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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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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神話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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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7:02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 君擇臣,臣亦擇君

    劉辯依然閉著眼睛,腦海裡卻一片空靈,五官也變得極為敏銳。

    他能聞到唐瑛身上的幽香,他能聽到唐瑛穩定有力的心跳,他能聽到旁邊宮女的夢囈。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讓他留意。

    他剛剛做了一個夢,聽到了琴聲。夢雲遮霧繞,人影模糊不清,琴聲卻異常清晰,聲聲入耳。

    這曲琴聲聽起來似曾相識,可是他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他不是一個精通音律的人,和蔡琰學過幾天琴,卻一直不成曲調。不過他可以肯定,剛才聽到的這曲琴不是蔡琰教他的。這完全是兩種風格,蔡琰教他的琴聽起來雖然空靈,卻如大地般沉靜,剛才聽到的這曲琴,聽起來卻是那般的靈動。聽著這琴聲,他原本死寂沮喪的心一下活潑起來。

    “怎麼了?”唐瑛睜著朦朧的眼睛,坐了起來。被角從她的肩頭滑落,露出一片白皙。

    “哦,沒什麼,做了一個夢。”劉辯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唐瑛不喜歡蔡琰,既有嫉妒,又有不屑。為了學琴的事,她已經很不高興了。這時候提起琴聲,她肯定又會往蔡琰那兒想。

    “夢到了誰?”唐瑛的眼神有些不善。

    “沒有夢到誰。”劉辯看著唐瑛,她的臉還有些腫。他歉意的伸出手,輕輕的撫著腫處:“英,對不起啊。”

    “哼!”唐瑛眉毛一挑,剛要發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情又軟了下來。 “這筆帳,臣妾記在心裡,若是再犯,可不饒你。”

    “不會了,不會了。”劉辯連忙保證,隨即又道:“你明知荀

  “告訴你又如何? ”

    “我封他做侍,隨侍左右,讓他給我出謀劃策啊。”

    唐瑛搖了搖頭,一聲嘆息:“沒用的。如果他自己不願意,你就是封他做大將軍也沒用。這些名士,我最清楚不過了。有的好名,你越是請他,他越是不來。拒絕一次,名氣就大一分。有的好利,求名就是為了求利,不做官的時候一身正氣,做了官,比誰都無恥。”

     “他不是。 ”唐瑛輕嘆了一聲,有些無奈:“他是真有才,所以不為名,不為利。他要的,只是一個值得他輔佐的帝王。 ”

    劉辯聽懂了。就像馬援對光武帝劉秀一樣,君擇臣,臣亦擇君。以荀  劉辯心情更加黯淡。

 “我真是沒用。”劉辯苦笑道:“也許,我真的應該把皇位讓給弟弟。”

    “不,你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翻身坐起,雙手抱著劉辯的臉,盯著他的眼睛:“陛下,你也許不是最聰明的,也許不是最強壯的​​,可是你有擔當,敢於面對自己的責任,甚至敢於面對自己的錯誤,你就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一字一句的說道:“臣妾相信,你擁有真正的帝王應有的胸懷,將來一定會重興大漢。”

    被從她的胸口滑了下去,輕薄的**遮不住她的豐滿,劉辯一時看得眼直,嘴裡髮乾。

    “英,你的胸懷……也不小。”

    唐瑛一愣,低頭一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

    南宮,太后靈堂旁的一座小殿,陳留王劉協穿著小衣,靜靜的站在門後,目光穿過門縫,看向露台上的蔡邕父女。小殿和東觀的露台相隔不遠,他將蔡琰的琴聲聽得一清二楚,對他們父女的對話,也聽得字字入耳。

    他被嚇住了,一時不敢動彈,生怕發出任何聲響,被蔡邕父女聽見,招來無妄之災。

    很顯然,他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如果不是夜深人靜,如果不是他對這座曾經是董太皇太后所住的永樂宮有別樣的親近感,特別要求住在這偏僻的小殿裡,他也不可能聽到這些話。

    皇兄是惡龍,而且已經覺醒?

    父皇留給自己的那個寶貝是龍卵,能夠孵化出傳說的巨龍,而不是那些各地可見的黃龍?

    劉協嚇住了,但是他本能的相信了蔡邕的話。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父皇的遺言。父皇說過,那個寶貝藏著一個秘密,找出這個秘密就能興大漢。他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秘密才英年早逝的。

    劉協天資聰穎,他遺傳了先帝的聰明,在音律上的天賦不僅遠超皇兄劉辯,而且超過萬年公主。蔡琰只彈了一遍,他就記往了。從蔡邕父女的對話,他猜想,這可能才是真正的秘密,蔡琰教給皇兄劉辯的琴曲是一個圈套,是一個陰謀。

    有了這個琴曲,我就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可惜,那顆能夠孵化巨龍的龍卵被阿兄搶去了。

    ……

    劉辯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慢慢的伏在唐瑛身上,憋了十幾天的鬱悶和煩躁,隨著剛才的一泄如注,終於得到了釋放。此刻的他,渾身輕鬆,通體舒泰。

    “陛下……”唐瑛慵懶有些局促不安:“太后會不會……”

    “只要能滅了袁家,給何家報仇,太后不會在意我們這點失禮的。”劉辯才不像唐瑛那麼在乎鬼神呢。他剛要再調侃兩句,忽然心一動,若有所悟。

    “怎麼了?”見劉辯一動不動,唐瑛大惑不解。

    “英,那《黃帝十二形》……”劉辯慢慢的抬起頭,眼神賊亮:“會不會被人動過手腳?”

    “為什麼這麼說?”唐瑛也精神起來,兩眼放光:“你發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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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7:18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 陰謀

    看著聯袂而來的劉辯和唐瑛,萬年公主哭笑不得。

    很顯然,這夫妻倆合好了,床頭打架床尾和,這是好事。不管劉辯用了什麼手段,不管他們是不是違反了守孝的禁忌,琴瑟合諧總是好事。

    不過,你們倆好就好,犯禁就犯禁,這大半夜的來找我算怎麼回事?

    “姊姊,你幫我看看,這帛書會不會是假的。”劉辯從萬年公主糾結的眼神看出了她的鬱悶,連忙將《黃帝十二形》的帛書遞了過去。對這些事,他不在行,唐瑛同樣幫不上忙。

    見劉辯神色凝重,不像是開玩笑。萬年公主哪怕是再不樂意,也不能將劉辯二人推出門。她一邊接過帛書,一邊小心翼翼的掩好紗衣。 “這帛書不是看過很多遍了嗎,能有什麼問題?”

    劉辯垂下了眼皮。萬年公主起得匆忙,衣衫不整,身上的紗衣又很薄,隱約能看到皮肉。很顯然,她比唐瑛更成熟,更有風韻。可她是劉辯名義上的同胞姊姊,非禮勿視,這一點劉辯還是知道的。他是有點急色,卻不至於對自己的姊姊有什麼邪念。

    “姊姊,你說,明悟了命格,會有什麼徵兆?”

    萬年公主愣了一下。 “臣妾怎麼知道,臣妾又沒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劉辯撓了撓頭。萬年公主說得沒錯,明悟自己的命格只是少數人的奇遇,說是萬里挑一都誇張了。放眼天下,能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可能都不會超過個位數。萬年公主知道命格是怎麼回事,都是拜蔡邕所賜。她哪裡知道明悟了自己的命格會有什麼變化。

    “那……視力、聽力突然有了大幅度提升,能見人不能見,聽人不能聽,算不算明悟了命格?”

