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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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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織朱】缺氧時代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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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0 00: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內裡070

  肖四方可以被打敗,但不會被打倒。

  一覺睡醒她就恢復了元氣,把頭髮全部紮起來,露出光潔的腦門,顯得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越發有神了。

  羅拉愛不釋手地揉她的臉,「好嫩的妹妹!」

  組隊時間久了,回到異殺會休息時偶爾也會串個門,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肖四方難免有面具遮不住的時候,總不能在房間裡還戴著面具見人。

  肖四方任她過了把癮,才端起她帶來的營養劑灌了一大口。

  「給你說個八卦。」羅拉性格直爽,嫉惡如仇,平時不會對人指指點點,但遇上她討厭的那種人,也不會裝模作樣。

  「那個三皇子,被人給揍了!」

  居然有人敢揍皇室的人……

  肖四方來了興趣,忙抱著杯子坐下,追問:「誰的膽子這麼大?他怎麼成功的?難道是團伙作案?」

  「別急別急。」羅拉笑道:「我跟你說,還真不是團伙作案,因為通緝令上就一個人,據說身高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間,身材偏瘦,皮膚很白……」

  之前看到的時候沒有感覺,可越跟肖四方描述,她就越覺得這個人的形象很是熟悉,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羅拉一拍大腿,「跟你家長輩差不多啊,而且正巧那個時間段,他是單獨在外面吧?事發地點離我們也不遠啊!我昨天怎麼沒想到呢,這……這是不是就是他幹的?」

  肖四方:「……」

  要說岑副院特意去揍了三皇子一頓,那她肯定是不信的。

  可如果是路過順手而為……那真的不好說。

  但當著羅拉的面還是不能太誠實的,只保守道:「我也不知道,他雖然有點任性,但也很怕麻煩的,不是會主動挑事的人。」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啊。」羅拉摸摸下巴,「你不知道,有人把這件事傳到我們傷退軍人專網的聊天區了,出手揍人的那位已經被大家一致封為無名英雄……」

  肖四方:「……」

  這麼明目張膽,她開始好奇傷退軍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了。

  「對了。」羅拉話題一轉,眼神也產生了點打趣,「我開始還以為你和你家那位長輩處的也不好來著,不過看昨天,你還是挺依賴他的嘛。」

  「不。」肖四方沒有任何遲疑地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會睡著是因為他動了手腳。」

  羅拉白了她一眼,「誰跟你說這個,那麼突然就倒下了誰都知道有問題。是昨天我們也想安慰你,你都不要開口,結果那人一來,你就願意說了,還說不依賴他?」

  「好像是哦。」肖四方反思了一下,馬上又得出了新結論,很認真地告訴羅拉:「他超級厲害的,懂得特別多,就算性格有點奇怪,但還是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超級,特別,非常。

  一連三個強調詞。

  羅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周周,你好像很崇拜他?」

  肖四方沉默了。

  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還在崇拜這個冷酷無情又自我的傢伙。

  羅拉見狀還有什麼看不出來,這姑娘一看就是那種務實奮鬥派,崇敬強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不勉強她親口承認,又問:「不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從感覺看他的年紀也不大的樣子。」

  關係什麼的肖四方有點難編,親了遠了都容易露餡。

  「有點復雜不太好說,但就不是特別親密的那種關係。」她最終還是沒繼續撒謊去圓謊,反正羅拉也不會計較這些細節。

  果然,羅拉剛才也就隨口一問,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無所謂。

  「嗯,你要不要繼續休息一會兒?今天那個毀了容的三皇子動用特權封鎖了異殺會,每個男人都要接受盤查,戚風他們還沒輪到,這會兒也出不去。」

  肖四方都睡了將近二十四小時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過度睡眠後渾身酸軟的感覺,但既然醒了那肯定是不能再睡了。

  本來就比不過人家,哪還能繼續浪費時間。

  「我家長輩出去了嗎?」

  羅拉聳肩,「不知道,我們沒有私下跟他接觸過,不過他就在你左邊的房間,你可以去看看。」

  說完她從床沿上起來,「我先走了,等能出發了再聯繫你。」

  肖四方送她出門,兩人相互揮揮手,一人朝走廊另一頭走,另一人則站到左邊的房間門口。

  異殺會的門板很厚,肖四方敲門的時候用了大力氣,才讓它砰砰響了兩下。

  門開的很快,岑薄的臉剛從門後露出來,肖四方乾脆俐落給他鞠了一躬,聲音中氣十足。

  「老師好!」

  她小算盤打得響,先發制人,讓他沒有後悔的餘地。

  岑薄也沒有任何意外,他就沒見過比這小朋友還不矯情的人。

  「進來吧。」

  「好的!」

  肖四方歡快地蹦了進去。

  明明是一樣的房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那白的整齊的不像有人睡過的床鋪就拘謹了起來,在一覽無餘的房間裡找了好一會兒,才抱起衛生間門口的小凳子坐下了,沒敢染指人家的床。

  岑薄提起剛燒好的熱水,注入茶壺。

  在房間裡的岑副院長摘了面具和手套,也沒穿外套,貼身的圓領套頭衫不但遮不住形狀優美的鎖骨,還勾勒出寬闊的肩和窄瘦的腰,讓未成年的孩子狠狠地飽了一次眼福。

  空即是色。

  色還是色。

  到處是色。

  肖四方無比慶幸他不是自己的同學,不然她可能要犯自家父親曾經犯過的錯誤,也要對內城居民窮追猛打了。

  還好還好,岑爸爸比她父親還大,安全安全。

  岑薄將冒著熱氣的小杯子遞過去,肖四方趕緊接了過來。

  真是風水不會轉,她才剛剛放平心態,岑副院的身份地位又上升回到必須討好的位置了。

  小凳子矮得很,就是肖四方這種小矮子坐著也跟蹲著似的,整個人縮成一團,再仰著臉加小心翼翼捧個杯子就更滑稽了。

  當然本人對此是一無所知的,岑薄突然發笑的時候,肖四方只覺得他病情又嚴重了,一點兒都沒覺得不對勁。

  「四方。」

  「嗯?」

  「你知道一等居民和二等居民有什麼區別嗎?」

  肖四方迷茫地搖了搖頭。

  岑薄側坐在床上,收了笑垂眸斟茶,褐色偏紅的茶水輕盈落入漂亮的茶盞。

  「W-1復繁榮後擁有了填補完整的大氣層,無數真實的花草樹木,擁有極盡自然的生態,把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打造成了可以種植蔬果的天然基地。」

  「而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居民,就被稱之為一等居民。」

  肖四方奇道:「整個星球上的人,都是一等居民嗎?」

  「是的,只要生活在這顆星球上,就都是一等居民。」

  肖四方覺得他的說法有點奇怪,「沒有二等居民嗎?我一直以為主星也跟338一樣,有內城和外城,內城裡住著一等居民,外城住著二等居民。」

  岑薄看了天真的孩子一眼,搖搖頭。

  「二等居民遷居到主星,也會變成一等居民。」

  「啊?」肖四方一頭霧水,「那一等居民和二等居民的區別只在於是不是住在主星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她又覺得自己短淺,忙又補充問道:「二等居民遷居主星有什麼條件嗎?」

  「好孩子,你問到了關鍵。」岑薄微笑,「二等居民遷居主星只有一個條件——無條件忠誠於皇室。」

  肖四方張了張嘴,太過驚訝以至於沒能發出聲音。

  就這樣?!

  「所以二等居民和一等居民的區別就在於,二等居民擁有相對自主權,一等居民則完全聽命於皇室。舉個例子,比如那位三皇子命令你的新朋友們去做某一樣事情,只要他沒有監察局認可的權限,你的新朋友們就可以拒絕,但是一等居民不可以,他們只能服從。」

  肖四方驚呆了。

  「那一等居民不就是……不就是皇室的奴隸嗎?那為什麼要當一等居民?」

  她不可思議的臉又取悅了喜怒無常的岑薄,笑了一陣才說她傻。

  「自然是在有些人眼中利大於弊,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一等居民。一等比二等頭銜就高出一截,相應的權力自然要再上升一些。一等居民服兵役的形式與二等居民不同,你知道二等居民是怎麼服役的了嗎?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先跳過這部分。」

  這麼嚴謹……

  肖四方撇撇嘴,「算知道吧,二等居民按照家庭編碼,每個編碼下都必須有一個人在前線抗敵對不對?」

  岑薄點點頭,「一等居民則是按年限服役的,每人十年,也可找人替服兵役。」

  肖四方對這些兵役什麼的還是一知半解的,在心中加加減減好一會兒,才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一家四口,那一等居民就只要四十年兵役就好了?一等居民的平均壽命是多長來著,我只記得二等居民已經提升到一百八十歲上下……」

  「第一代一等居民還有人活著哦。」

  「!!!」肖四方捧著杯子空不出手,只覺得自己的腳指頭都瘋狂地打起算盤來了,「那不是有三百多歲了?!」

  「嗯哼。」

  「好厲害,我奶奶說我們區最長壽的那個爺爺也才活了六十九歲!」肖四方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了,有這麼長的壽命做誘餌,還不用服兵役,一般人又怎麼抵抗得住。

  岑薄勾了勾嘴角,繼續往下說:「除了這一點,一等居民購買氧氣或者其他含氧食品都有優惠,開辦公司等盈利機構還有稅收減免……只要皇室沒有對他們下達指令,一等居民的生活無數倍優越於二等居民。」

  肖四方穩住了,還沒有徹底被衝昏頭腦,「可要是接到什麼不好做的指令可怎麼辦?就比如那個哈里森,他要是讓那些一等居民去殺人放火呢?」

  「你忘記監察局的存在了嗎?監察局是唯一可以制約皇權的機構,不會讓這種事情這麼明目張膽的發生。就算發生了,只要證據充分,監察局也會按照法律對其進行制裁。」

  「對哦……不對,那監察局為什麼會允許一等居民的出現呢?感覺一等居民好像皇室的私用軍啊。」

  岑薄嘆了口氣:「傻,一等居民必然是先於監察局出現的,新人類帝國成立八十年後才有監察局,皇權穩固,監察局能有現在強勢的地位已經很不容易了。」

  「哦。」肖四方喝掉已經不那麼燙了的茶水,目光落在他挑不出瑕疵的側臉上。

  眉骨俊秀,鼻樑高挺,光影讓垂著的眼眸溫情脈脈。

  她看著看著,忽然心軟。

  「您也很不容易。」

  想起上次在大廳聽到那個垃圾皇子不可一世的話,再加上在家那會兒他看到哈里森的黃色帖子開心表現,平時應該受了很多欺負,肯定是因為不能反抗只能忍著,才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這個樣子。

  肖四方想到這裡,立刻就原諒他的冷漠與無情了。

  太可憐了。

  她的臉上寫滿了同情,還有一絲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歉疚,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岑薄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起的孩子同情,正如當初廢墟星初見,他也沒想到一個自己能不能活命都還不知道的小丫頭能對著他說出「我保護你」這樣的話。

  真的是又好笑又可愛。

  長長的睫毛一眨,他極度坦然地接受了這份同情,幽幽嘆道:「我也只是普普通通地生存著罷了。」

  語氣低落失意,簡直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肖四方心中升起無限怒氣與心疼,又想起「同樣」辛苦艱難的家鄉父老,當即把杯子放下,右手成拳重重垂向胸口。

  「我肖四方,一定改變這個黑暗的世界!」

  岑薄一本正經地鼓掌,給她打氣:「加油,加油,加油!」

  肖四方熱血澎湃,鄭重點頭,然後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只要能早日強大,我什麼苦都可以吃,以後就麻煩老師了!」

  岑薄毫無心理負擔應承下來,招人過去摸摸那顆圓腦袋,笑眯眯。

  「好,包在我身上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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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1 00:0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成長071

  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哭了一次之後,肖四方就下定決心以後不再為這些小事哭了。

  然而……

  自不知道岑薄怎麼躲過了哈里森盤查的那日起,她才明白自己從前的奮發刻苦有多麼的小兒科。

  一對一教導遠離了和羅拉四人組隊時刻意的保護與照顧,全部靠自己不說,每日出門手腳上還必須裝備重力環,每天的任務都在不斷加重,不完成就不能休息,如果因為不能休息影響了狀態而導致力不從心遇險,那麼……

  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活著幹什麼呢?

  以上是岑薄的原話。

  已經大放厥詞說自己什麼苦都能吃的肖四方無力反駁。

  他是真的魔鬼,不但要她往死裡出力,還要發洪水似的花錢。

  一日三餐都要吃肉,每日低保C級氧一瓶,每七日還要加吸一瓶A級氧……

  四肢的重力環已經調整到二十公斤,揮臂踢腿都倍感艱難,擦著異形豬的獠牙避開衝撞,三十公分長的短劍從側面捅入其腹部。

  身體的柔韌度開發到最大,腳後跟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已借力成功,倒轉滑過異形腹下,短劍將傷口拉長至尾部,人則翻身一腳踏在異形脊背之上,抽出的短劍直直插入頸部,三百六十度旋轉直接斬首!

  足有一兩百公斤的軀體倒下,肖四方身形一晃,將短劍插在地上勉強支撐著沒跟它一起倒下。

  整個人累到了極點,臉上的汗水將睫毛也打濕了,垂眸時一片朦朧,重重喘息。

  岑薄手中捏著一根細細的金屬收縮桿,驟然伸長至兩米長,毫不留情打在肖四方的背上。

  不疼,但足夠警醒。

  「如果這時有另一隻異形朝你衝過去,你就到此為止了。」

  肖四方猛吸一口氣,強行站直了身體。

  「真乖,這是今天的第六隻,再打六隻就可以休息了哦。」

  他輕描淡寫,肖四方卻恨不能直接倒下,氣若游絲:「昨天是八隻,今天不應該是十隻嘛……」

  已經持續了一個月的特訓規律一直都是,每五公斤的負重增量下,異形獵殺數目依次從八、十、十二、十五到二十遞增,她的負重昨天剛從十五公斤調到二十公斤,怎麼忽然就跳了一個台階呢!

  岑薄笑笑,耐心解釋:「這就是今天要教你的新知識——計劃趕不上變化。」

  肖四方:「……」

  行吧,為了更好的明天,她只能一如既往地忍了!

