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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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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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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發表於 2021-3-23 00:29:44 |只看該作者
第400章 三折

  沖喜的委屈就在於風險,最怕的是沒效果,到時大家會罵新娘子是喪門星,可一旦有了效果,那進門的新娘在婆家就有了功勞,在外人眼裡也是有福之人。

  趙太爺沒重病,他們閉著眼睛都知道這喜肯定能沖成,元娘有這個功勞在,以後在趙家也更有底氣。

  燕太爺和趙老爺暗戳戳的對視一眼,一拍即合,選了最近的一個日子就迎親。

  果然,新娘子入門當天趙太爺就能下床等新婦拜禮,第二天就能喝下一整碗的肉粥了……

  元娘才進門倆月,趙太爺臉上的肉就蹭蹭的冒出來,這下背也不疼,腰也不酸了,臉上蒼白的病容一消而散,每頓能吃一碗米飯再搭一碗粥。

  這效果太明顯,這下不僅趙家人,就是附近幾個村見過趙太爺病容的人也覺得元娘有福,是個旺夫旺家之人。

  一直冷淡的趙太太對元娘也好了許多。

  但好死不死,趙太爺得意忘形,跟兒子洋洋得意時被溜進趙家偷懶的趙青聽到了,這才知道趙太爺之前是裝病。

  趙太爺過年的那一次病是真病,還幾次都跟死神交手了,但硬是因為放心不下孫子沒死。

  病了兩個月,吃了那麼久的藥,整個人形銷骨立,臉色蒼白,他不說,大夫不說,沒人知道他好轉了。

  也正因為好轉了他才想到沖喜,趙老爺一直負責跟大夫溝通,他是第三個知道他爹病好的人,但他也實在被兒子的婚事煩透了,知道他爹的意圖後他就順水推舟的應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除了燕家父子和趙家父子四人,就只有大夫知道一些了。

  可現在被趙青那最不靠譜的小子偷聽到了,不僅趙老爺,就是趙太爺都能預料到接下來趙家的混亂。

  既然都已經說了,趙青也不介意全都交代,關鍵是他不覺得他能瞞住趙寧,所以他乖乖的道:「小曾祖和三叔祖讓我保守秘密,我也想啊,畢竟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心裡有秘密真是太難受了,我每次看到叔祖母就心虛,害得我都不敢上門了。再看我曾祖每日都念叨著讓小曾祖多走動鍛煉,我也忍不住露出些異樣了,這樣三日,小曾祖和三叔祖沒事,我卻差點憋死。」

  趙青唉聲歎氣的道:「還是三叔祖心疼我,見我兩三天就瘦了一圈便想著讓我出來躲躲。」

  他對趙寧擠眉弄眼的道:「你這媳婦都娶了三個來月了卻都不知道,小曾祖一來心虛,二來也是想早點抱曾孫,跟三叔祖一拍即合,讓我趕在你生辰前護送三嬸進京,讓你們團團圓圓,夫妻恩愛……」

  趙寧踹了他一腳,「也就是說我祖父的病三月時就好了?」

  「可不是,後面的是裝病的,也難為小曾祖了,都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為了你和三嬸,他硬是又多躺了兩月,可把他給憋壞了。」

  趙寧稍稍放下心來,知道祖父沒事就好,他歎了一口氣道:「委屈元娘了。」

  「不委屈,不委屈,」趙青笑嘻嘻的道:「只要你對三嬸好,所有的委屈都不是事兒?」

  「從哪兒學來的怪腔?」

  「三嬸身邊的丫頭紅花說的,一路上她可沒少跟我說話,說只要您老人家對她家小姐好,她家小姐就是立時死了都甘願……嗷,三叔你又揍我的頭,我之所以不聰明讀不了書都是從小被你打的!」

  「小時候是你打我吧?」

  「你是長輩,又比我大,我大得過你嗎?」

  趙寧冷哼一聲,捏著拳頭道:「別以為事情過去多年我就忘了,小時候我上學堂,瘦瘦弱弱的,你這混小子可沒少帶人把我往田里帶。」

  趙青討好的嘿嘿一笑,蹦起來就往外跑,「三叔您也累了,侄兒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廚房找吃的!」

  屋裡只剩下自己一人,趙寧立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這麼半天功夫他就成了「有家室」的人了。

  他躊躇不前,不知該怎樣去面對元娘,總不能就直接住在一起吧?

  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已經有了婚書,在律法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但是,趙寧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因為這種感覺,趙寧便決定先等一等,聽從師母的吩咐搬到師弟這兒來住。

  而黎寶璐此時正打開櫃子搜出一個盒子,打開數她裡面的錢。

  因為剛修繕完房屋,他們現在身上剩下的錢總共不到三百兩了。

  三百兩很少,卻也很多了,至少可以置辦十來桌很好的酒席了。

  黎寶璐在心裡算著給趙寧補辦一場婚事所需的花費,悲傷的發現三百兩貌似有點少。

  酒席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花銷,既然要補辦婚事,那自然是樣樣不能缺,各種結婚用品都要準備,如果要辦得更好,那就還得準備一些聘禮嫁妝,畢竟是親傳弟子,他們做先生的也要有所表示才對。

  所以花銷不少。

  黎寶璐咬著嘴唇糾結,田莊的收益要到入冬後才能入賬,但其實現在各種農副產品都已經收完入庫,她要是挪用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直到顧景雲回來,黎寶璐都還在列結婚所需的物品和打算挪用資金的地方。

  顧景雲掃了一眼她放在手邊的盒子,將手中的小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黎寶璐丟下筆轉了轉手接過去,未等他回答就直接把盒子打開了。

  看到裡面擺放整齊的銀票,黎寶璐微微瞪圓了眼睛,問道:「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瓊州和廣州剛送到的,」顧景雲盤腿坐在她的對面,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見她震驚的模樣便不由笑道:「你忘了瓊州的布匹生意我們也佔一份嗎?」

  「那也不可能賺這麼多,」黎寶璐合上盒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道:「那是麻布,量多一年最多也就賺千兩,再跟張一言他們分一分,我們一年能有六七百兩就算不錯了,你這一盒子得有五萬兩吧。」

  「不錯,」顧景雲點頭含笑道:「剩餘的都是廣州的寶來商號的賀家送來的。」

  黎寶璐看著他不言。

  顧景雲就嘴角微翹道:「傻丫頭,我們第一次出瓊州時坐的就是寶來號的商船,之後雖無特意聯繫,卻有了往來,尤其是在我中舉之後,寶來號更是把我當成了應努力經營的人,以前我是沒資本,且舅舅未曾平反,你我猶如水中浮萍,我自然不會對賀家假以辭色,以免拖他們下水。」

  雖然知道寶來號對他們釋放善意是因他有潛力,有利用的價值,但對方讓他如沐春風,他自然不會拉他們進奪嫡這趟渾水。

  可他舅舅平反後這些自然就都可以不用顧慮了,兩邊合作都是平等的,互相利用的關係。

  他有權有勢,可以保證寶來號的合法權益,使他們不受惡意競爭,而寶來號則負責出力拿著他的錢為他賺取收益。

  顧景雲從不是迂腐的人,所以在他舅舅平反後面對立即找上門來的寶來號,顧景雲沒多做考慮就與對方達成了共識。

  他沒動用家裡的錢,而是把當時皇帝,太子和太孫賞他的那些用不著且沒有印記的東西交給寶來號,由他們把東西賣出去,所得的錢做本錢,然後分做兩份,一份投入到海運,一份投入到寶來號的布匹生意中。

  不過顧景雲的本錢太少了,資金流轉了一年半,商船都出海兩趟了,賺的錢也就只有這麼點。

  顧景雲從不提錢,賺到了錢都是讓寶來號連本帶利又拿去經營,其中有虧有賺,寶來號見顧景雲虧了不惱,賺了也不喜,只要賬目清晰他都能理解,瞬間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合作者。

  所以今年年初便來信提議讓顧景雲把所有的錢都投入到海運中,因為新帝剛即位,大楚會需要很多的奢侈品,這時候出海去換些香料,寶石回來穩賺不賠。

  顧景雲沒聽他的,依然堅持要他把錢分做兩部分,一份放在海運,一份依然放在大楚內的布匹生意上,但資金向海運傾斜,多給了一些。

  現在出海的商船已經回來,且把所有的貨物都賣出去了,顧景雲趁此賺了一筆。

  如果當初他願意把所有錢都投進去,只會賺得更多。不過顧景雲並不懊悔,甚至連心緒都未起伏半分。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不像寶璐愛財,在他看來這東西只要夠用,可以維持他和寶璐的生活就行。

  但寶璐喜歡,所以他才分出心神來為寶來號提供一份依仗。

  投資海運的確會賺很多,但風險也會很大,一旦出事他就血本無歸,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萬一碰上寶璐急用錢,他沒有怎麼辦?

  所以他更喜歡留有後路。

  房屋修繕後家裡就沒多少錢了,現在盒子裡的銀兩還是師父賺回來後給寶璐分的利錢。

  寶璐偶爾的憂慮顧景雲都看在眼裡,他嘴上不說,心裡卻記著。

  好像當官以後除了每個月的俸祿外他就沒往家裡拿過大宗的錢,想到沒幾個月就要過年,到時候花銷肯定不少,顧景雲便去信讓寶來號把這次的收益送來京城。

  顧景雲有些驕傲的對黎寶璐道:「這些錢你先拿著,我在寶來號還投有錢,不夠了再把本金拿出來,不用你省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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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發表於 2021-3-24 00:12:36 |只看該作者
第401章 疼寵

  一下從小康階級躍上富豪階級,就算是已經有過一次經歷,黎寶璐也依然開心不已,何況這次的錢還是顧景雲實實在在賺回來的,不比上次是抄奴僕的錢。

  黎寶璐喜滋滋的抱著錢盒子道:「咱有錢了,可以把子歸的婚事補辦得更好些。」

  顧景雲微微一蹙眉,「補辦婚事?」

  黎寶璐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趙寧的事,便把趙家的事簡略的說了一下,一臉同情的道:「我看子歸恍惚得很,貌似不太適應身份的轉變,所以我想給他補辦一場婚事,既是讓他們夫妻不留遺憾,也可以讓他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顧景雲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點頭道:「婚禮的確很重要,那就補辦吧。」

  黎寶璐沒趙家給他們準備驚喜的心思,所以直接把趙寧和元娘找來說話。

  何況準備婚事是大事,需要做的事不少,還需要這倆人配合,她就是想偷偷做準備也不行。

  何況,瞞人準備驚喜多累啊,黎寶璐表示她做不來。

  所以新鮮出爐的新婚夫妻有些便扭的並肩進屋後黎寶璐就直言道:「雖然你們在惠州已經成親,在律法上也是夫妻了,但你們卻沒親自拜堂過,之前是天各一方沒有條件,現在既到了京城就應該補上。」

  黎寶璐在倆人驚愕的目光下道:「我和你先生商量過了,給你們補辦一場婚事,子歸,這段時間你老實跟著你師弟住,院子給元娘。」

  黎寶璐看著燕元娘笑道:「你就住在院子裡,等我們選好了日子就下帖請客,再把你們的新房佈置一下,一些東西也該準備起來了。」

  燕元娘沒想到還能跟丈夫再拜一次堂,一時有些驚愕的轉頭去看趙寧。

  趙寧也驚愕,不過他只是愣了一愣,然後沉思片刻後就起身行禮,「弟子謝過先生師母。」

  黎寶璐點頭,揮手道:「行了,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去把你師弟師妹們叫來。」

  趙寧便行禮退下,走的時候還把元娘給拉走了。

  得知自己又回到「未婚」狀態,可以名正言順的當一次新郎後才成為「已婚」人士,趙寧很快恢復狀態,找到了對待元娘的態度。

  他左右瞄了瞄,見院子裡只有他們倆人,就偷偷的牽住元娘的小手,低聲道:「先生剛才在書房,一會兒我再帶你去見他,你別看他年紀小,心智卻成熟,學識在我百倍之上,對他要尊重。」

