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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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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臨淵行 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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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0:11:27 |只看該作者
  第0051章 被自己的來頭嚇死

  蘇雲尋到花狐等人,過了不久,李牧歌尋來,這個少年靈士先前還很是熱絡,現在居然變得有些生分和拘謹了,
  很是客氣的請他們上樓。

  蘇雲和花狐心中納悶,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不是被人魔附身了?」

  花狐向蘇雲悄聲道:「全村吃飯應該也到了城裡了。」

  蘇雲心中凜然:「二哥別瞎說。這裡是朔方城外圍,全村吃飯要去也是去內圍,那裡人更多。」

  花狐小聲道:「咱們剛進城,朔方便下雪,說不定人魔一直在咱們身邊。」

  蘇雲心裡也毛毛的,好在那幾個僧人也走了過來,面色和善的衝著他們微笑。

  蘇雲回報以微笑,幾個僧人也走入囿樓中,顯然也住在這裡。李牧歌小聲道:「這幾位大師,是我們文昌學宮的
  先生。」

  蘇雲驚訝:「文昌學宮是寺廟?」

  李牧歌搖頭:「儒釋道是顯學,基本上每個學和校都有。」

  囿樓很是破敗,裡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上樓的途中蘇雲他們便在狹窄的樓道裡遇到了幾個道人和儒士,還有幾
  人面相兇惡,看起來便不像是好人。

  甚至他們還遇到一個礦工,是個豹子頭的妖怪,應該是剛才趁亂逃入這裡的,因為受了驚嚇,忘記自己被嚇出了
  原形,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蘇雲進入李牧歌的房間,李牧歌從桌台上的小盒子裡取出一小塊劫灰,只有指甲蓋大小,點燃了放在燈罩裡。

  只見那劫灰在燈罩中緩緩漂浮起來,光芒耀眼,將房間照亮。

  「這一小塊劫灰,便可以照亮整晚,到了第二天早上燃盡便會化作灰燼落下來。」

  李牧歌有些不好意思,道:「住在這裡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劫灰不花錢,沒有了便去劫灰廠的路邊撿一些回來。」

  蘇雲嘖嘖稱奇,他也撿了些劫灰,是劫灰怪的血肉所化,只是形態上好像與李牧歌撿來的劫灰並不一樣。

  他取出劫灰怪血肉所化的劫灰,小心翼翼的捏出一小塊,把其他的收起來,與李牧歌的劫灰對比。

  只見劫灰怪血肉所化的劫灰是菱形的,上下尖尖,像是黑暗晶體。

  而李牧歌撿來的劫灰則沒有這種特性。

  李牧歌也是少年,有著好奇的天性,湊過來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劫灰怪所化的劫灰。要不,咱們直接點燃一塊
  ,看看有多亮?」

  蘇雲點頭。

  李牧歌取來火種,湊到那塊菱形劫灰前。

  轟!

  囿樓劇烈震動,第九層的一個房間火光大作,琉璃窗連同窗欞一起飛出,整個樓道所有門戶被氣浪硬生生頂開!

  不久之後,李牧歌和蘇雲、花狐、青丘月等人站在囿樓下的官道邊,臉上黑一塊白一塊,頭髮也被燒焦了,身上
  背著自己大大小小的包袱。

  忽然,樓上又有一個包袱扔了下來,砸在他們腳邊。

  「文昌學宮的小兔崽子,不要讓老子再遇到你!」

  囿樓的主人半個身子探出窗戶,衝他們破口大罵:「租給別人是要錢,租給你們是要命,你們滾球吃劫灰去吧!
  」

  又過片刻,那幾個僧人也背著小包袱從樓上走了下來,那囿樓主人相陪,歉然道:「幾位大師,實在不好意思,
  不方便租給你們……樓裡還有誰是文昌學宮的?都給老子滾蛋!幾位大師,這邊請!」

  那幾個僧人黑著臉來到蘇雲、李牧歌等人身邊,花狐低著頭看自己腳尖,李牧歌也低著頭看自己腳尖,蘇雲滿臉
  純真陽光卻又茫然無知的笑容。

  雪,越下越大了,很快眾人身上都落了一層雪花。

  為首的僧人面色溫和道:「牧歌士子,我們在格物致知的道路上經常會發生一些意外,不要被意外動搖了道心,
  要勇敢的面對意外。你先去學宮暫住一宿,明天或者回家去住,或者再租一間房。」

  李牧歌稱是。

  過了片刻,官道上一頭巨獸搖搖擺擺的走來,那巨獸背上背著一棟二層小木樓,樓上還有燈光。

  李牧歌招手,巨獸停下,小木樓咯吱咯吱作響,兩層小樓裡居然都有人,在燈光下人影晃動。

  第二層小樓的琉璃窗打開,探出一個亂糟糟的腦袋,拎著一個酒罈子,酒氣沖天,問道:「進城嗎?上車。大人
  兩個錢,小孩一個錢。」

  李牧歌當先一步爬上去,蘇雲和花狐帶著三個小孩跟在後面,幾個僧人在最後。

  這輛獸攆的第一層已經坐滿了人,沒有下腳的地方,幾人順著木質樓梯往上爬,第二層也有幾個面相兇惡的中年
  漢子正在喝酒。

  幾個僧人也走上第二層,為首的僧人敲了敲車窗,道:「我們去文昌學宮。」

  「文昌學宮?」

  那拎著酒罈的車伕吃了一驚,酒意全無,連忙把酒罈放在一邊,正襟危坐。

  幾個正在喝酒的中年漢子連忙起身,一言不發的走下第二層,從樓上跳了下去,不敢留在獸攆上。

  樓下的乘客也紛紛叫道:「我到地方了,停車!快停車!」

  片刻功夫,車上便只剩下蘇雲等人。

  那車伕戰戰兢兢,想要跳下車逃走,卻又不敢,只得抖了抖韁繩,巨獸發出哞的一聲不甘的叫喚,邁步向城裡走
  去。

  蘇雲與花狐對視一眼,心中均生出不妙的感覺:「李牧歌說文昌學宮風氣不好,看來不止風氣不好那麼簡單。」

  幾個僧人關上車窗,小樓裡頓時變得無比安靜,與外界隔絕。

  蘇雲向外看去,只見高樓越來越多,雲橋也越來越多,有的樓宇太高,旁邊還有雲彩漂浮在樓宇的腰間。

  又有雲橋從雲間探出,行人走在橋上,漫步雲端。

  這個城市的夜晚一點也不黑暗,處處都有點燃了劫灰的燈懸掛在樓宇內外,道路兩旁,照得城市如同白晝。

  行人們趁著夜色和雪色出來遊玩,街上也是商業繁盛,宛如一座不夜之城,讓人眼花繚亂。

  路上的獸攆也多了起來,有些在狂奔,有些速度卻很慢,獸攆背上的小樓,樓上樓下都有劫灰燈照明,樓中多是
  年輕男女,飲酒作樂,歡歌笑語。

  蘇雲他們這輛獸攆的小樓中卻異常安靜,雖是冬天,那車伕卻渾身是汗,緊張無比的駕馭巨獸行走在官道上,向
  文昌學宮走去。

  蘇雲對面,那年輕僧人目光溫潤,微笑道:「小僧塗明。上使從東都趕來,恐怕還沒有落腳的地方吧?」

  「又叫我上使?」蘇雲怔了怔。

  塗明和尚面色嚴肅起來:「上使無需擔心。我們是文昌學宮釋迦院的僧人,也是無意中得知上使的身份。上使奉
  命來到朔方,定然是身負重任,塗明不敢詢問,但請上使給我文昌學宮一個為大帝效命的機會!」

  狐不平快言快語道:「和尚,你誤會了,我們並非是什麼上使,我們是鄉下來的,進城求學的!」

  塗明和尚微微一笑,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道:「上使可否請出天道令一觀?」

  蘇雲瞥了瞥一旁的李牧歌,李牧歌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蘇雲皺眉,從包袱裡取出了天道院令牌,道:「大師一定是誤會了,我們真的是來求學的,不是什麼上使。」

  塗明和尚接過去,幾個僧人一起湊過頭來,翻來覆去的查驗,過了片刻,那幾個僧人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沒錯的,是天道令。」

  塗明和尚站起身來,雙手托著令牌,恭恭敬敬的送到蘇雲面前,沉聲道:「上使請收好。」

  蘇雲收下令牌,這令牌是他們在葬龍陵中從那些死去的天道院士子屍骨上搜尋到的,一共找到了四塊半。

  他們覺得玉質不錯,原本打算拿到城裡賣掉,換來錢補貼開銷,不過從塗明和尚的表現看來,這天道院的令牌應
  該非同小可。

  「幾位大師,我們是從天市垣無人區來的鄉下人,也是機緣巧合遇到劫灰怪這種事情,這天道令,也是我們無意
  中撿來的。」

  蘇雲老老實實道:「我們與天道院並無干係。」

  塗明和尚哈哈一笑,與那幾個僧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上使放心,我們都明白,絕不會走漏風聲!」

  天市垣無人區裡沒有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天道院的天道令,更是不可能被人隨隨便便撿到!

  而劫灰怪暴動,自然也不是機緣巧合便可以遇到!

  蘇雲這樣說,反而讓他們更加篤信,蘇雲幾人便是奉元朔國大帝之命,來朔方暗訪的天道院士子!

  幾個僧人興奮起來:「朔方,有大案子!」

  塗明和尚話鋒一轉,關切道:「幾位是從鄉下來求學的,現在還沒有入學罷?」

  花狐縮了縮頭,老實巴交道:「我們剛進城,還沒有去找學校……」

  幾個僧人同時笑了:「是,剛進城,自然是沒有入學。上使還沒有入學,想去我們文昌學宮,我文昌學宮自然歡
  迎得很。原本有入學考核的,也無需再考。」

  「還是考一考比較好!」狐不平連忙道。

  幾個小狐狸連連點頭,心道:「萬一這文昌學宮是個大糞坑呢?我們是進城求學的,可不是來掉進糞坑裡洗澡的
  !」

  塗明和尚無奈,只得道:「也罷。那就考一考,走個過場。」

  花狐愈發肯定文昌學宮不是什麼好地方,面帶難色道:「幾位大師,我們是鄉下來的,在朔方城沒有身份,入學
  恐怕有些困難……」

  塗明和尚笑道:「這事簡單。我們沒有地方落腳,先去文昌學宮睡一晚,明天早上,五位的身份便會安排得妥妥
  當當,毫無破綻!」

  蘇雲與花狐對視一眼,心中均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文昌學宮果然是朔方城最差的學校,招不到士子,鐵了心要
  留下我們了!」

  青丘月氣得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哽咽道:「考不上的話,我們堅決不上你們學校!」

  塗明和尚等人鬆了口氣,肅然道:「上使放心……」

  蘇雲也有些頭大,解釋道:「大師,我們不是上使。」

  塗明凜然,環視一周,沉聲道:「諸君都明白了嗎?從這裡下去之後,便沒有東都來的上使!」

  「明白!」幾個僧人異口同聲道。

  一個僧人遲疑一下,低聲道:「師兄,這個車伕要不要滅口?」


  第0052章 誤上賊船

  蘇雲、花狐與幾個小狐狸毛骨悚然,恨不得落荒而逃:「這文昌學宮,果然不是善類的學校!」

  塗明和尚打開車窗向外看了一眼,只見那車伕還在馭使巨獸往前趕路,於是關上車窗,搖頭道:「他若是聽到我
  們的對話,肯定會逃跑。他沒有逃走,說明門窗隔音,他沒有聽見我們的話。」

  這年輕僧人笑出聲來:「大家不用緊張。我們是文昌學宮的老師、先生,又不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匪徒!為人
  師表,為人師表!哈哈哈哈!」

  那幾個僧人急忙整了整儀容,寶相莊嚴。

  蘇雲、花狐等人心中暗暗叫苦:「我們好像上了賊船了……」

  花狐悄悄看向窗外,只見他們不知何時行走在雲橋上,外面大雪紛飛,獸攆行走在雲橋上,小樓一擺一擺的,咯
  吱作響,似乎隨時可能從高空跌落下去。

  雲橋更高了,他們走在雲霧繚繞的天上,這時候跳車逃走的話,肯定會被摔成爛泥。

  「逃不掉了,只好去文昌學宮看看了。」

  蘇雲也在打量窗外,心中生出一縷閒愁:「但願這個文昌學宮不要太爛,否則我就對不起野狐先生和老苟夫婦的
  托付了……」

  他有些憂慮,作為野狐先生的門生,他須得照顧好這些同窗同學,老苟夫婦又對他說朔方是人類的地盤,他作為
  人,須得照顧好花狐他們。

  「對了,還有一事。」

  塗明和尚從衣袋中取出兩個小錢袋子,一個交給李牧歌,一個交給蘇雲,笑道:「這是昨晚兩位士子幫忙應付劫
  灰怪暴動,劫灰廠的廠督給兩位的謝禮。」

  李牧歌打開錢袋子,又驚又喜:「一塊青虹幣!廠督真是出手闊綽,比我在塞外羊城歷練賺的還多!」

  塗明和尚笑道:「你們幫他應付劫灰怪暴動,救下了數以百計的礦工,他省下了不知多少錢。幾塊青虹幣對他來
  說也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一個僧人冷笑道:「我們出力幫他平了劫灰怪暴動,救下這麼多礦工,這廝居然還想一毛不拔,還是我們勒索了
  半晌龜兒子才肯出錢!」

  塗明和尚咳嗽一聲道:「師弟,我們是修佛的,錢財是身外之物。何況咱們不是已經勒索來錢了嗎?怎麼可以罵
  人家?」

  那僧人急忙雙手合十:「龜兒子還想用童家壓我們,阿彌陀佛!」

  花狐打開蘇雲的那份錢袋子,失望道:「才五塊青虹幣,真是小氣。」

  在天市垣青虹幣並不值錢,是北海青虹蟹身上長出的錢幣,以往他們都是拎著螃蟹去集市買東西。

  這次蘇雲他們因為要進城,還攢了些五銖錢和青虹幣,五銖錢有一兩百枚,青虹幣也有百十塊。

  「不小氣了。」

  李牧歌眉開眼笑道:「青虹幣是煉製性靈神兵的寶物,哪個靈士不想搜集到足夠的青虹幣,煉製自己的靈兵?一
  塊青虹幣,價值千枚五銖錢呢,價比黃金。」

  「千枚五銖錢?價比黃金?」

  蘇雲與四隻狐妖呆住,他們的包袱裡有百十塊青虹幣,豈不是價值十萬錢?

  難怪袁家嶺的袁武非要殺他們,原來青虹幣這麼值錢!

  但是他們轉眼又想起在荒集鎮以物易物賣掉的那些青虹幣,不由摀住心窩,一陣心疼:「天市垣那些天殺的奸商
  ,一點都不淳樸……」

  花狐心中更疼:「苟大爺也是奸商,變身之術要了我兩塊青虹幣!虧我還把他當成親大爺!」

  「適才大師說廠督用童家來壓你們,這個童家,是朔方童家?」

  蘇雲收斂心思,面帶微笑,詢問道:「劫灰廠是童家的產業?」

  塗明和尚心中凜然,試探道:「上使此次是來查童家的?」

  蘇雲不置可否。

  車廂裡再度安靜下來,塗明和尚額頭冒出冷汗,與其他僧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窗外燈紅酒綠,高樓如雲,車來車往,穿梭如織,獸攆經過一座又一座雲橋和高樓,終於來到文昌學宮。

  蘇雲向外看去,心頭微震:「這便是朔方城官學中排名靠後的文昌學宮?」

  花狐、青丘月、狐不平和狸小凡趴在窗邊往外望,嘴裡發出哇哇的驚嘆聲,便是眼睛也激動得亮晶晶的。

  塗明和尚見狀,心中暗讚:「難怪他們會被大帝派來查案,看他們裝鄉下人,裝得多像!但是查童家,恐怕凶險
  重重啊,說不定還會把我文昌學宮拖下水……」

  他面色憂色,憂心忡忡:「我原本以為東都來的上使查的不是什麼大案,但是牽扯到童家……怪我愚鈍!大帝派
  出天道院士子來查案,怎麼會是小案子?鐵定是能夠讓朔方大地震的大案要案!只是我文昌學宮夾雜在朝廷與
  地方勢力之間……」

  文昌學宮到了。

  這座學宮是建在城中的一座山上,一座座玉宇瓊樓環繞著這座山,比山矮了十多丈。

  那些樓宇是琉璃瓦,映照夜色中劫灰發出的光亮,如同翡翠,雲橋也都懸掛著劫灰燈,雲橋從樓頂延伸出來,如
  同空中的飄帶,鋪到學宮中的一座座古老的宮殿建築前。

  宮殿堆雪,被今夜的雪色染得白茫茫一片,好在燈光明亮,還可以看到道路上有人在清掃,還有些士子留在學宮
  ,趁著雪景遊玩。

  蘇雲還看到山上有湖水,碧波蕩漾,沒有被雪覆蓋,湖水四周處處都有劫灰燈照明,在皚皚白雪中如一塊綠色寶
  石,襯托整個學宮,讓學宮顯得氣宇非凡!

  湖面上還有一人被脫光了,倒吊在水面上,水面下有大魚滿口利齒往上跳,試圖吃人,把那人嚇得抖來抖去。

  「排名在前的學宮,是否更加氣派?」花狐喃喃道。

  塗明和尚笑道:「在朔方,我文昌學宮是唯一一個肯收鄉下士子,也肯收妖怪士子的官學。至於學校是否氣派,
  真的那麼重要嗎?」

  蘇雲的目光從湖面上那人身上移開,心中深有感觸,道:「有教無類,此乃聖人之舉。」

  塗明和尚雙手合十道:「知易行難。文昌學宮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官學中的排名一直上不去。」

  蘇雲與花狐對視一眼,花狐低聲道:「小雲,文昌學宮也不似那麼不堪。」

  蘇雲又瞥了瞥被吊在湖面上的那人,有些遲疑,悄聲道:「倘若果真是個好學校,那麼便在這裡求學,倘若不行
  ,那就考差點,盡早脫身。」

  花狐點頭。

  獸攆載著他們,沿著雲橋一路來到半山腰的學宮一處樓宇前停下,眾人下車,塗明和尚吩咐道:「塗岸師弟,你
  帶著他們先住下,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一個僧人稱是。

  塗明和尚匆匆離去。

  蘇雲等人隨那僧人進樓,那僧人安排好房間,道:「我著食堂送來些清水麵條,先將就吃一些。」

  眾人勞累一天,又餓又困又累,尤其是蘇雲,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來得及休息。

  他先是經歷天市垣雪夜森林追殺,又在大人物廟宇中除掉袁家嶺十多隻猿妖,又經歷猿三祖師追殺,在燭龍攆上
  與猿三祖師殊死一搏。

  來到城裡後,他又經歷了劫灰怪暴亂,以及劫灰爆炸一事,這些事讓他著實沒有了力氣。

  吃過清水麵條之後,眾人倒頭便睡,各自進入夢鄉。

  文昌學宮,文昌帝君殿。

  塗明和尚雙手合十,畢恭畢敬的跟在一個老者身後,那老者身著被洗的發白的粗布道袍,頭上挽了個歪歪斜斜的
  髮髻,正在給文昌帝君上香。

  「天道院的士子,是真的嗎?」那老者對文昌帝君拜了拜,起身向殿外走來。

  塗明和尚連忙跟上他:「天道院的天道令,誰能造假?天道令是天道院士子的身份象徵,從天道院畢業,令牌便
  會被收回去。他身上的令牌,的確是天道令,我不會認錯!」

  老者抬腳,邁步越過門檻,草鞋落地,搖頭道:「只有天道令也未必便是天道院士子。若是有天道院士子死在外
  面,天道令被人撿得,也可以冒充天道院士子。」

  塗明和尚關上帝君殿大門,道:「他的功法我見過,用的是洪爐嬗變,這正是天道院的士子築基的功法。這門功
  法,總該造不了假吧?」

  老者目光向朔方城的中心方向望去,淡然道:「洪爐嬗變,已經流傳到朔方了。聽聞城裡來了位東都的先生,教
  一些士族的士子修行,學問極高。他教的就是洪爐嬗變。有傳聞說這位東都來的先生,也是天道院的人。」

  塗明和尚露出茫然之色,不解道:「天道院已經派了這位先生,為何又派來其他上使?」

  「多半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那老者收回目光,向蘇雲他們留宿的那棟樓走去,淡淡道:「首座,你是說你遇到的那個年輕上使,他要查的是
  朔方童家?」

  塗明和尚點頭,壓低嗓音道:「他故意與劍道院的士子李牧歌搭上關係,來到劫灰廠附近的囿樓,他剛來,劫灰
  廠便爆發了一次劫灰怪暴動,恰恰被他遇到。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老者眉頭皺成川字:「然後他又故意把天道令露出來,讓你看到天道令?」

  塗明和尚呆了呆,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他是與劫灰怪廝殺,被劃破了包袱,天道令掉了出來,我眼尖……」

  他說到這裡,不由臉色劇變,連忙快步追上老者,失聲道:「僕射的意思是,天道令是他故意讓我看到的?」

  那老者眉頭展開,冷笑道:「既然是大帝的使者,天道院的狠角色,城府自然深得可怕!他結識李牧歌,又去囿
  樓,便是想與你搭上線,借文昌學宮的力量來調查童家。他若是不想讓你看到天道令,你能看得到?」

  塗明和尚呆若木雞,突然失聲道:「他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怎麼可能如此老謀深算?」

  那老者搖頭道:「天道院裡的是什麼人?那都是妖孽般的人物!能夠被大帝選中派出來查案的,更是妖孽中的妖
  孽!當年……嘿嘿!」

  塗明和尚雙目失神,喃喃道:「然後我見他是個少年,覺得不會是什麼大案子,想借他這根線攀上天道院……」

  「所以你便中計了,不得不上他的賊船!」

  那老者背負雙手,似笑非笑道:「你這個老江湖,自以為城府深沉,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套牢,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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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0:35:40 |只看該作者
  第0053章 睡夢中好殺人

  塗明和尚失魂落魄,過了良久這才嘆了口氣,沮喪道:「我以為是我以為的,沒想到是他讓我以為的。我見他相
  貌純良,沒想到卻是個老狐狸,是我失算了。僕射,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那老者眼中精光閃爍,來到蘇雲他們留宿的樓下,道:「天道院的,都是奸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我都要先
  去看一看他是否真的是天道院來客。而且,就算他真是天道院來客,大帝的使者,也未必能考得上我文昌學宮。
  」

  他微微一笑,兩手一攤,一幅無賴做派:「不是我文昌學宮不願意幫他查案,而是他考不上文昌學宮,與我們無
  關。」

  塗明和尚讚道:「僕射好主意!」

  兩人走入樓中,這棟樓是留宿的師生居住的神秀樓,平日裡留宿在此的人很多,但也有不少師生在學宮外居住。

  「塗明,開天眼,看靈界!」那老者低聲道。

  塗明和尚點頭,取出一片眼眸狀的玉質樹葉貼在眉心,玉葉漸漸隱沒到他的皮膚下。

  過了片刻,他的眉心裂開,一隻眼珠子出現在眉心,骨碌滾動兩下,似乎在適應四周的光線。

  而那老者卻沒有用這種奇異的玉質樹葉,而是眉心直接裂開,露出一隻眼睛。

  兩人走在神秀樓的長廊中,兩側是師生們的居室。

  他們二人向這些居室看去,牆壁彷彿不再存在,他們隔著牆便可以看到這些師生的性靈所在的時空,歷歷在目。

  天眼看不到肉身,只能看到性靈。

  性靈在白天的時候會被自身的各個念頭所困擾,但是到了晚上,這些念頭隨著睡夢消失,因此性靈在睡夢之中最
  是純粹強大。

  性靈難以看到,這是因為每個人的性靈都是藏身在各自的靈界之中,這個靈界是藏在每個人的身體裡,既是虛幻
  飄渺,卻又真實存在。

  靈界會隨著性靈的增強而擴張,性靈越強的人,靈界也就越大。

  不過到了晚上,人們陷入夢境中,靈界便會隨著性靈而浮現出來,夢境中發生的事,其實是靈界中發生的事。

  許多人以為夢只是夢,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卻根本不曾想過其實在靈界中他們的夢境都是真實存在的。

  塗明和尚跟在那老者身後,向兩旁居室看去,尋找蘇雲等人的房間。

  只見文昌學宮的師生性靈浮現出來,做著各自的夢境,有人在朗朗讀書,有人在夢中練劍,有人遨遊太虛,有人
  坐在金佛下觀想,有人坐在爐邊煉丹。

  那老者與塗明和尚暗暗點頭,塗明讚道:「從他們晚上性靈的功課來看,這些小傢伙倒也刻苦用功。」

  老者瞥他一眼,冷笑道:「你們這些住在校外的傢伙呢?是否每天晚上花天酒地的鬼混,忘記了功課?」

  塗明叫屈道:「僕射,我是和尚,禮佛的!怎麼會鬼混?」

  老者哼了一聲,經過學宮儒士的居室時,不由連連點頭,只見學宮的儒學靈士的靈界之中都是璀璨文章,字字皆
  吐光芒,當真是滿腹經綸!

  老者露出笑容,突然又變了臉色,氣得渾身發抖。

  只見有一個儒士的靈界之中,烏煙瘴氣,狼煙滾滾,一篇篇文章漆黑如墨盆,文章冒著黑煙,黑煙之中還有男女
  赤條條的在裡面被翻紅浪,翻雲弄雨!

