盡快趕回來。”

  原本他是廣州知府,用不到他出面,但那筆扣下的貢品是尹承善的做主經過南洋的,他等得便是此時,也是他積累政治資本撈取功勞的機會,尹承善想要得是兩廣記住他十年,記住曾經有一任極為出色的廣州知府,他秘密獻給文熙帝的摺子……進一步加強對南洋的控制,這一切都逼他不得不親自走一趟。

  “你還是多當心自己,我在府裡有什麼事?”

  丁柔略微有些遺憾,揚起笑臉不放心的叮嚀,“凡是別太逞強,有于統領在呢。”

  “知曉,知曉。”尹承善捧起丁柔的腦袋,狠狠的親了一口,“等我回來,嗯?”

  丁柔反倒是害羞了,尹承善離開廣州再次南下,安國夫人見丁柔心不在焉,安慰道:“他此番出門有很多跟著,有陛下的秘旨,無妨。”

  “即便知曉他會平安,但也會有擔心的。”丁柔不想在親人面前裝作不在意,尤其是在安國夫人跟前,軟軟的靠依靠著她,“我總算是明白那句詩詞,悔教夫君覓封侯,還不如嫁個尋常的……”

  安國夫人反問:“尋常的人你能看重?“

  丁柔不說話了,安國夫人摟住她,“我在你身邊,小柔,別擔心,一切有我。”

  “主子。”

  鳳舞諜報的人將調查柳仙子的結果告訴安國夫人,“屬下只是查出有人買通了教坊管事,讓柳仙子出面來廣州,至於是哪一位,屬下尚在追查,不過看樣子並非是江南官宦,極有可能來自京城。”

  安國夫人說道:“如果追查到皇子頭上,你便讓他們停手,不用告訴我結果,亦不用證據,我直接同陛下去說。”

  “喏。”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祖孫,安國夫人看著丁柔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丁柔沉默不語,安國夫人的耐性耗光,老太太很有氣勢的站起身,“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鳳舞諜報總不能用在徹查皇子身上,皇兄知曉這事哪怕沒有證據,亦不會坐視不管,他們都沒經過隱王生母的囂張跋扈,不會明白皇兄最恨得是什麼。”

  “教坊在母后活著的時候還像點樣子,如今越發的不成體統。”

  安國夫人攏了攏發鬢,“你在府上等著,不管狐狸精的背後是誰,今日過後,但凡敢算計你丈夫的人——死,我倒要看看誰還有膽子?”

  “外祖母。”丁柔攔不住風風火火的安國夫人,“您輕點發威……外祖母……小心點……“

  柳氏端著補品走到丁柔跟前,“母親是去哪了?這個歲數了脾氣還是很暴躁。“

  丁柔吹涼補品,捧著玉碗,垂下的眼瞼蓋住神色的愧疚,“廣州城會熱鬧吧,外祖母去教坊打,砸,搶。”

  “搶什麼?教坊除了犯官罪臣妻女之外,有什麼可好搶的?”

  “人命。”

  丁柔喝了補品,柳氏怔了怔,輕嘆:“小柔也別想太多了,母親會有分寸。”

  “娘不覺得我仗勢欺人?蔑視人命?原本我一句話很多人可以不用死的。”

  柳氏摸了摸丁柔略微有些浮腫的臉頰,說道:“娘不知曉母親有什麼事兒,但娘只是在意你一人,仗勢欺人也好,蔑視人命也罷,只要小柔平安,過得好,無論怎樣都行。”

  “娘。”丁柔眼圈紅了幾分,柳氏說道:“你呀,看著是個厲害的,但心腸柔軟,也唯有母親能教導你。”

  畢竟是現代人,丁柔一向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梅花仙子雖然勾引尹承善,但不是沒成功……她也是生氣,丁柔做不到親手了解了梅花仙子,唯有讓安國夫人出面,“娘,其實我不是心腸軟,我的惡毒旁人看不到。”

  梅花仙子來駕臨廣州,引得一片追捧,她不過是驚鴻一瞥,迷住了廣州的才子客商。

  廣州本來便是奢靡之,每日捧著銀子等見梅花仙子的人很多,安國夫人的馬車停在廣州教坊的門口,安國夫人將令牌遞給隨從,“一刻鐘。”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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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九章:行動

  安國夫人的屬下說一不二,一刻鐘,便是一刻鐘。邁進廣州教坊,往來的人非常多,大多議論著梅花仙子,只要被柳仙子召喚的人,都很得意,旁人則是羨慕嫉妒。

  酒氣脂粉飄香,調笑絲竹聲陣陣,手持安國夫人令牌的是三名中年男子,不在掩飾的嗜血氣勢,讓教坊裡突然安寧了幾分。

  迎上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媽媽看出來人氣勢不凡,不敢大意,問道:“幾位爺是……”

  “奉安國夫人命令,送梅花仙子升天。”

  安國夫人……有些機靈的紈褲子弟從角門開溜,得罪誰也得罪不起玉面羅剎。媽媽看到來人手裡的令牌,吃驚於高高在上的安國夫人竟然同柳仙子過不去。

  “此處是陛下恩准的教坊,柳仙子是教坊精心培養出的清伶,是不是請安國夫人通融?她少有得罪的話,我一準教訓她,升天……太嚴重了……”

  “安國夫人昨夜夢見王母娘娘,瑤池少了一位仙子,恰好聽說梅花仙子南下,並對安國夫人的外孫女婿如今的知府大人另眼相看,安國夫人估摸著她得配飛升,讓我等送其一程。”

  “柳仙子在何處?做完差事,我等好向安國夫人回命。”

  “這……這……是教坊……”媽媽垂死掙扎,實在是不忍看柳仙子就這麼的飛升了。

  “安國夫人辦事,你膽敢阻擋?”

  “不敢,不敢。”

  “前面帶路。”

  “是。”

  三名漢子上了繡樓。見到傾國傾城的柳仙子,說道:“請仙子上路。”

  “為什麼?為什麼安國夫人肯教訓我?”

  柳仙子弄不明白,她同安國夫人的身份差距太遠太遠,在安國夫人手中的事情全是國家大事。她算得上什麼?留在下面的客人,沒有一個敢上繡樓阻止暴行,敢於英雄救美。美人雖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惹安國夫人不快的人,就沒有好結果。

  領頭的漢子說道:“方才你沒聽見,你敢勾引安國夫人的外孫女婿,安國夫人怎麼會容你?”

  “外孫女婿?廣州知府?”

  “還不算糊塗,你莫不是沒聽過安國夫人待昭陽縣主若孫女?換做平時安國夫人許是會饒你一命兒。但昭陽縣主有孕,你卻行下作之事兒,安國夫人豈會容得?柳仙子的容貌絕俗,遠不是塵世能有的,粗俗的凡夫俗子會玷污柳仙子。你還是去該去的地方吧。”

  匕首,毒丸,白綾擺在柳仙子面前,她還沒來得急施展全部的魅力就這麼死去?二八好年華,絕俗的美貌,本應眾星捧月一般,然身份……身份……柳仙子仰頭控訴,“不公平,老天不公平。”

  “當你想要算計知府大人的時候。怎麼沒事先了解知府大人的夫人是誰?柳仙子一位受人吹捧,知府大人就是您裙下之臣?不是老天不公平,是柳仙子沒弄明白自個兒的身份。”

  樓下的人只聽見撲通一聲,三名辣手摧花的人從樓上下來,環顧四周,領頭的再次底氣洪亮的喊道:“安國夫人有命。青樓楚館,教坊歌姬但凡做廣州知府尹承善大人的生意者——死。”

  這一嗓子比逼柳仙子飛升還覺震撼,等到他們離去,在場的人還在痴傻中,除了震撼之外,眾人也對尹承善表示同情,怎麼就娶了安國夫人看重的外孫女,這輩子想要尋歡作樂怕是困難了,誰不怕死得敢接尹承善的生意?

