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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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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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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6:48 |只看該作者
第420章 調換

  梅副山長也猜出黎寶璐是被人坑了,但黎寶璐只是一女先生,誰會請一位大儒和一個尚書出面就為了給她找不自在?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要針對的還是顧景雲。不論是黎寶璐還是顧景雲,梅副山長對他們的印象都不錯,所以他才給出這個提示。

  其木格與娜仁是韃靼送來準備和親的公主,收她們做學生,重了不行,輕了也不行,更別說黎寶璐跟韃靼還有仇。

  遠的便是先帝獵場被刺案,當時救下先帝與當今,阻止一場變亂的就是她。

  近的則是被抓送回京城,使韃靼處於談判劣勢的黑罕等人,這仇可不小,往詠梅班裡投放這麼兩個屬性凶殘,身份高貴的敵對分子,黎寶璐能好過?

  黎寶璐不好過,顧景雲會罷休?

  梅副山長用腳趾頭都知道有人這是要隔山打牛,黎寶璐便是那座山,她身後的顧景雲才是目標。

  而以顧景雲的心智和秉性,黎寶璐要是受了欺負,他不定會做出什麼事,為了他的書院以後不至於出大亂子,梅副山長低聲叮囑黎寶璐,「師生間若有矛盾,你做先生的要冷靜相讓,實在不行來找老夫,老夫給你做主。聽說清和負責的前朝史冊要準備定稿了,這段時間一定會很忙吧?」所以不是大事就不要跟他訴苦了。

  梅副山長巴巴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無語的看著他,她就這麼沒用嗎?

  「副山長放心,我好歹是她們的先生,尊師重道乃入校生第一要學的規矩。」黎寶璐心中哼哼,她們都上趕著要做她的學生了,她怎能不收?

  反正她的身份天然就有優勢,且她自認不論是武力還是智力都不會差,難道還會在兩個小姑娘手下吃虧?

  最要緊的是詠梅班上下全是她的人啊!

  她們是哪裡來的自信到了她的地盤上還能欺負她的?

  雖然有點坑,但黎寶璐還是接受了,和梅副山長揮手告別就回去拿著書本去上課。

  開學後第一節課都是班主任的課。

  黎寶璐磨了磨牙,再次接受這個坑後雄赳赳氣昂昂的趕赴戰場了。

  詠梅班裡安靜一片,三十位同學都老實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卻總是朝坐在後面的其木格娜仁身上瞄,然後擠眉弄眼的和同窗們用目光交流。

  靠窗坐的同學看到遠遠走來的黎寶璐便輕咳一聲,大家瞬間挺直腰背坐好,只是眉眼間的官司一點也沒少。

  其木格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們擠眉弄眼到面目扭曲,而黎寶璐一踏進教室,她們立即直視前方,坐姿端正。

  她心中一驚,抬頭看向黎寶璐,沒想到她與她們一般年紀,卻能震得住這麼多人。

  剛才她可是深刻體會過這些大楚的貴族女學生有多驕傲的,看到她和娜仁進來,大家只是靜靜地看著,並不與她們打招呼。

  明知道她和娜仁身份尊貴,但教室裡的人,哪怕是身份最低微的五品小官的孫女也依然可以坦然的面對她們,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敬畏。

  其木格垂下眼眸,挺直了腰背坐在最後一張桌子上,而她身旁的娜仁卻挑釁的看著她,眼中滿含譏諷。

  黎寶璐將課本放在桌子上,直接略過她與大家笑道:「老師很高興能在新學期裡再次看見你們而沒有一個缺席,經過上一個學期的學習和相處,我想大家彼此間都有了瞭解,也有了深厚的情誼。我希望以後我們三學級詠梅班能夠永遠相親相愛,共同進步。而這個學期,我們還迎來了兩位新同學。」

  黎寶璐笑吟吟的看向其木格,招手道:「請兩位新同學上來做一下自我介紹,讓全班同學認識一下你們好嗎?」

  其木格看著黎寶璐的笑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還好,黎寶璐顯然不打算與她們交惡。

  其木格起身,順便把不情願的娜仁也給拽起來了。

  倆人走到講台上,其木格用流利的漢語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其木格,是韃靼的四公主,以後我會與大家共同學習,請大家多多指教。」

  說罷拽了一下娜仁,娜仁臉色並不好看,但在其木格的迫視下還是用拗口的漢語道:「我叫娜仁,是郡主!」

  黎寶璐等了片刻,見她沒下文後才眨眨眼率先鼓掌,「讓我們歡迎其木格同學和娜仁同學。」

  看到黎寶璐鼓得起勁兒,底下的學生也紛紛「啪啪啪」的鼓掌。

  黎寶璐壓下掌聲,笑瞇瞇的對倆人道:「你們剛來,只怕會對書院不適應,而且課程可能也趕不上,我安排兩個人帶你們好不好?」

  說罷點了歐陽晴和萬芷荷的名字道:「你們二人分別帶娜仁和其木格,這個學期暫且做同桌。」

  歐陽晴和鄭丹對視一眼,皆有些不捨。她們同窗半年,感情已經處出來了,不過她們也知輕重,不會給黎寶璐拖後腿,因此很快就開始搬東西換同桌。

  萬芷荷與萬安荷同樣對視一眼,萬安荷萬般不捨的抱著她的胳膊道:「二姐,我捨不得你!」

  萬芷荷抽了抽嘴角,低聲道:「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我的作業?」

  萬安荷:「……二姐,我是真的捨不得你。」

  萬芷荷抽了抽胳膊,抽不出來,就抽著嘴角道:「你新換的位置就在我左下角,一轉頭就能看見我,所以你到底有什麼捨不得的?」

  「那怎麼能一樣?」萬安荷嘟囔道:「同桌才是最親密的,而且萬一先生上課的時候叫我回答問題,我答不出來怎麼辦?」

  所以這才是你戀戀不捨的原因吧?

  萬芷荷磨牙,用力將胳膊抽出來,瞪了她一眼道:「趕緊把你的書搬走,鄭丹的成績比我還好。」

  「可是她一定不會幫我的,她就是個書獃子。」

  萬安荷萬般不捨,眼淚汪汪的看向黎先生,想要她收回成命。誰知道一抬頭就看到黎先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目光瞭然,萬安荷打了一個寒顫,像是淋了雨的狗崽子一樣垂著腦袋老老實實的收拾東西。

  黎先生一定是知道她平時抄二姐的作業了。

  萬安荷與鄭丹同桌,便坐在第一排第二桌,而娜仁跟歐陽晴坐第一排第一桌,萬芷荷位置不變,依然是第二排第三桌,其木格成了她的新同桌。

  其木格抬頭看著娜仁的背影,半響無語。

  她沒料到黎寶璐會讓她們姐妹分開,想到娜仁的性格及漢語水平,她心內一陣擔憂。

  她不怕娜仁被人欺負,以她的脾氣從來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別人還欺負不到她身上。

  她擔心的是沒有她看著,娜仁會欺負其他人。

  在入學前她特意瞭解過,能夠考入清溪書院女院的,至今還沒有一個平民女子,也就是說現在就讀於清溪女院的學生都出自官宦人家。

  不是官N代,就是富N代,至少能夠從小請得起家教,讀得起書才能考進來。

  而他們韃靼現在勢弱,表兄費盡心機的讓她進書院讀書,一是為了借顧景雲接近太子,好讓和親落到實處。二則是為了經營人脈,這些同窗朋友,她們的娘家,以後的夫家都將是一筆寶貴的人脈資源。

  可如果娜仁把她們全得罪了呢?

  其木格有些頭疼,或許她應該一開始就阻止她也跑到三學級詠梅班來上學的。

  實在是太失算了。

  座位調配好,黎寶璐微微一笑,這才把課本拿出來開始上課。

  其木格知道中原的知識體系比他們國家的要健全得多,知識也更深奧,雖然不一定有用,但她還是努力認真的去聽。

  她看了萬芷荷一眼,學著她將課本翻開。

  娜仁則正好相反,她現在也就勉強能聽得懂漢話,複雜一些,語速快一些的她就懵逼了,更不用說看漢字了,基本上是它們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所以黎寶璐講課的時候她就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黎寶璐,心裡盤算著怎麼給她找麻煩。

  其木格偶爾瞥見她的眼神,額頭青筋跳了跳,生怕她當堂做出失禮的事。

  好在娜仁一直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到下課都沒有動作,其木格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不覺得是娜仁變好了,只有可能是她還沒想到好辦法整人。

  黎寶璐合起課本,對大家微微點頭道:「下一節課是算學,大家提前預習一下吧。」

  她對其木格和娜仁招手道:「你們兩個隨老師出來一下。」

  娜仁「騰」的站起來,嘴角含笑的跟上去,其木格見狀連書也不收了,連忙追出去。

  黎寶璐在院子裡的一棵桃樹下站住腳步,對跟過來的倆人問,「你們能跟得上課程嗎?」

  娜仁抬起下巴挑釁的看著她道:「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你覺得呢?」

  黎寶璐點頭,同情的看著她道:「可以理解,聽說你連漢字都沒有學全,直接從啟蒙班的水平跳到了三學級,聽不懂是正常的。」

  她扭頭看向其木格,問道:「你呢?」

  其木格心一跳,認真的道:「目前能夠跟得上,只是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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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6:59 |只看該作者
第421章 衝突

  黎寶璐點頭,溫和的道:「萬芷荷同學的各科成績都不錯,不懂的你可以請教她,盡快趕上來,若有不解的問題也可以在課下問我。」

  「班裡的同學都是很友好的,要好好與她們相處,若有了矛盾也不要吵架打架,可以告訴老師,老師幫你們調節,」黎寶璐聲音很溫柔的對倆人笑道:「清溪書院有很多院規,一會兒我會給你們一冊院規,你們拿回去好好的記下,切記不要觸犯。」

  「觸犯了會怎麼樣?」娜仁挑釁的看向她。

  黎寶璐微微一笑,更加溫柔的道:「清溪書院也曾有皇子與公主入學,他們若觸犯校規同樣會按校規處置,輕則扣除學分留級,全院批評,重則開除學籍。當然我看得出娜仁同學並不是很想讀書,或許你巴不得觸犯院規離開也不一定,對此我也是很歡迎的。」

  其木格:「……」

  娜仁瞪著眼看她。

  黎寶璐直接不理她,轉頭與其木格道:「我們兩國好不容易和談,我自然也希望兩國友誼長青,但如果貴國郡主執意挑釁,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豬羊。」

  「另外,我希望你們記住,在書院裡我是先生,你們是學生,而在大楚,尊師重道是基本的道德準則。」黎寶璐笑瞇瞇的看向娜仁,「而我要教你的第一課除了尊重老師外,還有最基礎的課程,我知道你聽不懂我們的上課內容,你的水平根本就上不了我這個班,但你既然來了我就要對你負責,我們便從最簡單的認字開始吧,一會兒我會給你佈置一些功課,我上課時你就自學吧。等下課你有不解的問題可以問你的同窗,放心,以你的水平,歐陽晴足可以解答你所有的問題。」

  其木格抬頭看向黎寶璐,她確定她沒有感覺錯,黎寶璐在打擊娜仁。

  娜仁已經氣得去瞪她了,黎寶璐眉眼帶笑的回望她,目中隱含挑釁。

  這樣的「刺兒」就不該去順著她,越順這刺兒就越扎人,不說拔掉刺兒,起碼她得讓她學會不亂扎人。

  誰也不是她親爹娘,任她紮著不吭聲。

  黎寶璐將倆人打發回教室,嘴角諷笑的看著倆人的背影,她倒要看看把她們塞進來的人想要做什麼。

  其木格一把拽住娜仁,蹙眉道:「娜仁,你最好別惹事,不然惹惱了我,我真的會讓五哥送你回去。」

  娜仁一把甩開她的手,冷笑道:「你嚇唬誰,把我送走再送布仁來嗎?你是想把我韃靼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嗎?其木格,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骨氣,面對大楚人卑躬屈膝,你想嫁給太子,我可不想。要討好楚人,你自己去討好吧。」

