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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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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畫江] 皇后是門技術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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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7 00:19:23 |只看該作者
第318章 大夢覺

    「宜安!」

    「宜安!」

    「宜安——」

    睡夢中的黃宜安被一陣急促且撕心裂肺的喊聲驚醒,恍惚間她仿佛重回前世彌留之際,闔上沉重的雙眼,耳邊只有祁鈺蒼老悲戚的呼喚,讓她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宜安!宜安!宜安……」

    耳邊驚恐的囈語將黃宜安從迷茫的泥淖中拉出,她搖了搖頭,清醒過來——這不是充滿憾恨的前世,而是全新的今生。

    黃宜安連忙順聲看過去,就著朦朧的月光看見祁鈺正皺緊眉頭痛苦地囈語,她連忙吩咐掌燈,又輕輕地推搖祁鈺,呼喚道:「陛下、陛下,快醒醒……」

    片刻,祁鈺方才止住囈語,從噩夢中驚醒,眼神依舊渙散,然而雙手卻像是有意識似的緊緊地將黃宜安箍在懷裡,力道大到黃宜安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一陣有序的忙亂之後,燭光將寢殿照得輝煌明亮,也照清了祁鈺惶惑的神情、涔涔的冷汗。

    阿梅近前請示道:「娘娘?」

    黃宜安剛要開口讓阿梅掀帳打水伺候,就覺抱著她的胳膊又緊了緊,抬頭便看見略略清明的祁鈺抿緊雙唇,輕輕地搖了搖頭。

    黃宜安遂開口吩咐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去淨房準備些熱水,陛下一會兒要沐浴。」

    出了這一身汗,不沐浴熟悉可睡不好覺。

    阿梅低聲應了,領著寢殿內的宮人悄聲退了出去。

    錦帳內,黃宜安由著祁鈺緊緊地抱住,直到感覺到箍著她的雙臂慢慢地放鬆了下來,方才柔聲道:「陛下好些了嗎?可是做噩夢了?不怕,那只是個夢而已,醒了就好了……」

    祁鈺點點頭,心裡卻如籠著一片迷霧,禁不住懷疑那真的是個夢嗎?為何那麼真實?歡樂和痛苦都仿佛是現實中親身經歷過一般……

    「臣妾去給陛下倒杯熱茶。」黃宜安溫聲道。

    喝杯熱茶,壓壓驚。

    可是黃宜安方才一動,就被祁鈺更加用力地緊緊抱住了。

    「你別走……」祁鈺喃喃低語,滿是祈求,像是生怕一鬆手黃宜安就不見了似的。

    這樣的祁鈺,讓黃宜安恍惚間又回到了剛驚醒時,回到了彌留之際。

    那時祁鈺就是這樣悲泣難舍地嘶喊挽留她的……

    黃宜安搖搖頭,回過神來,柔聲說:「好好好,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堅定溫柔的許諾安撫了焦慮不安的祁鈺,讓他慢慢地放鬆下來。

    黃宜安這才輕聲問道:「陛下做了什麼夢?怎麼嚇得這樣厲害?」

    「我夢到……」祁鈺下意識地答道,卻猛地想起夢裡的事情,立刻又抿緊嘴巴,神色也沉痛起來。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他和黃宜安成了婚,所不同的是同時還點選了二妃。

    夢裡的他對於兩宮太后選定的黃宜安本無多少情意,卻在日漸相處中越來越喜歡這個純厚溫柔的妻子……

    直到黃宜安小產,他壓抑著悲痛去勸解,黃宜安卻勸他去臨幸別的妃嬪,早日誕下皇嗣,成為一個無可挑剔的皇后,而不是依賴他、愛慕他的妻子……

    再後來,黃宜安甚至像兩宮太后一樣處處規勸他聽從張圭的教導,勤勉政務、戒絕嬉遊……

    他依舊尊重黃宜安作為皇后的尊榮,卻慢慢地沒了年少時的情誼。

    再後來,鄭氏進了宮,那個喜怒鮮活、對他從不矯飾的女子漸漸地成了他那令人窒息的帝王生活的唯一的亮色,似乎只有和鄭氏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而不僅僅是一個皇帝。