  「這是哪個靈士讀的文章?」

  老者怒上心頭,喝罵道:「讀到邪門歪道裡去了!明天把他給老子送到劫灰廠去挖礦!」

  塗明看了一下,道:「好像是咱們儒學院的老師,靈岳先生的靈界。僕射,要把靈岳先生送到劫灰廠挖礦嗎?」

  「喔,原來是靈岳先生,那就沒事了。」

  老者捋了捋鬍鬚,繼續前行:「由他去吧。」

  塗明和尚哭笑不得,走上前去:「僕射,外面瘋傳咱們文昌學宮的風氣不好,與靈岳先生脫不開關係……」

  老者瞪他一眼:「文昌學宮風氣不好與靈岳先生有關嗎?文昌學宮的風氣不好,是咱們所有人的風氣都不好引起
  的!是咱們故意把這個鍋扣在靈岳先生的背上,你把他趕走,外人不就知道真相了嗎?到時候誰來背這口鍋?」

  塗明和尚滿臉笑容,讚道:「僕射英明!」

  終於,他們尋到蘇雲等人的居室,老者看去,讚道:「劍氣高懸,劍光透徹,劍心純一,別無他念,李牧歌是一
  個好苗子。」

  李牧歌已經睡著,他的靈界中,性靈在下,靈劍在上,隨著性靈而撲擊,施展各種劍招。

  即便是睡夢中,他也不忘記練劍。

  老者和塗明和尚走到另一個居室前,向裡面看去。

  這裡是狸小凡、狐不平兩個小娃娃睡的房間,兩隻小狐妖的靈界連在一起,彼此互通,兩個小傢伙的性靈也是人
  形,是兩個四五歲的光屁股小孩,正在曠野裡玩耍。

  他們年紀還小,尚未選擇出自己的方向,沒有形成性靈神通。

  再向前走是青丘月的房子,青丘月也沒有形成自己的性靈神通,靈界裡的性靈是個小女孩兒,與青丘月所化的女
  娃娃一模一樣。

  下一個居室的靈界中,只見身材矮小的少年捧著一卷書,正在讀書,頭頂一個個文字躍出,組成文章,文字光輝
  皎潔,有如明月光,沒有半點污穢。

  老者不由停下腳步,讚道:「讀得好書!這個少年,便是你說的天道院上使嗎?」

  塗明和尚搖頭,道:「這是上使身邊的一個小妖,實力還算不錯,天資也是極為出眾。」

  老者點了點頭,讚道:「他修得儒道神通了。身邊的小妖尚且如此,看來的確可能是天道院的士子。」

  他剛剛說到這裡,忽然臉色微變,低聲道:「有魘魔!」

  話音剛落,只見花狐的靈界晃動了一下,一隻人形的黑暗生物闖入花狐的靈界。

  那生物身上冒著像是煙霧又像是火焰的黑暗物質,侵染花狐的夢境,讓花狐的夢境很快化作噩夢!

  躺在床上的花狐頓時覺得被無形的東西壓住,身體不能動彈,想要高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魘魔冉冉升起,打算吞噬靈界的那些文字。

  那些文字,正是花狐跟隨野狐先生苦讀多年煉成的性靈神通!

  「魘魔怎麼會跑到學宮裡來?」

  塗明和尚正要出手援救,卻被那老者按住,塗明和尚不明其意,突然一口黃鐘襲來,將魘魔撞得粉碎!

  塗明和尚急忙循著黃鐘來的方向看去,卻見蘇雲的性靈發力狂奔而來,縱身一躍,闖入花狐的靈界。

  蘇雲的房間中,另一個靈界打開,這個靈界要比花狐的靈界大了許多倍!

  更為奇特的是,這個靈界與花狐的靈界竟然不知何時連在一起!

  「他們的靈界相通了?」塗明驚訝無比。

  蘇雲的性靈頭頂黃鐘,氣勢洶洶的殺入花狐的夢中,黃鐘震動,向那魘魔痛下殺手!

  魘魔被震碎成黑暗的火焰,卻又再度聚集,形體小了很多,突然縱身一躍從花狐的夢境中跳脫出去,鑽入隔壁青
  丘月的靈界夢境中。

  「極為親近,彼此沒有防備的人,性靈可以進入彼此的夢境。」

  那老者淡淡道:「這魘魔是有靈士修煉了魔道神通,打算竊取別人的神通,提升自己的實力,沒想到卻踢到了硬
  石頭。」

  兩人看去,只見蘇雲的性靈頭頂黃鐘,竟也殺入青丘月的夢境,將魘魔再度打得粉碎。

  塗明和尚呆滯。

  蘇雲的性靈和那魘魔一個追一個逃,魘魔從一個個睡夢中的人的靈界夢境中逃過,蘇雲的性靈也追著它經過這些
  人的夢境。

  就在魘魔逃到狐不平的夢境中時,蘇雲的性靈終於追上,將那魘魔罩在黃鐘裡,生生震成齏粉。

  蘇雲的性靈擊殺了那魘魔,居然又原路返回,沿途摸了摸驚魂未定的狐不平、狸小凡和青丘月的腦瓜,輕聲細語
  的安慰他們。

  他又來到花狐的靈界,與花狐的性靈似乎說了幾句話,但說的是什麼,便不是外人所能知曉的了,恐怕是他們夢
  中的囈語。

  蘇雲的性靈又返回自己的靈界,自顧自的修煉,頭頂黃鐘不疾不徐的旋轉。

  老者與塗明和尚嘖嘖稱奇。

  「這位天道院士子的確非凡,在夢中還守護著他們。」

  塗明和尚笑道:「像母雞護小雞一樣,盡職盡責。」

  突然,樓下的一個居室裡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倒地。

  塗明心中一驚,那老者淡淡道:「那個修煉魘魔的靈士,把自己性靈變成了魘魔。魘魔死了,他自然也斷氣了。」

  塗明飛速下樓,過了片刻匆匆回來,低聲道:「是咱們學宮的士子!」

  「死有餘辜。」

  那老者又向蘇雲房中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他眉心的天眼緩緩閉合,眼簾閉上之後,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沒有
  好氣道:「這個修煉魘魔的靈士,不敢去吞噬其他人的性靈神通,見到新人來了,自以為好欺負,於是對他們下
  手,沒想到踢到了硬石頭!」

  他轉身走去:「嘿嘿,天道院的臭小子剛來到我文昌學宮,便在睡夢中殺了我學宮的一個靈士。好大的威風!首
  座,你趁著晚上把那靈士的屍體安排一下,處置妥當。」

  那眉清目秀的和尚面帶微笑,躬身道:「僕射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僧一定安排得妥妥當當。」


  第0054章 普通少年

  第二天清晨,蘇雲起了個大早,來到神秀樓外活動筋骨,右臂還是火辣辣的疼。

  這兩天他總算睡了個好覺,只覺身心舒暢。他向外看去,只見一夜之後,暴雪已停,留下銀裝素裹的學宮。

  道路上有頭戴青布帽的道士清掃路面,還有人背著筐子撿路上的糞便。

  不久後,花狐等人起床,青丘月乍呼呼道:「昨晚我做了個很古怪的夢,夢見小雲哥頂著那口大黃鐘闖進我的夢
  境中來,追殺一個黑漆漆的怪物。」

  小狐狸們驚訝起來,紛紛叫道:「我也做這個夢了!」

  「我也是!」

  「小雲哥還摸了我的頭,讓我放心睡!」

  「二哥,你有沒有做這個夢?」

  蘇雲湊上前去,聽他們說起昨晚的夢境,不由驚訝萬分,道:「我做的夢也是一模一樣!」

  李牧歌從樓中走出來,不斷往回張望,面色古怪道:「昨晚,咱們樓下死了個靈士,說是走火入魔死的,這人說
  沒就沒了……」

  這時,一輛獸攆駛來,那巨獸來到神秀樓前頓住,第二層樓的窗戶打開,塗明和尚探出頭來,笑道:「上來,我
  已經備好膳食!」

  狐不平等人歡呼一聲,急忙上車。

  李牧歌沒有上車,道:「我還需要回家一趟,去見我妹妹。好久不曾見到她了。」

  蘇雲有心要問他文昌學宮的風氣不好指的是哪方面,但不好明言,只得揮手作別,道:「師兄路上當心。」

  李牧歌離去。

  蘇雲最後一個上車,只見車上二樓已經擺了一桌子飯菜,都是素食。

  巨獸邁開腳步,獸攆載著他們在學宮中漫遊,塗明和尚坐在一旁,向眾人介紹獸攆的來歷。

  蘇雲也坐下進餐,聽得入神。

  背負木樓的巨獸叫做負山,四足而少毛,身上很光滑,四肢踞地時像是一頭大河馬,但是嘴巴裡卻長著拱地的獠
  牙,個頭也比河馬大了許多,屁股後面還長著由粗變細的尾巴。

  負山既不是妖,也非精怪,沒有性靈依附,憨憨的,但是卻力大無窮,而且皮糙肉厚。

  這種妖獸沒有多少智慧,又沒有多少痛覺,原本被人們養殖用來食用。後來打仗,人們又在負山背上蓋箭樓,當
  成移動的箭樓,靈士在箭樓上警戒。

  和平時期,城市越來越大,人們便又動了心思,把小房子蓋在負山的背上,當成車攆。朔方城中跑的多是這種車
  攆。

  昨晚他們被趕出囿樓,乘坐的便是這種負山攆。

  塗明和尚話鋒一轉,微笑道:「上使,昨晚小僧與僕射商談,僕射很好說話,對我說,我文昌學宮可以配合上使
  。上使衣食住行,打探消息,借我文昌學宮隱瞞身份,我文昌學宮統統可以滿足。但是有一個條件。」

  蘇雲目光落在他豎起的手指上,道:「僕射有什麼條件?」

  塗明和尚晃了晃那根手指,沉聲道:「僕射要求上使在這次入學大考中,技壓群雄,必須要考到第一名!上使在
  大考中考第一,然後報考我文昌學宮,提升文昌學宮的名望,壓過朔方學宮、陌下學宮和九原學宮的風頭!」

  蘇雲想了想,道:「我右臂傷勢未癒,想拿到第一,恐怕有些困難。」

  塗明和尚心頭一突:「昨晚他是在負傷的情況下,與劫灰怪廝殺,還將劫灰怪打傷了?不愧是天道院的妖孽!倘
  若他的右臂復原,實力有多強?」

  「上使放心,這點傷勢難不倒文昌學宮。」

  塗明和尚定了定神,笑道:「我立刻請學宮最好的醫師,兩天之內,保管上使右臂傷勢痊癒!」

  蘇雲放下筷子,道:「我對朔方的官學功法一無所知,需要學一學。」

  「可以!」

  塗明和尚斷然道:「青苗院閒雲道長,乃是傳授官學功法畢方神行養氣篇的最佳老師,我立刻安排他來為上使講
  課!」

  蘇雲點了點頭。

  塗明和尚縱身跳下負山攆,快步去了。

  蘇雲左手拿起筷子,繼續進餐。

  花狐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小雲,咱們快逃吧!趁現在沒有人發現,咱們可以逃出文昌學宮!」

  蘇雲納悶:「為什麼要逃?」

  花狐咬牙,壓低嗓音道:「咱們不是上使,去查什麼案子?怎麼查?從哪裡查?查到了又能如何?把案子交給誰
  ?若是被發現了真實身份,該如何收場?還有,朔方城三萬士子大考,咱們真的能拿第一嗎?水鏡先生只教了我
  們十天,十天啊!」

  蘇雲夾起一塊豆腐,淡淡道:「二哥,咱們來自天市垣,來自無人區。你沒有發現嗎?其他庠序學校的士子都有
  身份,惟獨無人區是沒有身份的。沒有身份,就沒辦法在朔方求學。如果想讓不平、小凡、小月他們上學,我們
  就必須冒充天道院士子的身份。」

  花狐沉默片刻,澀聲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嗎?」

  「別無他法!」

  蘇雲看向窗外,只見昨天晚上被吊在湖面上的那人被一條一丈多長長滿利齒的大魚咬住,大魚不鬆口,咬住那人
  在湖面上蹦來蹦去。而在岸邊還有個老師正在收魚竿,把那人和大魚一起往岸上拖。

  那人居然沒死,正在怒罵收桿的老師。

  蘇雲收回目光,沉聲道:「我們在朔方沒有任何依靠,只能冒充天道院士子的名頭,只能冒充皇帝的欽差的名頭
  !能瞞一天,我們就可以多學一天,能瞞一個月,我們就可以多學一個月!怎麼算都是賺的!」

  花狐眼圈一紅,嗓子沙啞:「那個僕射,要你擊敗三萬士子拿第一名,你……」

  「三萬士子又能如何?」

  蘇雲大口扒飯,用力嚼了幾口,喉結滾動,硬生生嚥下去,惡狠狠道:「這個第一,我要定了!別說三萬士子,
  就算三萬條龍,我都打得死!」

  朔方城中心。

  這裡有著朔方城最高的樓,最繁華的街道,最富有的人,最強大的世家。

  這些樓宇的最頂層,離地面有千丈高,有琉璃搭建而成的穹頂,上有金箔烙印而成的日月星辰,周天刻度,下方
  建有假山,湖泊,森林,小橋流水,以及宮殿,幾近神仙,如同仙境。

  這裡叫做神仙居,意思便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水鏡先生,這次大考,先生的士子應該可以拿下不錯的名次吧?」

  神仙居的天陽宮中,裘水鏡席地而坐,旁邊一位衣著樸實無華的老者捋著鬍鬚笑道:「先生來到朔方已有一年,
  該是考驗先生的成果了。」

  裘水鏡飲酒,淡淡道:「若是不出意外,三萬士子大考,二十名以內全部都是我教的士子。」

  那老者哈哈大笑:「水鏡先生豪氣。不愧是天道院的帝師!不知先生所說的意外是指……」

  裘水鏡看向窗外,目光深沉:「這個意外,指的是天道院士子那樣的奇才。倘若朔方有這種奇才,他會進入前二
  十名。若是有名師教導,他會名列第一。」

  那老者鬆了口氣,笑道:「在朔方想找到天道院士子這樣的奇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找到先生這樣的名師
  ,更不可能!我們朔方,畢竟還是個偏僻的小地方啊,尋不到水鏡先生這樣的大龍。」

  他站起身來,來到窗邊,俯瞰全城:「這一次大考,前二十名士子,都報考我陌下學宮!陌下學宮的名望便會一
  舉壓下朔方學宮,讓朔方學宮一蹶不振!至於九原學宮,給我陌下提鞋都不配!」

  裘水鏡來到他身旁:「田僕射別忘了,還有一個文昌學宮。」

  「文昌學宮?」

  田僕射哈哈笑道:「別說前二十名,就算是考到前一百名,有這個成績,誰還會報考文昌學宮?這些年來,文昌
  學宮是撿破爛的。唯一值得小心的,是聖人之家。」

  他目光向遠處看去:「朔方城唯一的聖人,他家的士子,應該也會參加這次大考吧?」

  裘水鏡也向那裡望去,那裡沒有樓宇,而是一片古老而低矮的宮殿。

  「聖人……」

  裘水鏡目光閃爍不定:「是那位嗎?他想成聖?誰封的?」

  負山攆還在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處在路邊停下,只見塗明和尚與另一位提著木箱的醫師爬上木樓。

  過了片刻,蘇雲右臂上插滿了粗細不一的銀針,比髮絲還要細的銀針居然是中空的,那醫師用銀針小心翼翼的把
  他右臂中的淤血導出。

  蘇雲頓時覺得右臂舒服了許多。

  那位董醫師換了一副銀針,又順著那些中空的銀針送了一些熬好的藥汁進入蘇雲右臂之中。

  如此治療了半個時辰,董醫師收了銀針,放回自己的木箱,面色和藹的笑道:「好在是皮肉之傷,若是性靈受傷
  ,便是藥石不能及的地方,那就難治癒了。」

  蘇雲活動一下筋骨,傷痛果然沒了,這種傷勢連天門鎮的羅大娘都要醫治好些天才能治好,而文昌學宮這位其貌
  不揚的董醫師,居然藥到病除!

  難道董醫師比羅大娘的醫術還要高明?

  董醫師目光閃動,道:「禿子,下來說話。」

  塗明和尚跟著他一起下了小木樓,疑惑的看著他。董醫師似笑非笑道:「這少年什麼來頭?」

  塗明和尚笑道:「沒什麼來頭。就是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董醫師冷笑:「普通少年?能把自己傷成這樣的普通少年,天底下恐怕只有這一個!」

  塗明和尚嚇了一跳:「他的傷是自己造成的?」

  董醫師點頭:「他的傷,應該說是自己的氣血衝擊造成的。他在施展一招極為可怕的招式時,無比濃烈的氣血一
  下子衝擊到他的右臂之中,超出了他的右臂承受範圍,那氣血太濃烈,以至於他的肌肉、韌帶、筋膜、軟骨、細
  微血管,被撕裂了不知多少!」

  塗明和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可以想像蘇雲施展那一招時,氣血運轉有多麼恐怖,那一招的威力有多可怕!

  「我檢查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可以說在同境界的士子中最強的那一批人,他的身體可以容納更強烈的氣血衝擊
  ,但是卻承受不住那一招的力量。」

  董醫師沉聲道:「世間有什麼招法的爆發力,能恐怖到這種程度?倘若是換做你我這樣的靈士來施展,爆發力恐
  怕百倍增長!我甚至懷疑這不是人間的法門!所以,我問你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塗明和尚壓下心頭的震驚,微微一笑,道:「他只是我們文昌學宮的普通少年而已。」

  「普通少年?」

  董醫師冷笑一聲,轉身離去:「他若是普通少年,那麼你也是個普通和尚!」

  塗明目送他遠去,又返回負山攆,向蘇雲笑道:「咱們去青苗院學習畢方神行養氣篇。」

  蘇雲看向窗外,只見董醫師怒沖沖的往前走,問道:「大師,這位董醫師是什麼來歷?」

  塗明和尚微笑道:「一個普通醫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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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1:23:44 |只看該作者
  第0055章 那一點點兒的差距

  青苗院。

  巨獸負山四肢曲蹲,跪坐在地,蘇雲等人從樓上下來,塗明和尚道:「青苗院是築基期的士子學習的地方,這裡
  的宮殿就是課堂,前前後後有十四座大殿。」

  現在是大考前期,青苗院已經不再授課,士子們都在為大考做準備。

  蘇雲、花狐等人走過去,看到藥殿、格物殿、琴殿、棋殿、畫殿、律殿等各種大殿,不同的大殿教授的課程也不
  同。

  「要學這麼多東西?」幾隻小狐狸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蘇雲心裡也直犯嘀咕,青苗院的士子要學十四門功課,未免也太多了些。

  這些大殿有對聯懸掛在門戶兩旁,其中格物殿的對聯很有意思。

  「細推物理須行樂,何用浮榮絆此身?」

  蘇雲念了一遍,深有同感,道:「格物便是細推物理,研究事物的原理規則。這句話說的是格物致知,研究事物
  原理規則,是件快樂的事情,不要被功名利祿絆住前進的腳步。」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事物的原理規則,便是物理,也即是我道家所說的道。」

  蘇雲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灰衣道人邁步走來,來到格物殿前,打量他們一番,道:「禿子,你適才過來對我說有
  幾個士子要補課,便是他們?」

  塗明笑道:「這位是閒雲道人,青苗院的首座西席先生。」

  閒雲道人打開格物殿的殿門,請眾人進去,花狐好奇道:「閒雲先生,青苗院的士子為何要學這麼多課程?」

  「青苗院有十四門課,看起來很多,但是到了靈光院,便只剩下八門課了。待到了釋迦院、儒學院、道學院,便
  只有兩三門課。這是為何?擇其優者而學之。」

  閒雲道人來到大殿的正位上落座下來,淡淡道:「高等學宮學院,教授士子做的都是減法,沒有做加法的。做加
  法的,都是蠢蛋。我們文昌學宮先給入學的士子諸多選擇,觀察士子的資質,擅長哪一門,對哪一門更有興趣,
  再去深入學習研究,如此才可有所成就。越學越多,只會誤人子弟,是蠢蛋的道理。」

  明明是很深的大道理,他說的卻很是淺顯易懂,讓蘇雲、花狐欽佩不已。

  殿裡有蒲團,蘇雲等人落座下來。

  「你們都學過畢方神行養氣篇吧?」閒雲道人問道。

  蘇雲、花狐等五人一起搖頭。

  閒雲道人面色不快,道:「兩天時間,教五個毫無基礎的人,還要保證他們學會畢方神行養氣篇!誰有這個本事
  ?禿子,這活兒我接不來,你另請高明!」

  他正欲離開,卻見一個衣裳被洗得發白的老者背著手,邁步走了進來,在最後一排的蒲團上坐下。

  閒雲道人連忙躬身:「見過左僕射。」

  那老者微微頷首,道:「閒雲,開始教吧。」

  閒雲道人頭大,只得回到格物殿,取來五冊書分發給蘇雲花狐五人,道:「這是畢方神行養氣篇的上篇,是行功
  之法。你們先看一遍。」

  蘇雲等人翻開上篇,逐字逐句閱讀。

  閒雲道人來到那老者身邊,叫苦道:「僕射,今天能讓他們把上篇的心法弄清楚,便是才智過人了!兩天教會他
  們畢方神行篇,恕我無能!」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嗎?」那老者問道。

  閒雲道人搖頭,道:「從衣著來看,應該是鄉下來的普通少年,而且是頭一次進城。」

  塗明和尚嘆了口氣:「道士,你也被騙到了。你以為的是人家讓你以為的,而不是你以為的。」

  閒雲道人茫然:「他們不是鄉下來的普通少年?」

  這時,後面傳來蘇雲等人的聲音,閒雲道人急忙轉頭,只見蘇雲等人已經看完了上篇,正在討論這上篇的內容。

  「士子自學,那還了得?真是不怕死,任何一個字若是理解錯了,都有可能走火入魔!這分明就是鄉下普通少年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樣子!」

  閒雲想到這裡,正欲上前阻止,但是聽蘇雲、花狐兩人講解的內容,卻字如珠璣精煉無比,而且由淺入深,把畢
  方神行篇的上篇剖析得近乎完美!

  甚至,有些講解是連閒雲道人都不曾想到的地方,卻被蘇雲和花狐講解了出來!

  閒雲瞠目結舌,他卻有所不知,蘇雲和花狐在野狐先生的教導下,晦澀難懂的舊聖絕學倒背如流,甚至闡明舊聖
  深意。

  對他們來說,畢方神行養氣篇的上篇,比舊聖絕學簡單了太多,他們僅僅讀過一遍便已經把握到其中的意思。

  之所以要講解,還是兩人擔心青丘月等人的學問不夠,理解有誤。

  閒雲靜靜的聽蘇雲和花狐講解了一遍,回到那老者身邊,疑惑道:「左僕射,這幾人是什麼來頭?」

  塗明笑道:「普通少年。」

  閒雲惡狠狠瞪他一眼。

  那老者道:「閒雲,一個靈士倘若從前從未學過畢方神行篇,那麼他需要多久才能學會這門心法,將之練到第六
  重?」

  閒雲思索道:「倘若是靈士的話,理解畢方神行心法的含義,確保沒有任何錯誤,需要兩三天的時間。靈士的元
  氣渾厚,有自身元氣作為基礎,修煉到第六重需要四五天的時間。」

  老者輕輕點頭,又道:「那麼,下篇多久才能學會?」

  閒雲道:「下篇就難了。畢方神行篇的下篇,畢方變,需要觀察畢方,揣摩畢方神鳥的精、氣、神、態,觀想畢
  方,做到惟妙惟肖。就算有人指點,靈士想要修成畢方變最低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老者目光閃動:「倘若不是普通靈士,而是天才呢?」

  閒雲呆了呆,不解其意,試探道:「僕射請明示。」

  老者道:「當年,我還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一心想考入天道院。五年,五次,我次次都被淘汰出局。最後考
  官告訴我,我什麼都好,但想進天道院的話還是差了一點,讓我不用再來了。我問那考官差了多少,他很和藹的
  看著我……」

  他的臉皮抖動更加劇烈,喘了口氣,繼續道:「他說,一點點兒。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口中的一點點到底是多少
  。」

  閒雲道人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件事與蘇雲等人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蘇雲體內傳來第一聲鳳鳴!

  那是元氣在蘇雲的體內劇烈運轉,摩擦,形成的尖銳聲響!

  閒雲道人臉色微變,急忙轉身看去,就在他轉過頭的一瞬間,第二聲鶴唳傳來。

  「畢方神行養氣篇的心法,修煉到第二重時,氣血運行劇烈,會觸發鳴啼,叫做鳳鳴!」

  閒雲道人腦中思緒萬千,一發湧來:「但是,畢方神行的心法,長處不在於氣血,這門功法的氣血運行速度不足
  以發出第二種鳴啼。他是怎麼練出第二聲鳳鳴的?」

  他剛剛想到這裡,蘇雲體內傳來第三種聲音,這種聲音彷彿鳳鳴於梧桐,鶴唳於九天,格物殿內充斥著鳳鳴鶴唳
  ,隨即便化作一種聲音。

  那種鳴叫奇異無比,像是從天外傳來,給人的感覺便是,驚空!

  長鳴驚空,排開萬里雲,讓碧空如洗,可見天外!