  燕元娘紅著臉點頭,一直高高提起的心落到了心口處,安穩不已。

  寧哥是在教她,讓她融入到顧府中,這意味著寧哥承認她了。元娘目中光華璀璨,耀眼不已。

  趙寧繼續道:「師娘你見過了,她年紀小,總有想不到的地方,但她心境闊朗,很是溫和可親,有什麼話你都能跟她說,只是有時她的脾氣也急,她要是發脾氣了你別怕,多勸解一二,讓她回家找先生……」

  免得在外面動手傷人。

  不過趙寧心中並不悲傷,反正師娘要是闖禍總還有先生擦屁股,他並不多擔心。

  他只是叮囑妻子道:「師娘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只要家裡人不觸及她的底線,她都很好說話的。」

  「師弟是個聰明乖巧的小孩,家裡最體貼的就是他了,他和師妹年紀小,你平時多照顧他們一些。至於師妹,」趙寧頓了頓道:「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但心思有些敏感,不過我想你們肯定合得來,所以不必太過小心,平常心就好。」

  元娘察覺到他的停頓,很是好奇的問,「為何確定我就和師妹合得來?」

  趙寧淺笑道:「你溫柔大方,而師妹她最愛溫柔之人,你們自然合得來。」

  趙寧跟曲維貞相處的時間有限,不像瞭解靜翕一樣瞭解她,但同在一個屋簷下,他又是看著她是如何被師母收徒的,自然對她的性格有所瞭解。

  那孩子心思敏感,隱隱帶刺,但或許是因她大姐二姐之故,她很喜歡性格溫柔的女孩,他每日都要接他們上下學,見她對性格溫和的同窗更有耐心,自然就知道她這個脾氣了。

  而元娘知書達理,溫柔大方,她們肯定合得來。

  元娘被趙寧誇獎,臉色更紅,低著頭跟他一塊兒去叫曲維貞姐弟去吃飯。

  倆人直接進右路第二進的院子,院門上也掛著一塊空白的匾額,趙寧就笑道:「家裡的房屋剛修繕好,師娘說各人住的院子自己取名,師弟師妹取了二十多個名字,但到現在都沒拿定要什麼名字好,所以一直空著。」

  「那你呢?」元娘想到他們院子上的空白匾額,紅著臉問,「我們的院子你想取什麼名字?」

  趙寧就歎氣道:「其實我早已想好了名字,但先生說太俗,沒有通過,我這兩日還未來得及想新的。」

  雖然師娘說任由他們取名,但先生卻挑剔得很,要是取得不好他也是會打回來重取的。

  以前趙寧覺得院名取不取都那樣,並不上心,但現在元娘來了,他下意識的想要取一個最好的名字的出來。

  曲維貞和曲靜翕剛下學回來不久,一進門就聽說大師兄的媳婦來了,喜得就要去湊熱鬧。

  不過得知師嫂還在睡覺,他們只能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回自個的院子,現在見師兄領著師嫂來,倆人瞬間把大師兄丟在一邊,和燕元娘團團見禮。

  元娘受寵若驚的回禮。

  在來的路上她就定位好自己的身份了。

  趙寧在顧府的地位不一樣,這個時代,親傳弟子和一般的學生是不一樣的。

  像趙寧,李安,曲靜翕這樣拜顧景雲為師的,那是相當於父子的關係,顧景雲的地位差不多跟他們的爹一樣。

  所以來時元娘就知道自己要把顧景雲和黎寶璐當公婆一樣孝敬,把趙寧的師弟師妹們當叔姑一樣伺候。

  趙寧沒有兄弟,卻有姐妹,正好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倆人都已出嫁,不算難相處,但跟元娘也並不親厚,所以元娘一直抱著敬畏的心情進的顧府,卻沒想到黎寶璐意外的好相處,更沒想到曲維貞和曲靜翕意外的歡迎她,一時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趙寧就站在一旁看,等他們都互相介紹過了才帶著他們去飯廳。

  顧景雲已經洗漱好坐著等開飯了,元娘恭敬的跪在蒲團上給他和黎寶璐行大禮,顧景雲坦然的接受了,對跪在元娘身邊的趙寧道:「好好待你媳婦。」

  又對元娘道:「勿忘初心,宜家宜室。」

  「謹遵先生教誨。」

  黎寶璐就按照禮節給了長輩的見面禮,元娘更周到,竟像對待公婆一樣給倆人準備了一雙鞋子,而曲維貞和曲靜翕自然也拿到了她給的禮物。

  大家歡歡喜喜的上桌用晚飯。

  自己都未圓房先當公公得了一份「兒媳」給的認親禮,顧景雲表示有些心塞。

  「婚禮要準備的東西不少,你又沒經驗,不如請舅母來幫你吧。」顧景雲看不得黎寶璐熬夜,扯過她手中的毛筆丟到一邊,沉聲道:「明天你還要去書院呢,早點睡。」

  黎寶璐想了想就爬上床,指使他道:「把筆洗了,把桌子收拾好再上來。」

  顧景雲任勞任怨的給她整理好桌子,將剛用過的毛筆清洗乾淨。

  黎寶璐撐著下巴趴在床上,沉思道:「我剛才粗略的列了一下,發現有很多模糊的地方,有些東西不知該不該備,該備多少,你說的沒錯,我沒有經驗是硬傷,就算以前舅母已經教過,現在真要做了卻還是發現許多問題,明日下學後我就去請舅母來幫忙。你說要不要請母親?」

  「不用,」顧景雲將人推到裡面,自己躺在外側,枕著手臂看著帳頂道:「娘跟你一樣沒經驗,請她也沒用。何況,她現在忙得很,你真要去請她,只怕明兒師父就回來蹲我們院子了。」

  黎寶璐摸著下巴道:「看來師父成功在即啊。」

  顧景雲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如果師父和母親也好事將近,那我們豈不是要準備兩場婚事?」黎寶璐慶幸道:「幸虧你拿銀子回來了,不然我們只怕真的要去打秋風了。」

  顧景雲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微微一笑,眼底裡閃過暗光,不是兩場婚事,而是三場!

  當年寶璐嫁給他很是匆忙,只是簡單的拜過天地高堂而已,寶璐或許已經不記得,他卻一直記得當初他承諾過以後一定要再辦一場婚禮迎娶她的。

  哪怕這在外人看來會是一場笑話。

  顧景雲微微傾身在黎寶璐額頭上落下一吻,含笑道:「快睡吧,舅母最近正閒得慌,把事情交給她你放心,你只管安心教好你的書就行。」

  這些瑣事她是否學會,是否有經驗並不要緊,再不濟還有他呢。

  黎寶璐心思單純,不喜麻煩,這種事在瑣事上體現得尤其明顯。

  按照他們的家底和地位,其實顧府還應該添置一些下人,但她只要一想到回到家裡還要管那麼多人就不開心,所以堅決不再買人。

  有個看門的老頭兒,有個做飯的廚娘,有兩個跑腿的小廝和兩個伺候的小丫頭,再有一個車伕就足夠用了,分工明確,事情簡略。

  人多,排場是大,但事情也多。

  好比賺錢,她愛錢,所以一開始都是興沖沖的,她不是沒賺錢的點子和能力,只是只要一想到要勞心勞力的時刻盯著鋪子莊子她就不開心,所以她寧願把這些機會給師父,她只要出資入伙,每次分點紅利就好。

  沒有這些瑣事佔用她的時間,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教書,比如尋找美食,再比如練習輕功和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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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發表於 2021-3-24 00:12:47 |只看該作者
第402章 幫忙

  黎寶璐上完上午的課便離開書院去了秦府,剛好碰上何子佩送客出門。

  秦信芳現是內閣閣老,又很得新帝看重,所以日常有不少人上門求見。

  何子佩不會全部都見,但也不會全都拒見,有些人是不得不見。因為就算秦信芳修煉成仙,在官場上混,他也得要人脈。

  指望一心放在教育事業上的顧景雲和黎寶璐是不可能了。

  看到黎寶璐進門,何子佩便朝她招手道:「來得正好,快來見過歐陽老夫人。」

  歐陽老夫人笑瞇瞇的看向黎寶璐,欣慰的對何子佩道:「秦夫人好福氣,老身早聽說黎先生是秦夫人一手教導出來的,如今黎先生在清溪書院很有威望呢。」

  「哪裡,不過是小孩志氣高,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成與不成還要看將來的結果呢。」

  「怎會不成,老身的孫女便在黎先生門下讀書,只是入學兩個月就已經進益不少,可見這女學還是應該開的。」歐陽老夫人看向黎寶璐笑道:「這件事也是黎先生的功勞呢。」

  黎寶璐淺笑著行禮道:「見過歐陽老夫人,只要大家不覺得是寶璐胡鬧,知道是利在千秋的好事就行,寶璐可不敢論功勞。」

  歐陽老夫人笑容一滯,何子佩就笑著點她的額頭道:「又調皮了,只聽人誇,沒見過自個這麼誇自個的。讓老夫人見笑了,」何子佩轉頭和歐陽老夫人笑道:「這孩子一旦到了跟前就容易嬌氣,沒大沒小起來。」

  黎寶璐就吐吐舌頭,嬌俏的去抱何子佩的手臂,撒嬌道:「舅母又拆我的台。」

  歐陽老夫人笑道:「那是黎先生不把秦夫人當外人呢。」

  何子佩只是笑笑,拍掉黎寶璐的小手道:「老夫人,我送您出去吧,可不能讓這猴孩子耽誤了您時間。」

  歐陽老夫人微微點頭,轉身朝她家的馬車走去,黎寶璐畢恭畢敬的斂手站在後面,跟著一起送。

  歐陽老夫人上了馬車,門房的下人立即機靈的把才裝上的門檻又拆下,讓馬車出去。

  歐陽老夫人坐在馬車裡,她的大丫頭微微撩開簾子往外看,就見何子佩正伸出手指點著黎寶璐的額頭嗔道:「你呀!」

  大丫頭放下簾子,等馬車出了秦府老遠才低聲道:「老夫人,看樣子秦家跟聆聖街顧府的關係真的很好,剛才那位黎先生進門下人並不曾通報,她是直接駕了馬車進門,當自個家一樣的。」

  歐陽老夫人閉目養神,幽幽地道:「畢竟是養了十多年的孩子,怎麼會不親近?何況秦家只有一個女兒,以後他們要依靠的也只有顧景雲了。不過黎氏比我想像的還要小……」

  秦府裡,黎寶璐正扯了一根草拍打路邊的花花草草,道:「舅母既然不喜歡她,何必要見她?」

  何子佩好笑,「你就知道我不喜歡她了?」

  「笑容可以騙人,但精氣神不能騙人,」黎寶璐瞥過去一眼道:「您剛才的笑容可真假。」

  「你這熊孩子,」何子佩忍不住伸手揍她,「這是應酬知道嗎,你還當是在瓊州,可以任你由著心意來?」

  「哎呀呀,」黎寶璐摸著腦袋道:「我也沒說任由心意來,只是覺得您既不喜歡她,何必單獨見她,多找些人來,大家熱熱鬧鬧的坐一堆,也可以調節一下心情不是?您的身份輩分擺在那兒,滿京城有哪位老夫人能爬到你頭上?」

  何子佩被她逗笑,笑過後才道:「歐陽老夫人的輩分還真的比我高,歐陽大人和你外祖是同科。」

  何子佩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和她談論更多,她不喜歡歐陽老夫人是個人感情,並不想就此影響黎寶璐,所以她轉移開話題,笑問,「你難得在此時來看我,是有什麼事嗎?」