    為了這抹亮色,他寵愛鄭氏,抬舉鄭家,甚至想立鄭氏的兒子做皇太子。

    但他從沒有像外人揣度的那樣,意圖謀害中宮,讓鄭氏取而代之,以便能以嫡皇子的名義冊立鄭氏之子為皇太子。

    他所說的皇后年輕,有望誕下嫡皇子也不全是藉口,所以乾清、坤寧二宮走水時,他曾與黃宜安共居啟祥宮數月。

    可是那個時候的黃宜安好似已經歇了這個心思,每日只是吃齋念佛、打理後宮諸務,夜晚也是別設一榻,美名其曰怕打擾政務繁忙的他休息。

    皇后如此冷淡拒絕,他作為皇帝,當然不可能覥著臉去求歡!

    他以為冊封鄭氏為皇貴妃,已經足以壓制宮女出身且是獻俘的皇長子之母了。

    可是所有人,包括黃宜安在內,都以長幼有序、倫理綱常敦促他早日冊立王氏所生的皇長子為皇太子,不可違背祖宗法制,妄立鄭氏之子為皇太子。

    李太后的苦苦相勸,群臣的以死相諫,讓他瞬間像是回到了被張圭轄制的時候,因此他不管不顧,一意孤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不是個傀儡皇帝。

    可是直到最後,他依舊沒有爭過群臣,不能隨心所欲。

    他正在鄭氏宮中飲悶酒,聽鄭氏聒噪的哭訴時,突然有宮人慌慌張張地進來稟報——皇后娘娘不好了!

    「什麼?」

    「什麼!」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所不同的是,他是震驚惶痛,鄭氏卻是欣喜若狂。

    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就看清了鄭氏。

    鄭氏和那些死諫阻止他冊立鄭氏之子為皇太子的群臣其實並沒有什麼分別,都不過是為了個人權勢和富貴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費盡心機地替鄭氏母子綢繆,背負數典忘祖、荒唐淫逸的罪名?

    沒有絲毫留戀,他立刻疾奔去了坤寧宮,卻只來得及見黃宜安最後一面。

    看著彌留之際的黃宜安,他想起的卻是紅蓋頭下那個羞澀嬌美的女子;想起她明明害怕卻又努力勸說他「回歸正道」,免得被張圭責罰的關切;想起她痛失長子時的錐心痛苦,還有女兒軒瑛誕生時黃宜安的歡喜激動;想起她默默地打理好宮務,在他和李太后之間調停……

    甚至當初覺得厭煩的啟祥宮的低低的誦經聲,如今也覺得有如仙樂,讓人留戀不捨……

    所謂結髮妻子,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一瞬間,他悲痛至極,痛悔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醒悟,重拾舊緣!

    眼見著黃宜安闔上了雙眼,他唯有痛聲呼喊,似乎這樣就能留下她,或者同她歸去,永不分離!

    ……

    黃宜安等了半天,不見祁鈺開口,便知他是不想說,便也不再追問,只柔聲安撫道:「不管是什麼噩夢,都過去了!」

    祁鈺看向黃宜安,面前烏髮披散的女子溫柔和順又滿眼關切與縱容,一如從前。

    祁鈺唇角揚了起來。

    對啊,不管是什麼噩夢,都過去了!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夢中的悲劇重演!一定會和眼前的女子還有他們的孩子,永遠相守相愛!

    正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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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7 00:19:35 |只看該作者
番外 請君入甕

    李太后覺得最近祁鈺突然與過去不一樣了,以前他當然也是十分維護黃宜安的,但是遠沒有現在這般強橫,但凡涉及到黃宜安母子的利益,祁鈺絕不留半點迴旋的餘地,將她們娘倆護得嚴嚴實實的。

    李太后懷疑黃宜安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因此著留在坤寧宮的人手仔細打探。

    然而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坤寧宮一切如舊。

    李太后找不到了原因,只好歸咎為皇太子的誕生讓祁鈺突然有了為人父的責任,再提選妃之事時,少不得仔細斟酌。

    「你看,首輔勢大,你要擴充自己的勢力與之相當,選妃無疑是條捷徑。皇后娘家低微,給不了你助力的……」李太后推心置腹。

    「母后所慮甚是。然而您看,這滿朝文武真正忠心於孩兒且實力強大的又有幾人?英國公倒是算一個,但是他唯一的女兒早已嫁做人婦。至於首輔麾下之人,即便是他們有心送女投靠,孩兒還不敢用呢!