  隨後檢察院穿玄服的差役到,張貼告示,轟轟烈烈整頓教坊的行動始於廣州城,進而席捲整個大秦帝國。多位教坊的名妓接受調查,這一查不要緊,查出了許多的問題,檢察院多了許多的資料,犯事的官員一個個或是掉了腦袋,或是被革職,中美人計,在美人面前嘴不嚴,說得便是他們。

  順帶著檢察院也將青樓楚館重新梳理了一遍,隨著這場整治規範歡場的行動,名揚天下的是安國夫人那道看似荒唐實則文熙帝默許的命令,妓女做尹承善生意者,死。

  “哈哈……哈哈哈……朕看尹卿會惱。”文熙帝撫掌大笑,“朕的皇妹那是好支使的?尹卿不僅是棟梁之才,他還是名震天下的才子,往後才子聚會,旁人都是紅袖添香,唯有他形單影只,可憐,可嘆,亦可笑。“

  文熙帝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手中掂量著尹承善上的秘折,“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亦是沒弄明白姜還是老得辣。”

  皇后揉著文熙帝的胸口,同樣笑著說:“陛下焉知不是周瑜打黃蓋?尹卿沒準樂意的很呢,有安國夫人這番折騰,尹卿少了許多的麻煩,畢竟他明年不是就要到南京赴任去?江南才子做事多,挨著秦淮河太近了。”

  “皇后不明白何為男子。”文熙帝攬住皇后肩頭,“皇妹行事太過直率,好在昭陽不像她,能降得住尹卿。也罷,朕幫襯皇妹善後,來人,傳朕旨意,重塑教坊,但凡大秦官員嫖妓宿娼,將三級使用,痴迷女色者,革職。”

  “遵旨。”

  這場歡場風暴對哪個皇子都有影響,美人計古來有之,最是簡單但也最為管用,依靠美色亦會拉攏住人脈,有心奪太子之位的皇子王爺們雖然沒明著插手,但私底下的齷齪事多了,於是王爺們受到了打擊,行事越發的小心。

  廣州知府府邸,丁柔聽說教坊風暴之後,噴出了口中的茶水,“咳咳,外祖母……外祖母是幫我呢,還是害我呢?這說話也太不給夫君留面子了。”

  如果外祖父還活著的話,他們註定會爭吵不休。安國夫人守寡半輩子,簡單粗暴習慣了,丁柔無奈的搖頭,算了,等夫君回來再解釋好了,想讓安國夫人轉彎實在是有些難,不過單以女人的角度看,丁柔很欣賞外祖母的霸道,強勢。

  但是古今霸道強勢的女子大多婚姻不幸,除了男人的原因之外,自身也有不足之處。

  丁柔多了幾分的感傷,尹承善如今在哪?可曾平安?她的肚子越來越大,昨日見紅了,媽媽都說許是快生了,最近兩日丁柔身邊總是會備足人手,她也不會再多走動了,大多時候躺在床榻上安靜的等待著,不管怎麼說,她想在此時看到尹承善。

  “尹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的意思是不用強攻,南洋駐軍亦是大秦帝國的軍人,自相殘殺會讓人番邦之人看了笑話。”

  于統領撫著山羊胡,“本統領亦不想家醜外揚,讓番邦的兔崽子們看笑話,但這張請帖……看尹大人的意思是想單刀赴會?“

  “非也。”尹承善抿了一口茶水,左顧言他:“本官夫人即將生產,本官哪裡捨得撇下她們?本官的妻兒不勞煩旁人照顧。于統領怕也是聽到風聲,本官即將高升正三品巡撫,所管轄之地又是最為富庶的江浙,說句不客氣的話,憑著本官在廣州知府這一任上的政績,在歷任知府上排名都是靠前,後任無論是誰,都會按照本官規程辦事。”

  “是不是多平定南洋這樁功勞,於本官來說並非非要做成不可。”

  “尹大人為國為君之心,本統領知曉,不必過多解釋,您說怎麼辦。”

  尹承善拿起請柬,“宴會本官會去,聽安國夫人念叨過,檢察院有外院和內院的區別,聽說內院有一特別的行動隊。一個個伸手矯健,以一敵百敵千,於老哥不妨給小弟安排安排。直接擒殺也省得麻煩。”

  于統領一副牙疼的樣子,直接勾住尹承善的肩頭,“好呀,平時于統領、于統領的叫著,有事相求的時候,改口木于老哥了?告訴你……”

  尹承善眼瞼一番,向上仰著頭:“外祖母說于老哥會關照小弟,一旦小弟有個萬一,嘖嘖,老哥,弟媳可怎麼是好。”

  “尹小子,你……你強……”

  于文這回不光是覺得牙疼了,怎麼忘了尹承善如今的靠山安國夫人?那位老太太發火得話能將檢察院拆了,能將他揍成豬頭扔到海裡餵鯊魚去,于統領正色道:“尹大人得寫一個摺子,本統領才好調動虎賁。”

  “熟是熟,該走的程序也也得走。”

  尹承善道:“沒問題,本官這就寫摺子去,勞煩于統領費心安排。”

  寫好請求檢察院援助的摺子之後,尹承善揉了揉太陽穴,叫過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從點頭到:“遵命,小人這就去通知他。”

  鳳舞諜報的管事如何聯繫,尹承善也是記得的,鳳舞諜報無法解散,留下只會扎皇上的眼兒,臣子手中斷不能有如此的實力,唯有一快點讓鳳舞諜報的人成為輔佐檢察院的屬下,由此才算是背靠大樹,將來也好解決,自稱一派得獨立絕對不成,互相滲透,文熙帝也會放心。

  當然這種事情不能著急,尹承善相信五六年之內,定然會有效果,文熙帝如果能再活十年的話,鳳舞諜報會是徹底的做古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新君說不出什麼,等到新君繼位,尹承善敲了敲腦袋:“臣再送陛下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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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章:生子

  酒宴正酣,燭火明亮,尹承善捏著酒杯,醉眼星眸,環顧四周,有番邦使者,有南洋本地的名流,亦有大秦帝國派駐到南洋的裨將,同樣也有在南洋經營的大秦商人,此時卻齊聚一堂。

  舉辦宴會的地方為將軍府邸,奢靡富貴,真不愧有土皇帝之稱,尹承善一路行來,南安將軍府邸雕梁畫棟,比之京城侯府不差,珠寶玉器更是數不勝數,尹承善笑著問道:“南安將軍是說番邦的貢品太重,有損大秦帝國的天朝上邦氣度,有損陛下的寬和仁愛?”

  南安將軍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養尊處庸的生活使他身體發福,但因為保養得當,他不見老邁。在南洋張揚習慣了,同尹承善見面後,也沒覺得他有多厲害,尹承善對他畢恭畢敬,頗為有些名不副實。

  “番邦亦是大秦帝國的子民,總不能逼得他們太狠,尹老弟。”南安將軍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的說道:“真要是引起動盪亂子,於帝國,於陛下臉上無光。”

  “有南安將軍坐鎮,番邦不怕死才敢違抗陛下的命令。”

  尹承善慢慢的斂去笑容,知曉如今所有人都在看他,“太祖留下鐵令,為吾族類,必有異心,既然番邦俯首稱臣,上供是理所應當。”

  南安將軍笑容一樣的收起,渾濁的眸子透出陰鬱的亮光,“尹大人來南洋是找本將軍不痛快的?你高中探花,難不成沒聽過不可殺雞取卵?南洋諸國今年收成不好,又因為文萊動盪。對帝國頗有微詞,一旦強逼索貢,沒準……”

  “沒準如何?”尹承善將酒杯捏緊,抬起劍眉。銳利的目光環視,“爾等敢發反叛大秦帝國?文萊國為爾等前車之鑒!”