    萬年公主沉吟片刻:“可能……算吧。”

    “這麼說,我可能已經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劉辯接著說道:“可是,為什麼沒有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如張繡、王越練習十二形,都能有所進益,我練習龍形這麼久,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萬年公主沉默了。她聽劉辯說過,他現在看東西與以前不事,不管是張繡還是呂布,他們的動作再快,劉辯都能看得清楚。有這種目力的人,目前只有王越,而王越是京師第一劍客,在目力上下過苦功,絕非普通人可比。

    劉辯過了過人的目力和聽力,很可能就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帶來的能力。既然如此,他練習龍形應該更快才對,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就算他的命格不是龍,也不應該如此。

    劉辯懷疑《黃帝十二形》帛書被人動過手腳,是一種非常合理的推測。

    萬年公主仔細檢查了帛書,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帛書應該是漢代的東西,雖然用的是古文字,但是從絲帛的質地來看,這幅帛書不可能是漢以前的古物,最早不會過超過漢武帝時期。

    劉辯嚇出一身冷汗。漢代的帛書,卻用古文字抄錄,一聽這裡面就有貓膩啊。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第一次練習鳳儀的時候,盧植就強烈反對,說這是小道小術,不是天子應該練習的。現在看來,盧植可能還有另外的意思,只是他沒有明說。

    如果他是龍的命格,卻去練鳳儀,會不會有問題?莫非盧植反對的真正原因是這個?

    劉辯覺得後背涼嗖嗖的。萬年公主和唐瑛意識到了這背後的陰謀,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劉辯忽然說道:“那張角的九節杖和《太平經》內篇……”

    萬年公主不解:“九節杖和《太平經》怎麼了?”

    “先帝死於房中術,而他的房中術就來源於《太平經》內篇,會不會……”

    萬年公主沉思良久,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不會,九節杖不知從何而來,但是先帝沒用過,他的早逝與九節杖無關。至於《太平經》,原本就是宮裡的收藏。”

    “《太平經》是宮裡的收藏?”

    “當然,《太平經》從孝順帝時就由宮崇獻入宮中,一直收藏在宮裡。只是歷代先帝一直沒有註意而已。”萬年公主看了劉辯一眼,欲言又止。

    迎著萬年公主詭異的眼神,劉辯突然明白了。張角手裡的《太平經》原本就是宮里傳出去的。這裡面是有陰謀,不過先帝不是受害者,而是陰謀的設計者。

    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為什麼張角在民間傳道十幾年,不少人報告說張角有異謀,先帝卻一直不相信。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後來張角起事,盧植率兵困張角於廣宗,先帝卻聽信了左豐的讒言,將盧植檻車徵送回京。同樣,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皇甫嵩有大量的證據證明張讓、趙忠與張角有來往,先帝沒有懲罰張讓、趙忠,皇甫嵩卻丟了官。

    他的目標應該就是世家豪強,這就是為什麼黃巾起義的範圍正好是山東全境的原因所在。

    劉辯瞪圓了眼睛,看著萬年公主,萬年公主的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劉辯知道了。黃巾起義時,萬年公主已經懂事,她聰明內秀,又在宮裡生活,和先帝接觸比較多,可能看出了其中的問題。只是這個陰謀太過震撼,她不能明說,只能用這種隱晦的辦法告訴他。

    這……也太暗黑了吧?

    ……

    知道了《黃帝十二形》帛書可能有問題,知道了鳳儀可能不適合自己修煉,劉辯一下子沒了方向。即使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只是打開了一扇門,如果沒有合適的修行方法,他還是沒法繼續前行。

    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找不到可行的辦法,劉辯無可奈何,只得撿起了自己前世的經驗。

    看了那麼多的武俠小說,對那些神乎其神的功法不清楚,劉辯總還知道打坐的入門方法吧。原本他指望《黃帝十二形》能給他一條捷徑,現在捷徑指望不上,他只好老老實實的學習靜坐。

    看著劉辯盤腿坐在床上,像道士一樣閉上了眼睛,唐瑛有些無語,有些氣悶。剛才劉辯和萬年公主說話含含糊糊,眼神有異,明顯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卻沒有告訴她,她就有種被冷落的感覺。現在劉辯大半夜的不睡覺,要靜坐修道,更讓她覺得孤伶伶的。

    唐瑛和衣臥在一旁,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劉辯看到一頭白虎款款而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臥在他的身旁,溫順如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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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7:31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 如淵

    清晨,在洛陽城晨鐘聲中,劉辯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神色平靜。

    殿中靜悄悄的,殿外有宮女們放得極輕的腳步聲,間雜著郎官們的輕聲說笑,他們正在忙著灑掃庭院。他們的聲音很輕,可是劉辯卻能聽得清楚。他知道這些郎官們沒什麼惡意,宮女們也不是天性放蕩,只是兩性之間互相吸引的本能,讓他們禁不住想說說話兒。

    當然,按照宮裡的規矩,這是不允許的。宮裡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天子的,任何人想染指,都是大逆不道。可是在劉辯看來,他還沒有變態到這種地步,對這樣的事,他沒有那麼敏感。

    他低下頭,見唐瑛裹著錦被,蜷縮在他身旁,眉頭微微的蹙著,彷彿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劉辯想起了恍惚之中那隻白虎,不由得有些詫異:難道唐瑛是白虎命?以她這個性子,倒是有幾分相似,活脫脫一隻母老虎嘛。

    劉辯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唐瑛動了動,呢喃了幾句。劉辯笑笑,小心翼翼的從她身上翻了過去,沒忘了在她臉上輕吻了一下。聽到聲音,有一個隨侍的宮女醒來,見劉辯已經起身,嚇了一跳,顧不得沒穿衣服,翻身就要下床行禮。

    劉辯搖了搖手,又指了指還在沉睡的唐瑛,示意宮女不要吵醒了她,自己推開門,走了出去。

    正在院中忙碌的郎官們聽到門響,連忙閉上了嘴巴,一個個低著頭,悄悄的避在一旁。

    史阿扶劍走了過來,行禮完畢,打量了劉辯一眼,笑道:“賀喜陛下!”

    “何喜之有?”

    “陛下神氣已變,應該是修道有成。”

    “有什麼變化?”

    “原本的陛下如山,堂堂不可仰視,現在的陛下……”史阿頓了頓,斟酌了一下:“……如淵,安靜而多了幾分生氣。”

    劉辯想了想,沒太想明白。不過史阿既然向他祝賀,想來總是好事。他正準備讓史阿準備車駕,趕赴平樂觀,突然心中一動:“你師徒最近練習劍法,可有突破?”

    “臣有所進展。”史阿淺笑道:“師傅遇到關口了。”

    劉辯嘴角一挑。王越遇到關口,其實並不是壞事,正說明他的劍法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能不能破境,這裡面有運氣的成份。而史阿有進展,其實還在同樣的境中,並沒有產生數量級的變化。

    “你練習鳶形導引,進展比你師傅如何?”

    史阿搖了搖頭,有些失落:“臣怎麼能和師傅相提並論。他一日千里,我是龜行泥塗。”

    “你有沒想過,這有可能是因為鳶形適合你師傅,卻不適合你?”

    史阿愣了一下,突然眼睛亮了起來。他拱了拱手,張了張嘴,卻沒敢說出來。如果劉辯說的是對的,他的進展不如王越的原因是因為沒有練習適合的導引術,他就是再苦練,也無法超過王越。可是如果劉辯讓他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導引術,他就完全有可能獲得更大的突破。

    而聽劉辯的意思,劉辯很願意這麼做。

    史阿又驚又喜,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陛下?”

