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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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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謝王堂燕】三國之戰神劉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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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5 00:2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新仇舊恨

    魏延從後殺至,刀風凜烈,直劈向敵人的後頸。

    聽聞風聲,徐晃便知身後之將武技了得,不及多想,降下一半的巨斧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回旋,反手後擋而出。

    又是一聲激鳴。

    反掃而回的巨斧,速度竟是絲毫未有遲滯,後發而先至,擋在了魏延劈來的刀上。

    魏延只覺洶涌的巨力由兵器灌入,只攪得半身發麻,手中雷霆般的一擊,竟是被輕易的擋了開來。

    噗

    刀鋒斜劈入城樓的木柱,掀起大片的木屑。

    未及心驚,徐晃猿臂探出,雙手擎起巨斧,一聲虎嘯,自右而左扇掃而出。

    強勁之極的斧風,竟是卷起漫天的尾塵。

    魏延心知這敵將力大無窮,不敢正面相抗,急是撤步一退。

    徐晃的巨斧從他的面前三尺之距掃過,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竟將左側城垛的nv牆轟碎了大片。

    徐晃欲待摧招再擊時,身後的張任已從死角跳出,掄起大刀便砍向敵人。

    魏延見狀,前移一步,手中之刀同時揮出。

    兩柄大刀,獵獵的刀鋒,分從前後赫赫攻至。

    此二人的刀法,皆走的是剛猛的路數,盡管力道不如徐晃那般蠻悍無道,但這般夾擊攻來,亦是險惡之極。

    徐晃向城牆那邊撤步,身形轉動,雙手舉起巨斧向天一擋。

    鏘——

    兩刀同時劈至,疊加的金屬撞擊聲,蓋過了嘈雜的喊殺之聲。

    兩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撞擊,徐晃手中的巨斧生生的被壓了下去,斧柄幾乎要撞至他的面龐。

    憋得滿面通紅的徐晃,使出平生之力,陡然間一聲咆哮,臂上骨節暴漲,猛的一推,竟是將那兩柄大刀呼的撞開。

    車輪般的巨斧,再度橫掃而出。

    魏延與張任俱是心中驚愕,不敢正面與敵交鋒,只能小心翼翼的應對。

    其實若純論武藝,這二人的能力未必在徐晃之下。

    現如今徐晃以一敵二,竟佔得上風,卻是因為以刀與斧做兵器,俱是走的剛猛路數,以力為主要攻擊因素,招數的精妙倒是其次。

    而徐晃天生強力,再加上那柄重斧,恰恰在力道上佔據了上風,因此,他二人聯手竟不能勝。「諾書網域名--請大家熟知」

    不過魏延二人亦是聰明之輩,初始的驚愕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

    魏延心里明白,似徐晃這般瘋狂的掄動巨斧,剛開始時雖然看似威風,但對氣力的消耗卻遠超于己,只要他們糾斗下去,不消多時,待其力盡之時,必可將之圍殺。

    想明白這一節,魏延便不急于正面與之交鋒,每每刀鋒相擊,必是一觸即撤。

    徐晃很痛苦,曹家天下的覆沒,曹公的自殘,令他時時刻刻都心如刀絞。

    他是想以戰死來為曹家天下殉葬,多殺一人是一人,死之前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但徐晃卻憤怒的發現,這兩個敵將竟是如此的難纏,自己使出平生的武藝,戰了三四十招,竟然奈何不了他們。

    汗水如雨點般灑落,徐晃的呼吸漸如牛喘,粗如碗口的手臂,每一次的揮舞,都帶動著他的心髒跟著一抽。

    手中,原本如提嬰兒般的巨斧,這時卻感到越來越沉重。

    龍雲門上,成千上萬的南軍如群蟻般涌上城頭,追隨他多年的並州軍卒,一個個在倒下。整面城牆,都仿佛被流淌的鮮血鋪上了一幅巨大的腥紅的面紗。

    已經到了極點了嗎?