  「還是舅母瞭解我,」黎寶璐抱著她的胳膊笑道:「我有一件大事要求舅母。」

  「你沒事也想不起來看我,」何子佩瞪了她一眼嗔道:「現在你們都長大了,哪裡還記得我呀。」

  「怎麼會不記得,昨天晚上景雲哥哥還說晚上要全家一起過來蹭飯吃呢,就怕您嫌麻煩。」黎寶璐抱著她的胳膊道。

  何子佩忍不住笑,「又不用我做飯,我嫌棄你們做什麼?」

  「妞妞呢?」黎寶璐左右張望,見她來了那麼久妞妞竟然還不跑出來。

  何子佩就忍不住歎氣,「今兒一早你師父就頂著她跑出去了,那孩子都被你師父嬌慣壞了,天天都想著跑出去玩,一不如意就坐在地上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壞習慣。我要教育她,話還未說出口就一幫人攔著,你舅舅心疼她,你師父心疼她,你婆婆也心疼她,合著就我一個惡人?」

  黎寶璐哈哈大笑,抱著何子佩的胳膊笑道:「舅母別擔心,我師父有分寸的,妞妞真要學壞,不用您開口我師父就會動手的,那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就不用太在意,人無完人,讓妞妞平安喜樂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是啊,要不然她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了,但惡人總要有人來做,不然那孩子肯定會心無顧忌,無法無天的。

  「行了,我們不說那個小魔頭了,你說有何事求我?」

  黎寶璐就將趙寧的事說了,何子佩目光一亮,興致勃勃的道:「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的確應該慎重,此事交給我吧,舅母一定給他們辦好。」

  何子佩在家都快閒得發霉了,秦信芳是純臣,並不用結交太多人,而他們經歷過流放,人情冷暖這些年來體會最深,值得來往的人畢竟是少數。

  何況重回京城,不管是秦信芳還是何子佩對這方面都很看得開,也很隨心所欲,除了部分人需要他們壓制情緒去接待外,其餘人見與不見都看心情。

  所以何子佩一點兒也不忙,之前還要操心妞妞,但自從白一堂借口顧府要修繕,光明正大的跑到秦府來借住追求秦文茵後把妞妞也給接手了。

  於是何子佩更閒了。

  在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只有她閒著,這種體會可算不上好。

  所以得知要請她幫忙準備趙寧的婚禮,何子佩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對於趙寧這個徒孫,她還是很喜歡的,而且這是喜事,家裡要是能辦一場喜事也熱鬧不是?

  何子佩問了黎寶璐想要的規模和她能給出的預算,思索片刻道:「這不難,難的是聘禮和嫁妝,那倆孩子在家裡已經辦過一場婚事,哪怕新郎不在家,聘禮和嫁妝也都是齊備的,那現在呢,這次再辦還要不要聘禮,要不要嫁妝?總不能只抬著一頂花轎吧,那也太不成體統了。」

  黎寶璐想了想便揮手道:「這個不打緊,豐厚的聘禮嫁妝我們置辦不出,一般的卻沒困難。」

  黎寶璐板著手指頭道:「他們小兩口起碼還要在京城住三年,那院子裡還缺許多的東西,趁此機會都買了吧。鍋碗瓢盆桶這些都要新的,床也要打一張新的,被褥多準備幾套,堆在櫃子裡總有用得著的時候,還有衣服首飾,這些都是實用的,除了這些日常的便是其他的擺設了,我也給他們準備一些,這樣就有好幾台了,再準備一些其他東西就差不多了。」

  黎寶璐糾結的是迎親路線,「花轎從我們家出,繞聆聖街一圈再回到我們家?」

  何子佩撲哧一聲笑開,「哪有這樣自家嫁自家娶的?讓新娘子住到我這兒來,成親當日從秦府出嫁,既然決定要辦,那自然要辦得盡善盡美。」

  黎寶璐本只想辦一場婚禮,何子佩卻請了媒婆從問名納彩開始,不過是將時間縮短了,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辦妥。

  沒辦法,他們選了最近的吉日,十月十八,只有四十天的準備時間。

  本來一套程序下來得要一年時間,硬是被何子佩縮短到了四十天。

  因為黎寶璐要每天去上課,何子佩就拉著燕元娘和課比較少的秦文茵上街去準備聘禮和嫁妝,興奮得連老公孩子都丟到了一邊。

  秦信芳在第三次獨自一人孤坐飯桌用飯後實在是受不了了,半夜和何子佩訴苦道:「你也放些精力在我身上,不能一心只想著孩子們吧?」

  「你覺得我們要不要給我們這邊的故舊下帖子?寶璐說不用請太多人,但新娘子畢竟是從秦府出嫁,如果不請他們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可要是請了,他們跟子歸又無親無故,不是白佔了人家便宜?以後子歸他們還禮都不好還。」

  等待安慰的秦信芳:……

  何子佩久不見丈夫答話,不由回頭戳他一指頭,「問你話呢。」

  秦信芳趴在床上道:「不用請吧,他們都成親過了,這是補辦婚禮,不算正式,孩子們私底下鬧鬧就行了,要是請了我們這邊的人不免讓人覺得孩子們大題小做。」

  何子佩就猶豫,低聲道:「可我覺得清和他想請。」

  秦信芳蹙眉,「清和連這種事都管?他不是最煩瑣事的嗎?」

  何子佩就意有所指的道:「對這件事他可比純熙還要上心得多,這幾日都跟在我身邊幫忙,對婚禮的章程很感興趣。你別忘了,當年清和與純熙的婚禮也極簡,當時因他們年紀小,又條件有限,我們連嫁衣都沒給純熙準備。」

  秦信芳:「……所以那小子也想重辦婚禮?」

  何子佩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秦信芳就不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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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區別

  顧景雲的情況和趙寧不一樣,趙寧補辦婚禮世人不覺稀奇是因為他滿足了兩個重要的條件。

  一,成親時他不在家,沒有親自拜堂成親,甚至他都不知情。

  二,他們是新婚夫妻,新鮮出爐的,剛剛見面的新婚夫妻。

  再看顧景雲和黎寶璐,這倆貨從小吃住一起,朝夕相處,成親的時候兩人不僅在場,還親自拜了天地高堂,夫妻交拜,只不過當時條件有限,大家全副心思都在顧景雲的科舉和倆人離開瓊州兩件大事上,所以草草一辦。

  但這不是客觀因素,這是你們主觀的失誤,世人可不覺得他們應該補辦婚禮。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成婚已有三年多,是大楚出了名的夫妻,都老夫老妻了還補辦婚禮,這是要給全京城百姓送話題的節奏啊。

  可惜那倆人都不是會在意別人目光的人,尤其是景雲,他認定的事,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對也沒用。

  秦信芳垂眸想了想,最終還是歎息一聲,「算了,隨他的意吧,這事我只當不知道。」

  頓了頓還是咬牙道:「那倆孩子不是會過日子,手上有錢就鬆快,沒錢就節儉,沒什麼存錢的概念,辦完這次婚事誰知道還能剩下多少?明年寶璐就及笄了,趁著過年,你給他們送些錢去。」

  雖然秦信芳也是剛回京城,但他的產業可比顧景雲的多多了,而且他就算不用心,底下的人也不敢虧了他,所以短短半年他就積累下了好大一筆存款。

  家裡人又少,他又節儉過了,花銷非常小。

  同樣是在京城混,秦信芳可比他外甥強多了。

  雖然略覺得不好意思,但家長都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一個隆重的婚禮,秦信芳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在瓊州沒條件也就罷了,現在回了京城,就算會被人說閒話,但孩子們有這個意思,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吧。

  反正他只管出面喝口喜酒,等著他們來拜高堂就行。京城的新鮮事多,就算被人議論也不過一段時間而已。

  秦信芳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鴕鳥一般的藏起了自己的頭。

  得到丈夫的認同,何子佩開始不遺餘力,不動聲色的教顧景雲婚禮中必須準備和一定要做及可以做的事。

  顧景雲一邊暗暗記下,一邊暗暗想著等到佈置他的婚禮他該怎麼做……

  再暗暗算一下其中的花銷,顧景雲果斷的覺得錢太少,看來還得改變一下投資項目,不然明年三月前肯定準備不好婚禮。

  趙寧不知道先生抱的是實習的態度在操辦他的婚禮,見先生難得的事事過問,心裡感動得不行。

  最後幾天他乾脆也不上學了,直接和書院請假在家給顧景雲打下手。

  在何子佩和顧景雲的準備下,跟趙寧關係好的同窗開始派家中女眷給新娘子添妝。秦信芳、何子佩和秦文茵白一堂是最先一撥,顧景雲和黎寶璐也沒落下,就連曲維貞和曲靜翕都心甘情願的掏了私房銀子給元娘買了東西。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趙寧二師弟太子殿下的添妝了,不過因為上面壓著顧景雲和黎寶璐,所以他沒敢給出越過顧景雲的禮,但也不輕,最主要的是禮物的來歷,讓元娘興奮了半個晚上。

  太子都添妝了,顧景雲的同僚和鄰居們紛紛湊趣,不管跟趙寧熟不熟,是否接到帖子都拎了禮物上門。

  價值高者如金銀珠寶首飾,價值低者如布匹繡品之類,應有盡有。

  甚至還有人用盒子裝了銀票送進來。

  手到禮的趙寧頗為無奈,他知道這是有人藉著他的婚事之便跟他老師行賄賂之實呢。

  他也不敢自專,將價值明顯過高的禮物造冊後送到顧景雲的房中。

  顧景雲只看了一眼就丟給二林,冷笑道:「原路退回去,將名單記下,隔一個月給都察院送一個名單去。」

  趙寧:……這招略狠,能想到來巴結一個無實權的翰林的官員能是清官?

  肯定一查一個準兒。

  不過趙寧也不同情就是。

  事情辦好,趙寧略鬆了一口氣,起身笑道:「先生,那學生先告退了。」

  顧景雲微微點頭,「明日書院休沐,你起早些,為師的那些小學生會來給你媳婦添妝送禮。」

  趙寧:「……他們那麼小,不用如此客氣吧。」

  顧景雲帶的是啟蒙班,班上的孩子都只有七八歲,他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收一群小孩子的禮,略尷尬啊。

  顧景雲卻道:「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多少是他們的一點心意,他們來你就收便是。」

  顧景雲才不會告訴大徒弟這幾天他給小學生們超綱講課,專講了《禮記》中婚俗,一不小心就拿大徒弟來做例子,那群孩子表示他們對這些婚俗很感興趣,所以想要親身參與。

  接下來,他們不僅會來給新娘子添妝,他們還會分出兩隊人馬分別跟著迎親隊伍和送嫁隊伍,近距離感受當代的民俗婚俗。

  為了爭搶壓床童子的名額,班上的孩子還舉行了一次決鬥,在顧景雲不知道的情況下打成了一片。

  得知趙寧的壓床童子將由他的小師弟和小師妹擔任後,孩子們還齊齊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趙寧不知這些內情,因為那些孩子也是先生的學生,雖不是親傳的,但他和他們的關係也應比一般人親密,所以趙寧第二天一早很是熱情的大開大門準備迎接。

  誰知道來的並不只是先生的學生,還有師娘三個班的學妹們。

  趙寧:……

  元娘更是懵圈,一群或大或小的女孩男孩呼啦啦的湧進門裡看她,她還沒得及認清人對方就留下一堆小禮物換了另一撥人……

  看著多出來的三個箱子的「嫁妝」,元娘有些默默無語的和趙寧對視。

  紅花卻很高興,一邊把那些孩子帶來的禮物收進箱子裡放好,一邊樂陶陶的道:「小姐,姑爺,以後有了小少爺小小姐我們就不用買玩具了,那些公子小姐想得可真周到。」

  元娘&趙寧:……你高興就好。

  紅花當然高興,都要高興壞了。

  來京前,甚至是小姐嫁人前他們燕家就很忐忑,生怕趙家門第變高,齊大非偶,以後小姐嫁過去要受委屈。

  嫁入趙家後,因為趙太爺的「病情」迅速好轉,小姐有福氣的傳言滿村皆知,可就是這樣她們也總能聽到些風言風語,說小姐走了狗屎運,要不是兩家早早的訂下婚事,又正巧太爺生病要沖喜,最後是誰做趙家婦還不一定呢。

  趙太太面上雖對小姐溫和有禮,卻透著一股疏離,和以前的親切完全不一樣,她們又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感覺得到。

  好在趙太爺和趙老爺是真心實意拿小姐當家人看的。上京時紅花內心是激動的,姑爺是自家早就定下的,人品有保證,只要姑爺認賬,以後小姐跟姑爺有了孩子,自然不再怕趙家村那些風言風語。

  可她們也有擔心的,擔心趙寧不接受,畢竟這場婚事從頭到尾是瞞著他進行的,不然太爺也不會心虛的借口給趙寧過生辰讓他們上京。

  紅花早打算好了,姑爺反應要是不激烈,那就哭求著讓他接受小姐,要是反應太過激烈,她這一把力氣也不是擺設,不答應打到他答應。

  可她沒想到京城的形勢一片大好,比之在惠州還要好。

  姑爺不僅接受了小姐,姑爺的先生師娘還要給他們補辦婚禮。

  哪個女孩成親不幻想自己的婚禮,新郎?