    劉辯笑笑,揮揮手:“我待會兒讓人把十二形的初階圖譜抄給你,你和你師傅研究一下,看看你可能更適合哪一形。”

    “唯!”史阿興奮得聲音都顫抖了。他不假思索的深施一禮,一揖到底:“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著興奮莫名的史阿,劉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黃帝十二形》可能被人動過手腳,但想來不會變得面目全非,既然如此,他可以用試錯法試出其中的問題。除了龍形之外,每一形都有數量不等的階,是否明悟自己的命格,對最開始的修煉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只是效果不明顯罷了。把每一形的初階拿出來,安排多人練習,總有機會碰到適合的,如果一個也沒有,那這一形肯定有問題。

    劉辯很興奮,他決定把這件事和皇甫嵩商量一下,爭取做得更合理一些。他很清楚,即使是初階的圖譜口訣,對絕大多數武者來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秘笈。他可以把這個當成賞賜,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精銳力量。

    ……

    皇甫嵩目瞪口呆:“《黃帝十二形》?”

    劉辯很詫異:“太傅,有什麼奇怪的?”

    皇甫嵩如夢初醒,連忙請罪。 “陛下恕罪,臣實在是太意外了。《黃帝十二形》是傳說中的神物,臣一直覺得只是古人虛言,沒想到真的存於世上。”

    劉辯很好奇:“太傅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之後,有哪些變化,有沒有練習過什麼導引術?”

    皇甫嵩笑著搖搖頭:“陛下,導引吐納,丹鼎仙道,都是神仙家的秘術,豈是普通人都有機會接觸的。臣明悟自己命格之後,也曾想找適合自己修煉的導引術,奈何一直沒有緣份。至於變化麼,也就是頭腦清醒一點,精神好一點,其他的也沒什麼。”他頓了頓,又道:“要說最大的變化,可能還是悟性有了很大的提升,用兵時,常有不拘常理的奇思妙想。”

    聽說皇甫嵩的解釋,劉辯這才知道皇甫嵩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他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但是沒有合適的方法修煉,所以在境界上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包括悟性在內的提升,都是命格本身帶來的變化,是原始股。

    皇甫家是邊將世家,他們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修煉方法,可見《黃帝十二形》有多麼珍貴。到底是宮裡收藏的東西,隨便拿出一件來,都足以驚世駭俗啊。

    劉辯第一次感覺到了做皇帝的優越性。

    “既然如此,那朕想組建一支精銳,以《黃帝十二形》為訓練方法,太傅覺得可行否?”

    “陛下,何止可行啊,這簡直是天恩浩蕩啊。”皇甫嵩高興得有些失態了。 “陛下,臣以為,有此圖譜,再賞以官爵,陛下可以組建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銳,人數不用太多,千餘人足矣,只要運用得當,​​可當萬人之用。”

    劉辯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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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7:43 |只看該作者
第063章 楊修

    姜是老的辣。皇甫嵩做事,可比劉辯來得沉穩多了。他沒有輕率的選人,而是召集呂布、張繡等人一起商議,要從洛陽周邊的所有大軍中抽調人手。

    有《黃帝十二形》修煉圖譜這樣的神物為號召,對於任何一個想建功立業的將士來說,能否入選這支新軍,相當於能否有機會被推舉為孝廉,是一條通往仕途的捷徑,誰會不當回事?

    消息一宣布,呂布、張繡就吵了起來,都想為各自的鄉黨多爭取一些名額。呂布本來對張繡就有些不爽,上次與張繡戰成平手,被他視為平生大辱。後來同歸天子麾下,天子有詔,不准他們生死相搏,只能用拳腳分高低。他本想給天子一個面子,打張繡一頓就算了,沒曾想張繡進展神速,他要想嬴張繡,根本沒他想像的那麼容易,反而給了張繡一次又一次的練習機會。

    後來他才知道,張繡有天子給的導引圖譜,只是當時還不知道這些導引圖譜就來自《黃帝十二形》,張繡不肯告訴他這樣的秘密,只是看他輸急了,隱晦的告訴他有秘笈。

    涼州人捷足先登,張繡得了天子給的好處,讓他無法雪恥,他已經恨在心裡。現在天子要選拔勇士,組建新軍,他怎麼能讓涼州人再佔便宜。

    兩個人說得火大,險些當場開打。

    皇甫嵩早有準備,喝令他們退下,然後宣布了幾個要求。

    第一,優先選擇年輕人,最好是二十五歲以下。能在這個年齡練成一定的武藝,要麼是天資好,要麼是刻苦,這都是成為高手的必要條件。

    第二,優先選擇沒有世家背景的寒門子弟。世家子弟不愁前途,往往不肯吃苦,作戰時又惜命,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天子之劍,不適合做關鍵時刻的勝負手。

    第三,優先選擇忠厚之人。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不適合侍衛天子,更不適合統兵。要知道,這支天子親軍不僅是天子手中最精銳的武力,同時還是培養將領的搖籃,相當於培養文官的太學。如果心性卑劣,豈不是貽禍後人?

    皇甫嵩把這幾個條件一說,劉辯明白了。皇甫嵩深謀遠慮,可比他想的遠多了。他也明白了皇甫嵩為什麼把人數限定在千人左右,以這樣的條件,千人之數可不易得。這樣一來,那些選不上的不能怪人,只能怪自己不爭氣,為了能候補,他們也能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

    接下來,整頓軍紀就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件不能宣之於口的心思。皇甫嵩自己是世家,他提議優先選寒門子弟,就避免了自己被人猜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世家集中在山東,將來劉辯收復山東,山東世家的子弟也將被這個原則拒之門外,不至於嚴重影響到山西人的利益。

    劉辯對此心思肚明,卻不點破。他靜靜的聽著,不苟言笑。閻忠看在眼裡,既有些詫異,又非常滿意。他和賈詡交換了一個眼神,會心一笑。很顯然,賈詡也看出了劉辯的變化,與之前那個總繃著架子的劉辯相比,今天的劉辯放下了那個虛有其表的空架子,卻更有氣度,更像一個帝王了。

    在經過激烈的爭論之後,選拔首先在張繡、張遼統領的一千並涼精銳中展開。

    ……

    楊修站在門口,看著正吵得面紅耳赤,幾乎要拔拳相向的張繡和呂布,皺了皺眉。

    鬧哄鬧的,像是集市,這裡真是天子所在的行營嗎?

    劉辯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楊修的不屑,他瞟了楊修一眼,卻沒有說話。

    緊接著,皇甫嵩看了楊修一眼,然後呂布和張繡也把目光轉了過去,打量著楊修。呂布大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楊修,沒好氣的說道:“誰家的孩子,跑到陛下面前來撒野?”

    “弘農楊修,奉命前來覲見。”楊修腳步一錯,避開了呂布,快步向劉辯走了過來。

    “弘農楊……修?”呂布頓時蔫了。弘農楊家,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楊家真是出人才。”皇甫嵩不動聲色的說道:“年輕紀紀就能明心見性,家學淵源,果然不同凡響。”

    劉辯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這句話說得很明白,楊修雖然年輕,卻已經明悟了自己的命格。這是天賦。楊修父母皆在,還沒有守孝這回事,他能明悟自己的命格是自然而然的。

    難怪這人會成為曹丕、曹植兄弟爭相招攬的人才,以至於曹操擔心曹丕兄弟用不了,只能提前幹掉,以免後患。

    自己能駕馭這樣的人才嗎?劉辯眼神微縮,打量著行禮的楊修。

    楊修後脖一緊,流暢的動作滯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依照禮節,向劉辯行君臣大禮,隨即又向皇甫嵩致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閻忠、賈詡等人,都被他無視了,呂布、張繡之類的,更不在他眼中。

    賈懷無動於忠,閻忠有些不服,咳嗽了一聲:“弘家楊家,四世三公,人才輩出。觀後生一表人才,清秀脫俗,想必也有過人的見識吧。”

    楊修漫不經心的瞟了閻忠一眼,很隨意的拱了拱手:“不知足下是……”

    “漢陽閻忠。”

    “哦,久仰久仰。”楊修嘴裡說著久仰,臉上卻一點誠意也沒有。 “過人的見識,小子沒有。小子只有一點愚見,想請閻君指教。”

    閻忠笑笑:“指教不敢,共同切磋罷了。”

    劉辯不動聲色,看著這一老一少鬥心機。這裡原本是涼州人的天下,閻忠、賈詡都是涼州人中少見的智士,即使是皇甫嵩,也不能輕視他們。楊修突然闖了進來,立刻引起了閻忠的警惕。

    “袁氏起兵山東,人數雖多,卻不是什麼難題。有皇甫將軍在此,有並涼銳卒供陛下驅策,破敵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楊修不緊不慢的掃視了眾人一眼:“可是,山東土崩,大漢瓦解,諸君覺得,區區三四萬並州精銳,能夠在短時間內掃平天下嗎?”