  「你!」其木格紅了眼眶,只是見大家都偷偷瞄著這邊,她只能壓下脾氣斥道:「我是為了我們的國家好,娜仁,我不論你想做什麼,但我絕不容許你做對韃靼不利的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娜仁的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甩開她就走。

  其木格深吸一口氣,見大家都看著她,她便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對大家笑笑,這才走進教室。

  萬安荷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的背影,湊到鄭丹耳邊道:「你聽得懂她們在說什麼嗎?」

  鄭丹將算學書合上,揉了揉眼角道:「聽不懂,她們說的應該是韃靼語,我並未學過。」

  萬安荷點頭,「我猜也是,嘰裡呱啦的一句都聽不懂,但我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們吵架了。」

  萬安荷摸著下巴道:「只是被先生叫出去一會兒就吵架了,看來先生的分化策論進行得很順利啊。」

  鄭丹睜開眼睛,很是驚奇的看著萬安荷。

  萬安荷摸著臉蛋兒問,「怎麼了,是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嗎?」

  鄭丹看了她半響,緩緩搖頭道:「不是,而是我真確感受到了一句話。」

  「什麼話?」

  「人不可貌相,更不能輕視任何一人。」

  萬安荷滿頭霧水的看著她。

  鄭丹則已經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桌上的算學書了,黎寶璐將其木格姐妹分開,估計班裡大部分同學都猜到了其用意,只是沒想到一向以缺心眼著稱的萬安荷也能看明白。

  黎寶璐回到課堂上,先交給娜仁一本三字經,教了她幾個字後才開始上課。

  娜仁憋屈不已,很想將手中的書扔了,但碰上黎寶璐的目光時她又有些膽怯。

  這和自己預想的根本不一樣,她來這裡是想跟黎寶璐找麻煩的,她討厭死她了!

  結果卻反而被她鎮住,還要做她最討厭的事——讀書!

  娜仁盯著《三字經》上的字,怒火滿滿的積累起來。

  黎寶璐上完算術課便把歐陽晴叫來,叮囑她道:「娜仁是新學生,又是韃靼人,她的漢話不好,你多幫助她一些,若有困難就來找老師。」

  黎寶璐頓了頓後認真的叮囑她,「不要跟她起衝突,她是草原人,弓馬嫻熟,會一些功夫。」

  歐陽晴笑,「先生放心,這是書院呢。」

  在書院裡吵架的都少,更不要說打架了,歐陽晴並不擔心這點,何況她與人為善,又怎麼會跟同學打架呢?

  歐陽晴是班裡情商最高,管理能力最好的學生,黎寶璐見她信心滿滿,也微微一笑,放心的將娜仁交給她了。

  至於萬芷荷並不用她過多叮囑,因為她看得出其木格是真心想要融入班級之中的,那是一個很努力的小姑娘。

  努力的人是不會故意給人添麻煩的,所以她並不用特意叮囑跟她結對的萬芷荷。

  黎寶璐放心的回辦公室,下午她並沒有課,她在回家和留校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留校。

  那兩個女孩剛入校,她便多操心一些吧。

  於是黎寶璐轉身去找顧景雲,跟他去食堂吃過午飯後就揮手告別。

  顧景雲皺了皺眉頭,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那些學生竟然連她的空閒時間都要占!

  「我下午沒課,翰林院的工作也做完了。」顧景雲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那你回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在幹嘛,昨兒他問我要了一千兩銀子,我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去幹什麼用呢。」

  顧景雲抿了抿嘴,只能轉身離開。

  黎寶璐揮了揮爪子就回校舍休息。

  書院給她們撥了三間校舍,一間校舍裡有四張床鋪。女先生們中午若是不回家可在此休息,有時過於忙碌,晚上要加班時也可留宿於此。

  因為她要跟顧景雲同進同出,所以她雖在這裡有床鋪卻很少在這裡休息。

  好在校工們很盡責,她的床鋪一直保持整潔。

  此時整間校舍裡只有她一人,想到下午沒課,她乾脆合衣睡下,打算睡一個長一些的午覺。

  只是感覺剛剛入夢,一片嘈雜聲便遠遠傳來,黎寶璐眉頭蹙了蹙,然後「突」的睜開眼睛跳起來。

  她有些迷糊的看著對面的床鋪,等反應過來這是哪兒時外面的嘈雜聲已經越來越近了,她甚至聽到有人在喊「黎先生」。

  黎寶璐面色一變,立即掀開被子下床,才打開門便見萬安荷領著幾個女同學焦急的朝這邊跑來。

  黎寶璐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這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萬安荷哭出聲來,指著東邊道:「先生您快去看看吧,娜仁把好幾個同窗都打傷了,結果程先生一急將娜仁的胳膊給卸了,她現在正叫囂著要殺了程先生呢。」

  黎寶璐面色一變,「去醫廬請徐醫女。」

  說罷身形一閃便快速的朝演武場飛去,萬安荷等幾位同學瞪大了眼睛看黎寶璐消失的方向,半響才揉著眼睛道:「媽呀,剛才我是眼花了吧,我竟然看見黎先生飛起來了。」

  「不,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

  萬安荷同樣張大了嘴巴,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一跺腳道:「快去找徐醫女!」

  「你二姐不是去找了嗎?現在她說不定已經拉著徐醫女去了。」

  「那也得去找,反正醫廬離這兒也不遠,去看一眼才安心。」

  大家聞言也是,紛紛朝醫廬跑去。

  而此時,黎寶璐已經飛到了演武場,演武場里正在上健體課的同學全部圍到了左上角。

  黎寶璐飛躍過去,正看到歐陽晴等幾個詠梅班的女學生正躺在地上,十幾個女生正背向她們的將她們圍在中間,呈保護之勢,

  而程先生面色蒼白的站在一邊,他身邊站了好幾個健體先生,正目含怒氣的瞪著娜仁。

  娜仁正在發火,快速的用韃靼語在說著什麼,其木格攔著她,她們四周正圍著一圈男同學,盡皆戒備的看著倆人,將女生都攔在了身後。

  黎寶璐面沉如水的掃了他們一眼,轉身便往歐陽晴等人那裡去。

  「黎先生!」萬芷荷看到她,眼眶一紅,幾乎熱淚盈眶道:「我們先生來了!」

  大家紛紛看向黎寶璐,就是程先生都不由紅了眼眶,又是委屈又是小心歉疚的看向她,黎寶璐徑直走向歐陽晴,圍著她們的女學生紛紛讓開一條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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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7:10 |只看該作者
第422章 事由

  歐陽晴半靠在鄭丹身上,看到她過來便忍不住眼眶一紅,既委屈又愧疚,「先生!」

  黎寶璐摸住她的脈問,「哪裡受傷了?」

  歐陽晴白著臉道:「手臂」

  黎寶璐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邊看著她的臉色邊問了幾個問題,確認只是脫臼便鬆了一口氣,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脫臼而已,你看程先生。」

  歐陽晴抬頭去看程先生,然後只聽見肩膀「卡擦」一聲,尖銳的疼痛後一步傳達到大腦,她再想叫時也已經晚了,她只能呆愣愣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放下她的手臂,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沒事了,除了手還有哪裡受傷了?」

  歐陽晴愣愣的搖頭,她的腿也疼,腰也疼,不過她有判斷能力,知道那只是磕到了,並不如手臂上的傷來得嚴重,只不過疼痛令她站不起來罷了。

  黎寶璐這才去檢查其他人,躺地上的一共有五個人,都是她們詠梅班的學生,好在傷的都不是很嚴重。

  最嚴重的一位同學應該是被人從高處摔下,整個背部著地,黎寶璐檢查過沒有傷到骨頭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摔打傷是極易傷到脊椎的,而在這個時代,一旦脊椎受傷,想要治好太困難了,一個不好是要癱瘓一輩子的。

  想到此處,黎寶璐臉色一冷,脫下棉衣墊在地上,將傷得最重的吳佩萍抱起來放在棉衣上,讓她側著身躺。

  她的同桌寧思涵立即上前抱住她的腦袋,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黎寶璐對寧思涵微微頷首,這才起身看向被圍住的其木格和娜仁。

  娜仁還在惱火的用韃靼語控訴程先生,叫囂著讓她父王斬了他。

  「娜仁,」黎寶璐用韃靼語道:「容我再申明一次,這是大楚,是清溪書院,書院有書院的規矩,若程先生有錯,自然有書院懲罰;若是其錯過大,超過了書院能判定的標準,那自然還有國法在,該給你的公道一分都不會少。別說你父王,便是韃靼的可汗,他也插手不進我大楚的刑律。」

  娜仁震驚的看向黎寶璐,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韃靼語,其木格也很驚訝,看著面寒如冰的黎寶璐,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怒氣,有對娜仁的,也有對黎寶璐的。

  這件事的確是娜仁的錯,但黎寶璐如此看低她的祖國,這是覺得她們在大楚就任由他們宰割了嗎?

  黎寶璐冷眼掃了全場一眼,用漢語道:「所有人都安靜呆著,不得再喧嘩,事情起因經過我會調查清楚,也會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大家齊齊看向娜仁,說是要大家安靜,其實場中叫囂的只有娜仁一人。

  娜仁顯然也知道黎寶璐是針對她,面色漲紅,張嘴就要反駁,卻被其木格一把摀住。

  其木格眼神狠厲的瞪著她,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為了與大楚和平相處,我們韃靼每年納的歲貢增加了三成,額外還要再給他們三百匹良馬,五匹種馬,去年的內亂與雪災,草原上的牛羊十不存五,我們還要求著大楚打開邊境馬市,與他們換糧食茶鹽渡過青黃不接的春夏,娜仁,別逼我殺了你,你要再敢壞我兄長和韃靼的大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覺得你父王會為了你跟我兄長翻臉嗎?」

  娜仁瞪大了眼睛看其木格,滿眼驚恐。

  其木格低頭冷漠的對上她的眼睛,低聲道:「你因為黑罕而討厭黎寶璐,我管不著,但你若再因此惹事……」

  其木格不言,但娜仁卻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一時臉色難看不已。

  倆人聲音壓得很低,說的又是韃靼語,沒人聽到,也沒人聽懂,除了內力高深從而耳力靈敏卻又不巧懂得韃靼語的黎寶璐。

  黎寶璐裝作啥都沒聽到的扭頭看向程先生,沉著臉問:「程先生,你來說吧。」

  程先生還年輕,他動手卸了鄰國郡主的一條胳膊,從她大叫著讓她父王殺了他時他便有些慌了,不過此時看到黎寶璐沉肅的臉他卻鎮定了下來。

  黎先生這麼霸氣,又跟皇室及朝廷有那麼深的關係,應該可以保下他吧?