  等十二隻異形動物打完,汗水都順著袖口和褲管往下流了,整個人比從水裡撈出來也好不了多少。

  身上的傷在氧氣的作用下緩緩恢復,在躺椅上昏睡近一個小時後,她就又生龍活虎了。

  他們所在區域的天色已然暗下,肖四方著急地跳起來,「哎呀您怎麼不叫我,天越黑我的發揮越受影響的!」

  岑薄關掉瀏覽頁面,從另一把躺椅上下來。

  「戰鬥可不分天色早晚。」

  肖四方才不管這麼多,她只想抓住任何一個有可能攻擊到岑薄的機會。

  兩人和往常一樣拉開十米距離,面對面站立。

  「請指……」

  話沒說完,肖四方便抬手直接拉出能量射線,朝前方的人猛攻過去。

  躲過高能熱焰,匕首就已經揮到了自己面前。

  有長進。

  岑薄輕輕一笑,手指自下而上拍開刀刃。

  「搶跑可不好哦。」

  肖四方把速度提升到最快,人刀合一連環猛攻,「這叫兵不厭詐!」

  「嗯哼,姑且算你過關。」

  岑薄的腳始終沒有離開原地,然而什麼攻擊都能用的肖四方依舊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做了十分鐘的「無用功」,今天的最後一門課程就結束了。

  肖四方蹲在地上,狠狠抹了一把汗。

  岑薄看著她粗魯的行為嘆息:「斯文,斯文一點。」

  「管不了那麼多了。」肖四方難過地說,今天的她又是一敗塗地累到極點,沒有力氣裝模作樣了。

  「起來吧,你早上不是說昨晚沒背完材料性能就睡著了嗎,還不回去繼續嗎?」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肖四方立刻站了起來,恢復精神抱怨:「最近都太累了,製造的進度都要落後了。」

  每天睡醒就要開始特訓,只有特訓結束到睡覺前還有兩三個小時可以學習,時間真的太不充分了。

  要是一天可以有四十八小時就好了。

  距離自由期結束只剩下三天的時候,兩人才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前,肖四方特意向羅拉四人辭行。

  自從開始特訓,時間總是錯開,他們都沒能見過面,如今要走,怎麼也得感謝他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周周,你怎麼瘦成這樣了?」琳瑯擔憂地看著肖四方,「之前也瘦,好歹臉上還有點肉,現在感覺都皮包骨了。」

  羅拉直接橫了岑薄一眼,陰陽怪氣:「不知道孩子都受了怎麼樣慘無人道的虐待啊。」

  肖四方卻很高興,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抬頭看身材高挑的羅拉了。

  「我長身體啦!」

  岑薄在她身後微笑,可不是長身體了嗎,營養上來後個子竄的飛快,都到他的嘴巴這兒了,是個高挑的大姑娘了。

  「我還想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羅拉欣喜地拉著她看了一圈,「是長高了好多,你這發育夠晚的啊,成年了才開始長個子。不過長了就好,要是跟琳瑯那樣……」

  琳瑯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手掐住她的皮肉就來了個以圈為單位的大轉彎。

  羅拉臉都綠了,被迫閉上了嘴巴。

  說了幾句,肖四方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樣子,心中忽然有點捨不得了。

  「要是以後還有機會能夠再見就好了……」

  戚風聞言哈哈大笑:「要見面還不容易嗎?通訊碼都加了,大家有空就能約出來見面。」

  「對呀。」琳瑯笑道:「等我們攢夠了錢,到時候時間就寬裕了,隨時能夠見面。」

  羅拉也道:「就是,你回去好好上學,等你畢業了我們給你慶祝!」

  喬休爾跟著點了點頭。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冒牌的二等居民,也不知道今日一別很有可能就是永遠見不到了……

  肖四方到底沒說出真相,獨自傷悲了一會兒,依依不捨地和兩個女人擁抱,才在他們的送別下一步三回頭踏上了返航的飛船。

  岑薄看了扒拉著舷窗往外看的肖四方一眼,「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肖四方沒有被安慰到,依舊透過舷窗看他們離開的背影,語氣低落:「要是沒有階級之分,就算各奔東西,我們也是隨時可以聯絡的朋友……」

  「可是現在,肖四方不是林周,不能聯絡任何人。」

  階級限制了無數的可能性,把她圈禁在一個窄窄的範圍內,手都伸不開。

  岑薄笑道:「孩子氣。」

  肖四方不滿地咕噥:「這是普通的傷春悲秋。」

  「那也是孩子氣的傷春悲秋。」

  「……」

  肖四方沒敢直接造反,小小地哼了一聲。

  身體往後靠在柔軟舒適的椅背上,慢條斯理繫好安全帶,岑薄才又出聲:「依照你那些朋友的品性,即使知道了林周和肖四方的差別,大概也只需要你一句道歉。」

  「這個我知道,但他們跟肖四方走得太近是不行的。」她離開舷窗,回頭看向岑薄,眼睛跟明鏡似的清晰發亮,「事發之後會被牽連。」

  話音未落,一隻手熟門熟路地落到頭頂,胡亂摸了一遍。

  「真貼心。」

  他的表情似乎一動未動,語氣也沒有起伏,讓人看不出他說的這三個字是真心還是敷衍。

  肖四方猜了兩秒就不猜了,她已經想開了,要是現在就能看明白了,哪還能容他擱這兒莫名其妙呢。

  下飛船後,肖四方上交了陪伴自己近兩個月的身份環,獨自通過外城的閘口。

  守這個閘口的值班人員一聽到電子音播報的「異常」,抬頭往窗外一看就對上了那張十分熟悉的笑臉。

  他一把拉開窗戶,簡直要從窗戶裡衝出去。

  「你到底是從哪兒溜出去的?!」

  「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呀。」肖四方真誠微笑。

  以前是從她找了很久才發現的一處漏洞爬出去的,但上次可真的是合法出行!

  值班人員心累無比,給她按了手動入閘。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肖四方快樂地朝他揮手,把頭巾扯出來往臉上一包,頂著風沙往家跑。

  又是一段時間沒感受到風沙,都覺得不親切了。

  特訓成效顯著,平時跑到家得差不多一個小時,這會兒就用了半小時,還是勻速跑,一點兒都不吃力。

  家裡只有老太太一人在,見她回來高興的不行,祖孫二人親熱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重新躺下休息。

  肖四方來到廚房,打開平時存放營養泥的大冰櫃。

  正好肖嬸嬸上次買的一批營養泥快吃完了,冰櫃裡有了一大塊空間,她趕緊把已經處理過的異形肉塞了進去。

  倒騰半天又拿出了幾盒營養泥,終於把所有的肉都塞進去,她滿意地合上蓋子,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肖八面正好從楊大胖家回來,看見她立即湊了過來。

  先繞著人轉了幾圈確定四肢健全,才搬了個凳子過來,問:「你昨晚說,回來要跟我說什麼事?」

  肖四方也不賣關子:「我問過你家岑爸爸了,他說奶奶的情況確實不能再過度吸氧,但是可以通過進食肉類補一補生氣,好好調養還能再活個幾年沒問題。」

  昨晚八面跟她說奶奶這幾天老是睡不醒,可把她嚇了一跳,趕緊就去找了岑薄。

  原本也沒抱什麼期望,沒想到他真的有辦法!

  不愧是生命研究院的副院長!

  「真的?!」肖八面驚喜一瞬,轉念一想臉又耷拉下來,「不行啊,奶奶比我媽還凶呢,肯定不會同意家裡買肉給她補的。」

  肖四方咧開一嘴白牙,「那肯定是要先斬後奏的呀。」

  肖八面的眼神跟著她一起飄向略顯昏暗的廚房,吞了吞口水:「你已經……」

  「沒錯。」

  「不——」肖八面痛不欲生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你好歹讓我先跟我媽打聲招呼啊,我怎麼這麼倒黴跟你當了一家人?!她一定會打死我的!!!」

  3845年2月24日晚上六點整,肖嬸嬸一進門就看到撅著屁股趴在長凳上的兒子,和自覺站牆角的侄女。

  就這一眼,她的抬頭紋又深了幾分,拳頭也隨之硬了。

  「了不起啊你們倆,這就自己準備上了?」

  跟在她身後進門的肖大度大氣也不敢出,貼著門框擠進來,站在自家老婆後頭瘋狂擠眉弄眼。

  怎麼回事?!

  又幹啥了?!

  肖八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飛快地把肉類能幫老太太多熬幾天的事情陳述了一遍,然後緊緊地閉上眼睛。

  「東西我們已經安排在冰櫃裡了,媽你打我屁股吧,這地方肉多好得快!」

  他一口氣嚷完,肖嬸嬸卻反常地站著沒動,也沒拿特意給她倚在門邊的合成笤帚。

  半晌,低著頭的和閉著眼睛的都偷摸看了人一眼,愣住了。

  一家之主的神情很是平靜,沒有生氣,但有點疲憊。

  「我原本以為,我至少能管你們到成年,但你們長得太快,我已經跟不上了。」

  肖嬸嬸對上肖四方小心但從來堅定的視線,嘆了口氣。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個心理準備從養你那天起我就開始做了,也不是特別難接受。」

  連她的傻兒子現在都想飛,更別提這個從小就有主意的侄女。

  關不住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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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1 00:09: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成長072

  新學期新氣象。

  肖四方一進寢室,脫胎換骨般的身形就把大家都震住了。

  艾達放下手裡的抹布,走到她身邊,不敢置信地拿手比劃自己和她的身高,「四方,你這兩個月吃催化劑了嗎?都比我高了,而且你這就比娜拉矮一點點了吧!」

  寢室最高的娜拉看著她那尖尖的小下巴,也受到了驚嚇:「你趕緊多吃點吧,原來矮的時候瘦叫那什麼……哦,小鳥依人,這長高了之後瘦就叫旗桿兒了。」

  「說得好誇張呀。」肖四方皺著一張臉,「又高又胖才難看呢。」

  艾達翻了個白眼,「你先長個十斤肉再來說這話吧……你怎麼回事,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見到我們不高興嗎?」

  說到這個,肖四方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到底怎麼了啊?」

  室友們都停下手裡的事情,疑惑地看著她。

  不等她回答,盧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上前幾步迅速擠開比自己高了不少的肖四方,帶著對她身高的嫉妒和興致不高的幸災樂禍,搶答道:「自由期八次考核總成績排名出來了,她製造系第一的寶座被搶了不說,整體名次直接下滑到了第四十六名。」

  「還是越考越差的那種,要不是戰鬥系文化課考核總成績她還是第一,早就被噴驕傲使人落後了。」

  眾人驚訝地看向肖四方,後者惆悵地低下了頭。

  名次不名次她不在意,但從第一名掉到四十名開外說明她在退步,這就很讓人失落了。

  門口又響起一道柔和的聲音:「你還嘲笑別人呢?你最好成績考過四十六名嗎?」

  圓圓從外面走進來,打趣完盧意,才看向肖四方:「四方,新學期好啊,我來幫如意搬東西。」

  至於那些一看到她就拘謹往後退的流民同學,她直接忽視了。

  娜拉她們也不在意,紛紛散開去做自己的事情,做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新學期好。」肖四方無精打采地招呼了一聲,看看她倆這架勢想起來換寢室這事兒,問:「要我幫忙嗎?」

  雖然空間鈕很方便,但有些小東西胡亂扔進去整理起來也麻煩,力大無窮的戰鬥兒女還是選擇直接扛過去。

  「用不上你。」

  盧意把收拾好的兩盆子東西交給圓圓,自己抄起剩下的一個裝了雜物的大箱子往門口走去,臨出門時回頭。

  「晚上的加練我也和圓圓一起組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肖四方擺擺手,不放在心上。

  她最近要專心對付製造系落下的課程,也沒空找人打架。

  當晚在無數枯燥的知識中睡去,第二天剛踏進製造系的樓群,又被剛剛成功研究出功能完善且成本低廉的異形感應器的製造系主任攔住去路,促膝長談了好一番,被語重心長地勸說學習之路不可鬆懈怠惰。

  整個自由期就沒好好休息過幾天的肖四方有苦說不出,只能再三保證一定盡快把成績趕上去,順帶又問了幾個專業相關的問題,才成功脫身。

  在製造系的教室裡也接收到了很多打量探究的目光,魯達看到她倒是很欣慰,說她終於有了一點戰鬥系學生的樣子。

  至於他說的戰鬥系學生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肖四方沒有深究。

  新學期課程調整,實戰課課時佔比高達三分之二,課程種類除了近身格鬥還增加了槍械使用、彈藥拆裝以及異能精煉三門,安排之密集,考核之嚴厲,讓學生們叫苦不迭。

  肖四方在格瑞塔老師單獨找她討論異能課怎麼上的時候,選擇了繼續隱瞞自己能夠使用異能的情況。

  一方面岑薄的人生課已經教過人必須留有無數讓人意想不到的底牌,另一方面克瑞斯安排的異能課教授水平也超不過岑薄的實戰指導,前期的課程想也知道會中規中矩,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當她提出想利用這個課時去上製造系的課程時,格瑞塔稍一思索就同意了,只讓她去跟班主任說一聲,辦個免課手續。

  新學期的安排全部傳達完畢,格瑞塔回到學生方陣前面,拍了拍手把吵吵鬧鬧的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大家對本學期的課程還有疑問嗎?」

  「沒有——」

  「那好。」她點點頭,「那就接著說我們今年的重頭戲——星球資源分配戰。」

  一提到這個,過了兩個月自由期心還有些散漫的學生們都認真了起來。

  肖四方也不再是一臉茫然,經過眾多長輩的教育,她已經認認真真地去瞭解了到底什麼是星球資源分配戰。

  其實「星球資源分配戰」這個名字不太貼切,應該改為「星球資源爭奪戰」更為合適。

  這個爭奪戰由九十八顆半廢墟星並主星共九十九顆星球共同舉辦,每三年一屆,每顆星球推選出一支由高校一年級生組成的十人小隊代表本星球參賽。

  比賽規則也很簡單,比賽開始時,場地內會安插各種代表對應資源的旗幟,比賽結束時旗幟在哪個星球的代表隊手上,這個資源的歸屬權就歸哪顆星球所有。

  然而比賽規則簡單不代表比賽本身也輕鬆,恰恰相反,這個爭奪戰無比的殘酷。

  三年前338派出的代表隊犧牲了六個學生,卻只拿回了三面旗幟,可謂慘烈至極。

  因此代表星球參戰既是榮耀,也是自己給自己貼上的催命符。

  當然,染血的榮耀依然是榮耀,沒有任何一個戰鬥系或者指揮系的學生會心生退縮故意藏拙。

  「分配戰的開始時間依然是六月中旬,具體賽程還沒出來,今年規則會不會變動尚未可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每一支參賽隊伍都將由一顆星球上最優秀的十名一年級學生組成。」

  「無論賽程如何,我們要想參賽,首先要通過本星球的選拔。」

  「本星球選拔的賽程已經出來了,我給大家簡單的先介紹一下,具體等校內會議結束,你們的班主任會給你們發送詳細的內容。」

  格瑞塔的目光從激動的學生們臉上一一掃過。

  「選拔賽將於五月一日開啟,我們一共是十二個學院也就是十二支參賽隊伍。和往年一樣,今年的選拔賽也從兩方面入手考評,一看個人能力,二看組隊表現,只會單打獨鬥的學生再優秀也沒有參賽資格,而不優秀的學生也絕對沒有參賽資格!」

  「各位,雖然在我看來你們沒有一個是不優秀的,但說實話你們距離能夠代表星球出賽的水平都還很遠。所以抓住校內推舉開始前的時間吧,沒日沒夜也給我拼一把,只要拿下校內推舉名額,參加選拔賽之前你們都將得到特殊訓練,哪怕還是不能代表星球出賽,也能讓你們受益一生。」

  格瑞塔舉起一隻拳頭,厲聲喝問:「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學生們神情凝重,同樣舉起拳頭,異口同聲:「沒日沒夜,奮力拚搏——」

  他們是有機會參賽幸運的三年一屆,也是必將揮灑更多血汗的一屆!