    皇甫嵩眼神一閃,沉默不語。

    “皇甫將軍當年平定黃巾之亂,耗時半年有餘,而黃巾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楊修說得云淡風輕:“如今起兵的可都是山東豪傑,皇甫將軍,你需要多長時間?朝廷的賦稅,又能支持你多長時間?如果鮮卑入侵,西羌亂起,將軍又將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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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獻計

    皇甫嵩有些尷尬,閻忠、賈詡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以他們的智商,當然不會想不到楊修講的這些問題。他們不說,是因為他們在等這樣的機會。誰曾想,楊修突然來了,而且一露面,先把這個局給挑破了。

    閻忠有些後悔了。不應該如此刺激楊修,如果楊修在天子麵前挑撥兩句,說他們居心不軌,這玩笑可就開大了。賈詡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閻忠不要急,看看再說。

    皇甫嵩畢竟是帶兵的人,又早就明悟命格,即使面對咄咄逼人的楊修,他一樣不動如山。他皺了皺眉:“正如楊君所言,我等正在為此事犯愁,苦無破解之計奉與陛下。楊君來了,必有良策,我等洗耳恭聽。”

    楊修有些意外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成名已久,黃巾一戰,更是名揚天下,以他這樣的身份向他一個年輕後輩請教,這可是給足了面子。而且皇甫嵩以守為攻,讓他無法再追擊。我們不是有話不說,事君不忠,我們是真不知道,正為這事兒犯愁呢。接下來,就看你的妙計了。

    妙計?如果真有十足十美的妙計,皇甫嵩能把這個機會留給我?就算皇甫嵩可以,那兩個策士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楊修嘴裡有些發苦,哭笑不得。

    “陛下,天下財富,大半出自山東。如今山東大亂,數年內難以恢復。要想支撐大軍征戰,必須分其力,多樹其黨,使其​​自亂,為朝廷嬴得喘息之機。”

    劉辯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賜座,楊卿慢慢說來,大家一起商議。”

    楊修很感激,天子賜座,讓他一個年輕後生與這麼多成名人物共座,這是給他面子,給弘農楊家面子。而他言語之間顯露出的淡定神態,更讓人看不出他是否了解其中的要害。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有多聰明,有多強悍,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讓臣下揣摩不透。

    孝桓帝不聰明麼?小小年紀,隱忍數年,一舉剷除了大將軍梁冀,然後又任用名將段?,平定了東羌。可是他內鬥的經驗不足,處理黨人事件時爭於求成,以致朝政不穩。

    孝靈帝不聰明麼?可是他的城府不夠,所有的舉動都被臣子看破了,所以他英年早逝,一事無成,還得了一個惡諡。

    而劉辯小小年紀卻有如此沉穩的心性,這是一個非常可喜的事。看來,父親讓自己入侍天子,是看到了一線希望,而不僅僅是為了與涼州人抗衡。自己年紀與天子相當,想必比閻忠、賈詡更能和天子相處。一旦成為天子近臣,還能讓涼州人興風作浪嗎?

    片刻之間,楊修想到了很多。他謝了座,整理了一下思路,收起了狂傲之色。在涼州人面前狂,沒問題,讓天子覺得他狂,那就不妥了。

    “天下財賦,冀豫為先,荊益其後,如今冀豫皆入袁氏之手,陛下當掌握荊益,以備不測。益州四塞,天府之國,自不待言。荊州控有江漢,南通交州,戶口百萬,糧賦充足,亦是大州。且江南與豫章、丹揚接壤,多有蠻勇,若落入賊人之手,為禍不小……”

    劉辯靜靜的聽楊修解說形勢,一聲不吭。其實他雖然了解的情況不如楊修說得這麼細緻,但是兩世為人的經驗,他也知道荊州、益州的重要。問題是,歷史上,劉焉在益州,劉表在荊州,心裡可都沒有朝廷。劉焉是乾脆不認朝廷了,劉表稍微好一點,沒有撕破臉,但是也沒真為朝廷賣力。劉焉去年已經去了益州,木已成舟,他無法可想。劉表卻還沒有去荊州,他既然知道劉表以後會幹什麼,又怎麼能把劉表送到荊州去。

    他不僅不打算讓劉表去荊州,還把劉表的官給奪了。在盧植任北軍中候之前,劉表是北軍中候。可是他明顯心向袁家。在他與袁家鬥爭時,劉表作為宗室,一句話都沒幫他說。

    他聽楊修說,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比劉表更合適的人選。

    讓他沒想到的事,楊修最後推薦的還是劉表。

    楊修的理由有兩個:一是劉表是宗室,相比於其他大臣,劉表和朝廷的關係更近。二是劉表名列八俊之一,是天下名士,派他去荊州,有足夠的號召力,能夠得到荊襄豪強的支持。

    劉辯承認楊修說得對,劉表能在荊州站穩腳跟,和他的名士身份有莫大的關係。但是,劉表並沒有因此心向朝廷。然而,他不能這麼說,他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我懷疑劉表的忠心。

    “楊卿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劉辯笑道:“太傅,你們商議一下,如果有其他人選,一併推舉給朕,擇優選用。”

    皇甫嵩等人會意。劉辯這句話,其實就是否定了楊修的建議,不打算用劉表。

    楊修也是聰明人,他沒有力爭,等散會之後,他跟著劉辯來到了後室。

    “說吧,你還有什麼理由?”劉辯心知肚明,也不遮掩,示意楊修直言當面。在這裡,他們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這主要是指楊修,作為天子,他沒必要向楊修敞開心扉。

    楊修果然沒有藏著掖著:“陛下擔心的是劉表效仿劉焉,割荊州自立吧?”

    劉辯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靜靜的看著楊修。這貨聰明是真聰明,卻是個大嘴巴,自己不能輕易表態。到時候別再來一出雞肋的戲碼,自己可就丟人了。

    見劉辯不接他的話茬,楊修有些無趣,只好自說自話,接著說道:“那陛下以為,是將荊州給劉表好呢,還是給袁術好?”

    劉辯一怔,眼神有些異樣。看著含笑不語的楊修,他知道自己想錯了。沒錯,劉表不是什麼好人,荊州給了他,等於肉包子打狗,很難再要回來了。可是如果不派劉表去,荊州就是朝廷的嗎?同樣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落入袁術之手。

    如果讓袁術佔據了荊州,從南面威脅洛陽,甚至可能西入武關,攻占關中,袁紹佔據了冀州,再攻入並州,二袁形成夾擊之勢,他還有還手的機會嗎?

    讓劉表去荊州,就算不能給朝廷帶來好處,至少可以破壞袁術的計劃吧。

    劉辯看了楊修一眼,嘴角一挑:“不知道袁公路聽到這句話,會不會罵你不孝啊。”

    “他背叛朝廷,便是逆臣。”楊修一本正經的說道:“臣與他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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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8:04 |只看該作者
第065章 初戰

    雖說劉辯現在對誰都不敢完全相信,雖然知道楊修是個恃才傲物的大嘴巴,可是面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郎,他還是覺得比賈詡等人親近一些。

    西涼人,總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有了弘農楊家的支持,可見人心思漢。”劉辯半真半假的說道:“朕心安矣。”

    “陛下豈能心安。”楊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半壁江山易手,大漢土崩在即,四百年的基業,既然毀於一旦。陛下怎麼能心安?”