  那麼一想,程先生也就完全鎮定下來,開始說起事故的起因,他盡量不偏不倚,不帶感情的將事情講述一遍。

  他知道他的行為以院規計並沒有錯,只要防著韃靼逼朝廷問他的罪就行,他也深知只有坦誠,讓黎寶璐知道得更詳細些才能保下他。

  所以事無鉅細,他都一點一點的描述出來。

  其實也是程先生倒霉,正好撞在了娜仁的刀口上,娜仁積累了半天的怒氣都在健體課上發了出來。

  娜仁進詠梅班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給黎寶璐找茬,讓她不痛快,最好能把她殺了以解心頭之恨。

  她倒是進了詠梅班,但與她想像的不同,她還沒來得及給黎寶璐找麻煩,對方就將她壓得死死的,還嘲諷她不會漢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誰知道機會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來了。

  到了演武場她才知道所謂的健體課竟然就是拉弓射箭,看到她們拉的小弓,她不由嗤笑出聲。

  她六歲時候的玩具都比這個大,這些人都這麼大了竟然還玩這個。

  中午其木格看院規時特意讀出來給娜仁聽,目的是為了讓她有個印象,以免以後犯事。

  娜仁別的沒記住,卻記住了其中一條,班主任對學生在校期間的安危負有責任。

  看著嘻嘻哈哈笑鬧著拉弓的同窗們,娜仁果斷的出言譏諷,這樣的事她常做,在草原上時,她只要激得對方出手,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揍回去還不被罵。

  可她沒想到這些楚人這麼窩囊,只站著跟她吵架理論,就是不動手,沒辦法,她只能自己動手了。

  程先生當時正滿頭大汗的指點幾個站姿不標準的女生,聽到喧嘩聲回頭時,娜仁已經把四五個人撂下了,還一把抓住一個小姑娘高高的舉起要往地上扔,程先生大驚失色,連忙飛身上去搶,不然傷得最重的就不是吳佩萍了。

  程先生攔住娜仁,誰知道娜仁不僅不收手,反而變本加厲的跟程先生動起手來。

  程先生是健體課老師,乃武舉出身,攔住娜仁綽綽有餘,但這小姑娘不要命的打法,還時不時的衝著旁邊文弱的小姑娘攻擊,程先生一時大怒,不經大腦思考一把抓住娜仁的胳膊就給她卸了,然後把人給丟出去。

  卸掉胳膊而已,娜仁並不以為意,蹦起來就又要往前衝,陪著萬芷荷去搬箭回來的其木格卻看到了這一幕,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潛意識的知道肯定是娜仁找事了。她想也不想,丟下箭就衝上去攔住娜仁。

  有其木格在,娜仁總算是沒再動手,卻一把蹦起來叫囂著要殺了程先生。

  在娜仁的認知裡,她是貴族,程先生是賤民,賤傷貴,當殺!

  程先生沒有娜仁的這個認知,但他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別的不說,娜仁的確是貴族,還是鄰國的貴族。

  這樣的人程先生能想到的態度就是供著她,結果這下沒供著,反而還把人胳膊給卸了,就算他最後不死,丟掉工作是肯定的,有可能還會被韃靼報復,到時候誰又來給他做主呢?

  要知道他可是有爹有娘,還有弟妹的,連媳婦都快有了,這一卸可謂把前程家業全給卸進去了。

  演武場無遮無攔,全書院的健體課都在這裡上,這邊動靜一大,其他人也紛紛圍上來。

  見娜仁囂張的還想要掙脫其木格去動手,男學生們紛紛自動跑上來將女生都擋在後面,先生們對娜仁也是敢怒不敢言,紛紛同情的看著程先生。

  而鄭丹和萬芷荷等人則把受傷的人抬到一邊團團護住,同時叫萬安荷與萬聽荷帶著其他同學兵分兩路去找黎寶璐和徐醫女。

  程先生說得很細,但也著重在他動手的那個環節和之後的事,至於之前,他瞭解的並不多,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幾個小女孩怎麼就突然動手打起來了,還下手那麼狠。

  去年一個學期,整個女院就沒有一起打架事件,女孩們都矜持,平時也就吵吵嘴,無傷大雅,可誰知今天竟然動手,還這麼激烈,要不是他反應迅速,一旦出現傷亡,那可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程先生眼眶一紅,低下頭去不語。

  黎寶璐看向娜仁,問道:「程先生說的你都聽懂了嗎,你有什麼補充的?」

  娜仁臉含譏諷的道:「他是先生,他卻打了我!」

  黎寶璐沉著的點頭,「不錯,這一點上報時我會點明的,理由我也會寫清,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你動手的理由是什麼?」

  黎寶璐面有薄怒,雙眼凌厲的看向她,「誰允你毆打同窗,還是下如此的重手?」

  娜仁怒道:「她們辱罵我!」

  「你撒謊!」鄭丹臉色通紅的反駁道:「明明是你挑釁,辱我大楚在先,歐陽不過是反駁你,你辯不過人就動手,佩萍她們不過是要上前攔你,你卻下狠手連她們都打!你明明會武,下手卻沒有一絲留情,明顯是想殺了我們!娜仁,殺人是要償命的,你以為你是客,是韃靼郡主便能免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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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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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定性

  娜仁一臉嘲諷,用蹩腳的漢語道:「你們楚人就愛給人扣大帽子,我不過實話實說你們弱得像小羊羔,你們便惱羞成怒的羞辱我,這麼多人打我一個,打不過也就算了,竟然還找大人,比羊崽子都不如。」

  「你!」鄭丹大怒,「你栽贓陷害,我們只與你辯論,何時想要動手打你?」

  黎寶璐沉聲打斷倆人,「是誰先動手的?」

  「她!」鄭丹雙眼冒著怒火指向娜仁。

  娜仁冷笑道:「這是在你們大楚,你們人多勢眾,當然是你們說了算。」

  「你也太小看我清溪書院的學生了,他們就算是再愛國,再護短,也會在這等事上撒謊。」黎寶璐嚴厲的看她,「娜仁,我再問你一次,是誰先動的手?以你們族的圖騰起誓。」

  娜仁臉色微變,緊抿著嘴角不說話。

  黎寶璐目光凌厲的看著她,渾身的氣勢衝她壓過去,其木格和娜仁心中一顫,臉色蒼白的往後倒退兩步。

  娜仁更是瑟瑟發抖,眼中憤恨的瞪著黎寶璐,卻不得不咬牙回道:「是我!」

  黎寶璐這才收回壓在她身上的威勢,冷聲道:「你挑釁在先,又動手在前,傷了五位同窗,在先生阻擋後還敢與先生動手,這些罪名你認是不認?」

  娜仁目光一厲,張嘴就要反駁,卻被其木格一瞪,娜仁看到她眼中閃過的殺意,立時想到她之前的警告,心中一顫,不敢再張口反駁,只能一臉憤懣的瞪著黎寶璐和鄭丹。

  其木格則上前抱拳道:「黎先生,在這件事上娜仁的確有責任,不管如何她不該動手打人。您放心,我們韃靼會懲戒她的,我現在就帶她回去領罰,事後會向先生通報。」

  娜仁抿嘴,一臉陰鬱的看著其木格,其他人則紛紛看向黎寶璐,等著她決斷。

  黎寶璐沉聲道:「離開書院後,是否處罰她是你們家長的事,但我卻不能讓你這樣把她帶回去。在書院裡,不管你是大楚公主,還是韃靼的公主,第一要做的便是遵守書院的院規,既然犯了,作為書院的學生,你們就得接受懲罰。」

  黎寶璐目光一掃,盯著在場的學生道:「今日有一個算一個,一旦有犯誰也逃不了。」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片哀嚎聲,他們剛才可沒少鬧,要是認真計較,一篇檢討書是怎麼也少不了的,不過大家看到娜仁就又興奮起來,目中不乏幸災樂禍。

  他們犯的錯再大也不會比娜仁大。

  清溪書院不會打罵學生,但其他懲罰手段可不少,而今天娜仁犯的可都是大錯,看黎先生的樣子竟是不顧娜仁的身份要秉公處理。

  其木格和程先生聞言盡皆鬆了一口氣,黎寶璐這番話便為這次衝突定性了——校園鬥毆!

  既是校園鬥毆,那事態便只控制在書院內,不會上到兩國紛爭的高度,這對韃靼來說是好事,畢竟這次事故娜仁的責任最大,其木格一點兒也不想因此影響到接下來兩國的貿易交流。

  結果也不過是娜仁在書院裡受些委屈罷了,總比回國後被當做棄子一樣打發或是被以死謝罪要好得多吧。

  程先生同樣大鬆一口氣,他的同事們紛紛上前安慰他,低聲道:「黎先生既說要照院規來,那你就不必擔心了,不論從哪方面說,你出手都是應有之責,誰也找不出你的錯處。」

  程先生微微點頭。

  「徐醫女來了!」

  黎寶璐回頭去看,見徐醫女帶著一幫校工抬著擔架過來,便對程先生道:「麻煩程先生先將涉事的學生分開關押,等我安頓好傷員再來處理。」

  「好!」

  說是關押涉事學生,其實也就關娜仁一個,因為衝突起時便只有她單方面的毆人。

  為了不讓娜仁繼續惹事,其木格自告奮勇的陪同押送。

  至於其他的學生則被各自的先生揪著耳朵回去繼續上課。

  黎寶璐將傷員抱上擔架,跟著徐醫女回醫廬,將礙事的學生們轟出去,黎寶璐這才與徐醫女快手快腳的給她們檢查傷口。

  五個女孩身上多是碰撞傷,此時已經淤青紅腫,黎寶璐取了藥酒給她們揉開上藥,醫廬裡頓時一陣鬼哭狼嚎。

  都是嬌生慣養大的姑娘,平時連件重物都沒拿過,突然被人這樣摔打,可見其痛。

  黎寶璐一邊給她們上藥一邊道:「看來你們也得學些腿腳功夫,不然今後打架總得吃虧。」

  吳佩萍咬著牙忍痛,聞言欲哭無淚的道:「先生,我們不會跟人打架的。」

  「你們當然不會跟人打架,你們只會被人打!」黎寶璐點了點她身上的傷道:「你們要是會打架還能被打得這麼慘還毫無還手之力嗎?」

  「可是,我們是大家閨秀,怎麼能選那些粗陋的拳腳功夫?」吳佩萍還是過不了心裡那道關。

  黎寶璐就淡淡的道:「那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你們繼續站著挨打好了,放心,先生藥酒多得是,管夠。」

  眾學生:「……」

  醫廬裡安靜了半響,還是歐陽晴怯怯的開口問:「先生,我們跟誰學拳腳功夫?」

  「程先生是武舉出身,一身功夫就是去軍隊裡做教頭都行,回頭我會與他說一聲,讓他選一套適合你們的拳法教你們。」

  五位學生都鬆了一口氣,雖然很不想練,但只要一想到剛才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無助她們就恐慌,先生說的沒錯,總不能下次遇上還只能被打吧?

  即便只能被打,她們也要有反擊之力,哪怕撓一爪子回去也行啊。

  可是剛才在演武場,她們連反應都不及就被揍趴下了,一直到躺地上才反應過來她們被打了!