    「再說了,外戚強橫,歷來是禍患之由。您看那霍光,把持朝政,迫害皇后皇子,逼迫皇帝立他的女兒為后……孩兒可不敢去賭。」

    李太后話說得真誠客氣,祁鈺回得也委婉得體。

    可是李太后明白,這委婉得體背後的堅持。

    「未必非得是霍光,也可以眾妃父兄擰成一股繩兒嘛!」李太后找到祁鈺話裡的漏洞。

    祁鈺微微一笑,傾身低聲問道:「那母后覺得,李家和陳家能擰成一股繩兒嗎?」

    李太后頓時臉色一僵。

    ……

    張圭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祁鈺強硬地維護黃宜安母子這一點,不過與李太后的慈母情懷、循循善誘不同,他卻覺得這是個拿捏祁鈺的好機會。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好對付了。

    於是,上書請奏選妃的人越來越多,抨擊黃宜安媚主禍國的奏摺也如雪片般飛到禦案上。

    祁鈺狠狠地懲治了幾人,非但沒有效果,群臣的反對卻愈發激烈了。即便是那些忠心擁附祁鈺的臣子,在張圭一派的刻意挑撥之下,也漸漸有了不滿的趨勢。

    張圭穩坐釣魚臺,等著祁鈺頂不住群臣的諷諫來開口求他。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最先服軟求助的不是祁鈺,而是黃宜安。

    接到黃宜安的親筆信,張圭既覺意外,又覺在情理之中——單憑一個祁鈺可護不住她們母子,黃宜安可不得求助依附他這課大樹嘛!

    正好,自從馮永亭被流放之後,他在內宮就一直沒有找到得力的接替人手,若是能夠借此機會明著示好祁鈺,暗地裡收黃宜安為己用——這本就是當初他和馮永亭著手實施卻很快失敗的計畫,那從此外廷內宮可都能盡在掌握了。

    張圭自信他當初能連李太后這樣精明強幹的人都收歸己用,像黃宜安這樣出身微末、平平無聞的婦人就更不用說了。

    多年大權獨攬的風光讓張圭的警惕之心也不復從前。

    不過,本著小心無大差的原則,張圭還是決定先試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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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請君入甕2

    坤寧宮裡,黃宜安正抱著祁澹拿一個撥浪鼓逗他玩,壽陽公主姊妹三人也圍坐在一旁,稀罕地逗大侄子玩耍。

    紅珠進來,遞給黃宜安一個眼神。

    黃宜安會意,衝壽陽公主笑道:「好了,今日就且到這裡吧。你如今也是待嫁之人了,雖不必十分拘束,該有備嫁還是要有的。雖然自有禮部、二十四衙等將一切都打理妥當,但是你宮裡哪些人、哪些物件要帶走,卻還得你自已仔細斟酌。嫁了人可不比在宮裡,你要想儘快適應、過得一如從前,就得提前安排好身邊的人事。」

    壽陽公主嘟唇道:「收拾那些東西哪裡有和澹兒玩耍有意思!」

    說是這麼說,但最終還是在李嬤嬤的催促下,帶著兩位妹妹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黃宜安便吩咐乳母用心照料祁澹,自己則去了內室。

    紅珠連忙跟上伺候。

    待屏絕了外人,紅珠方才低聲稟報道:「最近在坤寧宮附近盯梢打探的人多了起來,有幾個是張維大人點到的,想來是首輔大人派來打探消息的。」

    如今的後宮在李太后的掌控和黃宜安的防備下不說固若金湯,至少也不是張圭能夠隨便窺探的了,尤其是坤寧宮。

    張圭卻派人幾乎明目張膽地來打探,一來存著試探之心,二來只怕也有心合作。

    黃宜安遂放下心來,吩咐紅珠道:「且仔細盯著,別的一概不必多管。」

    紅珠應諾。

    黃宜安卻在同祁鈺商議之後,又接連給張圭去了幾封求助信,語氣一封比一封急切。

    再加上兩宮太后不時提及選妃,對黃宜安頗有微詞,而朝臣們出於各自的目的,亦一再上書對皇帝的私生活指手畫腳,大有祁鈺不選妃,那便是罔顧祖宗法制、江山社稷之意,順帶著又將黃宜安這個媚主禍國的妖後拎出來指斥一番。