  諸位番邦使臣看向南安將軍,請示的意圖很是明顯。南安將軍眯起眸子。“尹大人喝醉了。”

  “本官沒醉。”尹承善抬起左臂,食指點著一人,“你……同倭人勾連。”

  又指著一人,“你……西洋國給你什麼好處?對帝國之命陽奉陰違?”“還有你,本官定下的規矩,陛下都恩准,你卻不遵循?”

  “你們都以為說動南安將軍。便可自立自主?一個個都是白痴,當年帝國海軍南下,你們望風而降,主動納貢,奉陛下為主。你們的國家早就滅亡了。”

  “尹承善。”南安將軍高聲喝止,警告道:“你很醉了。”

  尹承善仰頭將酒杯中酒飲盡,彈了彈官服袖口,冷傲的笑道:“本官沒醉,本官敢問南安將軍一句,你可還是大秦帝國的將軍?可還有一顆忠君之心?”

  “亦或是你欲行謀逆不臣之事兒?”

  “尹承善徇私罔顧,欺壓番邦使節,誣陷忠良,來人……將他拿下。”

  寒光閃爍。尹承善手中多了一柄軟劍,劍尖一指南安將軍的胸口,姿態狂放,“世人皆知我師從寶親王,高中探花,卻不知曉我亦會劍法。南安將軍,謀逆叛國,當斬之。”

  “大膽,來人。”

  尹承善劍尖下壓一分,刺破南安將軍的衣服,冷笑道:“二十年的富貴日子,你老了,也忘記了你在南洋的風光是誰給予你的,如今你埋在兩廂的侍衛,即便衝出來,也救不了你的性命,你不要忘記了忠於陛下的檢察院。”

  在宴會門口確實衝出來好些的侍衛,但此時不敢動,誰都沒想到尹承善敢於突然發難,即便他殺了南安將軍,一樣離不開。

  “你放了本將軍,本將軍放你離開。”

  “蠢貨。”尹承善手臂橫移,南安將軍的腦袋飛到空中,抬腳踢倒了屍身,幾滴血珠飛濺到他的臉上,“本官倒要看看,大秦駐軍忠心可在?”

  兩側的屏風上鮮血飛濺,打鬥聲不絕於耳,染血的帷幔落下,身穿侍衛裝束的人頃刻間橫七豎八,橫屍於地,賓客等嚇得不敢動彈,不知所錯的看著眼前的驚變,就算是鴻門宴,也沒上演全武行的。這些身穿黑衣,蒙面的人是從何處而來?手腳太過利索了,同他們相比,南安將軍安排下的人顯得太沒用,幾下便被解決。

  當黑衣人將腰中的火器露出的時候,堵在門口叫囂給南安將軍報仇的人沉默了幾分。尹承善挺直身體,手中的寶劍劍尖觸地,“爾等還是秦軍否?”

  “帝國威武,陛下萬歲。”

  一個兩個的人跪地山呼,宴會上的人也軟了身子,或者癱軟於地,或是隨著士兵高喊,“帝國威武,陛下萬歲。“

  尹承善的心放下了大半,低聲詢問:“于統領可有消息?港口的海軍是不是定下了?南安將軍的舊部可曾誅殺?”

  他突然發難便是不想南洋動盪,局勢不穩。從上次叛國冤案之後,尹承善便一直在布局,太平年間想要平步青雲,必須得有讓世人信服的耀目功勞,尹承善將目光瞄準了有不臣之心的南安將軍。

  回京述職重回廣州之後,尹承善雖然沒有兩廣總督之名,但同兩廣總督有了默契,兩廣總督裝聾作啞,隨尹承善動用總督之權,傾兩廣之力將南安將軍越逼越緊,再加上隨後文熙帝對文萊的打擊,也使得南洋番邦有了兔死狐悲之心,想要奮起一搏,於是挑唆南安將軍反叛自立稱帝,於是他才有了如此下場。

  “回尹大人,一切無恙。”

  尹承善這才徹底的放心下來,不用同室操戈,不必自相殘殺,收回寶劍,笑道:“大秦帝國的兵士還是明理,忠君的。”

  這場叛亂被扼殺在搖籃中,尹承善接管安撫南安將軍府,海軍在海上巡邏再防範有人作亂,震懾番邦。

  親近南安將軍的人被檢察院追捕撲殺,因不想損害大秦帝國的名聲,大多都是秘密撲殺,半月後,文熙帝再認命南安將軍統兵駐紮南洋。

  於尹承善交接後,尹承善坐船返回廣州,他上書建議文熙帝,南安將軍四年一任,且駐軍四年調動一次,文熙帝準之。

  “穆鐵,你可想好了?不為官?”

  船艙裡,尹承善將保薦穆鐵的摺子平鋪開,對旁邊飲茶的穆鐵說:“此番定計,行動,你助本官甚多,不是你在南洋接應,斷不會如此順利,穆先生的功勞足可為官,陛下亦是愛才之人。”

  “即便小人不為官,亦是大秦子民,為國盡忠理所應當,鄙人區區辛勞當不得什麼,尹大人不必介懷。”

  尹承善眼裡流露出失望遺憾,還是不甘心的再問了一遍:“本官即將遷浙江巡撫,穆先生可願為本官幕僚?”

  隨岳寧侯為商,是穆鐵做官最大的障礙,但為幕僚遠比做商人有前途,世人皆知尹承善是文熙帝認定的股肱之臣,等到他為首輔之時,穆鐵還怕沒前途?

  穆鐵向尹承善舉了舉茶杯,以茶做酒,“尹大人好意,鄙人心領,鄙人受岳寧侯大恩,鄙人在岳寧侯手下做一管事足以。”

  “岳寧侯為本官三姐夫,同我一向親厚,三姐夫雖為勛貴商賈,但性情灑脫,心有帝國,穆先生能施展才華,三姐夫唯有高興,穆先生不可因恩情而……”

  “侯爺並非攜恩求報之人,然鄙人在侯爺手下亦是心甘情願,鄙人不覺得委屈,以商報國,不愧先父教誨,尹大人不必再言。”

  尹承善見穆鐵不為所動,沉默了好一會,“即使如此,本官唯祝先生得償所願。”

  “多謝尹大人抬愛,鄙人雖不為官,尹大人能用到鄙人,鄙人定會萬死不辭。”

  穆鐵跪直身子,對尹承善叩拜,尹承善攙扶起他,隨後再不提起此事,無法招攬到穆鐵,亦是尹承善憑生難得遺憾的事兒。

  廣州知府府邸,丁柔從晌午過後,便陣痛難忍,伺候她的媽媽向柳氏和安國夫人稟告,“昭陽縣主要生了。”

  柳氏忙安排人照料丁柔,一切早就準備妥當,丁柔身邊又有四名皇后指派來的經驗老道的媽媽,原本應該很順利。可直到傍晚夕陽斜照,丁柔還是沒有生下來,柳氏看著血水,腳軟了,“小柔。”

  安國夫人一樣很是著急,但卻沒見慌亂,拽住向衝進產房的柳氏,“你不用進去,她沒事。”

  丁柔也沒想過會疼這麼久,陣陣的疼痛簡直比死還難受,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不知道前生怎麼就死了,但前生死得時候是無痛的,“好疼,我好疼。”

  “四奶奶,堅持,堅持。”

  丁柔感覺身上的力氣抽空了,哪還有再堅持的力氣?神情恍惚間,丁柔不禁想到她會死嗎?生孩子這關她過不去?丁柔想柳氏,想安國夫人,想祖母,更想著尹承善,還想再見他。

  “小柔,小柔。”

  丁柔彷彿聽見誰在喊她,努力的睜開被汗水黏住的眼睛,“夫君嗎?”

  “安國夫人尹大人離開曾言,保夫人。”伺候生產的媽媽說道:“您看?”

