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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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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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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23: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九章:承諾

  丁敏收到丁柔的會禮,雖然各色物品都是齊全,但她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失望,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難受。

  身為岳寧侯夫人,丁敏最近異常的風光,岳寧侯手底下的管事報賬送過來的禮物就算是勛貴之首的信陽王府也不多見,岳寧侯人緣不錯,如今受文熙帝嘉賞,清流們看岳寧侯府順眼許多。

  岳寧侯又將老劉氏榮養起來,將府裡的一切全部交給得到誥命夫人位分的丁敏,種種應酬,老劉氏都以養病的藉口沒到,丁敏在諸多夫人中間如魚得水,她的社交能力雖然偶爾有瑕疵,但還是讓岳寧侯滿意的。

  岳寧侯是個遵循傳統的男人,掙來的銀子除了留下必要的私房錢之外,留給嫡子庶子庶女的婚嫁之外,大多都交給了丁敏,外面生意上的事兒,他有時也會同丁敏說說,或者說說皇子王爺的變化,丁敏不再一味的給燕王說好話,也不曾言辭暗示岳寧侯投靠燕王,由此岳寧侯同她的話多了起來。

  年前半個月,岳寧侯都歇息在丁敏屋子裡,並且時不時的給丁敏親自挑選首飾,送於丁敏,他也曾對諸多的妾室通房言明,過年期間他會一直陪伴丁敏,岳寧侯給足了丁敏臉面,同時也讓丁敏在岳寧侯府有了說一不二的地位。

  丁敏掌了錢財,給所有的親朋好友都送去分量十足的年禮,岳寧侯並非不知曉,曾經笑著同丁敏說:‘你看著辦,喜歡就送。本侯供養得起夫人。’

  岳寧侯很是大方,掙銀子就是用來花的,況且他對丁敏的娘家親人也保有幾分的討好,入了朝堂他才知曉姻親的用處。岳寧侯也不是個傻瓜,自然知曉他這邊的兄弟堂兄弟都是好吃懶做的人,不給他惹事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幫忙?

  於是岳寧侯很重視連襟,尤其是丁敏的姐妹堂姐妹都嫁得很好,姐夫、妹夫……他都很欣賞,樂得用禮物拉近彼此的關係,甚至他知曉送得再重,如七妹夫那般清高的人都不能將禮物人扔出去,因為是年禮。

  只要想著梅妹夫咬牙切齒手下禮物。岳寧侯覺得銀子沒白花,起碼看到了難見的奇景,他自然大力支持丁敏,也知曉丁敏願意在姐們顯擺富貴,在他來說女人都是這樣愛慕富貴的。他給不了丁敏如同丁柔的地位,但在銀子上總能讓丁敏出出無傷大雅的風頭,畢竟他記得丁敏是他的妻子,給丁敏這些榮光是應當的,於是岳寧侯對丁敏多了幾分的寵溺,知曉她喜歡金銀玉器,送丁敏的禮物,大多都是珍品,過年嘛。圖得就是高興,閤家歡喜。

  有了這一切,丁敏本應該會覺得幸福,只是旁人的奉承巴結及不上丁柔露出一個羨慕嫉妒的眼神,前生她是如何的羨慕著丁柔,今生應該反過來的了吧。

  “六妹妹怎麼說的?你看她臉色可好?你把六妹妹的狀況一絲不漏的說給我聽。”

  彷彿覺得如此關心丁柔不太恰當。丁敏緩了口氣,“每逢佳節倍思親,今年六妹夫去了廣州,六妹妹又受了重傷,我實在是很擔心她……”

  正在丁敏盤問給丁柔送禮的媽媽時,身穿一襲暗紅袍掛的岳寧侯走了進來,隨意的笑道:“夫人說誰?“

  桌上擺放著丁柔送過來的一部分禮物,還有一張禮單,丁敏忙起身對著岳寧侯屈膝:“見過侯爺。”

  “免,免,夫妻之間不必總是客氣來客氣去。”

  岳寧侯如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那位好男風的狀元徹底失寵于文熙帝,背後他沒少出力,岳寧侯沒用太複雜的計謀,他本身也想不到,只是在文熙帝召見他的時候說起以前走南闖北所見,說起他曾經的荒唐,太祖皇后極為厭惡龍陽之好,文熙帝自然受了些許的影響,岳寧侯說起他最擅長看人是不是好男風,裝作不知詳情說起了狀元郎。

  文熙帝手中是有諜報的,再加上尹承善曾經當中打擊過那位狀元,於是他借酒消愁,很容易就放浪形骸,文熙帝看了密報後,直接將他貶謫到蠻夷邊境去做縣丞,對燕王的印象越發的不好。

  丁敏靦腆的一笑:“禮不可廢,侯爺疼我,我是知曉的。”

  丁敏看到岳寧侯拿起請柬,他很明顯的眼睛更亮了幾分,丁敏陪坐在一旁憂心忡忡的說道:“我真真是擔心六妹妹,她心思細膩且心高,如今六妹夫去了廣州,身邊如何能沒人伺候?六妹妹一個人在京城太苦了,又攤上了楊夫人,指不定心裡有多苦呢,我這幾日實在是脫不開身,要不我還能勸她一勸……”

  “六姨妹禮單上所寫的書籍在何處?到底在哪裡?”

  岳寧侯彷彿發現金礦一樣興奮,語氣裡多了幾分的焦急,“快點找出來,我看,快點。”

  丁敏愣了好久,直到岳寧侯將書本攥到手中,才吶吶的問道:“侯爺?”

  岳寧侯翻看了兩頁,爽朗的大笑:“就著這本,當年我去番邦時沒注意,等到回來經商久了才明白這上的道理,再想找卻一直沒有找到,六姨妹送本侯這幾本書,像是久旱逢甘露,正是好時候,本侯給陛下的摺子有眉目了……哈哈……夫人遇見六姨妹一定要代本侯表示謝意,夫人送千金送得好,送得妙兒,不送重禮,六姨妹這些寶貝沒準會送去給齊二公子。”

  岳寧侯多了幾分得意的握住丁敏的手,感嘆道:“得娶夫人,實乃本侯的幸事。”

  丁敏嘴脣蠕動,難道她借了丁柔的光?這……丁敏心裡堵得難受,但看岳寧侯的愉悅,她又不能說掃興的話,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隨後說道:“六妹夫和六妹妹分居兩地,六妹夫是男子又是天下第一知府,身邊定然是熱鬧的,許是有美人相伴,可六妹妹……她的婆母可不是好對付的,虧著我送去年禮的時候說是給六妹妹的,我真真是怕六妹妹什麼都剩不下,六妹夫身邊不能沒銀子,俸祿也不可能都給六妹妹,她雖然有嫁妝,但銀子……經營不是那麼容易的,六妹妹不一定會……”

  岳寧侯挑眉,目光從書籍上移開,讚嘆道:“夫人小看了六姨妹,如果本侯今年賺了三十萬銀子,六姨妹淨賺不下十萬,本侯只是賺了三十萬?”

  “外面人不知曉,但本侯哪會不知六姨妹有信陽王府的紅利,她又幫著安陽郡主,安陽郡主怎麼捨得虧待唯一的義女?再有……你當六妹夫是七妹夫?大秦帝國最賺錢的營生來自海上,由此才會有海盜猖獗,六妹夫對六姨妹一心一意,早些年打海盜所得定然是在六姨妹手中,六姨妹可是能讓銀子生銀子的高手。”

  岳寧侯收拍了拍書籍,眸子裡彷彿是神交已久的欣賞,“六姨妹同很多女子都不同,也唯有六妹夫能制得她。”

  “也不是,他們兩個是什麼鍋蓋配什麼鍋——天生一對。”岳寧侯玩味的笑了,後面的話除了讚嘆之外,多了一分的解釋,“本侯對六姨妹很欣賞,如同對六妹夫的讚賞。”

  丁敏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白,手攥緊了拳頭,她即便是重生了也比不上丁柔嗎?她不想同岳寧侯說話,但岳寧侯彷彿打開了話匣子,接著說:“夫人擔心六妹夫收房?夫人怕是不知,六妹夫注重官聲,哪會輕易的收妾?他們讀書人講究一滴精十滴血,修身養性,本侯記得一次同六妹夫喝酒,他說過,這輩子就要六姨妹一個人兒,不再納妾。如今六妹夫是廣州知府,剛剛為受傷的六姨妹大鬧了一場,被皇上責打,這頓板子挨下來,天下皆知六妹夫痴情,如今他再想享齊人之福怕難嘍,他是個極要名聲臉面的人,不會自砸招牌。”

  隨著岳寧侯的話,丁敏的指甲扣緊手心裡,尹承善明明前生很風流的,妻妾成群……到底是誰改變了他?丁敏喃喃的說:“沒人伺候行嗎?”

  岳寧侯起身抱住了丁敏,輕輕的吻了她的鬢角,低聲說:“他同本侯不一樣,六妹夫把官居一品當成一輩子最大願望,為了這個願望,他沒什麼不能付出的,本侯不知他會不會從一而終,但在成為宰相首輔之前,他不會分心,況且六姨妹也是一位奇特的女子,六妹夫美得很。”

  丁敏靠著岳寧侯,她的心是涼的,雖然他對她很好,但只要一想到即將生產的侍妾,丁敏心裡一陣一陣的噁心,前生再不好,她也不需要承受這些,“您呢?”

  丁敏不敢說讓岳寧侯學尹承善,岳寧侯笑道:“本侯不能為官,也沒本事為官,賺銀子,享受。”

  岳寧侯扭過丁敏的肩膀,抬起她的下顎,輕輕的吻了丁敏泛著粉色的嘴脣,“本侯學不了六妹夫,亦做不到一夫一妻,但本侯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夫人的地位。”

  丁敏被岳寧侯壓在身下,岳寧侯的吻越來越重,丁敏的手慢慢的解開他的衣釦,幔帳垂下,一室春意盎然,隱隱傳來丁敏似悲似喜,似苦似怨的呻吟……

  情事散去,岳寧侯給丁敏的手腕上套上一個白玉無瑕的鐲子,翻身睡去,丁敏睜著眼睛隱約滾下了晶瑩的淚珠,這就是侯爺夫人的外表光鮮的日子?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前生丁柔也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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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23: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章:正統

  再如何的困惑,丁敏的白日裡還是岳寧侯夫人,掌管著岳寧侯府。她滿目的繁華富貴,她穿金戴銀,吃得用得都是最好的,還能受到登門命婦的恭維巴結,她有什麼不知足的?

  丁敏穿上了明日進宮叩拜皇帝皇后的禮服,站在能照下整個人兒的鏡子之前,她神色有幾分恍惚,開國第一列侯——岳寧侯,雖然遠離中樞很久,但因為祖先那句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言論,博得太祖皇帝的欣賞,岳寧侯夫人的朝服同尋常的侯爺夫人不同。

  丁敏還記得前生盛裝打扮的丁柔,曾經讓她很羨慕的侯爺夫人朝服……她今日穿得比丁柔當年所穿的朝服華麗很多。丁敏長得不醜,如今富貴的日子使得她的肌膚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細膩,泛著溫潤的光亮,嬌軀玲瓏有致,岳寧侯寵她,一是因為她是其夫人,二是丁敏很有專寵的本錢。

  重活一生,丁敏尤其是注意學問,她練字,讀書,做詩,雖然有時會抄襲,但她的才女名聲不是都抄襲而來的,為了能成為大家閨秀她一樣付出了很多,但明明如此潑天的富貴,丁敏卻多了幾分茫然,她彷彿擁有了一切,又彷彿什麼都沒得到過。

  想要什麼?丁敏也忍不住喃喃自問,她到底想要什麼?丁敏的手指沿著鏡子描繪自己臉龐,她想要前生丈夫對她的專一,想要婆婆對她的和藹可親,想要祖母對她的維護教導,想要姨娘對她的疼愛,也想要今生的富貴,想要今生被眾人逢迎,想要丈夫知情懂趣,想要丁柔羨慕她,就如同她曾經很羨慕丁柔一樣。

  丁敏喃喃得說出了心底最深的願望:“我想要孩子,想要他們……“

  丁敏想要補償兒女們。補償前生扔下了他們,丁敏並非鐵石心腸,她是神情恍惚被撞死的,不是打算扔下他們面對抄家的命運。丁敏腳一軟,跪在了鏡子前面,透亮的鏡子彷彿能看到兒子女兒哭喊著要娘,丁敏雙手蓋住了臉,”對不起,對不起。”

  原來她不是忘了女兒,而是將一切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如今想起來,丁敏的心一瞬間千瘡百孔,是她沒用拋下了兒女,如果今生他們還能投胎到她肚子裡,她會給他們最好最好的一切。

  岳寧侯進門便看到燭光下哭泣嗚咽的丁敏,沒有來有幾分心煩,大過年得她哭什麼?岳寧侯壓下心中的不悅,走到丁敏身邊。“夫人。”

  丁敏靠著岳寧侯,鼻子微紅輕聲說道:“我……我……”

  “地上涼,夫人先起來在說話。”

  畢竟是他明媒正娶回來的繼室夫人。換個小妾在過年的時候觸霉頭,岳寧侯能冷她半年,做生意的人很相信頭彩,將丁敏攙扶起來,岳寧侯看了看丁敏一身的打扮,不得不說侯爺夫人的朝服很襯丁敏,給丁敏的文雅嬌媚的氣質平添一分的貴氣,岳寧侯難得給丁敏拂去淚水,“別哭了,仔細眼睛。”

  岳寧侯摟著丁敏向炕上走去。坐下後,岳寧侯安慰丁敏:“明日你跟著旁人做就是,不必為了失儀擔心,你本身就是清貴人家的小姐,本侯信得過岳父家的教養,真要是做錯了什麼事兒。本侯也不會怪你,岳寧侯府荒唐的事情多了,不差一件半件的。況且勛貴中荒唐的人家不少,也不就是岳寧侯府上不好,最近陛下對本侯甚是看重,本侯料想像是去年那樣不開眼兒的人會少上許多,夫人不必總是想著去年的事兒,吃罪你的人,看不起岳寧侯府的人本侯……他不是已經貶謫出京了?”