  閒雲道人驚訝凝固在臉上,呆呆的站在那裡。

  而在他身後,那老者嘆了口氣,低聲道:「一點點,這就是我與天道院士子相差的那一點點兒……」

  他振奮精神,冷笑道:「不過,換做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我多半也能做到!這並不能讓我心服!」

  閒雲道人聽到這話,心頭大震,失聲道:「左僕射,他們是來自天道院的士子?」

  那老者雙目瞪圓,直勾勾的看著蘇雲等人:「我一定要看看,天道院的士子比我強的一點點,讓我心服口服的一
  點點,到底是哪一點點!閒雲,傳授他們下篇!」

  閒雲道人定了定神,來到堂前跏趺而坐,體內一隻隻獨腳的畢方神鳥飛出,那是他的氣血所化,在大殿中翩翩飛
  舞,各具姿態。

  殿中央是一株銅樹,千枝百杈,那些畢方神鳥或者在眾人面前飛舞,或者圍繞著銅樹飛行,又或者停靠在樹上,
  也有的兩兩成對,又或是撲擊搏殺。

  這是他以自身元氣顯化,化作畢方神行篇下篇畢方變的各種招式,直接展示給蘇雲等人看。

  這種教學的好處是,以最直觀的方式教導士子,讓士子在學到招式的同時,又能觀察畢方神鳥的舉動,形態,習
  性等各種細節,士子們學習的速度便比較快。

  當然,入門容易精通難。

  想要學得精妙,便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甚至一年如一日的觀想,加深對畢方的印象,修成三種成就,才算是練
  成。

  閒雲道人、塗明和尚和那老者都緊張的盯著蘇雲的一舉一動,看他如何修煉畢方變的六招。

  閒雲道人也看出來了,那個叫「花斛」應該不是天道院士子,「花斛」的領悟力雖然很強,但是築基只修煉到第
  五重,應該是元氣積累不足的原因。

  但這一點,已經足以讓閒雲道人肯定,「花斛」不是天道院士子。

  因為天道院士子,絕不可能出現元氣不足的情況!


  第0056章 鄉下來的士子不是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突然蘇雲閉上眼睛,不再觀察銅樹上的畢方。

  而花狐、青丘月等四個小娃娃則走了過來,在格物殿走來走去,從不同的角度觀摩畢方。

  他們跟隨裘水鏡修行了十多天,裘水鏡雖然沒有教他們太多東西,卻告訴了他們學習和格物的訣竅。

  「這四個小傢伙的天分也不弱啊!」

  閒雲道人、塗明和尚和那老者也是驚訝不已,花狐、狸小凡等四個小娃娃只是被蘇雲的鋒芒遮掩了,但是如果對
  比其他士子便可以發現,這四個小娃娃無論資質還是悟性,都是一流的水準!

  其中,花狐甚至已經修煉到靈士的層次,但是他自己卻不知道,無法動用靈士的力量。

  「他們是被開啟靈智的,其實本身的資質悟性並沒有那麼高。」

  那老者畢竟還是見多識廣,道:「有人傳授他們舊聖絕學,日夜洗練,讓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資質悟性變得絕佳。
  」

  塗明和尚驚訝道:「僕射,舊聖絕學還有這種效果?」

  那老者點頭,隨即又搖頭道:「但沒什麼用。舊聖絕學的成效太慢了,活該被淘汰。」

  這時,蘇雲突然張開眼睛,站起身來,道:「我學完了。二哥,你們都過來,我教你們。」

  閒雲、塗明和那老者心頭巨震,瞠目結舌:「這麼快就學完了?這不可能!就算是天道院的士子,也絕不可能在
  這麼短的時間內,學完畢方變六招!」

  花狐、青丘月、狸小凡和狐不平聚在蘇雲身邊,各自席地而坐,仰頭看著蘇雲,細心聽講。顯然,他們並非是第
  一次這麼做。

  閒雲、塗明和那老者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來,蘇雲一定是經常教導這四人!

  「畢方變有三大精要。」蘇雲豎起三根手指。

  閒雲道人露出茫然之色,喃喃道:「不是只有兩大精要嗎?」

  「合擊,三啼,六羽變!」

  蘇雲不疾不徐道:「合擊是畢方變的第一精要。畢方變的招式可以單獨施展,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門合擊之技
  ,需要兩個人聯手施展。兩個人相互瞭解,心意相通,那麼施展畢方變威力便會倍增!」

  塗明看向閒雲,低聲問道:「道士,是這個道理嗎?」

  閒雲道人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還有合擊這個精要,而且畢方變只有一啼才對……」

  塗明駭然。

  閒雲道人負責教青苗院,平日裡就是傳授士子們如何修煉畢方神行養氣篇,連他都不知道畢方變有三大精要,蘇
  雲這短短片刻便能摸索出來,天道院士子的資質,都是這麼逆天嗎?

  「第二精要便是三啼,三啼是一啼鳳鳴,二啼鶴唳,三啼驚空。」

  蘇雲繼續道:「六羽變則是畢方變的六招精華,一招一羽變!你們看好!」

  他剛剛說到這裡,忽然起身,調動元氣,催動畢方神行養氣篇,同時身形移動,如鶴騰空,施展出畢方神行的第
  一招,夜煽杭都火!

  他的身形翩然,極具美感,彷彿翩翩飛行的神鳥,震動帶著火焰的羽翼,在夜色中飛臨大都會,在高樓廣廈之間
  穿梭。

  同時,他的體內氣血劇烈運轉,發生第一次羽變!

  羽變來自他的元氣,隨著元氣變得熾烈,畢方神鳥羽毛化作紅色!

  第二次羽變隨之而來,從紅色化作橙色!

  與此同時,蘇雲體內元氣劇烈摩擦,傳來第一聲清脆悠揚的鳳鳴!

  他的招式也隨之變化為第二招,悔禍收烈焰。

  這一招是縱火杭都之後的悔,招式的精髓在於「收」這個字上。

  在蘇雲的招式中,「收」字的精髓被表達得淋漓盡致!

  蘇雲體內元氣摩擦更加劇烈,爆發出第二聲鳴啼,如同鶴唳九天!

  他的元氣發生第三次羽變,由橙色化作黃色,第四次羽變緊隨其後,由黃色化作白色!

  他的招式也隨之變化為第三招、第四招,畢方鶴一足,翩翩戲輕舟,兩招一氣呵成!

  蘇雲的元氣第五變第六變爆發開來,隨著第五招丹霞蔽日行以及第六招長空展赤翮的施展,他的元氣突破,直接
  修成畢方變的三種成就,畢方顯化,浮現在他的身後!

  這隻畢方神鳥,華麗無比,如火焰組成,在熊熊燃燒,盡顯神鳥姿態!

  閒雲道人觀想而生的畢方神鳥,與他這隻神鳥一比,給人的感覺便是凡鳥,絲毫找不到一絲的神鳥的氣韻,可謂
  是黯然失色。

  待到畢方變第三種成就顯化修成,蘇雲的元氣也隨之來到羽變的第六變!

  他雙臂一震,體內元氣濃烈無比,身後濃烈的氣血形成畢方神鳥振翅而起,羽生六色,絢麗無比!

  同時,第三鳴啼驚空響起,彷彿一道聲線從人的左耳貫穿到右耳,讓人腦中一切思維一下子被排空!

  那老者看到這裡,不由得失魂落魄,喃喃道:「一點點兒啊,這就是天道院的考官所說的一點點的差距啊,我如
  今算是明白了這一點點的差距有多大……」

  閒雲道人也是看得魂不守舍,蘇雲施展出來的六招畢方變,比他傳授給其他士子的還要好!

  甚至比他練的還要好,還要標準!

  這麼短的時間,蘇雲不但將畢方神行養氣篇的上篇下篇悉數掌握,甚至「無中生有」,憑空領悟出畢方神行養氣 
  篇中所沒有的東西來!

  畢方神行養氣篇中有六羽變,但是並沒有羽生六色,只是單一顏色。

  而蘇雲的氣血顯化後,出現的卻是羽生六色的異象,可不就是憑空領悟出來的?

  畢方神行中有鳳鳴,但是沒有鶴唳,也沒有驚空,蘇雲的畢方神行養氣篇中卻多出了鶴唳和驚空這兩種鳴啼!

  別人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閒雲道人是青苗院的首座西席先生,平日裡教的就是畢方神行養氣篇,他自然知道
  這種提升的好處!

  多出兩種鳴啼,意味著畢方神行養氣篇的元氣和血液運行劇烈程度,是鳳鳴時的三倍!

  三倍的氣血運行,意味著相同的功法,招式威力將會有驚人的提升!

  不僅如此,修煉的時候氣血運行速度是平日的三倍,那麼修煉速度也會有著驚人的提升,修為增加的更快!

  而且,原來的畢方神行中還沒有合擊,但蘇雲竟然還說畢方神行是合擊之技!

  若是真的如此的話,畢方神行養氣篇的檔次,只怕能憑空提升一個檔次!

  可以說,蘇雲直接顛覆了他固有印象中的畢方神行養氣篇!

  這種顛覆,對閒雲道人的震撼之大,可想而知!

  「當年天道院的考官說我差了一點點兒,大約是為了照顧我的自尊心。」

  那老者悶哼一聲,向塗明道:「我終於明白了天道院士子的標準。別的士子是按照功法,按部就班的學,天道院
  的士子,是學原來的功法,然後給你創造出新的功法,比原來的功法還要好的那種。」

  塗明和尚也是被震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天道院的士子,才情都是如此驚人?」

  「全國,一年只能挑出一二十人,有時候還只能挑出兩三人。」

  那老者淡淡道:「他們都是天賦異稟而近乎妖孽的傢伙,有著各種各樣看似不可能的天賦,你們沒有遇到過這種
  人,但是我遇到過,而且他還是我們朔方人。那傢伙,嘿嘿……」

  他正要起身,卻見蘇雲在施展畢方變的第六招長空展赤翮之後,卻並未停止。

  老者輕咦一聲,只見蘇雲在施展畢方變的散手。

  畢方變六招,被他拆解,分成三十六式散手。

  蘇雲施展之時,給人的感覺宛如一個多頭多翼的神鳥,翱翔來去,縱橫撲擊,利爪長喙,神翼飛羽,無不可殺敵
  !

  那老者瞪大眼睛,喃喃道:「非人……」

  閒雲道人也愣在那裡,喃喃道:「變態……」

  此刻蘇雲的表現,真的可以說是非人的變態!

  即便有從前的元氣修為做根底,從頭修煉畢方神行養氣篇,也需要十多天才能修煉到第六重,蘇雲非但一堂課時
  間便修煉到第六重,甚至把畢方變的六招完全掌握。

  而現在,他竟然將畢方變六招拆解成三十六散手,在他的性靈神通大黃鐘的刻度中,每一式散手都宛如千錘百煉
  刀削斧劈,用矩尺一分一毫的測量出來的一般準確!

  這便是黃鐘的作用,忽秒級的精確,比閒雲道人還要標準,挑不出任何毛病!

  三十式散手很快施展一遍,蘇雲這才張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向看呆了的花狐道:「二哥,夜煽杭都火!」

  「還有?」閒雲、塗明和那老者異口同聲道。

  花狐不假思索,施展出夜煽杭都火這一招!

  就在花狐施展畢方變第一招的同時,蘇雲腳尖一點,翩然而來,兩人一大一小,如同一大一小的兩隻畢方並翅而
  飛,馭火而行,在大都會的高樓大廈之間穿梭翱翔!

  他們施展的招式都是夜煽杭都火這一招,但是相同的招式由他們施展出來,竟然各具不同的美感,配合起來天衣
  無縫!

  塗明和尚與那老者失神的看著這一幕,閒雲道人更是瞠目結舌,失魂落魄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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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1:49:21 |只看該作者
  第0057章 不答應就滅口

  蘇雲與花狐換做第二招,悔禍收烈焰,同樣也是兩人合擊,讓這一招的威力暴增!

  第三招畢方鶴一足,第四招翩翩戲輕舟,第五招丹霞蔽日行,在兩人的配合下相繼施展出來。

  待到蘇雲和花狐施展出第六招長空展赤翮時,花狐體內元氣被蘇雲的氣血牽引,不由自主的劇烈震盪,先是發出
  鳳鳴聲,接著元氣運行和血液運行速度倍增,迸發出第二種長鳴,鶴唳九天!

  他的氣血再度提升,第三種鳴啼在胸腔中響起,驚空!

  花狐氣血震盪,氣血不由自主從體表湧出,在身後化作燃火的神鳥振翅而起!

  「我……」

  花狐有些茫然,仰頭看著在頭頂翱翔的神鳥畢方,喃喃道:「我做到了第三種成就了?我修成築基第六重了?」

  他突然激動起來,散去氣血畢方,翻身施展蛟龍吟,龍吟傳來,他的氣血如蛟龍盤繞身軀!

  花狐行動起來,恍惚間有如兩條蛟龍嬉戲,撲殺,兇惡異常!

  他經歷過全村吃飯渡劫,也從鱷龍吟進化為蛟龍吟,此刻又得蘇雲氣血牽引,助他一臂之力,頓時得以突破!

  花狐將蛟龍吟六招施展一遍,又驚又喜。

  畢方變雖然精妙,但從威力上來說還是蛟龍吟的威力更強,他遲遲沒有修煉到洪爐嬗變的第六重,也沒有練成鱷
  龍吟的第三種成就。

  「難道這就是天道院的終極天賦嗎?」

  那老者左僕射雙目無神,頭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無法企及。

  他這一生無比要強,即便五次考天道院都被刷了下來,但是他卻毫不氣餒,終於有了大成就,文昌學宮的僕射,
  只是他此生成就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這一生,對天道院從未服過,自認為自己絕不會比天道院的士子差。

  然而這一次,著實被打擊到了。

  蘇雲的表現,是他畢生都不可能做到的,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做到的。

  這才是他感覺到無力的原因。

  閒雲道人也是如此,只是對他的打擊沒有那麼大而已,他的成就不如左僕射,執念也沒有左僕射那麼深。

  --倘若左僕射死了,肯定會出現在天門鬼市上,擺出自己生前的寶物,對進入鬼市尋寶的人提出戰勝天道院士
  子的執念。

  而若是閒雲死了,便不會有這種要求,這便是二人的區別。

  閒雲道人躬身,慚愧道:「僕射,我學問不夠,愧為人師,今日向僕射請辭。」

  那老者左僕射笑道:「天道院的弟子,我也教不下去,閒雲不必自責羞愧。有什麼樣的士子,便有什麼樣子的老
  師,你作為普通士子的老師,還是盡職盡責的。」

  閒雲道人聽他這麼說,心裡很不舒服,但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

  自古以來,多數情況下都是老師選擇士子,老師教什麼,士子學什麼。但很多人都忽略了士子也要選擇老師。

  士子天分太高,普通的老師是教不來,自己胸中的那點學問很快便會被掏空,繼續教便是誤人子弟,耽誤人家的
  時間。

  因此,天分高的士子,也需要天分高的老師。

  閒雲道人覺得自己教不了蘇雲,只是他並不知道,蘇雲的天分雖然高,但也沒有高到他們想像的那種程度。

  蘇雲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學會畢方變,並且參悟出合擊、三啼、六羽變這三大精要,靠的是他眼中的八面朝
  天闕烙印。

  朝天闕烙印打開天門,讓他的性靈得以進入另一個世界,查閱仙圖。

  而仙圖中正是兩隻畢方在風雷劫中渡天劫的情形!

  蘇雲在觀摩那兩隻畢方渡劫施展的招式,正是畢方變的六招,又看到兩隻畢方合力對抗風雷劫,聽到鳴啼,觀察
  到畢方六種羽變,他的領悟自然要遠超閒雲道人。

  閒雲道人儘管是青苗院首座西席先生,但是他也並未見過真正的畢方神鳥,更不曾親眼看到畢方渡劫的情形。

  他的所學,其實也是靠前人所傳,不如蘇雲是理所當然。

  只是這一次進入天門後的另一個世界,蘇雲的擔憂也越來越強。

  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那兩隻渡劫的畢方神鳥也葬身在仙劍之下,沒能擋住仙劍一擊,死於非命。

  而且這一次,仙劍循著他的氣機而來,速度比上一次更快,他在跳入天門的那一瞬間,甚至感覺到仙劍的劍氣差
  點將自己刺穿!

  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次數越多,仙劍的威力越強,速度越快。

  蘇雲精於計算,他算出一個結果,那就是自己若是修為實力沒有大的進步,下一次進入另一個世界,絕對會死在
  仙劍之下!

  這是他最大的危機!

  不過,為了力壓朔方三萬士子,奪得第一,他必須利用仙圖修成畢方神行養氣篇!

  至於下一次能否逃出仙劍追殺,他暫時不做考慮。

  那老者起身,逕自走出大殿,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慌忙跟上,三人在格物殿外停下,那老者道:「我先前總是懷
  疑他們,懷疑他們不是天道院的士子,懷疑他們不像是東都大帝的使者,因此才有多番試探。而今,容不得我不
  信了。」

  閒雲道人腦中轟鳴,急忙轉身要走。

  他聽到東都大帝的使者,便感覺有幾分不妙,因此不打算涉足此事。

  塗明和尚連忙拉住他,笑道:「你都知道了,還想脫身?道士,與我一起上賊船罷!」

  閒雲道人叫苦不迭,道:「東都大帝的使者來朔方查案,肯定是驚天大案,我擔心我小命難保!」

  老者笑瞇瞇的摸著自己的玉扳指,塗明和尚滿臉掛笑,撥動著念珠,閒雲打個冷戰,這兩人笑得這麼開心,儼然
  一副隨時殺人滅口的樣子。

  閒雲道人卻知道,自己若是不同意,這兩個傢伙絕對會殺人滅口,--畢竟,文昌學宮的風氣很壞,把自己學宮
  的青苗院首座滅口,似乎也說得過去。

  閒雲道人連忙道:「我從了你們便是。這上使是什麼來頭?」

  塗明和尚說了蘇雲等人來歷,閒雲道人沉默片刻,壓低嗓音道:「禿子說天道院士子奉大帝的命令來我朔方查案
  的,朔方城必有一場大地震,我也深以為然。只是不知道,這場大地震是發生在官場之中,還是商場之中。我文
  昌學宮倘若牽扯太深,會不會被牽連?僕射……」

  那老者淡淡道:「他奉大帝之命來朔方查案,我們過問不了,也不必過問,只管配合就是。不用管它什麼地震,
  震得再大再狠,嘿嘿,還能震得倒我朔方左松岩的文昌學宮?天大的事,我替你們扛著!」

  閒雲和塗明精神大振,文昌學宮的當家的,老瓢把子,學宮的老師之首腦,那可是朔方一帶有著傳奇色彩的人物
  !

  他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便不必擔心文昌學宮和他們的性命前程!

  那老者左岩松老眼中精光四射,突然嘿嘿笑了起來:「我倒覺得,我文昌學宮撿了個大寶。」

  閒雲和塗明都不以為意,這分明是難以想像的凶險。

  「這幾年朝廷一直說要改官學的築基功法,一直說要把五十六州三百六十郡縣築基功法統一,但卻始終未改。別
  人不改,咱們文昌學宮先改!」

  那老者左岩松攥緊拳頭,冷笑道:「天道院的洪爐嬗變養氣篇,還有這改良後的畢方神行養氣篇,我都要!你們
  說,咱們的士子學了洪爐嬗變和畢方神行,什麼狗屁朔方學宮,什麼陌下、九原,他們學宮的僕射,都得給老子
  跪下舔老子的腳!」

  閒雲、塗明面面相覷。

  「還有這一次入學大考,三萬士子中的第一人,報考的居然是我文昌學宮!」

  左岩松越說越是興奮,宛如真的看到三大學宮的僕射驚訝錯愕的表情:「那三個老東西老娘們,一定駭也駭死了
  ,還要不得不吹捧老子幾句!」

  塗明和尚咳嗽一聲,打斷他的美夢,道:「僕射,上使是否願意傳給我們文昌學宮,尚且難說。」

  左岩松似笑非笑道:「所以還需要兩位多操勞,死皮賴臉一些,纏著他,磨著他,求著他傳給我們。現在入學大
  考在即,士子們多已放假,你們不用授課,那就多幫他做事,人總有心軟的時候嘛。」

  閒雲、塗明面帶難色。

  左岩松笑嘻嘻的轉動自己的玉扳指,一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閒雲和塗明只得點頭。

  左岩松哈哈大笑,背著雙手離去。

  閒雲道人和塗明和尚目送他遠去,塗明嘆道:「野鶴,現在你知道咱們文昌學宮的風氣,是怎麼變壞的了吧?」

  閒雲道人點頭,嘆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更何況咱們文昌學宮從地基就開始歪了。咱們文昌學宮,唯一正直的
  ,唯一乾淨的,恐怕便是用來給我們背鍋的靈岳先生了。」

  塗明和尚想起夢境中文章烏煙瘴氣,不知讀的是什麼淫詞穢曲的靈岳先生,不由嘆了口氣:「也只有他是個正直
  人。我們在遇到僕射之前就已經歪了。」

  兩人想起當年,唏噓不已。

  格物殿中,蘇雲心中怦怦亂跳,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過關,心道:「天道院士子應該會學得更快吧?不過我畢
  竟不是天道院士子,最快也只能到這一步了,但願差距不會太大……」

  他有些患得患失,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好一些才對,可惜自己的能力只能到這一步。

  好在閒雲道人與塗明和尚回到格物殿之後,沒有說什麼,蘇雲放下心來,備受鼓舞:「看來他們沒有多少懷疑。
  下次我要表現得更好!」

  這兩日,蘇雲一直在用心教導花狐和青丘月、狐不平、狸小凡,除了教導他們畢方神行養氣篇之外,還把仙猿養
  氣篇也一併傳授給他們。

  基礎的築基功法,並非是學得越多越好,不過這三種功法各有不同的側重,一起修行可以觸類旁通。

  洪爐嬗變強於氣血和招法,仙猿養氣篇強於磨練身體,畢方神行強於身法與配合。

  蘇雲甚至覺得,倘若能把洪爐嬗變的心法改一改,讓心法容納三種武學,這樣就可以完美的掌握三種心法了,無
  需在其他心法上下功夫了!


  第0058章 代號:全村吃飯

  「有沒有這樣一種築基心法,可以囊括其他各種築基心法?」

  蘇雲一邊監督花狐、青丘月等人修煉,一邊心思活絡:「只要修煉這種心法,無論是蛟龍吟還是猿公訣,亦或是
  畢方變,又或者是其他武學,都可以從容修煉!」

  他糾正四人的動作,讓四人的招式漸漸標準,又放飛自己的思緒:「這種心法的包容性太強的話,恐怕便沒有側
  重了,反而沒有一個長處。所以,必須要選擇一個長處做突破口,這個長處,能夠修補其他短板,讓短板日漸變
  長,跟上長處不至於落伍……」

  閒雲道人和塗明和尚站在一旁觀望,越看越是震驚。

  蘇雲的招式動作,準確得可怕,比他們任何一人做得都要標準,沒有一分一毫的差錯,像是經過精確測量的一般
  !

  倘若是一次兩次如此精準倒也罷了,關鍵是蘇雲的招式次次都如此精準,沒有出過一次差錯!

  「他是怎麼練出來的?」

  兩人有些茫然:「這就是天道院士子的恐怖天賦嗎?」

  他們卻是誤會了蘇雲。

  蘇雲靠的並非是天賦,當然天賦也有作用,但作用更大的是黃鐘,以及他從雙目失明的那一刻養成的時間觀。

  他的時間觀讓他精確的記錄和計算四周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舉止動作,從而做出判斷。

  而黃鐘則讓他的記錄和計算,精確到秒和忽這兩個時間單位!

  他的招式並非完美得找不到任何毛病,倘若有人可以留意到三百六十分之一秒的動作細節,便可以看出蘇雲的招
  式在忽這個時間刻度上,開始出現了細微的破綻。

  他目前還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招式做到更精確的程度。

  但是等閒之輩,誰能看出忽這個時間刻度上的破綻?

  不知不覺間,兩天時間過去,三隻小狐狸儘管很努力,但也沒能學會仙猿養氣篇,倒是朔方官學畢方神行養氣篇
  ,他們都煉得七七八八。

  狐不平、狸小凡和青丘月都跟隨野狐先生學了兩三年,有了兩三年的舊聖絕學的底子,起步迅速。

  比起其他士子,他們學的已經很快了。

  倒是花狐因為修煉舊聖絕學的時間比蘇雲還久,無論是畢方神行養氣篇還是仙猿養氣篇,他都已經修成,進境之
  快讓人眼紅不已。

  閒雲道人與塗明和尚這兩日一直在記錄蘇雲傳授眾人的情形,試圖把新的畢方神行養氣篇整理出來,然而兩人卻
  發現蘇雲傳授的仙猿養氣篇,居然也是異常的精妙!

  「禿子,仙猿養氣篇也大有可為啊!」

  閒雲道人雙眼放光:「要不要也一起記錄了?」

  塗明和尚頭大:「仙猿養氣篇是元州的築基功法,咱們朔方本不擅長,倘若學了去又要給士子們增添負擔……」

  閒雲笑道:「我們只管記錄,至於用不用,讓左僕射決斷便是。」

  塗明點頭:「左僕射恐怕要頭疼如何取捨了。嘿嘿……」

  他們可以記錄下招式的精髓,但是無法記錄具體的觀想,對於畢方和白猿的觀想,必須由蘇雲親自傳授。

  因此他們還需要請蘇雲親自繪製畢方圖、白猿圖和蛟龍圖。

  而且,即便蘇雲肯傳授,那也要比親眼看到親自臨場觀摩要遜色許多。蘇雲便是親眼看到親自觀摩鱷龍、白猿和
  畢方渡劫,功法成就才會如此之高。

  清晨,蘇雲、花狐等人坐在負山攆中,負山獸邁開腿腳,不疾不徐的向學宮外走去。負山攆的二樓,已經擺好了
  飯菜,閒雲道人、塗明和尚笑瞇瞇的看著他們。

  「慢點吃,離考場還遠。」

  塗明笑道:「吃飽了喝足了,才有力氣大考。今日,你們要辛苦得很呢!」

  閒雲道人微笑道:「畢竟要打三萬人,不多吃一些,怕你打一會兒便沒了力氣。」

  打三萬人是一句笑談,不過這次大考必須要吃飽喝足,否則真的有可能會因為體力消耗太大而被淘汰。

  負山攆走上雲橋,越走越高,走出了文昌學宮,直奔城中心而去。

  雲橋之上,一輛輛獸攆從不同的樓宇中走來,那些獸攆並非都是負山獸,獸背上的小樓有的是一層,有的是兩層
  。

  小樓中或多或少都有十幾二十位士子。

  蘇雲向朔方城的空中看去,但見雲橋百條,千條,搭在一座座瓊樓玉宇之間,這些道路上,各種獸攆背著小樓,
  樓中承載著朔方士子,向同一個方向進發。

  雲橋雖高,卻像是飄在空中的絲線,獸攆雖大,卻彷彿是走在絲線上的螞蟻。

  「好壯觀……」蘇雲等人遙遙看著這一幕,心神被深深震撼。

  他們的負山攆也走入了車流之中,成為其中一員。

  這一天,便是朔方的官學入學大考,不管你是來自城裡還是鄉下,在入學大考面前都是平等的,都必須經過大考
  ,才能進入各個學宮學習更高深的絕學!