  W-1。

  禮帽男憤怒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重重拍桌。

  「我要瘋了,今年居然要我負責資源分配戰的保衛工作!利奧波德是死了嗎?!」

  晃出圈圈波紋的茶杯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端起,還在翻滾的熱氣模糊了執杯人的眉眼。

  「哦不對,他沒死,死了就不會給我添麻煩了!」

  禮帽男全程暴走,大呼小叫惹得被趕到角落裡站著的女傭們頻頻側目。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這位能說的這麼明目張膽。

  眾所周知,殲異軍大元帥之子肖恩和第十二皇孫利奧波德是死對頭,從小掐到大。就這關係,哪怕肖恩對外放話要直接殺了利奧波德,也在情理之中。

  靠打小報告維生的管家都已經見怪不怪,直接跳過這些片段,不屑一提。

  一直到發洩夠了,肖恩才頹敗地坐下來,胳膊往桌上一撐。

  「我的聖父大人,你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好不好,這樣我會很尷尬的。」

  岑薄杯中的茶已經喝完,他慢條斯理又倒了一杯,才抬頭看了這個為新差事憤怒的娃娃臉一眼。

  「更應該生氣的不是第十二皇孫嗎?」

  他語氣平平,笑看肖恩。

  「這次的工作安排雖然不合你的心意,但無論怎麼說,你是主將,他是副官。」

  肖恩愣住,好一會兒才吶吶道:「也對哦,那個傻逼是濫用職權幫三皇子找那個無名英雄,才被監察局揪住了小辮子狠狠削了一頓,降職成了打下手的,原本我們可都是平級。現在這破工作我就是再不想做,等上崗就名正言順成他的頂頭上司了啊!」

  轉換思維成功,他高興了,咧開一嘴白牙。

  「還是你會安慰人!」

  岑薄但笑不語。

  「對了。」肖恩一拍腦袋,想起正事來,壓低聲音:「你突然回來,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哪兒有那麼多的新發現。」岑薄搖頭,「陛下讓我回來的。」

  肖恩下意識皺眉,想說什麼到底因為忌憚太多而沒說出口,只是搖了搖頭。

  半晌。

  「你……你自己保重,有反應了就馬上回來。」肖恩的娃娃臉上難得直白地表現出幾分難過,「雖然那樣讓人很難堪,但人得活著才有希望。」

  「嗯。」

  「唉……嗯?!」肖恩騰地又站了起來,一雙眼瞪得溜圓,傻傻地看著岑薄。「你剛才說什麼?是我聽錯了,還是我記錯了,你以前不都是……」

  他故意掐了掐嗓子,學著聖父大人的語態,稍稍拖長聲調:「或許是這樣……」

  學舌完畢,他雙手拍桌把自己的臉湊到人家面前質問:「你自己說,以前每次說這個你是不是都用這種『大概也許應該』的話,好像死不死痛不痛都無所謂的語氣敷衍我的?!」

  岑薄微笑以對,神情八風不動:「是嗎?」

  「絕對是啊!」肖恩激動地都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你不對勁,從去年七月份還是八月份的,你突然說要一個人休假離開主星就有問題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嗎?」

  「是的啊!」

  「這樣啊。」

  「是啊!」肖恩越說越高興,天啊,無欲無求的聖父大人現在好像有人氣兒了!

  他故作「柔弱」地靠了過去,掐著嗓子嚶嚶假哭:「這偌大的星球也就咱倆相依為命,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瞞著我……」

  三十米開外的角落裡。

  新來的一位女傭小心地靠近管家,低聲問:「那裡安裝的竊聽器和監控都被肖恩大人破壞了,他現在說話聲音又那麼輕,我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了,還這樣站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管家搖頭,「這次是陛下召院長回來的,不屬於異常返回。另外你再看肖恩大人和院長之間的神態,普通的交流而已,不要過度緊張,惹得肖恩大人不高興,你很可能直接被他辭退。」

  「可是萬一……」

  小女傭還想說些什麼,被管家打斷:「你知道為什麼院長明知道整個莊園的人都是眼線,角角落落都裝著沒經過他允許就佈置下的監控,還對我們如此放任嗎?你又知不知道為什麼他被這麼嚴密地看守著,卻又擁有什麼地方都可以去的權限?」

  小女傭被問住了:「為、為什麼?」

  「因為院長根本不在意我們的監視,而陛下……也從未想過真正圈禁他的一切。」

  看著小女傭似懂非懂的臉,管家嘆了口氣:「多聽多看,你才能明白自己在這個莊園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他們這些人的存在,本就只是雙方的一種態度啊。

  不過……

  管家摸了摸身份環,神情復雜。

  賺外快的時候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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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爭奪073

  戰鬥系三班固定自習室。

  雖是班主任但出現次數還沒有格瑞塔多的周明清了清嗓子,含笑對上同學們期待的視線。

  「看在你們這麼期待的份上,我就不賣關子了。星球資源分配戰校園推舉的方式已經定下來了,第一步篩選就看三月底的月考,按照文化課成績百分之三十,實戰成績百分之七十的佔比綜合排名,取前三十位。」

  文化課成績相對出挑的同學哀叫一聲:「倒黴——」

  「倒什麼黴?」周明故意把眼睛一瞪,「資源戰主要靠搶,實戰能力不過關還搶什麼?指揮自有指揮系的同學擔當,也用不上你們!」

  「老師老師,最終能參加選拔賽的有幾個名額啊?」

  「咱們戰鬥系是九個名額。」

  「天啊。」有學生掰了掰手指,「這是將近六十挑一,好難啊!」

  周明瞅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怎麼能這麼算,先是五百取三十,錄取率是百分之六,十幾個人裡就能出一個!等你們進到那三十個人裡,那機率就又高了,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呢……不難,一點都不難!」

  眾人無語地看著他。

  周明開了個玩笑,見大家都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訕笑道:「不管怎麼算,我們要獲取參賽名額都比指揮系容易,他們一百個人可只有一個名額。」

  這個安慰還算奏效,同學們心裡舒坦了。

  「行了,總共就一個月時間了,大家認真聽課抓緊練習,先想辦法擠進前三十再說。」

  「散了吧。」

  周明說完,拿起水杯就要往外走,肖四方趕緊跑上去攔住他,跟他說了免課手續的事情。

  「這樣也行。」他遺憾地看了肖四方一眼,同意後又問:「關於這次比賽……說句實話,按你的實力別說校內推舉,就是正式的選拔賽也未必不能爭一爭,但你確定要參加嗎?說到底,這個資源爭奪戰就是拿命去換後半生的榮耀,我個人是不建議你去參加的。」

  流民在二等居民眼中一直都是庸庸碌碌也平平安安留在大後方的存在,不像二等居民榮耀擺在生命前面,因此周明勸說起來也毫無顧忌。

  但肖四方努力至今就是為了這種可以嶄露頭角的機會,她不可能放棄。

  「謝謝老師,可我還是要參加。」

  周明定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也行,免課手續辦好我通知你。」

  肖四方停下腳步,微微彎腰目送他離開。

  「老師再見。」

  盧意原本是跟著大家一起走的,但經過前室友的時候聽到了那麼幾個字,就頓住腳步讓圓圓在外面稍等,她跟著一起留下了。

  等人說完,老師也走了,才上前瞥了肖四方一眼,「我聽得不太真切,老班讓你別參加?」

  「沒有。」肖四方搖頭,「他只是建議我不要參加。」

  「哦,那就好。」盧意頓了頓,「我還以為他要跟特里一樣噁心,橫加阻撓呢。」

  大部分的老師人品都還是很過硬的,不會無緣無故去折騰一個學生,肖四方擺擺手,讓她不要做過於的擔心。

  「我先走了,製造系那邊還有課……」

  她大步往前,幾秒鐘就走出老遠,剛踏出門口和圓圓點頭致意了一下,就被背後的人叫住了。

  「肖四方,我是絕對要去參加選拔賽的。」

  她回頭,對上盧意堅定的眼神,愣了愣道:「哦,那你文化課一定要抓緊提升才行。」

  氣氛瞬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盧意黑了臉。

  「我……噁心!」

  肖四方眨眨眼:「還好啦,你其實不算噁心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盧意拳頭一緊就要撲上去揍人一頓,旁邊的圓圓看看她倆,忽地抿唇笑了。

  「笑什麼?!」盧意怒目相向。

  肖四方接茬:「當然是笑你好笑啦。」

  她露出笑渦放軟聲音的樣子尤其可氣,盧意提起拳頭就砸,被另一隻手包住五指部分,手腕被迫下壓帶動手肘肩膀,拳式就收了回去。

  肖四方鬆開她,退開幾步後揮了揮手。

  「我會去參加選拔賽的,各自加油吧。」

  一句話點明剛才確實是在故意裝傻膈應人,不等人再衝上來,說完後果斷轉身跑了。

  盧意沒追上她,憋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嚥下去,咬牙切齒恨得不行:「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啊!」

  圓圓笑著挽住她的胳膊,學著她感嘆:「怎麼會有這麼別扭的人啊!」

  盧意:「……哼。」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肖四方整個人都忙成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製造系的課要補,戰鬥系的練習要加倍,還有岑老師的私人指導要努力,偶爾還要「代」超有錢的朋友關心一下胖老闆那邊的生意……

  一點也不比在廢墟星時輕鬆,回了學校不但沒胖,還又掉了一斤,看的室友們扼腕嘆息。

  月考當天,肖四方連著考完三門實戰課,頭也不回地奔向製造系樓群。

  這一次她一定要一雪前恥!

  同學們目送她忙碌的背影離去,默默看向前方實時滾動成績的顯示屏。

  顯示屏是這學期新裝的,不但用於考核成績顯示,平時上課的成績也會由引進的新設備直接記錄到各個顯示屏上,不但能夠顯示當場的所有成績,即便是關機了,下次開機也會保留歷史成績中的最高分和最低分,公開示眾。

  既是鼓勵,也是威脅。

  四門實戰考核,肖四方的名字全部在上面,除了異能精煉零分倒數第一,其他三門全部排在最上方,供人仰望。

  戰鬥系一班的同學心疼地看向了屈居其下的第二個名字,嗚嗚嗚盛夏男神怎可成為萬年老二?!

  盛夏本人的心態倒是穩得很,眉頭都沒皺一下,喃喃低語:「看來訓練強度還要再加大才可以……」

  而月考成績公佈的前一天晚上,院長室燈火通明。

  四把寬大的沙發椅上全部坐滿,身形不一的男人們面色也各不相同,圍著一張圓桌,一時間無人開口。

  段飛飛倒完最後一杯茶,偷偷看了威利一眼,在他眼神示意下暫時後退。

  本來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因為威利需要一個點火的炮口,所以她來了。

  指揮系主任泰德看了瞥了面相柔和憨頭憨腦的製造系主任一眼,打破沉默:「如果我沒記錯,今晚商議的主題應該是資源戰選拔賽校內預選的名單,跟製造系沒有關係吧?」

  製造系主任這輩子都沒上過戰場,面對這位屍山血海裡倖存下來的老將難免有些氣弱,腆起笑臉解釋:「有關係有關係,等會兒院長就說到了。」

  泰德看向保持著笑容的威利,若有所思。

  威利面不改色迎上他的視線,在心裡把製造系這個憨憨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麼就是他要說到了,他要是能自己開這個口,還安排段飛飛來幹什麼?!

  但話都趕到這兒了,他再不開口也不合適,只好先說兩句。

  「戰鬥系月考成績排名出來了,本以為肖四方……就是那個流民學生,缺考一門應該擠不進前三十。」他故意嘆了口氣,「可人家實在是出色啊,一門零分還能排到第十一名。」

  「資源分配戰決定了整個星球未來三年的發展,至關重要,從來沒有流民參賽的先例……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也是要商討一下是不是把這個學生放到名單裡。」

  說完後,他不動聲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段飛飛收到信號,立刻露出震驚的模樣,上前一步。

  「什麼?流民參賽?不是……院長,這還需要討論嗎?流民有什麼資格參賽?!」

  這話說完,不但泰德朝她看去,就是戰鬥系的主任馬業也側過身體看了她一眼。

  威利佯怒:「段老師,她如果沒有資格,就沒有今天的討論會。辛苦你泡茶了,你先回去吧。」

  段飛飛當然不會就這麼出去,擰著眉頭強說下去:「在校成績什麼都代表不了,難道您忘了上學期開學去廢墟星實地考察的時候,她那糟糕的心理素質給學院帶來多大麻煩了嗎?我不否認我就是不喜歡她,就是歧視她,但這都是有根據的,難道要等她再一次惹出麻煩才來後悔嗎?」

  「資源分配戰何其重要,我們又不是沒有優秀的學生,為什麼非要在一個不穩定的流民身上下注?」

  她這話說得看似有些道理,然而泰德一開口,就將她的虛偽之詞瞬間戳破了。

  「這位老師,你口口聲聲說肖四方作為流民心理素質不過關,高分低能,但為什麼話裡話外的意思又好像很篤定她就能參加資源分配戰呢?」

  段飛飛僵住。

  馬業也跟著點頭,神情有些冷漠。

  「我看這位老師不是對四方沒信心,反而對她十分地看好才對。」

  第一步就垮了。

  威利在心裡搖搖頭,還好他做了兩手準備,原是打算雙管齊下,現在看來只能寄希望於製造系主任了。

  「段老師你不要再說了,回家休息吧。」

  段飛飛咬咬牙,她始終惦記著要報仇,真的不甘心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不死心地又說了兩句。

  「可能是我用詞不當,但流民就是流民,他們根本沒有永不後退的使命感,一遇到危險絕對會退縮的!而一旦退縮,就白白浪費機會!」

  馬業沉下臉,目光刀一樣甩到她身上,「退縮?上次異形入侵她退縮了嗎?就算你當時早早撤入避難點沒看到她退不退縮,難道從避難點出來後耳朵也壞了,都聽不到她直面異形人硬扛到底的事跡了?」

  他說的話沒留一絲情面,段飛飛難堪地咬住嘴唇。

  但這還沒完,馬業性格雖沉穩,但血性上來時也火爆直率得很,索性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全說了。

  「你還有臉提廢墟星考察那次,特里因為什麼被辭退你不知道?小人作祟,當大家都跟你一樣眼盲心瞎?!」

  一番話說得威利老臉都有些繃不住,趕緊低喝一聲,把段飛飛送了出去。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看著對面兩個面色不善的男人,心裡開始打鼓。

  段飛飛這炮口還真是點炮的,成功激怒了兩個強勢的傢伙,把他推到了越發難走的地步。

  威利不是沒想過任由肖四方去參賽,最好直接死在資源分配戰裡,但他沒法忍受一個流民成為整個338的代表!這會讓他們整個星球都成為笑柄,也會助長這些越來越躁動的流民的氣焰!

  他必須爭取一切機會,把肖四方壓下去。

  「這裡只有我們幾個,我也就不隱瞞了,作為個人,私心裡我也是不想讓四方那孩子去的。」

  威利露出誠懇的神色,「一方面,資源分配戰很殘酷,參賽的人員也都不那麼守規矩……四方的實力我們自然是知道,甚至我也確實是認為她會在選拔賽中脫穎而出拿到出賽名額,但我們知道不代表其他星球的人也知道,我擔心她的流民身份會讓我們的隊伍成為眾矢之的。」

  薑還是老的辣,他這一番話在情在理,讓人很難反駁。

  「另一方面……」他看向製造系主任,「那孩子真的太出色了,這次月考她雖然沒搶回來第一,但也回到了第三名的位置,而且她的動手能力和創造思維都不是一般的水平,去年她的一項發明就被收在咱們的陳列館了,這樣的人才要是隕落在資源戰裡,實在是可惜。」

  「對對。」製造系主任連連點頭,「我也希望她能跟著我專心搞製造,我們星球十來年沒突破性的研究進展了,大家的壓力也都很大啊,難得有這麼個好苗子,放過了我得後悔一輩子。」

  馬業有些猶豫了,看向泰德。

  後者相當淡定,手指撫摸杯沿,抬起已經出現明顯褶皺的臉。

  「第一,如果肖四方真的足夠強,那麼不知道她實力而特意攻上來的對手絕對比她更吃虧,到時候誰搶誰尚未可知。」

  「第二,眾矢之的只會在出現在比賽開始的時候,同樣的原因,只要她足夠強,讓人有來無回,不出幾輪她必定揚名,到時候誰敢輕舉妄動?能參加資源戰的可沒有傻子。」

  「第三,製造系的人才不可多得?我去查了查,她的父親叫肖勤儉,二十年前也把我們星球攪得天翻地覆,可然後呢?」

  泰德定定看著製造系主任,咬字分明:「畢業之後,悄無聲息。」

  那是因為上頭不允許他有聲息……

  製造系主任在心裡反駁了一遍,到底敗下陣來。

  也對,一個肖勤儉可以被壓制,換了肖四方同樣可以被泯滅。

  泰德平靜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微涼,在口中發澀。

  「所以為什麼不讓她在能發光的時候,給338多做一點貢獻呢?這樣,才能讓利益最大化。」

  威利被他駁得啞口無言,不愧是曾經在前線排的上號的指揮官,前後左右全方位鎖死,處處切中要害,一舉拿下。

  徹底定下名單之後,泰德起身就走,馬業想了想,跟上了他的腳步。

  深夜的校園很是寂靜,四處空蕩。

  「泰德,你……真是這麼想的?」

  泰德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想?」

  馬業頓了頓,道:「讓利益最大化。」

  「呵。」

  被提問的人笑了一聲,停下腳步,將雙手負在背後,萬千情緒沉在眼底,答非所問:「馬主任,你退下來的時間很長,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前線有多難。」