  去年丁敏還沒得侯爺夫人誥命的時候,也曾進宮叩拜,結果被一侍郎夫人領頭擠兌,勛貴們也有落井下石的,丁敏受了一肚子氣,岳寧侯知曉後,他奈何不了侍郎夫人,但針對出言嘲諷丁敏的勛貴夫人……他坑了他們一大筆的銀錢,也給那位侍郎小鞋穿,侍郎本身也不乾淨很快被人打下去,調出京城。

  看丁敏惴惴不安的樣子,岳寧侯還以為她害怕明日再有人給她難看,不悅去了不少,平添幾分憐惜,“母親在府上養病出不得門,今年本侯不是剛回京,夫人不需要擔心什麼,真正的重臣夫人不會眼皮淺,亦不會同夫人較勁兒,至於旁人……夫人儘管可著心意,誰再嘲諷你大可嘲諷回去,本侯給你兜著。”

  同信陽王府聯手做生意,岳寧侯底氣足了很多,以前他除了一個看似好看的爵位和厚實的家私之外什麼都沒有,自然得處處小心,但今年情況變了,他岳寧侯在京城也是排得上的一號人物。

  丁敏依偎進岳寧侯懷中,軟軟的喚道:“侯爺。”

  先將兒女生出來享受今生的富貴,她不會再覺得後悔,不會再虧欠任何人,岳寧侯很能體會丁敏的心意,摸了摸她的臉頰,“想了?”

  “侯爺……”丁敏嬌羞的垂頭,媚眼精準的一番,岳寧侯靠近丁敏,“好,是本侯想夫人……”

  兩人雙雙倒在炕上,解開彼此的衣服,嘗盡美色的岳寧侯對丁敏的身體很滿意,要不也不會夜夜笙歌,他的腰下沉時,外面有人慌張的說:“侯爺,侯爺。”

  箭在弦上的與岳寧侯有了幾分不悅,沙啞的問道:“什麼事兒?”

  “是趙姨娘……她下身見紅……哭得死去活來,媽媽去看過,許是肚子保不住了。”

  丁敏怔了怔,是那個因為有喜而抬為姨娘的趙氏?丁敏連忙解釋:“妾身……”

  岳寧侯手指堵住丁敏解釋的嘴脣,又問道:“可找了大夫?她身邊的人如何說的?”

  “跟前的人說下午用晚膳時還好好的,後來用了蓮子羹……夫人讓廚房準備的蓮子羹後,就不好了,過了一會見紅……”

  丁敏心一涼,眼裡濕漉漉的,岳寧侯低頭吻了吻丁敏的眸子。丁敏一瞬間看到他脣邊的嘲諷,岳寧侯在她耳邊說:“本侯相信你不會下手毒害一個不曾出生的庶子。”

  岳寧侯翻身抱丁敏,彷彿能為他抵擋去外面的風雨。

  “讓人找大夫給她看看,盡量保住嬰孩兒,實在保不住……本侯有嫡子亦有庶子,明日本侯讓夫人再賞賜她銀子,往後這些事不必特意來告知本侯,本侯不是大夫。”

  “喏。”

  下人領命離去,丁敏眼裡眼淚轉動著,“侯爺。”

  岳寧侯一下一下的拍著感動般哭泣的丁敏,“除了嫡子之外,本侯如今有四個庶子,就算她們伺候了本侯你賞了湯藥,本侯爺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夫人啊,你是她們的女主子,看著恭敬就賞,看著沒規矩的,發賣了也就是了,祖父和父親兩輩沒弄明白妻妾的規矩,弄得岳寧侯府受盡嘲笑,本侯雖然風流一些,但該給你的不會少給你,岳寧侯府能不能長存於世,體統規矩是關鍵。”

  以前他七災八難的,就是因為沒有嫡庶的規矩,岳寧侯府亂得不成樣子,下毒,落胎等等隱私的手段,他看得太多了。

  方才見丁敏嚇得臉發白的可憐摸樣,岳寧侯多了幾分的憐惜,也多了幾分的告誡:“夫人不用顧慮本侯,後院本侯既然交給了你,便是隨著你處置,侍妾不聽話,別有心思的話,大可處置了,這世上想伺候本侯的女子不少。不管她是真小產,還是受了誰蠱惑,都不能留在府上,你當著眾人的面打發到莊子上去,往後這樣的事兒會少上些,生不下的兒子,本侯就當沒有。”

  不管是誰下得手,保不住孩子的母親,岳寧侯留著也沒意思,“如果本侯是那種侍妾說什麼就信什麼的糊塗人兒,岳寧侯府斷然不會有今日。”

  丁敏對岳寧侯的信任有感動,但也有幾分的不舒服,一是因為岳寧侯的無情,他無情的對待侍妾,最重要得是,岳寧侯不是信任她丁敏,換一個人,只要是占據他正妻位置的女人,他都會信任。

  “睡吧,明日還要入宮給皇后娘娘叩拜,如果夫人碰到燕王妃遠著些,最近燕王殿下狀況不是很妙。”

  岳寧侯語重心長不放心的叮囑,“雖然你是侯夫人,在勛貴之列,但多看看六姨妹,她同誰親近了,你就對誰笑笑,她遠著誰,你斷不可湊上去,本侯同夫人都不算是聰明人兒,但看著聰明人行事,在朝堂上不會吃虧,六姨妹同夫人是親姐妹,那人又是有恩報恩的,你讓她一分,她自然會還你一分。”

  丁敏忍著心痛,為什麼他們都不相信她說的話?寧可相信什麼都不知道的丁柔,也不相信她?到底是為什麼?

  “如……如果我是說,六妹妹錯了呢?”丁敏眸子濕漉漉的,“如果六妹妹也不是聰明人呢?”

  岳寧侯笑著回道:“如果六姨妹看錯了,不是還有六妹夫幫著她善後?安國夫人對陛下的影響我自然不必多說,只要陛下和安國夫人都在,六姨妹即便看錯了,也會變成對的,各位皇子王爺相差只是一線距離,誰上誰下,在於陛下一念之間。”

  丁敏疲倦得閤眼,喃喃的說:“我記下了,我聽六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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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24: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一章:認祖

  大秦帝國的年味兒很濃,從臘月二十九封筆開始,官員除了必須的輪班的人之外,會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五。過年這十五天裡,每個夜晚都不再有宵禁,每個晚上都有各種表演。

  太祖帝后在的時候,提倡與民同樂,提倡文化傳統,他們盡量在延續幾千年來對的傳統,並且加以改良擴大,每到過年的時候,百姓大多會穿戴一樣的傳統服飾,同女子及笄,男子冠禮一般,過年的衣服都是特別的,如果實在是窮得買不起的話,官府會出錢幫忙解決。

  樣式一樣,材質不同,大秦的臣民每一個人都會穿戴這樣的衣服歡度一年一次的節日,而且大秦因為過年而全國歡騰舉辦得各種煙火等等表演,也是番邦最為嚮往的時候,每當過年前,來大秦帝國遊覽的人會特別多。

  盛裝打扮,乘坐馬車入宮朝賀皇帝皇后的丁柔收回了向外張望的視線,街上的男女大多穿著一般的衣服,就算是番邦的人也改裝易服,丁柔心裡很是驕傲,大秦帝國過年,也是這個時空的節日,太祖帝后不愧是穿越前輩,他們想得很多,做了也很多。

  宮門口早早掛上了彩燈,雖然是白天但彩燈紅彤的在冰雪的點綴下越發耀目,昨日一場暴雪,將京城點綴得銀裝素裹,分外的妖嬈。丁柔乘坐的馬車路過酒肆茶館時,總能聽見裡面的喧鬧,以及吟唱著將進酒或者太祖詩詞的聲音。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好,為太祖這句詩詞當浮一大碗兒。”

  丁柔脣邊露出笑容,太祖?可不就是太祖嗎?如果不是穿越吟誦了這首詩詞,這些人怕是也不敢的,反詩不是誰都敢於寫的。丁柔置身繁華熱鬧中,卻思念起遠在廣州的尹承善。

  京城無疑是最熱鬧的,各地的略有差異的風俗在過年時都會匯集京城,過年半月的每天晚上的表演。也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廣州作為最開放繁華的所在,過年也應該是熱鬧的,而他身邊沒有妻子的陪伴,料想他也會覺得很寂寞。

  尹承善雖然不在京城。但丁柔卻不能不出現,進宮叩拜皇帝皇后是丁柔必須要做的。馬車停在宮門口,丁柔扶著王媽媽的手下了馬車,一溜馬車整齊的排成一行,唯有今日是京城命婦都可入宮的日子,這也是穿越前輩遺留下的好傳統。

  能在宮中乘坐軟轎的人只有安國夫人,丁柔靜靜的等候著。站在她周圍的人大多將目光投到她身上,天下第一知府夫人還是很受重視的。丁柔雖然見過一些朝廷命婦,但不是每個人都認識她,這是她嫁給尹承善之後,最為正式的一次亮相。

  丁柔穿著狐狸領大髦,紅紅的狐狸領子襯托著她臉頰緋紅,肌膚吹彈可破,使丁柔多了幾分的柔美風情。尹承善是年少高官。尋常的讀書讓在他這個年歲,能夠金榜題名就是英才了,如今尹承善成了四品知府。夫榮妻貴之下,丁柔站在了四品命婦的行列,非常的惹眼兒。本來丁柔並非絕色美人,但因為誥命朝服,因為旁邊三旬等夫人的陪襯,即便是清秀的她也會看成是美人。

  比丁柔誥命級別高的夫人,沒她年輕漂亮,比丁柔年輕的人,大多是小妾,這種場合是沒有她們位置的。於是本想著低調從事的丁柔,在入宮朝拜的隊伍中丁柔身上聚集很多人的目光。

  丁柔也看開了,她又不是不能見人,還怕看嗎?於是她脣邊一直掛著恬淡的笑容,從容鎮定的跟著前面的夫人,落落發方的氣質。敢於進宮告狀的銳氣,清秀的容貌,都讓丁柔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感覺。

  雖然外人不知受寵的嘉柔縣主怎麼就失寵出家了,但卻知曉丁柔進宮後才發生的,旁人對她除了幾分羨慕之外,更多得是警惕,探究。

  在邁進宮門時,丁柔看到一行內侍,一行宮女垂頭向宮門口快步而去,領頭的人是皇宮的太監總管,伺候文熙帝有四十多年的王公公,丁柔記得太祖皇帝留下過遺訓,不許太監干政,宦官的官職只在內宮中,勾連后.宮朝臣的宦官,受剮刑。