  這也是窮苦人家的士子極為看重的一次機會,因為這是鯉魚躍龍門的機會,有可能會改變窮苦人家孩子一生命運
  的機會!

  突然,蘇雲心中微動,隔著車窗,看向對面雲橋上的一輛獸攆背上的小樓樓頂,只見那裡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負
  手而立。

  蘇雲左眼眼角跳動一下,沉聲道:「二哥,看那邊!」

  花狐湊到窗邊看去,寒毛炸起,狗耳朵帽子都支稜起來:「全村吃飯!」

  那黑衣男子正是全村吃飯焦叔傲,不知何故站在那車攆的樓頂,衣袂迎風飄擺。

  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見他們面色凝重,急忙湊到窗邊,卻見那黑衣男子似乎感應到他們的目光,忽然縱身一躍消
  失無蹤。

  「上使,那人是誰?」

  塗明和尚面色凝重:「此人身法詭譎,實力極高!」

  蘇雲沉聲道:「大師,道長,最近一段時間朔方城中有沒有什麼很離奇的命案?死很多人的那種。」

  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對視一眼,閒雲道人取來紙筆,飛速寫了一封信,推開窗戶,他的頭頂忽然有一隻野鶴飛出
  ,卻是他的性靈神通所化的野鶴,銜著那封信振翅而去。

  「我請官府的武神捕查一查最近的案子。」

  閒雲道人試探道:「上使,剛才那個代號全村吃飯的黑衣男子,莫非與上使要查的案子有關?這個案子的代號,
  是否便是全村吃飯?」

  蘇雲不置可否,道:「全村吃飯是一條毒虺所化的蛟龍,背後有一個十分可怕的存在,有可能是個人魔,會給朔
  方城造成很大的傷亡。不過全村吃飯和人魔,只是幕後黑手的棋子罷了。我所能吐露的信息,只有這麼多。」

  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臉色劇變,急忙各自提筆寫信,額頭冷汗滾滾流下。

  閒雲飛速道:「人魔非同小可!你寫給左僕射,請左僕射立刻來大考的考場!我寫給武神捕,讓他立刻調動所有
  捕快,追查黑衣男子下落!」

  塗明和尚汗水如雨,聲音沙啞道:「給朔方城造成很大傷亡,無疑這次大考便是人魔的目標!必須請僕射與其他
  學宮的僕射商議,暫停此次大考!」

  兩人各自施展神通,閒雲還是一隻野鶴銜信飛走,塗明和尚的性靈神通是一面明鏡,鏡中有一隻蛇頸鵬鳥飛出。

  兩人在小樓中坐立不安,焦急的走來走去,突然閒雲道人推開車窗,縱身一躍而去。

  「道士等等小僧!」塗明和尚也急忙跳出窗戶,兩人消失不見。

  蘇雲與花狐對視一眼,他們早已從葬龍陵古書中看到人魔的可怕,天道院格龍士子,幾乎全軍覆滅!

  但是更為可怕的是人心!

  倘若果真如蘇雲猜測的那樣,全村吃飯是被領隊學長或者其弟子傳人所救,那麼幕後黑手便是修煉了真龍十六篇
  的領隊學長!

  領隊學長功法大成,有了對付人魔的手段,他借全村吃飯之手放出人魔,人魔屠戮朔方,造成大動亂,而他出手
  殺掉人魔,提升自己的威望。

  如何擴大聲望?

  那就要看人魔激起的民憤有多大!

  對參加大考的士子下手,無疑是最佳途徑!

  「但願左僕射能夠說服其他學宮的僕射,推遲大考。」蘇雲心道。

  天空中,兩道雲橋匯流,並為一道,適才全村吃飯焦叔傲所立的那輛獸攆來到蘇雲等人所乘的負山攆旁邊,兩輛
  車並駕而行。

  那獸攆與眾不同,是一隻巨鳥馱著二層小木樓,比其他獸攆要靈動,速度也更快。

  蘇雲打量那隻巨鳥,嘖嘖稱奇,元朔國地大物博,到處都有奇怪的物種。那隻巨鳥兩腿粗大,爪子鋒利,差不多
  有四層樓那麼高,它身上長著長長的羽毛,翅膀上也有濃密的羽毛,不知道能不能飛行。

  車伕坐在巨鳥馱著的木樓的第二層陽台上,雙手抓著拴在鳥脖子上的韁繩。

  「這麼大的鳥,應該飛不起來吧?」蘇雲心中暗道。

  他不經意一瞥,只見那輛獸攆二樓的窗邊坐著一個恬靜的長髮女孩。

  那女孩正在偷偷看他,見他看過來急忙轉頭。

  蘇雲細看去,只見那女孩側靠著窗,身著黑色寬大束腰的衣裙,袖筒很寬,手放在前方桌子上,衣裙黑色之中又
  繡著花瓣呈菱形的花作為點綴。

  她紮著兩個馬尾辮,一左一右,垂在肩頭,鵝蛋臉,被馬尾辮襯托顯得圓圓的。

  她的鼻子很挺,倘若微微仰起頭,可以把一根毛筆放在鼻尖而不會掉下。

  雙馬尾女孩眼珠子轉了一下,又偷摸向這邊看來。

  蘇雲收回目光,目不斜視。

  對面的花狐則直勾勾盯著他,似笑非笑:「小雲,當心那姑娘是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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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2:08:14 |只看該作者
  第0059章 雙馬尾姑娘

  「我也有這個懷疑。」

  蘇雲口唇不動,聲音卻清晰的傳來,道:「人魔說不定已經從全村吃飯身上離開了。你看那姑娘,樓下有很多人
  ,樓上卻只有她一人。而且,剛才全村吃飯就是站在那輛車的樓頂!」

  花狐呆了呆。

  他原本調笑蘇雲春心萌動偷看漂亮姑娘,卻沒想到蘇雲居然真的在懷疑那女孩是人魔!

  他向那輛鳥攆中看去,果然只見下層人滿為患,而上層只有那雙馬尾女孩一人!

  「難道這女孩真是人魔?」花狐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現在連他也有些懷疑了。

  狸小凡、狐不平和青丘月卻把臉擠到一個窗戶裡,去看「漂亮的小姐姐」。

  那雙馬尾女孩一直都很安靜,突然轉過臉對他們吐了吐舌頭,又裝作文靜起來,擺弄桌上的檀香。

  青丘月回頭,看了看蘇雲,又看了看花狐,只見花狐還在長身體,個頭太矮,於是又看了看蘇雲,啃著手指頭說
  道:「小雲哥,我想她做我的嫂子!」

  「月兒妹妹說得好!」

  狸小凡和狐不平大受鼓舞:「小妹對哥太好了!等我長大了,便把她娶過來做你嫂子!」

  蘇雲偷瞄了那女孩幾眼,沒有察覺到怪異之處,心道:「難道我有些驚弓之鳥了?不過話說回來,在一個封閉空
  間,不死到最後兩人,幾乎無法察覺誰才是真正的人魔。人魔的偽裝太強了,即便是被寄生的人也不知道!」

  一百五十年前大雪封山,葬龍陵就是一個封閉空間,誰也走不出去。

  而現在,他們身處朔方城,朔方城自然不可能是封閉空間。

  「我被人魔嚇得有些心魔了。」

  蘇雲突然想到關鍵:「那輛車樓下的那些人難道比我還高明,認出她是人魔,因此不敢上樓?不見得吧?是我杯
  弓蛇影了。」

  他放鬆下來。

  負山攆來到朔方城中心,一座座高樓林立,簷牙高啄,青瓦如葉。

  一頭頭巨獸背著小樓,順著環形的雲橋往下走,只見一道道雲橋來到這裡在樓宇之間匯聚到一起,條條道道的雲
  橋形成螺旋紋理的一個大平台。

  平台並非完全懸空,下方還有巨大的銅柱支撐。

  銅柱也是運用樓班的煉器法煉製而成,很是穩固,承受如此龐大的重量依舊穩如泰山。

  諸多巨獸停步,一棟棟小樓中的士子起身,走下獸攆,而那些空掉的獸攆則由車伕驅著走下平台。

  蘇雲所乘的負山攆也停下腳步,少年們從樓上下來。蘇雲向隔壁看去,只見隔壁的鳥攆也停了下來,第一層的人
  紛紛跳出來,靜靜等候樓上的雙馬尾女孩下來。

  「原來是世家的小姐,樓下那些人是她的隨從,是跟來保護她的。」蘇雲放下戒心。

  朔方城臨近天市垣,又靠近塞外,因此也是重地,這裡人傑地靈,世家自然也是數量不少。

  「當初我殺了童帆之後,與楊勝碰面,楊勝說天門鬼市結束後,他陪著世家公子小姐在無人區狩獵,屠了胡丘村
  。」

  蘇雲向四周看去,心中默默道:「這裡應該有不少來自世家的公子小姐嗎?不知道有沒有那晚在場的人物?」

  他面色平靜:「我至今還記得他們的聲音。」

  童帆只是那天在場人物之一,當時應該還有其他世家的公子小姐,可能還會有靈士隨從,甚至說不定還會世家的
  長輩之類的人物坐鎮。

  那次天門鬼市,朔方城的世家大閥都很重視,應該會派高手前往,卻不料被裘水鏡捷足先登。

  而第二次天門鬼市,應該是童帆等人偷摸出來玩耍,卻沒想到遇到蘇雲尋仇,因此丟了性命。

  「小雲,我看到水鏡先生身邊的士子了!」

  花狐靠近蘇雲,悄聲道:「就在那邊龜攆上!」

  蘇雲看去,只見一輛龜攆走來,那龜攆是建在一隻巨龜的背上,巨龜四肢粗壯如柱,尾巴長如大蟒,頭似鑿,嘴
  如鷹喙,走起路來竟然飛快!

  龜背的二樓也有一個少年獨自坐在那裡,面前點著香,閉目養神,樓下也有許多靈士隨從。

  「水鏡先生的另一個學生。」蘇雲深深看他一眼。

  當時蘇雲還是一個小瞎子,沒有看到水鏡先生身邊的士子的模樣。

  狸小凡翹著腳尖看去,道:「他應該算我們的師兄吧?東都天道院的叫法,應該叫學長。」

  「楊勝也是我們的學長。屠殺胡丘村的人便有楊勝,我打死了他,用手掌砍斷了他的頸部血管和氣管。」

  蘇雲面色平靜道:「水鏡先生是私學先生,並非是官學老師,私學先生不負責教學生的人品修養,只負責教功法
  絕學。水鏡先生的學生,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花狐稱是,道:「私學先生只負責教功法絕學,不負責教如何做人。野狐先生便是官學先生,雖然沒有朝廷給的
  名分,但是他教我們如何做人。」

  狐不平、狸小凡等人紛紛點頭,深有同感。

  更多的車攆走來。

  樓班開創煉器法,把煉器用在建築上,彷彿一下子把人們的創造力和城市的活力釋放出來,城裡有各種高樓廣廈
  不說,甚至連這些車攆也是千奇百怪。

  負山攆是最普通的車攆,隨處可見,貧寒之家的士子也是乘坐這種車攆趕赴大考。

  除了常見的負山攆外,還有各種異獸獸攆,種類繁多,獸背上的小樓也裝飾得富麗堂皇,這就考驗財力了。

  獸攆之外還有鳥攆,龜攆,蘇雲甚至還看到了蛟龍攆,應該是蟒化蛟,並非全村吃飯那樣的毒蛇化作的蛟龍,形
  體上要比全村吃飯大很多,粗壯很多,因此才能背負小樓。

  平台上士子越來越多,世家子弟是少數,大部分士子都是平民和貧民。

  蘇雲打量四周,突然目光停留在天空中,只見天空中漂浮著一卷畫軸。

  那畫軸漂浮在樓宇之間,東西走向,約莫有十餘尺長短。

  「性靈神通?還是性靈神兵?」

  蘇雲正在思索,突然耳畔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那是十錦繡圖之一的天臨上景圖。」

  蘇雲循聲看去,只見那雙馬尾女孩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也在打量天空中的那個畫軸。

  青丘月正牽著這女孩的手問東問西:「竹仙姐姐,什麼是十錦繡圖?」

  狐不平和狸小凡感激得眼淚快要流下來了:「青丘小妹對我真好,給我創造機會!」

  雙馬尾女孩聲音很細微,道:「聽說幾十年前有一位很厲害的靈士,完成了天門鬼市的鬼神所托,得到了十錦繡
  圖,不知出於什麼緣故,自己沒要,而是送給了朔方的官學。十錦繡圖分為檀香御景,天臨上景,方圓墅景,行
  雲天景,天樓秀景,華燈麗景,鳳棲越景,龍蟠山景,田園風景和塞外漠景。」

  花狐聽得入神,詢問道:「十錦繡圖有什麼作用?」

  雙馬尾女孩收回目光,驚訝道:「你們不知道十錦繡圖的作用?」

  花狐搖頭。

  雙馬尾女孩道:「十錦繡圖每一幅圖都自成一靈界,裡面天地自足,山水花草樹木都可以存在於其中。」

  蘇雲心中一動,低聲道:「儒家神通!」

  雙馬尾女孩向他看來,疑惑道:「儒家神通?」

  蘇雲道:「天地自足與儒家舊聖所說的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有些相似,因此我猜測十錦繡圖可能是儒家神通煉製而
  成。」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雙馬尾女孩低聲反覆念了幾遍,道:「我不曾學過這些。不過十錦繡圖的主人的確是儒家的舊聖,聽說是第十一
  代聖人,被尊為文聖公。」

  蘇雲花狐等人心中微動,他們來朔方時經過了文聖廟。

  「十錦繡圖是十個靈界,歷次入學大考,都是在圖中進行的。十幅圖,十個靈界,每個靈界可以容納三千士子,
  選拔起來便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雙馬尾女孩道:「你們不知道十錦繡圖,很吃虧的。我在大考之前,還花了幾天時間去記憶十錦繡圖的地形地貌
  。」

  蘇雲笑道:「你是大戶人家,家裡有資源,可以提前知道十錦繡圖的地理。但並非是所有人都是你這樣的大戶人
  家。」

  雙馬尾女孩不解。

  狐不平忍不住道:「竹仙姐,小雲哥的意思是說,我們窮!」

  花狐笑道:「不止是窮。還有因為窮,得到消息的途徑少,消息閉塞。因此,窮苦人家的士子,得到的機會比富
  貴人家的士子少很多。」

  蘇雲抬頭仰望那卷天臨上景圖,微笑道:「所以窮苦人家的士子,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否則何時才能出人頭
  地?」

  突然,他心頭微震,急忙道:「竹仙姑娘,剛才你說我們在十錦繡圖中大考?三千士子一幅圖?」

  雙馬尾女孩點頭:「十錦繡圖便是十個不同的考場,從十個考場中選拔出最出類拔萃的弟子。聽說在靈界交手,
  只要有性命之憂便會被送出靈界。等到人數只剩下二十人時,十錦繡圖重疊,這二十人便會出現在一個地方,選
  拔出最出色的那個。」

  蘇雲面沉如水。

  封閉空間,形成了!

  十錦繡圖的每一幅圖,都是一個封閉空間!

  這正是人魔玩弄人心,肆意殺戮的絕佳戰場!

  這次入學大考,稍有不慎便會血流成河!

  「不知道文昌學宮的左僕射,能否阻止這次大考?」他心中暗道。

  就在這時,只聽有人驚呼道:「聖人弟子來了!」

  「聖人弟子?」

  蘇雲心頭微震:「有聖人弟子,難道說朔方城裡有一位活著的聖人?」


  第0060章 與你何干?

  這片平台上,諸多士子紛紛抬頭,向同一個方向看去,只見那裡一頭老年拉著木質的牛車,牛車發出咯吱咯吱的
  聲響,向這邊走來。

  那牛車慢吞吞的,行駛緩慢,車伕是個乾瘦乾瘦的老人,灰濛濛的衣著,臉上都是褶皺,手上也都是皺紋。

  車廂中,想來便是聖人弟子。

  在場士子翹首觀望,眼中除了崇拜還是崇拜。只聽有人議論道:「聖公子如此樸素,老牛破車,不捨得買新車,
  甚至連乘坐負山攆都覺得奢侈。」

  「相比他,我們真是太奢靡了。聖公子用的雖然是破舊東西,但氣質風華,卻讓我自慚形穢。」

  「聽聞聖人公更節儉,還吃剩飯呢。你看這牛車……」

  ……

  狐不平撓頭,有些不解道:「聖人弟子為何坐牛車?為什麼不能下來走?牛不累嗎?這車太破了,牛拉這種破車
  ,上高坡比新車吃力,下陡坡更是要牛的老命!為什麼沒有人心疼老牛?」

  一時間,平台上雅雀無聲,一雙雙目光齊刷刷向狐不平看來。

  狐不平嚇了一跳,連忙道:「有負山攆不坐,為何要坐牛車,累死一頭老牛,夠坐幾次負山攆了吧?我說得難道
  不對嗎?」

  花狐、青丘月和狸小凡暗暗叫苦,狐不平就是個有啥說啥的直腸子,從前蘇雲的眼睛還沒好時,他們便總是擔心
  這隻小狐狸會說漏嘴,因此每次都要去堵他的嘴。

  蘇雲眼睛好了之後,他們便放鬆了警惕,不曾想到了朔方城,還是被狐不平的破嘴捅了簍子。

  那牛車車伕也向他看來,蘇雲走上前一步,擋住那老車伕的目光,淡淡道:「聖人弟子休怪,我弟弟是黃口小兒
  ,口無遮攔,還請恕罪。」

  這時,車廂從裡面打開,一個白袍及地的少年低頭走出車廂,道:「怎麼會怪罪呢?這原本是我的錯。周伯是我
  鄰居,住在隔壁,聽說我要參加大考,便星夜起床,要用牛車送我。我也是糊塗,不忍拒絕老人家,這才上車。
  卻不想會因此累到老人,更不想會因此累到老牛。」

  他直起腰身,無暇的臉龐讓在場的少女屏住了呼吸,頭腦中一片空白,耳畔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即便是男子,也對他生不出嫉妒之心,相反內心一片平和。

  那白衣勝雪的男子來到拉車老牛身旁,輕撫牛頭,親吻牛的額頭,哽咽道:「你受累了。」

  那老牛前膝跪下,竟然對他流下了眼淚。

  周遭的士子感動莫名,一個少女落淚道:「牛流淚了,為聖公子的慈悲流淚了!」

  她突然又氣得渾身發抖,轉頭指責狐不平:「連牛這樣的畜生都知道流淚,知道感恩,知道同情,你連畜生都不
  如!」

  四周頓時傳來七嘴八舌的指責聲,都是指責狐不平,頌揚聖公子的慈悲。

  狐不平呆了呆,想要為自己辯解,聲音卻根本沒有那些人響亮,也根本沒有人聽他的。

  這時,白衣男子起身,搖頭道:「諸君請不要指責他,他畢竟年幼。」

  「聖公子真是善良!」又有人高聲頌德。

  四周又是一片頌德的呼聲。

  狐不平茫然,看了看這些處於一種不可理喻狀態的人們,心中有些惶恐,扯了扯蘇雲的衣角,帶著哭腔道:「小
  雲哥,我真的錯了嗎?城裡好可怕,咱們回鄉下吧……」

  「你沒有錯,我們也不必回去。」

  蘇雲的聲音傳來,語調平和,道:「說真話的人被排擠回去,沽名釣譽的人大行其昌,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花狐微微皺眉,他從蘇雲的語調中聽出強烈的憤怒,有些不明白蘇雲的憤怒從何而來。

  他仰起頭,看到蘇雲還是站在狐不平前方,面朝破舊牛車的方向,一動不動。

  花狐呆了呆,只見蘇雲的雙眼一片雪白,都是白眼仁,沒有黑眼瞳!

  花狐心中一驚,立刻知道這是有人以無比強大的氣血,壓迫蘇雲,讓他的眼睛中的氣血倒流!

  這導致了蘇雲的「眼疾」復發,變回了瞎子!

  但這並非是針對蘇雲,而是針對狐不平!

  狐不平說出真話的時候,有人針對狐不平發動了氣血鎮壓的攻勢,蘇雲覺察到這一點,所以橫身擋在狐不平面前
  !

  他從白衣聖公子下車便一直擋在這裡,說明針對狐不平的氣血壓迫一直都在!

  蘇雲的憤怒,正是來源於此。

  下手的那人持續這麼久的氣血壓迫,是要把狐不平腦中的氣血逼出大腦,讓他變成一個白癡!

  狐不平只是說出了真話,有這麼大的罪過嗎?

  花狐向蘇雲對面看去,白衣聖公子已經不在那裡,那裡只有駕車的周伯,老態龍鍾,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老
  人。

  「聖公子的鄰居,恐怕是一個靈士,而且是靈士中的高手,否則不可能壓制住小雲!」

  花狐悚然,想起臨邑村狍鴞的話:「城裡人吃人,不吐骨頭!」

  周伯駕著牛車,緩慢的離開,蘇雲的眼瞳漸漸出現,漸漸恢復。

  花狐擔憂道:「小雲,你……」

  「沒事了。」

  蘇雲擺了擺手,目光落在那位白衣聖公子身上,低聲道:「這個人,他的名聲就是他的命!動他的名聲,他便敢
  要你的命!聖人的弟子如此,那麼聖人呢?」

  他有些後怕,心中更多的是憤怒。

  剛才如果沒有他擋在狐不平面前,這段時間,狐不平的大腦一直處於缺血狀態,肯定會腦死亡,即便不死也會變
  成一個白癡!

  「聖人弟子的名聲……」蘇雲哼了一聲,邁開腳步,向白衣聖公子走去。

  「小雲!」

  花狐看出他的心意,急忙抓住他的手,低聲道:「那是聖人弟子!聖人在朔方城權勢滔天,聖公子也得士子們愛
  戴,你動他,群情激憤,這些士子會把你打死的!」

  蘇雲手掌如同蛟龍般游動,從他手掌中脫出,逕自向白衣聖公子走去:「二哥,我又不是暮氣沉沉的老頭子,要
  這麼多算計做什麼?天市垣的少年,何時怕過這些?不能動,我偏偏要動一動!」

  「你!」花狐咬牙。

  雙馬尾女孩忽閃著大眼睛,好奇看著這個矮小的娃娃,道:「二哥……」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見他們都叫你二哥,所以也叫你二哥吧。二哥,剛才那個小雲要幹什麼,你這麼生氣
  ?」

  花狐氣道:「他要去打人!」

  「打誰?」雙馬尾女孩興奮的問道,向蘇雲那邊張望。

  人群將白衣聖公子包圍,到處都是激動的面孔,恭維的聲音,許多士子以能見他一面為榮,以能與他說一句話為
  榮。

  白衣聖公子無不含笑以對,耐心十足,沒有半點的不快。

  蘇雲撥開人群,逕自走到白衣聖公子面前,捲著袖子。

  白衣聖公子怔了怔,笑道:「兄台?」

  嘭!

  蘇雲的拳頭狠狠落在他的左臉上,力量爆發,猿公訣第一式,白猿掛樹!

  白衣聖公子的身體像是被一股斜向上的力量抽出了人群,旋轉著向後飛去,整個人在空中轉體了十幾周,這才狠
  狠的摔在地上。

  蘇雲收回拳頭,在驚愕的士子人群中突然雙腿曲蹲,縱身一躍跳到半空。

  下一刻,他落在白衣聖公子的身前,雙足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白衣聖公子脖子有些歪,雙手撐地搖搖晃晃的爬起身來,他剛剛站穩的那一刻,蘇雲已經提膝狠狠撞在他小腹上
  。

  蛟龍吟,蛟龍出淵的散手,被他以膝為武器,施展出來力量極為剛猛霸道。

  「你……」

  白衣聖公子大怒,正要催動氣血反擊,突然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哇哇嘔吐起來,狼狽不堪,再
  無剛才的白衣勝雪的公子形象。

  「聖人弟子,不過如此。」

  蘇雲轉過身來,迎面便見數百士子站在自己面前,面色憤怒無比。

  「你為什麼偷襲聖公子?」一個女孩面容扭曲,厲聲喝問。

  「他弄髒了聖公子的衣裳!」有人尖聲叫道。

  「他把聖公子的臉打腫了!」有人哭了。

  「聖公子吐了!」

  ……

  突然,蘇雲衣衫被自身狂暴的氣血沖得隆起,開口爆喝:「都給我閉嘴!」

  四大雷音融合所化的龍吟聲與鶴驚空的聲音混在一起,像是從天上襲來,壓制全場所有人的聲音,讓人頭腦一片
  空白,頓時鴉雀無聲,無人再說話。

  蘇雲目光掃了一周,冷聲道:「有能耐保護你家主子的,便在天臨上景圖中打死我,沒能耐便不要像小雀子一樣
  唧唧喳喳,徒增厭煩!」

  他正欲從人群中穿過,突然身後傳來白衣聖公子的聲音:「兄台站住!」

  蘇雲停下腳步,側頭。

  白衣聖公子抹去嘴角的髒東西,喘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像你偷襲我那樣偷襲你,我會給你公平對決的機會
  ,在天臨上景圖中與你一決高下。我不知道你為何偷襲我,為何折辱我,但我不能讓師門受辱!」

  「切。」蘇雲嗤笑,抬起腳步撥開人群。

  有一個少年士子挺直身子擋在他身前,目光噴火,狠狠的瞪著他,厲聲道:「聖公子在跟你說話呢……」

  蘇雲手掌一撥,壓在少年士子臉上,將那少年士子壓得摜在地上。

  那少年重重栽地,鞋子飛上半空。

  蘇雲從他身邊走過,淡淡道:「我揍他,與你何干?」

  剛才壓住怒火的人群頓時又群情湧動,一個個士子飛速撲來:「邵軍士子受傷了,你不能走!」

  蘇雲腳步不停,黃鐘浮現,鐘聲一響,一隻隻白猿躍出,靈猿三十六散手四面八方攻去,衝來的士子頓時倒了一
  地,哀嚎遍野。

  蘇雲邁步從倒下的人群中走過去,嘴角動了動:「我揍他們,與你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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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02:25:50 |只看該作者
  第0061章 虎入羊群

  其他士子沒有衝上前來,見他走來,心中膽怯,一邊退一邊怒罵聲不絕於耳。

  蘇雲不禁動怒,抬手從身側抓起一個士子的衣領,拽到身側,卻沒有看那士子的臉,而是目視前方地面。

  這是他眼盲時的習慣動作。

  然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分明就是目中無人,目空一切!