  偏他們家小姐當初是抱著一隻公雞拜堂的,現在重辦一次,卻比之前的還要熱鬧,收到的都是恭維和祝福,紅花不知道小姐心情如何,反正她是快要飛起來了。

  見小兩口目光糾纏在一起,膠膠纏纏的,便微微一笑,隨手拿了一樣東西就借口有事離開了。

  才出院子就碰上廚娘正低著頭拎一桶水,她忙上去幫忙。

  孫氏感覺手一輕,抬頭看到紅花,不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紅花姑娘,你那裡忙完了,燕小姐那裡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我家小姐那兒的事我都做好了,倒是辛苦孫嬸了,這兩天來的客人多,都是仰仗你幫忙。」

  「不過就是做些點心,不是什麼大事。」孫氏笑瞇瞇的看著紅花拎著一桶水像端著一杯水一樣輕鬆,一邊追著她的腳步一邊感歎,「紅花姑娘可真能幹啊,以後也不知是誰有福氣能娶了你去。」

  紅花回頭一笑,一點也不臊道:「嬸子別打趣我了,男人可不喜歡我這樣的。」

  「胡說,我看你就很好,那麼能幹,不知多少人想娶呢。」

  紅花心裡吐槽,在村子裡時那些村夫莽夫都看不上她,嫌她粗苯,在城裡她會受歡迎?

  可別搞笑了,她自家知道自家事,也沒想出嫁,只要能一輩子跟著小姐就行,反正吃喝總少不了的。

  「孫嬸,我家小姐婚禮在即,到時候還要你多多勞累。」

  「放心,」孫氏拍著她的手笑道:「我就只負責些茶點,酒席太太都包給酒樓了,他們都是做慣這個的,出不了差錯,你們家小姐就安安心心的再做一次新娘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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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吃醋

  顧府下人少,是不可能獨自辦好一場婚宴的,所以黎寶璐便從秦府裡借了幾個婆子丫頭來幫忙,又將酒席外包給酒樓,他們只管迎送客人就行。

  哦,還有安坐高堂等著新郎新娘參拜。

  不錯,還未圓房的顧景雲黎寶璐先做了一回高堂,賓客們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高堂,一時都有些愣。

  反倒是趙寧習慣把他們當長輩待,跪拜時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趙青在一旁看著都替三叔祖心酸。

  養了二十一年的兒子,到最後兒子成親拜的高堂竟然是別人!

  不過還好,婚禮中多加了一禮,倆人敬拜過天地後又衝著惠州方向一拜,算是拜過父母長輩。

  趙青總算是替他三叔祖平衡了些。

  唱禮官喊完最後一句,「夫妻對拜——」便讓人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施瑋正等著這一句話,帶著同窗們呼啦一聲就鬧著一塊兒跟著去了洞房。

  黎寶璐還是第一次參加人家的婚宴,眼睛閃閃發亮,可惜今天她是長輩,只能端著身份去招呼客人,不能跟著去看看這個時代鬧洞房的婚俗。

  顧景雲看了她一眼便拍了拍她的小手,起身去招呼他的同僚與同事們去了。

  這一次趙寧補辦婚禮來的人不少,也實在是出乎顧景雲的意料,本來他只準備了五十張請帖,可自從外界的人知道他親傳的大弟子要辦婚禮後就有不少人與他暗示想要一張請帖。

  還有的則是不請自來,畢竟是喜宴,他總不能把人攆出去,何況對方還送了禮。

  幸虧他們是把酒宴承包給酒樓了,不然突然多出這麼多客人來,他們肯定會有些忙亂的。

  顧景雲自覺這次畢竟匆忙,算不得盡善盡美,卻不知道來的客人中不少人都驚詫於顧景雲對趙寧的看重。

  講真,就算是親生父子也不過如此了。

  就是李安都隱隱有些吃醋。

  因為身份問題,他來了以後只在前廳露了一下臉,然後就避到後院顧景雲的書房裡畫畫看書了。

  但看著外面的熱鬧,感受到顧景雲對趙寧的用心,自覺應該是顧景雲第一得意弟子的他也不由吃醋起來。

  論起跟顧景雲的關係,患難,甚至是秘密都是他在趙寧之上,甚至他都能感受得出來,顧景雲教導他更加用心,從為君之道到政事之要,他全都細細地教他。但同樣的,他也能感受到,顧景雲對趙寧有一種對他所沒有的親切,以前他還能忽略,但在今天這種親切被無限放大,他想忽略都難。

  李安背著手站在窗外幽幽一歎。

  此時在前院的黎寶璐聽著沅音苑裡傳出來的陣陣笑聲才想起被他們丟在後院的太子殿下。

  趙寧最後決定給自己住的院子取名沅音,不僅暗含元娘的名字,也音譯「姻緣」,最妙的是元娘愛音律,一管洞簫吹得非常動聽,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甭管他是一時腦袋發熱,還是真的愛到深處的表白,反正元娘很吃他這套,匾額做回來的時候,元娘感動得一塌糊塗,看著趙寧的眼神能溺死人。

  那小子這手撩妹的技巧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黎寶璐便在心裡吐槽,便含笑與客人們道歉,快步走到廚房裡,想要叫孫嬸給後面的太子殿下送一些吃的過去,可孫嬸不知跑到哪裡幫忙了,廚房壓根不見人。

  而其餘人皆是酒樓的人,後院是重地,黎寶璐哪敢放陌生人進去,只能親自撿了一些太子愛吃的食物裝盒給他送去。

  他們家這一次只拿中路和右路的前廳及院子來待客,其餘地方皆用鎖頭將相通的小門鎖起來,並不讓人往後面去。

  一來是他們才剛搬家到後院,有許多的機密東西還未整理好,除了自己人不會讓人有機會去後面。

  二是後面花園裡的花草樹木都是剛移植來的,整個園子看著有些光禿禿的。一些矮小的花草已經緩過來,扎根長葉了,但那些大棵的卻沒那麼容易扎根存活,樹枝上只有些許綠葉,這時候的園林需要小心保養,一推一拉都有可能損毀。

  所以太子殿下其實是被鎖在後院的,不過他有鑰匙罷了。

  黎寶璐拎著食盒,開了一道角門進去,轉身將門鎖上,然後便悠然的穿過中間的花園進到後院。

  他們住的後院也取了名字,很正常的一個名字,「凜正堂」!名字是黎寶璐取的,取自凜然正氣,但卻是顧景雲選的。

  小夫妻倆一共給他們住的院子取了二十個名字,最後拿不定主意(其實只有黎寶璐一人拿不定主意),顧景雲便閉著眼睛隨便一點。

  天意如此,這下黎寶璐也沒意見了。

  於是做好了匾額也掛上了。

  凜正堂比前面的世安院還要大一些,正中間是三間大正房,兩間耳房,兩側為東西廂房,妙的是因凜正堂很大,後面還有空地,黎寶璐便將其休整了一下變成演武場,可以在那裡設箭靶練箭。

  這本來是前一任主人留下的佈局,黎寶璐不過是拆減了一些,使得它更加的寬敞,將牆壁重新粉刷過,再換上新的傢俱,搬些盆栽前來佈置,房子便煥然一新了。

  黎寶璐拎著食盒進去時太子已經從書房裡走到了院子裡,正仰著頭欣賞一株梅樹。

  不錯,正是梅樹,此時才十月份,梅樹還未曾開花,但姿態不錯,無聊的太子殿下正想著如何把它修剪得更加奇虯。

  太子的內侍安平率先看到黎寶璐,忙恭敬的迎上去,「顧太太。」

  黎寶璐將食盒交給他,「殿下餓了吧,不如先用些午飯。」

  安平忙看向太子,見太子微微頷首便把食盒拎到院子一角的石桌上。

  黎寶璐走到太子三步外的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梅樹,笑問:「殿下無聊了?」

  「師娘不會又要趕我走吧,」李安笑道:「我還想等賓客們散得差不多後出去敬大師兄兩杯酒呢。」

  黎寶璐抽了抽嘴角,她不太明白李安的打算,想要敬趙寧酒晚一點來便是,何苦早早的來在這裡苦等?

  一個人呆在這後院真的不煩嗎?

  「何況,孤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師娘便讓孤輕快一二吧。」

  黎寶璐笑,「我也沒趕殿下走啊,只是覺得讓殿下一人在這後院裡有些失禮。」

  李安悵然,「師娘把大師兄關在後院時也會覺得失禮嗎?」

  黎寶璐抽了抽嘴角,這是覺得高處不勝寒,中二上了?

  她抬眼細細地打量李安。

  李安被黎寶璐長久的打量著,微微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師娘常會口出奇語,他不太想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但心底卻又隱隱有些好奇。

  李安在心內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是最近心情煩憂所致。

  黎寶璐本想送完吃的就走的,但見李安眉宇間透著郁氣,她就轉不開身了。

  他也是景雲的弟子,總不能見愁不理吧。

  想了想黎寶璐還是坐到石凳上,對他招手道:「快過來用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該涼了。」

  太子有些驚奇的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師娘會辯解幾聲,說待他和趙寧都是一樣云云,或是說他身份貴重,趙雲不能與他相提並論云云。

  沒想到她卻是直接讓他開吃。

  李安站在原地呆了一下,還是走到她的對面坐下。

  安平提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高興的將食盒裡的飯菜擺出,將筷子擦拭一遍後雙手敬上。

  李安接過筷子卻反雙手遞給黎寶璐,「師娘先請。」

  黎寶璐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接過,安平微微一訝,然後趕緊給太子擦拭另一雙。

  李安卻嘴角微翹,顯然心情還不錯。

  黎寶璐在前面要招呼客人,其實也沒怎麼吃東西,此時肚子也正餓著,而飯菜是準備的三人份,倒不是她想留在這裡吃。

  而是為了讓太子有選擇的餘地,他吃不完的安平可以用。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黎寶璐跟著太子吃了一頓午飯,在安平給倆人奉上茶水後太子就把飯菜賞給安平,讓他下去用飯了。

  他也看出來了,師娘這是要跟他長談的架勢。

  安平也乖覺,靜靜地收拾了食盒就退到院子角落裡,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小。

  因為離得遠,聲音小些他就聽不到倆人說話,但他卻能一直看見太子殿下。

  黎寶璐抿了一口茶,一針見血的問,「你吃子歸醋了?」

  李安手中的茶杯就差點摔到地上。

  黎寶璐一直盯著他的神情,見狀便微微一笑,柔聲問道:「是宮裡出了什麼難事嗎?」

  李安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的笑問,「師娘何出此言?」

  「上次見你時你還一副生機勃勃,想要大展拳腳的模樣,剛才再見卻猶如霜打的茄子,而且還是帶酸味的。」

  太子失笑,搖頭道:「師娘想多了,我沒有……」

  「你看,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氣質又顯露出來了,」黎寶璐升起手指搖了搖,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問,「你不說也沒關係,你老師總能猜出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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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3:29 |只看該作者
第405章 壓力