    劉辯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道這娃果然是個大嘴巴,說話一點不留情啊。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不至於失態。他笑了笑:“高祖皇帝以亭長起兵,提三尺劍定天下,光武帝以農夫中興漢室,朕怕什麼土瓦解?天道輪迴,積弊難返,不過是下決心徹底清掃一下而已。 ”

    楊修愣住了,詫異的打量著劉辯。這是那個傳說中懦弱無能的天子嗎?這氣魄,這自信,豈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少年能有的。

    “陛下……”楊修欲言又止,斟酌了片刻,才說道:“……好氣魄。”

    “不是朕好氣魄。”劉辯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誰不想做一個太平天子,奈何朕運氣不佳,只好以高皇帝和光武帝自勉了。”

    楊修到底是少年心性,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

    “如何?”楊彪盯著楊修的眼睛,有些緊張。

    “有高祖之豪,有文帝之忍。”楊修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學問粗疏些,卻是個亂世之主。”

    楊彪鬆了一口氣,看向夫人袁氏:“夫人,我沒說錯吧。”

    袁氏笑而不語,眼神譏誚。

    ……

    河內,小平津。

    西涼精騎捲起一陣煙塵,咆哮而來,殺入河內軍的戰陣之中。

    河內太守王匡眥睚俱裂,厲聲怒吼,指揮著大軍變陣。可惜他手下的士卒一路走來,人困馬乏,一心正想著休息,在這個時候被西涼精騎突襲,已經心慌意亂,哪裡還有結陣反擊的勇氣。

    “立即報與盟主,向盟主求援!”王匡一邊大叫著,一邊拔出戰刀,一刀斬殺兩名後退的士卒,厲聲吼道:“後退者死!泰山兵上前,射死這些西涼虜!”

    號角聲響起,五百泰山強弓手開始齊射,一篷篷箭雨躍出戰陣,撲向正面衝來的董卓中軍,數名騎士落馬,衝鋒陣型受阻。

    “殺!全部殺光!”董卓凶神惡煞的大叫著,臉上的橫肉直抖。他身邊的李儒看在眼裡,暗自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怎麼勸解董卓。

    董卓心情不好。

    他做了太尉,可是現在這個太尉卻虛有其表,不僅未能掌握全面指揮權,反而成了天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名義上,他是三公之首的太尉,實際上,他和盧植、朱?y一樣,只不過是三路大軍中的一路而已,與他的太尉身份嚴重不符。

    更讓他生氣的是,皇甫嵩率領三萬大軍趕到洛陽,被天子授予太傅之位。太傅是上三公,雖說沒什麼實權,可是畢竟在董卓之上。對於一直不服皇甫嵩的董卓來說,這等於是打了他一個耳光。

    董卓不服,所以才主動出擊,要用戰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這個太尉名至實歸。

    董卓雖然惱火,可是並沒有失去理智。一看河內軍中有強弓手,衝擊受阻,他立刻變陣。

    “傳令,張濟、郭汜左右突擊,中軍穩步前進。”

    戰鼓聲響起,張濟、郭汜各率五百精騎,從左右突出,殺入河內軍陣內。河內軍兩翼陷落,頓時慌了陣腳,西涼精騎反復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河內軍成了董卓的出氣筒,雖然有一萬多人,可是面對突然衝殺出來的西涼兵,他們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被殺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王匡回天無力,眼看著西涼人越來越近,只得長嘆一聲,在親衛的保護下,脫離戰陣。

    將旗一動,河內軍全面崩潰。

    ……

    袁紹眼角抽動,看著盔歪甲斜的王匡,含怒未發。

    王匡是泰山豪俠,是他在何進大將軍府時的好朋友,讓王匡任河內太守,率軍在前,本來是想給王匡一個立功的機會。沒想到王匡虛有其表,被董卓一擊即潰。功沒立成,反而丟了一個大臉。

    河北人一定在看他的笑話。

    袁紹沒有發怒,片刻之後,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勝負乃兵家常事,公節(王匡)不要太放在心上。回去整頓大軍,準備再戰。”

    “喏。”王匡鬆了一口氣,行禮歸列。

    “諸君,董卓久經沙場,西涼兵又驍勇善戰,你們看,我們是不是應該避其鋒銳……”

    不等袁紹說完,田豐就站了起來:“盟主,正因為董卓驍勇,才要盟主親自坐鎮。河內毗鄰京畿,渡河可以直撲洛陽,向西可以控制並州,盟主在此,董卓豈敢輕動?牽制住董卓的西涼兵,滎陽、南陽的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

    不等田豐說完,逢紀站了起來:“孤軍深入,怕不是持重之策吧。西涼兵以精騎為長,神出鬼沒,一旦他們切入我們背後,斷我糧道,大軍可就危險了。”

    袁紹一聽,眉頭一挑:“依元圖(逢紀)之見,該當如何?”

    “兵重合而忌分,臣以為盟主當與酸棗的大軍並力,集中兵力,以堂堂之陣,突破滎陽、虎牢防線,直撲洛陽。”逢紀看了一眼田豐,​​笑道:“元皓的奇兵之計甚妙,卻不是盟主所該當的,盟主命一偏師即可。”

    田豐本來還想爭辯,審配扯了扯他袖子,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田豐無奈,識相的閉上了嘴巴,獨自坐在旁邊生悶氣。

    審配看在眼裡,不由得嘆息一聲。他阻止田豐,不是因為逢紀的計策比田豐高明,而是逢紀的計策更符合袁紹的想法。袁紹以盟主自任,當然應該去正面戰場統領大軍,而不是做偏師,承擔牽制任務。田豐的計策是好,卻用錯了對象,袁紹怎麼可能接受。

    除此之外,審配從袁紹對王匡的發落上看得出來,袁紹對河北人並不是完全的放心,他更相信他帶來的汝潁人和之前的故交。田豐如果堅持己見,只會讓袁紹生疑,更加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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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出師

荀攸倒是很坦然,似乎早有預料。 “山東兵雖眾,畢竟不如西涼兵精銳,分兵出擊,難免為其各個擊破,大軍集結在一起,互相掩護,更有保障。”

    “可是這樣一來,想要速勝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荀攸眉頭一挑:“天子命董卓守小平津,莫非就是要用最精銳的西涼兵主攻,先解肘腋之危,挫聯軍銳氣?”

    “只得如此了。 ”

    ……

    “大戰在即,正當同心合力,怎麼先起了地域之分?”

    荀諶看了的防線,到時候第一功是誰的? ”

    “那現在合兵酸棗,盟主就能突破滎陽?”“這可不同,在這裡,我們有絕對的兵力優勢,卻無大河之險。”荀諶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袁紹是火命,對大江大河,天生有一種畏懼感。小平津之敗,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袁紹是鸞鳳命格,不是火命,能是什麼命?”

    “那大漢火德……”荀攸恍然大悟,一路上的疑惑在剎那間豁然開朗。

 荀諶笑笑:“盟主到了河北,有四庭柱,你知道麼?”

    “聽說了,顏良、文丑,張?、高覽,四員大將嘛。”

    “沒錯,顏良、文丑留鎮河北,張?、高覽隨軍。”荀諶意味深長的看著掌管盟主的親衛營,有大戟士五百。 ”

    帶在身邊,看起來是重用他,實際上是置換兵權啊。看來袁紹對地域之爭早有準備,他一開始就有意融合各方勢力,而這次大戰就是一個契機,他移師酸棗,也不僅僅是為了戰場上的勝負。

    “這麼說,盟主很快就要攻擊滎陽?”