  「適才花二哥說,我揍了聖公子,你們這些士子群情激憤,會圍上來打死我。我不信,憑你們這群廢物?」

  蘇雲鬆開手,手掌壓在那少年士子的臉上,把他撥到一邊,道:「士子不拜神魔,你們卻把聖公子當成神,恕我
  無禮:諸位師兄師姊,你們給你們的父母和教導你們的先生丟人了。」

  那士子被他推得踉蹌,又羞又怒,嘶聲道:「有能耐……」

  蘇雲的目光移動,落在他的臉上。

  那士子的目光與他的目光接觸,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起來,彷彿看到下一刻自己就會被蘇
  雲扭斷脖子,屍體像是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他殺過人!」那士子腦海中蘇雲的陰影越來越大,終於忍不住癱軟在地,不能起身。

  「一群廢物。」

  蘇雲從人群中走過,他像是叢林裡來的猛虎,行走在羊群之中身軀舒展輕盈,尋找自己的獵物,不鹹不淡道:「
  聖公子,你想在天臨上景圖中報仇的話,儘管來找我。我等著你。」

  白衣聖公子摸著自己的左臉,面色平靜道:「我一定會。」

  「那就好。」

  蘇雲走出人群,回頭看來瞥了那群士子一眼:「還有你們也是一樣。你們想在這裡動手的話,儘管動手。若是沒
  膽子的話,到了天臨上景圖中,大可以來找我,不管多少人,我接下了。」

  人群中一片悲憤,有女孩委屈得哭出聲來。

  蘇雲回到花狐等人身邊,雙馬尾女孩眼睛亮晶晶的,興奮有些雀躍,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蘇雲,我哥在
  燭龍攆上遇到的那個蘇雲!」

  蘇雲驚訝不已,試探道:「竹仙姑娘,莫非是李牧歌師兄的妹妹?」

  雙馬尾女孩興奮得連連點頭:「昨天我哥回家,挑戰我爹,被教訓了一頓之後便對我說起他從羊城回來的經歷,
  便說到了你!說你古道熱腸,勇斬猿妖靈士,力壓劫灰怪,可厲害了,我從未見過我哥這麼佩服一個人!」

  蘇雲臉色微紅,心中有些羞愧,他不知道李牧歌對他的評價竟然這麼高,連忙道:「我打不過劫灰怪,差點便死
  在那怪物手裡。」

  李竹仙晃動著馬尾辮,興奮道:「我現在也佩服你了!我哥早就看聖公子白月樓不爽快了,說他是學習聖人,裝
  模作樣,想要揍他。但我爹揍不過聖人,我哥就不敢揍聖公子了。」

  蘇雲目光向聖公子看去,沉聲道:「白月樓的確很強。我適才雖說沒有出全力,但是他也沒受多少傷,很能扛打
  。不過,他應該打不過牧歌師兄,他不是靈士。」

  「可是我爹打不過聖人啊!」

  李竹仙仰頭,純真的笑道:「我哥打了聖公子,聖人不會去找我哥的麻煩,但是會去打我爹。所以我哥不敢找聖
  公子的麻煩。」

  蘇雲心中微動:「竹仙姑娘,你可否詳細說一說這位朔方城的聖人?」

  平台四周樓宇之上,便是一座座高樓的神仙居,神仙居中聚集了朔方四大學宮的僕射和西席先生,各自向下張望
  。

  「天臨上景圖下方發生了什麼事?」神仙居中,四大學宮的僕射、西席先生注意到平台上的騷動。

  九原學宮的僕射是個女子,容貌秀麗,看起來僅有二三十歲年紀,頭上僅插著一根鳳釵,懸著五顆珠子,沒有其
  他裝飾,但是氣場卻很強大。

  那鳳釵女子側頭詢問不遠處的士子,鳳釵垂珠在她耳邊微微晃動,道:「去查查怎麼回事。」

  過了片刻,那士子來報,道:「有人偷襲聖人弟子,把聖人弟子打得跪地吐了。」

  此言一出,神仙居中一片嘩然。

  鳳釵女子驚訝道:「誰幹的?連聖人弟子也敢打,如此膽大包天,是要造反嗎?」

  其他學宮的西席先生、僕射也是議論紛紛。

  陌下學宮田僕射田無忌悄悄看向水鏡先生,心道:「難道是水鏡先生的那幾個士子做的?也只有他們有這個實力
  吧?水鏡先生教的士子倒是大膽,連毆打聖人弟子也做得出來。不過話說回來,聖人弟子名聲在外,很是響亮,
  我還以為很厲害,怎麼如此不堪?」

  但是聖人的厲害,他卻一清二楚。

  朔方城中的這位聖人,是還不算真正的聖人,他上次出手時,實力離元朔國四大神話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東都的
  大帝還未封他為聖。

  但是他的聲望極高,在民間已經有人尊其為聖,建生祠,而且近些年呼聲越來越高。

  其人實力,更是深不可測,這些年元朔國四大神話隱居避世,聖人的名頭便更響了。

  甚至有人猜測,他的修為實力已經到了四大神話的程度,說不定有所超越!

  而且,這位聖人並不排斥新學,他一邊參悟的舊聖經典,要為舊聖繼絕學,一邊修煉新學,兼容並蓄。

  但是,這樣的存在的弟子,怎麼會被其他士子打吐了?

  「諸君!」

  眾人正在議論,文昌學宮僕射左松岩拍案而起,高聲道:「諸君!該做出決斷了吧?毒龍入城,人魔現身,天降
  大雪,人魔潛伏在士子之中,現在大考對於這些入學的士子來說危險無比!朔方應當立刻停止大考!」

  神仙居中頓時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人魔的確事關重大,極有可能會造成極大的動亂。

  但是,入學大考也至關重要。

  過了片刻,陌下學宮僕射田無忌是個身軀魁梧高大的老者,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如同雷音,震得窗欞嘩
  啦啦作響:「左僕射,你始終沒有說過這個消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你的消息來源如果有誤的話,貿然停止入學
  大考,誰擔當得起?」

  左松岩皺眉,他不能說出消息來源。

  蘇雲是天道院士子,奉大帝之命來朔方辦案,人魔案只是其中之一。後面恐怕還有更大的案子!

  他決不能暴露蘇雲的身份!

  暴露蘇雲,並不能增加人魔降臨的說服力,反而打草驚蛇,讓蘇雲陷入危險不說,還會讓東都大帝的計劃前功盡
  棄。

  東都大帝也肯定不會放過他!

  那鳳釵女子是九原學宮僕射,名叫文麗芳,道:「左僕射若是拿不出證據來,僅憑一句天降大雪,肯定無法服眾
  。」

  其他學宮的西席先生紛紛點頭,有人道:「朔方每年都會下雪,比這場雪更大的也不是沒有,不能因為這場雪便
  說人魔出世。」

  左松岩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我還有一個證據。抓住毒龍全村吃飯!只要抓住了他,便可以知道有沒有人魔
  !我已經命我學宮釋迦院首座和青苗院首座前去捉拿,但是全村吃飯畢竟是一條毒龍,實力強大,朔方城這麼大
  的地方想要找到他……」

  神仙居中,各大學宮的僕射和西席先生面色古怪,突然一個聲音放肆的大笑起來,震得在場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毒龍全村吃飯?這是鄉下頑童子取的名字嗎?真是幼稚!」

  左松岩面色陰沉,說話的這個人是朔方城官學之首的朔方學宮僕射,童慶雲。

  各大學宮的僕射很多都是老頭子,只有少數學宮的僕射如九原學宮的文麗芳年紀不大,而朔方城官學魁首的朔方
  學宮僕射童慶雲,也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年輕人。

  --相比其他官學僕射來說,他們都算是年輕人。

  童慶雲面朝神仙居堂上的仙居圖,背對著他們,話裡話外沒有給左松岩留任何顏面,笑道:「左松岩,這種話你
  也信?你真的相信有毒龍的名字叫做全村吃飯?你老糊塗了!」

  他轉過臉來,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呵斥道:「你要瘋,自己去瘋,不要拉著我們一起陪你瘋!入學大考,必須
  舉行!」

  左松岩瞥他一眼,冷冷道:「倘若出事,誰來負責?」

  童慶雲截斷他的話:「如果害怕出事便不去做,那麼什麼事也休想做成!左僕射,你是前輩,說句不中聽的話,
  你就是因為這種畏首畏尾的處事風格,才導致你文昌學宮名聲敗壞!」

  陌下學宮僕射田無忌捋著鬍鬚笑道:「左僕射,這次大考,文昌學宮還是挑一些我們不要的士子,老老實實做朔
  方四大學宮的第四罷。」

  童慶雲轉身,面色威嚴的掃視一週:「入學大考開始,祭錦繡圖!」

  「你們!」

  左松岩拍案,勃然大怒:「我文昌學宮的西席先生,誰也不許祭錦繡圖!」

  文昌學宮的西席先生紛紛起立,有百餘人,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童慶雲冷笑:「祭靈兵十錦繡圖,早就不需要你文昌學宮了。」

  他揮了揮手,神仙居中其他西席先生紛紛站起,隊列整齊,各自氣血湧出,灌入十錦繡圖!

  下方樓宇之間的平台上,蘇雲與雙馬尾女孩繼續談論聖人的來歷。

  李竹仙背著雙手,晃動著上半身,馬尾辮飄來飄去,笑道:「聖人是民間封的。聖人在東都,得民間愛戴,於是
  許多人尊他為聖。新帝登基時很不喜歡這位聖人,便革了職,讓聖人回鄉。這幾年聖人在朔方修心養性,不問世
  事。」

  「這位聖人,會是領隊學長嗎?」蘇雲心中暗道。


  第0062章 因太誠實而被打死

  「聖人來自東都的世家,聽說是一門三聖,是聖人世家!」

  李竹仙摸著青丘月的小腦瓜,往她嘴裡塞了一塊糖,說起朔方聖人的來歷,言語中充滿了羨慕,道:「我李家在
  朔方也是世家了,但是與聖人相比,就是山雞與鳳凰相比,實在相差太多。」

  「一門三聖?」蘇雲與花狐對視一眼,心中不禁駭然。

  這世上居然有人能做到一門三聖!

  蘇雲問道:「竹仙姑娘,一門三聖,這三位聖人都有什麼學問?」

  李竹仙搖頭道:「這就不知了。這三位聖人中的前兩位,是東都的大帝封的聖。」

  蘇雲失笑:「原來是皇帝封的!這聖人的名頭,該多不值錢?」

  李竹仙呆了呆,虛心求教:「小雲哥,何以言之?」

  蘇雲正色道:「我以為聖人是必須創造一門顯學,其顯學可以影響到萬萬千千人,讓世人在他的學問中求學上進
  ,獲得莫大益處滿這才是聖人。沒想到,只是皇帝隨口封的!」

  他搖了搖頭,失望萬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難怪聖人的弟子聖公子不堪一擊。」

  李竹仙急忙道:「快別這麼說!你若是在人前也這樣瘋言瘋語,會被人視作異類,甚至說不定會惹來大禍!」

  蘇雲納悶笑道:「明明是對的,怎麼會變成瘋言瘋語?」

  李竹仙心道:「這人心性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野性!他認為是對的,即便世人都說是錯的,他也不會改。」

  她仔仔細細的打量蘇雲,心中暗道:「他的年紀雖然與我彷彿,但氣魄卻給人一種異常高大的感覺,好像不會被
  折服一般。」

  她定了定神,繼續道:「朔方聖人,新學舊學他都學過,而且做到了融會貫通,實力深不可測。他的弟子聖公子
  白月樓,並沒有在朔方官學求學,而是跟著聖人私學。聖人把所學的舊聖絕學和新學融會貫通之後,開創一門築
  基功法,叫做日月疊璧養氣篇。聽聞這門功法觀想日月,功、法合一,與我們平日裡修煉的畢方神行養氣篇觀想
  畢方不同。聖公子修煉的就是這門功法。」

  「觀想日月,功、法合一?」

  蘇雲有些動容,不由自主向白衣公子看去,心道:「這門養氣篇的修煉法門的確有些與眾不同,很有學問。」

  李竹仙所知的信息不多,但從她吐露的信息,蘇雲便可以想像得出這門日月疊璧養氣篇的強大。

  畢方神行養氣篇,仙猿養氣篇,以及洪爐嬗變養氣篇,這三門築基功法,功是功,法是法,都不曾做到功、法合
  一。

  而日月疊璧養氣篇,很有可能招式和心法一體,招式便是心法,心法便是招式,不必分成上下兩篇!

  別的不說,僅從理念來講,日月疊璧養氣篇便已經勝過天道院的洪爐嬗變許多!

  「這位聖人,的確有些本事,並非沽名釣譽。」

  蘇雲心道:「但是比起樓班攤友的貢獻,他還差得遠了。樓班攤友開創的煉器法,隨處可見,而且成為學宮教材
  ,朔方聖人所開創的功法僅有聖公子一人學習,未能造福天下,就算再好也不足以稱聖。」

  對於聖公子的實力,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從剛才聖公子被你打吐了的表現來看,他多半沒有修煉出性靈。」

  李竹仙悄聲道:「倘若修煉出性靈,他的實力不知道有多可怕。你修成性靈了吧?」

  蘇雲點頭。

  李竹仙羨慕萬分,道:「那你要小心了。但凡修成性靈的,到了十錦繡圖中都會被封印靈界,一點力量都無法動
  用,只能動用築基境界的力量。」

  蘇雲大惑不解,納悶道:「我修為高,是因為我學問高,我學問高,是因為我既聰明,又努力。其他士子沒有我
  修為高,也沒有我學問高,又笨又懶。學宮選拔的不是聰明努力學問高修為高的人嗎?為什麼非得要我照顧這些
  弱者,封印我的力量與他們打?」

  狐不平吭吭哧哧的笑道:「小雲哥,你早晚會因為太誠實而被人活活打死,橫屍街頭。」

  李竹仙也有一種恨不得痛扁蘇雲的衝動,好不容易才壓下怒氣。

  蘇雲不解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學宮不想招收我這樣的聰明人?」

  李竹仙恨得咬牙,氣道:「不是誰都可以在你這個年紀修成性靈神通的!不理你了!」

  過了片刻,她又忍不住道:「你修為高,但是到了天臨上景圖中你便會被壓制住境界,到那時,別說聖公子,那
  些士子也能把你活活打死了!」

  花狐、青丘月、狸小凡和狐不平一起鼓掌,叫道:「竹仙姑娘多多美言兩句,最好他們能把小雲哥打死!」

  李竹仙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在花狐他們心中,倘若是處在蘊靈這個境界上,蘇雲可能會輸,但如果大家都處在築基這個境界上,
  蘇雲根本不可能輸!

  因為,他們是裘水鏡教導出來的!

  這時,天空中那卷天臨上景圖慢慢的舒展開來。

  台上的士子們紛紛仰頭向上看去,蘇雲也細細打量,只見天臨上景圖在慢慢變得越來越大,逐漸將平台的上空籠
  罩。

  那是一幅山水圖,圖中是青天白日,日光明媚,天光壓著湖色,湖水映著湖邊的山,湖水平靜不見任何波瀾,又
  映照著天光。

  果真是天臨上景!

  就在蘇雲打量天臨上景圖的這短短片刻,這幅圖已經大得可以籠罩整個平台,圖中的山水天空,不知何時竟然變
  得立體起來。

  這幅圖,竟像是真有一片天空籠罩在山水之上,湖水倒懸,陸地漂浮,山頭向下,天空在山頭的下方!

  「這就是藏納靈界的性靈神兵?」

  蘇雲有些神情恍惚,怎樣強大的存在,煉就了這樣的寶物?又是什麼人在得到十錦繡圖之後,捨得將這樣的寶物
  贈人?

  這個贈寶與人的人,該是有多大的胸襟和氣量?

  「不過,為何文昌學宮左僕射沒有阻止大考?」

  蘇雲仰起頭向一座座樓宇的最頂層的大殿看去,那裡是神仙居。

  在他的氣血感應中,神仙居中有一股股無比強大的氣血,形成不同的異象,有樓宇、鐘鼎、神靈、寶塔、寶樹等
  物,應該便是各大學宮首腦所在的方位。

  讓他心中不解的是,人魔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達出去,那麼當此之時最關鍵的便是搜尋全村吃飯的下落,找到人魔
  !

  為了避免傷亡,士子入學大考必須推後!

  「可是,為何他們會祭起十錦繡圖?」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眼前一片白雲飄過,蘇雲心頭一跳,他竟在不知不覺間向天臨上景圖中飄去!

  他急忙向四下看去,只見適才平台上的一個個士子竟然都被那天臨上景圖牽引,飛向懸在天空中的那幅圖!

  高空之上,蘇雲向其他地方看去,只見朔方城一個個樓宇群落,皆懸浮著一卷巨大的圖畫,正是十錦繡圖中的其
  他九幅圖!

  九幅圖,九座懸空的陸地,形成了一個環,天臨上景圖處在中央的位置,被九圖包圍。

  每一幅圖下皆有數以千計的士子,被十錦繡圖的力量牽引,飄向圖中。

  朔方三萬參加入學大考的士子,即將進入錦繡圖中。

  蘇雲還未進入天臨上景圖,便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靈界被一股力量強行關閉!

  他心中微動:「靈界,就是性靈居住的世界。這麼說來,我們的體內都藏有一個世界,性靈居住在那裡,等到肉
  體死亡,世界崩塌,性靈沒有棲息之地便會跑出來。那麼這天臨上景圖,能夠封閉我的靈界,是因為天臨上景圖
  就是一個靈界的緣故嗎?」

  他猜測封印靈界的原理,應該一個小靈界進入一個巨大的靈界中時,被壓得封閉起來,讓靈士無法動用性靈神通
  ,因此產生修為被封印的感覺。

  但這種封印並非是真正的封印,只要離開天臨上景圖,或者自身的性靈神通能夠突破壓制,便可以施展出性靈神
  通。

  就在這時,蘇雲突然聽到一聲悠長的龍吟:「哤咕--」

  他循聲看去,只見一棟樓宇之上,一條黑色蛟龍遊走,如履平地,正在與一個和尚一個道人廝殺,從一個樓層殺
  到另一個樓層!

  那黑色蛟龍渾身是毒,毒霧呈黃色,環繞周身,讓人輕易不敢接近。

  而黃霧之中又有一口長劍飛出飛入,正是用全村吃飯焦叔傲的毒牙煉製而成的蛇含劍!

  與焦叔傲戰鬥的是塗明和尚、閒雲道人,這二人實力極高,是文昌學宮的兩大學院的首座,出手舉重若輕,但不
  像是要擊殺焦叔傲,反倒像是要把焦叔傲逼到這邊。

  當初焦叔傲剛剛蛻變成蛟,便力敵無人區的一眾高手圍攻,又對付童家來的三大靈士,讓無人區許多村莊死傷慘
  重,童家三大靈士也死了一個傷了兩個。

  那時,焦叔傲處於剛剛渡劫之後的氣血虧空狀態,而現在他的實力竟然提升了許多,與塗明、閒雲打得有來有回
  。

  蘇雲匆匆一瞥,突然怔了怔,他依稀看到焦叔傲所化的黑蛟龍頭頂,兩隻龍角之間,站著一個秀髮飄揚的少女!

  他落入天臨上景圖中,腳踏實地,再度抬頭看去,上空已經被雲氣遮擋,無法看到焦叔傲和那少女的蹤跡。

  「人魔已經附身了嗎?」他心頭怦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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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3章 同學少年別,相逢鬢染霜

  「城中真有一條毒蛟龍!」

  神仙居中,四大學宮的西席先生紛紛驚呼,向窗外看去,他們卻沒有看到毒龍頭上的少女。

  那少女,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有人失聲道:「毒蛟龍出現,難道左僕射的消息是真的?」

  「不可能!蛟龍是何等厲害的神獸,毒蛟龍更是千載難逢的異種,怎麼會取全村吃飯這種古怪名字?」

  「直接叫他一聲不就知道了嗎?」

  有西席先生推開窗欞,飛身出去,站在簷臺上,高聲道:「全村吃飯--」

  正在與塗明和尚、閒雲道人廝殺的毒蛟龍逼退兩人,一個洪亮清晰的聲音如同驚雷,在神仙居前炸開:「何人呼
  喚本座乳名?」

  那雷音震得神仙居百十個窗戶劇烈抖動,窗欞洞開,嘩啦啦作響,氣浪竟然直衝過來!

  幾個西席先生抬手按在窗戶上,只見窗欞上各種奇異紋理浮現出來,逐漸明亮,神仙居的抖動頓時停止。

  --朔方城的樓宇,本來便是按照性靈神兵的規格建造,據說倘若氣血足夠深厚,甚至可以把樓宇當成靈兵祭起
  。

  「看來是我們誤會左僕射了,竟然真有蛟龍名叫全村吃飯!」簷臺上那個西席先生笑道。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一道劍光飛至,直奔他襲來。

  那西席先生本事非凡,立刻縱身而起,避開劍光,只見那劍光所到之處,簷臺轟然炸開,亂石紛飛。

  「連朔方的樓宇也能炸開,這一劍的威力驚人!」那西席先生心中一驚。

  他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突然劍光從塵煙中飛出,閃電般刺來。他急忙催動性靈神通,身後出現一口煉丹爐,丹
  爐中火光呼嘯湧出,圍繞周身形成一個厚重的烈火罩!

  那劍光嗤的一聲洞穿烈火罩,但被烈火罩擋了一下,速度變慢,那西席先生側身躲過,卻被傷到了肩部皮膚,心
  道:「這點小傷……有毒!」

  他立刻感覺到半邊身子失去知覺,再也控制不住氣血和神通,一聲不吭栽了下去。

  神仙居中有西席先生衝出,將那位西席先生接住,只見那西席先生已經臉色烏黑,奄奄一息,不由失聲道:「好
  烈的毒!快請醫師來!」

  另一邊,各有幾個西席先生打開窗欞,一躍而出,腳踩樓簷邊,用力縱身一躍,落在天臨上景圖的背面,向那毒
  蛟龍衝去。

  天臨上景圖此時已經將這個平台的三千士子納入圖中,這幅圖如同一面朝下的陸地,冉冉升起。

  那幾個西席先生在陸地的背面奔行,速度極快。

  突然劍嘯聲從他們身後傳來,那幾個西席先生急忙轉頭,只見那道劍光卻是一口中空的骨劍。

  因為更輕的緣故,骨劍飛行速度要比一般的性靈神兵快了許多倍,空氣從中空的劍體中穿過,便發出尖銳的嘯聲
  。

  那幾個西席先生留下兩人對付骨劍,另外兩人繼續衝向毒蛟。

  留下的兩人各自催動性靈神通,一個應該是儒士,身前浮現出一卷金書,金書唰的一聲展開,那儒士取出一桿兩
  尺長短的大金筆,金筆一揮,只見金燦燦的文字一併湧出。

  那些文字化作金戈鐵馬,在空中奔騰,誦念之聲大作,化作車馬喧嘩,殺氣盈霄,迎著骨劍而去!

  另一個西席先生身後磚瓦齊飛,樑柱立起,亭台樓閣飛速形成,一座寶樓從空中斜斜向下墜落,準備鎮壓骨劍!

  他們兩位西席先生本事皆是非凡,但是骨劍速度太快,在他們神通尚未完全爆發之時便呼嘯而過,避開兩人的神
  通!

  「糟糕!」

  兩人頓知不妙,同時翻身而起。

  那儒士如同凌燕飛渡,展開衣袍大袖,在天臨上景圖上飛掠而過,隨即中劍,悶哼一聲便栽倒在地,在圖上滑行
  了十多丈才堪堪停下。

  另一個西席先生翻身而起的一瞬間,周身磚瓦齊飛,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籠,把自己捆在裡面。

  那骨劍叮的一聲打在囚籠上,沒能刺穿囚籠,劍光輕輕繞了一圈,呼嘯飛去。

  那西席先生鬆了口氣,散去囚籠。

  他剛剛收回神通中的氣血,突然臉色大變:「氣血中有毒!」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烏黑,一聲不吭仰面倒下。

  神通是以氣血來催動,適才骨劍刺在他的囚籠神通上,骨劍中的毒也落在囚籠神通上,他收回神通中的氣血,便
  是把毒收入自己體內,不中毒才怪!