  太子默然無語,老師豈止能猜出一二,他完全就全部知道好吧。

  大家都覺得他只是四品侍講,又被先帝親自「關照」過,一輩子止步於此,沒有實權。

  但作為太子老師,他要教他政事,不免要用到實例,一些他不能決斷的朝政他也會請教於他。

  就是有時候父皇都會召他問政,所以他雖無實權,其實卻一直在影響著朝政。

  宮裡朝上的消息他也從未斷過,這幾日放他假期,雖是借口大師兄的婚禮,卻未免沒有讓他多休息的意思。

  所以他想,以老師的聰慧他肯定什麼都看出來了,只是不挑明而已。

  別人問他,他或許不會多言,但師娘問,他是一定不會瞞著師娘的。

  太子瞄了一眼黎寶璐,搖頭一笑,算了,便是告訴她又如何,連老師都沒開口勸他。

  太子幽幽地開口道:「父皇讓我監國,今年除夕也將由我主持百官宴。」

  「這不是好事嗎?」黎寶璐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陛下剛登基一年,他總不至於猜忌你,所以,是他的身體……」

  李安情緒低落,微微點頭道:「入秋後父皇便有些咳嗽,雖未惡化,卻一直拖著未好,冬至後天氣漸寒,他的咳症卻越發嚴重了。之前我只在父皇身邊幫忙處理一些朝政,但這段時間,父皇已將大部分朝政都交給了我……」

  突然接過此重擔,李安內心的欣喜並沒有多少,更多的是對父皇的擔憂和對未來的茫然恐懼,加上這時候大家對他的態度突變,也讓他一時適應不過來。

  和先帝時期的奪嫡亂鬥不一樣,李安在帝國繼承方面可以說是極其幸福的,因為他的繼承權一直很明確。

  他爹是太子時,他是太孫,嫡長子,底下兩個弟弟與他年齡相差很大,不僅沒有競爭性,還因為四皇子一系的緊逼,他們一家人異常團結。

  他爹是皇帝時,他是太子。

  新皇登基發喪先皇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冊封皇后,也不是冊封功臣,而是冊封太子,將他的地位鞏固下來。

  並且他一當上太子便理直氣壯的跟在父皇身邊處理朝政,名正言順得不得了。

  而底下兩個弟弟還在文華殿苦逼的讀書,朝中根本沒有奪嫡之風,而鑒於新皇的身體,大家都覺得太子將來繼承皇位是妥妥的。

  除非皇帝找到神醫神藥,能夠再活二十年,到時或許會有變化。

  所以大家都很巴結太子,但這種巴結是矜持的,大部分人都拿捏了一個度。

  而這次皇帝偶感風寒,引發咳症,不過是讓太子監國,他身邊的人瞬間變了態度,從宮女太監侍衛到朝臣,再到他身邊的親近之人,他們全都誠惶誠恐的對他。

  那種態度他最熟悉不過,是對君父的態度。

  顯然,大家都私心裡都覺得皇帝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太子又氣又難受,偏偏還發作不得,因為他們不過是更加討好他罷了,並沒有明說。

  除了對他父親的擔憂外,還有身處高位的那種孤寂感,只是一個預兆,他便感受到了高處不勝寒,就連他最親密的妻子面對他時都多了三分小心。

  如果他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呢?

  加上朝政的重擔完全壓在了他的肩膀上,李安壓力倍增,心中就像堵著一塊巨石一樣的難受。

  算起來老師算是對他態度還算正常,沒怎麼改變人,所以他才趁著趙寧婚禮的契機跑出來。他本意是想跟老師倒一些苦水,讓他開解一下自己。

  不過貌似老師沒這意思,領了他進後院後就把他丟在這裡不管了。

  於是李安更加鬱悶了。

  加之看到顧景雲對趙寧的親密,心中更是跟倒了醋罈子一樣的酸。

  明明該是他先拜師的,明明他們之前的關係更加親密的,還有患難與共的交情,同病相憐的經歷,為什麼最後是趙寧當了大師兄,是他跟先生最親近呢?

  黎寶璐:……

  說到底就是爹病了,環境突變,生活和工作雙重壓力無傾訴之人,於是他抑鬱了。

  黎寶璐對著他也不知該怎麼勸,因為她不論說什麼貌似都是錯的。

  他是君,眾為臣,君臣有別,臣敬君沒什麼不對。

  他既想要君的威嚴,又想讓臣像對平常人一樣對他是不可能的。

  不說別人會不會精分,難道你最後不會由此變得喜怒無常嗎?

  威嚴是對著絕大部分人的,平常人只能對某幾個特定人,以作為他吐槽,開解心事的對象。

  目前適合的人選有他親娘——皇后娘娘,他媳婦——太子妃,他的某個紅顏知己——側妃妾室等,他的老師和他師娘。

  黎寶璐放下茶杯,大方的點頭道:「好了,我不告訴別人,你還有啥心情不好的方面一併說了吧。」

  太子:「……師娘!」

  「我是認真的,」黎寶璐看著他道:「又安,你是未來的皇帝,這一步你遲早要踏出去的。我現在能給你的建議就是好好照顧陛下,讓他的身體得到最好的照顧,讓他心情愉悅,如果病情依然不能好轉,那就聽天由命吧,至少你一直在努力。」

  「對於國事,你現在不過是提前做『君王練習』罷了,內閣閣老們都不是擺設,六部的官員也都有能力,要真覺得壓力大就把工作丟給他們,你再一點一點兒慢慢的去適應。」

  「至於眾人態度的變化,」黎寶璐歎息一聲,看著他道:「人是不可能一成不變的,人對人的態度自然也一樣。你小時候調皮搗蛋,陛下可以直接把你拖過來就打屁股,現在還能嗎?他們也是一樣的,你的身份,性格在變,別人對你的態度自然就變。」

  「就是我和你老師,一個內宅婦人,一個教書先生,每日見到的人他們的態度也都不一樣,何況你?熬過最初的那一陣就好了,不過,」黎寶璐壓低了聲音道:「你現在還只是監國的太子,不論他們對你什麼態度,你首先得定位好自己的位置。」

  黎寶璐說的這些李安自然也都能想到,只不過他心慌意亂,心情抑鬱,不想去想,也不願去想罷了。

  現在先是傾訴半天,心情略好,再被如此開解,他也能冷靜下來思考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師娘,在你和老師心裡是我比較親近,還是大師兄比較親近?」

  黎寶璐:「……」

  黎寶璐憋了半天,最後無奈的苦笑一聲,「你這是吃你大師兄的醋?」

  李安微紅著臉不說話,卻堅持的看著他。

  黎寶璐就好笑,「這就和小時候你父母問你是喜歡父親多一些,還是母親多一些一樣讓人為難。」

  「可還是會有個親疏的,」李安紅著臉道:「師娘不必誆我,我是知道的,就算不好宣諸於口,但其實還是會有差別的,哪怕是細微。」

  黎寶璐好奇的看著他,小聲問,「那你是更喜歡陛下,還是更喜歡皇后娘娘?」

  李安抿著嘴不說話。

  「你看,」黎寶璐攤手道:「你都不願意說,何苦為難我。」

  「我更親近父皇,」李安壓低了聲音,雖然為難,但還是堅決的道:「我自然也親近母后,但兩人間我更親近父皇。」

  或許是因為他從小是父親教養的,父子間相處的時間是母子間的四五倍都不止。

  所以相處的時間真的很重要。

  李安幽怨的看著黎寶璐。

  他住在宮裡,雖然每日都能見到先生,但真論起相處的時間還真比不上趙寧。

  如今身邊能夠正常對待他的人很少了,所以他下意識的想要跟師兄爭個長短。

  黎寶璐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先生,但於我看來你們師兄弟兩個是不一樣的。」

  「子歸性格開朗,但性情有些單純,他出身寒門,見識閱歷都比你差很多,所以我會更關心他的前程,他是你們師兄妹中與我們相處時間最長的,我對他很有感情。如果是出門遊歷,我和你老師有瑣事要處理,那我會讓他來做。」

  「你的身份從生來便比別人貴重,不過我和你先生並不十分在意你的身份便是,」黎寶璐想了想道:「我們一開始救你,相信你,是因為你是舅舅的學生的兒子,我們立場,利益,甚至處境都相同,和子歸是處出來的感情不一樣,我們天然就有感情的紐帶。如果我們遭遇厄難,那我第一想到的人就是你了。我們希望趙寧能夠前程似錦,平安快樂,但對你,我們卻是希望你能勿忘初心,平安喜樂。」

  「真要我分出更親近哪一個,我是真的分不出。」

  李安怔然,智商慢慢上線,然後失笑,他是有多幼稚才會問這種問題?不過心裡好受了許多。

  他垂眸半響,抬眼看向黎寶璐道:「師娘,以後你和老師也都能一直這樣與我說話嗎?」

  「可以啊,只要你還當我們的學生就行。」

  李安見她一點猶豫都不帶,也沒與他先求恩典之類便微微一笑,他知道黎寶璐說的是真的。

  只要他一直是他們的學生,他們就會一直這樣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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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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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懇求

  黎寶璐陪著李安坐了許久,夜幕將臨,前面更加熱鬧,喧鬧聲都傳到了後院,李安也有些意動的站起來。

  「想去就去吧,」黎寶璐不在意的揮手道:「現在前面還留著的多是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才俊,沒有官場上那麼多的算計權謀,你去跟他們喝兩杯就能成朋友了。」

  李安失笑,「哪有師娘說的那麼容易?」

  不過他躊躇片刻還是帶著安平去了,總不能來參加婚宴就只開頭露一下臉吧,他也很想灌大師兄酒有木有?

  黎寶璐又在後院裡坐了片刻才拍拍衣裳出去。

  何子佩已經把大部分女客都送走了,看到她從後面慢悠悠的出來,不由氣得點了一下她額頭,「說好了是來給你幫忙,你倒好,全丟給我操持自己跑去躲清閒了。」

  黎寶璐一本正經的搖頭道:「舅母冤枉我,我可是去做正事的,真沒偷懶。」

  顧景雲走過來道:「舅母,新娘子獨自在新房中,您不去看看她嗎?」

  何子佩立刻不訓黎寶璐了,興致勃勃的道:「我去看看,那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心裡不定怎麼怕呢。」

  說罷帶了自己的丫頭嘩啦啦的朝新房去。

  黎寶璐目光在大廳中一掃就見趙寧正被人圍在中間灌酒,施瑋和鄭旭兩個作為幫忙擋酒的已經意識不清的趴在桌子上,虛弱的沖眾人揮手,「我來替趙兄喝……」

  太子李安也站在人群中間,時不時替趙寧喝一杯,或反過來幫人灌趙寧,讓一眾才俊目瞪口呆。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拘謹,但因為年紀還輕,又喝了些酒,太子且又平易近人,大家紛紛放開,跟著一塊兒起哄,不過大家收斂了不少,不再一味的灌趙寧喝酒。

  滿屋子的年輕人都酒氣熏天,臉色紅撲撲的,只有一人斂手而立,目光清冷如輝。

  黎寶璐湊近他嗅了嗅,驚奇道:「你還真的一杯酒都沒喝呀。」

  「喝了,」顧景雲面不改色的道:「不過是果子酒。」

  跟他身份相當的年紀都大,大家不會灌他這個年紀小的酒;與他年紀相當的輩分卻小,加上他是先生,學生們避之唯恐不及,誰敢湊上來灌他酒?