    “自然。”荀諶咂了咂嘴:“可惜,我沒機會統兵上陣。”

     荀諶眼睛一亮,連忙說道:“說來聽聽。”

    ……

    劉辯收到了董卓的捷報,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沒鬆多久,很快又提了起來。

    袁紹移師酸棗,前鋒迫近滎陽,河南尹朱兵力不足,請求支援。與此同時,盧植送來消息,袁術的大將,長沙太守孫堅逼近陽城,即將發起攻擊。盧植兵力不足,請求支援。

    劉辯不敢怠慢,立刻召集皇甫嵩等人商議。皇甫嵩建議,既然袁紹已經移師酸棗,小平津、孟津一帶就安全了,可以將董卓所部調住廣成,配合盧植作戰,呂布、高順統領三千並州軍在孟津戒備就可以了。天子可統領大軍御駕親征,與袁紹對陣,在正面戰場上擊敗袁紹,挫其銳氣。

    眾人表示贊成,只有呂布提出了一點異議。洛陽無戰事,我留在孟津幹什麼?讓高順留在孟津就夠了,我願意率一支精騎,隨陛下征戰。

    劉辯同意了呂布的請求,隨即下詔嘉獎董卓及立功將士,同時命令董卓移師廣成、伊闕,與盧植並力。希望他再接再厲,利用西涼精騎強大的戰鬥力,再破孫堅、袁術,解朝廷右翼之危。

    三天后,劉辯與皇甫嵩一起,率領三萬大軍趕赴滎陽。留下五千士卒,由皇甫酈、閻忠統領,駐紮在城西的平樂觀,負責洛陽城的安全。轉楊彪為司徒,唐瑛的叔父唐珍為司空,王允為尚書令,共同主持朝政。

    出兵之日,劉辯在平樂觀誓師。

    意識到《黃帝十二形》有可能被人動過手腳之後,劉辯沒有再練習龍形,也沒有再練習鳳儀。他依照前世的記憶,開始打坐冥想。雖然沒發掘出什麼特異功能,但他原本慌亂的思緒慢慢的沉靜下來,不像之前那樣焦慮,話也少了,變得沉穩起來。在別人的眼中,他不再是那個輕佻無威儀的史侯,漸漸有了幾分帝王氣度。

    因為皇甫嵩的選拔標准定得比較高,劉辯的新軍只選到了三百多人。不過這三百多人都是少年英雄,不僅個個都有一身好武藝,而且一表人材,文質彬彬。他們穿著嶄新的甲胄,佩帶著宮中武庫貯藏的武器,騎著精挑細選的戰馬,火紅的大氅半披在肩上,一個個英姿勃發,氣度不凡,襯托得劉辯也有點高大上的味道了。

    在這三百多騎士的護衛下,劉辯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由太傅皇甫嵩陪同,繞場一周。眾將士見了他們的英姿,不禁熱血沸騰,振臂高呼:“大漢威武!陛下威武!”

    在海嘯般的吹呼聲中,呂布看著劉辯身邊威風凜凜的張繡,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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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8:30 |只看該作者
第067章 白波軍

    河東境內有白波谷,白波谷內有一支黃巾軍殘部,號稱白波軍。首領郭泰,將領楊奉、韓暹、胡才等十餘人,眾數万。

    這一天,郭泰迎來了一個神秘的客人。

    客人很年輕,三十上下,面皮白皙,言語雅緻,看起來像一個儒生。不過他雙目炯炯有神,眼神靈動,還有幾分遊俠兒的堅毅。郭泰看著這個年輕人,莫名其妙,他對這個年輕人一點印像也沒有。年輕人笑笑,搞下頭上的髮簪,擰了一圈,從裡面取出一張卷好的黃紙,遞到郭泰面前。郭泰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兩眼瞪得溜圓。他剛準備說話,年輕人擺擺手,示意他噤聲。

    “這道符,沒有問題吧?”

    “絕對沒有問題。”郭泰恭恭敬敬的將黃巾又遞了回去,眼神變得拘謹起來:“先生遠道而來,有何指教?”

    年輕人將符收入髮簪,重新插好。他看了一眼大帳,信步走到案前,指了指案上的地圖:“借地圖一用。”

    “先生自便。”郭泰連忙請他入座,自己恭敬的站在一旁。年輕人也不客氣,在郭泰的帥座上坐下,指著地圖說道:“大賢良師戰歿之後,黃巾軍雖然鬥志不屈,卻步履維艱,只是因為沒有一個能夠一呼百應的領袖。如今,這個領袖已經出現了。”

    郭泰遲疑了片刻,眉頭慢慢的挑了起來:“袁紹?”

    年輕人點點頭:“沒錯,我正是袁盟主派來的。”

    郭泰盯著年輕人,眼中煞氣漸濃,兩隻手也慢慢的握了起來。 “山東的那些刺史、郡守都是我黃巾軍的仇人,哪一個手上沒有我黃巾軍的血?我怎麼可能聽袁紹的將令。”

    “黃巾軍的仇人不在酸棗,在洛陽。”年輕人伸手虛點了幾下:“個中機密,你不清楚沒關係,可是這道大賢良師親手畫的符錯不了,你說是不是?”

    郭泰眉頭緊蹙,盯著年輕人,半晌沒有說話。他知道年輕人說得沒錯。年輕人手中的這道符是等級非常高的道符,與當年大賢良師授予八大弟子的道符相平,卻又不完全相同。以郭泰的身份,他只能確認這道符是真的,卻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擁有如此等級的道符。

    他也知道年輕人說的仇人是誰。沒錯,與袁紹手下那些刺史、太守相比,皇甫嵩是黃巾軍最大的仇人。正是因為皇甫嵩之前駐守在關中,他才沒敢入關中一步。

    皇甫嵩的赫赫威名,讓黃巾軍又恨又怕。

    過了良久,郭泰說道:“先生讓我怎麼做?”

    “出兵河東,切斷洛陽、長安的聯繫。”

    “然後呢?”

    “你得手之後,自會有人先取關中,然後再合兵一處,兵圍洛陽。”年輕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點洛陽,嘴角微挑,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然後,蒼天死,黃天立,天下太平。”

    ……

    劉辯看完了手中的緊急軍報,眉頭揚了揚,輕輕的將軍報丟在案上。

    “太傅有何高見?”他一邊雲淡風輕的說道,一邊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擺。

    皇甫嵩靜靜的看著劉辯,又驚又喜。驚的是劉辯在這麼重要的軍情面前居然能如此平靜,喜的同樣是劉辯有這樣的城府,已經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

    “陛下,臣等有罪。”皇甫嵩免冠謝罪:“陛下之前就下詔諭示,是臣等思慮不周,防備不嚴,讓白波賊鑽了空子。”

    劉辯無聲的笑笑:“沒有這個空子,白波賊怎麼肯出山?太傅,接下來,你有什麼好建議?”

    皇甫嵩有些尷尬,他沉默了片刻,嚴肅的說道:“陛下,白波軍並不可怕,可怕是涼州的韓遂、馬騰等人。一旦白波軍佔據河內,大軍無法馳援關中,關中必然無法自守。請陛下派一良將駐守關中,以拒韓、馬。”

    劉辯想了想:“韓遂、馬騰,一個是西州名士,一個是關中勇士,非等閒人可比。能與他們做對手的除了太傅,便只有太尉。太傅乃朕之心腹,不可輕離,那隻就好請太尉擔起這個重任了。”

    “陛下的安排甚是妥當。太尉身經百戰,作戰自然沒有問題。只是他軍務繁忙,怕是無法抽空治民。陛下若能安排一個精於內政的良臣輔佐他,養兵屯田,必能將關中整治成一個穩固的後方。”

    劉辯的眼神微縮,他一時半會的還不能完全理解皇甫嵩的用意,但是他聽得出來,皇甫嵩的這幾句話大有深意。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對董卓不放心,要他安排一個重臣來製衡董卓。他想起了歷史上的發生在長安的那一幕大戲,不由得暗自發笑。

    “太傅以為,尚書令王允如何?”