  因為宦官自殘缺的肢體,太祖帝后曾經很反對百姓閹割身體入宮做太監,但他們的反對抵抗不了傳統,太祖皇帝最後又妥協了,太祖皇后只是下令非貧窮不可為宦官,盡量控制太監的年齡,並且下令擅自閹割入宮為太監者,其家族稅負翻倍。

  王公公趕到宮門口,一甩浮塵,“恭迎安國夫人。”

  丁柔這才知曉,木太妃到了,入宮的命婦停住腳步,無論是最前方一品夫人勛貴命婦,還是最後端的末流小官的夫人,全部齊齊屈膝:“安國夫人安。”

  丁柔向宮門口看去,見到一襲朝服的安國夫人被攙扶進軟轎中,隨後走下來的是安陽郡主和有孕在身的信陽王王妃,她們一左一右分別站在軟轎的兩側,丁柔低垂下頭,木太妃是尋常時稱呼的,她是大秦唯一一個在官員序列中的女性,雖然大秦有很多位公主,公主分位也比較重,但公主的爵位不在官員序列裡。

  安國夫人的榮寵,是她拿一生征戰換來的,文熙帝給安國夫人的優待,也是不想讓百姓朝臣忘記她為帝國做出奉獻,丁柔蜷首更深,向這位了不起的女子跪拜,在男尊女卑的男權社會,安國夫人能躋身官員序列中,除了她是太祖帝后最為愧疚的女兒之外,她本身的功勛是最重要的原因。

  為了大秦江山,她犧牲了很多,這些都是她應得的。坐於軟轎中的安國夫人向外看,見到了奼紫嫣紅中最年輕的朝臣命婦——丁柔,罵過她,斥責過她的外孫女,那孩子很好,好到讓她扭轉了許多根深蒂固的念頭,也使得她如今過得更為的順心,她的柳柳還在,不用帶著遺憾愧疚的死去。

  楊門主曾經說過,她過了最關鍵的生死劫,安國夫人不信命,但她心裡卻隱約知曉,幫著她渡過必死劫難的人是丁柔。

  知曉丁柔不想引旁人的注意,雖然她已經是旁人最為注意的命婦,安國夫人沒有讓人停下轎子,更沒有喚丁柔過來,“傻孩子,該是你的,你躲得開嗎?”

  站在勛貴命婦第二位的丁敏,是神色最為複雜的人,她緊緊落後於楚凌王王妃,她眼看著安國夫人入宮,丁敏有幾分糊塗,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安國夫人早就應該故去了,可她現在還活著,活得還很硬朗。

  丁敏站在勛貴夫人中不是最顯眼的,也不是最年輕的,哪怕她是開國第一侯的夫人,她是美人,但有比她更美的侯夫人,她是年輕,但同樣也以後新婚的人,丁敏眼看著旁人看向丁柔,聽著她們小聲嘀咕,哪怕丁柔站在比她靠後的位置,哪怕丁柔命婦品級沒她高,一樣是旁人注意的人。

  想到丈夫特意的叮囑,丁敏心裡陣陣的泛起刺痛,如今她想將前生的孩子生出來享受富貴,別的事情她會少想一些,少要求一些,但對丁柔的心結,丁敏很難解開,相同的出身,丁柔的才學還趕不上她,但為何兩世都被丁柔壓得死死的?

  命婦朝拜之前,文熙帝會帶著皇后,以及他的皇子皇孫們去奉先殿給太祖帝后上香,除了皇后之外,唯有安國夫人有資格隨著文熙帝入奉先殿,雖然每一次安國夫人都會婉拒,但文熙帝每次過年都會等待。

  “臣見過陛下。”

  “皇妹免禮。”

  文熙帝多了幾分的期盼,安國夫人平身後,想文熙帝笑道:“懇求皇兄能恩准臣入奉先殿拜祭……拜祭……父皇,母后。”

  “嗡。”

  皇子們詫異,朝臣們驚愕,雖然以前有過傳說安國夫人是太祖帝后的嫡親血脈,但安國夫人一直稱太祖皇后為師傅……朝臣看向文熙帝,看到得是文熙帝濕潤泛紅的眼眶,“母后會覺得欣慰,皇妹……朕的皇妹……”

  皇后攙扶住激動的文熙帝,柔聲說:“陛下,這事大喜事啊,皇妹終於是想通了。”

  “對,喜事,喜事。”

  文熙帝精神好了很多,太祖皇后最為遺憾的是當年因為一時之氣讓女兒姓了木,她後悔過,但木太妃長大後了解了那段恩怨,死活不肯再改口,無法聽著唯一的女兒叫母親,太祖皇后一直很在意。

  木太妃終於是想通了,文熙帝異常的高興,龍行虎步領著妻子,兒子,和最疼愛也是最為愧疚的妹妹去奉先殿祭祖。這則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皇宮。

  “皇妹是如何想通的?”

  安國夫人給太祖帝后上香之後,站在了文熙帝身邊,壓低聲音感嘆:“我也有女兒,我也是做娘的,柳柳在我面前我卻不能告訴所有人她是我嫡親的女兒,這種痛苦,我品嘗到了,柳柳也品嘗到了,皇兄,我以前的堅持很可笑,希望母后不要怪我。”

  文熙帝眼裡滿是遺憾,聲音多了幾分的哽咽:“母后該怪得是朕,朕沒保護得了外甥女。”

  “陛下,無妨,她也叫臣母親的。”安國夫人寬慰文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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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二章:喜事

  這話一說,文熙帝更覺的內疚。安國夫人也覺得不適合,歉意的向文熙帝笑笑,她眼角的皺紋越深,看著皇子皇孫們上香,輕聲說:“皇兄知曉我不會安撫人,我只怪我自己,從未怨恨過皇兄,第一個說柳柳死的人是我,也是我讓他箭射親妹兒。世道輪迴,我當時傷了母后的心,老天給我的懲罰。”

  文熙帝神色有幾分恍惚,他還記的母后親自將皇妹接過來時,牽著冷然的皇妹走到他跟前,‘她是你嫡親的妹妹,兒子答應我,要多疼你妹妹,別再讓她受苦了。’

  他還記得隱王派刺客,是妹妹擋在了他身前,還記得是妹妹同母后扶著他登上帝位,為了北疆長治久安,妹妹放下了喪夫之痛,鎮守北疆苦寒之地二十多年……他沒給過妹妹幸福,沒保護她,讓她承受著無法認下親生女兒的痛苦……文熙帝說道:“柳柳的事……”

  安國夫人淡笑著搖頭,“這樣很好,如果告訴了柳柳,我不知怎麼面對她,皇兄不必為我費心,柳柳還在我身邊就好。”

  她寧可自己承受這種痛苦,也不想柳氏再因為是王府嫡出郡主,卻為妾而痛苦,在柳氏甦醒時,聽到她是王府郡主,不是興奮,不是喜悅,不是討好她,而是想尋死,她說她不配姓齊……當時的安國夫人老淚縱橫,不是因為掛念著丁柔,柳氏不會回京城,也不敢面對勛貴的夫人。

  ‘如果我死了。請您關照我的小柔,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她平安喜樂。’

  這是柳氏甦醒後說得第一句話,安國夫人這輩子對得起天地。但最對不起的便是兒女丈夫,她從沒想過為兒女犧牲。

  “皇妹?”文熙帝見她泛紅的眼圈,問道:“怎麼?”

  “如果我死在皇兄之前。求您照顧恆兒他們,不求他們永遠是信陽王,只求他們能平安喜樂。”

  文熙帝握住了安國夫人的手臂,眼底也泛起潮濕,“朕保證不會虧待了恆兒他們,朕也不會虧待……丁柔。”

  皇子們雖然上香,但一直注意著文熙帝和安國夫人的動向。給祖宗上香再誠懇,祖宗也不能給他們好處。

  安國夫人公布身世,她在朝野的地位更重了,所有人都知曉文熙帝最信任的安國夫人,這麼說信陽王府不全然是異性王。同樣有天家的血脈,信陽王齊恆……眾多皇子對齊恆更加高看一眼。

  安陽郡主雖然也是惹人注意,她卻不是安國夫人所生,同皇家的關係不大。丁柔聽到安國夫人認祖之後,也被她嚇了一跳,她知道安國夫人幼年受得苦,在鄉間長大,躲避戰亂,等到天下太平太祖皇后去接她的時候。她已經懂事了,從貧窮到富貴,有些人會慶幸迷失在潑天的富貴中,也有些人會心存對父母的恨意,尤其是太祖皇帝又被美人所迷惑,對她不見得會多好。太祖皇后一時激動,她也就將錯就錯了。

  此後再多的補償,他們再愧疚,她會覺得很痛快,丁柔確定安國夫人是這麼想的,固執又偏執的女子,情商不高啊。

  眼看著信陽王王妃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丁柔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笑容欣慰的柳氏,安國夫人此時心中未嘗沒有恨,但後悔,內疚,以及子孫的安排占了上風,上了年歲的人還有什麼恨和愛是放不下的?

  皇帝祭祖,命婦朝臣都是站在外面等候的,后.宮中的妃嬪和皇家的公主郡主只能跪在奉先殿外,曾經皇貴妃進去過,太祖皇帝受到了朝中清流和功臣的猛攻,他責打了多少的御史,照樣會收到上諫的奏摺,開國皇帝只能退讓,陪在文熙帝身邊的人,只有皇后,安國夫人不是公主,但勝似公主,太祖皇后曾經有過命令,安國夫人可進奉先殿,當然很多人也反對,但太祖皇后比太祖皇帝堅決,你們反對你們的,命令她下達了。

  又因為安國夫人的戰功,反對的聲浪小了許多,他們就沒把安國夫人當成女人看待,奉先殿是功臣名將可入。

  丁柔突然覺得大秦帝國的制度有些地方很畸形,說進步不算進步,說愚昧又不像,穿越前輩哪怕做了皇帝,他們一樣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時代,能做得就是妥協,爭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到文熙帝領著妻兒從奉先殿出來,丁柔隨著眾人跪在青石地面上,磕頭山呼萬歲。文熙帝的兩側分別站立著安國夫人和皇后,再後面諸多皇子,四周的盪漾著山呼萬歲的回聲,文熙帝眼前是叩拜的眾人,心中突然涌起陣陣的豪氣,朗聲說道:“眾卿平身,隨朕去太和殿共慶新年。”

  “遵旨。”

  太和殿的用處便是舉辦慶典的聚會,丁柔進來後首先感嘆得便是太和殿很寬闊,中間也沒有柱子遮擋視線,中央位置擺放了一個台子,兩側分三層擺放著統一的桌子,桌子後面是墊子,敢情又得跪坐?丁柔對復古的跪坐很頭疼。

  “看到上面的花環了嗎?”丁柔旁邊的夫人笑盈盈給她介紹,“往年最後陛下都會放下花環,將鮮花賞賜給命婦,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不過丁夫人一定會得到。”

  丁柔謙虛的笑了笑,抬頭看著鮮花攢成的巨大花環,鮮花啊,有玻璃暖房倒也不意外。丁柔感覺因為安國夫人認祖,旁人對她少了探究,多了幾分的親近,因為她是安陽郡主的義女,雖然不是親生的女兒,但安國夫人對柳氏的好,柳氏對她的好,只要長眼睛都能看得到。

  丁柔坐得位置是中間靠上,比不上丁敏坐在最前面,柳氏坐在安國夫人下手,離著丁柔的距離不近。丁柔同樣看到了祖母和大太太,她們也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文熙帝坐穩後,先是敬天敬地,然後敬了朝臣一年的辛苦和對他的忠心,隨後讓眾人開懷痛飲,文熙帝同閣臣以及親近的兒子女兒交談。

  丁柔同身邊幾個親熱的夫人閒談,並且互相敬酒,她看到了丁敏身邊圍著幾個人,看到了大太太……不知道她心裡是什麼滋味,料想不會好過,安陽郡主端莊高雅,柳氏不愛說話,總是端著架子,如此在外面看來更有氣質,大太太不可不能不在意,丁柔又看向丁棟,此時是他唯一有機會偷看柳氏的時候,他對柳氏到底是……丁柔揉了揉腦袋,想那麼多做什麼?

  “好多人都惦記向安國夫人提親,安陽郡主就守寡一輩子?”