  馬業愣住了。

  泰德見狀又笑了一聲,不再看他,舉步向前。

  「我真是這麼想的,讓利益……最大化!」

  這個世界需要改變,而他願意給新時代的革命家一個機會,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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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爭奪074

  預選名單公佈之後,幾家歡喜幾家愁。

  落選的同學勾肩搭背喝水澆愁發洩情緒,但對於名單上的同學來說,從公佈到特訓班成立,沒有空隙可以留給他們平復激動的心情。

  當晚六點半,戰鬥系特訓班的三十位成員就已經穿好戰鬥服,來到學院特意為他們開放的實訓場地集合。

  作為班主任的馬業同樣穿上一身黑色的戰鬥服,目光從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肖四方身上一掃而過。

  他在學院從教已有三十多年,肖勤儉事發那三年他也在學院。

  平心而論,當年的肖勤儉同樣優秀到讓他心中生不出任何偏見,和現在一樣只有驚嘆和感慨。

  因為隔了一個科系,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十分清楚,但哪怕是他這種不清楚的存在都簽署了保密協議,可想而知肖勤儉是捅出了多大的窟窿。

  一考入製造系就憑借天賦直接碾壓了一二三年級全體學生,剛上二年級就開始和老師們同台競技,愣是憑借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和縝密專業的知識實用,和製造系的老師們一起帶領338走向了數百年來發展的巔峰。

  不知道多少新興設備身後都有他的影子,無數工廠玩命擴大規模賺新機械的頭幾年紅利……

  直到二十年前畢業典禮上,數百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校園,將人抓走。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真正的天才。

  原本他不理解肖勤儉被抓的原因,在他看來這個學生雖然出盡了風頭,可始終規矩,安分守己地在學院裡做研究,對於成果歸入學院也沒有絲毫不滿,不應該觸犯到什麼可以讓士兵這麼興師動眾抓人的禁忌。

  直到作為系主任的特里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才模糊地知道了大概的原因。

  打破階級,和一位二等居民女生交往密切私定終身……

  這的確是大罪。

  那個女生的身份被瞞得密不透風,但從肖勤儉和她最終還能在一起,並且只是一起被打到外城生活可以看出,來頭只大不小。

  換了普通的二等居民,大概率直接死刑以儆傚尤了。

  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要不是肖四方突然出現,並且走了一條比她父親還要誇張的路,他恐怕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事隔經年,歷史重現,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感慨。

  流民又怎麼樣呢,只要有心,也不見得比二等居民差在哪裡。

  他久久沉默不語,下方的學生們越站越直,緊張地繃緊了身體。

  「咳。」才發覺自己短暫的走神給學生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他清了清嗓子,把神情放的柔和了一些,「我很高興能在這裡與各位相遇……」

  他說開場白的時候,肖四方感覺到自己的背被碰了一下,小心側過頭,對上後方的盧意略帶挑釁的眼神。

  兩個月的自由期沒有辜負任何一個自律的人,盧意早起晚睡的努力很有成效,在文化課還是拖了後腿的情況下,剛剛好卡在第三十名,吊車尾進了這個為了比賽臨時組建的特訓班。

  肖四方一進門就看到她了,不過因為白雪先過來了,就沒顧上跟她打招呼。

  可能因為這樣,給了她腦補「你以為我上不了特訓班但我偏偏就上了現在打一打你的臉」這種情節的機會。

  「……特訓班將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佔據大家所有的空餘時間,每一個晚上,每一個週末。」

  「開設這個班的目的是想要從你們當中挑選出最優秀的九人去參加選拔賽,最後再代表星球出戰。」

  「但這個班的作用絕不止這一點,一個月時間,經驗豐富的老師們會竭盡全力,把你們每個人的上限都拔高一大截,只要你們認真努力了,無論是不是能夠代表學院參賽,都將受益匪淺。」

  調動了一番大家的積極性,接著馬業又點了盛夏作為臨時班長,讓他負責信息傳達之類的雜務,然後就直接開始了第一次的槍法特訓。

  截止目前肖四方最大的短板就是槍法,岑老師沒教,普通的槍械課又還停留在固定靶的練習上,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幫助,但馬業教的移動靶射擊技巧就很有用了。

  同學們分別開始練習時,馬業觀察了好一會兒,還是走到肖四方身邊,按住她搖晃的身體。

  「你平時用過槍?習慣很不好,總想和射擊目標保持同一水平線幹什麼?只是抬高手腕人不動就打不準了?」

  肖四方本就是野路子,再加上廢墟星那兩個月偶爾用槍也都是在飛行器上,隨時可以轉換方向滿足射擊姿勢,不良習慣越發鞏固,現有水平對於初學者來說相當不錯,但在極其擅長槍械的馬業眼裡,就怎麼都看不順了。

  目光再一瞥,停留在她手腳上套著的重力環上。

  戰鬥系很多學生平時也都會戴上幾公斤的負重加練,他倒也沒覺得不對勁,想著正好能拿這個輔助糾正她的壞習慣。

  「下肢重力環打開,各加個十公斤再開始練習。」

  肖四方連忙稱是,彎腰給自己加了負重。

  馬業站在她身後也沒走開,等她下一槍的效果。

  沒想到她再次整個人都蹦了起來去打出現在斜上方的一個靶子。

  「……開二十公斤。」

  這一次倒是沒完全蹦起來,不過馬業敏銳地發現她不是被壓得起不來,而是自己克制住了動作以至於分心,原本蹦起來把把九環內的成績直接掉到擦邊過。

  「你平時到底練到幾公斤了?這都壓不住你?」

  肖四方跺了兩下腳,老實答道:「二十五公斤。」

  「……開五十公斤。」

  重量合適了,肖四方終於蹦不起來了,別別扭扭地練習起來。

  「用槍姿勢越靈活,動作幅度越小,就越節省體力,調轉槍口越快,能力的覆蓋範圍也越大。記住這些話,今天你不用考慮成績了,先把這個惡習改回來。」

  「……好的老師。」

  馬業又看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到別的學生旁邊,繼續一對一指導起來。

  有一說一,這個流民學生原來的姿勢打得是費力了點兒,準頭可真不算差……

  第一天的特訓以滿滿的挫敗感告終,第二天的近身格鬥她發洩似的火力全開,迅速幹翻了開到最高檔的對戰人偶,逼得特訓老師一口氣給她開了兩隻對戰人偶,才打了個酣暢淋漓。

  因為資源戰也是禁用異能的比賽,所以異能使用並不在特訓範圍,肖四方一次不漏地參加完所有特訓,又上了一個台階的同時,給同班同學們也造成了巨大的陰影。

  近身格鬥永遠是她的最強項,最後一次近身特訓一對三並且在一分鐘內解決了對戰人偶的英姿也永遠地留在了同學們名為恐怖的記憶裡。

  被她刺激慘了的盧意成了特訓班裡排名第一的狠人,真人對打時那股瘋勁兒無人能敵,性格溫和的盛夏都被她靠氣勢打敗過,許多人寧願輪到和肖四方一對一幹仗,都不想跟她對練。

  就是這股力量,硬生生讓她從倒數第一逆襲翻身,再次吊車尾佔據了老師們精心選擇反復對比後決定出的最後一個出賽名額。

  把她的名字放上去的時候,教近身格鬥的老師都笑了,說:「在她面前,就算實力比她高一截的肖四方和盛夏他們都顯得弱勢了幾分。」

  馬業也露出一絲笑意,「要是其他學生都有這股氣勢,我們學院一定所向披靡。」

  「也不能這麼比,不是一樣的類型。」單獨坐在另一邊的泰德不鹹不淡地插了一句,「各有各的好,你們戰鬥系那個盛夏小小年紀就這麼冷靜隱忍,要是能成長起來,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將領。要是當初來了我們指揮系……」

  馬業哭笑不得,「去去,別惦記我的人……指揮名額你打算給誰?」

  「徐誠心。」他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戰鬥系的各位老師面面相覷,倒是指揮系的幾個人淡定得很,早早做過心裡準備,也不意外。

  「肖四方也就算了,她挑不出什麼問題,但是這個徐誠心才開始學指揮吧,這會不會……」

  泰德擺擺手,打斷說話的那個老師:「他的指揮知識確實過於淺薄,不確定因素非常大,但凡換一個比較守規矩的場面,我都不會讓他出去。但是沒有黑白之分的資源戰麼……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到得意門生,他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他離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還差得遠,當個軍師卻還馬馬虎虎。」

  「這小子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守禮守法,一上指揮台那些陰謀詭計……嘖,簡直不要臉。」

  眾人不瞭解具體情況,無言以對,反正就算有言以對,比如拿到了確定名單的威利,也根本說不過他。

  於是,克瑞斯學院的參賽名單就這麼提交到了選拔賽主辦方的信箱裡。

  塵埃落定。

  自從開始特訓,由於時間關係,岑老師的私教課就停了。

  算算時間,肖四方已經將有足足一個月沒見到岑薄了。

  比賽前一天晚上,她偷偷去了學院西北面的出入口,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人,如果能見到就求他再教自己一點比賽小技巧。

  說來也怪異,兩人就算已經是親密的師生關係,但除了這個位置,依然沒有別的聯繫方式。

  像極了隱秘接頭的特務,讓人抓不到任何他們有聯繫的蛛絲馬跡。

  今天也是幸運的一天,遠遠的肖四方就看到了慵懶坐在長椅上的男人。

  旁邊的仿生樹上掛了一盞光線微白的燈,不算太亮,照人照物卻都很清晰。

  他手上拿著一本書,紙質的,有電子本那麼大,一公分那麼厚。

  肖四方一邊靠近一邊在心裡折算紙漿的製造成本,然後發現那本書竟然是小學必讀科目——《國學經典精選》。

  她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這門課,裡面的詞句太晦澀了,雖然老師講解的內容都挺有深度的,什麼家國天下,為人處世……但背誦的時候又不能只背意思,原文那麼難背,每次都要佔用她很長的時間。

  還好這門課到十歲就沒有了。

  她還沒出聲,岑薄先抬了頭。

  不知道是不是多出來的這盞燈的原因,他的臉似乎比平時都要白,嘴唇也白,或許還是錯覺,眼睛的顏色似乎也比平常淡了一些。

  有種詭異的虛弱感。

  肖四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您不舒服?」

  岑薄微微笑了笑,神情沒有任何異常,口吻也一如往日:「怎麼會,大概是太久沒見感到陌生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把人觀察了一遍,肖四方揮走心中的違和感,還是選擇相信他,自己走到長椅另一側坐下。

  「我明天就要去比賽了!」

  「那怎麼還不去休息,太亢奮了?」

  「不是亢奮。」肖四方把手擺在膝蓋上,實話實說,「我有一點緊張。」

  「嗯?」

  「以前無論做什麼,我都只是代表我自己,這次要代表學院,我怕我做不好。」

  岑薄搖搖頭,只給出三個字:「小女孩。」

  「唉。」肖四方嘆了口氣,側身轉向他,提起自己的來意,「您參加過這種比賽嗎,我想要一些經驗。」

  岑薄笑了一聲:「你才到哪兒,要什麼經驗?等你真的成為這顆星球的參賽人員之一,再來問我。」

  沒有得到回答,肖四方有些洩氣地說:「好吧。」

  她還沒開始惆悵,岑薄就開始趕人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發揮,不要丟我的臉。」

  肖四方只好起身,失望地走了。

  走了四五步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又倒回去立在他面前。

  「怎麼了?」

  怎麼了?

  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又開始端詳親愛的老師的臉。

  岑薄也不惱,合上書抬起頭大大方方給她看。

  看了半天,肖四方終於想起來是忘了什麼東西。

  嚴格來說,也不是她忘了,而是岑老師忘了。

  他今天沒有摸她的頭。

  當然,這種話肖四方是不會說出來的,她只是擔憂地又看了他一眼,空泛但又真心實意地建議:「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次說完她真的走了,岑薄看著地面上不斷拉長遠去的影子,又笑了一聲。

  眼睛倒是挺尖的。

  他現在……明明也還沒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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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爭奪075

  五月一號的擬態鏡面調得格外藍,給人以一種碧空如洗的清透感。

  碧空下正圓形的中心廣場周圍人山人海,廣場中央整齊的排列著十二支隊伍,隊伍前方搭建了一個臨時高台,台上鋪著紅綢拉著橫幅,一張連著的兩人長桌後頭是十二把空著的椅子。

  主持人穿得西裝筆挺,手握麥克風站在高台的一角,頻頻往下張望。

  三架早已設定好程序的智能攝像機飛在空中,緩慢地調整著角度,將整個廣場攝入鏡頭。

  剛開始預熱的鼓樂通過播放器低沉地在上空回響。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裡,肖四方的手心也開始滲出了汗水,微微發黏。

  到這裡集中之前,學院接到緊急通知,說選拔規則有變,今年將不再以學院為單位直接選拔已經固定組合好的隊伍參加資源賽,而是獨立選拔,挑選出最優秀的個體重新組合成全新的團隊前往參賽。

  更具體的解釋卻是沒有了,只道現場會進行詳細全面的說明,讓他們提前半小時到場準備。

  這麼大的變動,居然比賽當天才通知,一到廣場,各個學院的帶隊老師紛紛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而學生隊伍中,也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

  「什麼叫選拔個人啊?難道大家直接車輪戰,誰能站到最後不倒下,就選誰嗎?」

  「應該不會,我覺得學院戰隊相互之間還是要打的。」

  「同意,比應該還是照常比,就是最後獲勝的隊伍不能全員參賽而已。」

  「不,我覺得要有新花樣……」

  說什麼都有,隊伍最末的徐誠心緊張地不停冒冷汗,心裡預設驟然被打破的感覺可不好,他調整了好幾天的情緒一下子就出現了缺口。

  他身前的魯達發現了他的異常,道:「不用緊張,指揮的選拔一直都是單獨的模擬戰,變更通知裡也只提到戰鬥人員,你們應該沒有變化的。」

  徐誠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其實他剛聽到自己成為指揮系代表參賽的消息時是退縮過的,壓力太大了。

  戰鬥人員犯錯還好彌補,指揮一有問題那就麻煩大了,他不想失敗後被千夫所指。

  但他最後還是來了,一方面是被泰德罵了,一方面則因為選拔賽的指揮候選都是單獨比,不牽連戰鬥人員。

  心想著十二個學院他入選只有十二分之一的概率,才努力地說服自己,硬著頭皮來了。

  要是指揮的比賽規則也發生變化,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當兩個主位都被坐滿,後頭十二學院的校長也都落座,激烈的鼓點敲到頂峰,把人們的心臟一同拽動,跟著兇猛地跳動起來。

  熱血在胸腔中翻湧,戰意在眼中熊熊燃燒。

  主位上一男一女,看起來老態龍鐘,又氣勢非凡。

  主持人乾脆俐落地說完了客套的開場白,身體側向主位,語氣恭謹敬畏:「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星主盧雋和監察司長瑟琳娜,歡迎二位來到比賽現場!」

  兩位老人起身,微微彎腰朝眾人致意。

  主持人開始介紹後方十二學院院長時,兩位老人含著不親不疏的微笑交流起來。

  瑟琳娜的聲音有種年邁後的嘶啞尖銳:「盧星主,在接到你們的名單進行資格審查時,我就想親自跟您說一句……你們338真是勇氣可嘉啊。」

  盧雋摸摸花白的山羊鬍,不露聲色:「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呵呵,不必謙虛。」瑟琳娜沒打算和他繞圈子,直言道:「流民參賽,要是鬧到主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不會不知道。」

  「這不是有你們監察局兜著麼,人小孩兒又沒走不正當途徑,各憑本事而已。」

  他一派輕鬆,看得瑟琳娜苦笑連連:「那位可不管正不正當……」

  「怕什麼?」盧雋借著桌前有紅布擋著,自然地抖了抖腿,「林遇還沒死呢。」

  瑟琳娜聞言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盧雋也收回目光,不以為意地又抖了抖腿。

  只要能發展,他可不管什麼流民不流民的,肖勤儉這種人物他巴不得再出個十個二十個,讓338早日賺到足夠的資源擁有足夠的實力,迅速復繁榮。

  反正有監察局頂在上面,雷霆之怒不需要他付出代價承受,何樂而不為呢?