    眼見著祁鈺也快抵不住了,張圭這才選了個恰恰好的時機,回復了黃宜安。

    與黃宜安偷偷派人給她送求助信不同,張圭卻是趁著被李太后召見時,對「恰巧」在場的黃宜安一番諄諄教誨,讓她以開國皇后馬娘娘為榜樣,做一個大度賢良、福澤社稷的賢後,盡心輔佐祁鈺成為一代明君、開創大齊中興盛世。

    黃宜安難掩失望,卻還是勉強應承了。

    然而等回到坤寧宮,黃宜安卻笑著安慰憂心惴惴的阿梅和紅珠道:「你們別光聽首輔大人怎麼說,要等等看她怎麼做。」

    朝野內外,從來沒有人把她這個出身寒微的皇后看在眼裡,更何況是大權在握的內閣首輔!

    張圭若是真的不想跟她做這筆買賣,壓根就不會費勁在慈寧宮如此苦口婆心地勸勉她——否則,張圭也不會在與祁鈺關係日漸緊張這麼久,才屈尊降貴地來訓勉她了。

    阿梅和紅珠將信將疑。

    幾日後,朝堂上攻訐祁鈺不選妃、黃宜安媚主禍國的聲音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新政施行的情況。

    黃宜安對阿梅和紅珠笑道:「看吧,我怎麼說的?別光聽首輔大人說了什麼,還要看他怎麼做!」

    阿梅和紅珠大為嘆服。

    新政一向是張圭親自主導,就連皇帝都插不上手,更何況是別人。

    朝堂上的這番變動,定然是張圭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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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請君入甕3

    祁鈺下朝回來,便與黃宜安商議此事。

    「看來,元輔是打算應下這樁買賣了。」祁鈺長吐一口氣,歉然看著黃宜安道,「就是委屈你要費心應對了。」

    黃宜安笑道:「要論委屈,陛下一點都不比臣妾小呢!都是為了咱們一家,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黃宜安的坦然和無畏讓祁鈺心中暖烘烘的,他不期然想起夢裡的鄭氏每每哭著鬧著要他給她母子尊榮權勢的畫面,覺得夢裡的自己簡直是被驢踢了,竟然會覺得那是真性情,是全心全意地信賴自己,為了她而孤身一人跟所有人為敵!

    看著黃宜安臉上寬慰的笑,祁鈺一時情難自已,一把將她緊緊地抱住,喃喃立誓道:「你放心!此生我絕不再負你!」

    黃宜安覺得祁鈺的話有些奇怪,什麼叫「此生絕不再負她」,好似他知道前世的憾恨似的。

    黃宜安沒有深想,抱住祁鈺的腰身,將臉埋在他的胸前,笑著點了點頭。

    ……

    雖然張圭已經做出了回應,但黃宜安並沒有立即去回報他,就像是完全把暗地裡達成的協議給忘了一般。

    阿梅有些擔憂地問:「娘娘遲遲沒有表示,張首輔不會懷疑娘娘合作的誠意吧?」

    黃宜安笑道:「你不必擔心,需要時,張首輔自會開口。」

    對於張圭來說,她這個皇后可是他趁機掌控內宮的一顆重要的棋子,等閒的小事根本就不必勞動她。

    阿梅見黃宜安說得篤定,便也按下心來。

    ……

    八月,壽陽公主下嫁侯拱辰,宮裡好好地熱鬧了一番。

    等壽陽公主嫁出了皇宮,坤寧宮陡然變得安靜起來。

    阿梅幾個私下裡跟黃宜安笑歎道:「先前還不覺得,等公主一出嫁才發現這日子真是寂寥許多,少了許多趣味……」

    黃宜安會很多「手藝」,紮紙鳶、做美食不過是其中再尋常不過的了。壽陽公主被這些「手藝」吸引,每每來了坤寧宮都驚歡呼、躍躍欲試,鬧得闔宮上下都跟過年似的熱鬧。

    等到壽陽公主和駙馬侯拱辰回宮謝恩,黃宜安便把這些話說給她聽。

    壽陽公主挽住黃宜安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那我今天就不走了,賴在坤寧宮陪你們玩耍!對了,我還給澹兒帶了好些宮外的好玩意兒呢!都是侯拱辰特意去尋來的!他說……」