  “還用問我?我要他們都平安,實在不行,保下丁柔。”

  “喏。”

  看似凶險,過程艱難,丁柔平平安安的生下一個五斤五兩的兒子,安國夫人聽了消息之後,長出一口氣,“放炮慶賀,給京城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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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1:08: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一章:團聚

  爆竹鳴響,丁柔悠悠轉醒,下身還陣陣的疼痛,“孩子!”

  早就定好的奶娘姓夏,嵐心聽到丁柔發出沙啞的聲音,“夏媽媽快將小少爺抱過來,小姐,是一位乾淨漂亮的小少爺。”

  已經剪斷臍帶,收拾清洗乾淨的嬰孩被圓臉和善的夏媽媽抱給丁柔,“奴婢沒見過剛生下來如此俊俏的哥兒,四奶奶好福氣,哥兒將來長大了也是個俊秀的,定然隨了尹大人。”

  知曉新生兒不會太好看,但丁柔卻發現她的兒子雖然臉皮紅紅的,但就是覺得好看,看臉龐依稀像尹承善,小嘴卻像她,滿腔的母愛使得丁柔的目光能擰出水來,抱著他猶如擁有全世界,原來做母親是這樣的幸福。

  “四奶奶,可不能哭,月子裡哭傷身體。”夏媽媽慌忙提醒,“小少爺好好的,您看,小少爺對您笑呢,”

  “誰哭了?”

  處理好外面事情,被柳氏攙扶進來的安國夫人聲音洪亮,盯著丁柔濕潤的眼角,”哪個在大喜的日子落淚?“

  丁柔忙擦拭眼角,摟緊兒子,軟軟的申訴:“沒人哭。”

  “見過安國夫人,安陽郡主。”

  屋裡的人紛紛屈膝行禮,柳氏瞧見丁柔一切安好,心中放心的同時,亦有幾分的好笑,唯有在母親面前,丁柔才會變得老實,走到床榻前,看丁柔抱孩子的姿勢,無奈的說:“你再抱下去,他一會該哭了。”

  “怎麼?”

  “姿勢不對。”

  柳氏從丁柔懷裡接過外孫子,想丁柔演示了一邊正確的姿勢。丁柔罕見傻傻的說:“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你是看不出,但我可不能眼看著外孫受委屈,對吧,外孫。”

  嬰孩還沒睜開眼睛。卻舒服般打了瞌睡,柳氏轉向躍躍欲試,同樣不會抱孩子的安國夫人。“母親瞧他像不像小柔?”

  “同尹小子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哪裡像小柔?”安國夫人終於看到了曾孫輩,孫子添子,外孫女添子,安國夫人心裡念了一聲佛,她在佛前許下的願望都是現了,先生兒子總比生女兒來得好。她抬手小心翼翼的碰觸曾孫嬌嫩的臉頰,“希望別跟他爹似的,不省心。”

  “外祖母。”

  丁柔肉呼呼的兒子還沒抱夠呢,況且她沒覺得尹承善不省心,安國夫人故意隔開柳氏同丁柔。擋住丁柔看兒子視線,好笑的說:“我說錯了?你說說尹小子哪一點省心?”

  丁柔放棄了掙扎,拽緊了被子,“您不是應該最了解他的人?不是為國盡忠,他焉能不在?”

  說不遺憾是假話,她從京城趕過來,就是想讓尹承善第一個見到兒子,可如今他還在忙……丁柔倦意涌上來,知曉兒子全須全好的。懸著的心安定不少。

  她整整陣痛一下午,這小子好像讓所有人都跟著擔心他,等到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時,丁柔只記得生產十分的順利,比起下午的陣痛,實在是不算是什麼。一刻鐘也就生了,如此看來他沒準真是個磨人的。

  “他在哪?”丁柔閤眼迷糊的問道,柳氏哄著外孫,安國夫人心疼般摸了摸丁柔黏在臉上的髮絲,“快回來了,南洋的事情平了,尹小子平安無恙,為帝國再建功勛,小柔……他沒事的,少三天,多則五日便回廣州。”

  “嗯。”丁柔脣邊勾起極淡的微笑,沉底熟睡過去,安國夫人不會誆騙她,他們一家很快就會團聚。

  安國夫人拿著濕手巾擦拭乾淨丁柔臉上的淚痕,汗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從孩子出生,便飄起小雨來如今,越下越大,雨水叩打著窗戶,烏雲遮蔽月亮,時不時有轟隆隆的雷聲,尹承善坐船更會慢一些。

  此時門口衝進來一道黑影,眾人驚呼,“大膽。”

  “是我……”

  黑影除掉蓑衣斗笠,露出本來的面容,即便有蓑衣,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濕,頭髮上成線得水滴低落,“岳母,女婿回來了。”

  尹承善見到柳氏懷裡的嬰孩,先是一喜,隨即心有不甘,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尹承善踢了能擰出水來靴子,“海上雨水多變,如果不是這場雨,我定然趕得回,讓岳母勞累,小婿著實過意不去。”

  安國夫人眯起眼睛,“我接到邸報,你應該三日後才會回來,你沒同于文一起乘坐戰船?”

  廣州知府奇襲南洋,單刀赴會斬殺南安將軍,消彌叛亂於無形,威震番邦,要氣節有氣節,有勇氣有勇氣,要智謀有智謀,如今舉國震動,尹承善越發得有名望,兩廣總督體察聖意,安排接風,靜候尹承善凱旋,他竟然先於戰船趕回來了。

  安國夫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坐什麼回來的?”

  尹承善鬍子邋遢,一身的狼狽,往日的儒雅持重不見蹤影,反倒多了幾分的頹廢,也沒顧上換乾淨的衣服,重新梳洗,擦拭臉上的雨水,“自然是坐船,太妃殿下,讓我看看夫人可好?”

  尹承善相當不滿意安國夫人遮擋著床榻,他見不到丁柔,這老太太真是愛刨根問底,他不是坐船回來,難道還會飛?如果會飛的話,他有怎麼趕不及丁柔生產?

  安國夫人道:“你身上潮氣太重……小柔身子此時最弱,落下病根是一輩子的事兒。”

  “小婿省得。”尹承善想要解開濕漉漉的衣服,安國夫人瞪了他一眼,眼前冒失得人是謀而後動的尹承善,“添了兒子也不沒有做爹的樣子!‘

  兒子?尹承善喜上眉梢,果然是兒子,不羈的說道:“回外祖母的話,夫人偏就喜歡小婿這樣率真。”

  “胡扯。”

  “母親,咱們還是哄外孫去的好。”

  柳氏拽走了安國夫人,不能再讓他們對峙下去,女婿也不容易,雖然丁柔睡著了,但睜眼就能看見女婿會很高興的,不管他是不是敢得急,或者做哪只船提前回來,終究是盡可能的趕回來,就衝這一片在乎丁柔的心思,柳氏心果斷的偏向女婿。

  “你呀,丈母娘看女婿。”

  柳氏抿嘴淺笑,安國夫人也是看尹承善好,才對他親厚,誰見過安國夫人如此對人?亦能忍受尹承善的無禮?丁柔有一個鍾情於她的丈夫,又有了兒子,柳氏不需要再多擔心什麼了,被放逐在莊子上時,哪會想到今日?