  下方隊列之中,盧意偷偷戳了肖四方一下,等人轉過來就把眼神飛到台上,小聲地告訴她:「那是我爺爺。」

  肖四方眨了眨眼睛,仔細地看了盧雋一眼,艱難地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一分相似,並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跟自己說這些。

  「昨天他還聯繫我了,你猜他問我什麼了?」

  今天的盧意特別得意,耐不住性子,原本完全不可能主動說的話一句又一句往外冒。

  肖四方決定看在她今天比較坦誠的份上配合她一點,於是問:「什麼?」

  盧意不依不饒:「你先猜。」

  她這麼堅持,那就怪不得肖四方了。

  「問起我了?」

  盧意:「……」

  一猜一個準真是噁心!

  她的臉一黑下來,肖四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根本一點都不難猜,要是和自己無關她不太可能會提,還非要自己先猜那就更只能是這一個選項了。

  自己出的謎題一秒鐘就被猜出來的挫敗感令盧意喪失了說下去的欲望,她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就是問了一些基本信息麼,稀鬆平常,毫無意義。

  「然後呢?」

  她站直身體,冷漠道:「沒有然後了。」

  肖四方:「……」

  前面的白雪聽到她們的一些悄悄話,沒聽全,只覺得後頭盧意的聲音不太友好,便回頭問:「怎麼了嗎?」

  白雪柔軟了肖四方的情緒,讓她自然地搖頭露出笑容來。

  「沒什麼,只是盧意說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

  盧意:「……」這人就是她人生的剋星命中的宿敵!

  所有人物介紹完畢,十二支參賽隊伍也全部介紹完畢,主持人將話筒交到了盧雋手裡。

  「接下來就由星主為我們發生了一點小變動的選拔規則做一個簡單的說明。」

  整齊的掌聲響起來,盧雋放下腿,坐直身體,在掌聲結束的那一秒完美地把自己的聲音銜接上去。

  「同學們好,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臨時改變了選拔的方式,並為此深深疑惑和不安,但其實……我做出這個改變的初衷非常簡單。」

  他的聲音蒼老但很有力量,目光也是讓人看一眼就會跟著堅定的有神。

  「我想要一支最優秀,最強大,最能為338迎來輝煌勝利的隊伍。」

  「原本的學院戰隊制侷限太大了,按照原本的選拔規則選出來的只是十二支隊伍中最優秀的一隊,而不是十二學院能組出的最強隊伍,所以今年,為了更大的榮耀,我決定做這一個改變和突破。」

  「當然,這樣一來,各位同學的壓力就更大了。」

  他爽朗地笑了一聲,沒有任何距離感,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那樣語重心長:「你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和陌生的同學磨合,要和他親密無間,託付後背,關聯性命……這很難,但我相信你們都能做到。」

  「你們每個人都屬於338,也都代表338,338未來三年發展的資源就託付給你們了!」

  說完,他起身面朝大家鞠了一躬,彎下的腰停頓了很久才直起來。

  同學們大受震動,紛紛鼓掌回應,把手都拍紅了,聲音才慢慢平息下來。

  主持人接回話筒,走到正前方。

  「那麼接下來由我來宣佈更改後的比賽規則,請各位仔細傾聽。」

  「本屆選拔賽分兩個環節進行,第一環節為院隊正常對戰擂台賽,戰鬥人員分別抽籤決定場次,一對一比拚,每個學院戰隊都要打滿十一場。」

  「全部比賽結束後,將由星主、監察司長及十二位院長共同投票選出十八位表現最為突出的同學,隨機分成兩組進入第二環節比拚,最終決定出九位正式參戰人選及另九位替補人選!」

  「指揮人員賽制不變,輪流模擬戰勝場數排名第一確認出賽名額,第二名替補。」

  「每一場比賽都很關鍵,請各位同學全力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以便十四位評委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現在,請各學院帶隊老師上來領取最新的賽程以及抽取你們的第一輪對手。」

  克瑞斯的帶隊老師是馬業,他一離開隊伍,就有人嘆了口氣。

  其餘人便問他怎麼了,那人撇撇嘴:「我聽學長學姐們說過,咱們主任是出了名的臭手,在學院這麼多年,每年教師節的抽獎活動中獎名額那麼多,他一次都沒中過。」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有人翻了個白眼,「按以前的賽制臭手是有影響,現在麼……反正遲早都要對上,有什麼所謂。」

  盛夏搖搖頭,「那也不能這麼說,如果第一場就輸,對士氣影響……」

  「呸!」盧意皺眉打斷他,「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盛夏一噎,下意識看了白雪一眼,後者同樣蹙著眉頭,也是一副不贊同的樣子。

  他心裡後悔極了,忙端正態度認錯:「不會輸不會輸,就是第一輪就打真的考伊斯我們也一定贏!」

  眾人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板著臉的馬業從台上下來,說:「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眾人:「隨便吧!!!」

  「咳。」馬業強行清嗓子緩解氣氛,先把賽程時間給大家說了一遍,「因為要打散組新隊伍,為了多幾天磨合期,選拔賽的時間安排非常緊湊,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得打兩場,會很辛苦。」

  大家都辛苦不是他們一個學院辛苦,這個消息不算太壞。

  「另一個消息呢?抽籤結果是什麼?」

  孩子們緊張又期待的臉讓馬業的背挺得更直了,神情也越發威嚴。

  「考伊斯。」

  話音剛落,盛夏就成了所有同學的目光焦點,難以言說的視線切割著他的身體。

  盛夏:「……對不起。」

  眾人無力吐槽,隨隊來的泰德輕飄飄看了大家一眼,「這麼沒出息還想代表338出賽呢?一個考伊斯算什麼?」

  說完把徐誠心從隊末拎走,帶人去指揮的單獨匯合點了。

  被他說得大家心頭越發沉甸甸,馬業也有些心虛的時候,考伊斯的隊伍過來了。

  清一色的男生,魁梧強壯氣勢驚人,明顯和兼收並蓄的克瑞斯不是一條路線。

  對於克瑞斯來說考伊斯是個下下籤,但反過來,克瑞斯絕對是考伊斯的上上籤,開門紅。

  這種心理也完美地反映在帶隊老師的身上。

  考伊斯的帶隊老師也是個男的,身材氣勢和他的學生如出一轍,目光在克瑞斯的九個學生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肖四方的臉上。

  用一種極其漠然,又帶著強烈挑釁意味的語氣道:「馬主任,對不住了。」

  九個男學生有樣學樣,紛紛抱拳:「承讓。」

  瞬間就把克瑞斯所有人的怒火給點著了,一路燒到頭頂。

  肖四方握緊拳頭,平靜地迎上對方的視線,露出甜美的笑容。

  當然,嗓音比笑容更甜。

  「好羨慕你們現在就可以打心理戰減輕負擔呀,我們院長都不讓我們輕易這麼做,說是有價值的對手才值得我們花心思,不然就是浪費精力。」

  馬業:「!!!」

  剛才不該生氣的,他怎麼就忘了自己這邊有個能舌戰群雄的存在,失誤失誤。

  白雪等人則都露出笑容,挑釁回看對面黑下來的臉。

  完美拉踩,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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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1 00:1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爭奪076

  作為排名前三的強力學院,考伊斯自然不可能輕敵,哪怕知道克瑞斯學院戰鬥人員裡有一個流民,也沒有生出任何輕視之心。

  克瑞斯學院的老師又不是傻瓜,如果這個流民沒有特殊之處,怎麼可能讓她代表學院出戰。

  可惜就算帶隊老師想到了這裡,卻還是低估了肖四方的心理素質,不但沒有激怒或者打擊到她,還被她一句話把所有壓力推了回來,反而影響到了自家隊員的心態。

  真是悔不當初。

  考伊斯學院的隊長冷眼一掃,沉聲道:「我們賽場上見真章!」

  對此,同樣作為隊長的盛夏自然也要給出回應,回想著肖四方剛才的話瞬間找到靈感,擺好姿態微微點頭。

  「行吧。」

  兩個字說的那叫一個風淡雲輕居高臨下,氣得考伊斯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跺腳就走。

  克瑞斯的同學們樂不可支,隊伍中最活潑話多的叫黃單,當即拍拍盛夏的肩膀誇道:「就這樣繼續保持啊男神,你這麼賤我們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啊!」

  盛夏下意識又看了白雪一眼,低聲道:「……滾吧你。」

  廣場就是比賽的擂台,開幕式結束後,廣場管理人員按下一個按鈕,最中間一塊直徑約百米的圓形擂台就升了起來,等升到兩米高,管理人員朝主持人揮了揮手。

  後者點點頭,拿著比賽次序表走上擂台。

  「第一場比賽馬上開始,請克洛諾斯學院和泰西絲學院的參賽隊員前往擂台旁的準備處領取裝備,十分鐘後入場。其餘同學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前往觀戰區觀戰。」

  觀戰區其實就是廣場邊緣處臨時設立的一個有板凳的空地,空地前豎著三塊巨大的光屏,實時轉播擂台上的每一幕。

  沒輪到的十個學院學生都在這裡排排坐,黃單坐了半分鐘不到,就不安分地離開位置,伸長脖子看向廣場另一側,試圖看清即將參戰的兩個學院在幹什麼,嘴裡還說個不停。

  「你們知道嗎,為了避免傷亡,每屆選拔賽給的武器都是橡皮彈槍和橡膠短劍這種沒有殺傷力的類型不說,還要大家在戰鬥服外頭套上特製的變色『戰衣』,當『戰衣』變成血衣,則該隊員『死亡』不得繼續參戰……」

  「我小時候就想試試這個衣服,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肖四方聽他嘀咕了一會兒,轉頭問白雪:「克洛諾斯學院是去年排名第一的學院嗎?」

  「對。」白雪點頭,「泰西絲是去年的第四,以前也拿過幾次第一,都是很有實力的學院。」

  這開場的第一戰,非常值得觀看。

  十分鐘後,克洛諾斯和泰西絲的隊員都出現在了擂台上,一隊一邊,站在各自的標旗前。

  主持人踩著飛行器升上高空,鮮紅的旗子在兩支隊伍中部揮下。

  「比賽……開始!」

  團隊整體擂台賽和團隊接力擂台賽不同,後者是一對一單打看誰先不敵下台,而前者則是看哪一方先拔了對面的標旗,標旗在則團隊在,標旗被拔則團隊滅,哪怕標旗被拔時全員俱存,也算團滅。

  肖四方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屏幕。

  克洛諾斯學院採用的是最常見的三角陣型,一個打頭,中間兩位,其餘全壓在後方靈活攻守,泰西絲學院的隊形就讓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最開始一字排開,像是打算直線攔截,可當對手衝來,他們竟然一股腦兒迎了上去。

  肖四方研究了一會兒,在看到兩個泰西絲的學員自己磕自己撞到後判斷,這絕不是什麼新奇的團隊陣型,而是自亂了陣腳。

  坐在前面的老師們談論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因為規則有變,改成個人選拔,泰西絲那邊的心態就出問題了。」

  「是的,九個人裡我看也就兩個學生還知道打配合,其他人都只顧著表現自己了……他們哪個老師帶隊的?」

  「拉達,那個只靠拳頭當上主任的傢伙,蠻牛一個,賽前肯定沒給學生做心理調整。」

  「也不要緊,還能打十場呢,到時候好好表現也一樣。」

  泰西絲的心態問題直接導致原本勢均力敵的兩方呈現一面倒趨勢,兩方都沒展現出什麼實力,泰西絲就已經潰不成軍,三兩下就被拔了標旗。

  不但是泰西絲,沒有汲取到什麼經驗的肖四方心態也有點崩。

  盛夏勉為其難總結了一句:「總之保持配合,就算選拔個人團隊賽也依然是團隊賽,各自為政就是下一個泰西絲。」

  第二場是尼莫西妮學院和瑞亞學院的比拚,都是常年吊車尾的學院,時間打得倒是長了,但依然沒什麼看頭。

  盧意更是直接冷哼出來:「好歹是一校代表,怎麼連放開手腳都做不到,讓人噁心。」

  實力是一回事,不拿出全部的實力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個個都怕被打痛了似的套招,確實是不夠水準。

  第三場是去年的第二海潑里恩學院和第五的菲碧學院,想想也是有看頭的,但第四場就輪到克瑞斯了,他們只能離開觀戰席去準備區候場,乾聽遠處廣場周邊的民眾們激情呼喊。

  肖四方穿好戰衣,仔細端詳了一下手裡的槍和匕首。

  橡皮彈槍共二十發子彈,子彈指甲蓋大,不算軟,非常的有彈性。

  橡膠匕首比想像中硬很多,如果不是沒有刀鋒,也不是不能傷人。

  反復摩挲兩樣武器找手感,末了又把武器都掛在腰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與其拿這樣的武器上陣,或許直接用手打會比較快?

  「注意保持配合。」馬業負著雙手,再一次堅定大家的信心:「就像平時練習那樣,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實力就可以了,不用緊張,考伊斯那些人也就是塊頭大而已,至少……智商已經是肉眼可見的不高。」

  他平常從不輕易說人不是,但比賽當前,必須緩解一下隊員的緊張情緒。

  「因為每天要打的比賽場數多,所以怎麼樣分配體力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也可能是評委考察的指標,大家不要死心眼蠻幹,相互配合著適當退一退或者衝一衝都是戰略。要知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家一眼,「資源分配戰的賽期可是足足三天兩夜,體力的分配非常重要。」

  這次選拔規則的改變,代表著星主要對每一個參賽成員進行全方位的考量,他要的不是能打擂台賽的選手,而是能夠長時間生存並且立住不倒的人才。

  眾人似懂非懂,各自沉思起來。

  不多時,台上的比賽結束了。

  「恭喜菲碧學院獲得本輪勝利。」

  海潑里恩輸了。

  馬業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淡淡道:「菲碧給我們帶來了最好的示範,同學們,你們是克瑞斯最優秀的學生,不是克瑞斯平均水平線上的學生,學院排名不能代表你們的實力,但你們能代表學院。」

  盛夏上前一步,其餘八人整齊地排在他身後,跟著他舉起右手,神色堅定。

  「克瑞斯永不認輸!」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他們的口號,不遠處的考伊斯也舉起了拳頭。

  「考伊斯必勝——」

  兩方對峙,硝煙從台下彌漫至台上。

  主持人看著他們都張揚到極致的氣勢,笑道:「眼神都很不錯哦,期待你們的表現……比賽開始!」

  兩個學院同時列陣,克瑞斯除肖四方壓陣守後方,其餘八人全部上前,與考伊斯的三三三陣型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大膽的陣型是昨晚最後一次大會時徐誠心提出來的,因為有泰德在後面撐腰,面對一群對他抱有質疑的二等居民,他說起來底氣還算充足。

  當時還沒有人知道規則會改,這個主意是他為決賽準備的,或者說是為完全沒把握拿下的對手準備的。

  八個人全部前衝,做出留肖四方一人守旗的空門狀,如果對方謹慎選擇緩慢壓制,那麼肖四方就放棄後方,從隊友們給她爭取出來的空隙裡一口氣突破被糾纏住的隊伍直接拔旗。

  但如果對方自覺實力足夠,擠出兩人甚至三人反攻拔旗,那麼前方八人隨便返回一人援手,配合肖四方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拔旗者,削弱對方實力造成我眾敵寡的有利局面。

  當然,無論哪一種方案都帶著極大的風險和壓力,前者需要克瑞斯每一個人都能完美地糾纏住對手,而後者則需要肖四方至少以一對二,若不是孤注一擲,這種陣型還真的是過於賭徒。

  不過……賽制變了,不用擔心沒有下一場,那麼這個方法就可以隨便用了。

  盛夏是在上擂台的路上做出這個決定的,考伊斯對他們來說絕對的有壓力,不如這一場就用一用這個陣型,贏了最好,他們還能找機會用一次方案二,輸了也無所謂,反正不影響下一場好好表現。

  高台之上,考伊斯學院的院長忽然轉過頭,朝威利一笑:「你們這麼打想贏我們,有點懸啊。」

  無論私下裡威利多麼不喜歡這次的出賽名單,可這檯面上的場合,他是怎麼都不可能讓其他人佔了便宜的。

  還以同樣的笑容,他用輕鬆的口吻道:「不著急,隨便打打。」

  鏡頭回到擂台,其餘八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最凶狠的態度以及最強悍的輸出一口氣逼了過去,直接壓進考伊斯內部。

  措手不及的考伊斯短時間內根本攔不下這種激猛的攻勢,看似粗獷實則細致的考伊斯隊長當機立斷,選擇回防。

  「纏住他們!他們少一個人,優勢在我們這邊!」

  「就近一對一,我輔助!」

  克瑞斯的敢衝,他們考伊斯有什麼不敢接的,只要把人纏住了,又有他從中遊走造成二打一的局面,就算對面守旗的趕來了也不過是多送個人頭!

