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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反復之徒
柔和的夕陽斜掛在群山峻嶺之間,孟達戰在夷道城角上,舉目遠望,只見北面的長江籠罩著一層薄霧,灰蒙蒙的自西向東橫在哪裡,好像沉寂的冬眠大蛇。
低頭俯視,離城數里外是龐大規模的敵營,旌旗飄展,營盤連綿,逼城下寨,時時刻刻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一年以前,他與法正、張松等人密謀,忽悠劉璋因劉備入川。在張松的安排下他奉劉璋之命,引三千曲部東下荊州迎接劉備入蜀。
劉皇叔果然和傳說的一樣,平易近人,求賢若渴,自己這個在劉璋那裡不得志的小角色,卻受到了大名鼎鼎的劉皇叔的感情相待,僅僅初見之下,便將自己引為心腹。
劉備入川,便留他做宜都太守,率這三千兵馬駐守此地。
宜都一郡,雖只轄根山、夷道和西陵三縣,丁口不過數萬,地狹而民貧,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窮鄉僻壤,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山窮惡水之地,卻擁有著三峽天險,世連接荊益間最重要的軍事要地,劉備將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交給自己留守,對自己的這分信任可見一斑。
改換心主,深得信任,益洲指日可下,飛黃騰達近在眼前,孟達一度認為自己的春天就要到了。
然而,一切的美夢,彷彿在一夜之間,被荊州的突變所打碎。
荊州盡失,關羽損命,原本垂死掙扎,幾乎要頂不住的劉璋,這個時候卻像打了雞血似的,拼斯的頑抗。
劉皇叔跨有荊益的夢想,似乎因這益場突變,就此要破滅,而自己從龍之夢,或許也將因此而毀滅。
孟達的心很痛。
原本,孫權和曹操的大軍壓境,劉風的四面受敵,讓孟達重新看到了希望,但是,他怎麼也料不到,僅僅在數月時間內,荊州,乃至天下間的局勢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孫權撤了、曹操撤了,原本兩個想合起來對付劉封的諸侯,縣在轉眼間卻又兵戎相見。
如今,劉封親率大軍,挾著新德荊州,逼退強敵的威勢逼城而來,孟達的本就焦慮的心情,此刻更回陰霾所籠罩。
“唉──”
看著城外浩蕩的敵勢,孟達不由自主的搖頭一嘆。
正自感愾之際,只見一旗由敵營而出,飛馬直達夷道城下,隔著護城和高聲叫道:“荊州陳震,奉鎮南將軍之命,特來求見孟子度將軍。”
兩軍交戰,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劉封派了陳震忽至,這其中用意,孟達頓時猜到三分。
猶豫了一下,孟達卻道:“打開城門,請他人城一見吧。”
吩咐過後,孟達下城回往了自己府中。
回到府中后,他卸下了甲胄,很麻利的換上了一身便服。
此時,同樣儒衣裝束的陳震已經被帶到,尚未入大堂之門,孟達變滿臉堆笑的迎了出去,拱手道:“不知孝起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孟達這般態度,嚴然世故友重逢,似乎正在發生的戰爭並不存在一樣。
“冒昧討擾子度將軍,還忘將軍見諒才是。”陳震也表現得極客氣。
二人分兵主坐定,客套了幾句後,陳震將一封書信奉上,笑道:“我家劉鎮南久仰子度將軍大名,特有一封親筆書信在此,請將軍過目。”
孟達將那書信接過一看,原本和氣的臉龐,見見的變陰鬱了下來。
那是一封招降之書。
“我受劉皇叔重託守此郡,劉將軍的后受達雖很感激,但若達就此背叛劉皇叔,豈非令天下人是我為負義之徒。”
“負義”二字,陳振聽著心覺得好笑,你孟達若是真這麼在乎名聲,當初又何苦背叛劉璋,做這等引狼入室的可恨之事呢。
“將軍此言差矣,將軍以區區三千之眾,死守宜都數月之久,已算是對劉備盡忠,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杰,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以將軍的智慧,應該知道如何選擇一位可以依靠一聲的良主才是。
陳震一席話后,令孟達的猶豫之色退卻幾分,但眉宇間依就留有躊躇不決。
陳震移席近前,低聲道:恕震直言,現今劉備家業已失,益州又久攻不下,銳氣喪盡,將士離心,潰滅只是遲早之事,子度你是聰明人,難道真的願意跟隨劉備一起走向滅亡嗎?”