  丁柔心裡一動,如果柳氏不曾品嘗到兩情相悅的滋味,對她來說不公平,丁柔想讓柳氏再生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好,哪怕她再孝順,她也不是柳氏的親生骨肉,她的女兒死了。

  聽著夫人們說八卦,丁柔握緊酒杯,柳氏才三十多,這麼一個人過一輩子太殘忍了,但有沒有肯一心一意帶她的人?一旦所托非人還不如自己過,丁柔不想柳氏心裡眼裡都是女兒,她應該有自己的另外的人生,柳氏太固執,不見得多喜歡丁棟,但卻堅持固執的從一而終,無論丁柔說什麼,她都奔著這個念頭,烈女不侍二夫。

  再好的人選,她這樣想,丁柔又怎能放心……嗚嗚……丁柔突然有點噁心,聞不得菜味兒?丁柔突然想到,她的小日子推後好幾天了,往常都是很準的……難道……難道……

  丁柔放下酒杯,捂著小腹,是嗎?她是有喜了嗎?還是她太想有孩子,所以才產生的幻覺?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有過假孕,不管是不是,丁柔都沒在碰過酒杯,旁人敬酒時,她也只是沾沾嘴脣,藉著寬大的袖子,將酒倒掉,這還是尹承善交給她的呢,想到遠方的丈夫,丁柔心裡越發的柔軟,也許你要當爹了,你高興嗎?

  酒宴正酣,在台子上是全國各地獻上來的民俗表演,呈現給文熙帝的都是最為出色精良的表演,都是壓箱底的的絕活,同放在民間是不一樣的,雜技,滾碗,歌舞等等,共慶國富民強,太平盛世,太和殿裡熱氣翻滾,叫好聲此起彼伏。

  丁柔覺得古代的雜技不比現代差多少,咚咚的敲鼓聲,上來十幾隻小獅子,圍繞著威風凜凜的一對雄獅翻滾,丁柔目光更為柔和,小獅子……小獅子,扶著小腹的手心是濕的,金獅賀歲真真是好兆頭。

  文熙帝高聲:“好,好。”

  皇后等人臉上綻放出喜悅,皇子們借此紛紛同文熙帝對飲,御酒是不上頭的,文熙帝一向酒量不錯,一年就高興這麼一會,無論哪個兒子上前敬酒,他都會喝了,皇后早就讓人準備下醒酒湯,今日,明日文熙帝只會在她身邊。

  誰都不想過年枕邊是空的,丈夫陪伴著別的女人,皇后低笑:“陛下可飲酒,但不可貪杯。”

  文熙帝笑著拍了拍皇后的手,看到台子上手拿繡球的人向上拋棄繡球,群獅爭相躍起,爭奪空中的繡球,文熙帝興致更高,抬頭看向繡球……此時繡球突然爆裂,陣陣的白煙,掛在太和殿的燈籠也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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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三章:有喜

  當獅子球炸裂的時候,丁柔還以為是表演,但冒出來的白煙……丁柔比旁人明白什麼是生化武器,煙味不對勁兒,然後懸掛在太和殿兩側的燈籠如同點了定時炸彈的一樣炸裂,燈籠中點燃的蠟燭濺出火種,有的落在命婦和朝臣的身上,有的火星灼傷夫人的臉頰,丁柔深知壞了。

  她將手邊的酒壺中的酒倒在了絲絹上,讓後用絲絹堵住口鼻,身體下滑,盡量靠向安全的地方。

  舞獅子人紛紛挑起,從袖口中抽出像是鋼絲的細線,甩出去時細線刺破了衝上來侍衛的喉嚨,太和殿的人身體綿軟,身上沒有任何的力度,而衝進來的侍衛猛然聞到煙味兒也感覺渾身乏力,方便刺客奪下兵器。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隱王殿下才是太祖命定的繼承人,你謀朝篡位,該殺。”

  文熙帝握緊了拳頭,因為離著遠一些,迷煙對他的影響並不深,他雖然站不起來,但還是能安坐的,看著直奔他過來的刺客,文熙帝將皇后拽到了他身後,鎮定的說:“隱王餘孽敢行刺朕?”

  安國夫人受過迷藥等訓練,也吃過各種解毒的藥丸子,她是靠近文熙帝難得保持體力的人,她看到飛奔過來的刺客,再一次擋在了文熙帝滿前,她手中握著黑黝黝的火硝,槍口直接對著刺客,“你再上前一步試試看。”

  火硝等火器文熙帝控制得很嚴,很少外流,而上朝可以帶火硝的人只有安國夫人,刺客顯然愣住了,“你敢開火硝?”

  他的同夥抵擋著衝進來的侍衛,並且護住他的身後。他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長相,只是能從眼裡看出瘋狂,安國夫人冷笑:“為何不敢?”

  丁敏方才雖然說話一直留意丁柔,她想要知曉丁柔到底哪塊好。所以她看到丁柔的一系列動作。她發覺不妙的時候,下意識的模仿丁柔。所以她是中煙霧最淺淡的命婦,她看刺客靠近,丁敏咬了咬牙。衝上去護駕是需要勇氣的。但此時如果不上去,丁敏擔心他錯過好機會,她為了將來的榮耀,為了能徹底壓倒丁柔。丁敏突然站起身,衝向了安國夫人。

  “朗朗乾坤。竟然敢行刺陛下?你們都是逆臣,為隱王……隱王做過什麼?陛下當政……”

  到安全處的丁柔看到丁敏衝出去護駕,又聽到她言辭鋒利的痛罵刺客,這風光出得有些大啊,丁柔顧不上丁敏,先看了柳氏,見她死死的護著信陽王妃,勉強移動身體遠離皇帝,丁柔罕見的露出笑容,娘,你真聽話。

  柳氏壓低聲音對信陽王妃說:“我女兒說過,先保護自己,才能保護你最關心的人,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救人,貿然上去只有添亂的份兒。”

  “可是陛下,可是母親。”

  “侄兒媳婦,他們都是本事強的人,不要讓他們分心。”

  柳氏連托帶抱,小心將信陽王妃移動到安全地方,看到丁柔對她挑起拇指,柳氏輕輕的笑了,她的小柔啊,真乖呢。

  煙霧的影響成不了多久,刺客不敢移動的原因,在於安國夫人手中的火器,但隨著恢復體力的人越來越多,侍衛也越來越多,刺客頭領衝上去,手中的鋼絲刺穿了丁敏的肩膀,“滾開。”

  安國夫人的槍還沒響,刺客頭領道:“原來你沒彈藥。”

  雖然她可以帶火器,但面見文熙帝,安國夫人一般是不帶彈藥的,丁敏雖然受傷了,但還是將桌上的東西扔向刺客,“護駕,護駕。”

  丁敏啟發了眾人,雖然體力不行,但扔東西還能做到的,一時之間各種盤子,食物扔向刺客。

  “狗皇帝,狗屁夫人,今日該是你們給主子償命的時候了,隱王一脈沉默了太久,太久……”

  丁柔抬頭看了一眼吊在頂端的花束,因為會取下來……丁柔咬了咬牙,此時侍衛的刀就在她身邊,丁柔撿起刀,想到了很帥的動作,試試看吧,即便一成的把握也得試試看,丁柔給刀加了個力道旋轉,扔出去……希望能割斷繩子。

  丁柔的力氣小了,電視劇永遠是電視劇,刀刃雖然蹭到了繩子,但旋轉的慣性不足以割斷繩子,突然飛出去一把刀,嚇了很多人一跳,安國夫人掃了丁柔一眼,餘光看到了花束,“丁柔,左上角。”

  她突然冒出這話,很多人不明白,丁柔瞬間跑到左上角,果然看到了綁繩子的齒輪,她一拳砸破了機關的防護,隨後放下齒輪,前後沒有十秒鐘,掉起的花束呼啦直降,刺客頭領顧不得文熙帝,向旁邊閃身,鮮花散落滿地,有幾個此刻被花籃砸重,如此一來更多的人恢復了力氣,文臣武將齊齊的衝向刺客,向文熙帝展現忠心。

  皇子們,公主們一個個也都簇擁著文熙帝,丁柔後背濕透了,後背靠著柱子,身體不自覺的向下滑落,腿好軟……肚子好疼……丁柔心裡升起從未有過的驚慌,不,不能,不要讓我失去你,不要……不要……讓我做不成母親。

  小產的痛苦,一次就夠了,丁柔雙手護住小腹,誠信的祈禱上蒼不要讓她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刺客能發動刺殺在於提前安排,在於有人接應,在於突然襲擊,當濃煙散去時,他們沒有完成刺殺便意味著失敗,刺客頭領引刀自盡,隨同刺客也多是服毒自盡,文熙帝站起身喊道:“留活口。”

  刺客們不甘心,他們竟然被安國夫人一把沒裝火藥的火器嚇住了,竟然被懸空的花籃阻止,換了誰安心?慶賀新春的盛宴上演的刺殺不到十分鐘便落幕了,受傷的丁敏捂著肩頭的,看向丁柔時,看到她倒在安陽郡主的懷裡,看到安陽郡主慈愛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小聲的安慰丁柔,像是母親一樣,丁敏想到了為了她犧牲一切的生母,丁敏心裡泛起陣陣的心酸。

  安頓好信陽王王妃,別人都去護駕爭功,柳氏跑到了丁柔身邊,看到女兒眼角的眼淚,柳氏嚇壞了,“小柔哪裡疼?哪裡受傷了?”

  丁柔嗚咽抽泣的靠近柳氏懷裡,母親的味道兒包圍她,丁柔想到了生母,“娘,我……我……我不要小產,我要生孩子……”

  脆弱彷徨的丁柔讓柳氏心疼極了,丁柔哪有一點平時的堅強冷靜?哪有方才的果決?柳氏將她抱得更緊,溫暖保護女兒,“小柔,沒事的,誰說你會小產?娘還準備著抱外孫……小柔,相信娘,沒事,你一定沒事。”

  在柳氏溫暖的懷裡,丁柔再也忍不住,前生小產的痛苦,今生的擔憂,全部都哭出來,以前她只能一個人背著一切,如今她有娘,她同樣不是鐵金剛,需要母親的慰藉。

  好在眾人向文熙帝表忠心,好在丁柔不是嚎啕大哭的人,傷心處也不嚎,她哭著哭著漸漸的沒有了聲音,柳氏低頭看了一眼,丁柔在她懷裡哭睡著了,柳氏搖搖頭,眼裡有幾分的後悔,不應該留她一個人在丁家,即便太夫人對她再好,女兒心事太重,她不在,她連個發脾氣說埋怨委屈話的人都沒有。

  成親之後又是七災八難的,柳氏雖然覺得女婿不錯,但女兒跟著他沒少受苦,柳氏擦拭去丁柔臉上的淚痕,即便體力不支,丁柔還緊緊的護著小腹,柳氏的心軟成了一團,她的女兒啊,什麼時候能太平?

  站在不遠處的丁棟低垂下頭,籠在袖口的手攥緊拳頭,安陽郡主……他對她的記憶越發的清晰,可他們之間卻是咫尺天涯,丁棟早就知曉她把女兒當命看,但她護著丁柔時,他還會感動。

  大太太抿了抿嘴脣,太夫人嘆息一聲,“冤孽。”

  太夫人相信丁棟不會靠前,更不會接近安陽郡主,為了丁氏宗族,丁棟不能也不會准許他靠近安陽郡主,只是他的心裡怕是會記著柳氏一輩子,太夫人握住大太太的手臂,“大兒媳婦,我只認你。”

  大太太感動了,疑惑的看向太夫人,太夫人低聲說:“那人是安陽郡主,六丫頭的義母,生母早喪的六丫兒有義母疼愛,是她的福氣,咱們疼她,斷不能把她的福氣弄成禍事,方才六丫兒表現得極好,陛下定會有封賞,你是她嫡母啊,這份光彩有你一份,六丫兒是個知恩圖報的,將來孫兒他們許是還得靠他們夫妻關照,大兒媳婦,且記得不能因小失大,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那可真讓外人笑話了,我養得兒子我清楚,棟兒已經修身養性了,會同你一心一意的過日子。”

  “兒媳明白的,母親。”

  大太太蜷首,很少有事能隱瞞得過太夫人這雙眼睛,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文熙帝安撫朝臣,兒子們,皇后先是讓御醫給丁敏看傷勢,隨後走到柳氏身邊,看著她們母女相擁,皇后像是怕吵醒丁柔,“安陽,她怎麼了?”