  簡直沒有更憋屈。

  五人想到這裡還是一陣怒火,和黎寶璐告狀道:「先生,書院會怎麼罰娜仁?」

  「我們一定要跟娜仁同班嗎?一言不合就打架,簡直蠻橫至極!」

  「先生,學生記得毆打同窗是可以開除學籍的。」

  大家都目光炯炯的看著黎寶璐,黎寶璐邊給她們上藥邊道:「這是不可能的。」

  五人失望。

  「我能讓書院罰她已是不錯了,你們應該知道,大楚與韃靼剛剛簽訂和約。」

  將此事上升到兩國紛爭的高度,不僅對韃靼不好,對大楚也沒有什麼好處。

  所以黎寶璐才將事情定性為學生意氣之爭,事情在書院裡發生,自然也在書院裡解決,盡量不波及到朝堂。

  而如果真把娜仁開除,就算她理由再充分事情也不可能只局限於書院了,肯定會鬧得兩國皆知,到時還不一定會出什麼事呢。

  見小姑娘們失望,她便笑道:「不過你們放心,該她受的罰不會少的。」

  五人低低的歡呼一聲。

  黎寶璐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同樣的,你們的罰也不能因為你們受傷而免除。」

  五人身形一僵,吳佩萍弱弱的問道:「先生,我們犯什麼錯了?」

  黎寶璐聳聳肩,「吵架和打架都不是一個人就能打起來的,當然,在打架這件事上因為你們未能出手就已身死,勉強算你們無責,但吵架不是。」

  「明明是她先罵人的!」

  「是啊,」黎寶璐攤手道:「可我認,書院不認,院規不認,就算我不要求,事後戒律院也會找你們的,你們是想從我的罰,還是想等戒律院的先生找你們?」

  五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懨懨的,垂首道:「先生罰我們吧。」

  黎寶璐滿意的點頭,「那你們就各自寫上不少於一千字的檢討吧,傷好回校後上交給我。」

  黎寶璐頓了頓又道:「你們家裡由書院出面交涉,不必擔心。」

  五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眼後抿嘴一笑,這才是她們最擔心的一點,在書院裡受傷,還是因為打架,回去後還不知道怎麼被罵被罰呢。

  由書院出面那可真是太好了。

  黎寶璐給她們上好藥,和徐醫女微微點頭道:「剩下的就麻煩徐醫女了。」

  「分內之事,黎先生客氣了。」

  「娜仁也受傷了,還請徐醫女幫我撿些傷藥,我一會兒去幫她處理。」

  徐醫女掃了一眼黎寶璐處理的傷口,轉身便給她包了一小包袱的東西,遞給她道:「之前黎先生只說略通些醫理,可現在看來您不止是略通那麼簡單。」

  黎寶璐就笑道:「我不過擅長處理這些外傷,其餘的病症就要差遠了,自然只能算是略通。」

  「黎御醫的手稿我已通讀一遍,有些不解之處也無人與之探討,不知在下能否上門請教探討?」

  「寶璐掃榻相迎。」

  徐醫女這才轉身送黎寶璐出去。

  詠梅班的學生們還在醫廬外面候著,黎寶璐看見她們便有些頭疼,「不是讓你們回教室嗎?」

  小姑娘們抿嘴站著不動。

  黎寶璐就揮手道:「快回去,快回去吧,她們都沒事了,休息幾天就好。處理結果一出來我就會去通知你們的。」

  見大家還是不動,黎寶璐就橫目道:「再不走就按曠課扣你們的學分。」

  學生們立時一哄而散,紛紛跑了。

  黎寶璐這才冷哼一聲拎著包袱去戒律院,真是敬酒不吃非得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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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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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教訓

  戒律院,顧名思義,主要管理書院學生們的紀律,曠課,遲到早退,打架鬥毆,考試作弊等等一切違反院規的事戒律院都有權有義務過問。

  戒律院也是全書院唯一佔了一個完整院子的辦事機構,其餘先生的辦公室一般都在同一個院子裡,裡面甚至還會有教室,所以並不是完全的辦公空間。

  戒律院佔了一個挺大的院子,但老師的辦公室其實只有兩間,一間小的是負責戒律院的鍾副山長的獨立辦公間,一間大的則是其餘在戒律院兼職辦公的老師的辦公室了。

  至於其他房間則被佈置成了資料室,詢問室和禁閉間,其中禁閉間最多,是拿來關押犯事的學生的。

  很小的一間,裡面只有靠牆搭建的土炕,連張椅子都沒有。

  此時娜仁便被關在一間禁閉間裡,押送她過來的程先生被鍾副山長叫去詢問情況了。

  而因為娜仁郡主身份特殊,戒律院容許其木格入內陪同,其實是因為娜仁漢話不好,她一激動就說韃靼語,除了其木格沒人能聽懂。

  見她情緒激動,深覺韃靼人蠻橫且武力高強的先生們果斷的讓其木格進去陪同,免得他們老胳膊老腿了還被學生毆打。

  這樣的事他們以前是想都不會想,但沒聽程先生說嗎,娜仁跟他交手了。

  連親自教導自己的老師都能下手去打,何況他們?

  所以老師們呼啦一下全圍著程先生詢問情況去了,沒人去詢問違紀當事人。這跟以前搶著詢問違紀學生的態度完全相反,好在戒律院裡沒學生,唯二的兩個外人還是外國人,不懂清溪書院戒律院的「習俗」。

  黎寶璐也是第一次進戒律院,她站在空空的院子裡茫然了片刻,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這才轉身往右邊去。

  其木格正在跟娜仁吵架,倆人都很激動,語速飛快。

  就算黎寶璐從小就跟秦信芳學韃靼語,此時也並不完全聽得懂,但大概意思是明白了。

  其木格正在教訓娜仁,「……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讓你不要去招惹那些學生,你為什麼要動手?在這裡讀書的女孩哪一個家裡是簡單的,你倒是舒服了,把人一扔就出了氣,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百姓和勇士呢?你知不知道春天來了,知不知道我們的糧食快要吃完了,這時候我們都在等著和大楚交易糧食,她們的父兄只要透出一兩句話來,我們的生意可能就會遭受波折,你知道那樣會害死多少人嗎?」

  「難道我就任由她們侮辱嗎?」

  「別說得你多無辜似的,還不是你先挑釁她們的嗎?」其木格怒氣沖沖的在屋子裡轉圈,「我真是太愚蠢了,當初我就應該攔著兄長的,不該讓你跟著我一起來大楚,你只會給我們添亂,給我們帶來厄運。」

  娜仁嗤之以鼻,眼中閃過嘲諷道:「黑罕說得不錯,你和表兄只會卑躬屈膝的向大楚乞憐,我韃靼勇士無數,兵馬強壯,何懼弱得像隻羊羔一樣的大楚?沒有糧食了,大可以揮師南下,大楚有的是糧食,他不賣我們也有辦法得到!」

  黎寶璐「啪」的一聲推開門,屋內的倆人盡皆嚇了一跳。

  其木格看到黎寶璐便大驚失色,她懂得韃靼語!剛才她們說的話……

  剛才娜仁說的那番話可以直接挑起兩國戰事了,其木格戒備且悲傷的看向黎寶璐。

  黎寶璐走向娜仁的腳步一頓,她扭頭對其木格道:「你出去,我要教你堂妹區分人與畜生的區別,替我守著門口,輕易不要放人進來。」

  其木格一呆,反應過來後轉身就走。

  黎先生顯然沒將娜仁的言論安在她們的國家上,這就足夠了。

  房門重新關上,屋裡頓時只剩下黎寶璐和娜仁倆人了。

  黎寶璐回頭對娜仁笑笑,娜仁滿眼戒備的看著她,問道:「你想幹什麼?我可不是你那些學生,我會功夫的,你要是敢對我不利,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黎寶璐將包袱放在炕上,取出裡面的紗布,藥酒和傷藥,淡淡的道:「我倒是想把你吊起來抽一頓,只可惜一來你是傷員,我不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二來雖很不願承認,但你依然是我的學生。你既是我的學生,我自然不會主動揍你。」

  娜仁目光一轉,敏銳的抓住了關鍵點,「那你什麼情況下不是主動揍?」

  黎寶璐對她咧嘴一笑,一把將人扯過來按在榻上,抓住她的右手一拉一提,骨頭「卡擦」兩聲便復位了,這可比歐陽晴的疼多了。

  娜仁忍不住哀叫出聲,滿頭大汗的摀住肩膀退到炕裡,背靠著強滿臉憤恨的瞪著黎寶璐。

  「比如你背不上書,回答不出本應該答出的問題,不認真聽課,頂撞先生等等,」黎寶璐拿起藥酒衝她勾了勾手指笑道:「這些都是可以體罰的理由,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你向我挑戰。不用一副我要殺你的模樣,我給你接上了胳膊,你應該感激我,不然等過了今天晚上,明天再接只會更疼,過來吧,先生我替你擦藥酒。」

  「你會這麼好心?」

  黎寶璐搖頭,「不會,但我還是要做,誰讓我是你的先生呢?」

  娜仁戒備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的挪過去,黎寶璐一把將人扯過去,三兩下就剝下她肩膀上的衣服,揉開藥酒就給她按揉。

  娜仁傷得並不重,程先生即便惱怒下手也很有分寸,只是卸了她的胳膊而已,此時也就肩膀上有些青腫,傷比歐陽晴她們輕多了。

  黎寶璐本就不喜歡娜仁,剛才在外聽了她那番侵略的理論後更加不喜,她要不是她的學生,黎寶璐早上手揍了。

  但有師生這層枷鎖在,黎寶璐努力平息自己胸中的怒火,盡量跟她講道理。

  「你覺得今天你做的事對嗎?」

  娜仁嗤之以鼻,「打架分什麼對錯,只分勝負!」

  「你會武功,但她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那是她們無能!」

  黎寶璐默了默問,「也就是說你只認強弱,你比她們強,所以你可以隨意殺了她們?」

  娜仁驕傲的抬著下巴道:「她們死了也只是實力不濟,怪得了誰?」

  黎寶璐微微點頭,「說得有道理。」

  娜仁便露出一抹笑容,黎寶璐卻迅捷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她逼到了牆腳。

  娜仁大驚失色,忙伸手去掰黎寶璐的手,但她的手堅如磐石,不僅掰不動,反而還在慢慢收緊,空氣越來越稀薄,胸腔裡燥得好像要冒火,她只能呼哧呼哧的呼吸,雙眼充血的看向黎寶璐。

  黎寶璐凌厲的目光直視她,慢慢收緊手指,娜仁眼中不由流露出祈求,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

  「我現在比你強,我是不是也能隨意的殺了你?」黎寶璐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的問道。

  娜仁張大了嘴巴想要呼吸,眼角不由流下淚水,不是這樣的,她怎麼敢殺她,怎麼能殺她,她父王是韃靼的郡王,其地位僅次與可汗。

  黎寶璐收回手,娜仁捂著脖子彎腰咳嗽,滿眼驚恐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就坐在那裡任由她看,等她緩過勁兒來才道:「人類從聚集在一起時便形成了一定的規矩,隨著發展,幾人,十幾人的聚集變成了部落,部落又變成了小國,小國後成大國,最一開始的規矩也變成了人存活於世的規則。」

  「而尊重生命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娜仁,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有意識,能辨是非善惡,可以壓制本能。」

  娜仁雙眼通紅,捂著脖子沙啞的問,「人不是最厲害的嗎,為何要壓制本能?」

  「因為如果連本能都壓制不住,那就不是人,而是畜生了。」黎寶璐垂眸淡漠的看著她道:「而如果世上的人都不克制,那便不會有國,不會有家,比如你我,我不克制,我就會立刻殺了你,你不克制你也會殺了你討厭的人,而世人都不克制,你可能想像得出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娜仁沉默。

  「人可以相互殘殺,沒有善惡,沒有尊卑,甚至連利益都沒有,只有遵從本能的行動,你覺得你能在萬萬人中脫穎而出,武力鬥過萬萬人活下來嗎?」

  娜仁握緊了拳頭。

  「所以要有規則,千百年來,這些規則有的成了律法,有的則成了道德世俗,你要做人,便要守人的規則。」

  娜仁眼中冒著寒光,不服氣的瞪著她道:「難道我就一定要守這些破規則,我就不能改掉規則嗎?」

  「能啊,」黎寶璐譏諷的看著她道:「只要你創造出來的規則能得到別人的認可,你就可以改掉。可你能嗎?一個只知道怒則殺人的無腦少女,誰會追隨你,誰又會認同你?」

  娜仁攥緊了拳頭,目光如刀般刮著她,「你剛才是真的想殺了我?」

  黎寶璐大方的點頭,「不錯,我討厭你剛才說的話,你不將邊關百姓,大楚百姓的命當命,我為何要把你的命當命?」

  娜仁臉上青白交加,看著黎寶璐的目光中閃過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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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套話

  黎寶璐並不懼她,從包袱裡選了一瓶傷藥揚了揚,淺笑道:「過來,我幫你上藥。」

  如此輕視的態度徹底激怒娜仁,「你就不怕我父王問罪?要知道你要殺我的證據就在我的脖子上。」

  剛才黎寶璐幾乎將她掐死,此時脖子上漸漸浮現出兩隻青紫的手印,很容易便能看出她剛才經歷了什麼。

  黎寶璐卻不在意的笑道:「哦?是我要殺你?不是你趁著我上藥時不備想要殺我,我防守時留下的印子嗎?我因顧慮兩國關係,雖然氣惱,卻依然放你一條生路,還很貼心的要給你上藥呢。」

  「你!」娜仁瞪圓了眼睛,「你顛倒黑白!」

  「這屋裡只有我們倆人,你覺得韃靼和大楚的臣民會信你還是信我?」

  娜仁張大了嘴巴,她雖然衝動易怒,但也知道自己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黎寶璐真要那麼說,只怕就是她父王都不會相信她說的話,誰會相信黎寶璐要殺她呢?