    正在說話間,紅珠進來笑著回稟道:「駙馬著人來問,公主什麼時候回家呢!」

    一屋子的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而一向爽朗的壽陽公主竟然難得地紅了臉。

    黃宜安見了,忍不住故意打趣笑道:「紅珠你去告訴駙馬,公主今日不回了,留在坤寧宮伴皇太子玩耍呢!」

    紅珠故意應道:「是。」

    說罷,作勢要出去。

    「哎……」本來賴在黃宜安身上撒嬌的壽陽公主見紅珠要走,立刻騰地站起來,脫口喊住她。

    紅珠止住腳步,故作不解地看向壽陽公主。

    黃宜安忍不住笑出聲來,阿梅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壽陽公主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羞又窘,衝著黃宜安跺腳撒嬌道:「皇嫂!」

    黃宜安縱聲大笑,抹著眼淚道:「好好好,皇嫂不留你,你別擔心……」

    殿內的人聞言,笑得越發開懷了。

    黃宜安怕壽陽公主新婚面皮薄,正要強忍著笑呵止眾人,誰知壽陽公主卻昂著頭、紅著臉硬聲道:「新婚夫婦難捨難分有什麼奇怪的?再說了,出嫁的公主和駙馬進宮謝恩,本就沒有留宿的規矩!」

    黃宜安止不住地笑道:「是是是,你怎麼說都對。紅珠,你去回稟駙馬,公主一會兒就回!」

    紅珠笑著領命去了。

    能看著壽陽公主和駙馬琴瑟和鳴,她們都很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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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7 00:20:25 |只看該作者
番外 請君入甕(最終章)

    秋冬之交,張圭終於來找黃宜安償還報酬了——各地申報軍餉,祁鈺堅持一視同仁、按需按人等分配。

    這本也是張圭軍中新政的主張之一,但是主張歸主張,人總是有私心的,張圭希望在公平的帳面下給他的親附軍營多撥些款項——別的不說,一直忠心追附他的遼東軍就不能一下子比往年削減太多軍費。

    可不論張圭如何暗示、提示,祁鈺都一臉「我堅決執行元輔制定的一切新政措施」的堅定,崇拜和信賴的神色讓一直標榜廉潔奉公、一心為大齊的中興盛世而努力的張圭都不好意思明著自打嘴巴了。

    自然,張圭也示意手下官員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辦這件事情,但是紛紛被祁鈺「朕堅決執行元輔的既定方策」給堵了回去。

    幾次三番之後,張圭想到自己前不久剛在內宮安插的閑棋——深得盛寵的皇后娘娘,一來為了省事,二來為了試探,他便將這件懸而未決的事情交給了黃宜安去辦。

    如果辦成了,那說明黃宜安值得合作,他往後就能進一步掌控前朝和後宮了;若是不成,那也能及早止損,免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太多精力,而且也從此有了拿捏黃宜安的把柄,一旦有緊急之事,也算是多了一張底牌。

    黃宜安接到張圭派人送來的密信——自然手跡等都不可能是張圭的,他一向都很謹慎,立刻便拿給祁鈺看,笑問道:「陛下說說,您打算怎麼辦?」

    祁鈺哈哈笑道:「自然不能讓愛妻你失了信譽!」

    話是這麼說,事情卻不能一下子就應下來——如此軍國大事,要真是一句枕頭風就吹好了,別說是手把手教導祁鈺長大、深知其帝王抱負的張圭了,就是換成一個尋常的官員,只怕也難以置信。