  就在這西席先生倒地的一瞬間,他的目光餘光瞥見前方的那兩個西席先生也在劍光中各自中招倒下。

  神仙居中一片嘩然,眾人紛紛來到窗邊,這短短片刻,便有五位西席先生倒下,那毒蛟果然有讓全村吃飯的實力
  !

  只是,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的實力也令人吃驚,他們二人在朔方城的學宮之中名聲不顯,並非是久負盛名的高手
  。

  但這兩人卻可以逼出那毒蛟,與毒蛟戰鬥到現在,看起來依舊從容,像是出工不出力的樣子。相反其他名氣比他
  們大很多的西席先生,面對毒蛟的劍卻沒有抗衡之力。

  可見這兩人的實力要比他們的名聲大了很多倍。

  「我見過這條蛟龍!」

  朔方學宮僕射童慶雲身邊,一個儒士低聲道:「僕射,這條毒蛟龍,便是我在天市垣無人區中遇到的那條!那條
  蛟龍,也被無人區的妖怪稱作全村吃飯。只是當時他的實力,遠沒有現在這麼強。」

  那儒士正是曾經以文字化作神通,追殺蘇雲的童軒。

  童慶雲皺眉,望向窗外,只見那黑色毒蛟在骨劍飛出之時,被塗明和尚與閒雲道人壓著打,骨劍飛回,塗明和閒
  雲居然撒腿就跑,不再理會這條毒蛟。

  「這兩人的來歷可疑……」童慶雲心道。

  「全村吃飯的實力,提升了十倍不止!」

  儒士童軒繼續道:「他的實力提升這麼快,莫非他被人魔奪舍了?」

  童慶雲目光閃爍,低聲道:「並非如此。他應該是得到了人魔的指點,修為大增。人魔這時候還沒有奪舍。人魔
  需要一場獻祭,死的人越多,人魔的實力越強。看來,朔方城中真有人魔,而且就在附近……」

  突然,文昌學宮僕射左松岩高聲道:「諸位,現在停止大考還來得及!讓所有西席先生,立刻停止祭圖!」

  文立芳和田無忌有些遲疑。

  童慶雲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區區人魔,也想在朔方放肆?左松岩,你太保守了。現
  在停止大考,只會打草驚蛇,被人魔逃入城中。城裡的人何其之多?那樣只會造成更大的破壞!相反,倘若人魔
  進入十錦繡圖中,反倒容易搜尋!」

  諸多學宮的僕射紛紛點頭。

  人魔倘若離開這裡,附身到城市其他地方的人身上,那便如大海撈針無處可尋了。

  童慶雲環視一周,沉聲道:「把人魔留在這裡,留在十幅錦繡圖中,對我們來說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諸君,
  你們去擒下這個全村吃飯,其他人密切留意錦繡圖中的變故。」

  一個個西席先生紛紛縱跳如飛,向毒蛟焦叔傲殺去。

  左松岩大皺眉頭,這時,裘水鏡起身來到他的身後。

  左松岩早已認出他,不由自主身體繃緊,淡淡道:「東都天道院帝師裘水鏡,水鏡先生,或者我應該叫你學長才
  對。我已經變老了,而你卻駐顏有術,還是這麼年輕,沒有變老的跡象。」

  裘水鏡悠悠道:「左松岩,我不是你的學長。當年你我一起去考天道院,我第二天便被通知考上了,而你考了五
  年還是沒有考上。你我不是同校同學,不必稱學長學弟。」

  左岩松白髮抖動,不知是氣得還是被風吹的,咬牙切齒道:「老子是聽聞你離開了元朔留洋他國,於是老子便不
  考了,老子也去留洋,否則以老子的資質也能考得上!你說氣不氣人?你費心費力的考天道院,為的就是留洋,
  老子不用考天道院,也照樣去留洋!」

  裘水鏡絲毫沒有被他氣到,微笑道:「我聽說了這件事。我留洋時,去的是色目人最好的學宮,在各個學宮之間
  遊學,學習色目人最好的知識,東都大帝負責這一路上所有開銷。你留洋時,好像是一邊給別人刷盤子一邊求學
  。」

  左松岩吹鬍子瞪眼。

  「但是我很佩服你。」

  裘水鏡由衷道:「你的天資天分都不如我,但是你以勤補拙,成就不在我之下。」

  左松岩怔了怔,突然有一種釋然的情緒從內心中釋放出來,笑道:「能聽到裘水鏡一句佩服,我不枉此生。」

  他們當年都是朔方的士子,經常一個第一一個第二,當然,裘水鏡第一,左松岩第二。

  左松岩對裘水鏡向來不服,一心要超越他,拿一次第一,從他口中聽到一句佩服。

  因此裘水鏡去東都參加天道院大考,左松岩也去了,裘水鏡考上天道院,他卻一連考了五年也未能考上。

  天道院也就成了他一生的執念,以至於時至今日也未曾徹底了結這個執念。

  但裘水鏡一句佩服的話,讓他的執念消失,只覺心境開闊起來,道心通明。

  「水鏡,你對人魔怎麼看?」左松岩問道。

  「這個人魔目前的實力並不強,但是更加棘手。牠應該不是一個剛剛出生的人魔,而是存在已久,牠擁有智慧,
  故佈疑陣,企圖用全村吃飯絆住我們。」

  裘水鏡目光落在正與諸多西席先生廝殺的蛟龍焦叔傲身上,只見焦叔傲已經殺到天臨上景圖上,蛟龍奔走如飛,
  同時對抗十多位西席先生,絲毫不落下風。

  左松岩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

  裘水鏡低頭看向下方的天臨上景圖,目光閃動:「牠知道自己需要殺戮,需要更多的血來凝練肉身,因此牠需要
  掀起一場大動亂來提升自己的實力。不過在此之前,牠還需要一具身體。」

  「牠的目的,是挑選出一具最強身軀,最有潛力的身軀,讓自己重生。」

  裘水鏡眼中有不明意義的光芒閃動,輕聲道:「擊敗三萬士子,最強的那個人,就是牠的目標。牠重生之後,才
  會展開殺戮,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

  「三萬士子中的第一人?」左松岩面色凝重,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蘇雲的面龐。

  天臨上景圖。

  蘇雲站在湖邊,收回仰望的目光。

  在他面前,上百位士子堵住他所有的去路,只剩下背後的天臨湖。

  「我也有被封印修為境界,不得不與這些低我一個境界的士子交手的一天。」

  蘇雲有些無奈:「該怎麼讓他們知難而退?算了,還是直接打死他們罷。」


  第0064章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天臨湖邊,蘇雲調動元氣,他已經無法感應到自己的黃鐘,氣血也不如從前強大。

  但是他面對這些士子,銳氣絲毫不減!

  自從他在葬龍陵經歷了六覺剝奪,臨深淵而行之後,他便有著他人難以想像的自信。

  「你打傷了聖公子,還折辱我們!」

  那個名叫邵軍的士子越眾而出,走上前來,冷笑道:「先前你在平台上說的話,現在給我重複一遍!」

  蘇雲腳步一動,如蛟龍般移動,下一刻便出現在他面前,手掌按在他的左臉上,一招白猿掛樹,只聽嘭的一聲大
  響,邵軍士子的腦袋和半個身子被他按得栽在地底,只剩下雙腿在外面!

  蘇雲緩緩直起腰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淡道:「我揍你,與你何干?」

  邵軍士子身軀變淡,只聽嘭的一聲,邵軍便突然消失無蹤,古怪的是天臨上景圖的地面也恢復如初,並沒有出現
  大坑。

  蘇雲驚訝萬分:「這就是十錦繡圖的作用嗎?我還擔心一不小心打死了人,打死得太多會被各大學宮除名!有了
  十錦繡圖的保護,我還有什麼顧忌?」

  他的笑聲讓在場所有士子毛骨悚然:「自從與猿三祖師一戰之後便進了城,總是擔心會失手打死人,我好久沒有
  痛痛快快出手了!」

  「哤咕--」

  蘇雲氣血震盪,猛然間身後浮現出長著三顆頭顱的蛟龍,蛟龍一變,又化作三頭六臂的金猿,隨即金猿雙臂一振
  ,化作火焰熊熊的畢方圍繞他飛舞,速度如電!

  蘇雲哈哈大笑,身形如同蛟龍出淵,又像是蛟龍翻滾,人旋轉著向他們撲來。

  諸多士子各自準備,紛紛催動畢方神行養氣篇,施展出拿手絕學畢方變,準備在半空中便將他格殺。

  突然,蘇雲身下神鳥畢方飛來,墊在他的腳下,蘇雲踩在自己的氣血所化的畢方神鳥背上,一躍騰空。

  下方諸多士子紛紛仰頭看去,上空正是天臨上景圖的太陽,陽光耀眼!

  許多士子忍不住閉上眼睛,有些士子強行睜開眼睛,但被陽光所傷,視線中有一個光斑。

  「不用管他在哪裡,一起向天上進攻!」不知誰大喝一聲。

  所有士子紛紛施展出畢方變,齊齊向上攻去。

  然而,蘇雲卻沒有落下來,而是在他們的第一招剛剛過後,這才轟然落地,伴隨著蘇雲落地的是一頭氣血金猿,
  身高丈餘,將四周士子砸飛!

  蘇雲則是站在金猿寬厚的背上,縱身一躍在半空中追上一個被砸飛的士子,一招白猿掛樹,扣住那士子腦袋,砸
  向旁邊另一個士子的腦袋!

  那兩個士子頭顱相碰的一瞬間,突然嘭嘭兩聲,從天臨上景圖中消失。

  蘇雲身形尚未落下,體內的功法已經從仙猿養氣篇化作洪爐嬗變養氣篇,胸腔龍吟震盪,雷音滾滾,身後的金猿
  化作一股氣血蜂擁而來,還未來到他的身前便化作一條昂然長吼的蛟龍。

  那氣血蛟龍長達兩三丈,在地面騰挪變化,向四周的士子痛下殺手。

  蘇雲落在龍頭之上,蛟龍吟三十六散手施展出來,讓那氣血蛟龍宛如長了四五顆腦袋,十幾個龍爪的魔龍!

  蛟龍身法展開,衝入人群,只聽一聲聲重物擊打肉體的爆響不絕,一個個士子被掀得飛上半空。

  蘇雲氣血猛地一收,從洪爐嬗變養氣篇化作畢方神行養氣篇,身後氣血湧出化作畢方神鳥衝上空中。

  嘭!嘭!嘭!

  天空中一個個士子化作一團團雲氣消散,卻是受到致命威脅被天臨上景圖送走。

  蘇雲身形旋轉衝向其他士子,雙臂如翼,一招長空展赤翮,氣血化作一道道畢方火羽,從體內飛出。

  正面他的一個士子來不及躲閃,只聽嗤嗤嗤的聲音不絕,眨眼間那士子頭臉上便插滿了火羽,火羽熊熊燃燒。

  那士子嘭的一聲消失。

  蘇雲振臂而起,雙臂如畢方神鳥的火翼,火翼如雙刀,在空中連翻帶滾,兩口火翼刀嗤嗤嗤向下砍去!

  畢方變第五招,丹霞蔽日行!

  下方兩個士子也自向後翻去,施展出丹霞蔽日行這一招與蘇雲對抗,卻駭然發現他們的氣血修為要比對方差了一
  大截,他們的火翼雙刀根本夠不著蘇雲,而蘇雲的火翼雙刀已經劈在他們身上!

  那兩個士子身中十幾刀,心服口服的化作雲氣散去:「他的丹霞蔽日行比我們出刀的速度要快了許多倍,而且氣
  血所化的刀芒,也比我們的刀芒長了一倍多!」

  蘇雲還未落地,功法又自換做仙猿養氣篇,身後金色暴猿徐徐站起身來,抬起右臂一彈指,殺來的一個士子招法
  還未施展出來便見那指力所化鋒芒來到眉心!

  「在築基這個境界上,我還未曾見過有誰比我更強。」

  蘇雲側身,從容避開另一個士子的畢方變的第三招畢方鶴一足,抬手便是畢方變的散手,將那士子格殺。

  在他眼中,這些官學士子都像是沒有穿衣裳站在他的面前。

  他們的起手式尚未施展出來,他便已經知道他們要施展什麼動作,從而或者破解擊殺,或者從容避開。

  這些官學士子,沒有裘水鏡那樣的名師指點,不知道如何把死板的招式分解為一個個靈活的散手。

  他們同學之間較量尚可,看不出彼此的高下,但是遇到蘇雲這種將散手煉得烙印在性靈神通之中的人物,便高下
  立判。

  高下立判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亡!

  天臨上景圖下方的平台上,邵軍士子出現,蘇雲那一擊的力量實在太強,將他打入地底,讓他窒息。

  幸好天臨上景圖乃是罕見的性靈神兵,這才保住他的性命,但那種無力抗拒的恐懼,還是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有西席先生急忙奔來,卻見他神色呆滯惶恐,卻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邵軍士子呼呼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驚恐。

  平台四周,一個個西席先生彷彿對此早已習慣,正在抬頭張望,記錄著天臨上景圖中各個士子的戰績,沒有人看
  他一眼。

  唰。

  又是一道光芒從天臨上景圖中洞照下來,光芒中一人出現,也是在即將死亡時被送出天臨上景圖,那士子也如邵
  軍士子一般,瞪大眼睛,眼睛裡滿滿的驚懼。

  那個西席先生走到跟前,在他面前晃了晃指頭,搖頭道:「又是一個被死亡嚇傻的。」

  他話音剛落,突然平台上一道道光芒閃耀,此起彼伏,諸多陷入昏迷的士子不斷出現!

  那西席先生也不由看直了眼,只見有人出現時摀住臉,驚恐大叫,有的伸手亂揮亂舞,有的跪地大哭,甚至有人
  直挺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唰!唰!唰!

  平台上不斷有士子出現,都是在瀕死的狀態下被天臨上景圖送出,不知道天臨上景圖中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了大
  批士子集中死亡,被淘汰出圖!

  「那傢伙,是人魔嗎?」一個記錄戰績的西席先生額頭冒出冷汗,仰頭看著天臨上景圖,喃喃道。

  他目光所視之處,是山、湖、天三體一色的美景,而在湖邊,蘇雲時而如同長有多頭的蛟龍,時而彷彿三頭六臂
  的暴猿,時而又像是身著烈火的畢方,向四周士子痛下殺手!

  同時,他的氣血顯化,化作蛟龍、畢方和暴猿,與他自身的招式相配合,精妙難言。

  圍攻蘇雲的士子有百十人,但在湖邊一戰,不斷有人倒下,幾乎難尋一合之敵!

  能夠接下蘇雲一招的士子,都是鳳毛麟角!

  即便有人能接下他一招,也接不下第二招!

  他的招式完美到尋不出任何破綻的程度,精確到即便是各大學宮授課的西席先生也無法企及的程度!

  不僅如此,他每一招每一式運用的力量和氣血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剛,少一分則柔。這正是當初裘水鏡第一次
  見到蘇雲的大黃鐘時,預測過的景象!

  當時裘水鏡預測蘇雲在戰鬥時,必然每一招每一式都無比精確,不會浪費半點體力!

  而現在,蘇雲便完美的把裘水鏡的預測變為現實,以至於給觀測的西席先生以人魔的錯覺!

  最後一個士子尖叫,倉惶逃竄,蘇雲縱身一躍,人在半空,雙手抱拳狠狠砸下!

  猿公訣第四招,老猿抱鐘!

  那士子腰身陷入地底,還未被他錘殺,便逕自消失不見。

  蘇雲落地,向前方的山林走去,他的身後傳來咚的一聲,一隻金毛暴猿從空中落地,震得地面抖動不休。

  他的身後,湖邊一切恢復如初,百十位士子,悉數被他格殺,送出天臨上景圖歇息去了。

  「朔方城士子,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蘇雲戰意滔天,仰頭看向山頂:「不知道聖公子在哪裡?我想用拳頭,格一格他的日月疊璧養氣篇!還有那個人
  魔,是否已經進入圖中?還是去山上看看,山上看得遠……」

  湖邊山頂,十多個士子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遙遙向蘇雲看來,那華貴少年猛地拍手,笑道:「好囂張的氣焰
  !他剛剛殺了百十人,蓄成氣勢,想來挑戰我!」

  其中一個士子低聲道:「葉落公子,這個小子很強!強的有些離譜!但是他不知道大考的規則,空自消耗自己的
  氣血在這些弱者身上。現在的他,就是最為虛弱的時期……」

  葉落公子哈哈大笑,露出一對小虎牙:「所以本公子便留在山頂,以逸待勞,撿他這個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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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5 13:33:10 |只看該作者
  第0065章 野得很

  朔方葉家也是一個世家,朔方城的琉璃廠多是他們家的產業。

  葉落公子身邊的士子也是前來參加大考的,不過卻是葉家安排進來,為他這次大考保駕護航和鋪路的。

  入學大考雖然看似公平公正,但其實裡面有許多漏洞可鑽。

  這些士子負責保護葉落,遇到其他士子,便將那些士子打個半死,留給葉落淘汰對方。他們可以在十錦繡圖中確
  保葉落取得足夠成績,倘若葉落的成績不夠,那麼他們便是葉落的成績。

  葉落殺了他們,也可以取得足夠的成績考上最好的學宮。

  葉落身邊的士子們看著向山上走來的蘇雲,目光熱切起來:「這絕對是一個大漏,我們只消撿了這個漏,便可以
  穩穩的考上朔方學宮!」

  撿漏是入學大考中經常發生的事情,比如兩個高手對決,兩敗俱傷,便有可能被人撿漏。

  蘇雲在湖邊一戰淘汰百十人,成了強弩之末,絕對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大漏!

  葉落公子興奮道:「這小子野得很,待會你們一定要狠狠的打,把他兩條腿打瘸了,再打斷兩條胳膊!否則本公
  子可不敢近身殺他。」

  眾士子紛紛笑道:「公子儘管放心,這種事情我們做得多了。」

  突然,他們熱切的目光變得呆滯。

  只見半山腰上,蘇雲縱躍如飛,速度極快,正在向他們這邊趕來。

  天空中驕陽勝火,天臨上景圖中的太陽的光線,向蘇雲頭頂匯聚,在他上方形成紅日照的奇觀!

  那輪小小的紅日越來越明亮,圍繞蘇雲旋轉了幾週,突然蘇雲身後的金毛暴猿張口,將那輪紅日吞服入體。

  金毛暴猿消失,化作濃烈的氣血,氣血之中龍吟不絕,一條蛟龍邁步走出,鬃鬚飄蕩,跟隨蘇雲的腳步,向他們
  這邊走來。

  蘇雲催動洪爐嬗變,造化為工,體內雷音不斷,有如龍吟,在短短片刻便將紅日煉化,氣血頓時瘋狂提升,消耗
  的氣血很快復原,提升到巔峰狀態!

  葉落公子身邊的士子們臉色蒼白,一人顫聲道:「公子,我們好像撿不了這個漏,還是趕快走吧……」

  葉落公子臉色煞白,飛速道:「他的速度太快!你們逃得了,我可逃不了!諸位同學,我爹付給你們這麼多錢,
  你們該拿出點誠意了!」

  他催動畢方變的招式,向那些士子痛下殺手,喝道:「不要動!殺了你們,有了這些戰績,就算被他殺了,我也
  可以考上朔方學宮!」

  他正要擊殺第一個士子,突然一道火光襲來,只聽唰唰唰一串輕嘯,葉落公子背部便插滿了鋒利的畢方火羽。

  葉落公子轉過頭來,氣道:「誰傷我……」

  他剛剛轉頭,便看見蘇雲遙遙揮手。

  唰唰唰,葉落公子臉上插滿了畢方火羽,插得滿滿當當,幾乎塞不下一根針。

  畢方火羽成簇成叢,火羽下勉強傳來葉落公子的聲音:「老子多半要考零分,我家老子能打死老子,你奶奶的腿
  ……」

  那些士子目光呆滯,呆呆的看著葉落公子變得透明,消失。

  蘇雲邁步走來,面色和善的詢問道:「諸位師兄,師姊,你們看到聖公子了嗎?」

  士子們癡癡傻傻的搖頭。

  蘇雲怔了怔,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謝謝。」

  士子們看著他離開,有人回過神來,喃喃道:「葉家的錢,真難賺……」

  又有人清醒過來,疑惑道:「我們也是參加大考的士子,他為何沒有殺我們?」

  就在這時,蘇雲又走了回來,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道:「諸位師兄師姊,你們這麼弱,我原本沒有對你們下
  手的興趣,怎奈我突然想起來,有人要求我在這場大考中必須拿第一。所以……」

  他歉然道:「對不住諸位了。」

  過了片刻,這些士子垂頭喪氣的出現在平台上,對視一眼,默默無語。

  差距太大了,他們面對蘇雲,幾乎沒有抗衡的力量便被對方抹殺。

  轟!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平台上的士子紛紛循聲看去,只見遠處一條蛟龍連翻帶滾從天臨上景圖上空砸落下來,砸在
  一旁樓宇的簷台上。

  那蛟龍巨大的身軀在簷台上滑行,把朱紅色的琉璃瓦撞得四處亂飛。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傳來,那黑色蛟龍撞擊在樓宇的螭吻上,將螭吻撞得粉碎,終於止住滑行之勢。

  那蛟龍勉力的爬起來,在琉璃瓦上狂奔如飛,突然縱身一躍,向另一座高樓躍去,爆發力打得驚人。

  就在此時,又見一二十個各大學宮的西席先生在樓宇樓層見縱躍如飛,飛速趕來。

  衝在最前面的一位西席先生一邊狂奔,一邊伸出左手,但見他的神通飛出,化作無數磚瓦石樑,在前方呼啦啦堆
  砌,頃刻間化作一道橋樑,連接兩座高樓的簷台。

  他的身後,那一二十位西席先生立刻衝上橋樑,橋樑不斷向前延伸,那些西席先生一邊狂奔一邊準備神通。

  其中一位西席先生修煉的是佛家神通,身後突然金光璀璨,躍出一尊半身大佛,探出金光燦燦的大手向半空中躍
  向對面的蛟龍抓去。

  那黑蛟龍身軀扭曲,化作一個黑衣男子,手持骨劍,唰唰唰幾劍,將大佛的手掌斬得粉碎!

  又有一西席先生在橋上一邊疾馳,一邊施展神通,身後有一篇血色文章衝天而起,殺氣騰騰,猛然那幾千字紅文
  化作千軍萬馬從上空撲下!

  千軍萬馬馳騁殺伐,直奔蛟龍所化的黑衣男子而去。

  那黑衣男子拋出骨劍,骨劍在空中發出咻咻的破空聲,穿透千軍萬馬,殺得那些文字所化的將士人仰馬翻。

  但那黑衣男子卻身形不穩,撞向對面大樓。

  他的身形又自化作毒蛟龍,四肢四下舞動,連抓帶爬,連續滑下十幾層樓,破壞了不知多少樓簷,這才穩住身形
  。

  十多位西席先生從空中的橋樑上衝到對面樓宇,各自縱躍如飛,從一層一層的簷臺上跳下,兔起鶻落,敏捷無比
  。

  而那黑蛟龍則鑽入樓宇之中,消失了蹤影。

  那十幾位西席先生也衝入樓宇之中,只聽一聲聲驚叫傳來,樓宇中雞飛狗跳熱鬧無比。

  站在平台上,隱約間可以看到有蛟龍在長長的樓道中穿行,與那些追來的西席先生鬥法,極是凶險。

  這等狹窄之地,那些西席先生難以圍攻,不斷有人中招倒下。

  突然,只聽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飛速向這邊接近。

  「武神通在此,妖龍還不受擒?」

  平台上的士子們循聲望去,不由激動非常:「朔方武神捕出手了!」

  對面的樓層之中,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簷臺上,對著對面的樓層躬身一拜。

  唰--

  他身後一道道鎖鏈呼嘯飛出,那是他的神通,錚亮的鎖鏈在空中穿行,嘭嘭嘭洞穿對面樓宇的窗戶,在樓道之中
  靈動如蛇,鎖住那條蛟龍!

  朔方的武神捕一出手,便展露出強大的本領,擒拿毒蛟,引來一片讚嘆聲。

  那武神捕抓住鎖鏈,用力抽回,慢慢的將那條毒蛟龍拖出大樓。

  與此同時,天臨上景圖下,一位西席先生飛速來到神仙居,向四大學宮的僕射匯報,道:「天臨上景,發現有人
  疑似人魔!三字時間,誅一百三十二士子!」

  他展開一幅畫,畫中人物赫然便是蘇雲。

  那西席先生道:「這位士子名叫蘇雲,天市垣林坪鄉人,在林坪庠序中求學,官府那邊回信,此人來歷無差。」

  左松岩聽到蘇雲的名字,不禁露出一抹笑容:「不愧是天道院的士子,的確厲害得很,第一個被人當成人魔!他
  的身份,塗明和尚也做得天衣無縫。」

  他瞥了裘水鏡一眼,卻見裘水鏡微微蹙眉,顯然認識蘇雲。

  左松岩捋了捋花白鬍鬚,心裡很是開心:「看來我這位故人並不知道,大帝派他這個明使前來查朔方之後,還派
  來一個暗使。他更沒有想到,這個暗使,居然只是蘇雲這個毛頭小子!」

  他心中頗為自得,自覺又勝了裘水鏡一分:「別說他,換做是我也想不到。但幸虧我想到了!」

  自從裘水鏡主動來尋他之後,左松岩便不把人魔放在心上,他深信以裘水鏡的實力和智慧,絕對可以輕鬆擺平人
  魔。

  他們是鬥了小半輩子的朔方同學,左松岩從未贏過,因此他對裘水鏡的信心,幾乎可比花狐對蘇雲的信心!

  他深信裘水鏡可以輕易解決掉人魔案!