  “請娘娘宣御醫給她摸脈兒,方才聽她說許是有喜了。”

  皇后立刻宣召太醫,有喜的女子是不能太過勞累驚嚇的,她同樣是知曉失去孩子痛苦的女人。

  太醫診脈之後,很明確的說:“丁夫人有了身孕,她有滑胎的癥狀,如今最需要的是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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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四章:喜悅

  得到確定的消息後,柳氏喜極而泣,她雖然一直安慰丁柔,但心也是懸著的,方才的驚變讓她很為丁柔擔心,成親兩年多了,柳氏如何不著急?只是她怕提起讓丁柔難過,平時不敢說,也不敢問。

  皇后同樣一臉的欣慰:“你方才說她有滑胎的徵兆?是不是嚴重?用什麼方法保養?用什麼藥材?”

  皇后一連串的追問,對丁柔的關切溢於言表,命婦大多隨著皇后來到側殿,她們能聽到裡面的動靜,彼此交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目光,心知看來丁柔不能再單純的看做尹承善的妻子,她本身同樣需要注意。

  有幾個同丁家熟悉的夫人,帶著幾分討好之意奉承起大太太和太夫人,言談間打聽丁家是怎麼教導女兒的,無論是有勇氣的丁敏,還是果決的丁柔,或者賢惠端莊治家有道的丁怡,沉默寡言的丁雲,一個個不說全都出類拔萃,但她們都很出色,有擅長的一面。

  即便是曾經轟動一時的丁惠,也敢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絕情書,並且向朝廷捐獻了銀子,一個不奇怪,但丁家這一代小姐卻彷彿噴井般爆發出的潛質足以讓人羨慕了。

  很多人除了奉承之外,對丁家的家教讚不絕口,並且打聽起來,庶女養好了一樣可以光耀門楣,命婦們也對庶女有了幾分清醒的認識,散養打壓庶女顯然不是上策,用庶女換取好處般配做繼室好像沒有嫁給剛剛冒頭的才子好。

  尹承善是很難得,但未嘗將來不會有像尹承善這樣的人,就是庶女做繼室也得挑選岳寧侯這樣的才行。再差不過是陪一份嫁妝,教養嫡女的同時,庶女順帶著也養了,還能讓她們感恩,何樂不為。

  大太太是滿嘴的謙虛,面上同樣帶著謙虛和幾分欣喜,但心裡還是涌起陣陣的酸澀。她的怡兒雖然出色,但比丁柔還差了一些,她又顧忌著安陽郡主……大太太只能笑著謙虛:“是她們爭氣,是母親教養的好。六丫頭一直在母親身邊的。”

  相比較大太太心思複雜,太夫人是真真的喜形於色,丁柔又有了身孕,太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她對丁柔的稱讚是最真誠,也是最熱烈的一個,她一點不怕顯赫的名聲壓垮了她精心教養出的丁柔。如今名聲越是顯赫,丁柔生活得越是幸福。

  外面熱鬧,裡面同樣也很忙碌,丁柔醒過來便聽到好消息,她哭個不停,柳氏在旁邊給她擦拭眼淚,同樣眼圈是濕潤的,這都是喜悅的淚水。

  皇后吩咐太醫照顧丁柔。並且給丁柔指派了兩名媽媽,專門伺候她孕期的一切,順便伺候她生產。這兩個媽媽是按照太祖皇后留下的規矩訓練出來的,也只有皇家才會用這樣的媽媽。

  重臣夫人不是沒用過,但一直極少極少的,按照尹承善如今的品級是不用想的,皇后這是在告訴所有的人,她拿丁柔當成後生晚輩來看。

  “好孩子,別哭了,這是喜事,得高興,傷了眼睛可怎麼行?”

  皇后握住了丁柔的手臂。丁柔想下床謝恩,被皇后按住了,皇后笑著說:“行了,本宮知曉你是個懂事的,如今你身子重,又是第一次有喜。要當心。”

  丁柔摸了摸眼淚,垂下腦袋:“多……多謝……”

  丁柔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原本就不是愛哭的人,也曾想過為什麼要哭,但如今丁柔知道了什麼是喜極而泣,知曉了女人其實真的是水做的,她就是無法控制。

  皇后眼裡閃過心疼,她是最知曉丁柔此時心思的一個,她痛失孩子,這輩子因為無法再生育受了很多的指責,也曾經請求過文熙帝廢了皇后的名分,文熙帝一直沒有答應,一向很少動怒的文熙帝,將后.宮嚼舌根子的宮女盡數打死,曾經文熙帝很寵愛的妃子因為嘲諷皇后,而被文熙帝關進冷宮幽靜致死,其親人也都流被放。

  不是沒有人建議過另立皇后,只要有一人提起此事,他就杖斃一人,早年每年幾乎都有被杖斃的人,因文熙帝的維護以及堅持,皇后的位置才會穩如泰山。

  皇后心疼又欣慰的看著丁柔,她曾經承受的痛苦,不想讓性子有幾分酷似太祖皇后的丁柔承受:“一會本宮讓人送你出宮,本宮待安陽如同親生,她又最疼你,你有什麼難處一定同本宮說,本宮給你做主。”

  “……是……皇后娘……娘娘……”

  丁柔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她知曉自己很沒用……此時外面內侍高喊:“陛下封賞旨意到,丁敏,丁柔接旨。”

  受傷的丁敏自然也被安排在裡面,她也受到了很多的照顧,很多人都陪著她,丁敏卻有幾分的不平,皇后只是看過她就去照顧丁柔,後來又聽說丁柔有孕了,丁敏的心情越發的複雜,旁人眼裡對她是羨慕的,但對丁柔更是羨慕,丁敏的肩頭幾乎被刺穿,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丁柔做過什麼?

  她膽小的躲在角落裡,丁柔只顧著自己,丁柔哪有她的勇氣?只是機緣巧合的放下了吊起的花籃,丁柔根本不敢面對刺客,她憑什麼個享受比她還要好的優待?憑什麼皇后對她那麼好?因為她說機緣巧合的拜了安陽郡主做義母?為什麼丁柔總是不經意間擁有很多丁敏最羨慕的東西?

  兩輩子都是,丁敏難道只能羨慕她嗎?前生唯一讓丁敏自豪的事情是丁柔只生了一個兒子,並且很難再有孩子了,於是蘭陵侯疼她如珠如寶,丁敏兒女雙全,身體底子也很好,還可以再生的。

  可今生,丁敏雖然比丁柔晚嫁,但她同樣沒有好消息,岳寧侯不著急,可丁敏很著急,她也找了大夫把脈,都說她受過寒氣,不容易有喜,丁敏對在閨閣受得那幾場苦,很是後悔,沒找到尹承善,雪地裡跪求丁棟,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後悔當初的衝動。

  丁敏記得前生養在太夫人身邊時,總是有補藥喝,她受了涼會被祖母念上好久,做什麼都是熱乎乎的,可今生在嫡母身邊,丁敏受了很多的苦,也沒有人再關心她。

  丁敏也是淚流滿面,但同丁柔幸福的眼淚是截然不同的淚水,旁人只會以為她傷口疼,誰也不知她心中傷口越扯越大,血淋淋的,在丁敏不知是前生更好,還是今生更好的時候,文熙帝恩賞的旨意到了。

  丁敏掙扎起身,宮女上前攙扶住她,丁敏多了幾分的期盼,陛下是最最英明的,他會明白丁柔所做的不值得一提,丁柔比不過她,一定比不過她。

  丁柔同樣也被宮女攙扶起身,柳氏和皇后略帶擔心的看著她,丁柔含淚笑道:“沒事。”

  她只是有小產的徵兆,往後多小心也就是了,接文熙帝聖旨的機會不多,藐視皇恩的罪名她也是承擔不起的,丁柔慢悠悠的來到了接旨的地方,柳氏攙扶著皇后跟出來,側殿裡的命婦齊齊屈膝向皇后請安。

  雖然恩賞的聖旨是給丁敏和丁柔,但對她們來說,也得陪跪著,哪怕是皇后不想跪著的話也得避讓開,皇后拽住了柳氏,站在後面,低聲說:“這也能聽見,陛下斷斷不會虧待丁柔,你且放心吧,本宮將她當後輩看,何況是陛下呢,今日對丁柔來說是雙喜臨門,她會得到很多很多。”

  這其中有文熙帝對柳氏的愧疚,有對丁柔的讚賞,亦有對丁柔的期望,文熙帝許多的孫女和外孫女,卻沒有一個有母后風範的,在他絕望太祖皇后性子沒傳承下去的時候,丁柔出現了,皇后還記得太祖皇后曾經笑言過,她的東西是傳女不傳男的。

  皇后如今只是希望文熙帝能注意點影響,別因為太厚愛丁柔,讓他們夫妻失和,尹承善有才幹,但偏偏這樣的人心眼兒都不大,女人的幸福不在名聲顯赫,不在富貴榮華,在於夫妻和睦,兒女繞膝。

  丁敏看著滿面紅光的丁柔,能感受到丁柔此時的幸福,是啊,有孕的時候是多麼的幸福的事情,丁敏只是感覺傷口越來越疼,幾乎刺激得她落淚,她不能像丁柔一樣,哭個不停,不能像她一樣眼睛都哭腫了。

  丁敏對丁柔感激的說道:“方才看了六妹妹如何用絲絹堵住口鼻,我才有了救駕的機會,我多謝六妹妹了。”

  丁柔皺了皺眉頭,丁敏不是來道謝的,是想告訴眾人,她丁柔只是個膽小怕死的小人,是個不顧聖上安危的不忠之人,告訴眾人她不應該得到這樣的賞賜。

  “對比三姐姐有勇氣跑出去護駕,我實在是不算什麼。”丁柔淡然的說:“陛下跟前有安國夫人,旁人去了不過是添亂,護駕並非看誰衝在最前面,對我來說審時度勢的冷靜比熱血衝動更為重要,站得遠了,才能看得清楚。”

  當時的迷煙裝作沒有力氣護駕的人也不少,換一個皇帝他們照樣有富貴的日子過,何必去拼搏那一絲的功成名就?丁敏畢竟是少數,眾人覺得丁柔說得更好,她們都是審時度勢的冷靜人,後來不是還扔過刺客東西?

  在眾人面前,丁柔不會讓旁人知曉她們姐妹互相拆台,笑了笑:“三姐姐英勇護駕,小妹佩服,咱們不能讓傳旨的公公久等,先接旨如何?”

  丁柔落落大方的跪下,丁敏咬著嘴脣,跪在丁柔旁邊“臣婦恭聽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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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五章:封賞

  傳旨的太監見到兩位丁夫人跪接下聖旨,多了幾分的笑意。

  文熙帝因為突然出現的刺客震怒不已,但明日便是過大年,文熙帝不遠弄得風聲鶴唳讓百姓不得安穩,他也不會因為刺客的原因,不出皇宮於民同樂,太祖留下的傳統,文熙帝都會遵守。

  他除了出動在京的檢察院幾大統領之外,手中的龍騰諜報也會收集消息,文熙帝確認隱王一脈死絕了,但為何還有亂民為隱王伸冤報仇?文熙帝異常的憤怒,諸皇子重臣驚若寒蟬,文熙帝除了關心安國夫人和皇后的之外,震怒之中沒忘記丁柔和丁敏,聽到丁柔有喜之後,文熙帝讓太監傳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岳寧侯其夫人丁氏忠勇為君,賞銀子萬兩,良田百頃,令賜忠勇二字,以示榮寵,其夫岳寧侯以是開國第一列侯,朕贊之娶妻娶賢,著賞岳寧侯世子錦衣玉掛,文房四寶。”

  太監頓了頓,丁敏低頭掩飾去眼底的失望,這就完了?她受了傷,受了苦,就用銀子和良田補償?岳寧侯府什麼時候缺過銀子?陛下還給繼子獎賞,丁敏越發的憤憤不平,

  “尹承善之妻丁柔,品行機敏,性子活潑,上孝父母,帶人平和,忠孝聰慧,不負朕望。”太監誦讀描寫丁柔這段時,聲音陰陽頓挫起來,高高低低的很是有感情,旁人聽了能感覺得出文熙帝將丁柔當做晚輩疼愛的心思。