    祁鈺和黃宜安要的是取信張圭、麻痹對方好有所作為,自然不會如此行事。

    因此此事拖了近一個月,眼見著再不定奪下來各處將士就要鬧兵亂了,黃宜安才給張圭答覆,言辭懇切地說明自己日夜軟磨硬泡,才勸得祁鈺退了一小步,願意為苦寒戰亂之地的將士們酌情增補軍費——當然,這還得廷議之後才能最後決定——不過,廷議對於如今大權在握、掌控朝堂的張圭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果然,張圭接到此信非但沒有覺得黃宜安敷衍塞責,反而對此深信不疑。

    不幾日,廷議通過此決議,戶部、兵部等衙門開始有條不紊地發放各處軍餉。

    其間出了一個小插曲,那便是有一個遼東軍的中層將領臨陣退縮,被戰後問罪。

    這本沒有什麼好質疑的,照例砍了以正軍法便是了。

    然而不巧的是這個人是遼東總兵李梁的親信,一路出生入死闖過來的兄弟,還曾多次救李梁於瀕死之地,因此李梁給張圭去了一封私信,想要保住此人。

    這對於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張圭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內閣票擬的時候將死罪改為活罪就是了。至於活罪最後到底如何執行,那就端看李梁想如何操作了。

    想到李梁的重要性,事後張圭還特地安排了伺候祁鈺筆墨的小太監,務必要將此事辦妥。

    可是誰知祁鈺卻御筆朱批,改判了此人斬立決。

    此事自然引起了張圭的不滿,然而在軍費這樣的軍國大事面前,一個中層小將領的死實在是不值得一提——事後多補償李梁一些軍費就是了。

    可張圭不知道情義有時候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失去了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李梁,又哪裡是區區幾個軍費就能夠安撫得了的呢?

    更重要的是,此事意味著自從馮永亭被處置之後,田義接掌司禮監秉筆太監一職,內閣與太監聯手對抗皇帝的局面便被悄然打破了。從此以後,皇帝又在三者之間拿回了主動權,制衡雙方,前世漸漸萌芽的文臣集團利用宦官一家獨大的局面將不復存在。

    ……

    時間緩緩流逝,一切都在悄然改變。

    天佑十年,黃宜安誕下皇次子祁澈,后位更加穩固,朝堂再議選妃,然祁鈺態度更加堅決,初露的帝王鋒芒讓張圭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天佑十二年,黃宜安誕下長公主祁軒瑛,看著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女兒,黃宜安比生下皇太子祁澹時還要激動,哭得不能自持,而祁鈺亦給了新出生的女兒前所未有的寵愛——在那場痛失黃宜安的夢裡,女兒是他們夫妻之間僅有的溫情。

    天佑十四年,張圭因年邁而日漸衰頹,一場風寒,讓往日鋒芒逼人、華彩無雙的內閣首輔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預見到自己時日無多,張圭開始積極地安排身後事,想要將他的輝煌在子孫後代的身上延續下去。

    祁鈺就是在這個時候敲響了張府的大門。

    這還是祁鈺大婚之後,第一次踏進張府的大門,相比起幼時所見的簡樸整潔,這座宅院已經奢華張揚得讓人目眩神迷,哪怕它的主人即將逝去,一切也都沒改變。

    原來,一直以來,這就是那個教導自己厲行節約、勤勉政務的元輔老師的真面目。劉季當初的稟報張府如何奢華時他還不盡信,現在看來,實情遠比劉季看到的還要誇張。

    更誇張的是,迎他進來時,張府的人都不曾掩飾過這些奢華與張揚,可見多年的大權在握,不僅讓張圭,也讓張家上下所有人都變得恣意張揚,以為他們才是大齊的主人!