  她通紅著眼睛道:「也不會有人相信我要殺你的,我沒有理由要殺你!」

  「你當然有,」黎寶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從不掩飾對我的厭惡,你以為大家看不出來嗎?你跟黑罕的事又不隱秘,大家隨便一查就查出來了,還需找什麼理由?」

  娜仁一驚,「你怎麼知道?」

  傻子,當然是你說的了!

  黎寶璐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對她招手道:「過來上藥吧,再等下去一會兒你該說不出話來了,那等到戒律院的先生們來詢問,到時你要是說不出話來,可就沒法為自己申辯了。」

  娜仁瑟縮了一下。

  「我既然收手了,自然不會再動手。」黎寶璐沉靜的看著她,等著她慢慢挪過來。

  娜仁恨死黎寶璐了,卻又對她懼怕不已,在她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她們已是生死之仇,偏她還能如此風淡雲輕的要給她上藥,做出一副慈師的姿態來。

  黑罕說得不錯,楚人奸詐,肚子裡的彎彎繞繞太多,比心眼,他們韃靼怎麼可能比得過?

  他們就應該用武力征服他們,可是,娜仁看了一下黎寶璐,論武力她也比不上黎寶璐啊,剛才雖是她不察才一下被她掐住脖子,但她竟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可見她不是花架子。

  最主要的是,是她抓了黑罕!

  連黑罕都不是她的對手,何況她?

  黎寶璐轉著藥瓶等她決斷,津津有味的看她眼珠子亂轉,一臉糾結。

  娜仁回過神來時就見黎寶璐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她感覺脖子更疼了,而且喉嚨乾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到一會兒還要面對一幫囉嗦的老師,她只能挪上去讓黎寶璐給她上藥。

  不過或許是因為被掐住脖子的陰影還在,她一直往後躲,時不時的瑟縮一下,一臉戒備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毫無所覺般給她的脖子抹了一圈藥,還特體貼的給她倒了一杯茶,估摸著她緩過勁兒來後才問,「你是因黑罕才厭我,還是還摻雜了其他的原因?」

  娜仁衝她翻了一個白眼,上了藥之後脖子涼絲絲的很是舒服,加上喝了水,她感覺好了一些,因此啞著聲音道:「你本身就很令人討厭。」

  黎寶璐點頭,「那看來我們屬於兩看相厭的狀態,那你為何還要到我的班級來?」

  娜仁坦言,「為了給你找麻煩。」

  「你們韃靼和顧大儒歐陽尚書交好?」

  娜仁一臉茫然,「顧大儒和歐陽尚書是誰?」

  黎寶璐緊盯著她的神色,見她不似作偽,就道:「不是他們施壓讓書院把你們安排進我的班級的嗎?」

  「我不認識他們,」娜仁蹙眉道:「我請的是彭首輔……」

  娜仁說到這裡咬住嘴唇,「霍」的抬頭看向黎寶璐,「你詐我!」

  黎寶璐聳肩道:「孩子你想太多了,這是我的地盤,而你初來乍到,人手不足,要查你們跟誰接觸過再容易不過,今天是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來不及查才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可過了今天,叫人去查一查自然就能知道是誰在背後運作,只不過既然可以問你,我何必再白費那個功夫?」

  黎寶璐表現得太過淡然,娜仁沒發現她的破綻,一想也是,這裡是大楚的京城,顧景雲和黎寶璐跟皇室要好,耳目眾多,要查她的事再容易不過。

  她和黑罕的事不就沒瞞住嗎?

  這麼一想娜仁也不再裝模作樣,道:「我請的是彭首輔,那什麼大儒和尚書我可不認識。」

  黎寶璐點頭,「那看來那兩位是彭首輔去請的了。」

  黎寶璐瞥了她一眼道:「你來京城不過粗粗三個多月竟然就跟我大楚的首輔這樣要好了。」

  「你別給我亂扣帽子,」娜仁不屑的道:「我跟你們的首輔不熟,只不過有共同的目的罷了。溫敦表兄說他不喜歡秦信芳和顧景雲,而我討厭你和顧景雲,你們楚人不是有一句俗語,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嗎?」

  娜仁嫌棄磕磕絆絆的漢語,直接用韃靼語跟黎寶璐交流,嘲笑她道:「你們楚人就愛爭來斗去,要不是有他幫忙,我肯定進不了你的班級,自然也不會給你添這許多的麻煩了。」

  黎寶璐看著她笑道:「聽說你們韃靼內亂死了不少的人,而今再看你和其木格公主的關係似乎也並不和睦啊。」

  說楚人愛爭來都去,難道韃靼國內就一片和睦嗎?

  娜仁臉色陰鬱的盯著窗口,從那裡可以看到外面一道身影正走來走去,不用想那就是其木格。

  黎寶璐將傷藥收拾好,盤腿坐在炕上,好整以暇的撐著下巴看她,「你討厭我,正巧我也不喜歡你,但現在你是我的學生,我是你的老師,除非你退學,否則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就要共處。」

  「你知道的,我不會任你在書院內胡作非為,而我也不會明著打擊報復你,那麼問題來了,我們該如何和平共處呢?」

  娜仁瞪大了眼睛看她,眼中甚是驚奇,她們不是仇人嗎?為什麼她既能若無其事的給她上藥,還能一副與她促膝長談的模樣?

  話說她們就算不拔刀相向,也應該是相看兩厭,最起碼不理對方吧?

  黎寶璐假裝沒看到她驚奇的眼神,繼續道:「不如我們坦誠的談一談,將各自的討厭對方的點都說出來,然後尋求一個解決的辦法,哪怕我們再相看兩厭,至少也要達到一個平衡,不能在人前露出來,如何?」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我是你的老師呀,」黎寶璐笑道:「你惹惱了我,我會忍不住罰你,除了打手心,我還擁有罰你打掃書院,清理茅廁等權利,你該不會想要一直被罰吧?其實你只要退學就好了,我管不到你,你也不必再受院規所縛,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你少騙我,我要是退學一定會被送回韃靼,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那我們開始吧,開始談一談我們厭惡對方的理由,我先開始,」黎寶璐收起臉上的笑容,挑剔的看著娜仁道:「我很不喜歡你,因為你一見面就討厭我,你蠻橫又無禮,視人命如草芥,我跟你是從三觀上就不和,所以我討厭你!」

  「三觀?」

  「哦,就是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娜仁:「……」娜仁有聽沒有懂,但這不妨礙她知道黎寶璐為何討厭她。

  既然她都這麼不客氣了,娜仁自然也不會客氣,她同樣厭惡且挑剔的看向黎寶璐道:「我更討厭你,因為你狡詐如狐,不是好人!」

  這可不是黎寶璐想要得到的答案,她挑眉看向對方道:「從何看出我狡詐如狐?」

  娜仁冷笑,「要不是你使了奸計,又怎麼可能抓住黑罕?黑罕可是我們韃靼的勇士,是大將軍,他武功高強,馬上功夫和箭術更是厲害,要不是你耍了奸計,成為階下囚的就是你和顧景雲了!」

  「韃靼跟大楚有和親的意向,所以韃靼送你和其木格公主來便表明你們二人是和親的人選,而你還這樣光明正大的維護黑罕,不怕我們大楚有意見嗎?」

  娜仁臉色一紅,然後一青,她憤恨的瞪著黎寶璐道:「你少幸災樂禍,要不是你們抓了黑罕,黑罕怎麼會得娶阿蓮娜那個病秧子?明明上次那達慕大會上是我收到了黑罕送的寶刀。」

  黎寶璐目瞪口呆,半響才道:「黑罕看著年紀挺大的了,他還沒成親嗎?」

  「他的正妃早死了,本來應該是我繼任的,」娜仁滿眼陰霾的瞪著黎寶璐,才平復的情緒又激動起來。

  黎寶璐:「……請恕我拙笨,我想不通我跟他娶誰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娜仁漲紅了臉,又恨又悲的瞪著她道:「要不是你抓了黑罕,他母親怎麼會讓他娶阿蓮娜,以此為條件讓阿蓮娜的大哥求溫敦表兄一定要保住他?要是沒有你,去年秋天他就該回去迎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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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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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隱瞞

  黎寶璐已經從她這裡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本不想再繼續下去,但見她如此憤怒,她便忍不住繼續坐著看她,「那你不應該怪黑罕嗎?因為是他先動手的,若不是他想抓我夫君,後又動了殺心,我也不會抓他。你總不能讓我跟我夫君站著等他來抓吧,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娜仁一噎,卻梗著脖子固執的道:「總之我的婚約是因你才毀掉的,黑罕說你們狡詐如狐,早就察覺了他的身份,這才設了圈套讓他往裡鑽,不然當時你們一行人只有你一個會武,怎麼可能躲得過?」

  黎寶璐同情的看著她,起身道:「傻姑娘,智商或許是天定的,但智慧卻可以後天培養,沒事多讀書,免得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黎寶璐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她也沒那麼好心為她操心,轉身便要走,但想到今後大家是師生,交集還有很多,總不能讓她老給自己找麻煩。

  黎寶璐便停住腳步道:「黑罕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就喜歡他這樣的?還是你們韃靼最優秀的人便是這樣的?那你還不如找我大楚男兒呢。」

  娜仁怔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開門離開。

  其木格正守在外面,她並不知道倆人在裡面談什麼,但她並不擔心黎寶璐吃虧,能夠抓住黑罕的人怎麼可能簡單?