  “丁柔臨危不亂,於安國夫人配合默契,救朕以危難之後,朕知安陽收其為女,喜之,幸甚。朕亦以之為晚輩,朕敕封丁柔為昭陽縣主,受縣主品級。賜丹書,其夫尹承善本為國之棟梁,朕不以其妻嘉賞。丁愛卿教養昭陽縣主有功。賞雙食俸,恩賞黃金百兩。丁家之人各有封賞,欽此。”

  昭陽縣主?扔下了花籃就成了縣主?不是名義上的虛銜,是有丹書品級的縣主。文熙帝這是將丁柔當成皇家孫女疼愛。而且用得是昭陽,這稱號非比尋常。以前也有被恩賞為縣主的人,但無一例外得是沒有丹書。

  丁柔知曉是文熙帝的恩典,但此時就是給她封公主。她只是為有身孕而喜悅的母親,聖旨下達。丁柔也不可能拒絕接聖旨,磕頭道:“謝主隆恩。”

  太監將聖旨交給丁柔,恭維的笑道:“昭陽縣主請起身,陛下知曉縣主平安無事,甚是愉悅。”

  “多謝陛下厚愛。”丁柔撫了撫身,她縣主的爵位並非全然因為柳氏,或者因為尹承善,是她自己得到的,丁柔心裡也有幾分的得意。

  太監傳旨後離去,在側殿裡的夫人一個個圍上丁柔,奉承巴結等等,太夫人眼裡的喜悅如何都隱藏不住,不僅丁柔得到了恩賞,皇上的旨意清楚,凡是丁家人都會恩封的,養個好女兒出來不比養小子差,一樣可以光耀門庭。

  文熙帝給予丁家的賞賜也有堵住他們嘴的意思,他將原本應該給丁柔的給了,用賞賜告訴丁家,皇家的人他收回去了。大太太應付著道喜的夫人們,心裡卻想著如何再將府裡梳理一遍,任何的風聲都不能漏。

  恭賀丁敏的也不少,大多是勛貴夫人,大秦帝國獨特的體系,讓勛貴夫人同重臣夫人不兼容,勛貴大多過著奢靡的生活,但手中的權柄還沒有末流小吏大,勛貴自傲,朝臣清高,一旦勛貴和朝臣合謀,權錢結的話,文熙帝會抄了勛貴的家充實國庫,將大臣打落塵埃。

  當然文熙帝也不會芝麻綠豆點的小事都不容,經過互相聯姻,朝臣和勛貴之間只要不是動搖國本的事情,文熙帝不會過多干涉。

  “岳寧侯夫人大喜呢。”

  “是啊,皇上連世子都封賞了。”

  旁人在說這話的人身後捅了一下,說話的才想起來丁敏是繼室,說有兒子吧,不對,說沒兒子也不對,說話的人尷尬的笑了笑。

  丁敏被再多的人簇擁心裡也不見得舒坦,她為了救駕受傷最終比不上丁柔,文熙帝還用封賞繼子打臉,丁敏越發的後悔她衝出去。

  “行了,讓昭陽縣主歇一會,她身子重,等她添了新丁,你們一起去道賀也使得。”

  皇后看差不多了,出言救下被眾多人包圍住的丁柔,皇后慈愛的看著丁柔,“你得小心啊,本宮可是等著十個月後你的好消息。”

  “是。”

  丁柔羞澀的低頭,皇后見丁柔的機會不多,一次都沒見過她這般的靦腆羞澀,做母親是同平時不一樣,鋒芒銳利少了。

  “安陽帶你女兒出宮去,鬧了一整天,本宮也該歇息了。”

  “遵旨。”

  柳氏領命,這種命令柳氏一百個贊成,如果不是顧慮太多,她都想將丁柔接到王府上親自照料,有喜啊,丁柔肚子裡的是肉呼呼的外孫,只要以想到此處,柳氏連做夢都會笑醒。

  丁柔低聲說:“我同祖母說兩句話。”

  柳氏點頭示意丁柔小心,皇后此時回寢宮去了,命婦夫人也都因為驚變而疲倦,紛紛結伴離開皇宮,今日發生的事情,足夠她們議論很久的了,昭陽縣主,嘖嘖,大秦帝國有了一位很得帝后寵愛的縣主。

  “祖母。”

  丁柔的手臂被太夫人扶住,太夫人眼角的皺紋都笑開了,“你有喜,比你得個縣主還讓我高興,六丫兒快些回府歇著,明日我去尹家看你,到時咱們再說,有想吃同我說,說給你準備,安陽郡主是安陽郡主的,我可是你祖母。”

  “想吃酸酸甜甜的果子,想吃祖母私房菜譜上的點心,要很多很多的芝麻,滿嘴的香脆,祖母給我準備好不好?”

  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還是她的六丫頭,“饞嘴的丫頭,都給你備下。”

  太夫人將帶了一輩子的暖玉放到丁柔手心,“我生你父親的時候也是三災八難的,這塊玉是高僧開過光的,我一直帶著,暖玉不名貴,你拿著,得個好兆頭。”

  丁柔沒有多推辭,笑盈盈的收下暖玉,“我一定好好帶著,有祖母的味兒。”

  太夫人戳了戳丁柔的額頭,欣慰的笑了,見丁柔給大太太行禮,她還是將自己當成丁家的孫女,太夫人對丁柔疼惜更濃,如此懂事的丫頭誰人不愛?

  沒有離開的夫人不管是嫉妒的,還是羨慕的,對丁柔都多了幾分的好感,在富貴面前,丁柔並沒自高自傲,瞧不上娘家令攀高枝。

  也有人歹毒的猜測丁柔做戲,然是真情還是做戲,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做戲再真也是假的。

  同大太太說了幾句話,丁柔屈膝告辭。同早就等到一旁的柳氏出宮,大太太眼看著相依相扶的母女離去,心裡頗為酸澀。她賢惠了一輩到底求得是什麼?

  “兒孫自有兒孫福,大兒媳婦,蕭兒他們很是懂事,會孝順你的。”

  太夫人將手腕遞給大太太,她們也彷彿母女一般,大太太報李投桃,“兒媳得了幾株老山參,明日母親一起給六丫頭帶過去,還有以前兒媳給怡丫頭調養的藥膳方子,許是六丫頭能用到。”

  “好,我會同六丫頭說的。”

  大太太知曉安陽郡主會經常看望丁柔,她此時不適合去,太夫人去就行了。

  丁柔靠在柳氏的懷裡,她直接做安陽郡主的馬車回去,排場上是比自己的馬車的舒服很多,丁柔手中拿著文熙帝賞賜的丹書,左看右看沒看出什麼不同,柳氏笑道:“過了年禮部的人會給你送去儀仗服飾,往後娘的小柔是縣主了。”

  “還會送儀仗?”

  “那是自然了,你是有丹書的縣主,同尋常的恩封不同。”

  柳氏顯然惡補過一段皇室的禮儀,“封你為昭陽縣主,娘實在是沒有想到,昭陽……娘聽皇后娘娘提過一句,是太祖皇后留下來的,旁得娘知曉得不多,但是這分封號太重,不過我的小柔完全承擔得起,娘不擔心把你壓垮了。”

  丁柔嘆了口氣,地位越重責任越大,承了太祖皇后的情,得文熙帝和皇后娘娘的賞識,丁柔不再是以夫為貴的庶女庶媳,尊貴了,麻煩也多了,許是儲位之爭再也無法避開。

  丁柔喃喃的自問:“刺客雖然藉著獻禮的機會進宮,但沒有人接應的話,他們無法順利接近陛下,還有那些宮燈,早就有人安排好了,隱王死了快四十年,就算有後人也都被撲殺的差不多了,怎麼還能有人……以隱王之名行刺?太奇怪了,獅子……獅子……”

  “啊……”

  丁柔腦袋被柳氏敲了一下,柳氏罕見的很嚴肅的說:“我同你說,你如今把你腦子裡的念頭都給我扔掉,你只需要記得一點,你有喜了,是要做娘的人,旁的自然有人操心。”

  在懷孕的時候東想西想很容易小產,柳氏的想法不是無的放矢,丁柔本身就有小產的癥狀,柳氏不能不嚴防死守,像皇后娘娘一樣因小產傷了身子,一輩子做不得母親,柳氏可不想願意丁柔膝下沒有兒女,不怪她傳統,自己生得同過繼來的就是不一樣。

  丁柔安心的說,“娘,我記得,我什麼也不多想,安心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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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六章:母愛

  尹大學士和楊氏沒去皇宮,原因是尹大學士收用了一個丫頭後,上了年歲的人腳軟了,沒幾步路便跌倒了。

  他雖然沒有摔斷骨頭,但因為摔倒的姿勢是標準的撲倒,尹大學士的臉擦破了一大塊皮,他羞於見人,便想趁著過年這幾天歇息養好臉上的傷。

  他不去,楊氏也不想讓旁人嘲笑,她為了丈夫兒子憋了一肚子的氣,最小的兒子身體不是太好,更何況楊氏不想看丁柔得意,也就報了病假沒去。幾個兒媳婦到是都去了,但隨著丁柔成了昭陽縣主,她們心裡頗為不是滋味,先回尹府‘報喜’。

  於是在安陽郡主送丁柔回來之前,楊氏已經發過一頓的火氣了。只要她不勉強為難丁柔,丁柔對楊氏一直維持著恭敬,但丁柔成了有丹書的縣主,還有一個郡主義母,楊氏深深的覺得府裡多了一尊大佛,一向習慣掌控一切的楊氏如何受得了?

  聽見丁柔回府之後,楊氏有幾分惡習難改的嫡母威風,怒向膽邊升,非要讓丁柔明白,即便她是昭陽縣主,她也是庶子的媳婦。

  楊氏領著兒媳婦,帶著僕從迎出來,柳氏攙扶著丁柔下了馬車,柳氏看到了楊氏,下意識的抿了抿嘴脣,她眼裡閃過幾分的鋒芒,女兒受得委屈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不願意多事,也相信女兒女婿會處理好,如今可不同了,女婿雖然離開前有諸多的保證,有諸多的安排,但女婿在千里之外,一旦出了什麼事兒,他顧不上丁柔。

  女兒又懷相不好,有滑胎的徵兆,柳氏不能將丁柔接走已經夠擔心的了,她看楊氏來著不善的樣子實在是不覺得她擔心是多餘的。

  丁柔想將柳氏讓進去,告訴柳氏她會處理的。但柳氏罕見的將丁柔擋到身後,丁柔一下子愣住了,彷彿她剛睜開眼睛時,柳氏也是這樣擋著貪婪的人。儘管柳氏身體柔弱,氣勢不足,但還是盡可能的用身體保護她。

  丁柔有感動,但同樣有幾分內疚,感動於柳氏對女兒的疼愛,但柳氏真正的女兒死了,她只是占據著這具身體的孤魂野鬼。丁柔很難不帶愧疚的享受柳氏給她的母愛,她雖然將柳氏當成母親,但她心裡最重要的位置,永遠是丁柔在現代的媽媽,所以丁柔期盼著柳氏再有親生的兒女,那是她真正正正的兒女。

  如果丁柔不是占據這具身體,她對柳氏再孝順,柳氏也不可能如此全心全意的對她。這麼多年丁柔看得明白。柳氏是最為傳統的女人,對兒女可有付出一切,但不是親生的……她會善待。但不會有更多的感情。

  “楊夫人。”

  柳氏冷傲的看向楊氏,當了好幾年郡主了,柳氏擺譜已經多幾分的從容和習慣,不像剛回京的時候,總是手心冒汗,安國夫人夫人教導過她,她不需要向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任何女人低頭,柳氏不見得會做到目空一切,但收拾個楊氏,她不覺為難。

  楊氏認識郡主朝服。同丁柔站在一起的不是安陽郡主是誰?楊氏不甘心的福身,禮儀完美無缺,“見過安陽郡主。”

  “楊夫人不必多禮。”柳氏脣邊多了一分笑意,“今日府上是雙喜臨門,小柔成了昭陽縣主,又有喜了。我恭喜你了,親家母。”

  一聲親家母,讓楊氏心裡打了個哆嗦,抬眼看安陽郡主,她並非在說笑,楊氏多了幾分心驚,如今她怎麼都不敢得罪信陽王府的郡主,安陽郡主回京後,也有幾個沒顏色的人看不上她,結果安國夫人直接找上門去,不用多說什麼話,說酸話的人磕頭認錯,後來安陽郡主得皇后娘娘的歡心,再沒有誰不開眼的得罪她。

  楊氏伏低做小,“同喜,同喜。”

  安陽郡主不像是丁柔的義母,跟待親生姑娘沒什麼區別。柳氏淡淡笑道:“小柔這孩子身體精貴兒,好不容易有喜,把我歡喜壞了,她肚子裡這個倒是會趕時候,恰好是辭舊迎新的晚宴傳出喜訊,連陛下和娘娘都驚動了,娘娘百般叮囑她要小心。她是頭胎不曉事,往後還得讓親家母多費心,你生了五六個,自然是知曉忌諱的,昭陽縣主真若有個好歹,親家變仇家就不美了。”

  連消帶打的,楊氏臉色不是很好看,但她不敢對柳氏說三道四,只能默默的忍下來,柳氏扶著丁柔,“我先送她回房歇息,有些該注意的事情,一會我同楊夫人細說,皇后娘娘怕小柔沒經驗,將內務府的媽媽派來兩位,有她們照顧小柔,楊夫人也不用太給兒媳婦操心。”

  內務府的媽媽可不是誰都能用得起的,如此一來安陽郡主說皇后重視丁柔並非是拉大旗,楊氏勉強維持著笑容,“皇恩浩蕩,臣婦一家感激涕零。”

  楊氏向旁邊讓開了位置,柳氏點點頭,“一會再見,小柔身子不好,禮數不周之處,還望楊夫人多擔待。”

  柳氏根本就沒讓丁柔給楊氏行禮,直接扶著愣神的丁柔回到她的院落,楊氏咬著嘴脣,“安陽郡主耍威風耍到尹家來了?”