  這種安排正中下懷,作為主力之一的白雪微微一笑,有意識地帶著迎戰自己的對手往考伊斯標旗方向的擂台邊緣挪。

  其他人也是如此,竭力把戰線往考伊斯內部壓縮,眼中全是興奮。

  其他學院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克瑞斯這一屆的指揮系和戰鬥系有多麼苦,尤其名列前茅的這批人,日夜勤學苦練從不敢懈怠,只為拿回本該屬於二等居民的位置。

  他們願意承認肖四方和徐誠心的實力,不代表他們就不覺得屈辱,堂堂二等居民輸給流民是多麼大的笑話!

  無論需要付出多麼大的汗水多麼長的時間,遲早有一天他們要重奪驕傲!

  能站到擂台上的都是克瑞斯最努力的那群人,如今的他們再垃圾,也不會被另一個學院的同級生瞬間打敗!

  肖四方需要的正是他們纏鬥出來的時間。

  前方十七個人纏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勝利大道敞開的時候。

  當最後的考伊斯隊長滿懷驚愕但又毫不猶豫地衝向距離標旗最近,和盛夏纏鬥著的隊友時,肖四方也動了。

  足夠遠的距離讓她擁有了拔槍的機會。

  她的子彈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時能夠抽身出來的阻截她的考伊斯隊長。

  橡膠彈射中對方的肩胛,在戰衣上留下巴掌大的紅色。

  「擂台上槍是最沒用的東西,愚蠢!」

  側身避開要害的考伊斯隊長露出輕蔑的笑意,看著居然敢直接放棄後方直面他衝來的肖四方,「除非你能打中我的心臟,否則就是打完子彈,都傷不到我半分!」

  如果把擂台一分為二稱做敵方區域和我方區域,那麼此時的肖四方已經暢通無阻地衝進了敵方區域。

  考伊斯的隊長放棄支援同伴迎了上來,揮刀掃向她的胸口。

  「你們空門大開,只要幹掉了你,克瑞斯就輸定了!」

  爆發力永遠是肖四方最大的優勢,握在手中的槍拉怪成功就再無價值了,她直接把槍甩向對手的面部,另一隻手中的刀格擋住對方的攻勢,兩股力道相撞,她的刀飛了出去。

  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考伊斯隊長心頭的輕鬆被一股令人恐慌的心悸感取代,終於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

  她根本就沒想正面跟他打!

  可他醒悟的太遲了,肖四方游魚般蹭著他的身體滑向了他的後方,而他卻錯失了抓住她的機會!

  「可我不用幹掉你,考伊斯就輸定了。」

  她的聲音從重到輕,和她的身體一起背向而去。

  對面的確空門大開,但哪怕再暢通無阻,他也快不過已經衝到他們後方的這個人的速度。

  來不及了。

  他只能做最後的掙扎於嘶吼:「快攔住她!」

  事已至此,沒有人攔得住肖四方,也沒有人能臨時掙脫克瑞斯學生們的禁錮。

  深藍的標旗被細瘦的手指一把拽起。

  比賽結束。

  用時一分零八秒。

  前四場比拚最快結束的一場,主持人都愣住了,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就結束了?

  你說他沒打起來吧,偏偏精彩萬分,可你說他打起來了吧,一共十八個人又一個被淘汰的都沒有就已經決出了勝負。

  真真是場閃電戰。

  菲碧學院的院長看向威利,笑嘆道:「開場看似全力出擊實則只為壓縮戰圈產生距離優勢,看似留守後方的女孩又虛晃一槍營造出要和考伊斯沒被纏住的那位同學正面對決的假象,自然地衝入對方區域接近標旗……」

  「好戰術,好配合,好速度。」

  他無視考伊斯院長的黑臉,連連豎起大拇指。

  威利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控制住嘴角的弧度,輕描淡寫:「隨便打打。」

  「恭喜克瑞斯學院勝出——」

  擂台上所有人員分開,主持人笑盈盈的降至臨近地面的位置,想說幾句自己的感嘆,卻發現兩方人馬的表情都有些難看。

  這不對啊,考伊斯難看可以理解,克瑞斯怎麼也不高興?

  克瑞斯九人沉著臉湊到一起。

  連向來注重儀態舉止的盛夏都咬牙切齒:「考伊斯的人根本沒想像中強。」

  盧意簡直不能更贊同:「我覺得我根本不需要去纏住我那個對手,直接打也完全沒問題!」

  魯達:「虧了。」

  黃單附和:「就是就是!」

  整個戰局中最輕鬆的肖四方想了想,說:「也不算虧,要不是他們又弱又傻,我們也很難這麼順利。」

  白雪點頭,「說的對,大家平常心吧,下一場的對手不會這麼好對付的。」

  他們誰都沒有壓低音量,讓擂台上的考伊斯隊員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主持人看著氣得搖搖欲墜就要昏過去的敗方隊伍,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到底是真心實意懊惱還是戰術性口嗨啊?

  謎,真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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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1 00:1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爭奪077

  不論別人怎麼想,克瑞斯的懊惱都是真實的,包括馬業在內,都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到最初重新做選擇。

  十人在其餘學員忌憚的眼神中回到位置上坐下,強行提起精神繼續觀看其他學院的比賽。

  除了錯過的菲碧學院給大家帶來驚喜,後面上場的歐申納斯和忒彌斯的表現也很打眼。

  當所有學院都打過一場,主持人看看新鮮出爐的成績單,又往高台處的盧雋處看了一眼,得到對方的訊號後放鬆地回過頭,露出一個要搞事情的笑容來。

  「哎呀哎呀,怎麼回事,截止目前表現較好的學院都是去年排名中段的學院唉,是前面的學院驕傲自滿了嗎?是後排的學院徹底放棄了嗎?」

  「接下來的比賽還能不能再有驚喜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這是公然挑事,要激起大家的情緒了。

  馬業沉穩,當即給大家打預防針,「穩住,不要因為一戰勝利就驕傲,也不要因此一次失敗就氣餒,把節奏抓在自己手裡才是獲勝的關鍵。」

  九位隊員點點頭,屏蔽掉外界的聲音,等待下一戰開場。

  「請各位帶隊老師上台,抽選下一輪對手。」

  馬業捏了捏拳頭,一路都在期望幸運女神可以眷顧他。

  考伊斯這個選項已經排除,他按下主持人手中的匹配按鈕,偷偷在心裡祈禱抽中一支真正的強隊,挫挫孩子們的銳氣,以免接連的勝利讓他們不自覺掉以輕心。

  然而臭手之所以叫臭手也是有原因的,他抬頭,對上了瑞亞學院帶隊老師的訕笑。

  他努力想要勾起嘴角,卻怎麼都做不到,最終只能僵硬的點了一下頭,把這個消息帶回了觀戰區。

  克瑞斯學院眾學生下意識看了就坐在後排的瑞亞學院,後者露出和他們的老師如出一轍的笑容。

  「……」

  這一次他們是第五場,第四場的學院上台後,他們在準備區穿戴好裝備,開始商量這一輪的陣型。

  黃單認為瑞亞如此不堪一擊,無論什麼陣型都可以。

  其他人則認為還是要保守出擊,不然萬一人家留有後手,那就輸慘了。

  看完了第二輪第一場的菲碧學院和第三場的忒彌斯學院越發精彩的表現後,肖四方卻有了一個新的想法,讓她積極地參與到討論中去。

  「還用徐學長說的那個陣型吧。」

  熱火朝天討論的眾人愣住了。

  老半天,盛夏才道:「都用過一次了,再用的話……」

  「就是因為用過了,所以更加可以隨便用了。」肖四方解釋,「原本徐學長為我們準備方案二是擔心出現我們八個人攔不住對面八個人的情況,但如果我們放開這個可能性,在我強敵弱的情況下,主動困住對面八個人甚至把九個人全部控制住呢?」

  「那我們也能打得很快。」魯達皺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對付勢弱的敵人還要用這種戰術,那麼無論八個人衝上去,還是九個人衝上去都會是一樣的結果,那就沒必要用分開上了。」

  盛夏打圓場:「那也不能這麼說,留一個人是為了防止翻車,萬一被對面掙脫反向衝擊,我們又沒有足夠的距離優勢,那就直接輸掉了。」

  魯達還是搖頭,「不管怎麼說,八一陣型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如果對方早有準備,只要死死壓住戰線不讓我們製造距離差就可破解,所以這個已經用過的陣型已經廢掉了,敵強我弱打不過,我強敵弱沒意義。」

  眾人點點頭,對他的這個分析還是認可的。

  「意義不在這裡呀,你們先聽我說完。」肖四方加快語速,「我不是想依靠這個陣型獲勝,而是想要塑造一個我們很依賴這個陣型的假象。」

  「如果我們能夠塑造成功,那麼我們在面對又一個可能對付不來的強敵時,還有機會可以使用方案二。」

  盛夏:「……怎麼用?」

  肖四方露出笑容,「通過使用八一陣型,把大家都設定成只能打閃電戰的樣子,也把我塑造成特意為了這個陣型才會被放進名單的形象呀!給他們一種只要破了我們的陣型,就能迅速打敗我們的假象,那麼他們必然會想辦法脫身出一兩個人來打我,那我們就可以賭方案二了。」

  這的確是一種策略,然而盛夏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可是這並不是常規的團隊賽,實際是選拔個人的,既然不為了最終的勝利,根本沒必要為了後續可能遇到的強敵,而讓大家隱藏實力……」

  「盛夏。」

  一隻粗糙的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打斷了他後面的話,盛夏回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瑞亞那邊的談話站在自己身後的馬業。

  「老師……」

  馬業搖搖頭,贊許地看了肖四方一眼,才對他說道:「你還沒想明白這次選拔賽改制度的用意,星主只說要組建最強大的隊伍,可沒說最強大的九個人就能組成最強大的隊伍。」

  「你們要記住,團隊就是為了勝利可以做出一切調整的組合,就算最終選拔的是個人,只要你們是以團隊的形式在往前走,那麼你們都必須沉下心為了團隊的勝利奮鬥。」

  「不用擔心評委看不到你們的優秀,沒有人會看不到一個可以輔佐團隊次次勝利的人,放心吧。」

  眾人茅塞頓開,肖四方也是。

  其實她根本沒想這麼多,只是不想輸而已。

  這個理念歪打正著了。

  盛夏看看老師,再看看同學們,神色逐漸堅定,儼然在心中做好了取捨。

  他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下。

  「為了團隊勝利!」

  其餘八人依次覆蓋住他的手背,聲音同樣堅定:「為了團隊勝利——」

  第五場比賽開始,擂台之上,瑞亞毫無還手之力,同樣的戰術打的比第一輪對考伊斯還快,僅僅用時四十三秒。

  肖四方拔旗成功時,盛夏和盧意兩個人甚至已經把縮手縮腳的對手送走了。

  事實證明瑞亞學院沒有隱藏實力,他們是真的不行。

  高台上的瑞亞學院院長面紅耳赤,根本抬不起頭來。

  第二輪比賽全部結束,馬業再次上台抽選新對手,幸運女神依舊沒有眷顧到他,也或許……是沒眷顧到尼莫西妮。

  第三輪第一場是就是他們,尼莫西妮不愧是能夠和瑞亞打上很久的隊伍,在帶隊老師點出八一陣型破解方式的情況下,依舊攔不住克瑞斯前進的步伐,三兩下就被帶走,眼睜睜看著肖四方長驅直入,直接拔旗。

  總之就是慘不忍睹,氣得盧雋直接撂了臉,一點面子都沒給這兩個學院的院長留,直接放話明年排名要是還在原地不動,就請他們早點退休。

  至於揚眉吐氣一整天的威利,在孩子們結束了一天的「努力」之後,大手一揮給所有參賽隊員批了學校食堂的天然食材晚餐,四葷四素八大碗,報銷走他的賬戶!

  肖四方他們到食堂的時候,徐誠心已經先一步到了,無精打采的,頹到不行。

  「徐學長,你怎麼了?」

  雖然徐誠心留級成功已經不是學長,但肖四方叫習慣了,也就懶得改,還是順口這麼叫了。

  徐誠心惆悵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壓力好大……」

  他的臉上全是愁苦,令人動容。

  魯達皺皺眉頭,問:「不順利?今天打了幾場?勝率怎麼樣?」

  他的聲音提醒了徐誠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場合,臉色一僵,收起了愁眉苦臉的樣子。

  不好,一不小心忘記這些二等居民視死如歸,重榮譽多於性命了。

  這個時候露怯,絕對會讓這一頓飯吃不成。

  想到這裡,他勉強露出笑容,道:「五戰……全勝,暫列第一。」

  眾人受驚的同時紛紛鬆了一口氣,再看他又有些不解和埋怨,盧意更是眉毛疙瘩一擰,給他臉色看:「這麼好的成績還露出那麼噁心的神色幹什麼?」

  因為離送死又近了一步。

  徐誠心悲極生樂,自嘲道:「大概是怕不能全戰全勝吧。」

  眾人:「……」可惡的天賦流!