  「呵呵,朔方果然是有大案子,劫灰怪案,全村吃飯案,人魔案,一個又一個的蹦出來,看來朔方的水比我所知
  的還要深很多!」

  左松岩又瞥了裘水鏡一眼,心道:「他們兩個上使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在暗的蘇雲引出人魔,在明的水鏡,除掉
  人魔,找出幕後黑手,配合起來端的是天衣無縫。大帝真是好手段!」

  裘水鏡渾然不知他的腦海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心道:「蘇雲?無人區的蘇雲?是了,按時間來算,他的雙眼應
  該痊癒了。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應該沒有這麼強的實力才對。」

  裘水鏡即便有通天的手段,也沒有料到左松岩這位故人,已經為蘇雲安排上天道院士子和大帝暗使的身份。

  他也沒有料到,蘇雲眼中的經歷竟是那樣奇特。

  這時,又有人來報:「塞外漠景,發現有人疑似人魔!士子楊寒,四字時間殺四十八士子。」

  「華燈麗景,發現有人疑似人魔!士子玉如是,四字時間殺五十二士子。」

  「天樓秀景,發現有人疑似人魔!士子梧桐,四字時間殺一百六十六士子!」

  ……

  十錦繡圖下記錄的西席先生,各自有所發現,幾乎每一幅圖中都有一兩個出類拔萃的少年強者,遠勝其他士子!

  這些士子都是被重點監控的對象,人魔如果要選擇一個附身對象,肯定是從這些人裡面選出一個最強者!



  第0066章 最好的同學

  裘水鏡靜靜地聽著各個錦繡圖傳來的匯報,這些錦繡圖中最強士子,大部分都是他這一年來教導的弟子。

  雖然僅僅一年時間,但這些士子與朔方本地庠序學校中的士子相比,無論修為實力還是應變,都不可同日而語,
  可以說是雄鷹與小雞的區別。

  他的弟子,理所當然會獲得這種成績。

  只是這些匯報裡面竟然有人不是他的弟子,這就讓他有些納悶了。

  「除了蘇雲之外,還有一個叫梧桐的士子,是什麼來頭?」他沉吟道。

  一旁的左松岩則完全放下心來,十錦繡圖中各個疑似人魔的士子都被挑選出來,全村吃飯焦叔傲又被武神捕擒拿
  ,形勢一片大好。

  這次人魔之亂,說不定便可以就此平息,人魔案也可以結案了。

  突然,外面傳來喧嘩聲,一片混亂,神仙居中的四大學宮僕射紛紛看去。

  剛才不少人被焦叔傲所傷,有醫師在為傷者診治。就在剛才,突然有一個傷者暴起殺人,連殺幾位醫師,其他西
  席先生反應過來,聯手將他格殺。

  這件事詭異就詭異在,這個暴起傷人的西席先生在臨死前突然身軀巨大化,化作瑰麗的兵刃,收割人命如探囊取
  物!

  神仙居中,左松岩手足冰涼,喃喃道:「人魔,不在十錦繡圖中……」

  裘水鏡站在他身邊,不緊不慢道:「人魔開始嘗試汲取強者的血,作為自己復生的祭品了。這只是第一波獻祭,
  還有兩波獻祭。三波獻祭過後,牠便會附身在寄主身上,慢慢的,潛移默化的改變寄主。」

  「還有兩次獻祭?」

  左松岩心中一驚,正要警告眾人,突然外面又傳來喧嘩聲,又有一人不知為何發瘋,向其他西席先生痛下殺手!

  「還有最後一波獻祭。」裘水鏡淡淡道。

  左松岩心中大急,急忙衝出神仙居,只見神仙居外,天臨上景圖的背面,數十位西席先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額頭冷汗滾滾。

  在他們中央,一位西席先生站在那裡,四肢已經化作巨大的兵刃,如同一隻人形螳螂!

  這位西席先生四周黑煙滾滾,黑煙貼地,幻化做各種猙獰的圖案。

  「殺了牠,便會有第三波獻祭。」

  裘水鏡來到左松岩身後,低聲指點道:「一定不能殺牠,只有將牠困在這個軀體之中,才有降服擊殺牠的可能。
  」

  左松岩正要出手鎮壓那位被人魔附身的西席先生,忽然一道火光飛來,將那西席先生燒成灰燼!

  裘水鏡見狀,不禁嘆了口氣:「寄主已死,第三波獻祭即將開始。」

  左松岩怒火中燒,轉過身來,目光如火,看向朔方學宮僕射童慶雲。

  童慶雲對他視而不見,散去神通,大步走出神仙居,冷冷道:「人魔已死!你們儘管放心做事,朔方城中有我,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掀起動亂!」

  西席先生們的歡呼聲傳來。

  左松岩頹然的看著這一幕,就算他格殺童慶雲也於事無補了,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人魔第三波獻祭的機會
  !

  裘水鏡提醒道:「松岩,人魔已經進入十錦繡圖,將要復生了。」

  左松岩怔了怔:「你不是說還有第三波獻祭嗎?」

  「人魔復生的過程,就是第三波獻祭。」

  裘水鏡轉身走去,道:「松岩,你們做好準備吧。人魔已經準備好了,第三波獻祭將會發生在十錦繡圖中。最強
  的那個士子,必然會成為人魔侵佔的對象。十錦繡圖,倘若壓不住人魔的力量,那麼最後一戰中,就會出現真正
  的死亡!」

  左松岩心頭一沉,蘇雲,是最有希望奪得第一的那個士子,他倘若真的擊敗其他人奪得第一,那麼他將會成為人
  魔!

  他與蘇雲談的條件便是蘇雲拿到三萬士子之中的第一,報考文昌學宮,提振文昌學宮的名氣,而他則保護蘇雲,
  為蘇雲掩蓋身份,支持蘇雲在朔方城辦案。

  現在的難題在於,蘇雲拿到第一,便會必死無疑!

  「十錦繡圖這樣的異寶,真的壓不住人魔的力量嗎?」他面色凝重。

  另一邊,田無忌看到裘水鏡與左松岩談笑風生,不由坐立難安,裘水鏡走來,田無忌連忙迎上,低聲道:「水鏡
  先生認得左松岩?」

  「幼年朔方時的老同學,他是個危險的人,因此我與他走的不是很近。」

  裘水鏡道:「田僕射,這個名叫梧桐的士子來歷,幫我查一下。」

  田無忌立刻吩咐一位西席先生前往官府,查詢梧桐的來歷,笑道:「水鏡先生太認真了。就算前十名中有兩個不
  是先生的弟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

  裘水鏡斷然道:「只有一個不是我的弟子,這個人就是梧桐。奇怪就奇怪在這一點,這個叫梧桐的到底是誰,居
  然可以與我的弟子並駕齊驅?」

  田無忌嚇了一跳,失聲道:「那個叫蘇雲的,也是先生的弟子?」

  「算半個。我教了他十天。」

  裘水鏡面色平靜道:「他就是我說的那種,可以進入天道院的天才。」

  田無忌又驚又喜,笑道:「這個人,也要進入我陌下學宮才是!」

  裘水鏡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心道:「現在已經決出十位最強士子,剩下的時間會決出另外十位。不知道是否會
  出現什麼變故……」

  天臨上景圖。

  士子數量不斷減少,有人選擇躲藏起來,不與其他人碰撞,苟活到最後。有人則選擇有利地形,守株待兔,等待
  別人尋上門來送死。

  還有人拉幫結派,與其他士子達成協議,一起出擊獵殺其他士子。也有人像蘇雲一樣,主動出擊,以硬碰硬。

  花狐選擇的是一條安穩的路徑,一邊尋找青丘月、狸小凡和狐不平的下落,一邊與相逢的士子對決,他找到青丘
  月後,已經連續淘汰掉二十多位士子。

  天臨上景圖中人數漸少,很難碰到落單的士子。

  花狐和青丘月又尋到幾個士子,那幾個士子結盟四處獵殺其他士子,花狐和青丘月也是費了一番功夫,不得不施
  展出蛟龍變這才將這幾人格殺。

  他身上有幾處淺傷,但是他卻沒有立刻處理傷口,而是依舊做出防禦的姿態,謹慎的打量四周。

  「你如此警覺,又會洪爐嬗變,那麼你也是水鏡先生的弟子了?」

  叢林中傳來一聲輕笑,一位紫衣少年走來。

  花狐轉身,將青丘月護在身後,仰頭看向那少年,微微一怔。他見過這個少年,當初在無人區庠序裡,第一次遇
  到水鏡先生時,這個少年就在其中。

  「我卻不記得水鏡先生有教過你。」

  那紫衣少年停下腳步,道:「我觀察你們一段時間了,你的修為實力很強,洪爐嬗變也被你練得極為純熟,但是
  洪爐嬗變的下篇,你練得有些似是而非。」

  花狐讓青丘月稍稍後退,道:「我跟隨水鏡先生學了十天,十天後先生便離開了。教我下篇的,是我同學。他教
  的,並不比水鏡先生差。」

  那紫衣少年怔然,失笑道:「原來是野狐禪!」

  他搖了搖頭,氣血綻放,在身後化作鱷龍,沉聲道:「不比水鏡先生教的差這種話,還是不用說了。陌下學宮的
  田僕射選出二十位士子,送到水鏡先生門下修煉,要的是在這場入學大考中拔得頭籌。很顯然,你不在其中!」

  花狐雙肩微沉,氣血一動,龍吟震盪,有長相與全村吃飯焦叔傲一模一樣的蛟龍從他體內游出,圍繞著他盤繞兩
  週,龍頭高於花狐頭頂,龍爪與花狐雙手重疊。

  龍吟同時響起,兩人幾乎同時向前竄出!

  那紫衣少年一出手,花狐便看出來許多自己未曾領悟到的精妙,洪爐嬗變和鱷龍吟必須要經過名師教導,才能將
  裡面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而鱷龍吟最為關鍵的便是格物。

  顯然,裘水鏡教的更為仔細,已經帶著這些士子解剖鱷龍,瞭解鱷龍的身體內部構造,讓觀想鱷龍做到細緻入微
  ,將鱷龍吟的強大發揮到極致!

  同樣是鱷龍吟,裘水鏡教的確實更好!

  「不過!」

  兩人碰撞,身後的鱷龍與蛟龍撲擊廝殺,同時兩人各自的散手爆發,他們二人一個身軀高大,一個身軀矮小,短
  短片刻三十六手施展出來,毫無保留的綻放殺意和野性!

  只聽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來,劈哩啪啦作響,兩人分開!

  那紫衣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軀漸漸變淡。

  花狐抹去嘴角的血,露出四顆小虎牙:「不過我同學教得更強!」

  那紫衣少年露出茫然之色:「可是你們學得不純正……」

  他的身軀消散。

  「我同學教的,就是更好!」花狐硬著脖子道,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口血。

  青丘月急忙過來攙住他,花狐擺了擺手,道:「我能走。你若是扶著我,其他士子見到了便會上來取我們性命。
  」

  他挺起胸膛,繼續前行尋找蘇雲、狸小凡和狐不平的蹤跡。

  他們又遭遇了幾位士子,花狐與青丘月聯手將對方格殺,又過了不久,他們終於遇到了狐不平和狸小凡,這兩隻
  小狐狸所化的小娃娃跟在蘇雲身邊,應該蘇雲尋到了他們。

  花狐放下心來,向蘇雲他們走去,突然他怔了怔,只見聖公子白月樓,出現在蘇雲的前方。

  白月樓微微一笑,遙遙見禮:「沒想到這麼快便見面了。我以為我們會在最後一刻才會相遇,一決高下。」

  「一起上,做了他!」狐不平聒噪道。

  蘇雲向前走去,沉聲道:「二哥,聖公子是來找我的,你來照顧小凡他們……」

  「小雲!」

  蘇雲停步回頭,露出疑惑之色,他的手腕被花狐抓住,抓得很用力。花狐抬頭,低聲道:「小雲,咱們的功沒有
  破綻,但咱們的法的確有破綻。這一戰,讓我先來。」

  他的嘴角又有血流了下來,花狐抹去嘴角的血,笑道:「我與水鏡先生的弟子交手,已經受傷了,堅持不到最後
  。你必須要拿到第一,不能弱了天道院士子的名頭,你輸不得!還是我先來,探一探日月疊璧養氣篇的底。」

  蘇雲正要說話,花狐的手更用力了,祈求道:「真有破綻啊!小雲,相同境界你真的沒有必勝的把握!讓我先來
  ,試探出他的日月疊璧的招式!你必須勝,必須帶著小凡他們考上文昌學宮!他們沒有你這麼強!」

  蘇雲沉默,點頭道:「二哥,謝謝你。」

  花狐鬆開他的手腕,向聖公子白月樓走去,笑道:「咱們是最好的同學,說什麼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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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7章 你太弱了

  聖公子白月樓面帶禮節性的微笑,看著花狐向自己走來,花狐站定腳步,躬身道:「士子花斛,請聖公子不吝賜
  教。」

  聖公子白月樓還禮,道:「相比你的同伴,閣下彬彬有禮,有君子之風。只是,倘若幾位沒有必勝的把握,為何
  不聯手圍攻我呢?」

  「鄉下士子,也有氣節。」

  花狐直起腰身,肅然道:「我同學並非沒有把握勝你,而是勝你付出的代價太大,面對後面的戰鬥便會力有不逮
  。他未曾見過聖人的日月疊璧養氣篇,我來試探一番,讓他格一格你的日月疊璧,方能留有餘力對付後面的敵人
  。」

  白月樓瞥了蘇雲一眼,笑道:「閣下要比他順眼很多。他就是一個鄉下蠻子,而閣下則是君子、儒士,令人如沐
  春風。」

  花狐道:「你錯了。我同學的學問尚且在我之上,若非那位周伯因為你的名聲而對我弟弟下毒手,我同學也不會
  因此動怒當眾折辱你的名聲。」

  「周伯?」

  白月樓驚訝,略略思索一下,道:「我明白了,這件事錯在我,也難怪我會挨打。我對你的同窗已經沒有了怒氣
  ,只有較量之心。請!」

  花狐體內傳來雷音,洪爐嬗變催動到極致,抬手道:「請!」

  白月樓身軀微震,氣血湧出,他的四周頓時變得明亮起來,只見其人眉心之中,一輪燃燒著的烈日悠悠飛出,散
  發出灼熱的光芒!

  這輪氣血所化的烈日飛出的同時,他的後腦勺出一輪明月飛出,發出冷冷幽幽的光。

  那日月以一種奇異的規律圍繞他旋轉,淬煉他的身體,提升他的修為,並且日月運行,暗合陰陽,顯然日月疊璧
  的招法也與這日月的運行有關!

  日月疊璧,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種功和法一體的築基功法!

  突然,不遠處的蘇雲盤膝坐下,沉聲道:「坐下!」

  嘩啦!

  狸小凡、狐不平和青丘月在他身邊盤膝而坐,蘇雲低聲喝道:「一起格了他!」

  三個小娃娃氣鼓鼓的瞪大眼睛,盯著白月樓,準備記錄記憶他的一切招式奧妙。

  另一邊,花狐腳下一動,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來。

  他的功法是洪爐嬗變,卻在移動腳步的同時化作仙猿養氣篇,人如靈猿縱躍,縱步騰空,在半空中雙臂一震,施
  展出畢方神行養氣篇中的畢方變身法,夜煽杭都火!

  他的衝擊之勢頓時化作斜向下穿刺之勢,速度大增,從空中直奔白月樓而去!

  白月樓後撤一步,氣血隨著花狐的招式變化而變化,眨眼功夫他已經兩度改變氣血。

  這種變化是日月之行,陰陽變化,讓他的氣勢氣息在瞬息間從剛烈如火化作綿柔若水。

  不料花狐在即將殺到他面前時,功法再變,化作龍騰之勢,蛟龍出淵,手掌一扣,如怒龍般衝來!

  白月樓氣息隨之而變,抬手明月在前,大日在後,陰與陽再度一變,迎上花狐這一擊!

  蛟龍出淵這一招,花狐氣血所化的蛟龍隨著他的右手咬住明月,彷彿龍戲珠,巨大的力量壓迫得白月樓後退十多
  步,這才擋住。

  白月樓運轉氣血,左手大日向前推出,花狐翻身而起,雙手如翼,氣血如刀,人在半空轉動,嗤嗤嗤連續不知多
  少刀劈在那輪大日上!

  畢方變第五招,丹霞蔽日行。

  他學會畢方變六招才堪堪兩天時間,但這兩天是蘇雲帶著他修行,兩人經常施展合擊之技,可以說蘇雲手把手教
  會了他。

  畢方變六招,在他的手中施展出來,威力比那些浸淫這門功法的士子還要大了許多倍,而且招式變化更加完美!

  白月樓面色如常,又後退一步,招法一變,日月麗天,隨著他的手掌而起舞,圍繞他運轉,將花狐的攻勢擋下,
  竟有幾分神通的神韻,威力驚人!

  花狐向他出手,逼他施展出日月疊璧養氣篇的絕學,讓蘇雲等人有觀摩他招法的機會,但是同時,他也可以從花
  狐身上一窺蘇雲所精通的絕學!

  而且他可以在拆招破招的途中,不斷印證,因此並不急於擊敗花狐。

  蘇雲默默坐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白月樓的動作,感應白月樓的氣血運行。

  他進入天臨上景圖中,儘管被封印了靈界,但是六七年來的習慣性觀想還在,他的腦海中自始至終都有一口不斷
  計時的鐘,不管這口鐘是否是他的性靈神通。

  這是他的時間觀,不會隨著靈界被封印而封印。

  在他的視線裡,白月樓的一舉一動都被分為一連串畫面,每一秒的時間,有三百六十個畫面,所有的畫面連在一
  起,便是白月樓所施展的日月疊璧的招式!

  每一個畫面的用時,恰恰是一個忽的時間。

  他以自身的時間觀,來分解日月疊璧的招式的一切細節!

  「日月疊璧養氣篇是功、法一體,功是武功,法是心法。武功招式和心法既然是一體的,那麼從聖公子白月樓的
  招式之中,尋找到日月疊璧的心法運行軌跡!」

  蘇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心道:「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可以尋找出他的功法破綻,但是想要推導出日月疊璧的功
  法,那就有些困難了。除非借助另一個世界的仙圖……」

  白月樓與花狐交鋒,速度極快,頃刻間便是十多招過去,花狐與白月樓施展的都是散手,從散手中推導出完整的
  招式極為困難,而從招式中逆推出氣血運行的功法,更是幾乎無法辦到的事情。

  仙圖可以推導出招式,比如畢方變的招式,仙圖會通過兩隻畢方渡劫時的景象來展現出來。

  但是仙圖是否可以推導出心法,蘇雲便無從得知了。

  而且借助仙圖,會有極大的凶險。

  隨著蘇雲動用仙圖的次數增加,仙劍的威力和速度也越來越快,在修為實力沒有大幅度提升之前,再度進入仙圖
  恐怕便是求死的行為!

  尤其是,現在的他靈界被天臨上景圖封印,修為被封印了大半的情況下,更是自尋死路。

  「既然如此,先推導出他的招式,從招式中尋找破綻!」

  蘇雲起身,移動腳步,從不同的方位觀察聖公子白月樓。他的大腦變得無比活躍,腦海中的那一幅幅忽刻度的畫
  面中的白月樓頓時活了起來,每一幅圖中的白月樓都在施展日月疊璧,將這些招式的奧妙展現!

  「日月疊璧,陰陽變化,與洪爐嬗變中的陰陽嬗變有些相似,陰陽嬗變造化為工,正是變化陰陽提升修為法力的
  辦法。不過,洪爐嬗變沒有相應的招式,而是以鱷龍吟來作為這門心法的用法。」

  蘇雲突然有一種明悟,天道院的築基功法洪爐嬗變,之所以選擇鱷龍吟為用法,正是因為鱷龍這種龍類生物很容
  易找到啊!

  因為容易找到,所以方便弟子去格物,瞭解鱷龍的身體細微構造,於是觀想出的鱷龍才會更強!

  不過也因為這種選擇,導致了鱷龍吟的招式並不能完美的將洪爐嬗變的心法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而日月疊璧養氣篇的心法與洪爐嬗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這門心法的強大之處就在於,心法和招式是完美統一!

  蘇雲面色古怪:「更為關鍵的是,這種招式恐怕與洪爐嬗變也可以完美契合。倘若以洪爐嬗變的心法來催動日月
  疊璧的招式……」

  日月疊璧也有六招,分別是日月麗天,陰陽嬗變,烏飛兔走,和光同塵,氣貫日月,日月疊璧。

  蘇雲通過剖析白月樓的動作細節,飛速將日月疊璧的六招推導出來。

  「二哥,我格完了!」蘇雲猛地抬頭,高聲道。

  花狐精神大振,哈哈一笑,再難堅持下去,被白月樓一招氣貫日月擊中胸口,身軀在半空中變得透明,消失。

  先前他一鼓作氣,試圖搶攻,以猛烈的攻勢壓垮聖公子白月樓,但是這一波攻勢並未給白月樓造成傷害,反倒讓
  他的傷勢爆發。

  他能堅持到現在,全憑胸中的一股氣強行支撐,為的就是讓蘇雲有足夠的時間研究出日月疊璧的奧妙。

  蘇雲也是擔心他傷上加傷,所以在參悟出日月疊璧的六招之後立刻出言,讓花狐放心,免得他傷勢加重。

  白月樓擊敗花狐,轉過身向蘇雲看去,微笑道:「我並沒有直接以最強的手段來淘汰他,相反,我通過與他對戰
  ,向你展露日月疊璧的招式和我的強大。」

  蘇雲活動筋骨,走上前去,道:「你也一直通過與二哥交手,觀察我所精通的招式。」

  白月樓背負雙手,看向蘇雲身後的遠處,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聖人老師,不由自主的露出崇敬的神色,道:「我
  拜師聖人之後,聖人並沒有立刻傳授給我日月疊璧養氣篇,而是要我跟隨他一起讀舊聖經典。我讀了四年,聖人
  這才傳授給我日月疊璧。我上手修煉之後,才發下原本應該極為艱難的日月疊璧養氣篇,竟然變得如此簡單。」

  他移動目光,落在蘇雲身上,突然腳步移動,如同兔走烏飛,身法無比迅捷詭異,眨眼間便來到蘇雲身後,喝道
  :「自那之後,我便發現有了這個基礎,其他任何築基招法,我看一遍便能學會!」

  他氣血爆發,施展的赫然是蛟龍吟,氣血化作蛟龍,纏繞蘇雲。

  就在他動手的同一時間,蘇雲的雙手一錯一分,左手為日右手為月,右手托月穿過白月樓蛟龍吟的招法,印在白
  月樓的胸口!

  他的左手托日,迎著白月樓的氣血蛟龍的龍頭轟去,那氣血蛟龍龍頭炸開,被生生打成一團氣血消散。

  「你太弱了!」

  蘇雲踏步,靠肩,右肩肩頭撞在白月樓胸口,肩頭處傳來一聲龍吟,這一招赫然是蛟龍出淵,只是以肩頭為手施
  展出來!

  白月樓已經中了他一記陰陽嬗變,右手托月搭在他的胸骨體上,震斷了劍突骨,讓胸骨體與肋骨相連部位的骨膜
  受損,軟骨脫落。

  此刻,蘇雲右肩撞擊,他胸口頓時塌陷,十二根肋骨無法胸骨體連接。

  他頓知不妙,正欲後退,耳畔傳來蘇雲的聲音:「你用四年學古聖經典,但我僅用三年時間,便借用古聖經典煉
  成性靈神通。你比我遜色太多,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施展我的招法?」

  白月樓看到蘇雲施展出日月疊璧的第六招,就算是自己施展這一招也不過如此。

  轟!

  他被日月疊璧掛在天空中,他胸口肋骨斷裂,日月疊璧內藏六重力量衝擊到他的體內,讓他一根根肋骨扎向心臟
  !

  就在此時,他的身軀淡去,從天臨上景圖中消失,蘇雲的聲音傳來:「我二哥說格你,是真的格你。我的日月疊
  壁,比你使的更好……」

  白月樓消失。


  第0068章 排名第四

  天臨上景圖下,白月樓身形出現,面色蠟黃,肋骨與胸骨體脫落是極為嚴重的傷,他一動也不敢動。

  劇痛傳來,又讓他疼痛難忍。

  稍有不慎,他的肋骨便會脫落,那時胸腔便只剩下脊樑骨頂著。再有不慎,說不定連五臟六腑都沒有依托,直垮
  垮的掉下去!

  太強了。

  他心中默默道。

  蘇雲通過他與花狐一戰,學去了他的日月疊璧的六招,轉手用來對付他,最後一擊險些將他格殺,幸好天臨上景
  圖在最後一刻將他救走。

  一位醫師走來,查出他身上的傷,不由臉色微變:「聖公子也被人淘汰了?什麼人有這樣的手段?難道有人沒有
  被壓制境界,施展出靈士的修為?」

  白月樓疼得額頭都是冷汗,聲音嘶啞:「我遇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人。」

  那醫師連忙為他醫治,心中驚疑不定。

  不遠處,花狐身上多處負傷,被包紮得像個粽子,笑道:「聖公子,你被淘汰的速度,比我想像中要快一些。我
  同學本事如何?」

  白月樓忍住傷痛,讓那醫師為自己接骨,嘶聲道:「我原本以為他先前用蘊靈境界的修為偷襲我,在相同境界,
  我應該能擊敗他,將這折辱還給他。沒想到,我還是輸了。」

  花狐笑道:「你用蛟龍吟對付他了?」

  白月樓怔然:「你怎麼知道?」

  花狐得意洋洋:「你有爭強好勝之心,從我這裡學到一招兩式的蛟龍吟,便肯定想炫耀一番,打擊他的信心。但
  是你有沒有想過,連我的蛟龍吟,都是他教的!你從我身上學蛟龍吟,再去對付他,難怪敗得比我推測中的還要
  快!」

  白月樓張口結舌。

  花狐一瘸一拐的走來,悠然道:「就算你學會蛟龍吟,也不應該施展出來。在他面前,蛟龍吟到處都是破綻。」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蘇雲在胡丘村一戰,斬殺裘水鏡弟子楊勝的情形。

  那時的蘇雲只是築基第三重,而楊勝已經是築基六重圓滿,楊勝被蘇雲以手為劍破去鱷龍吟的所有招法,差點被
  砍斷脖子!