    這又是與夢中的不同之處,夢裡張圭的奢靡無度都是張圭逝後才漸漸經由知情人舉報才暴露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與黃宜安大婚一事,他比夢裡更早地清醒了,反抗了,隱忍了……所以張圭也比夢中更加狂妄自大了吧。

    祁鈺思緒紛亂地進了內室。

    病床上的張圭掙扎著要起身。

    祁鈺連忙按住了他,溫聲關切道:「元輔不必多禮,快快躺下吧!」

    張圭也沒有客套,謝了恩,便又安心躺下了。

    君臣少不得契闊一番,說的都是些虛浮的客套話。

    張圭漸覺力倦,送客道:「陛下不宜出宮太久,還是早些回去吧,不必以老臣為念。」

    「不忙。」祁鈺笑道,「朕還有些話,想同元輔說呢。」

    侍立的張圭的長子聞言,便帶著人都出去了。

    田義亦帶著內侍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等人都走了,偌大的屋子裡只有他們君臣兩人。

    昏昏羅帳中躺著的張圭,敷衍的眼神變得銳利,一瞬間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內閣首輔。

    祁鈺卻同方才沒有任何區別,神情依舊溫和淡然。

    看著這樣的祁鈺,張圭不由地瞳孔一縮。

    什麼時候,那個牽著自己的衣角全心全意信賴自己、畏懼自己的孩童,已經變得這樣喜怒不形於色了……

    「不知陛下打算說著什麼?」生平第一次,張圭有些沉不住氣地率先問道。

    祁鈺溫和一笑,說出來的話卻比堅冰寒甚、比匕首還要鋒利:「元輔辛勞一生、勞碌至終,朕實在不忍心讓您的兒孫亦勞碌如此,所以準備在元輔百年之後,送他們去老家做個閒散的富家翁,從此逍遙度日,也算全了咱們的君臣、師生情誼。」

    張圭驚怒地瞪大了眼睛,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是徒勞,只能憤憤道:「陛下這是何意?老臣為陛下、為大齊辛勞一生,施行新政、再創盛世,不求陛下垂憐,難道陛下就連老臣的幾個子孫都容不下嗎?」

    雖然張圭憤怒至極,然而年邁和久病的虛弱還是讓他的聲音僅能傳到守在門口的田義的耳中。

    田義垂手侍立,容色不改。

    更遠處的張家人自然無從窺探、猜測室內的情形——當然了,在他們看來,有張圭在,哪怕祁鈺這個皇帝也不足為懼,因此也未想窺探深究,否則在自己家,想要打探些什麼的話,總是能想到辦法的。

    室內,祁鈺見話已至此,也無需再敷衍下去,遂直言道:「這已經是皇后再三勸阻、朕反復思量之後,給予元輔和張家最大的恩典了。」

    否則,他或許會像前世一樣,待張圭一死,便將他存在於世的一切痕跡都用力地抹去,包括新政以及他的兒孫後代。

    張圭憤怒的同時,敏銳地抓住了「皇后」二字。

    對了,他還有這個倚仗呢!

    這些年,皇后可幫了他不少忙——作為回報,他一力壓下兩宮太后以及朝堂上關於選妃的紛爭,讓她獨享皇帝一人——只有這樣,他才能通過皇后,更牢固地掌控眼前這個帝王之氣日盛的皇帝。

    祁鈺看到張圭眼底的深意,笑了笑,沒有打算挑破他和黃宜安夫妻兩個對張圭的「算計」——張圭未死、其勢未除,有些底牌還是不要那麼早亮出來的好。

    最好能讓張圭至死都不知情,免得張圭到最後拼個魚死網破的,再於黃宜安的名聲有損——他不選妃,只獨寵黃宜安一人,已經給她的聲名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了。雖然黃宜安說她不在意,但是他卻不能不顧惜。

    「那陛下便拭目以待吧!」圖窮匕見,張圭也不耐煩再扮演什麼忠心耿耿的臣子了,冷然回道。

    談話崩了,祁鈺也不再久留,起身告辭。

    待祁鈺的御駕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張府,張圭立刻叫進兒子幕僚心腹等安排諸事。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

    文臣在張維和申行的帶領下,多半示忠於皇帝;

    武將在英國公和新任遼東總兵李子松的威懾下,紛紛表示只要京城一有異動,願隨同二人入京勤王;

    田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肅清了前朝後宮的細作;

    ……

    張圭眼見著自己發難一一被擊破,回天乏力的他,在一聲痛呼中,於天佑十五年正月,新年的第一縷曙光到來之際,帶著無盡的憾恨,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朝陽在熱鬧的爆竹聲中冉冉升起,一個中興盛世已經邁步走來。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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