  肖四方瞄了一眼他藏在桌子下方的腿。

  顫抖的真厲害。

  這張桌子上,唯一能夠理解徐誠心矛盾心情的就是她了。

  身為流民處處受禁錮的時候,是不需要擔責任的。

  這在某種意義上可稱之為心理上的輕鬆。

  因此,驟然有壓力,有背負的東西就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徐誠心一方面不想輸,想證明自己可以,另一方面又害怕這種背負身後的責任,怕出錯,怕自己不行。

  「沒關係的學長。」她拍了拍身邊這個還有些單薄的肩膀,「只要全力以赴,無愧於心。」

  每一個想要改變現狀的流民都必須邁出這一步。

  只有承擔過二等居民們一直扛在肩上的責任,作為流民的他們才算真正擁有了和這些人叫板的資格。

  徐誠心在她的神情裡讀懂了沒說出來的話,慢慢坐直了身體。

  他終於明白了,去年重新選擇的道路到底意味著什麼。

  無法逃避,也不能退縮。

  「嗯,我會繼續加油的。」

  盧意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給肖四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還真安慰上了?他需要嗎?」

  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食堂大師傅的手藝一絕,讓大飽口福的十人吃的肚子溜圓,才各自離去。

  徐誠心被他的黃頭髮朋友接走後,肖四方便獨自一人繞去了老地方。

  馬主任的手氣真的太差了,她得去拜拜擁有神奇魔力的岑老師,沾點好運氣渡給他。

  可惜今天撲了個空。

  沒有岑老師的存在,燈光彷彿都黯淡了無數分,那條孤零零的長椅發黑,光線照不到的椅下區域像吞噬一切的異界入口。

  來都來了,肖四方一屁股坐在長椅最中間,敞開手腳獨佔了這安靜的夜色。

  微微的寒意和獨處的美好如影隨形,一個人才發現這裡有點太安靜了。

  學習時她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巴不得全世界變啞巴從而沒有噪音擾人,但本質上她還是喜歡熱鬧的。

  無聊的時候再待在這種環境裡,她覺得自己會發瘋。

  也不知道那麼無聊的岑老師坐在這裡時,是何感想。

  正在她走完神猶豫要不要在這裡學習一會兒再走,一道目光打破了她所有的愜意,令她迅速扭頭找準方向。

  等把人看清,她微微皺了下眉頭,「……是你。」

  二十米開外,一頭在昏暗光線中依然亮眼的金髮從樹後晃出,白的發光的女孩猶豫了一下,朝她走過來。

  利茲的藍眼睛還是那麼迷人,夜色遮掩了雀斑,讓她看起來有種脆弱的美感。

  「肖四方……只有你一個人嗎,岑副院不在?」

  她的聲音很低,沒有往常和韓雨一起管理班級時精氣神,蹭在褲縫旁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肖四方已經從岑薄口中得知了她的來歷,這會兒私下看到他,腦子裡頓時就充滿了當初沒想起來問的問題。

  被人工異化有後遺症嗎?怎麼逃出來的?基因實驗的受害者多嗎?原來是什麼身份……

  很多很多,多到她沒能馬上回答利茲這個簡單到多餘的問題。

  利茲不是真正的小女孩,看到她發愣的模樣立刻意識到她可能對自己這個群體有所瞭解,於是又問:「岑副院跟你說了對嗎?」

  這次肖四方答出來了,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知道一點點。」

  「是嗎?」利茲苦笑,「知道一點點也夠了,知道越多秘密的人……總是死得越快的。」

  看來就算她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也不會得到答案了。

  肖四方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利茲道了一聲謝,但沒有坐下來。

  「你是特意來找岑副院的嗎?」肖四方也不勉強,只是把目光從她戴著手套的手轉移到終於能看見幾顆雀斑的臉上,心中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

  奇怪,她為什麼會覺得面前的利茲和昨天晚上見到的岑薄非常相像?

  不是臉,也不是氣質,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兩者共通的感覺。

  「不是。」利茲否認了,藍色的眼睛裡情緒莫名,「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不等肖四方接話,她又擺擺手,轉身返回。

  「你明天還有比賽,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一步步遠去的背影微弓,倉促的像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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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爭奪078

  不知道是不是岑薄經常坐的位置也擁有了魔力,第二天第一輪第一場,馬業就抽到了忒彌斯——目前表現在觀眾心中排名第二的學院。

  這是他們第一場真正有壓力的比賽,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肖四方一行還是緊張起來。

  「放輕鬆,你們這一個個的,不是都有主意的很嗎?」馬業倒是不當回事,「隨便怎麼打。」

  從開始到現在,其他學院的老師多多少少會在戰術打法上指點一下本學院的學生,馬業卻不,他只負責調整學生們的情緒,其他一概不管。

  他不管,作為隊長的盛夏就需要背負更多的壓力,好在克瑞斯的隊員都很有想法又好溝通,他還能咬咬牙還是扛住了。

  「我們……原計劃行動。」

  九隻大小不一的手疊在一起。

  「加——油!」

  另一側,忒彌斯隊員以他們的帶隊老師為中心站成一圈,商討對策。

  帶隊老師:「截止目前,十二支隊伍中只有克瑞斯每次都是速戰速決,暴露出的信息極少……童讓,你有什麼想法?」

  被點名的忒彌斯隊長童讓面色平常,語氣也相當沉穩:「全力出擊。」

  「很好。」帶隊老師點頭,「謹慎對待我們的每一個對手,才是必勝的王道。克瑞斯近年來雖有落後,但他們的底子依舊是好的,尤其上游學生實力根本不能用總排名去衡量,一定要小心。」

  「是!」

  帶隊老師又問:「陣型呢,打算怎麼對付他們的八一陣型?怎麼搶回主動性?克瑞斯場場告捷,除了對手能力不強之外,還因為他們的陣型總是能最快的搶走節奏,怎麼突破?」

  「還要什麼陣型,以快打快唄。」

  略顯尖細的聲音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童讓身邊的男生吹了個泡泡,滿臉不在乎:「克瑞斯或許隱藏了實力,可那又怎樣?他們對戰術的依賴還是很大的,不然為什麼一開始就用這個極其取巧的八一陣型?只要我們比他快自然就打破了這個節奏,而只要掌握了節奏……」

  他冷笑了一聲:「我就不信,要是真有多麼強的實力,需要藏頭露尾到一絲都不暴露的程度,還想不想入高台上那群人的眼了?」

  童讓和帶隊老師都沒有說話,一個女生舉起手,附和道:「我覺得寶柏說的有一定道理,真正有實力的隊伍譬如菲碧,哪場比賽不是強勢橫掃?實力不足,才會靠戰術彌補以及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讓人輕敵,好借機獲勝。」

  越來越多的人開口站隊,「以快打快可行,反正我們也沒有輕敵,全力以赴了難道還怕打不贏?」

  「八一陣型除了比他們快,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突破啊?慢一步就會被搶佔先機的,那節奏又是他們的了。」

  「快還能保存實力呢,萬一抽到菲碧,我們戰力沒有折損才能跟他們拚一拚啊。」

  帶隊老師看了童讓一眼,「你打算怎麼辦?」

  「以快打快可以。」童讓答得也不糾結,「但是人員安排需要有針對性。」

  已經決定全力以赴的隊員們也不介意更保險一點,集中精力聽他下文。

  「通過分析克瑞斯的三段對戰視頻,不難看出主力是哪幾個。」

  說著他調出一張由九張大頭截圖組成的克瑞斯成員合照,從前往後數給隊員們看。

  「他們的隊長盛夏,這個大塊頭魯達,以及這三個女人。」

  寶柏噗的一聲吹破泡泡,砸吧砸吧嘴把口香糖回爐,目光落在排在最後的肖四方的臉上,「三個?」

  童讓面無表情的點頭,直接的用詞讓沒怎麼研究過敵情的隊員們瞬間記下了三個女孩分別叫什麼名字。

  「這個最漂亮的白雪是三人中威脅性最小的,她出招齊整不算難應付,由可可解決。」

  隊伍中身材高挑的女孩可可點了點頭。

  「其次是這個辮子扎頭頂的盧意,打法蠻橫,尼克負責。」

  「行。」隊伍中最大的肌肉男也沒有意見。

  「最後這個流民肖四方……」童讓看向寶柏,「你來。」

  寶柏吧唧吧唧的嘴停下了,嘴角抽了一會兒,才開口:「不至於吧?」

  童讓:「我反復觀摩過她的表現,首先是她爆發出來的速度,不比我慢。」

  「咳咳咳!」寶柏差點把口香糖吞下去,忙吐了包在方才沒丟掉的包裝殼裡,不敢置信:「你沒看錯吧,她是流民唉?!」

  童讓沒理他,把那張圖片縮小,放出特意放大截選出的一段視頻,正是肖四方對上考伊斯隊長的那二十來秒。

  一直播到兩人即將交錯,畫面暫停。

  「你們看,這個時候他們兩個的位置是正對面的……考伊斯的實力真說起來可不弱,換做你們正面對上他們的隊長,能迅速突破到他後方嗎?」

  說完,他重新按了播放,就一個眨眼,肖四方已經穿到了對手的身後。

  眾人揉了揉眼睛,童讓便又再放了一次。

  「我日,她這是有絕活啊,人一扭就過去了。」有人吐槽,「怪不得克瑞斯要頂著壓力把她放上來。」

  「不止如此。」童讓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們能不能主動瞭解一下對手,這個肖四方上學期在克瑞斯當了一整個學期的戰鬥系第一,今年第一次月考缺考異能精煉,總分依舊名列前茅……這種人哪有這麼好對付。」

  寶柏啞巴了一會兒,心不甘情不願道:「好吧,我來就我來,但別說我們不主動瞭解對手好嗎,又不是誰都跟你似的這麼變態,一個流民也查到這種程度……」

  啪。

  帶隊老師一巴掌拍在他腦瓜上,恨鐵不成鋼:「你要是能學到童讓五分周全,還用擔心資源戰參賽名單裡沒你嗎?」

  寶柏撇撇嘴,不說話了。

  童讓把魯達安排給了另一個實力排在前列的隊員,自己定了盛夏。

  主持人舉著話筒,笑看擂台兩邊,道:「克瑞斯遇上忒彌斯了哦,這場比賽會有新看點嗎?」

  「三,二,一。」

  「比賽開始!」

  兩邊都是全力爆發,就速度而言,誰都沒賺到便宜,交手的一瞬間雙方心理都咯噔了一下,生出同樣的想法。

  這場比賽不好打。

  童讓的拳頭被盛夏的手掌全面攔截,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多招,紛紛眯起眼睛。

  他們都沒保留,卻都奈何不了彼此。

  童讓的心往下一沉,在招式的間隙中開口:「沒想到你們藏得這麼深。」

  盛夏收拳出腿,直奔他的下三路,微微一笑:「一般一般,星際第三。」

  當發現前面的八人沒法帶動對手往敵方區域移動時,肖四方就朝同樣直奔她而來的寶柏衝去。

  邊界線上,交手的一瞬間,寶柏側身雙腳下滑從肖四方身邊越過,嘴角勾起。

  有一說一,克瑞斯這方法真是好用,這不就贏……

  「你是學人精嘛?」

  耳邊清晰的響起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軟糯女聲,臉上的笑容都還沒褪去,因為前衝滑鏟而後仰的脖子就被一雙胳膊纏住,胳膊的主人「親暱」地在他後背貼了零點一秒。

  一股大力襲來,不穩的重心讓他無力可借,整個人被拋甩回來時的方向。

  肖四方沒想到忒彌斯居然這麼有意思,想反過來超她的車,要不是她存了最快速度把人解決去支援同伴的念頭,說不定還真讓他滑過去了。

  對方的反應速度也很快,被甩出去之後沒等她接上下一波攻擊,明智地繼續後退與她拉開了距離。

  兩人同時換槍,在移動中射擊。

  被動的寶柏由於落下的姿勢扭曲,一槍擦著肖四方的肩膀飛過,而他自己的胸口炸開了一個碩大的圓點。

  「艸!」他終於罵了出來。

  速度,力量,槍法,這丫他媽的都行!

  還好他也不是吃素的,及時避開了左心房「被擊斃」的感應圓片,沒整個人變紅直接下台。

  距離再次拉近,寶柏學人學到底,把那沒用的破槍朝前扔了過去。

  肖四方抬腿就踢,以令人目瞪口呆的姿勢在空中轉體,送了寶柏另一腿。

  尼克餘光瞥見寶柏居然落了下風,還被人逼回到了己方區域,心中一急就想過去支援。

  盧意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匕首在他身上劃出長長的「血痕」,從肩膀到右邊胸膛一片紅色不斷蔓延。

  「你看不起我?!噁心!」

  他哪裡敢看不起哦,這一下差點直接把他送走了都!

  尼克欲哭無淚,不敢再分心,全力對付起身前的人。

  兩把匕首瘋狂撞擊,肖四方火力全開,數次將人逼退。

  寶柏眼看著自己被對方牽制,越來越施展不開,能屈能伸換了策略哇哇大叫起來:「姐姐手下留情!我們加個好友談戀愛吧,留情啊姐姐——」

  拙劣的戲碼。

  肖四方認真打架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任憑他嗷嗷直叫,愣是沒理會,反而再次加快了速度。

  不能再繼續讓他叫下去了,影響到隊友可不行。

  終於又貼近了他的身體,肖四方頂著巨大的力道將手中的匕首下滑至對方的刀刃末端,隨即鬆手任由武器落地抓住他的手腕,身體有了著力點立即高高地蕩了起來,完美避開他反向抓來的另一隻手。

  腿與身體折到接近一百八十度,肖四方成功翻身抓住他的肩膀,兩腳踩在他的腰側。

  蹬!

  寶柏心中大叫不妙,以最快速度朝前翻滾,依然沒能把自己的腰完好地拯救下來,萬幸這一晃沒讓她踩實,只是皮肉火辣辣的發燙。

  可惜他避過了這一擊,卻避不過肖四方順勢下來後集中了所有力量的膝蓋,側著身體被撞飛出去一米多遠,沒等他忍痛咬牙翻身,又是一記凶殘的肘擊,重重砸在胸口的……感應圓片上。

  陣亡。

  紅色迅速遍佈他的全身,肖四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衝回戰圈一腳砸在即將擊敗黃單的女孩肩上。

  「去拔旗!」

  黃單忍住胸口的疼痛點點頭,飛快朝那面鮮紅的標旗奔去。

  童讓硬生生扛了盛夏的攻擊,強行抽身堵住了黃單的去路,怒吼:「防守!」

  「沒那麼容易!」克瑞斯眾人使出渾身解數,無論實力是否處於對手下風,都無比頑強地纏住了對方,令他們無法回援。

  黃單被攔下的時候,肖四方也解決了那個女孩,給盛夏搭了把手,兩人一起封鎖了童讓的所有退路。

  「謝了!」黃單露出笑容,安全撤出童讓的攻擊範圍。

  五秒後,標旗被他高高地舉了起來。

  遠處雷鳴般的歡呼聲響起,主持人用興奮到尖銳的聲音宣佈了最終結果:「比賽結束,恭喜克瑞斯學院獲勝,再度給我們帶來驚喜——」

  擂台上一切停止,兩方都深吸了幾口氣調節了一會兒,才重新分成兩隊,相互鞠躬。

  童讓朝盛夏伸出手,「甘拜下風。」

  「承讓。」

  盛夏也伸出手,兩人相握,對視一笑。

  吸完氧恢復過來的寶柏卻還有些不服氣,斜著眼看肖四方,「你別得意,要不是我一時想岔了讓你搶佔了先機,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呢。」

  他一開口,白雪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都結束了何必嘴硬呢,又佔不到什麼便宜。

  果不其然,肖四方相當包容的看了他一眼,露出深深的笑渦。

  「嗯呢,弟弟說什麼都對~」

  寶柏的臉以飛行器最快速的再一百倍速紅透了,「你你你——」

  最後張牙舞爪地被童讓和尼克一人一邊架了下去。

  馬業看著鼻青臉腫掛著彩下來的學生們,毫不吝嗇地露出笑容。

  「打得漂亮!」

  高台之上。

  忒彌斯院長呵了一聲:「威利,你這是不聲不響幹大事啊。」

  威利謙虛一笑:「彼此彼此。」

  前方的瑟琳娜一路追隨著肖四方的身影,直到她在觀戰區的位置坐下,才收回視線。

  「很優秀,不是嗎?」盧雋難得地沒在桌布下抖腿,眼中一片清明,「這才是我們的未來。」

  而不是不管優秀與否,都要去湊人頭。

  瑟琳娜嘆了口氣,沒有接話。

  她老了,沒有這樣的熱情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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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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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發表於 2021-5-11 00:11: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爭奪079