  而在後來,花狐和其他三個小狐狸與蘇雲對練的時候,每次施展鱷龍吟都會被蘇雲輕易破去。

  白月樓倘若是使用日月疊璧的招法對抗蘇雲,肯定會堅持更久一些,甚至說不定能讓蘇雲受傷。

  但他抱著炫耀的心態,用蛟龍吟去對付蘇雲,肯定「死」得無比利索!

  白月樓嘆了口氣,低聲道:「聖人教我戒驕戒躁,審慎而行,我總是忘記。」

  花狐道:「少年心性,理當如此。你倘若老成穩重如我大爺,反倒失去了少年應有的銳氣。」

  白月樓肅然起敬:「敢問花兄的大爺是哪位前輩高人?」

  「我大爺姓苟,平日裡在鄉下做一些小本生意。你若是想見他,等我回鄉替你引薦。」

  「多謝花兄!」

  ……

  天臨上景圖中,蘇雲基本上不再出手,而是指點狸小凡、狐不平和青丘月三人修行,遇到其他士子,便指點他們
  如何戰鬥。

  三個小傢伙先前因為有蘇雲和花狐的照顧,雖然努力修行,但態度始終不端正。

  直到這次大考,花狐為了蘇雲戰勝聖公子白月樓,為了他們三人考上文昌學宮,而「壯烈赴死」與聖公子一戰,
  這才讓三個小傢伙端正學習的心態。

  這一路上,青丘月、狸小凡和狐不平學得飛快,先後進入築基第五重,比起其他士子也是不弱。

  尤其是畢方變的合擊之技,三人練的爐火純青,因此而擊敗不少士子,得了一些成績,只是不知道能否考上文昌
  學宮。

  時至下午,日頭偏西,天臨上景圖中的士子越來越少,蘇雲帶著三個小娃娃走了良久也沒有遇到士子。

  突然,青丘月三人身體漸漸變淡,慢慢的消失。

  蘇雲停下腳步,四處看去,只見他又回到湖邊,心道:「第一場大考結束,每張錦繡圖中都會選出兩人,準備第
  二場大考。那麼天臨上景圖中除了我之外,另一個人是誰?」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湖面上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我留下來了?我居然留下來了!哥,你不是說我絕對考不上
  嗎?你妹居然考進前二十名!」

  蘇雲驚訝,向湖中看去,只見李竹仙站在湖中的小島上,正在歡快的又蹦又跳,渾然沒有先前的恬靜模樣。

  「小雲哥!」

  雙馬尾女孩遠遠看到岸邊的蘇雲,興奮得衝他招手:「另一個人是你嗎?我也考入前二十名,有資格上朔方學宮
  了!」

  蘇雲向她招手,高聲問道:「竹仙姑娘,你怎麼過去的?」

  李竹仙後退兩步,猛地加速向湖水中衝去,眼看她便要落入湖中,這女孩施展畢方變,如同一隻燃燒烈火的畢方
  神鳥,氣血顯化,化作羽翼,在湖面上振翅疾行,拖著長長的火浪,時不時雙足點水,稍稍借力!

  她竟然一路留下一串串漣漪,從湖面上飛速衝來,兩條馬尾辮在身後被拉得筆直。

  下一刻,她衝到岸邊,在蘇雲面前停下,強烈的火浪撲面而來。

  李竹仙衣裙一展一收,火浪消失,俏生生的站在蘇雲的面前,臉蛋紅撲撲的,胸膛劇烈起伏,稍稍喘勻了氣息這
  才平復下來。

  「畢方變還可以這麼用?」

  蘇雲驚訝,正要嘗試一番,李竹仙連忙阻止他,道:「我身子輕,所以能稍稍點水便可以在水面上疾行,你身子
  重多了,肯定會掉入水裡!我哥以前便掉到水裡不知多少次!」

  蘇雲按捺下嘗試的衝動,好奇道:「李牧歌師哥也會掉到水裡?」

  「經常掉進去。」

  李竹仙不無得意:「就在剛才,有幾個士子追殺我,也嘗試著從湖面飛過去,結果就掉到湖裡淹死了!奇怪,聖
  公子呢?按理來說,應該他是前二十名的……」

  「他被我淘汰了。」

  蘇雲淡淡道:「但他其實很強,可惜用錯了招法,我便把他打死了。」

  李竹仙像看怪物一般看著他,過了片刻,試探道:「你打死了多少士子?」

  「大約三四百吧。」

  蘇雲也有些不敢肯定:「我沒有細數。」

  李竹仙嚇了一跳,失聲道:「我才三十四個,其中還有幾個是掉進湖裡,我趁機以氣血化作飛羽把他們扎死的。
  」

  「倘若二哥不與聖公子硬拚那一場,那麼二哥或許會是前二十中的另一人吧。」蘇雲心中默默道。

  花狐除了與聖公子白月樓硬拚一場之外,在此之前他還與裘水鏡的另一個弟子血戰一場,將對方淘汰,那紫衣少
  年也是一個狠角色。

  李竹仙興奮的走來走去,道:「我爹買的天臨上景圖的地理圖,還是有用的,我打過幾場之後,氣血不足,便立
  刻躲入湖中的小島上,待休息好了之後再出來繼續打。算是撞了大運,竟然進入前二十,這次考上朔方學宮是十
  拿九穩,可以與小雲哥同學了。」

  蘇雲搖頭:「我要報考文昌學宮。」

  雙馬尾女孩瞪大眼睛,一臉吃驚的看著他,吃吃道:「文昌學宮?你有這成績,為何要考文昌學宮?」

  蘇雲不解道:「文昌學宮不是挺好的嗎?排名前四的學宮,老師都很不錯。」

  「朔方總共四個學宮,文昌學宮當然排名前四!」

  李竹仙氣道:「你被我哥騙了吧?肯定是我哥騙你,回頭我幫你揍他!我哥當初與我爹慪氣,一賭氣便報考了文
  昌學宮,我爹氣得要與他斷絕關係,我家祖墳都咕嘟咕嘟的冒黑煙,我爹說祖宗氣得差點就從棺材裡跳出來,他
  好不容易才把棺材板壓住……」

  蘇雲神色呆滯的站在那裡,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後來我哥修成靈士,每次回家都會與我爹打一場,雖然每次都是挨打,但我爹私下裡跟我說,我哥學得也不
  錯。」

  蘇雲只覺天旋地轉,腦中轟鳴:「朔方總共四個學宮,四個學宮排名第四……我怎麼向老苟夫婦和死去的野狐先生
  交代……總共四個學宮,我選了最差的那個,愧對野狐先生……」

  「……文昌學宮但凡是有點分數的士子,都能考上,倘若是沒有分數,自然是肯定考不上了。不過去那裡求學的都
  是鄉下人,而且都是像我哥那樣的敗類。」

  女孩終於說完,抬頭看天,露出奇怪之色,道:「小雲哥,第二場大考是十錦繡圖的十個靈界重疊在一起,化作一
  個戰場,決出前二十名的名次。不過以往都是讓士子休息一段時間,第二天才進行前二十名的對決。這次為何拖這
  麼久?」

  蘇雲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茫然道:「什麼?」

  李竹仙罕見的面色凝重,翹起腳趴在他耳邊道:「我懷疑,外面出事了!」

  蘇雲耳朵被她呼吸吹得癢癢的,這才回過神來,心中凜然:「難道是人魔出現了?」

  神仙居中,四大學宮的僕射看著這次大考前二十士子的名單,各自皺眉。

  左松岩到底還是善良,沒有忍住,把人魔附身獻祭的第三波告訴了他們,神仙居中氣氛無比壓抑。

  今年的排名前二十的士子,多有出類拔萃者,但是人魔極有可能已經隱藏在這二十人之中,現在名單上的任意一
  人,都有成為人魔的可能。

  「人魔必然藏在二十人之中,這二十人中的十九人,是人魔第三波血祭的祭品,最終只有一人能存活下來。這個
  人,便是人魔的本體。」

  童慶雲看了看眾人,沉聲道:「得到如此多的祭品,人魔將會極為強大,很難應付。」

  田無忌大皺眉頭,道:「這二十人必須要死嗎?怎麼才能保下他們?」

  二十人中,有十七位士子是他出錢派去跟隨裘水鏡修行的,倘若這些士子死了,他血本無歸倒還罷了,只怕陌下
  學宮還是只能在四大學宮中排名第二,無法爬到朔方學宮前頭去!

  這是他無法忍受的事情!

  「有兩個辦法。」

  文立芳突然道:「第一個辦法是請聖人來,讓聖人進入十錦繡圖。聖人在圖中誅魔!」

  眾人各自皺眉,田無忌斷然道:「不可能!聖人進入圖中,其靈界被封,以築基境界的修為去對抗人魔,只是送
  死!文僕射,你想讓聖人死嗎?」

  童慶雲沉聲道:「更有可能的是,聖人的靈界太強,直接將十錦繡圖撕碎,讓人魔逃出來。這個主意不可行,第
  二個辦法呢?」

  其他人點頭稱是。

  聖人的實力接近元朔國四大神話,沒有靈兵能夠封印他的修為。

  文立芳繼續道:「第二個辦法,是請出那位捐十錦繡圖的老前輩,只有他才能動用十錦繡圖的一切力量,來鎮壓
  人魔!」

  「捐出十錦繡圖的那位前輩,並未留下姓名。」

  田無忌搖頭道:「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捐的。說實話,這麼好的性靈神兵,換做是我絕對不捨得捐出來,留著自
  己用不好嗎?除非我快死了才有可能捐出去。所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他人也都明白,五十年前那位捐出十錦繡圖的前輩,多半是已經死了,甚至可能沒有後
  人。

  文立芳面帶煞氣,鬢角的鳳釵垂下的珍珠微微晃動,低聲道:「請不來聖人,那位捐圖的前輩又過世了,那麼只
  有封閉十錦繡圖,把那二十位士子活活餓死在裡面,讓他們與人魔一起陪葬。只死二十個士子,損失最低!」

  裘水鏡看了看左松岩,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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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9章 少年俠氣

  別人不知道捐出十錦繡圖的人是誰,裘水鏡卻知道,他也知道捐出十錦繡圖的那人,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前輩高
  人,當年那人與他一樣都是少年,更沒有死。

  「當年我與松岩年少無知,硬闖天市垣天門鬼市,深入鬼市十多里。松岩要強,與我打賭,他接下了一位古代大
  聖的靈兵和托付。」

  裘水鏡回憶往事,那時他們同學少年,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有著一腔熱血,哪裡像現在沒有了銳氣和
  雄心?

  當時左松岩與他都接下了古代先賢的托付,左松岩得到的便是大聖靈兵,十錦繡圖!

  兩人接下托付之後,各自嘗試完成先賢托付,否則迎接他們的便是先賢英靈的追討。倘若無法完成托付,自然是
  必死的結局。

  裘水鏡完成了先賢托付,沒想到左松岩居然也完成了,成為十錦繡圖的新主人。

  但是讓裘水鏡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左松岩轉眼便把十錦繡圖捐給了朔方的官府!

  左松岩有一種天生的俠道情懷,這種情懷強烈到讓裘水鏡覺得自己這位同學有些天真的程度。

  對於那時的左松岩來說,十錦繡圖這種大聖靈兵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但他說,元帝改革教育,開辦官學,固然是
  好,但是需要有一場對寒門士子來說也相對公平公道的入學大考,十錦繡圖無疑是最好的考場。

  所以,他才會把十錦繡圖捐給官府。

  而且他還虛構出一位老前輩,以這位不願吐露姓名的老前輩的名義,把大聖靈兵十錦繡圖捐給了官府。

  同時,左松岩又通知了那時的朔方、陌下和九原三大官學的僕射,讓官府不敢貪墨,昧下十錦繡圖。

  後來,朔方的官府和三大學宮的僕射每每提到那位老前輩,都畢恭畢敬,而他則在一旁暗爽。

  從那之後,朔方城才有了一場相對來說比較公平的士子入學大考。

  裘水鏡知道這裡面的原因。

  左松岩出身貧寒,深知窮苦人家養一個士子的艱難,更知道窮苦人家的士子在從前的大考中所要面對的各種不公
  ,所以他才會義無反顧,不留戀十錦繡圖那樣的寶物。

  也是這個原因,他在留洋之後回到朔方,用自己的關係開辦第四個官學,文昌學宮。

  文昌學宮,供奉的便是那位大聖,文聖公文昌帝君。

  但是現在……

  裘水鏡伸手,壓住想要站起來的左松岩,低聲道:「松岩,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有人利用人魔佈局,要逼出朔方
  城中對他有威脅的人物。你跳出去說你就是十錦繡圖的主人,你便危險了!」

  左松岩遲疑一下,默默推開他的手:「有二十位士子將會因此送命,我的命,不比他們更珍貴。」

  裘水鏡額頭冒出青筋,壓低嗓音:「那人能夠放出一個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人魔來為禍天下,實力必然非同小可,
  他若是對你下手,你能躲得過明槍,躲得過暗箭嗎?」

  左松岩目光堅定,依舊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裘水鏡突然起身,朗聲道:「諸君,實不相瞞,十錦繡圖是我當年交給官府的。」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轉移到他的身上,眾人露出驚訝之色。

  左松岩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道:「水鏡……」

  裘水鏡抬手止住他的話,悠然道:「在下裘水鏡,五十年前,我是朔方士子,後來考入天道院。在朔方時,我得
  到十錦繡圖,因為自忖沒有實力會讓寶物蒙塵,所以捐給官府,扶持教育。這十錦繡圖我可以控制,來壓制人魔
  ,讓人魔無法完成第三波血祭順利復生。」

  左松岩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童慶雲起身,疑惑道:「你說你是那位捐圖的前輩,你有何明證?」

  裘水鏡瞥他一眼,淡淡道:「我乃天道院前帝師裘水鏡,大帝的老師,何須作假?當時左松岩是我同學,他可以
  作證。童僕射若是不信的話,還可以問陌下學宮田僕射,他也可以作證。」

  童慶雲看向田無忌,田無忌只覺莫名其妙,硬著頭皮道:「當年的確是水鏡先生捐圖,我是知道這件事的,他不
  求名利,胸襟寬廣。我幫他瞞了五十年,瞞得我好苦……」

  童慶雲皺眉。

  裘水鏡淡淡道:「或者童僕射也可以寫信詢問你童家在京城的老神仙。即便是他遇到我,也要畢恭畢敬的稱一聲
  先生,皇帝也要稱我一聲老師,你算什麼,膽敢質疑我?」

  童慶雲急忙躬身:「前輩,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行事,免得放出人魔。」

  他直起腰身:「既然水鏡前輩露面,那麼就請水鏡前輩出手,鎮壓圖中人魔。」

  裘水鏡向外走去:「田無忌是我故友,左松岩是我同學,我需要他們來護法。其他人,統統靠後,不得接近。」

  田無忌怔了怔,硬著頭皮跟著他。

  左松岩也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天臨上景圖上,裘水鏡看向左松岩,笑道:「松岩,還記得小時候咱們玩的主車和副車的遊戲嗎?」

  左松岩點頭。

  裘水鏡笑道:「那麼便請你們二人為我護法,我的生死安危,全交給二位。」

  裘水鏡在天臨上景圖上跏趺而坐,性靈浮現,神通祭出,頓時天空中一面明鏡高懸,方圓數畝,上下通透。

  那面明鏡上接日月星辰的天光,萬里光芒浩浩蕩蕩匯聚而來,下方則玄光洞照,照耀在天臨上景圖上。

  這幅場面,讓整個朔方城所有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真可謂是接天連地的垂麗天象,震撼人心!

  「兩位,我的功法上接日月星辰,到了夜晚,太陽隱去,便是我修為實力最弱的時候。」

  裘水鏡閉上眼睛,朗聲道:「還望兩位為我護法時,一定要切記這一點。」

  「水鏡先生怎麼把自己的功法弊端也說了出來?」田無忌按捺住心頭的疑惑,與左松岩一起點頭稱是。

  裘水鏡沉聲道:「我要合攏十幅錦繡圖了!」

  他話音一落,其他九幅錦繡圖立刻升空,從其他樓群之間飛起,向這邊飛來。

  十錦繡圖,便是十座巨大的陸地,各自蘊藏一個靈界,飛過來時當真是讓人目眩神搖。

  但見這十幅錦繡圖相繼融合,很快,十幅圖,十塊陸地,十個靈界,融為一體!

  太陽西斜,陽光泛著冷意照耀在朔方城的積雪上,熠熠耀眼。

  神仙居的四周,童慶雲、文立芳與一眾各大學宮的西席先生向裘水鏡看去,各自惴惴不安。

  童慶雲目光閃動,低聲道:「文僕射,你對這位水鏡前輩怎麼看?」

  文立芳悄聲道:「我覺得有些蹊蹺。這個水鏡前輩一直住在神仙居中,與田僕射來往甚密。我聽聞他來到朔方已
  經有一年了,倘若他與左僕射是同學,為何這一年來從未找過左僕射?」

  童慶雲道:「前帝師裘水鏡這個人,我也知道。我家在東都的老神仙來信告訴我,他是個激進派,在東都朝堂上
  的鬥爭失敗,被貶了官。老神仙告訴我,要留意他,不要生出什麼麼蛾子。」

  「麼蛾子?」

  文立芳蹙眉,突然打個冷戰:「人魔,會不會是他弄出來的?」

  童慶雲瞳孔驟縮。

  文立芳道:「他不來,沒有人魔,他來了才一年,朔方便出現了毒蛟龍和人魔。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別說了!」童慶雲抬手止住她。

  文立芳忍不住道:「我不能不說!你想,倘若他在六十年前留下十錦繡圖,又在這個關鍵時期放出人魔,他再控
  制十錦繡圖來讓人魔順利出世,為禍天下,誰人能敵?童僕射,還是請聖人過來坐鎮吧!」

  童慶雲眼角劇烈跳動。

  與此同時,十錦繡圖合併完成。

  十錦繡圖中,蘇雲驚訝的打量四周,只見他們身邊的日月星辰和山川地理竟然在飛速的發生改變!

  那湖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片片檀香林,樹木如朵朵青雲,湖面上多出了長橋,把湖水分開,如同太極。

  湖中島長出了青瓦白牆,把島嶼圈起來,方方正正,宮殿重重,宮闈深深。

  天空中雲聚雲散,雲捲雲舒,有龍盤大山,矗立在遠處的雲巔,有高樓立於雲巔的山頂,長橋臥波,自湖中而起
  ,綿延許多里與雲中高樓相連。

  又有華燈結綵,掛在雲橋兩邊,出入於雲霧之中。

  隱約可見山林間有田園風光,還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樹矗立在田園外,樹上有巨大的鳥巢,鳥巢中竟有宮殿。

  而在天空中與鳳巢宮殿相連的地方,還有一片海市蜃樓,是一片大漠黃沙的異象,那片海市蜃樓的上空竟還掛著
  一輪淡淡的殘月。

  十錦繡圖融為一體,色彩變得無比豐富,宛如一個真實的世界,令人分不出何謂虛,何謂實!

  而在湖中的方圓墅景中,一個女子和一個少年出現在宮殿的兩端,遙遙向外張望。

  檀香林中,有一個精明幹練的少年士子走出樹林,手持一根檀木削成的木劍,樹林中還有一個士子施展鱷龍吟拔
  起一株檀香樹,斬斷根鬚和樹冠,扛著樹走來。

  橋頭,雲端,龍蟠山上,天樓之中,田園之內,梧桐枝頭,甚至連那天空中的海市蜃樓的大漠中,也出現一個個
  士子的身影。

  三萬士子中選拔出來的二十位最強士子,悉數現身!


  第0070章 邪裡邪氣

  蘇雲目光掃過十錦繡圖奇麗壯觀的景色,這種靈界讓他心曠神怡,甚至連氣血也似乎變得異常活潑起來。

  「三萬士子中選拔出來的二十位最強者!」

  他瞥了瞥身邊的雙馬尾辮子少女,心道:「十九位最強者!打死其中十。

  雲霧中傳來猿啼,衝擊霧氣,隱約間李竹仙彷彿看到有鱷龍在霧氣中翻騰,青青滑滑的身軀從她不遠處游過,鱷
  龍背上是一頭金色暴猿,按住龍嘴,正在暴打。

  接著,骨骼斷裂的脆響傳來,然後一切聲音平息。

  突然,一道火浪從少女身邊飛馳而過,儼然是一隻畢方神鳥御火而行,速度極快。

  李竹仙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只聽下方傳來轟隆隆的雷音,畢方驚空般的啼鳴貫穿她的腦海,讓她腦中一片空
  白。

  這時,蘇雲的聲音傳來:「竹仙,已經解決了。咱們繼續向前。」

  李竹仙明明聽到蘇雲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蹤影,突然醒悟過來:「他在橋下!」

  李竹仙壯著膽子向前走去,她行走在橋面上,而蘇雲則在橋下行走,兩人一個頭上腳下一個頭下腳上,幾乎是同
  時起步,落步,腳步聲也重疊在一起。

  李竹仙緊張得手心裡都是冷汗,繼續前進,突然她看到前方一個士子不知從何而來,一出手便是三十六散手,如
  同長著多頭多爪的鱷龍魔怪,兇惡無比!

  就在此時,橋下一頭暴猿一躍而起,抱起那士子便向橋下縱去。

  「啊--」橋下傳來悠長的慘叫聲。

  李竹仙額頭冷汗津津,強撐著走出雲霧區,抬頭看去,只見長橋來到鳳棲越景的鳳巢前。

  雲霧散去。

  十錦繡圖中的這株梧桐樹高的不可思議,樹的枝幹如同一條條粗大的道路,長橋便穿梭在樹冠之間,在樹枝中穿
  梭。

  鳳巢處在樹冠中,巢中有宮殿,蘇雲從橋下走到橋上,又一次走到李竹仙前面。

  李竹仙稍稍放心,回頭看去,但見梧桐樹高達一兩百丈,向下望去,湖面也顯得袖珍起來。

  而在鳳巢的旁邊,還有一道虹橋,是七彩的虹,一端搭在鳳巢邊緣,一端則連接著海市蜃樓。

  那片海市蜃樓正是十錦繡圖中的塞外漠景圖!

  通過這道彩虹橋可以進入塞外漠景,而想要進入龍蟠山景,則需要從塞外漠景縱身一躍,跳到龍蟠山上。

  在龍蟠山上一座高樓聳立雲霄。

  蘇雲與李竹仙來自天臨上景,經過方圓墅景、行雲天景、華燈麗景等地,又有幾位來自田園風景、檀香御景的士
  子跟在他們身後,也被蘇雲除掉。

  現在,便只剩下了眼前的鳳棲越景、塞外漠景、龍蟠山景和天樓秀景。

  蘇雲在鳳棲越景的鳳凰宮中走了一圈,搖頭道:「裡面沒人。」

  李竹仙跟著他跳上彩虹橋,這橋樑是由色彩組成,走在上面軟綿綿的,令人嘖嘖稱奇。

  現實中的彩虹肯定是不能走在上面的,不過這裡是十錦繡圖所形成的靈界,人的夢境就是發生在靈界中的事情,
  因此走在彩虹橋也就不離奇了。

  兩人走過彩虹橋,進入大漠,前方沙丘連綿,紅日西斜,掛在沙丘的上空。

  蘇雲停下腳步,捻起一縷沙,若有所思。

  「竹仙,你有沒有嘗試過以氣血來控制沙子?」他突然道。

  李竹仙微微一怔:「以氣血來控制沙子?」

  蘇雲起身,氣血化作蛟龍,黃沙也被捲入其中,粒粒黃沙與氣血蛟龍相融合,化作一條黃色的蛟龍!

  李竹仙上前打量,用手用力戳了戳,一粒粒在氣血的作用下浮空的細沙隨著她的手指向內縮去,隨即又彈了回來
  。

  李竹仙驚訝道:「好像比純粹的氣血要堅固一些!純粹的氣血,雖然攻擊力很強,但很容易被打碎。」

  蘇雲點頭,有些興奮:「用黃沙或者流水,應該都有加固氣血顯化的效果。不過消耗的氣血也比尋常多出一些,
  對我來說還可以接受。」

  李竹仙試驗一下,她沒有修煉洪爐嬗變,沒有蘇雲那麼強大的氣血,因此感覺到自己的氣血修為消耗飛快。

  「這不就相當於半個性靈神兵嗎?」

  這女孩突然呆住了,猛地一拍手,把蘇雲嚇了一跳,興奮道:「小雲哥,性靈神兵是依據性靈神通,用各種煉寶
  的材料煉製而成。利用黃沙,相當於有了半個性靈神兵!」

  少女激動得走來走去:「或者也可以儲存一些淬毒的沙子之類的東西,與人交手的時候用出來,打不死對手也可
  以毒死對手!對了,還可以放火!」

  她眼睛亮晶晶的:「氣血與火焰混在一起,提升招法威力!還有還有,還可以把青虹幣磨成刀片混在黃沙中,讓
  人防不勝防!」

  她越說越興奮,都是些陰招損招,而且越來越下三濫。

  蘇雲眨眨眼睛,心道:「牧歌的妹妹,好像有些邪裡邪氣的……」

  突然,兩人身後黃沙動了起來,一條黃沙組成的鱷龍在沙漠中潛游,向他們接近。

  「哤咕--」

  雷音轟動,鱷龍一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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