  “喂喂,尹小子,你坐船還沒給銀子呢,你答應我的寫一副好字送於我……”

  庭院門口傳來粗狂的聲音,柳氏皺了皺眉頭,派去打聽的人回話:“回郡主殿下,是一扎鬍子壯漢,聽四少爺的隨從說,同四少爺在海上認識,四少爺就是乘坐他的船隻趕回廣州,他是昔日船王之子。”

  “是他?”安國夫人有興趣了許多,“前廳待客。”

  “安陽陪我去見見這位船王,如今帝國的戰艦大多是他父親主持建造的,戰船下水,他爹便攜帶巨款飄然而去,父皇欽命他為船王,享王爵俸祿,大秦海軍能夠成型,也多虧了船王留下的筆記,海軍始於船王。”

  開國除了因戰功敕封了四位王爺之外,還有一位曾經顯赫一時的船王,只可惜船王豪邁受不得拘束,功成名就後便離開,沒想到在廣州再見到船後人,安國夫人想到戰船改造的人找到了。

  柳氏也想向送女婿回來的船王之子道謝,何況丁柔有孕,安國夫人又不是拜訪的人都見,至於尹承善生母更不用指望了,於是柳氏幫襯丁柔操持廣州知府府邸,她見過了很多的人。

  “是,母親。”

  安頓好外孫,柳氏陪著安國夫去見船王之子,另一面屋裡沒人之後,尹承善毫無顧忌的解衣釦,甩掉黏在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雖然下雨,但屋子裡很暖和,他赤裸著胸膛,換掉了褻褲,爬到丁柔身邊,仔細的看著疲倦的妻子,低頭狠狠的親吻丁柔的嘴脣,“小柔,我回來。”

  連同被子尹承善一起抱在懷中,不在纖細的腰肢,腫脹的小腹,尹承善不覺得不好,“小柔,寶貝。”

  似抱著小孩子,尹承善輕輕晃動著手臂,哄著她入睡,日夜兼程,尹承善也有三日沒閤眼,想讓船王之子賣力,他雖然坐上船,但也同他下了三晝夜的圍棋,老天不會掉餡餅,尹承善也是累極,困極,抱著丁柔一會也睡著了。

  兩人額頭相抵,肢體交纏,同樣喊著滿足的笑意入睡……不知過了多久,丁柔喃嚀:“渴,要喝水,好渴。”

  尹承善驚醒,伸手夠到茶杯,放到丁柔脣邊,但她用起來很費勁,尹承善眼珠一轉兒,將茶水含到口中,固定住丁柔的下顎,將口中的茶水渡給她。舌頭被纏上,丁柔睜開眼,“大……”

  尹承善扔掉了茶盞,吻得更為的更深,丁柔見是他,雖然被他凌亂的鬍子扎得臉頰疼,但卻環住了他的腰,一樣同他的舌頭交纏,嘴脣相碰,法式深吻,她比尹承善熟練。

  吻過了,尹承善緊緊盯著丁柔,舔了舔嘴脣,似在回味這個吻,手指點了點丁柔的胸口柔軟,“夫人,讓為夫幫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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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二章:榮升

  丁柔絕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尹承善不等她答應,埋首她胸前,丁柔不安的移動,腰肢被他扣緊,死死的按壓住,“沒事,讓為夫幫你!!”

  該死的,她竟然被古代男人弄的臉紅,尹承善低聲問道:“兒子取什麼名?”丁柔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只是覺得胸口被靈巧的舌尖,頓頓的牙齒掃過,腦袋暈乎乎的渾濁:“不……不知道……”

  “尹睿燁,尹睿翼,尹睿林,尹睿……“尹承善一口氣沒聽的說了十幾個名字,如此他也沒閒著,丁柔恍惚的說:“都好,隨便哪一個……“

  手腕被尹承善炙熱的手握緊,慢慢的向下拽去,尹承善抬頭,漆黑深邃的眼眸看丁柔精神尚可,舔舐了嘴角的乳白痕跡,“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丁柔的手蓋住了灼熱,尹承善完全將丁柔覆蓋住,披散開的髮絲低垂在她身上,隱去平時的持重,盡顯血氣方剛的狂放不羈,含上了丁柔的耳垂:“夫人喜歡便好,都用得上。”

  丁柔宛若木偶一般,木訥的瞧著尹承善,這還是她認識的人?尹承善挺了腰,“包裹得嚴實了,夫人。”

  丁柔終於知曉古代男人放蕩不羈起來,有多麼的折騰人,手段把戲不弱於現代愛情動作片,肚子裡沒兒子做護身符,尹承善種種的花招全然使出來,以前他畏懼安國夫人,不敢折騰,如今安國夫人應該會見船王之子。沒有功夫趕他走,精通於算計的尹承善還不抓緊機會飽餐一番對話,著實對不住他那顆精明的腦袋。

  生了兒子後的丁柔更為的溫婉柔和,好性子的隨著他折騰。直到累極了睡去,尹承善撐著身體凝視著身邊的丁柔,“來人。準備熱水。”

  “是。”

  守在門口的人抬了木桶放在屏風之後,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眼角,“下去。”

  等到僕從的腳步聲隱去,尹承善赤裸著身體走到屏風後,鑽進木桶清洗著,嘩嘩的水流聲,是寧靜的屋子裡唯一的聲響。出門在外奔波,尹承善比在廣州精瘦上一些,胸口肌肉紋路更為清晰,曬成古銅色的肌膚水珠順下,尹承善滿足的擦拭身體。扯過掛在旁邊的衣衫,繫好釦子在在乾淨的銅盆中弄濕帕子,走回到床榻前,小心抹去丁柔手上的白灼,再次洗淨帕子,溫柔抹淨她的臉頰。

  尹承善低笑著喃嚀:“七子八婿,小柔,你答應過的。”

  廣州知府添子,成為廣州城中最被熱議的事情。大秦帝國的百姓以國為傲。亦會欣賞推崇孤單英雄,尹承善誅殺南安將軍已經成了茶館說書人的原型,各種藝術加工之下,讓親身經歷過的尹承善聽後都有些臉紅。

  當頗具傳奇色彩的尹承善出現在等候他凱旋的眾人面前時,百姓轟動,尹大人不愧是星宿下凡。大秦戰船剛到港口,他一定是飛回來的,兩廣總督笑著搖頭,平輩論交,“尹老弟,老哥哥我算是服了你了。”

  尹承善一襲管跑,謙虛的說道:“遇見了一位故人,搭乘順風船想趕回來。“

  “可趕上了?”

  兩廣總督已經接到文熙帝的秘折,等到尹承善的麟兒滿月之後,尹承善便會升遷江浙巡撫,二十一歲的江浙巡撫,官居正三品,帝國罕見,他甚至都想去賭坊下單子,尹承善三十之前必然會入主中樞。

  如此前程遠大,才幹卓絕的人,兩廣總督不會打壓,只會於他親厚,結下善緣,亦圖留下對子孫的香火之情。

  尹承善俊逸的臉龐多了幾分喪氣,搖了搖頭:“棋差一招。”

  兩廣總督此時才發覺尹承善還是年輕人,語重心長的說道:“還會有機會的。”

  “借您吉言。”

  同朝為官,不怕爭,不怕不爭,最怕得是爭鬥中耽擱正事,廣州有如今的風貌,尹承善功不可沒,但同樣的是兩廣上下齊心的結果。

  兩廣總督甘願將風頭全然讓給尹承善,甚至在暗處坐鎮,幫襯這尹承善梳理府衙之間的關係,由此尹承善才能放開手腳,革除弊政,奠定了廣州,進而兩廣十年繁榮的基業。

  尹承善鄭重的拱手:“多謝總督大人。”

  兩廣總督扶住尹承善,笑道:“同尹老弟同任為官,老夫甚幸,廣州記住尹老弟,也會記住老夫。”

  為國,為君,為百姓,兩廣總督無愧於心,他天性豁達,並非是對名聲汲汲鑽營的人,知曉尹承善的才幹勝於他,雖然偶爾有些幼稚,然他會幫忙彌補,用他為官幾十年的經驗指點尹承善,使之少走彎路,兩廣總督甘做綠葉,做綠葉的人不奇怪,誰能保證一輩子沒有陪襯過人?