  她也不擔心娜仁會吃虧,楚人向來會做表面功夫,娜仁是韃靼郡主,有這層身份在黎寶璐就不敢動手。

  黎寶璐反身將旁邊掛著的鎖取下來直接把門給鎖了,對面露疑惑的其木格道:「既然事件的性質已經定為校園鬥毆,那這件事只能照院規來處置,今天晚上她只怕要被關在這裡,不過你放心,書院會派女護衛貼身看管她,不會讓她出事的。」

  其木格一點兒也不擔心娜仁的人身安全,她只擔心此事對韃靼的影響,見黎寶璐果然沒有擴大事件的意思便鬆了一口氣。

  「那書院會如何處理娜仁?」她知道娜仁在這件事上不佔理,她在草原上蠻橫慣了,她們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過在草原上大家都會弓馬騎射,也都會些功夫,從不會站著挨打,所以事件的發展往往是雙方勢均力敵的相鬥。

  而不是像這次,娜仁單方面的毆打,打的時候是爽了,但事後也才更顯得她無理。

  其木格是不擔心娜仁受罰,她擔心的是娜仁不接受處罰,到時候會鬧得更難看。提前知道,她也好心裡有數。

  黎寶璐想了想道:「我看過院規,她第一要做的便是給受傷的幾位同學和程先生道歉,然後記大過,全書院通報,之後會罰打掃書院等,當然,檢討書也不會少。至於輕重端看她的認錯態度和先生們的衡量了。我是班主任,我的態度也只能做一個參考而已,最後要怎樣處理得由戒律院決定。」

  「娜仁暴躁易怒,她要想再在書院待下去,這個脾氣就得改一改,」黎寶璐暗示其木格道:「大楚和韃靼交好,公主和郡主來我們書院上學應該也是想兩國更加親密,可如果在書院裡一再的發生衝突,只怕有傷彼此的感情。」

  其木格神色一肅,點頭道:「先生放心,我會將此事告知兄長的。」

  「下學時間也快到了,你回教室吧。」

  其木格看了一眼禁閉室,和黎寶璐行了一禮便退下。

  黎寶璐背著手站在門口看她出了戒律院走遠,這才轉身去找鍾副山長。

  鍾副山長已年近五十,在秦文茵就讀於清溪書院時就在此任教了,因此教齡非常的長。

  他是除了山長外對清溪女院最為寬容的書院領導人了,所以看到黎寶璐出現在戒律院的辦公室裡並沒有驚奇,更沒有反感。

  見本來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下屬們一靜,鍾副山長便起身道:「你們先談著吧。」

  說罷背著手出去,順便把黎寶璐和程先生叫上了。

  這倆人都是當事人,大家一看便知鍾副山長這是要單獨聽他們的意見。

  三人在院子裡站定,鍾副山長蹙眉問道:「你們說說此事要怎麼處理吧。」

  程先生看看鍾副山長,又看看黎寶璐,最後撓了撓腦袋道:「我聽書院的。」

  他的意見就是沒有意見。

  鍾副山長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什麼來,自他來到戒律院後,除了能夠講清楚當時發生的事外他就不再張嘴說一句話了。

  鍾副山長看向黎寶璐。

  「傷了五個孩子,都不是很嚴重,我和徐醫女看過,不會留疤,傷得最重的是吳佩萍,起碼要臥床休息三天。都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哪個家長見了都得心疼,所以安撫家長還得書院出面。」

  鍾副山長點頭,「此事交給梅副山長,不用我們操心,那娜仁該怎麼處理?今日是她入學第一天,而且她是韃靼郡主,其父是新任可汗的叔叔,身份可不低。」

  「就照書院的規矩來,」黎寶璐道:「這一點韃靼的四公主也毫無異議。」

  鍾副山長疑惑的看向她,「韃靼人那麼好說話?」

  「他們正在跟朝廷商議在邊境開馬市之事,據說已經同意了,過不多久朝廷會組織商人與韃靼那邊交易。他們現在急需我們大楚的糧食和鹽茶。」

  鍾副山長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不想擴大事態,影響到兩國正在商談的事。

  這對清溪書院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他當機立斷的道:「好,那就遵照書院的規矩來,讓人把她家長叫來吧。」

  黎寶璐輕咳一聲道:「鍾副山長,今天晚上扣押娜仁一晚吧,選一位功夫還行的女護衛貼身看守她。」

  鍾副山長微訝的看向她。

  娜仁雖犯的是大事,但事實情節清楚,對方也認了,不用再關押了吧?

  黎寶璐堅定的看著鍾副山長,從他眨了眨眼,又瞄了一眼程先生。

  鍾副山長就對垂著頭一點兒也不會看眼色的程先生道:「程先生,你先回去吧。你放心,你雖卸了她的胳膊,但卻事出有因,是為了保護更多的學生,並不違反院規,我們書院會保住你的。」

  程先生就大鬆一口氣,行禮道:「多謝鍾副山長,多謝黎先生。那在下先告辭了。」

  等著程先生走遠了黎寶璐才低聲道:「鍾副山長,我闖了一點兒小禍……」

  說罷湊到鍾副山長身邊將她忍不住掐了娜仁,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圈證據的事詳細說了。

  末了道:「那藥倒是好藥,但再好的藥也不可能一塗就見效,所以留她在此住一晚上吧。」

  「……」鍾副山長顫聲問道:「住一晚上那痕跡就能消了?」

  「明日還要詢問,處理再下來也得半天的功夫,多上幾回藥,再給她準備一套高領的衣裳就行了,現在天氣這麼冷,穿厚一些也不稀奇。」

  鍾副山長卻稀奇了,「她就那麼蠢,不會嚷出來?」

  黎寶璐自信滿滿的道:「您放心,只要沒人問,她絕對不會主動說的。」

  「……跟韃靼人也不說?」

  黎寶璐搖頭,堅定的道:「不說。」

  鍾副山長盯著黎寶璐看了半響,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後便果斷的道:「好,此事我來安排,你把藥留下,你不用管了。明兒一早盡快把衣服送來。」

  他轉了半圈才找準辦公室的位置,暈暈乎乎的嘀咕道:「韃靼人要是都這麼蠢就好了。」

  黎寶璐正好聽見,她聳了聳肩膀暗道:她也這樣覺得。

  還不知道被坑了的娜仁正有些恍惚的抱著腿靠在牆上思考。

  黎寶璐雖然很討厭,說的卻是實情,黑罕敗在了她的手上,是個失敗者,難道她就喜歡一個失敗者嗎?

  娜仁皺著眉頭,她喜歡的是英勇偉大的黑罕,不是失敗的黑罕。

  而此時,其木格也在和五王子說黑罕,「五哥,娜仁那個蠢貨一定是被黑罕攛掇的,不然她不會闖下這麼大的禍,你趕緊讓黑罕回去吧,他留在這裡一天,娜仁就不可控一天。」

  五王子張大了嘴巴,「娜仁竟然去惹黎寶璐,她不知道黎寶璐很厲害嗎,那些刺客都拿她沒辦法,她竟然敢去惹她!」

  其木格見兄長沒在聽她說話,氣得一跺腳,忍不住擰他道:「五哥,我在跟你說正事呢,你得把黑罕趕回國去,不能讓他再給我們添亂了,我知道他想報仇,但他絕對不能波及到我們韃靼,再讓他利用娜仁,王兄和表兄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我知道,我知道,」五王子扯回自己的胳膊,頭疼道:「可我找什麼理由讓他回去呀,他現在已經辭掉將軍職位,現在就是一個自由身,我哪有資格命令他?」

  「實話跟他說,」其木格冷笑道:「黑罕雖然心胸狹隘,但心裡還裝著家國,實話跟他說,他就是再不願意也只能回去。」

  「可娜仁,」五王子想到堂妹的性格,頭疼欲裂,「她能改好嗎?」

  「能改好自然好,不能改把她也送走,」其木格咬牙道:「王兄的信你也看到了,如今各部族蠢蠢欲動,如果王兄不能在四月前擁有大批糧食,那國內肯定會因饑荒而生恐慌,到時再被有心人挑撥,我們韃靼必生亂象。我們已經歷經一次內亂,短期內絕對不能再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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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忌憚

  顧景雲敲了敲桌子,「咚咚」的一聲聲皆敲在了二林的心頭。

  二林額頭上浸出冷汗,垂頭斂手的站在堂下不敢動彈,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南風推門進來,恭手道:「老爺,小的回來了。」

  「問清楚了?」

  「是,小的找了顧大儒家斜對面賣湯圓的老大爺和歐陽大人府上看角門的小廝,將這三天內上他們家拜訪的人都記下了,名單在此。」南風將名單遞上,斂手道:「只是他們在外接觸過的人還得明天才能查清。」

  顧景雲一目十行的掃過那些名單,最後手指一點「衛遠」,道:「不用了,想辦法打探一下近日在六部歐陽尚書偶遇了哪幾個外部官員,其交談時間在一刻鐘以上的。尤其是戶部右侍郎藍謙,打探一下他與歐陽尚書交談時都說了些什麼。」

  南風立即領命退下。

  二林見老爺目光深沉,他心內便一顫,有些不敢打擾他,但清溪書院就快下學了,他要是不提醒老爺去接太太,等他回過神來嘴上不怪他,肯定也會懲治他的。

  因此二林只能上前一步戰戰兢兢的道:「老爺,已經酉時了。」

  顧景雲回神,看向窗外,見太陽果然已經墜下,他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傲然道:「走吧,去書院。」

  二林鬆了一口氣,忙躬身退到一邊,等顧景雲先走。

  倆人駕著馬車到清溪書院時還未到下學時間,二林便把馬車停在書院左側,等著黎寶璐出來。

  而顧景雲則靠在馬車中閉目沉思。

  今日一早他一得知韃靼的公主郡主都安排在寶璐的班級他就知道寶璐被人坑了。

  但她的身份擺在那兒,京城中敢不看秦家和太子的臉面算計她的人有幾個?

  與其說是算計她,不如劍芒對準的是她身後的他!

  而如今有這權勢,且有這膽子的左不過那幾個人選。

  對方既然選擇不親自出面,而是利用了顧大儒和歐陽尚書,要查到也並不難。

  將他們這幾日見的人一個一個排除也就罷了。

  換做別人出面顧景雲或許很難找出幕後人來,畢竟這個局可以很早就布下,而現在正月,年節見的人又多,與顧大儒和歐陽尚書接觸過的人不知凡幾,對方此時布這個局簡直妙極了,除非顧大儒和歐陽尚書開口,不然很難得知是誰給他們出的這個主意。

  但顧景雲就是直接在朝堂外攔住歐陽尚書問他了。

  他與禮部尚書來往雖少,但也知道他是一個過於迂腐之人,若是沒有人提醒,他肯定想不到插手韃靼公主和郡主入學的事的。

  所以他攔住歐陽尚書,直接笑著問他怎麼想起安排韃靼公主和郡主進他夫人的班級,難道就這麼信任他的夫人?

  歐陽尚書並沒有多想,直言道:「其木格公主身份尊貴,而娜仁郡主性格驕橫,她們入清溪書院後只怕其餘先生很難鎮撫她們,而貴夫人不僅才華橫溢,背後且有你為靠山,總比其他先生要適合,所以我就和蘇山長提議了。怎麼,顧侍講是怪我給貴夫人出了一個難題嗎?」

  顧景雲笑道:「難題倒是真的,怪卻未必怪大人,只是好奇大人一向對內宅之事不在意,是怎麼想起我夫人來的。」

  歐陽尚書就摸著鬍子笑哈哈的道:「這還多虧了藍大人提醒,不然我還想不到這茬呢,也是那位娜仁郡主太難纏了,我實在怕她們入學反而把其他女學生給教壞了,這才不得不除此下策啊。」

  「戶部右侍郎藍謙?」

  「正是。」歐陽尚書瞇著眼疑惑的看向顧景雲,問道:「顧侍講怎麼好似不高興,莫非這裡面還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嗎?」

  歐陽尚書雖然迂腐,但畢竟混跡官場多年,顧景雲問這麼多,他早察覺不對勁兒了。

  顧景雲笑著搖頭,「沒事,只是顧某有些好奇罷了。」

  雖然問過了歐陽尚書,也猜出背後設計他的人不是他,但顧景雲還是仔細再仔細的讓人再次去打探確認。

  藍謙的妻兄左鳴是漳州知府,而左鳴的妻子是彭丹的庶妹,藍謙明面上跟彭丹不甚親近,但顧景雲便出自大族,對這些姻親故舊的關係最是熟悉不過。

  大家各種節禮或許平常,展現在大家眼裡的也就是盡了禮節,但私底下的關係如何誰也不知道。

  而到顧大儒家拜訪求教學問的衛遠,其父卻是彭丹的門客。

  顧景雲從來不怠於用最險惡的用心去揣摩他人,彭丹本來就在他的懷疑名單上,上午從歐陽尚書那裡聽到藍謙的名字時他便疑他六分,剛才再在名單上看到衛遠的名字,這份疑心就到了八分。

  還剩下兩分則就等著之後的打探調查了。

  顧景雲心中冷笑,不管是誰,敢拉著寶璐下水算計他,他就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他自認對朝臣夠寬容了,他光入仕不掌權,只是在翰林院修修書,在清溪書院教教書,已是讓出了許多的政治資源,不求他們感恩,最起碼他們也不要來惹他。

  真以為他不掌實權是因為先皇的聖意?