    皇甫嵩點了點頭:“王子師並州名士,郭林宗以為王佐之才,有他​​輔助董卓,關中萬無一失。”

    “那好,朕下詔轉王允為司隸校尉,與太尉一起鎮守關中。”劉辯轉身對侍中皇甫堅壽說道:“你去太尉那里傳詔,務必讓他知道朕對他的殷切希望。”

    皇甫堅壽會意,躬身領命。

    ……

    一見到皇甫堅壽,董卓就哈哈大笑著迎了上來,握著皇甫堅壽的手臂,親熱的說道:“老弟,你們父子可是飛黃騰達啦。一個是太傅,一個是侍中,都是天子近臣。”

    皇甫堅壽和董卓背後的李儒交換了一個眼神,苦笑著搖搖頭:“董公就不要說笑了。我們都是西涼人,你應該知道家父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董卓嘆了一口氣:“是啊,朝中士大夫看不起我們西涼人,若不是太傅讓出兵權,天子怎麼可能讓我當關中之重任。說起來,是我董卓欠你們父子一個人情。”

    “都是為國效力,董公何必說得如此生份。”皇甫堅壽親熱的說道:“為了能讓董公放心的征戰,天子還安排了一位並州名士輔助董公。董公,能不能治理好關中,可就看你的了。”

    董卓哈哈大笑,意氣風發。調任關中,全面負責西線戰事,讓他看到了天子對他的信任和倚重,連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連帶著對一直不和的皇甫嵩都順眼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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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8:40 |只看該作者
第068章 自有主張

    酒宴之後,皇甫堅壽來到了李儒的大帳。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儒皺起了眉頭:“太傅這是何意?”

    皇甫堅壽搖搖頭:“這不是家父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李儒一驚,隨即又不屑的一笑:“在董公面前,你如此說也就罷了,在我面前又何必如此掩飾,莫非是覺得我李儒愚笨好騙?”

    皇甫堅壽微微一笑:“從陛下到家父,從來沒有人敢輕視你李文優(李儒)。”

    李儒真的怒了。他沉下臉,冷冷的注視著皇甫堅壽:“賈詡曾經入宮為郎,張繡是涼州軍中有名的勇士,陛下知道他們情有可原,我李儒不過是南陽一書生,於三萬太學生中不過是過江一鯽,哪能入得陛下的青眼。”

    皇甫堅壽笑吟吟的看著發怒的李儒,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瞞你說,我們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陛下是怎麼知道你的。不過,陛下常有出人意料之舉,我們也搞不清楚。”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份密詔,託在手裡,看著面色劇變的李儒:“這是陛下給你的手詔,你是接,還是不接?”

    李儒見到皇甫堅壽掏出密詔的時候,他就激動起來。作為一個苦讀多年,卻因為家世貧寒,一直找不到入仕門徑的書生,他最大的願望只是有機會近距離看到天子,從來就不敢奢望天子會給他下詔,更別說是手詔了。剎那之間,李儒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擊倒了。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太尉掾臣儒接詔。”

    皇甫堅壽將詔書塞到李儒手裡:“你自己看吧。陛下說了,這份手詔只有你知他知,天知地知。”

    李儒雙手顫抖,接過手詔,展開一看,愣了一下。手詔上只有九個字。

    “君不負朕,朕不負君。辯。”

    “這……這是什麼意思?”李儒一臉茫然,如墜雲霧之中。

    “不知道。”皇甫堅壽搖搖頭,又遞過來一卷帛書:“這是黃帝十二形的入門導引圖譜,陛下特地賜給你的。”

    李儒接過圖譜,感激涕零。隨著天子親軍的組建,黃帝十二形現世已經是軍中最熱門的話題。當初皇甫嵩下令各部推選勇士的時候,董卓因為自己的私心,不肯將那些精銳部下送給天子,所以涼州軍中只送了幾個人,後來得知入選的人能夠練習黃帝十二形,那些人都後悔莫及。

    黃帝十二形不是具體的武藝招數,只是強身健體的導引術,但是練習導引術可以由內而外的改善一個人的體質,是淬體的最佳門徑,向來是各門派奉之若寶的機密,不是入室弟子,一般沒什麼機會接觸,更談不上練習了。

    現在,天子用黃帝十二形來練兵,即使是入門圖譜,也足以讓很多人眼饞。對李儒這樣的儒生來說,得到黃帝十二形異引術的圖譜不僅可以練習,強身健體,更是天子對他的殷切希望。

    來日方長,好好保重。你不辜負朕,朕就不會辜負你。

    這就是手詔和導引術圖譜聯在一起所表達的意思。看懂了這層意思,李儒又怎麼能不激動萬分。

    “願為陛下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

    太尉董卓帶著兩千西涼勁卒趕赴關中,在洛陽的時候,已經接到了詔書的司隸校尉王允與他會合。對王允,董卓有些怕。這貨是個有名的骨鯁之士,不僅出身世家,而且少負盛名,當年與權傾一時的閹宦張讓鬥得死去活來,愣是不肯低一下頭。對於天子安排這樣一個人和他一起鎮守關中,董卓是頗有些不安的。

    不過,王允雖然有些傲慢,卻很識大體,一見面就對董卓說道:“允奉朝廷之命,與太尉共守關中。統兵作戰,非允所能,願為太尉殿後,足兵足食。”

    董卓聽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王允不染指兵權,對他來說,這就是去了心頭一大患。隨他什麼陰謀詭計,只要有兵有手,萬事無憂。

    “能得子師相助,卓甚感榮幸。”

    ……

    董卓西行,守護關中和河東,原本由他負責的戰事就全落在了劉辯自己的肩上。戰神皇甫嵩雖然就在劉辯身邊,卻堅決不肯拿主意,更不肯直接下達一個軍令。

    他說到做到,一退到底,只肯承擔一個責任,那就是教導天子,盡一個太傅的本份。

    劉辯一方面壓力山大,一方面也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如果皇甫嵩不肯放權,那他更擔心。他嘴上對皇甫嵩的虯龍命不以為然,心裡對皇甫嵩的實力還是頗為忌憚的。歷史上,皇甫嵩是忠臣,可是誰知道歷史會不會變?兵權在手,將士歸心,有時候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只要他露出一點苗頭,可能就會有人勸進,然後像趙匡胤一樣黃袍加身。

    對皇甫嵩的忠誠,劉辯感激不盡,凡事都要和皇甫嵩商量。一方面是向他請教,另一方面也是表示對他的尊重。

    關於是先救滎陽的朱?y還是先救廣成的盧植,諸將產生了分歧,大部分人傾向於先救滎陽。原因有二:一是滎陽面對的是袁紹統領的主力,總兵力超過十萬,毫無疑問是主戰場。二是滎陽有敖倉。如今山東盡反,短期內很難得到糧食補充,敖倉的儲糧對洛陽朝廷來說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就連皇甫嵩本人都傾向於先救滎陽,鞏固了滎陽防線之後,再求廣成不遲。孫堅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他剛剛斬殺了荊州刺史王睿和南陽太守張諮,在世家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彈,很難得到當地豪強的支持,軍糧必然會出問題。以盧植的能力,守到孫堅糧盡兵退,應該不成問題。

    劉辯權衡了很久,第一次拒絕了皇甫嵩的建議,決定先救廣成。

    “袁紹雖然兵多將廣,可是正因為如此,他的志向不在攻城拔寨。”劉辯斟字酌句的說道:“此刻攻入洛陽,他是另立新君,還是自立?另立新君,他又何必逃出洛陽,起兵造反。自立為帝,他現在的根基還不夠,不足以掌控全局。所以,他不會急著攻入洛陽,對他來說,藉著這個機會剷除異已,培植自己的親信力量,比攻入洛陽更重要。”