這一問讓孟達心頭為之一震,這些事,也正是孟達為之所擔憂之事。
“再則,就算劉備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但子度你不要忘了,關羽跟劉備情同手足,當初關羽在承鄉背為之時,你這宜都近在咫尺,卻不發一兵相助,這一節,劉備此時不言,也會記恨在心。為臣著,若為主上記恨將來的下場怎樣,子度難道想像不到嗎?”
又一番話,像是沾水的鞭子,狠狠的抽擊在孟達心頭。
這一節,我險些給忘了。
若是如此算來,關羽之死,境是與我脫不開關係。
可是,當初我宜都也正遭敵進攻,區區三千之兵,既要守宜都又要分兵相救你關羽,如何能面面俱到。
更何況,誰知道關羽會敗的那麼快,我就算是想救也救不及呀。
孟達的表情變幻不定,心中諸般的委屈在折磨著他。
陳震卻道:“關羽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與子度你沒半點關係,這益點就算是我家劉鎮南也清楚。只是,劉備身在千里之外,他對荊州的變故又能知道多少詳情,在他看來,子度你不救關羽,這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此一言下,孟達的背脊上立時湧起一股徹骨的惡寒,額頭間,幾滴冷汗珠敲然從頭皮間浸出。
明主,亦是梟雄。
何為梟?
那張仁義的面孔下,究竟有何等很辣的手段,誰又能真正的知曉。
沒錯,陳震說的一點都沒錯“不救關羽”這四個字,始終將會是一柄利劍,高懸在我的頭項,某一天,時機成熟,那個梟雄會毫不留情的剪斷懸劍的絲線。
什麼平步青雲,飛黃騰達,最終得到的,終將是血的代價。
“我家劉鎮南,已一己之力,奪荊州,力退孫曹兩大強敵,王者之風,世人皆知,究竟誰才是真正值得追隨的明主,以子度的見識,應該很清楚。子度,是時候做個抉擇了。”
陳震的語氣,一改先前的客氣,冰冷的腔調,彷彿是在像孟達陳述最後通牒一般。
低眉沉吟,許久之后,孟達奮然起身。
遠望夷道城,馬謖面帶不解:“主公,恕我愚昧,你因何認定孟達必定會獻城歸降?”
斜陽下,鎧甲反射著昏光炫目的光澤,劉封負手而立,彷彿身披著一件金霞所作的戰甲。
他微微一笑:“孟達之父孟他,當年傾家蕩產賄賂十常侍張讓,買得涼州刺史之職。而劉璋未能重用孟達,他便索性將益州賣給劉備,以換取功名利祿,他們孟家家風如此,此人必是一個唯利是圖之人。只要能讓他看到足夠的利,歸降我又有何不可。”此一番解釋,只能說是先射箭,在畫靶,事實上,劉封有這般信心,完全在於他對歷史的熟知。
曾經歷史上的孟達,先被判劉璋,后背叛劉備,在背叛魏國,反覆無信之名,世所皆知。
他背叛劉璋的理由世不得重用,背叛劉備的原因,則是害怕因關羽之死而被治罪,背叛魏國,則又是因為受到魏國朝野排擠。
每一次,孟達背叛的理由看似都是因為受到委屈,不得以而為之,但在這樣一個信奉“忠義”的時代,僅僅以委屈就三番五次得背叛舊主,這個人,無疑是一個另類。
在劉封看來,驅使孟達屢屢背叛的根本原因,無非一個利字而已。
既然無此,為了自身的利益,眼下的孟達,又為何不能背叛劉備,歸順自己呢?