  便是有一兩個要敬他酒,他也只喝度數最小,口感微甜的果子酒,要不是混在一群醉鬼之中沾了些酒氣,此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應該是果子酒的清香味。

  顧景雲也不理那群胡鬧的年輕人,牽了黎寶璐去後面的小花園裡靜坐。

  如今家裡除了那群年輕人外,其餘客人也都散盡了,並不用他出面招呼。

  「你都跟他說什麼了?出來時臉上的郁色倒是消了不少。」顧景雲說的是李安。

  「你也注意到了?那你怎麼把他一人留在後院,也不開解一二?」

  顧景雲淡淡的道:「熬一熬就過去了,何必去開解?」

  其實他有些不能理解李安的心理,不就是壓力大些嗎,生死都經歷過了,竟然還在意這個,還差點鬧出抑鬱來。

  簡直是太弱了!

  黎寶璐木木的看著他,問:「那要是子歸,你也不開解嗎?我看又安是在吃子歸的醋,覺得你對子歸更貼心。」

  顧景雲無奈的看著她道:「子歸有何想不開的?我想這世上只怕沒有比他更沒有壓力的人了。他從來的目標就是在有生之年考中進士,趙家對他的期盼也只盡於此,你覺得以他這個年紀會有壓力嗎?」

  黎寶璐:……是啊,趙寧跟李安不一樣,趙寧最宏偉的目標也只是考中進士,而李安要面對的是治理一整個國家。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是太子,以後能對他貼心的人只會越來越少,所以希望我對他好些。」顧景雲微微收起笑道:「可也正是因為他是太子,我才不會去開導他,這些他總要去適應,他的處境不容許他軟弱。熬過去就好了,熬不過去趁早抽身,免得害人害己。便是父母,也不能幫他更多了。」

  這一番話堪稱絕情,但說的卻很有道理,顧景雲不可能事事參與。

  「你是說我做錯了?」黎寶璐迷茫的眨眼,「可我不覺得我錯了,壓力太大時扶一把拉一下,並不是就降低了他的抗壓能力,卻能讓他好過許多,也能更快的走出低谷。孩子嘛,就該鼓勵為主。」

  顧景雲不在意道:「世上道路千萬,條條可通京城,我自然不是說我的就一定是對的,你的就一定是錯的,不過是各有各的觀點方法罷了。你認為應該開解他,降低他的壓力,我卻認為應該讓他自己熬,遇強則強。」

  顧景雲頓了頓道:「何況你不是已經開解他了嗎,效果如何?」

  「我覺得很好。」

  「那不就行了?」顧景雲無辜的看著她道:「我並沒有對此表示反對。」

  黎寶璐鼓了鼓臉頰,「我總覺得你在心裡鄙視我。」

  「那是你的錯覺。」顧景雲眼中閃過笑意,面上卻更加正經道:「我心裡很崇敬你。」

  黎寶璐手癢了一下,捏了捏指頭還是沒出手。

  顧景雲好笑的拉住她的手,道:「好了,今晚是個好日子,我們不生氣。」

  「我才沒有生氣呢……」黎寶璐嘟囔道。

  花園裡只有石桌石凳,但這個天氣石凳寒冷,顧景雲不讓她坐,逕直拉了她到迴廊下,坐在木欄上仰頭賞月。

  今晚是上玄月,月牙彎彎,月光清冷的灑在樹枝上,投映下一片片斑駁的影子。

  黎寶璐剛才的鬱悶頓消,半靠在他的肩頭看天上的月亮,感受此時園中的寂靜,前院的談笑喧鬧聲還在不斷傳來,襯的一園的景色更寂,心也漸漸安寧下來。

  顧景雲也不說話了,將她的手握在雙手之間,捏了捏她的指頭,等她仰著頭累了換了個姿勢倚靠在他懷中才輕聲道:「等你及笄,我們也補辦一場婚禮如何?」

  黎寶璐一呆,半響才紅著臉結舌道:「不,不好吧,我們都成親這麼久了,京城內外誰不知道?」

  「這是我以前承諾你的,你忘了?」

  「那,那不是事情有變嗎?」黎寶璐鬱鬱,當年她跟著顧景雲出瓊州時秦信芳也說過以後要給他們辦一場隆重的婚禮,然後再圓房。

  所以當時小夫妻倆連紅衣都沒穿,直接拜了天地高堂,第二天去開具婚書然後就走了。

  可這三年來,他們吃住在一起,也一直以夫妻的名義行事,別說京城內外,就是大楚各地,知道顧景雲的都知道他早早成親了,這時候他們再辦一次婚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子了呢。

  也因為夫妻倆名聲太響亮,秦信芳才不再提補辦的事。

  顧景雲卻不想讓寶璐受委屈,他一直記得當年的承諾,何況,他也想穿紅衣,跨白馬迎親於她。

  顧景雲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咬著她的耳垂低聲道:「但是我想,我想做一下新郎,正式迎親後與你入洞房……」

  黎寶璐「轟」的一聲,整個人都紅了。

  顧景雲攔在她腰上的手一緊,輕聲道:「等你及笄後,好不好?」

  黎寶璐整張臉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顧景雲就抱著她,在她的頭上臉上落下密集的吻,等她整個人軟成一團才又輕聲問,「好不好,好不好?」

  黎寶璐腦子成了漿糊,迷糊的應道:「好。」

  顧景雲臉上就綻開燦爛的笑容,低頭含住她的嘴唇……

  事後黎寶璐每每想起此事都懊惱,可真是美色誤人啊,當時她昏昏沉沉根本就不知自己應承了什麼。

  但她心裡也很是期盼和開心就是了,至於外人的議論,那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自己的婚禮自然和弟子的不一樣,現在才十月份,離明年三月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他做準備了。

  顧景雲並不想把婚禮和及笄禮放在一起,及笄禮相當於女子的成年禮,很是重要,顧景雲決定給寶璐辦得盛大一些,而後再辦婚禮。

  這意味著他們家半年內就要辦三場宴席,還都是大型的。

  不說花銷,人也會很累的,但顧景雲甘之如飴。

  不論是寶璐及笄還是他們的婚禮,他都期盼已久,案頭的計劃都寫了一沓紙,他自然不會嫌麻煩。

  他也知道黎寶璐不喜歡這些瑣事,所以沒讓她操心,只給她佈置明確的任務。

  比如,今天去買多少匹紅色的綢布回來佈置庭院屋舍。

  黎寶璐就照著他羅列的要求去布莊選,一點腦子都不用動。

  明兒再去選多少套碗碟,規制如何,顧景雲一一給她列清楚,她去了只要選圖樣付錢就行。

  就這樣,事情一點一點的辦妥,而在黎寶璐不知道的情況下,顧景雲也在一點一點的為她積累聘禮和嫁妝。

  現在他們家的產業只有從顧家分來的那些,秦文茵的嫁妝現還是她自己拿著,顧景雲也不會去要,所以他要給寶璐備嫁妝,那就得自己花錢去買,畢竟除了綢緞首飾擺件之類,嫁妝真正值錢的部分還應該是田產和鋪面房屋等不動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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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發表於 2021-3-24 00:13:54 |只看該作者
第407章 明路

  一般童養媳相當於夫家買來的,別說嫁妝,連她整個人都是夫家的。

  但寶璐不一樣,當年祖母萬氏雖不得已送她去顧家為童養媳,但其實是陪送有嫁妝的。

  一對手鐲,幾錠銀子和四本醫書。

  薄的很,卻是萬氏能拿出來的全部東西,寶璐這些年吃的用的自然不止這些,但那些東西除了那幾錠銀子被黎寶璐用了外,其餘東西都還保存完好。

  包括那一對銀鐲。

  黎寶璐從未想過自己的嫁妝問題,因為他們家的錢都是她管著的,她也從未把自己跟顧景雲分開來,於她來說,她賺的錢是顧景雲的,顧景雲的自然也是她的。

  嫁妝與顧府的產業有什麼區別嗎?

  顧景雲道:「沒區別,但我就想給你名下添些產業,讓人不非議你。」

  「你會在意別人的非議?」黎寶璐斜眼看他。

  顧景雲一本正經的點頭,「在意,非議你就是不行。」

  他將手中的東西退給她,笑道:「好了,來選選吧,我放出風聲半月有餘才得了這些資料,其中有兩處完整的莊子,三處零散的田地,京中的鋪子向來緊俏,沒人出售,便是有我們也很難搶得過別人。」

  「我仔細算過,在京城買鋪子不划算,不如全部買地,然後到保定一帶買些鋪子出租,或做些小生意,那邊的鋪子要便宜許多。」

  黎寶璐翻了一下資料,有些頭疼起來,「得去實地看看吧,只是看紙上描寫看不出優劣來。」

  顧景雲一看就知道她又犯懶了,伸手取過,「算了,還是我給你選好吧。」

  他將資料丟到一邊,伸手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低聲笑道:「再過一個多月就是除夕了,各家的年禮要準備,去年我們在外,所以沒進宮,也逃掉了許多宴席,今年肯定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明兒你叫人來家裡給大家做兩身新衣,除夕那晚我們是要入宮參加宮宴的。」

  黎寶璐抓住顧景雲搭在她腰上的手,臉色微紅,自從那天晚上挑明了要補辦婚禮後顧景雲就總瞅準機會抱她,只要倆人獨處就一定動手動腳。

  黎寶璐掰了掰他的手,見掰不動,只能認命的放任他,順著他的話點頭道:「好,明日我讓紅桃去吩咐繡坊的人,等我們下學回來就量尺寸,選樣式。」

  顧府要做新衣服,不僅主子,就連下人們也都要做兩套。

  不過這個花銷並不大,因為除了下人們的布料要到布莊購買外,主子們所需的布料都是自家出。

  且要購買的布料還都是從自家的布莊裡買的,成本價,便宜得很。

  而自家出的布料則來源於皇宮和秦文茵相送。

  顧景雲簡在帝心,皇帝知道顧家分給他的產業不好,所以時不時的找借口給他些賞賜。

  賞什麼呢,金銀很少,因為賞多了金銀內庫總管和大臣們也會有意見的。

  於是都是賞的綢緞絲錦,擺件器物。

  而自從黎寶璐求旨重開女學後皇后就更喜歡她了,皇帝賞,她也跟在後面賞。

  她賞的就更有針對性了,各種珠寶首飾,錦緞華綢,就這個月皇后就賞了她兩次,每次的東西都很少,並不引人注目,但積少成多,可以說,黎寶璐進京這麼長時間,她就沒在首飾和衣服上花過多少錢。

  她曾經誠惶誠恐的推辭過,但皇后說得很直白,「這些東西都是先帝時下官搜羅來堆在內庫的,陛下後宮嬪妃少,所用不多,任由它們堆在內庫也是浪費,說不得還會損毀壞爛,不如賞給有功之人。」

  黎寶璐笑,「娘娘,我哪有什麼功勞?」

  「怎麼沒有?」皇后一本正經的道:「你進宮來本宮便高興,這不就是功勞嗎?再有,你是教書先生,育人有功,我覺得你當賞便賞你了。」

  總之就是找各種理由給黎寶璐送東西。

  但黎寶璐總覺得心難安,因為她雖比一般官眷進宮勤,也表現得和皇后很親,可實際上她們真的不怎麼親。

  至少黎寶璐從心底裡不覺得她們是可以那麼親近的人。

  顧景雲見她惴惴不安就笑道:「娘娘既賞你,你就只管安心收下吧。」

  「娘娘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黎寶璐低聲問,「就因為我曾經救過陛下和太子?但陛下也給了我三個承諾,那份情算還了吧。」

  「不止為這個。」皇后又不是愛黎寶璐愛得深沉,當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給她送禮,顧景雲含笑道:「她是為了陛下。」

  「陛下有意用我,只是礙於先帝的聖意一直不好和眾臣開口,我婉拒了。」顧景雲輕聲笑道:「我覺著教書就很好,沒必要每日趕早去上早朝。陛下或許覺得我是免他為難才拒絕,所以……」