  顧景雲只有八分的肯定,還在懷疑階段,黎寶璐則是直接肯定了。

  她一鑽進馬車看到顧景雲,立即就告狀道:「景雲,我們被彭丹給坑了,原來其木格和娜仁是他安排到我班級上來的。」

  顧景云:「……」

  顧景雲睜開眼睛,驚奇的將妻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問,「你如何知道的?」

  他在心裡悄悄的把彭丹的嫌疑去了兩分,他覺得彭丹能在官場混到這一步,應該不至於才半天功夫就被他妻子察覺,難道是有人栽贓陷害?

  要不是他助當今奪位時從他那裡拿了一份詳盡的官員姻親表,且著重研究過彭丹,企圖從他手裡奪回太子一系的勢力,也不會留意到藍謙和衛遠與彭丹的關係。

  黎寶璐嘟嘴道:「娜仁親口說的!」

  說罷將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與他說了,直說得口乾舌燥,最後灌了兩杯茶才吐出一口氣道:「我剛才認真的想過彭丹為何要這樣做,想來想去,難道是因為舅舅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這神來一筆也傷不到舅舅呀,」黎寶璐撇嘴道:「就算我真忍不住跟娜仁打起來了,跟舅舅有半文錢關係?」

  「跟舅舅沒關係,但跟我有關係,」顧景雲笑道:「你忘了,我是你夫君,你犯的任何錯都將由我來背書,我想我知道他為何會這樣了。」

  黎寶璐目光炯炯的看他。

  「從年前到現在,陛下要重用我的流言就一直未消,而我一旦掌握實權,你覺得以我的年紀做到內閣接替舅舅的位置需要多長時間?」

  黎寶璐猶豫,「十年?」

  顧景雲淺笑,「姑且算是十年吧,彭丹今年四十八,而彭育也二十六了,其長孫八歲。彭育不是進士出身,而是直接從太孫伴讀入仕,如今在太子府任職,雖也是朝廷委任的官職,但區別很大,以後他是入不了內閣的,甚至連三品都很難上,除非他下死力去考科舉。」

  「彭丹有恩蔭的名額,彭育就算想考也不難,直接從會試考起,只要進了榜單,以後就算沒有機會進內閣,二三品的封疆大吏應該不難,」黎寶璐道:「太子很念舊情,當年他遇險,彭育為了他可是連命都能捨的。」

  「不錯,」顧景雲點頭,「但彭丹不會滿足於此的,所以他的目標放在他孫子的身上。」

  「他只要活得久一點,再做十四五年的閣老是沒問題的,而到時彭育有他的人脈在朝中也不會混得太差,他此時再扶持一下姻親或故舊,有人接任他的閣老位置,將他的人脈傳下去,等到他的孫子長大成人,投桃報李,接任之人自然會將資源傾斜給他孫子,這樣一來,彭家可再保五十年的風光。」

  「但前提是沒人擠掉他,他的閣老名額是照著自己的心願傳給下一人的。」

  顧景雲驕傲的揚頭道:「而如果我開始掌實權,你覺得他的算盤還能如願嗎?」

  黎寶璐怔怔的看著他,愛死了他這驕傲的模樣。

  顧景雲卻不自知,倨傲的冷笑道:「可他忘了,這世間的事最不缺的就是變數,人能算天,但一定算不盡天下人,便是我自詡聰慧也不敢說後五十年就沒超越我的人才了。他竟就為這些虛無縹緲的權利開始算計起我來了。」

  「那也一定是你太厲害了,給他很大的壓力。」黎寶璐這會兒反而不氣了,笑瞇瞇的道:「看來你讓不少人忌憚呢,這是好事兒,說明你很厲害。」

  顧景雲忍不住彈了一下她額頭,哭笑不得的道:「傻丫頭,現在你被人算計了,還笑得出來?」

  「沒事,我已經把她打趴下了,你不知道,那娜仁就是面凶,內裡就是個草包,蠢得我都不好下死手了。」黎寶璐說的是真的,她去找娜仁時是抱了打探的心思去的,但也沒想到她一問對方就說了,豪爽得她都不好意思下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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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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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算計

  顧景雲瞥了一眼妻子,知道她心軟的毛病又犯了,「此事你不必管,既然已經知道是彭丹,我自有辦法讓他再不敢亂伸手腳。我再想個辦法讓其木格和娜仁離開。」

  「別,」黎寶璐攔住他道:「讓其木格和娜仁入學本來就是舅舅答應溫敦的一個條件,現在兩國和約剛簽訂,正是互相試探著交往的時候,你一下把他們送來的兩個人都趕走了,韃靼會怎麼想?」

  黎寶璐再不喜歡她們,也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到國家大計。

  何況她們也欺負不了她,清溪書院是她的地盤,她在身份上又佔她們便宜,就算面對娜仁時有些討厭也並不要緊。

  她在這裡或許只是趕走了兩個討厭的人這麼簡單,但於國家,尤其是邊關的百姓來說卻是一個很重大的影響。

  黎寶璐不想做這條因果鏈上的因,不想讓那麼多人懷抱的希望破裂,她笑道:「我不管你怎麼對付彭丹,你也別管我怎麼應對其木格與娜仁好不好?總之我不會在她們手底下吃虧的。」

  顧景雲蹙眉不語。

  黎寶璐就湊到他耳邊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剛才差點把娜仁掐死,還威脅得她不敢告訴韃靼的人呢,就這樣,你害怕她能欺負我嗎?」

  顧景雲驚奇的看著妻子,「她是怎麼惹到你的,你竟然掐她!」

  顧景雲再瞭解妻子不過,她要不是氣狠了是不會下這樣的狠手的。

  而此時,鍾副山長剛領著一個女護衛進入禁閉室,他的目光先掃了一圈娜仁的脖子,見衣領處的確隱隱透著青紫,便抖了抖嘴角。

  他拿出寫好的事故認證書,對娜仁道:「因你我語言不通,故未前來問詢,只問了程先生及其他當事人,但你畢竟是其中的重要當事人,因此我還是要對你宣讀一遍,若沒有異議,你便簽字畫押吧。」

  鍾副山長一臉的正氣凜然,一點兒也沒讓人看出他在坑人。

  事故認證書便是將起因,經過和結果都寫清楚,雙方都沒意見後簽字畫押。

  鍾副山長倒也不偏頗歐陽晴幾人,在起因處寫明了她們生了口角,這一點雙方都有責任。

  娜仁剛才被黎寶璐又掐又諷又威脅,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加上其木格的態度,她知道讓其木格和五王子為自己做主是不可能了。

  所以此事她一臉的無所謂,只要對方不栽贓陷害她就行。

  娜仁的漢語雖不好,但鍾副山長說的是白話,又刻意放慢了速度念了兩三遍,她也就聽懂了。

  見上面沒有污蔑她的地方,勉強都算是實情,她就勉為其難的點頭了。

  鍾副山長就將事故認證書平攤在炕上,對才十四歲的娜仁道:「那就簽字畫押吧,就是簽你的名字,然後按一個手印。」

  娜仁瞥了老態龍鍾的鍾副山長一眼,依言照辦。

  鍾副山長吹乾上面的墨跡,慢悠悠的收起事故認證書,指了一旁的女護衛道:「這是我們書院聘來保護女學生的護衛,你雖然是清溪書院的學生,但也是韃靼的郡主,身份貴重,今天晚上你要在此關押一晚,等待我們與你家長商議處理的辦法,因此我們便決定派這女護衛前來照顧你。你有何不便之處就告訴她,讓她去辦。」

  娜仁瞥了女護衛一眼,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鍾副山長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女護衛在來前就得了囑咐,見娜仁說話聲音沙啞就道:「娜仁同學,你咽喉受傷了,要不要吃些藥?不然明天只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娜仁皺了皺眉,點了點頭。

  女護衛便轉身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碗藥來給娜仁,娜仁也不懷疑,一仰頭就飲盡,然後苦著臉瞪女護衛,顯然沒想到那麼苦。

  女護衛就快速的往她嘴裡塞了一顆糖,娜仁的臉色這才好些。

  女護衛端著藥碗退下,鍾副山長正背著手站在院子裡,女護衛忙上前低聲道:「她全喝下去了,並未生疑。」

  鍾副山長微微點頭,道:「晚上給她多上兩次藥,務必讓她恢復得快些,明天記得讓她換衣服,言語間再暗示些,別讓她告訴韃靼的人她脖子受傷。」

  女護衛猶豫,「她能聽進去嗎?」

  誰家孩子受了委屈不告狀?她以為她的任務只是減輕留下的痕跡,讓事情鬧出來時書院的責任能減輕些,誰知道書院竟是要娜仁閉嘴。

  鍾副山長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放心,有人已經做到了一百步,你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加固,讓她不至於後退而已。」

  女護衛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躬身退下。

  再回來時手上就捧了一碗肉粥和一碗湯,娜仁咽喉受傷,也只能吃些流食。

  女護衛一臉憐惜的看著她,柔聲道:「娜仁同學,你肚子餓了吧,先吃些東西吧。」

  娜仁盤腿坐過去,皺著眉頭端起粥,她從未吃過這些東西。

  女護衛就柔聲解釋道:「我看你聲音沙啞,吃米飯或麵食咽喉都會疼,所以去廚房給你拿了碗肉粥,你沒吃過所以不知道,其實味道很好的……」

  這是今天以來對她態度最柔和的一個人,娜仁對她的臉色好了些,雖然眉頭緊皺,還是把東西都吃下了。

  女護衛就歎氣,「雖說同學你犯了錯,但其實書院對學生一向寬容,便是被關在禁閉室裡家長也是可以探視的,怎麼你的家長卻到了現在也不見蹤影?怎麼也該給你送些衣裳吃食來呀。」

  娜仁就冷哼一聲,其木格巴不得她死在這裡呢,又如何會來看她?

  女護衛見狀暗鬆一口氣,看來她與韃靼派駐京城的人關係不好,不然不會是這副反應,那就好辦多了。

  清溪書院發生鬥毆事件,傷了六個同學(娜仁也算一個),這起事件不可謂不大,尤其是其中還涉及到了韃靼的郡主,不說清溪書院,就是松山書院也仰長了脖子觀望,就是朝臣們都暗暗關注。

  作為駐京城身份最高的韃靼王族——五王子,他一早來到清溪書院不是去班級上課,而是轉道去戒律院。

  其木格擔憂她五哥的智商,因此讓溫敦留下的副使跟著一起來,三人一同去找清溪書院的領導。

  鍾副山長和黎寶璐早等著他們了,一見面就把昨日娜仁簽的事故認證書給他們看。

  五王子&其木格:「……」他們沒想到娜仁認錯認得那麼痛快,不過這是好事?

  兄妹倆對視一眼,暗道:應該算是好事吧?