真正的理由,劉封當然無法跟馬謖講,而他表面上編出得那個理由,又顯得很牽強,馬謖聽之,一時間仍是面帶疑色。
正自懷疑間,親兵興沖沖的來報,言是夷道城開,守將孟達單騎隨陳震前來拜見。
一聽這消息,馬謖神色驚駭,驚喜道:“主公,你真是,真是……”
他想讚嘆劉封的洞察人心的本事,匪夷所思,但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句,來形容他此刻的震驚之情。
劉封呵呵一笑,揮鞭道:走吧,隨我一起去迎接咱們的入蜀第一功臣去。”
策馬出得轅門,但見一將身不披甲,腰不配劍,跟隨著陳震並騎而至。
奔至近前,孟達滾鞍下馬,伏地道;降將孟達,拜見鎮南將軍。”
“子度快快請起”
劉封忙是上前將他親手扶起,順是一觀這孟達相貌,但是此人身形偉岸,相貌堂堂,先不論其才華人品如何,單以這儀表姿容而言,決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那一種,那份氣度儀態竟隱約有幾分孔明之分。
這是一個讓人一見,便有點如沐春風感覺的人,而孟達見到劉封時,心中也在為這年紀輕輕,卻有著傳奇般經歷的新主感到驚訝。
“我得子度,勝卻千軍萬馬,走,我們帳中好好痛飲一番。”不管孟達為人如何,但眼下孟達是自己的大功臣,劉封欣喜之下,更沒有理由表達一番禮賢下士之風。
這時,孟達卻拱手道;“達為立寸功,怎敢受主公這般厚愛。承蒙主公厚愛,達無以為報,達運本部兵馬向西急進,為主公兵不血刃功取逢平,算是達獻上的歸順之禮。”
逢平郡位于宜都郡以西,其下轄巫縣、信陵、姊歸數縣,原本和宜都一樣,部屬于南郡一部分,劉備入蜀后,先是分南郡數縣為宜都,接著又分宜都以西數縣為逢平,治所設於巫縣。
劉備之所以把南郡以西這段狹長的地帶,分出了數郡,無非是考慮到此地連接荊益,戰略位置重要,一旦被斷,則將陷入,前尾不能相顧的境地,故才分而治之,作為保險。
先前諸葛亮聽聞荊州失陷,唯恐兩面受敵,便命從事蔣琬率軍三千東歸回援,屯兵於建平郡,作為孟達后援,也作為防止劉封趁機西進的第二道防線。
“主公,子度將軍剛剛歸順,宜都郡人心為穩,正需要子度將軍協助安撫人心,先在就發兵急攻建平,是不是有些倉促了。”馬謖從旁勸道。
劉封能聽出馬謖的意思,他是害怕孟達新降,未知其忠心如何,倘若就此派其領兵西去,萬一其中有詐,豈非縱虎歸山。
孟達確實不可信,劉封壓根也沒打算真正的重用此人,但依他所見,現下孟達獻計主動請戰,卻未必有假。
原因也不複雜,如果孟達想藉機脫身,那他又何必開城投降,多此一舉呢?
到時后身負棄守宜都之罪,又有不救關羽之過,頭奔回劉備那裡,豈非自尋死路。
以孟達的聰明,他絕對不會作如此短視之舉。
念及此,劉封欣然到:“好,子度既有此心,那我便在撥你兩千兵馬,命擬率五千兵馬,即刻起程奔襲建平,倘若成功,這入蜀第一功非你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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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多少人?十個,二十個,還是三十個?