  比賽整整持續了三天,克瑞斯一直到最後一場才遇到菲碧。

  在此之前十戰全勝,威利的嘴都笑歪了。

  遺憾的是倒數第二場不幸對上了克洛諾斯,對方使用拖字訣極大的消耗了他們的體力,休息的時間太短不足以恢復體力,再次上台迎戰強敵,落後的體力讓克瑞斯眾人十分被動。

  八一陣型在打完忒彌斯之後就沒再用了,一對一打終究看不出太大的配合,因此之後的戰鬥他們都選擇了保守的三角陣型。

  菲碧的打發大開大合十分霸道,他們的個人平均實力明顯在克瑞斯之上,更妙的是他們之間的配合,明明是團隊戰,卻硬是被他們打出車輪戰的感覺,把本就吃力的克瑞斯咬得死死的。

  之前的比賽都是肖四方限制別人,可這一輪不同,菲碧安排了包括隊長在內三個人盯著她,輪流接替堵得她寸步難行。

  又因為對付真人時不能像和對戰人偶那樣毫無顧忌,名曰克制的鎖牢牢地套在她的脖子上,除了盡可能地吸引這三人都來堵住自己,更多的卻是做不了了。

  這一戰打得格外久,雙方都數次相互突破到標旗前兩米左右的地方,又反攻反推回去,直到克瑞斯體力不支,比賽才落下帷幕。

  克瑞斯全體叼著氧氣瓶,不甘地看著對面沒比他們好多少的菲碧學院。

  黃單憤憤不平:「要不是我們被克洛諾斯搞累了,肯定能爭一爭這冠軍的位置!」

  「唉,別說了,越說顯得我們越輸不起。」有人嘆氣,「想開點,只輸一場也不錯了,看看去年的第一克洛諾斯吧,整整輸了五場,有個女孩子都難受哭了。」

  「克洛諾斯主要是配合太一般了,不然也不能輸這麼多場,單拎出來都挺厲害的。」

  「我覺得還是要怪一怪主任那破手氣的。」黃單真的太遺憾了,又把話題扯了回來了,「要不是他臭手能量過大,我們多有機會啊……」

  盛夏遠遠的就看到馬業走過來了,忙給他使眼色。

  可惜黃單沒接收到,仍舊一臉哀怨嘰嘰咕咕:「這可能是我離人生巔峰最近的一次了,就這麼被他毀了……」

  「被誰毀了?」

  「還能有誰,馬……」黃單看著戰友們低下的頭和抿起的嘴唇,終於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馬業一手搭著他的肩膀,不肯放過他:「馬什麼?」

  「馬……馬……媽媽!媽媽的愛!」黃單急中生智,「都怪我媽媽,過於溺愛讓我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還話多嘴賤疏於訓練!」

  他哭著自黑,只求主任放他一馬。

  也算他運氣好,這種氣氛下馬業不想跟他計較,只瞪了他一眼及作罷了。

  「勝不驕敗不餒,前者都能做到,後者怎麼就做不到了?直起腰來!」

  克瑞斯眾人忙挺了挺胸膛,強行掩飾自己的失落。

  看他們都還能動彈,馬業放心了,清了清嗓子道:「給你們說個好消息,指揮系那邊,我們學院的徐誠心以十八戰十六勝的成績排名第一,確定拿下了唯一的指揮名額。」

  眾人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激動的跳起來。

  「帥啊!」

  「這下我們學院指揮系的同學終於可以好受點了,因為不單單是他們打不過徐誠心,其他學院的也玩不過他哈哈哈哈——」

  「好想看看那些精英學生的臉色啊哈哈哈——」

  馬業看著他們毫不遮掩的喜悅,笑著搖了搖頭。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坦率啊。

  指揮系直接看勝率定人選,戰鬥系的名單就沒這麼快出來了。

  評委們需要商討,可能還要就某些提名展開激烈的辯論,一時半會兒肯定得不出結果。

  盧雋想了想,索性大手一揮讓大家都先回去,等他們從這一百零八人中挑好最合適的十八人,到時直接通知各個學院讓對應的人員來此參賽。

  累了三天的學生們巴不得如此,早回去早休息。

  在食堂吃完豐盛的晚餐,又向徐誠心表示了祝賀,肖四方回復了弟弟的問安信息,一頭栽倒在了床上,連澡都沒洗。

  室友們體貼的放輕聲音,盡量減少打擾她睡眠的外界因素。

  疲憊令人迅速入眠,而最近不斷加重的心思卻讓她噩夢纏身。

  看不見任何星艦和飛船的星際很冷,各類星球陷在虛無的背景裡,萬物皆遠,無人回應。

  身份環已經徹底死機,她在無人依靠的恐慌裡駕駛著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的機甲,向著離自己最近的星球飛行。

  萬幸,在能量耗盡前她已經進入目標行星的引力範圍,平安降落了。

  無盡的廢墟從腳下展開,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試圖找到人類同伴或者足夠支撐機甲飛向下一顆行星的能量。

  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變得似曾相識。

  她最終在一處廢墟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前方斷成兩截的摩天大樓上,也落在腳邊禁止停放的標識牌上。

  Y-1077廢墟星,她真的來過這裡!

  有救了,只要找到聖父大人,她就能……

  興奮的腦子倏然冷卻,並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新的意外,岑薄不應該存在在這裡。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循著記憶找到了當初那個平台。

  驚喜並沒有出現,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開始感到絕望,茫然地看著腳下的廢墟,和這些殘骸一起被自然侵蝕腐朽到面目全非的恐懼令她手腳發麻。

  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都站不起來。

  她的大腦彷彿也被恐懼吞噬了,失去了對身體的管控能力,她就這樣站著,和腳下的廢墟兩兩相望。

  正在她絕望到想縱身一躍,自我了結之際,一道悅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嗯?這裡怎麼有個人呢?」

  熟悉的腔調,和記憶中一般無二的話語令她喜極而泣,就連肩膀上多出來的重量都讓她無比心安。

  她終於可以動了,脖子自由地往後轉去。

  一隻總體黃褐色摻雜黑紅膿瘡的手率先映入眼簾,長長的黑色指甲泛著如刀般鋒利冷冽的光澤,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敲打著。

  彼端還連著一截雪白的衣袖。

  肖四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伸手一摸額上全是冷汗。

  靜悄悄的寢室裡,正打算上床的艾達頓在了通向上鋪的樓梯上,被她忽然坐起的舉動嚇住了。

  「四、四方,你做噩夢了嗎?」

  肖四方直直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

  其餘還在下方沒上床的室友紛紛投去關心的視線。

  艾達吐出一口氣,三兩下爬到床上盤腿坐好。

  「是不是太累了,去洗個熱水澡放鬆下再睡吧,時間還早,才十點多呢。」

  肖四方點點頭,一聲不吭下床,拿了衣服走進衛生間,鎖上了門。

  溫度偏高的熱水打在身上,沖走了渾身上下止不住的戰慄感,卻遺憾地沒能沖走心頭不斷膨脹增強的焦慮感。

  洗了二十分鐘的澡,整個人反而更緊繃了。

  走出衛生間,她把乾發器往頭上一套,沒過幾秒又摘下來扔在了桌面上。

  想什麼都沒用,有問題就想辦法弄清楚才是她的風格!

  肖四方覺醒了,匆匆換下睡衣,捏著掛在脖子上的空間鈕就往外跑。

  「我出去一下,晚點回來!」

  寢室的大門隔絕了室友們擔憂的視線,讓她把整個自己都投進微涼的晚風裡。

  這個時間段人不可能在西北門那邊,如果他還在338,那就應該待在閱覽室那邊的樓頂。

  臨近宿舍的門禁時間,還在校園裡游蕩的學生寥寥無幾,四處都黑黢黢靜悄悄的。

  肖四方專揀偏僻的小路走,在一叢又一叢黑影中穿梭,很快來到目標樓棟旁的一處陰影裡。

  一整棟樓都是黑的,只有樓頂洩露出一絲光亮。

  那就是她的目的地。

  這種感覺,像極了她夢中唯一可以落腳的1077。

  樓頂。

  輕輕搖晃著的搖椅停了下來,昏昏沉沉即將入睡的岑薄睜開了雙眼。

  就在他頭頂位置厚厚的玻璃上方,一道與夜色相融的身影從飛行器上跳了下來,四肢同時著陸,趴在了玻璃上。

  來人四肢頭臉都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倒映著他身旁那盞燈發出的光輝。

  特製的玻璃無可動搖,甚至不能被拍出可以傳遞進來的聲響,急得來人拚命揮舞手腳,還小心翼翼拉下了罩面的頭巾,做出了各種從岑薄這個角度看很是奇怪的表情。

  肖四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汗都快急出來了,玻璃房裡的人才站起來,慢悠悠地打開了一扇窗戶。

  她趕緊捂好臉,麻利地跳窗鑽了進去。

  「老師對不起,深夜前來……」肖四方嘴裡道著歉,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一把揪住了岑薄的右手,抓住手套就往外拔,「要跟您確認點事!」

  岑薄:「……」

  他沒有反抗,順從地任憑她脫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白皙修長的五指。

  造物主的寵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總是被布料包裹的手沒有乾燥到起皮也沒有被束縛到發紅發腫,羊脂白玉似的保持著原本的模樣。

  這種特殊的時候,肖四方綺念全無,認真地托著他的手從手背看到手掌心再捏住他的指甲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還把他的袖子往上扒拉了一段。

  「不是右手嗎?」她咕噥一聲,趕緊換了左手,用同樣的流程細致地檢查完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麼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檢查我的手嗎?」

  岑薄從她手裡取回兩隻手套,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微微一笑。

  一塊大石頭落地,肖四方趕緊後退兩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離,呵呵笑了兩聲。

  但她沒立刻回答,而是像觀察他的手一樣認認真真地把人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幾天未見,人工照明光線發白,襯得岑老師的氣色越發不好了。

  整個人看起來毫無血色,若說原本看起來像玉做的人,現在看來就變成了冰雕的。

  非常的不對勁。

  她原本是想直言不諱,坦率地問他是不是和利茲一樣,也是基因實驗的受害者,可多看了這幾眼之後,她忽然改主意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面前這個人更是一身是謎。

  如果他真的是受害者,那麼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像個傻子似的去追問人家,算個什麼事兒呢?

  盡可能成熟地考慮過後,她依然選擇坦誠,但也選擇不問。

  「我前幾天在西北門那裡遇到利茲了,她看起來不太好,讓我在想……是不是基因實驗的後遺症讓她變成那樣的。」

  「然後我今晚又做了個噩夢。」

  夢裡難捱的感受很漫長,說起來卻只要三言兩語。

  她很快把夢境復述了一遍,說:「那袖子跟我做給你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樣,我感到心神不寧,怕自己今晚睡不著,就來看看。」

  她說的很含蓄,更是極力往個人情緒上攬,聽起來有種欲蓋彌彰的勉強。

  岑薄沒說什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說不上來心裡面是什麼感覺。

  第一次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從容自然的應對。

  是應該斥責她為了這點事特意來一趟的魯莽,還是應該感嘆她這出乎意料的聯想能力,又或者應該誇獎她觀察細致體貼入微?

  好像都不恰當。

  最終一個應該都沒選。

  「那現在放心了嗎?」

  肖四方想了想,覺得自己在某一種意義上是放心了,於是點了點頭。

  看他無心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肖四方不免慶幸自己及時控制住了衝動,打算好好道個歉然後馬上回去。

  正當她張開嘴巴就要發出聲音的時候,燈光下的岑薄又笑了一下,露出她在室友們保存的「絕品」視頻中看過的那種笑容。

  非常溫和,令人心尖發燙。

  他又開了兩盞燈,指了燈亮的方向,「去接點水,用水壺燒開。」

  在排放有序的各類花草前,唯一不透明的房間後,靠著欄桿的邊緣處,有一個堆砌精美的水池,他說的水壺就掛在水池上方的鐵鉤子上。

  肖四方照做,等水咕嘟咕嘟燒開,再拎回去放到他那把搖椅旁邊的桌子上。

  岑薄拿出一個圓滾滾的大肚杯,用開水燙了燙,重新放在桌面上。

  又拿出一個鐵罐子,動作輕柔地給它拆封,從裡面舀出兩勺白色的粉末倒進杯子裡,沖入開水,最後攪拌均勻推到她面前。

  肖四方眨眨眼:「讓我喝嗎?」

  「嗯,這是依照母乳成分調配的聚合奶粉,據說睡前喝一杯可以安神,多喝還能美白。」

  濃郁的奶香味撲鼻而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發自肺腑地感嘆:「好香呀。」

  「嗯哼,我就知道它會符合你的審美。」岑薄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這種氣味的嫌棄,「你要是喜歡,就把這整罐都拿走帶回去喝吧。」

  聚合奶粉肖四方是聽過的,十八區有一個小小的製造廠,楊大胖的母親就分配在那裡上工。

  每次她來家裡和嬸嬸聊天總要提到他們工廠,說原材料有多麼多麼昂貴,提取融合等等過程又有多麼多麼繁瑣,一通吹噓後又免不了感嘆都這麼貴了還是雜質奶粉,希望有一天能見識見識最高檔的那種奶粉,是不是真的跟母乳一樣的味兒……

  世事總無常,讓她先體驗上了。

  肖四方吹了吹涼,小小地抿了一口。

  除了香還有一點點奇怪的味道,但口感很好,細品還有一絲絲甜味。

  一杯聚合奶很快下肚,肖四方揉揉自己的胃,感覺整個人都有種懶洋洋的舒坦感。

  「好喝!」

  岑薄微笑:「那帶走吧,希望它能讓你好好睡覺,不要再半夜三更偷跑到我的房間敲房頂了。」

  肖四方乾笑,連吃帶拿的快樂讓她有一點點羞赧,羞赧過後又覺得疑惑。

  「您不喜歡為什麼還買?」

  「我怎麼可能買這些東西。」岑薄伸了個懶腰,往搖椅上一躺晃悠起來,「生院發的員工福利,我隨手扔空間鈕了。你要是喝不膩,下次回主星我去翻翻倉庫,把沒過期的都給你帶來。」

  這敢情好,肖四方佔他便宜佔得有點習慣,在心中的小賬本上記下這一筆後,美滋滋的同意了。

  自覺洗好杯子,肖四方又問了他要不要喝水,得到肯定答案後把他那個杯子倒滿,再把水壺裡剩下的水灌到暖壺裡擱搖椅旁邊。

  「我要回去了。」

  搖椅上的人閉著眼睛,「嗯,回吧。」

  肖四方沒馬上走,擰著眉頭站在搖椅旁邊多看了他幾眼。

  說來有點厚臉皮,每次從上往下俯視他的時候,肖四方的心裡總有種奇妙的感覺。

  好像這個總是被仰視著的男人,其實和她身邊的普通人也沒什麼分別。

  有很多優點,比如大方不拘一格,博學睿智,沒有脾氣,乖乖當個長輩的時候完全無可挑剔。

  也有缺點,比如任性起來像個小孩子,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然後還有點扎到骨子裡的那種冷漠,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也不在意其他人怎麼看待自己……

  或者說很自我。

  排除和他成為好朋友的想法之後,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

  肖四方認為看臉還是可以原諒的。

  視線從探究到色眯眯的轉換太明顯,岑薄睜開眼睛,客氣地問:「好看嗎?」

  肖四方一秒正經,收回視線,拿出飛行器。

  雖然已經排除了和他成為好朋友的想法,但從開始到現在,她從岑薄身上得到了太多好處,理應回報。

  「我看您好像挺需要幫助的,但想想幫忙的難度應該是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就不大言不慚說什麼包在我身上了。」

  人工照明的白光落下,淡淡的光暈像最柔軟又最堅硬的鎧甲,披在瘦骨嶙峋的女孩身上。

  讓她看起來英勇無畏,無堅不摧。

  連綿軟的聲線都堅毅起來。

  「但如果您覺得有我能幫上忙的部分,請不要客氣的來找我。」

  「肖四方一定竭盡全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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