  五王子斂手而立問,「不知書院打算如何處置娜仁呢?」

  鍾副山長嚴肅的道:「依照院規,就是開除學籍也不算嚴重的,但念及初犯,她又是鄰國過來的客人,書院便決定網開一面,讓她留院觀察,但處罰卻不能少。」

  鍾副山長頓了頓,最後歎氣道:「也不讓她做什麼,就讓她去藏書樓的地庫中整理書籍一個月吧。」

  五王子和其木格大鬆一口氣,只是整理書籍而已,算輕的了。

  倆人一起看向旁邊坐著的黎寶璐。

  黎寶璐道:「那是戒律院給的處罰,我給的處罰也很簡單,她一人打掃班級一個月。」

  這下就是跟著他們來的副使也都覺得清溪書院和黎寶璐給足了他們面子,因此齊齊拱手道:「這是應該的。」

  「除此外,她還得去和五位受傷的同學致歉,此事畢竟是她做錯了。」

  三人同樣沒有意見,「黎先生放心,我們就是押也會押著她去的。」

  「那你們下午下學前再來接她吧,」黎寶璐起身道:「一來書院還有些手續要找她辦,二來我們要應付那五位同學的家長,此時她還是不露面為好,三來,她手臂剛接上,讓她多休息一段時間吧。」

  五王子與其木格對視一眼,其木格就笑道:「黎先生,不知我能否去看一下堂妹,她畢竟年紀還小,昨天被關了一晚上,只怕她也嚇壞了。」

  黎寶璐豪爽的點頭,「好啊,你去看看她也行,勸她去見五位同學時態度好些,若沒有意外,未來兩年半你們都將在一個班級裡讀書學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要將關係弄得太僵。」

  「是。」

  其木格跟著黎寶璐去禁閉室。

  娜仁正抱著被子在睡覺,女護衛盤腿坐在一邊,見門打開,忙起身看過來。

  她認出黎寶璐,連忙行禮。

  黎寶璐還禮後便帶著其木格上前,看見娜仁抱著被子睡得香甜,就目瞪口呆的問,「她怎麼還在睡?」

  女護衛就壓低了聲音道:「我試過叫她了,但她不願意醒,而且早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

  其實是昨天晚上她們聊天太晚,娜仁睡得太遲,加上她一向驕橫心大,萬千煩惱不過心,當然睡得香甜。

  黎寶璐轉身看其木格。

  其木格滿臉尷尬,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抱著被子的娜仁一眼,不過見她安全,她還是鬆了一口氣。

  其木格低聲道:「黎先生,既然她沒有醒那就算了,我下午再來接她。」

  黎寶璐微微點頭,和其木格出去。

  女護衛將門關上,轉頭看著娜仁抱著被子不耐的翻了一個身便上前替她將被子往上扯了扯,正好蓋住脖子。

  她脖子上的傷痕已經淺淡了許多,但依然能看得出她被人掐過。

  但再喝兩次藥,再塗三次藥膏,想來不出兩天就消了,當初掐她的人應該很注意這一點,所以留的痕跡初一看很恐怖,但消得也很快。

  當然,這也跟他們用藥及時,用好藥有很大的關係。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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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8:39 |只看該作者
第429章 及笄(上)

  黎寶璐低調的搬到了秦府,每日跟婆婆秦文茵一起去書院,下學後則留在書院裡與顧景雲一起用晚餐,吃飽了在書院裡逛逛坐坐,等天黑了才分開各自回家。

  雖依然有些不習慣,但因為白天見面的時間增多,倒不會特別難受。

  及笄禮邀請帖子一做好便讓下人發下去,而黎寶璐單獨拿了幾張,她要邀請書院裡的女先生們一起來見禮。

  想到正努力融合進班級的其木格,黎寶璐便給她也拿了一張。

  其木格專門學過有關大楚高門的知識,盯著帖子上的兩個花紋奇怪的問道:「先生,我認得這個花紋,這是汝寧秦氏的家徽,那這是什麼?」

  黎寶璐笑道:「這是我顧家的。」

  其木格疑惑,「忠勇侯府?我記得他們家的家徽不是這個。」

  「不是忠勇侯府,是聆聖街顧家的家徽,」黎寶璐笑道:「我們已經分宗,我丈夫可獨成易總,這家徽自然也可以另外設計。」

  其木格滿臉茫然,對於姓氏家族,就算她已經學過也依然一知半解,不懂的事還有很多。

  黎寶璐也沒想她懂,要不是她從小與顧景雲跟著秦信芳學習,僅憑她前世的記憶,她也鬧不懂這些氏族之事。

  「我知道你對我大楚的文化一直感興趣,及笄禮是女子成年的大禮,與男子及冠一樣重要,所以我邀請你去旁觀,也當是見識一下漢人的文化吧。」

  其木格點頭,猶豫了片刻問,「我能帶娜仁去嗎?」

  黎寶璐戲謔的問:「她的傷好了嗎?」

  其木格紅著臉點頭,「好得差不多了。」

  娜仁自被五王子領回去後就不再在書院裡露面,一直以傷勢未癒為借口。

  到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天了,就連傷得最重的吳佩萍都回來上課了,她還依然沒蹤影,不用想也不知道她不願受罰,所以躲在家裡。

  書院也並不追究,這樣的危險物品還是放在書院外才安心,她願意不來上課,他們還求之不得呢,因此沒人去強逼她。

  其木格卻不能不考慮娜仁,難道她留在這裡就做一個隱形人?

  最近幾日已經發現娜仁變了一些,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樣聽黑罕的話,雖然脾氣依然很壞,卻收斂了不少。

  到底是堂姐妹,其木格也想幫她融入到大楚的貴族階級中,最主要的是,她覺得娜仁怕黎寶璐。

  有黎寶璐在,娜仁不敢造次。

  其木格滿懷期待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微微一笑道:「如果她願意來的話,我自然歡迎。」

  其木格鬆了一口氣,開懷的笑道:「先生放心,我會勸服她的。」

  黎寶璐一點兒也不想其木格勸服對方。

  其木格捧著邀請帖喜滋滋的走了。

  其實這次及笄禮邀請的人並不多,除了秦家的故舊就是與他們關係不錯的親朋。

  帖子總共沒有超過四十張去,但消息還是迅速擴散了。

  看到及笄禮舉辦點是在秦府,被邀請的人並未多想,因為秦府的園林本就是出名的,而且兩家親厚,如同一家,在秦家舉辦及笄禮並無不可。

  讓大家驚訝的是帖子上並列的兩個花紋,按說就算顧景雲借秦府的園林辦及笄禮,也不能夠把秦氏的家徽給弄上。

  這一弄上就意味著這及笄禮是兩家一同辦的,而這種情況出現在出嫁女中只有一種情況。

  婆家娘家共同給她撐腰,顧家自然是婆家了,所以這秦家是要給黎寶璐做娘家嗎?

  大家在感歎秦家對黎寶璐的看重時,柳兒胡同的黎家人正在翻箱倒櫃的準備去赴宴的衣裳。

  梅氏邊翻找著之前皇帝賞賜的布料邊道:「我們可不能給寶璐丟臉。」

  黎鴻對此嗤之以鼻,梅氏就擔憂的看了一眼兒女。

  黎荷便道:「爹,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去了,我們去就行。」

  黎鴻跳起來,怒道:「誰說我身體不好的?我身體好得很,你們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黎荷冷冷地道:「大弟,你說爹是不是病了?」

  黎鈞瞥了一眼父親,微微點頭,「爹,你就在家休息吧,你放心,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黎鴻氣了個倒仰。

  黎柳忙扶住他安慰道:「爹,你不去更好呢,堂姐夫那麼可怕,他要是看到你出現在面前又想起以前的事兒怎麼辦,您忘了,我們現在還住在他的房子呢。」

  黎鴻便抿嘴不語。

  梅氏見他態度微鬆,便立即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不行,」黎鈞蹙眉道:「娘,你要不去咱家就沒長輩去參加寶璐的及笄禮了,外人見了會怎麼想?」

  黎鴻氣得吹鬍子瞪眼,「既然要長輩去,那不得我去最合適?」

  黎鈞和黎荷都靜靜地看著他,意思不言而明。

  這一年多來黎鴻很老實,老實的只在街頭擺攤賣些小東西,但他們卻再清楚不過,黎鴻對當年黎寶璐給黎鈞毒藥的事耿耿於懷。

  雖然知道他沒膽子對上顧景雲和黎寶璐,但及笄禮是大事,黎鈞和黎荷自然不敢輕忽,萬一他爹在宴席上說錯了什麼話怎麼辦?

  雖然黎鴻距離他們那個階層很遠了,但有些事他還是聽說了的,很多人都嫉妒顧景雲,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裡扎他小人,巴著他倒霉呢。

  所以瓊州的那些事他們絕對不能露出去,不管是壞的還是好的,因為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把好的也變成壞的。

  黎家人一致決定黎鴻不去參加黎寶璐的及笄禮,而黎荷留下來陪他。

  實際原因是黎荷並不想去,她和離過,她的身份實在算不上好。

  而其他人家也紛紛敲定了一起去的人,這一次顧景雲竟能請動長公主做女賓,就沖這一點,她們就得帶多一些人去捧場。

  其木格到底沒能說動娜仁,因此她是單獨赴宴。

  黎寶璐為此特意將歐陽晴和萬芷荷找去叮囑,「其木格初到大楚,除了你們這幾個同學,她也不認識別人。今天先生有些忙,只怕不能招呼好她,你們就替先生盡一下東道之誼如何?」

  歐陽晴和萬芷荷連忙行禮道:「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帶好其木格的。」

  她們倆人都是跟著家裡的長輩來的,除了她們自己,還有自家的姐妹,將其木格拉進去就好。

  其木格雖是韃靼人,但她身份高貴,面上和善,漢話也說得好,對大楚要瞭解許多,所以大家很說得來。

  黎寶璐看了一眼,確定不會出問題後就轉身離開。

  紅桃小跑著過來找她,「太太,您怎麼還在這裡,舅太太正急著找您呢,說您該換衣服了。」

  黎寶璐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笑瞇瞇安撫她道:「不急,時間還早呢。」

  紅桃跺腳,「怎麼不急,長公主都來了。」

  黎寶璐邊隨她往裡走,邊問,「老爺呢?」

  「老爺和舅老爺在前面待客呢,」紅桃想了想又道:「柳兒胡同的舅老爺一家也來了,正跟在老爺身邊幫忙呢。舅老爺還誇舅老爺行事頗有章法呢。」

  黎寶璐頭疼的揮手,「行,別再說舅老爺了。」前一個舅老爺是秦信芳,後一個則是黎鈞了,但黎寶璐還是被她一串的舅老爺弄得哭笑不得。

  「舅老爺在前院,舅太太在後院,那夫人呢?」

  紅桃一頓,聲音小了八度,「夫人在偏院呀。」

  黎寶璐停下腳步,「不是去請了夫人嗎,她怎麼還在偏院?」

  紅桃小聲道:「太太,夫人說她身體不適就不出來湊熱鬧了。」

  黎寶璐腳步一頓,轉身就往偏院去。

  紅桃一急,忙趕上去,也不敢高聲,只得低聲的勸道:「太太,夫人也是為了您好,她出現在前面大家都要議論的,而且對夫人也不好。」

  「難道一輩子避著這些目光就好了嗎?」黎寶璐冷肅的都:「我瞭解婆婆,她不是在乎這些議論的人,她這樣避開不過是為了我和清和,然而我和清和並不愛這樣,更不願她受了委屈。」

  說罷撥開紅桃就往偏院裡去。

  秦文茵正坐在書桌前寫字,提著筆半響也沒落下,聽到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她便順勢放下筆,含笑探頭看去。

  黎寶璐推開門,看到她便嬌俏一笑,撒嬌道:「母親,前面就少你了,快來幫我。」

  秦文茵沒想到來的是黎寶璐,一時愣住。

  黎寶璐上前拉了她就走,「一會兒您得領著我走,不然我心中害怕。」

  黎寶璐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見有些素淡,便問,「您要不要換一件喜慶一些的衣裳,今兒可是您兒媳婦及笄呢?」

  秦文茵見她努力耍寶的模樣,便展顏一笑,點頭道:「好啊。」

  兒媳婦既然用心良苦,她何必扭捏著讓她為難?

  秦文茵一應承,黎寶璐果然露出燦爛的笑容,歡呼雀躍的拉著秦文茵去挑衣服。

  當婆媳兩個手拉著手出現在後院時,正圍著長公主說話的貴夫人們突然一靜,都很驚訝的看著秦文茵。

  何子佩也站了起來,眼中閃過淚花,壓下心中的激動笑著上前,「小姑你總算把你兒媳婦給拉來了,這孩子都快到時間了還在外亂跑,快拉了她去換衣服吧,可別耽誤了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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