  “姑姑息怒,母親息怒。”

  楊氏回頭環視她的兒媳婦們,失望之色溢於言表,恨其不爭的說:“刺客行刺的時候,你們不也在嗎?怎麼好處都被丁柔的了去?昭陽縣主……她如果端著架子,你們和我都得給她磕頭。”

  三位兒媳婦齊齊低頭,她們是沒上前,可楊氏你養得兒子也沒上前去,如果知曉會封縣主,她們也許……也許就去救駕了。

  她們不爭氣尤其讓楊氏憤怒,楊氏恨她們,更恨自己怎麼就沒看到丁柔的好處?如果給五子求娶丁柔,如今她得多開心,楊氏苦笑,丁柔怎麼會看上她的五兒子?

  “恭喜四奶奶,賀喜四奶奶。”

  丁柔坐在炕上後被賀喜的聲音拉回神智,柳氏將手爐放到丁柔手中,道:“賞,人人有賞,等你們四奶奶平安生產,本郡主還會再賞。”

  “叩謝安陽郡主。”

  眾多丫頭媽媽對柳氏感恩戴德,柳氏出手可是很大方的,一人十兩銀子,而且人人有份,像跟在丁柔身邊的嵐心等人都是百兩的賞賜。

  丁柔發愣的看著忙碌照顧她的柳氏,這還是她懦弱的娘嗎?柳氏安頓好丁柔,讓她們都出去,坐在丁柔身邊,斂去了鋒芒,慈愛的說:“我會幫小柔盡量的安排妥當,小柔什麼都不用想,在尹家什麼都不需要再忍耐,如果有人再欺辱你,同我說,我不會放過他們,尋常也就算了,你如今有喜了,小柔的心思重,想得也比娘多,但此時你千萬不能遷就誰。”

  柳氏為丁柔攏了攏碎發,“還是你教給娘的,該硬的時候決不能妥協,女婿不會怪你。”

  “娘。”丁柔眼圈又紅了,也許她現代的母親能像柳氏該多好,丁柔安心的靠在柳氏懷裡,她不用去想著保護柔弱的母親,柳氏語氣也軟了很多,“我已經不是丁府上的妾室,娘是安陽郡主,小柔,娘這輩子無論怎樣都好,但絕對不能看著你受苦受難,你剛出生的時候後,小手軟乎乎的,娘的心都化了,以前娘沒本事,可如今不同了。”

  “母親教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從今日起你是信陽王府的郡主。”柳氏笑著說,“做郡主不難,只要不高興擺在臉上就是,娘覺得比做丫頭,比做妾時容易得多。娘只能做個得長輩和皇后娘娘喜歡的郡主,但娘的小柔能做個得母親和陛下娘娘欣賞的縣主,當時你又是扔刀,又是放下花籃,娘很擔心你,但看到你那時的樣子,娘更多得是自豪喜悅,你不像娘一樣無所作為。”

  柳氏眼眶濕潤了,她當時多想告訴所有人丁柔是她的親生女兒,可她不能說,她不能給王府抹黑,更不能讓她女兒被人嘲弄,丁柔拂去了柳氏眼角的眼淚,柳氏含淚笑著,“你出色爭氣,母親說你有別於別的女子的鋒芒果決,娘很高興,但現在……娘會保護你。”

  丁柔淚盈盈的點頭,柳氏給丁柔解開厚重的衣服,鬆開髮髻,親自端水照顧丁柔洗漱,丁柔不想讓她做,但被柳氏含笑的目光制止了,直到躺在炕上,丁柔有種不敢面對柳氏的感覺,合上眼睛,柳氏摸了摸她的臉頰,“睡吧,什麼也別想。”

  丁柔很快的進入了夢鄉,夢裡滿是母親的味道,她不知在她睡熟的時候,柳氏在她身邊坐了許久,並且交代丁柔沈身邊的丫頭媽媽好生伺候著,凡是丁柔的事再小也要告訴她。柳氏如同約定一般,去正房見了楊氏,具體說了什麼從楊氏送她出門時的僵硬臉色可見一二。

  她離開尹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了,回到信陽王府,柳氏知曉安國夫人和齊恆還沒出宮,柳氏沒有多說什麼,去看了信陽王妃,寬慰了她一會,回轉自己的屋子,她笑盈盈取來針線,還有十個月,外孫外孫女的小衣服都得準備齊全了。

  柳氏不敢做得太晚,直到入睡之時,她都是笑著的,“真希望早點見到外孫……一旦是外孫女……沒事小柔只要身體好好的,外孫總會有的。”

  她親手縫製的衣服都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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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七章:陷阱

  丁柔除了親自動手給遠在廣州的準爸爸尹承善寫了一封報喜的書信之外,她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多動彈一點都不成。兩世為人她從來沒有這麼過豬一般的日子。

  想同她們講科學,丁柔面對得是按照太祖皇后遺留下的科學培養出的媽媽,丁柔真心講不過,同樣她原本就沒做過母親,如果她能明白的話,前生也不見得就被刺激到流產的地步。

  即便是過年休息,太醫每日都會去尹府上給昭陽縣主請脈,然後太醫會去信陽王府向安陽郡主報告昭陽縣主的狀況。經過安陽郡主示意,太醫面對丁柔時總是將有滑胎危險說得很重,如此一來,丁柔真的什麼都不敢想,什麼都不敢做,柳氏安心了很多。

  今年不同以往,宴會上那場刺殺是隱瞞不住的,過年並未阻止文熙帝追查隱王餘孽的腳步,大年初一,他去天壇太廟祭拜之後,便下旨徹底徹查,往日不是很常見的檢察院的人如今隨處可見,並且還有許多隱藏在民間屬於龍騰,鳳舞諜報體系的密探各自向自己的上級匯報得到的消息。

  雖然文熙帝盡量不驚動百姓,但對京城的百姓是有影響的,過年走親訪友之時,百姓會湊在一起議論,刺客到底是不是隱王餘孽,畢竟隱王死了快四十年了怎麼可能還有後人?

  京城的年味兒衝淡了很多,雖然不說人人自危,但很多人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朝堂間偶爾流傳出的八卦消息,將文熙帝諸位皇子攪進去大半。

  前幾天說是魯王,又有人說燕王的。總之很多人不相信是隱王餘孽,應該是皇子們著急了,想要幹掉文熙帝,天家血肉相殘,百姓聽著驚心,有上年歲的人說起以前的隱王之亂時的血雨腥風。告訴後輩謹言慎行。

  白雪覆蓋紫禁城。本應驅散一切陰霾的白雪,此時如同壓在眾人心頭的雪山,寒風瑟瑟,文熙帝低沉憤怒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冷冽。聲音震動了樹丫上的積雪,“逆子,逆子。”

  大殿外的皇子王爺聽見這話。紛紛跪下,手扶著地面,一個個都很老實。過年時,文熙帝喜歡一家團員,於是燕王,遼王,魯王都被文熙帝找回京城,文熙帝的兒子是齊聚的。

  遼王垂著眼簾,手扣緊地磚邊緣。眸子裡滿是紅光,他很冤枉。他萬萬沒想到查來查去主謀落會是他。他是想做皇帝,但哪個皇子不想做?他從未想過弒父,也不敢弒父。

  遼王身邊的兄弟大多抱有幸災樂禍的神色,大多人遠離遼王,此時如何都不想被當成遼王一黨處理掉。雖然文熙帝只是得到些許的證據,放置宮燈的人受過遼王恩惠,並且對遼王很忠心,那些刺客冒充的舞獅團也同出京去江南的遼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個時候沒有會相信遼王是清白的。

  一臉肅穆的燕王脣邊多了一道極細的笑容,他一樣沉默得跪著,如果能將九弟魯王也能牽扯進去就好了,燕王感到文熙帝的猶豫,冊立他為儲君的決心不像以往堅決,如果文熙帝沒得選擇,燕王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儲君。

  遼王聽著大殿裡文熙帝越罵越難聽,他心底升起幾分的絕望,想起尹承善離京前夕,同他說過,他太急了。

  ‘奪嫡之事兒,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更有可能是十年,皇位的傳承事關江山社稷,陛下必然會慎重,望殿下不因一時得意而自滿,不因一時失意而絕望,斷不可瀕臨絕望時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陛下挑選皇位繼承人並非只看一方面,許是你這點差了,那邊會彌補上。’

  他以為他去江南代表著文熙帝對他的看重,代表著將燕王徹底壓下去,遼王小心不足,最終被人鑽了空子,如今誰能救他?遼王清楚文熙帝罵過之後,便是他的末日。

  “父皇……兒臣……”

  “畜生,給朕住嘴。”

  文熙帝尋常時是寬和慈愛的帝王,極少動怒,但他處理謀反之人或者禍國殃民之人,下手絕不留情,血腥鎮壓了很多人,曾經打著隱王旗號反對文熙帝的反賊無論輕重的都是殺無赦。

  所有人都能聽出文熙帝根本不相信遼王的任何解釋,燕王翹起嘴角,遼王算是徹底的毀了,嘉柔,二舅舅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才應該是真正的昭陽縣主,不,郡主,不,昭陽公主。

  “來人……”文熙帝怒道,此時一個軟轎翩翩而至,內侍通傳,“啟稟陛下,安國夫人到。”

  這世上唯有安國夫人能影響文熙帝,皇后的意見文熙帝會聽,但一向謹慎的皇后此時只會迎合文熙帝,她不會給遼王求情,哪怕她暗中偏向遼王,她一樣不會多說一句話,識時務,少說話,這也是皇后同文熙帝相伴終生的最根本的原因。

  安國夫人則不同,遼王死灰般的心重新點燃了,也許他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安國夫人沒用內侍攙扶,她走下軟轎,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走上了漢白玉的台階,在跪伏在地的皇子面前,屈膝行禮,隨後她向大殿裡輕聲道:“皇兄。”

  原本想要將遼王關起來嚴加盤查的文熙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比方才好上一些“是皇妹?你進來,陪朕說說話。”

  “遵旨。”

  安國夫人推開殿門,轉身關門時,她順便看了一眼跪著的皇子,遼王多了幾分的感激之色,他就自己的孫兒看好的皇子王爺?沒想到卻落入這麼個簡單又有效的圈套中去。

  難怪恆兒說,以前尹承善不看好遼王,後來因為嘉柔,尹承善舍了燕王,只希望遼王有這次教訓能少些衝動,多些穩重沉著,成為大秦帝國真正的繼承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對刺殺的事情過多的發表意見,她畢竟是老人了,在宴會上也只是強裝著鎮定,回王府後,她很累,很疲倦,整日看著柳柳給丁柔即將出世的孩子繡衣服,單純的看著她快樂的笑顏,安國夫人有了幾分的羨慕,要強了一輩子,血雨腥風了一生,她現在只想像是個尋常的老太太含飴弄孫。

  安國夫人拋棄了煩惱,但今日齊恆跪在她面前說,孫兒不相信遼王殿下是主謀,求祖母救救遼王殿下。安國夫人這才知曉孫兒和孫女婿都被遼王拽過去了,她前腳打了齊恆,將他關起來,後腳進了皇宮,既然他們對遼王有好感,遼王就必須是勝利者,否則……經歷過幾場政變的安國夫人很明白失敗者下場有多凄慘。

  政治無情,非勝不可,這是師傅在發動宮變前告訴她的,安國夫人為了兒孫的將來,她只能趟這趟渾水。

  安國夫人成為唯一一個走到此時文熙帝身邊的人,遼王看著慢慢合上的殿門,眼圈有幾分紅了,他也知曉是誰幫他請動的安國夫人。燕王神色變了變,她能讓父皇改變主意?