  難就難在官高職顯的人做下屬的陪襯,前一任兩廣總督是個好官,是個好人,但因為不甘心,才會黯然回京。

  “風頭都被尹小子撈去了,氣死個人兒。”

  上岸之後,于大統領縷著鬍鬚,原本想見到熱鬧歡迎場面都對著同兩廣總督相談甚歡的因尹承善去了,于文很受傷,旁邊的屬下一貫同語于文嬉鬧,咂嘴說道:“觀統領之容,差尹大人一籌,觀統領年歲,比尹大人大上許多,觀統領之才,尹大人高中探花,是天下學子推崇之人,您呢……只會背三字經,百家姓。”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差距啊。”

  “臭小子,混球。”

  于文抬手便打,很錘了屬下一頓,于統領感慨道:“這是個最好的時候,尹小子上得陛下信任,內有賢惠夫人,為官總能碰到正人君子,仁者之風的上峰,何其的幸運。”

  兩廣總督便是有俠義之心,為國為民的仁者。于統領掃過尹承善,“以前我尚覺得他偏激,偏執,太過計較得失,行事有幾分陰柔,如今他……尹小子有了海納百川的胸襟,於帝國更有益處。”

  “統領大人即便把尹大人誇成花,陛下也不可能調派您去江浙。”

  “混蛋。”

  于文腳下打跌,但屬下統一點頭,于文跳腳怒道:“你們都給我加練去,誰想去秦淮河?哈,廣州好極了。”

  屬下偷笑四散,靠近于文的人指了指前面:“統領夫人安。”

  于文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幾步走到自己夫人面前,“夫人也是知曉的,安國夫人傳話天下,敢做尹承善生意者死,跟著他安全,”

  “老爺,回家吧。”

  “好。”

  于文夫婦相攜離去,即便沒有尹承善同丁柔之間轟轟烈烈,但相濡以沫的感情濃得宛若香醇美酒,飲之甘甜,觀之迷醉。

  尹承善將能想到的兒子的姓名寫到紙上,讓丁柔隨便挑選,他沒想讓尹大學士來命名,雖然丁柔產子後,京城尹家得了消息送了厚禮,但尹承善對尹大學士那一分的孺幕已經化為烏有,豈會讓尹大學士給嫡長子命名?

  安國夫人從丁柔手中奪走寫滿名字的紙張,略略的看了一眼,說道:“不用費事了,陛下應該會親自給他命名兒。”

  “額……”

  丁柔嘴角多了幾分的苦澀,縱觀陛下賜下的名字,無論是皇子,還是重臣之子,不是丁柔吐槽,真是可怕的基因,從太祖起就沒命過好聽通順的名字,丁柔訕訕的笑道:“應該不用這麼正式吧,夫君只是知府,知府。”

  “他是名揚天下的知府,你是昭陽縣主,陛下曾同我說過,你的兒女名字,他全包了,放心,放心。”

  全包了啊?這怎麼放心得了,丁柔喃喃的說:“低調,低調。”

  安國夫人笑而不語,投胎成了她的外孫女,又擇夫尹承善,丁柔這輩子低調得起來才叫怪了。

  晚上的時候,丁柔將安國夫人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尹承善不痛快的說道:“添亂。”

  丁柔也沒有辦法,半夜的時候,尹承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信心十足的說道:“沒事,陛下總有歸去之時。”

  丁柔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說:“睡吧。”

  “嗯。”尹承善攬住丁柔,“真的不要緊。”

  “……”

  滿月宴會時,尹承善邀請到了所有能請到的人,因是他在廣州最後的宴會,許多人都想來尹府,請帖千金難求,廣州治下的百姓對尹承善也是敬佩的,滿月這日,尹府收到了很多的紅雞蛋,丁柔看著成堆的雞蛋,感慨頗深,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尹承善意氣風發,兒子愛笑活潑,妻子賢惠漂亮,他此時完全放開,不覺人生再有遺憾,同賓客拼酒,門口傳來尖細的嗓音,“陛下恩旨,廣州知府接旨。”

  “臣尹承善在。“

  尹承善擺上了香案,跪在傳旨的內侍面前,在他頭頂上明黃色的聖旨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尹卿功勛卓著,榮升江浙巡撫,望卿不負朕恩,再立新功,欽此。”

  “謝主隆恩。”尹承善叩首,接下聖旨。

  傳旨的太監有高喊:“陛下口諭,朕聽聞尹卿於昭陽縣主得添麟兒,朕心甚慰尹卿有後,偶有一得,賜名尹睿陽。”

  丁柔聽後長出了一口氣,尹睿陽,萬幸尹家這一范睿字,有尹,有睿,文熙帝可發揮的餘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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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四章:思慮

  廣州城外一處山頂,在涼亭中,尹承善身穿便俯視廣州城,寬大的袍服翻滾,衣抉飛揚,深邃清澈的眸地滿是不捨,亦有些許得意。

  丁柔頭戴帷帽,薄紗遮面,走到尹承善身後,無奈的說道:“若不是不捨,大可回去。”

  尹承善放縱般的大笑,食指指點著晨霧繚繞之下的廣州城,凝視天際天地交匯處,“師傅說過太祖玩笑時,曾對他言,天圓地方不妥,地下為球,不為方,我一直琢磨不透,太祖是開玩笑嗎?如果是球得話,另外的一面沒有人……還是說什麼。”

  “蘋果落地,萬有引力。”

  丁柔抓住尹承善的胳膊,向山下拖拽而去,“陽哥兒見不到我又該哭鬧。”

  對於尹承善表露出明顯的裝十三風範,丁柔真是沒什麼興趣,尹承善無奈的笑笑,跟上丁柔,他們一家悄聲無息的離開了廣州,原本想要相送的人們清晨想來才發覺,知府府邸已經人去鏤空,眾人感嘆,尹承善乃真名士,也有文人做詩詞稱讚於他,廣州百姓牢牢記住了任期沒滿一任期的廣州知府——尹承善。

  在接到遷任江浙巡撫的聖旨之後,雖然一早已經有風聲,但辦理交接手續正經廢了幾日功夫,等到尹承善離開廣州時,又忙碌了一個月,此時秋高氣爽,氣候宜人,出行對尹睿陽來說不會有太大危險。

  兒子自從出生後,柳氏將滿腔的心血撲在他身上,丁柔這個正牌的母親根本插不上手去。丁柔也忙著搭理行囊,思慮著到江浙的住址,收集江浙官場命婦們的情報,於是除了一天固定的陪伴兒子兩個時辰之外。兒子大多交給柳氏和奶娘照看。

  雖然柳氏一手照顧尹睿陽,但丁柔還是盡量做到一位母親的責任,但看柳氏疼他如命的樣子。再加上安國夫人喜愛他,丁柔只感覺到深深的憂慮,如今兒子還不懂事,等將來絕對不能讓柳氏和安國夫人將他寵成紈褲子弟,溺愛對小孩子來說不見得是好事。

  丁柔同尹承善提過這一點,但尹承善總是笑著勸她別想太多,他的兒子會如何如何爭氣。如何如何的青出於藍,尹承善疼兒子也不逞多讓,丁柔感覺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她沒信心能在如此富貴的環境教導好兒子,但讓兒子吃苦。她也是捨不得。

  柳氏好說話,尹承善又是公務纏身,丁柔相信他到達江浙之後會很忙,護著兒子的時候少,如今尹睿陽最大的護身符是安國夫人,讓丁柔想不明白的是,安國夫人樂呵呵的同他們一起去江浙,還說要在西湖買園子養老。

  坐在船上的丁柔放下賬本,略帶惆悵的嘆息。船隻行駛在水面上,船槳上下分水,嘩嘩的響聲不絕於耳,丁柔眼看著岸上的景物向後倒去,江浙是比廣州還富庶奢靡,尹承善在四年任期內不可能再遷移到別處。也就是說他們一家起碼得在江浙生活四載。

  兒子長於江浙是很好,然在他定性的時候卻在文化最為深厚,奢靡成風的地方,亦喜亦憂,丁柔實在不想出個驕奢淫逸的衙內兒子,“希望是我杞人憂天。”

  丁柔不敢想她能有小說中的好運氣,兒子都是早熟懂事的,但看身邊親人對尹睿陽的溺愛,丁柔無奈的搖頭,也許這是一場戰爭,兒子養不好,會痛苦後半輩子。

  腳步聲響起,船艙的門被拽開,尹承善面色微怒,步履沉重,丁柔起身說:“這是怎麼了?”