  「何況,皇后也沒說錯,先帝奢靡,內務府搜羅了不少奇珍異寶,上行下效,地方官每年都給陛下上貢,各種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器具擺設都有,當今和皇后都不是奢靡之人,自他們入主皇宮後,不僅沒從內庫裡往外搬東西,反而收起皇宮裡東西往內庫裡塞。那些東西或許價值連城,但卻很難換成金銀,也就只能賞給臣下了。」

  皇帝和皇后這樣賞賜給顧景雲和黎寶璐,不僅出自於感情和愧疚,也是想要清庫存,反正一些不十分貴重的東西都要賞出去,與其賞給別人,還不如賞給他們喜歡的人。

  顧景雲笑道:「不僅你我,舅舅這一年也得了不少賞賜,好在每次東西都不多,價值也並不令人矚目,不然早鬧得沸沸揚揚了。」

  黎寶璐這才安心收下皇宮裡給的賞賜。

  賞賜多了,她就專門騰出一間大房子來放,因為賞賜的布料是按照季節來的,所以她哪個季節的布料都不缺。

  她不會做衣服,出了錢雇繡坊的繡娘做就行,材料她來提供,所以佣金根本不貴。

  因為天氣越來越寒,黎寶璐便打算給顧景雲再做一件狐裘披風,此時正蹲在庫房裡翻找上次皇后賞她的那些狐皮。

  黎寶璐從箱子底下翻出狐皮,看著已經佔了三分之一房間面積的箱子樂滋滋的道:「哪怕有一天我們沒錢了,只把這些東西拿出去或賣或當,我們的日子也能過得很好了。」

  倚在門框上的顧景云:「……我就那麼沒出息,連你都養不活?」

  「我是怕我花太多,」黎寶璐對他討好的一笑,蹦到他跟前道:「這不是看著一屋子的東西有感而發嗎?」

  顧景雲點了點她的額頭,掃了一眼屋裡的箱子,微微點頭道:「不過你說的沒錯,這些東西價值可不低。」

  所以他決定了,寶璐的及笄禮和他們的婚禮都邀請皇帝和皇后參加,那兩位可是大戶。

  於是,繼秦信芳夫婦和秦文茵白一堂後,皇帝是第六個知道他們要補辦婚禮的人。

  皇帝:「……」

  皇帝沉默的看著顧景雲,半響才清了清嗓子道:「你年紀大了,的確應該圓房了,打算開幾桌家宴?到時候我把皇后和幾個孩子都帶去。」

  「回陛下,臣的婚禮不僅要請家人,還要請同僚朋友,故場面會有些大,陛下若想去那就得提前準備了。」

  所以你是真的想隆隆重重的辦一次?

  「像你那大徒弟的一樣?」

  顧景雲點頭。

  皇帝有些心塞,幾乎可以預料到此事傳出去大家要怎麼議論了,他提醒道:「清和,你成親有多久了?」

  「陛下問的是哪一次?」顧景雲淡定的抬頭望著他道:「若是論律法上的婚姻關係,那應該是三年多了,翻過年入春就四年了,那時臣要出瓊州,純熙要跟著,便不得不改籍入良,所以里長才同意出具婚書。」

  「若論民間的婚姻關係,那就是十一年前,翻過年便十二年了,當時黎家祖母送她來我家,明言要給我做童養媳,其實那時候兩家就應該出具婚書,正式結親的,只是里長為了多得些稅銀就沒出具婚書。不過以民間習俗來看,她那時也算是我妻子了。」

  「而若論婚姻事實,」顧景雲臉上依舊風淡雲輕,不過耳朵尖卻微微泛紅,他淡淡的道:「那我們就還未有,因為我們沒圓房,而等這一次婚禮之後,我們自然就有婚姻事實了。」

  皇帝:「……」

  皇帝正斟酌著如何打消他這個有可能會被人取笑的念頭,一抬頭就見側首邊的蘇總管對他擠眉弄眼。

  皇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顧景雲紅通通的耳朵尖。

  皇帝心中一樂,之前的顧慮頓消,他哈哈一笑,爽快的點頭道:「好,那你去準備吧,選好了日子告訴朕,朕親自去給你祝賀。」

  顧景雲微微一愣,他還以為要費一些勁兒才能說服皇帝呢,畢竟,他不同趙寧,他成親都快四年了。

  不過他很快開心起來,若有皇帝出面,那他這場婚禮只會更完美。

  顧景雲一揖到底,謝道:「謝陛下隆恩。」

  皇帝此時才發現顧景雲也只是慕艾的少年,開懷的揮手道:「你還要去請皇后吧?去吧,去吧。等選定了日子告訴朕,朕和皇后給純熙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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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發表於 2021-3-24 00:14:07 |只看該作者
第408章 豬隊友

  添妝的日子未到,但皇后卻已經開始從內庫選東西賞賜黎寶璐了,理由也是現成的。

  年節將至,宮中給臣下的賞賜也開始準備,顧景雲是四品翰林,本賞不到他,無奈人家簡在帝心,在帝后面前時掛牌人物,所以他的賞賜是跟著一品大員們出宮的,而且價值還要豐厚。

  面對這種區別待遇,大家都習以為常,一點兒也不介意。

  心裡酸酸的安慰自己,反正顧景雲再得寵也只有四品,他們何必跟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四品翰林賞完,那就該用太子老師的借口來賞了。念在顧景雲教導太子辛苦的份上,皇上先賞一遍,皇后緊隨其後,太子和太子妃也跟在後面湊趣。

  賞完了顧景雲,又借口黎寶璐這個師娘也辛苦了,再賞一輪,就是再不在意這些賞賜的朝臣們也嗅到了不一般的氣息。

  心中惴惴,難道皇帝打算無視先帝的聖意,破格擢升顧景雲不成?

  顧景雲真的要打破四品的界限,開始掌握實權,那這朝堂今後豈不是秦信芳舅甥倆人的天下?

  他們兩個,一個是當今之師,一個是儲君之師,皆簡在帝心,這是要逆天的節奏啊。

  便是一直面作淡定的首輔彭丹都有些坐不住,挑撥了兒子彭育去探聽太子的口風。

  他雖還是內閣首輔,皇帝也算倚重他,但皇帝最信任的還是秦信芳,最要緊的是,秦信芳能力不凡,雖離朝十五年,但業務一經上手就飛速掌握,加之他素有威望,從他手裡接掌勢力順理成章。

  要不是他還佔著首輔的位置,此時內閣中只怕早沒有他的站立之處了。

  他兒子彭育雖是太子伴讀,但資質平平,中舉後再難進一步,他也知道讓兒子從科舉出身還不一定得等到何時,所以早早就讓他藉著太子伴讀的身份做了太子的屬官。

  只要太子登基,以後他兒子自然順理成章的走上朝堂,便是基礎比兩榜進士差些,不能拜相,憑著他和太子的患難與共也不會太差。

  前提是沒有顧景雲做對比。

  秦信芳比他強也就算了,好歹他沒兒子,唯一的外甥又被禁錮在四品翰林上,可顧景雲一旦打破那個界點,誰還能攔得住他青雲直上?

  他不僅是兩榜進士,少年狀元,在士林中很有名望,他還是太子的老師,同樣跟太子共甘共苦過,其妻還救過太子殿下。有他在,他兒子不是被壓得死死的?

  那樣他苦心經營十五年的局面將瞬間被打破,現在他避秦信芳鋒芒的用意也無用,他彭丹會一直屈居秦信芳之下,彭家也會一直矮秦家一頭。

  彭丹不願此事發生,所以他是最先察覺不對,率先派了兒子出去打探的人。

  而其他朝臣也漸漸嗅到不同的氣息,紛紛刺探秦信芳,莫非陛下真的要重用顧景雲了?

  其實皇帝要重用顧景雲也不是不可,畢竟誰都知道當年先帝為何要下那道聖意,可現在秦信芳都平反了,再壓著顧景雲不給他出頭還有什麼意義?

  但大家見秦家崛起得這樣快,不免有些冒酸。

  其中以忠勇侯顧老侯爺心情最為複雜。

  那是他親孫子啊!

  可惜有還不如沒有。

  秦信芳淡然的應對各方的打探,上了自家的馬車後才垮下笑臉,頭疼的扶額。

  諸君的腦洞也開得太大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難道他能告訴他們一切都是誤會,皇帝他們這是在跟他外甥湊聘禮和給他外甥媳婦送嫁妝嗎?

  秦信芳只能任由這個誤會一直下去。

  皇宮裡的兩位最高掌權者並不知道,還在愉快的商量著下次給他們送什麼。

  「臣妾聽說他們家的庭院剛休整過,缺的東西肯定不少,不如下次賞些珍貴的花木給他們,還有一些傢俱擺設之類,總不能用舊的。」皇后說到這裡歎氣,「要我說純熙在這方面也太省了,聽去傳旨的內侍說,世安院裡的桌椅板凳全是舊主留下的,竟是一點兒也沒換過。」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朗聲道:「你覺得她是在意這些的人,有了錢她寧願拿去吃喝,只怕也不會想到換傢俱。」

  皇后想到黎寶璐的吃貨本質,同樣無奈的一笑,從一旁的盤子裡取出一本冊子來道:「先帝時外臣進獻了不少傢俱,不如我們選幾套賞給他們?」

  這個時代,一套傢俱的價值可不低,尤其是那些珍貴的木料傢俱,其價值不亞於古董,以顧景雲他們現在的家底肯定買不起。

  先帝時幾乎年年修繕宮殿,建造別宮,每年都要淘汰去一些傢俱,那些被淘汰的傢俱大多被屬官私底下運走處理換新的。

  所以內庫年年都要進一批傢俱。

  當今登基後便以守孝的名義叫停了好幾處的修繕建造工程,底下的人都知道新皇節儉,暫時沒人敢在風頭犯案,所以早早運進內庫的那些傢俱沒換下舊的,暫時便堆在庫房裡了。

  當今只有三個兒子,太子現住在太子府裡,而另兩位皇子距離他們成年出去開府至少還需八年的時間,所以這些傢俱也都暫時用不上。

  還不如送給顧景雲和黎寶璐呢。

  於是,才隔了三天,皇后又找了一個理由讓內侍搬了兩套傢俱去顧府。

  這次可不是幾個內侍捧著幾個盒子靜悄悄的賞賜,因為傢俱龐大,須得用車拉。

  兩套傢俱不僅有桌椅板凳,還有巨大的屏風及同類木的多寶閣,一套就需三輛車來拉,一行六輛車從宮裡出來往聆聖街去,東西還未到顧府,朝堂內外的大臣們就收到了消息。

  彭丹再也坐不住,邀了幾位大臣進內求見,第一句話就是勸誡,「陛下,臣知陛下深愛顧侍講之才,也因此,望陛下更慎重待他,莫要讓他被推到風口浪尖之口呀。」

  皇帝微微有些尷尬,他這才意料到最近的賞賜好像太多了,不過想到距離明年三月也沒多長時間了,便輕咳一聲道:「這不是年節將至,朕念及顧侍講為太子操勞,這才忍不住多賞了些,當然,諸卿今年也辛苦了。」

  說罷轉頭看向蘇總管,笑道:「你親自去選十匹綾羅,一斛南珠給諸卿。」

  「是。」蘇總管微微抬眸掃了一眼目瞪口呆地諸位大人,躬身退下。

  彭丹等人哭笑不得的看著皇帝,「陛下……」他們不是來求賞的呀,他們是來阻止皇帝繼續那麼寵愛顧景雲的呀。

  皇帝卻笑瞇瞇的揮手道:「諸卿要說的朕都知道了,然而朕愛才心切,所贈之物又不動國本,諸卿就放任朕一回吧。」

  彭丹心一沉,這是堅定的要重用顧景雲了?