張遼早已經記不清,此刻,他全身都濺滿了鮮血,策馬狂奔,大吼著,縱馬上前,手起刀落,將一名堵截的敵騎斬落馬下。
他回頭望去,只見人山人海的吳軍士卒,如飢餓得野獸一般,四面八方圍來。
遍地都是屍體,白晝般的火光映照下,整個大弟如同血池一般,到處都是漂浮的頭顱與肢體。
出城前那一刻,八百個兄弟痛飲烈酒,齊呼不破敵軍誓不還的壯烈場面,如今仍歷歷在目。
而現在,八百個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余眾都被無人的伏擊圈絞碎。
當年的赤壁之戰,張遼並沒親身參與,對於那個擊敗曹丞相的年輕敵將周瑜,張遼並沒感受到他有多麼的了不起。
但在今晚,這個輕易識破了曹丞相遺計的美周郎,終於讓張遼感受到了他的可怕之處。
張遼霉時間多想,惟一的生路,就是迎著敵人狂殺,趁著敵人尚未完成合圍,突出這埋伏圈。只要突出去,一馬平地,沒人能追得上自己的騎兵。
鮮血飛濺,一馬當先,頃刻間擊碎了前面數層人潮,狂刀左右盤旋,周圍無人敢在近前,但凡進入攻擊範圍,必定是一擊斃命。
此時,幾十名部下尚被無人重圍包裹,在苦苦的支撐。
張遼縱聲長嘯,吼聲遠遠的傳了出去,彷彿一頭下山猛虎。他勒馬轉身,在度殺出重圍,咆哮聲中,分開吳人血肉的波浪,摧枯拉朽一般,生生的斯開一道口子。
救下了這數十名部下后,不到三百多騎曹君騎士,在張遼狂刀的開路下,生生衝破了吳人的重圍,望著東面合肥承倉皇而去。
土丘之上,借著耀眼的火光,周瑜親自目睹了張遼左衝右突,威不可擋的衝出自己重圍的情景,不由暗暗嘆道:“張遼如此了得,此戰若不是我親自指揮,后果可想而知。”
感慨之后,那俊美的容顏上,卻很快又為自信所占據,他看著遠去的張遼,冷笑道:“演戲演得差不多了,不要在追趕了,把他們留給凌公績收拾吧,傳我之令,大軍盡起,繞往合肥北門。”
衝破了重圍的張遼,不敢逗留一刻,率領著他那三百殘兵不停得像合肥退去,衝出一里之時,前面忽然出現一隊兵馬。
正自驚駭間,卻發現來均是自家的旗號,原來是李典所率的一千步軍前來接應。
“文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典見到張遼這般“慘狀”,已然猜到了八九分,但還是忍不住問一句。
張遼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喘著粗氣道:“周于那廝果然了得,他是破了丞相的計策,早就在迎中安排下伏兵,幸虧賊軍無馬,若不然我怎麼能殺出重圍,只可惜,損失了我五百多個精銳弟兄。”
張遼統帥騎兵的能力有多強,李點可是深知的,當年兗州之戰時,他們可沒少吃呂布騎兵的虧,已張遼之凶悍,竟是損失這般慘重李典的心頭頓時湧上一股寒意。
“看來吳人早有準備,咱們速回合肥吧,我只怕吳人還有奸計,趁亂去取合肥卻當如何是好。”
“曼成言之極是,我們快走吧。”
當下二將合兵一處,匆匆忙忙又折返向合肥而去。
合肥城雖臨岸而建,但距離肥水上有數里之遙,中間還隔著不少一足之深的小溪小河。
一千步兵和三百騎兵組成的敗軍,一路狂奔不停,轉過一道河灣子,斜月之光下,合肥成就在不遠。
正當眾將剛剛鬆一口氣時,突然之間,河岸葦叢中傳來一陣暴雷般的喊殺生,無數早已埋伏在此的吳兵,頃刻間破伏而出,密密麻麻有如蟻聚一般,將他們為在了河川三角地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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