  “你們先下去。”

  “是。”

  伺候丁柔的媽媽丫頭退出去,尹承善張開手臂,將丁柔摟入懷裡,依靠著船艙墻壁,站在窗口,“夫人不覺得船隻行進的快了許多?即便是逆流而上,比以前快了。”

  丁柔笑盈盈的說道:“早些到任不是很好?江南才子佳人都熱切的盼望著夫君。”

  尹承善捏了丁柔的腰,丁柔呼疼,尹承善轉捏為愛撫,賭氣的說道:“不好,才子我願意見,佳人便算了。”

  “夫君生安國夫人的氣?”

  自從那句看似荒唐的話傳遍天下之後,姨娘看到丁柔就落淚,但讓她去找安國夫人說理她又不敢去,丁柔只能盡量避免她們見面,因為尹承善強硬支持丁柔的態度,再加上丁柔又生下兒子尹睿陽,姨娘經常去看孫子,同柳氏還能說幾句話,在丁柔面前好上一些,指望著兒子過後半輩子的姨娘,絕不能得罪心都放在四奶奶身上的四少爺。

  “我哪敢生那位活祖宗的氣?”

  “聽夫君這話就是有氣,夫君莫非也曾想過秦淮河的美景?”

  丁柔回頭斜睨尹承善,尹承善同她額頭相碰,微怒的眸底怒氣盡去,他沉悶的說道:“沒有她,我亦如此。”

  對安國夫人那句話,尹承善鬱悶過,倒不是傷了男兒的氣節,而是他明明能做到,趁此表白靠近丁柔,偏偏被那位老太太給攪和了,即便他守身如玉又能怎樣?世人只會看到他是因為畏懼安國夫人,並非因為對丁柔的專一痴情。

  “何必在意旁人所言,我知曉夫君心意不就是了?”

  尹承善釋然的笑了,也許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在懷中的妻子,丁柔安靜的窩在他懷裡,”你到底為何生氣?不是外祖母,是誰?”

  “船王之子。”尹承善憤憤不平,“當初我乘坐他的船隻趕回廣州,三晝夜下了十盤棋,為了讓臭棋簍子贏下棋局,我是費盡心思,比大殺四方還累,如此倒也罷了,然他竟然向我索要字畫為酬勞,無妨,我畫便是,船王之子李榮說我的字不好看,欲要看著我練字。”

  “他真是閑得無聊。”

  做完月子後,丁柔也見過當代船王,那是一名宛若隋唐時風塵三俠中虯髯客的人,身材高大健碩,行事灑脫,當初太祖給了船王重賞,船王后代的日子過得極為的富庶,又有造船的祖傳絕活,李榮生活無憂。

  尹承善玩味的笑道:“看著我練字倒是次要的,據外祖母說,李家專出情種,所喜好的女子不同常人。”

  丁柔警覺起來,”夫君是說?”

  “尚且看不出,夫人不必多慮,外祖母以帝國海軍等名義留下他,並且一路帶他到江浙,怕是他深得當其父的真傳。”

  丁柔攏了攏頭髮,一團亂麻,即便想讓柳氏改嫁,丁柔從未想過柳氏同船王牽扯上,柳氏對他全然沒有任何的好感,而那位船王留下的訓練海軍的手札,丁柔隱約有熟悉之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尹承善親丁柔的額頭,笑著說:“此話大贊,如若讓安國夫人知曉他有歪門邪道的心思,就算他是海軍的支柱,外祖母照滅不誤。”

  “我乘坐戰船去過南洋,亦同海軍出海打過海盜,大秦帝國在海上囂張太久,養成了驕橫自大的脾性,在南洋我見過番邦的戰船,同大秦不盡相同,但速度更快,更為靈活。”

  尹承善從袖口中取出一疊圖紙,交給丁柔,“夫人看看再說。”

  “這是哪裡弄來的?”丁柔展開圖紙,上面的戰船同她在大秦所見不大一樣,更像是記憶中曾經顯赫一時的無敵艦隊的船隻造型,船艙上大多安置著小口徑的火炮,比大秦戰船的火炮數量更多,”這……這……“

  “李榮給安國夫人獻上的設計圖,不出兩日,陛下亦會收到此圖,李榮將是大秦有一位異性王,承船王王爵,夫人這也是知曉,海軍衙門設在江浙,他會在江浙停留許久。”

  “夫君的意思,陛下以海軍託付給李榮?”

  “不能全然託付,陛下除了安國夫人之外,不會全然相信誰,因此安國夫人也會在江浙常住。”

  尹承善瞥見丁柔憐憫的目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上有江南總督,再加上兩位異姓王,為夫這個江浙巡撫做得很是委屈,夫人那,為夫可憐得緊。”

  丁柔安撫的拍了拍尹承善,輕聲問道:“我瞧你最近常常接到邸報,是不是江浙有事?畢竟你的大本營,應該會有人幫襯你。”

  “不然。”尹承善斂去撒嬌玩笑之心,眉頭煩躁般的皺緊,“我雖然被派系長輩一致看好,然做不到令行禁止,許多隱藏域江南的大佬們都準備著藉著我這股東風,打壓其他派繫在江南的根基,想要指點我如何做官,很多人都會指手畫腳,教訓我如何做事,當年我謀求外放出京,選廣州沒有去江南,顧慮就在此處,而且江南才子多,是非多,盤根錯節,關係頗是複雜,又聚集了天下五分的財富,當年我太稚嫩,沒準會淹死在江南。”

  丁柔笑著說:“可如今夫君不再是稚嫩僅有帝寵的探花郎。“

  尹承善牽起丁柔的手,宛若眼前出現富庶的江南風景,“即便是龍潭虎穴,於老狐狸交手我也要闖過去,讓他們明白,少年強,則國強。”

  丁柔剛涌起的對尹承善的傾慕之意,一瞬間煙消雲散,太祖皇帝,你能不能給後人留點活路?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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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1:08: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五章:用意

  江浙巡撫衙門坐落於杭州,於是江浙巡撫府府邸也在杭州。尹承善一行輕車簡從,悄然抵達了杭州城,直接搬進了早就空曠出來的江浙巡撫府邸。

  同廣州相相對開放的氣息不同,杭州人文底蘊深厚,鋪面而來的書香墨香,擺設鋪以清雅為主,但每一樣的價值不菲,遠在廣州之上。

  安頓下來,丁柔將府邸逛了遍,假山鏡湖,亭台樓閣,“讀書人比商人懂得享受,亦會享受。”

  什麼是低調的奢華,丁柔也算是長了見識,每一處不是鑲金抱玉,但價值遠在顯露金銀之上,府邸是五進的大宅子,各種配套設施俱全,而且看似新修繕過,不需要太大的改動,丁柔也只是需要安頓好細軟行李便可。

  說尹承善被壓迫也不是笑話,雖然他仕途走得順暢,但他接任的地方總是有官職通天的人壓著,在廣州於兩廣總督同城,在杭州,同樣上有江南總督,三大總督排名,江南總督遠勝於其他兩位。

  最為要命的事兒,江南總督可不是江浙派系的人,他處事強硬,到達江南時,做過很多轟轟烈烈的事兒,在江南甚是有威望,在百姓心中他堪比為民做主的包青天,在清流中眼中,江南總督清正廉潔,但在同僚眼中,江南總督就是一塊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偏偏他們搬不動他。

  “百姓都說,江南總督審理案件時,偏向窮人。”

  “當初弄得杭州商家閉市,他硬是不改判決。商賈那次鬧事損失好幾戶損失百萬兩銀子,最後還是江南總督贏了。”