  文熙帝身上穿著皇帝常服褶皺不平,大殿裡很是陰冷,只有角落裡零星的擺放著火盆,奏摺,秘折,茶杯碎片,瓜果等等撒了一地,垂地的薄紗不知被來得寒風吹起,文熙帝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但眸子卻還是亮的。

  安國夫人撿起較近的摺子,摺子是檢察院的標記,她看了一眼後,走到文熙帝身邊,憂心的說:“皇兄保重龍體,檢察院的大統領石磊不是還沒有論斷嗎?您不是小孩子了,龍體最重要。”

  文熙帝賭氣的說:“沒有論斷?這還不夠?唐高祖想不到玄武門之變,想不到李世民殺兄殺弟,想不到會逼他退位,證據,證據有什麼用?”

  安國夫人安撫的說:“皇兄別氣壞了身子,不是我向著侄子們說話,侄子們想著當皇帝不足為奇,誰讓他們是皇子呢,但要說他們敢於弒君,我是不信的。況且皇兄忘了父皇和母后對貞觀之治的評價?唐太宗是個好皇帝,本身才學足夠,因為有奪嫡時的卑劣,便發誓做個名垂青史的皇帝,因此才有了貞觀之治的大唐盛世。”

  “合著皇妹的意思是朕被不孝子逼得退位了是好事?是給不孝子壓上了一座大山,逼著他必須做明君才不會被後世人罵?”

  文熙帝不高興了,臉拉得老長。安國夫人低笑:“這話可不是我說的,皇兄生氣同母后說去,您不是唐高祖,侄兒們任誰也成不了唐太宗。”

  安國夫人走到角落裡,提起叉子,將炭盆移動到文熙帝跟前,文熙帝道:“讓奴才們做,皇妹坐下。”

  “沒事。”安國夫人安排好幾個炭盆,將奏摺一分一分的撿起來放到文熙帝身邊“皇兄冊立儲君的事情,臣妹本不想多說話,但選繼承人的事情是每個皇帝都會遇到的難題,尤其是您的兒子一個個都很出色,出色的皇子太多,陰謀陷阱就多,您更得擦亮了眼睛,省得冤枉了誰。”

  “皇妹的意思是遼王被誰冤枉了?”

  文熙帝有幾分的異動,安國夫人搖搖頭,“臣妹不知,只是沒徹查清楚之前,貿然做決定對遼王不公平。”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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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25: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八章:暗流

  文熙帝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乾澀的眸子暗淡無光,乾裂的嘴脣蠕動了兩下,一張一合的說:“朕這個兒子少了冷靜,容易意氣用事,衝動起做事不計較後果,朕原本以為他生母故去會沉穩,但他……他讓朕很失望。”

  “皇兄?”安國夫人琢磨出味兒來,“您對遼王?”

  文熙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朕是對他另眼相看,他不弱於老二燕王,但今日朕對他很失望,也很痛心,無論刺客是不是同他有牽連,如果是想爭太子之位的人怎麼會被人利用算計?還是他言行間少了冷靜,朕不放心。”

  所以文熙帝對證據並不看重,他看重的是遼王被人算計,失望之餘就想將遼王當成幕後之人處置了,先關起來,許是能更容易查清楚,膽敢藉著隱王行刺,是對文熙帝王生涯的否定,嘲笑他即位名不正言不順。

  安國夫人勸道:“皇兄龍體還好,少說還能活個十年二十年的,臣妹不信皇子們四十歲上還不夠穩重?只要皇兄還在,不是能教導皇子?您多看看,總能找到最適合接掌皇位的人。”

  “母后說過君為難,皇妹,朕累了。”

  文熙帝想著冊立太子,然後手把手的教導上太子兩年,他便可以禪位了,做一些他喜歡做的事情,陪伴皇后遊覽秀美的江山。

  “朕不瞞皇妹,最近兩年朕對朝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重臣年滿六十都會致仕,朕也想著安享晚年。這些年大秦帝國的國策比朕剛當皇帝的時候,比父皇在位的時候……朕知曉太過平和中庸,母后說過天朝是應該有泱泱大國的風度,但決不能讓人欺負門上不出聲。”

  安國夫人認真得聽著。文熙帝按了按眉間,“朕知曉海上不太平,朕也知曉朝鮮日本等等屬國有異動。朕許是老了,不想動,但父皇母后的話,朕還記得,番邦如有異變——滅族,朕此時卻遲遲沒有舉起屠刀,讓一個小小的文萊國在朕面前飛揚跋扈。敢肖想朕的輔國之才,換做以前,朕會忍下嗎?人不服老是不成,父皇故去前……他不是見過咱們兄妹?”

  安國夫人咬著嘴脣,文熙帝多了幾分的恍惚。彷彿回到了那處荒涼幽靜的宮殿,他們的父親,親生父親身形枯乾,神色萎靡不振,他見到他們,多了幾分的人氣。

  ‘為父這一輩對不住你娘,對不住你妹妹,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實屬活該,但朕……可以說對得住子孫後代。對得起中華民族,男人……當了皇帝男人哪個不想享受齊人之福,朕忘了曾經的……愛情,你記得洋人亡你之心不死,有機會的話,兵臨歐美。讓大秦成為真正都天朝,朕留下的鐵令傳承下去,如果哪一日國難……記得遷都,學學勾踐……朕想……想朕的後輩不至於做得比老朱家還差吧……不至於的……’

  他最後彌留的時候,說話顛三倒四,很多東西文熙帝和安國夫人都沒聽說過,但有些話他們是記住了,不僅父皇說過,母后去世前也說過。

  安國夫人寬慰文熙帝道:“臣妹不覺得皇兄少了意氣鋒芒,您還能指點江山許多年,皇兄可曾想過,你我兄妹是受父皇母后影響最大的人,侄兒們無論是誰都是您養出來的,他們不見得會明白父皇母后的擔憂,皇兄還得謹慎從事。”

  文熙帝臉色微變,痛苦又有幾分無奈的搖頭,“好在有太祖鐵令,朕在傳位的時候,會再次嚴明,凡秦氏子孫不得違背太祖鐵令。”

  安國夫人表示贊同,文熙帝看了看摺子,“皇妹說得也是,朕再等等,再磨練一下遼王,如果他脾性不改,朕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說起文熙帝對兒子們的狠,他深具一代帝王的特質,況且他的皇子很多,不缺兒子承接香火。安國夫人說道:“皇兄疼愛他們之意,皇子總會明白的。”

  文熙帝拍了拍安國夫人的手臂,慶幸的說:“好在朕身邊還有皇妹,朕才沒成為孤家寡人,說點高興的事兒,朕封丁柔為昭陽縣主,皇妹可明白?”

  “陛下對她太過厚愛了,母后親自定下的……臣妹愧對母后……”

  安國夫人眼圈泛紅,文熙帝嘆息:“昭陽長公主——皇妹做得比母后的願望還好,母后不會怪皇妹的,昭陽的號不是落在了皇妹的血脈上?如此母后也會含笑九泉,皇妹為朕辛勞一生,是該享幾年天倫之樂,朕以前為冊儲的事情為難皇妹,朕愧對你。”

  “皇兄對臣妹很好很好,臣妹願意為皇兄盡忠。”

  安國夫人站起身,向文熙帝叩拜,文熙帝當然不會讓她拜下去,讓內侍上茶,同安國夫人追憶過去的事情,文熙帝的心情好上了許多,等到安國夫人出宮時,文熙帝走出大殿,看到殿門前跪著的兒子們,文熙帝目光在遼王身上停住了好一會,“你們都回去。”

  文熙帝披著大髦斗篷乘坐御輦去皇后寢宮歇息,遼王心裡安穩了幾分,雖然他還是最大的懷疑對象,但父皇並沒將他關起來,證明他還有機會洗脫冤屈。

  燕王一如既往的沉穩,只是他看向安國夫人的軟轎帶著幾分的恨意,如果不是她的話,許是遼王會徹底的毀了,他們誰都不知安國夫人同文熙帝說過什麼,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文熙帝對她的重視,遼王還在王位上。

  皇子們大多說了些場面話,各自回王府。遼王回府後,脫掉了被汗水侵蝕,又結冰的衣服,遼王妃心疼的說:“快喝點熱茶,王爺。”

  遼王握住王妃的手臂,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能平安的走出皇宮,“天不亡本王,讓王妃跟著本王擔憂了。”

  遼王妃伺候遼王梳洗用膳,看他臉色還好,問道:“誰幫王爺求情?妾身得好好謝謝他。”

  在遼王走後,遼王妃一直擔驚受怕,但面上還不能顯露出任何的驚慌,她很怕聽到丈夫被關被奪爵的消息,更怕御林軍查封遼王府邸。

  “本王得承信陽王同尹承善的情,他們雪中送炭,本王這輩子都忘不了。”遼王心有餘悸的說:“安國夫人對本王一貫是平平,她肯進宮,不是看在本王的面子,能讓父皇改變主意的人只有她。”

  遼王妃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昭陽縣主很得安國夫人的疼愛欣賞,妾身聽說安國夫人想著把她當成徒弟,只是她畢竟是臣子,又嫁了人,安國夫人才作罷的,安國夫人身份輩分太高,由此才會讓安陽郡主出面認下義女,不過如今看,義女義母的相處同親生母女沒什麼區別,妾身也很喜歡愛昭陽縣主的性情。”

  遼王頷首,此時門有人說:“主子,京郊陳校尉,王校尉,李校尉遣人來問,是不是……”

  遼王神色一變,他曾經想過一不做二不休,如果父皇傳位給燕王,他便起兵逆天而行,如今是過年,京城的防範是最松的,因此才有了行刺的事兒,他如果……遼王的心怦怦的跳得厲害,今日他僥倖逃脫,明日呢?父皇會不會……遼王眉頭皺緊,他是不是趁此機會奪了京城?學父皇登基即位?

  當年的宮變他是讀過的,誰也沒想到太祖皇后突然發難,富貴險中求……遼王多了遲疑,他看了一眼遼王妃,“你說呢?”

  遼王妃道:“妾身不知,妾身想著無論成功與否,王爺最對不起得人是安國夫人,她對父皇忠心一片。”

  即便遼王成功安國夫人也是最痛苦的人,絕不會接受遼王的賞賜,況且在遼王妃看來遼王成功的可能性不足半成,她是遼王的妻子,有些話不能說。

  遼王想到了齊恆,自然想到了他最看重的人才尹承善,記起他說過,不能急,不能魚死網破的意氣用事,遼王閤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說道:“讓他們都給本王老實的待著,本王相信父皇。”

  遼王妃冰涼的手指回暖,心中的石頭徹底放下了,京城駐軍的校尉有幾是遼王征戰的時候使出來的,他們對遼王赤膽忠心,願意為遼王出力,管京城九門的人也是遼王的人,如果他再能得到信陽王的支持的話,宮變會……遼王妃從沒想過走這麼凶險的一步,如今遼王想通了,最高興得就是她。

  遼王發熱的腦袋清醒,仔細琢磨一番,確實太凶險了,弄個不好滿盤皆輸,再無翻身的可能,遼王嘆道:“本王是得冷靜一些,奪嫡不是兒戲,魚死網破如尹承善所言是下下之策,是把刀送到本王兄弟的手中。”

  他知曉自己的性子,容易衝動不計較後果,遼王讓自己平靜下來,腦子也彷彿更清楚了。

  燕王府,佛堂,一個穿著青色尼姑衣,頭戴尼姑帽的女人從佛前起身,轉身對不遠處的燕王道,“二舅舅,既然安國夫人不想置身度外,不想享清福,非要找死,那咱們就成全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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