    “而袁術則不同。”劉辯笑了笑:“他要想與袁紹爭雄,就必須有拿得出手的戰功。只有搶在袁紹前面攻入洛陽,他才有實力和袁紹一爭高下。所以,他會督促孫堅發動最猛烈的攻勢。”

    “先擊敗孫堅,就是打斷袁家的一隻利爪,可以先聲奪人。”劉辯胸有成竹的笑道:“解決了兩翼的危險,我們再回師滎陽,與袁紹正面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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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8 00:28:50 |只看該作者
第069章 朝儀

    劉辯率領大軍趕到廣成關,盧植親自出城,將劉辯迎進城中。

    見劉辯來援,盧植且喜且憂。喜的是援軍到來,他不用再擔心孫堅的進攻了。憂的是天子將兵,難免有凶險。戰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哪怕你保護得再嚴實,一支流矢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更別提混在軍中的刺客了。

    “陛下乃萬乘之尊,當持重啊。”

    劉辯苦笑一聲:“盧卿,天下糜爛,大漢土崩瓦解,朕還能持重嗎?只能奮此殘軀,效高皇帝、光武帝,提三尺劍以定天下,方能不負列祖列宗。就算是戰死沙場,以身殞國,將來也不至於無顏地下。盧卿,你的好意,朕心領了,還是說說戰事吧。”

    盧植長嘆一口氣,既為局勢的艱難而憂,又為劉辯的勇氣而喜。劉辯說得沒錯,大漢已經土崩瓦解,現在只剩下東西兩京還在手中,詔書出了京畿,還有幾個人願意聽,那都是說不准的事。此時此刻,天子親征,也是一個鼓舞士氣的辦法。

    “袁術本人駐紮在魯陽,孫堅統領一萬大軍,已經進逼到梁縣。”盧植將劉辯等人引到地圖前,請劉辯居中而坐,然後講解起了當前的形勢。他這些天守在廣城關,雖然因為兵力懸殊,無力出擊,卻也沒閒著,派出大量斥候,搞清楚了袁術大致的兵力部署,一五一十的講給劉辯等人聽。

    聽完之後,劉辯笑了一聲:“袁公路果然是個不成大器的東西。”

    盧植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劉辯點了點地圖:“袁術的這個部署,分明是讓孫堅送死。魯陽、梁縣相隔二三百里,即使是騎兵奔馳也要兩天,步卒增援至少要三到四天,萬一梁縣有事,他來得及增援嗎?孫堅孤軍在前,正是我們吃掉他的好時機。太傅,文和,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甫嵩滿意的點了點頭:“陛下所言甚是。這的確是一戰擊潰孫堅的好機會。”

    賈詡站了起來:“陛下神目如電,一言中的。不過,袁術這麼做,也不是全無道理。”他的目光從呂布、張繡等人的臉上掃過,意味深長的說道:“孫堅雖然是江南人,卻不是什麼謙謙君子。他十七歲出道,就嬴得了江東猛虎的美名。如今的太守之職,烏程之爵,可是他一刀一刀砍出來的。這等猛將,臨陣以一當十,豈能輕視……”

    賈詡話音未落,呂布就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江東猛虎?”呂布笑容一收,眼中殺氣迸現,不屑的唾了一口:“呸!”他站起身來,雙手抱拳:“陛下,臣呂布不才,願率麾下千騎,為陛下前驅。若遇孫堅,臣必斬其首,奉至陛下面前。”

    沒等呂布說完,張繡長身而起,抗身道:“陛下,臣蒙陛下錯愛,統領的羽林騎乃是諸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願為前鋒,斬孫堅頭,破袁術軍,為陛下解憂。”

    “張繡,你敢與我爭功?”呂布大怒,一邊​​吹鬍子瞪眼睛,一邊捲袖子,準備與張繡再乾一架。張繡不甘示弱,也瞪起了眼睛,擼起了袖子:“我怕你麼,連日來,大小數十戰,你呂布可曾占到半點便宜?這是陛下親征的第一戰,務在必勝,當然要用我羽林騎。”

    “我呸!”呂布頓時急眼了。這些天來,他一直想狠狠的扁張繡一頓,奈何張繡得到了導引術圖譜之後,武藝突飛猛進,他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只能和張繡戰個旗鼓相當。如此一來,他想證明自己當初敗於張繡手下只是因為戰馬的問題就無法實現,換而言之,他當時的確是敗在張繡手下了。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事,所以一聽張繡這話,他登時就真火了。 “敢在陛下面前再戰一場麼?”

    連日來的戰鬥,讓張繡的信心大增,即使面對曾經讓他望塵莫及的呂布,他也沒有絲毫懼色。他斜睨著呂布,不屑一顧:“若得陛下恩准,我隨時奉陪。”

    “放肆!”盧植實在看不下去了,厲聲大喝。他聲如洪鐘,又一身正氣,即使是呂布、張繡這樣的猛人也不能不禮讓三分。 “陛下面前,大呼小叫,你們能不能給朝廷留一點臉面?”

    “呃……”呂布和張繡尷尬的躬身施禮。一提到臉面,他們總有點心虛。沙場征戰,他們可以傲視天下,談到朝廷禮儀,他們就慫了。這玩意真的玩不轉啊。想想太尉董卓當初被人從朝堂上趕出去的窘境,他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在盧植這位禮學大儒面前,他們更不敢有絲毫放肆。

    盧植轉身對劉辯深施一禮:“陛下,君子不重則不威,雖處軍營之中,不可一日荒殆。請陛下責呂布、張繡君前無禮之罪,以正視聽。”

    劉辯很無語,他雖然不以為然,但是他也知道盧植說得對,不能讓呂布他們這麼放肆,否則以後天子威嚴將成為一句空話。由此可見,叔孫通當初制儒禮,還是非常有必要的,一幫粗人,天天在天子麵前扯著脖子打架,甚至於拔刀舞劍,這算怎麼回事,菜市場麼?

    “二人各罰俸半年。”劉辯板著臉,宣布了對呂布、張繡二人的處罰,隨後又加了一句:“呂布,把你的口水擦乾淨,不准讓人代勞,你自己擦,現在就擦!”

    “陛下……”呂布窘迫不堪,求饒的看著劉辯:“臣……不敢了。”

    “不敢也要擦。”劉辯一擺手:“不給你一點教訓,你不長記性。”

    呂布無語,眾人大笑,卻誰也不敢笑出聲來。一來怕呂布記仇,二來怕君前失禮,也被罰俸。錢倒是小事,丟人事大。

    呂布無奈,找來拖布,寫狂草似的擦了兩下,趕緊就將拖布扔得遠遠的,就像拖布燙手似的。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劉辯沉下臉,不緊不慢的說道:“只有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我們才能以寡擊眾,以弱勝強。如果各行其事,肆意妄為,不過是一團散沙,如何能克敵致勝?”

    眾人起身,齊唰唰的說道:“唯,臣等謹遵陛下訓誨。”

    劉辯放緩了口氣:“盧卿,劉表,朕有一件事要委託你。”

    “請陛下吩咐。”盧植和劉表連忙站了起來。

    “在座的都是勇士,卻疏於禮節。朝廷的禮儀繁複,怕他們一時無法熟悉。盧卿是禮學大家,劉表亦是博學之士,就請你們斟酌朝儀,簡化一些,好讓他們能夠盡快掌握,不至於再犯。”劉辯頓了頓,又道:“大道至簡,簡則易行,現在的朝儀,的確是有些太複雜了,也不能全怪他們。”

    盧劉二人還沒說話,呂布就深有同感的叫道:“陛下所言甚是,朝儀太複雜了,臣等記不住啊。”

    劉辯厲聲喝責:“不准隨時吐痰這種事,你也記不住?”

    “呃——”呂布尷尬的閉上了嘴巴,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眾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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