  丁柔哄著兒子,聽丫頭打聽的各種八卦消息,對江南總督有了一個籠統的印象。“閉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記得……”

  幫著柳氏整理過賬目,丁柔說道:“看我這記性,是去年。那時我恰巧有了陽哥兒,賬目便放下了,恍惚聽說過此事。”

  “就是去年,說是鬧得很大,陛下一直支持信任江南總督。”

  丁柔拍了拍兒子後背,搖晃著胳膊哄著他睡覺,如果不是鬧得這麼大。江浙巡撫有怎麼會坐不穩位置?江南總督沒錯的話,只能由江浙巡撫背黑鍋,江浙派系被總督大人徹底的打壓下去,極需要有總督殺手之稱的尹承善扳回一城,即便無法搞掉江南總督。也不能讓大本營被別的派系占據,江南畢竟集中了天下六分的才氣,五分財富。

  文熙帝亦不想看到江南動盪,派系之爭文熙帝了然於胸,消滅不了派系,唯有平衡,黨爭激烈,非江山之福,於是文熙帝有心。下面有意,尹承善順理成章的接任江浙巡撫。

  文熙帝把尹承善扔到了火山口上,丁柔親了親兒子的小臉,“陛下也不怕把你爹給烤壞了。”

  “夫人,這是送過來的請帖。”

  厚厚的一沓請柬,丁柔將尹睿陽交給他的奶娘。“將陽哥兒給郡主送去,知會郡主陽哥兒最多只能睡一個時辰。”

  白天可著他心意睡的話,半夜鬧人,雖有下人奶娘照顧著,但晝夜顛倒,兒子養不成良好的作息習慣,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丁柔抽空的時候,會想些兒童益智的玩應兒,可惜她前生沒有機會做母親,許多東西大多是從電視小說中看來的,丁柔也不知道這部分是屬於藝術加工,還是真實的。

  丁柔接過請柬,一張一張區分開,有派系中命婦邀約,有江南總督夫人延請,亦有獨立於江南官員體系之外的海事衙門邀請,丁柔將請柬分完,長嘆一聲:“麻煩。”

  其中江浙布政使夫人送來的請柬,讓丁柔不得不重視,如果尹承善要找盟友的話,江浙布政使是最好的選擇。反過來說江浙布政使被旁人拉攏過去的話,也會讓尹承善在江南為官的難度加大。

  江浙布政使先於尹承善來江南赴任一年,丁柔南下廣州的時候還曾經救過江浙布政使落水的女兒,他們夫婦曾經登船拜謝,算是結下善緣,依稀記得布政使持重沉穩的臉龐,聽安國夫人提過,他能有今日全靠在仕途剛開始時岳家的扶持,當時丁柔也看出布政使對妻子的敬重,亦是疏遠。

  “江浙布政使官聲如何?”

  丁柔拿起這張請柬細看,他也算是半個江浙派系的人,並非出身江南,但他娶得夫人是江南的女子。

  “布政使大人為官勤勉,恪守禮教,江南很多人都說他是有君子之風,總督大人亦是稱讚於他。”

  看來他為官不錯,丁柔想了想說道:“後日去布政使府邸赴宴。”

  “是,四奶奶。”

  早晚得見面,丁柔最先見布政使夫人好了,那位抬手就給庶女一巴掌的夫人,脾氣看樣子不是太好,當初丁柔充作商賈婦,她感激自己救下了他的女兒,亦對她的出身瞧不上,好惡表現得很明顯,像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丁柔揉捏著額頭,官宦人家教育出來的嫡女,像她這樣的倒是不多。

  能在布政使微末的時候嫁過來,也說明她在娘家是得寵的,不單單是因為娘家想要投資拉攏丈夫,丁柔嘆了口氣:“我先去會會她。”

  別看丁柔同尹承善如今身份顯赫,但在正統的士大夫心裡他們兩人庶出的身份始終是最為詬病說向的一點,在別處還好些,在禮教嚴苛,文風鼎盛的江南困難會更多,有這麼一群人就是認著死理。

  船王李榮到達杭州後,很快同安國夫人沿著運河北上去了上海。不同於正史中的小漁村,亦不是後事的有著魔都之稱的國際都市,上海有大秦最大的船廠,亦是海軍的訓練軍事基地,因為是入海口,商貿也很發達,從杭州到達上海走水路,走運河的話,一天便能到達,

  接任江浙巡撫,尹承善忙碌得很,不是處理公務,查找往年的資料,便是外出應酬,每天回來都很晚,並且大多時候酒氣熏天,丁柔會給他準備醒酒湯,暗想,在酒桌上談事情的規矩什麼時候變一變?

  “夫人。”

  月上中天,尹承善被隨從攙扶著進門,丁柔披著衣衫從床榻上起身,“又喝多了?”

  尹承善醉醺醺的說:“他們灌我酒,我沒醉,難受。”

  尹承善將身體重量完全壓在丁柔身上,憨然放心的模樣,丁柔極是心疼,連哄帶勸的扶著他上床榻,丁柔讓隨侍的丫頭退下,親自照料起尹承善,擦臉,洗腳,更衣,等到丁柔端著醒酒湯餵他喝時,尹承善睜開眼睛,笑著,彷彿享受丁柔的伺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事情。

  “快喝了吧。”

  丁柔對他偶爾露出的孩子氣很無奈,體貼的餵他喝醒酒湯,尹承善眨巴眨巴眼睛,從懷裡掏出一個一尺的見方的白玉匣子,“給你的。”

  並從丁柔手中奪過湯碗,仰頭喝了,放到一邊桌上,將妻子摟進懷裡,“打開看看。”

  鬧不過他,丁柔在他懷裡安分了,手中的玉匣不管裡面裝得是什麼,玉匣本身就是珍品,隨著太夫人長大,丁柔對寶物的鑒賞能力有著本質的提高,當打開價值不菲的玉匣後,丁柔徹底的怔住了,一疊銀票上十顆夜明珠滾動,“這是?”

  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額頭,“明日還有一箱子首飾金銀送過來,夫人大可收好。”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丁柔看著張張標示著一萬兩銀子的銀票,哪怕在廣州時她見過銀子,在她手中過得銀子也有百萬兩,但那些不是她的,尹承善如今給她的,是外財。

  “會不會太多了?”

  丁柔沒指望尹承善做個清官,尹承善的脾氣也做不了海瑞一樣的清官,在講究官官相護的古代,特立獨行不見得是好事,尹承善也總是給丁柔銀子,這些是除了俸祿一外的銀子,丁柔拿著有些心驚,“咱們可剛到杭州,真收下這些銀子,你做事會不會被人猜忌?“

  尹承善把玩著夜明珠,“這十顆珠子,比銀票還值錢。“

  “夫君,江浙可是有檢察院的。”

  尹承善笑道:“如果我不收下這些,才是寸步難行,江浙不愧是占了天下五分財富,富庶得超乎意料,夫人不必愧疚,這些銀子並非盤剝百姓而得。”

  “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夫君,拿人得手短啊。”

  尹承善捧起丁柔的腦袋,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嘴脣,“傻丫頭。”熱吻過後,尹承善得意的說道:“夫人沒弄明白陛下讓我來江浙赴任的原因,陛下的心思不在派系之間的平衡,不在商賈桑農上,換一個人來都能做到的事兒,何必讓我過來?”

  對尹承善的傲嬌樣子,丁柔咬住了他的鼻尖,尹承善拍著她後背,眼眸清澈清醒,不是酒醉,不是方才的委屈裝可憐,輕聲說道:“陛下的心思在海事衙門上,在江浙我只需要解決了海事衙門,陛下便會滿意,這些銀子不過是前奏,將來還有更多。”

  “查抄海事衙門……嘿嘿……”尹承善眸光發亮,“那才真是叫金山銀山,這點小錢陛下不會在意,夫人放心收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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