  其他幾位大臣也相視一眼,見皇帝心情很好的瞇著眼睛笑,想了想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除夕,此時實在不好惹皇帝發火。

  算了,陛下現在如此重賞顧景雲也只是為他造勢,真要開口重用顧景雲時他們再出言勸誡好了。

  不過幾位大臣勸誡之意志並不強盛,畢竟顧景雲不是奸佞之輩,他也是有才之士,他們心中不是不惋惜的,只是當今要是重用顧景雲不免有違先帝聖意,這就涉及到先人,就算從心裡知道先帝是個昏君,他們也不想讓皇帝違背先人意志。

  除了彭丹和少部分人會因為顧景雲受重用而利益被觸動外,其餘人的反對之意並不深,有些人甚至在內心深處還隱隱贊同。

  他們以為這是一場權勢之爭,卻沒想到顧景雲只是想給自家媳婦扒拉多一些私房,而皇帝也不過是想給喜歡的一對小夫妻一些禮物,順帶減輕一些內庫的負擔,誰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連身在後宮,已經開始不問世事的太后都知道了。

  太后招了皇后去問,皇后本還有些猶豫是否告訴她,見太后臉一板,她忙將顧景雲要補辦婚禮的事說了。

  惴惴的道:「母后也知道,那兩個孩子看著是衣食無缺,實際上底子薄得很,忠勇侯分給他們的那些產業都是虧損的,現銀一兩都沒分到,秦府倒是有錢,只是清和那孩子傲氣,是不可能一直仰仗他舅舅的,所以我和皇帝琢磨了一下,既然兩個孩子都想補辦婚禮,那總得辦得隆重些,不然不是白叫人取笑一回兒?」

  太后目瞪口呆,「補辦婚禮?」

  皇后點頭,暗示道:「過了年純熙就及笄了,兩個孩子就能圓房了,兒媳聽子佩說,當年兩個孩子成親時原就計劃著要重辦一次婚禮的,所以連喜服都沒做,只是簡單的叩拜了一下天地高堂便去出具婚書了。」

  太后瞪大了眼,「那怎麼……」

  皇后無奈道:「兩個孩子年紀小,出瓊州時一個十四,一個更是只有十一歲,哪裡知道要避諱?子佩猜他們一是想省錢,二是為了安全著想,所以兩個人起臥都在一處,而清和又不願純熙遭人非議看輕,所以早早便和人介紹說明他們是夫妻。倆人習以為常,外人自然也把他們看出是夫妻一體,誰還能想起他們年紀小未曾成事實夫妻?」

  太后沉默半響,然後漸漸樂道:「這樣也好,既然要辦,自然要辦好些,回頭我也給他們賞些東西。」

  太后年紀大了,本來就愛湊熱鬧,愛喜事,現在更是興奮,眼珠子一轉道:「要辦那就要辦得像樣些,未婚夫妻哪有住在一起的?回頭你讓純熙住到秦家去,不然接到宮裡來,不許他們夫妻再見面了,等成了親再說。」

  皇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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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4 00:14:18 |只看該作者
第409章 說服

  年節將至,書院的期末考試也將舉行,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

  黎寶璐打著哈欠下馬車時突然看到侯在院子裡的內侍嚇了一跳,忙疾走兩步,「嚴內官?」

  已等候多時的嚴公公露出笑容,躬身行禮道:「顧太太,太后娘娘賜下些東西,還請恭迎。」

  黎寶璐:……怎麼賞賜的隊伍裡又加了一個太后?

  不過有人白送東西,黎寶璐還是很高興的,忙領著嚴公公進正廳,跪下接禮單。

  「賞黎氏東珠一斛,蜀錦十匹,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一座,七彩寶石首飾一套……」嚴公公將禮單恭敬的遞給黎寶璐,低聲道:「顧太太拿好。」

  黎寶璐塞了一個荷包給嚴公公,猶豫的問道:「太后娘娘怎麼想起來賞我,懿旨上也沒說理由。」

  皇帝和皇后雖然時不時的也賞她,但都給她找了各種理由,只有太后一上來就賞。

  嚴公公就笑道:「顧太太不必多慮,太后娘娘這是知道您和顧侍講好事將近,這是提前為二位祝賀呢,過後的賞賜還多著呢。」

  黎寶璐小臉一紅,這事貌似鬧得有點兒大,怎麼太后都知道了。

  「娘娘還有一句話要囑咐顧侍講和顧太太,」嚴公公頓了頓,還是壓低聲音道:「娘娘說,既要成親,那就該盡善盡美,到時宮裡的各位主子也來湊熱鬧,顧太太和顧侍講該從現在就依禮制準備起來了。」

  黎寶璐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所以?」

  「所以太后娘娘吩咐顧太太或住到秦家,或住進宮裡,暫且不與顧大人見面,畢竟將要成親的未婚夫妻是不宜見面的。」

  黎寶璐一臉囧然的點頭,「依禮來看這個道理是不錯,但此事妾身一人做不得主,等夫君回來我就向他轉告太后娘娘的意思。」

  嚴公公滿意的一笑,拱手告辭。

  比黎寶璐更忙的顧景雲踏著月光一回到家就接到此惡耗,不過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看向黎寶璐,「你想搬去與舅母同住?」

  黎寶璐連連搖頭,巴巴的看著顧景雲。

  顧景雲滿意的一笑,牽了她的手道:「不急,明日我入宮去見太后娘娘。」

  他頓了頓道:「不過我們的確應該分開來住,卻不當是現在。」

  「那應該是什麼時候?」

  顧景雲點了點她的鼻子道:「當然是你及笄之時。我已決定你的及笄禮不在顧府辦,而在秦府。長公主病體稍癒,我已經請動她做你的女賓,為你加笄禮,由舅母主持,你看可好?」

  「好!」黎寶璐一口應下,「不過你什麼時候請的長公主?」

  「兩個書院決定一起合併出題時,我見到黃山長時提了一句,誰知道他回去問過長公主後就答應了。」顧景雲撫著她的頭髮道:「長公主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我還想著請她來做你的全福人呢。」

  長公主是大楚出了名的有福之人,她與先帝雖是異母兄妹,但因為乾元帝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也顯得異常的珍貴,且她與先帝年齡相差不大,所以跟先帝很玩得來。

  在宮中她就是個霸王一樣的人物,很有話語權,稍稍長大一些便自個跑出來上女學,先帝疼這個妹妹,不管,而當時當權的秦太傅更是縱容,於是長公主可以說是恣意的長大。

  而長大以後還自己挑選了駙馬,兒女雙全,孝敬公婆,妯娌和睦,夫妻恩愛……

  蘭貴妃最囂張時曾看不過她,沒少跟她鬥,長公主一點兒也不怵的反擊回去,因為蘭貴妃下令關閉女學之故,長公主五年不入宮過年,到最後以皇帝出宮和她服軟結束。

  之後長公主不見蘭貴妃,蘭貴妃也不敢再惹她,這樣的厲害人物就是京城貴族階層們公認的最有福氣的人。

  加上她還長壽,滿京城裡誰能比得上她?

  就是現在皇宮裡天下第一尊貴的皇太后都不能說比她更有福氣,想想這十幾年來皇太后過的是什麼日子,人家長公主過的是什麼日子?

  及笄禮的女賓和婚禮的全福人一般請的就是這樣有福氣的人才好,可滿大楚誰敢去請,誰又能請得動長公主?

  長公主這輩子只給一個人做過女賓,一個人做過全福人。

  一個是她的孫女,及笄時她做了女賓,一個則是現在的太子妃,當年的太孫妃。

  據說長公主會為太子妃做全福人是為了打蘭貴妃的臉,反正不管緣由是什麼,總之她很少出手就是,尤其是她現在年紀還大了。

  黎寶璐不知道顧景雲能請動她是真的像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還是使了很大的勁兒,反正他不說,她便不問,只是晚上把他按在床上給他按摩一通,讓他身心舒泰的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精神奕奕的進宮求見太后去了。

  顧景雲有進宮的通行證,不用慢慢排隊,讓內侍通知一聲慈寧宮就行。

  很快太后宮裡的嚴公公就親自出來接人。

  太后看著一臉肅穆的顧景雲好笑,「昨天本宮和皇后打賭,他說你今日一定會來求見本宮,本宮還笑她,不過是分開幾個月,又同在京城,你怎麼會為此特意進宮來一趟?可現在看來是本宮低估了你們夫妻情義了。」

  「娘娘您忘了,我和內子都還在清溪書院任教,每日都會碰面的,因此這禮守與不守意義並不大。何況年節將至,內子若去了秦府,那家中只剩下微臣和一群孩子,這個年無人操持,臣等只怕連碗熱飯都吃不上了。」顧景雲說得可憐,臉上也流露出兩分哀愁來,「只望娘娘憐惜,讓內子隨臣過了正月再說。」

  太后興味的問,「過了正月你們就分開住嗎?」

  「是。」

  太后見他應得痛快,不由感興趣的問,「為了過了正月就可以分開了?」

  「回娘娘,過了正月年節禮該送的都送了,該拜訪的人家也都拜訪了,該接的客也都接待完了,而且書院也要開學了,就是她不在家,我們在書院裡吃食堂也餓不死……」意思是過了正月黎寶璐就沒用了。

  太后直覺此事沒那麼簡單,但見他說得坦蕩,再想到過年時的確很忙,許多事都需要當家主母操辦。

  她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就過了年再分開吧。」

  顧景雲鬆了一口氣,趕緊謝恩。

  太后笑瞇瞇的問,「你們可選好了時間?」

  「回娘娘,四月初二是個好日子。」

  太后微微點頭,「本宮若沒記錯,你媳婦三月初五的生辰吧?」

  「是。」

  「打算行完笄禮再發帖?」

  「是。」

  太后微微點頭,「這樣也好,免得過早發帖引人熱議,反而影響心情,你們也不用在意外頭那些人的議論,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要緊。」

  「微臣正是如此想的。」

  太后取笑道:「你敢成親後四年補辦婚禮可不就是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嗎?」

  顧景雲只一笑,他的確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但他一定不會讓黎寶璐受到這些目光的干擾,他眼中栩栩生輝,上位者的偏好可以影響下位者的思想,如今他的陣營中已囊括了大楚最尊貴的幾人,底下的人還會覺得他這場婚禮名不正言不順嗎?

  顧景雲躬身退下,太后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和嚴公公微微一歎道:「這孩子風姿不下其外祖啊,可惜了……」

  可惜他的一生在仕途中走不遠。

  嚴公公給太后奉茶,低聲笑道:「人各有志,或許顧侍講他就與其外祖一樣對此甘之如飴呢?」

  太后垂眸不語。

  嚴公公便恭敬的退到一邊,半響才聽到太后幽幽地一歎,「本宮記得皇后說過,忠勇侯府分家時給他們分的都是一些虧損的產業?」

  「是,不過聽說那些產業到了顧侍講手裡後便扭虧為盈了。」

  「雖然如此,家底到底薄了些,那些珠寶器物賞得再多也沒有田地來得實惠,本宮記得我的陪嫁中有一處含了兩個山頭的莊子,你去將地契取出來我看看。」

  「娘娘?」嚴公公驚疑不定,低聲道:「那是您的嫁妝,國舅爺若是知道……」

  「你也說了是本宮的嫁妝,去拿來。」

  嚴公公只能躬身退下,去取了太后所說的地契,他跟著太后也有三十多年了,王家漸漸敗落時她都沒把這些嫁妝拿出來,雖然太后說的那個莊子盈利並不多,但也是一份產業啊。

  嚴公公取了來雙手奉上,太后只看了一眼就道:「隔上兩日,再選些珠寶賞賜下去,這個就不用記了。」

  「是。」

  黎寶璐的嫁妝顧景雲已經準備了大半,其中京郊的田產便有兩處,都是新買的。

  托年節將至的福,有些有需要的人家便賣一些地,不過都不大。

  顧景雲還想給黎寶璐買兩個鋪子做嫁妝,讓二林去保定找了牙行的人尋找,鋪子還沒買下,倒是買了兩個大莊子,保定的地比較便宜,但也耐不住它大呀。

  這些不動產價值較大,因此顧景雲準備的錢已經花了大半,但他依然想給寶璐多準備一些田產,自己不種,或佃或請長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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