    分神之際,魏延一刀砍來,徐晃舉斧一迎。

    這一次,他不但沒有擋開對方的兵器,反而自退了半步。

    魏延立時看出,徐晃的體力已到了分水嶺,他已經撐不下去了。

    魏延向著張任一使眼色,一老一少兩員刀將,立刻轉守為攻,將積蓄的力量,盡附于大刀之上,如狂瀾怒濤般向著那垂死的敵將攻去。

    一刀刀的攻擊之下,徐晃步步後退,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那般威勢,氣力將盡的他,只能窮于應付。

    陡然間,那兩員敵將飛身縱起,手中之刀,挾著下墜之力,當頭劈至。

    徐晃勉力舉斧相迎。

    兩刀同時擊落,綿綿如長河般的刀力,壓得他步步後退。

    “啊——”

    徐晃咬牙嘶吼,運起殘存之力,試圖扛住這一雙擊。

    後退之勢稍稍停止,但只一瞬間,那二人同時怒吼,手上再度加力。

    那疲憊的身軀,再也無力抵抗下去,連人帶斧,生生的被從那城垛的缺口處推了出去。

    當魏延和張任移步城邊,探頭向下望去時,看到的已是城牆之下,那摔的血r u模糊的屍體。

    一老一少兩員虎將,對視一眼,不禁都哈哈大笑起來。

    整整兩天之後,洛陽城的硝煙方才散盡,劉封的大軍徹底完成了對洛陽城的佔領。

    三萬大軍入駐洛陽城,維持秩序,鎮壓那些殘存的反抗之徒。

    其余諸軍,或進佔*平津、滎陽、河堰等戰略要地,就地駐扎休整。

    進佔洛陽的劉封,當即宣布,但凡歸順的曹氏舊臣,一律官任原職,洛陽城所在的河南尹,免賦一年,以為休養生息。

    進駐洛陽之後,劉封最最關心的就是曹操的生死,但眾多的情報最終讓劉封確信,曹操確實自殘在了朝堂的那場大火之中。

    “劉封,你把一代梟雄逼到這個份上,可真有你的。”

    相府之中,劉封對著這富麗堂皇之地感慨自嘲。

    此間曾經是大漢丞相曹操的府邸,劉封佔領洛陽之後,他便將自己的軍府搬入此處。

    而在此後不久,劉封就自表為大將軍,這丞相府也就變成了大將軍府。

    腳步聲響起,當劉封負手轉身時,看到的是欣然而入的龐統。

    此刻的龐統,亦是春風滿面。

    看著曾經落魄的少年,在自己的一手輔佐下,成就今日的輝煌霸業,心中的那份得意自是不言而喻。

    “先生,洛陽已在我手,我看咱們下一步,應當盡快揮軍北上,趕在劉備之前把漢帝奪到手。”

    擊敗了曹操之後,劉封的雄心已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漲,在他看來,現在已是趁勢滅掉劉備這個最後宿敵的時候。

    龐統卻呵呵一笑︰“主公,不要急,天下終將是主公的,不過咱們要慢慢的,一步一步來。”

    劉封微微點頭︰“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龐統捋須道︰“我軍雖然連戰連捷,一舉掃平大河以南,但將士們久戰疲憊,短時間內,不宜與以逸待勞的劉備軍再戰。”

    龐統的謹慎提醒了劉封。

    當初劉封軍在和曹操血戰時,劉備卻是兵不血刃的在並州攻城掠地,他的士卒除了行軍之外,幾乎沒經過什麼像樣的戰斗,無論精神上還是體力上,都要佔據著優勢。

    龐統接著道︰“況且曹軍主力雖滅,但我軍數月間奪佔了河南大片的郡縣,人心未附,心存反抗者不計其數,這個時候,更需要分調兵馬,鎮撫這些新得的郡縣,否則大軍過河,後方生亂卻當如何?”

    龐統的分析,讓劉封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細細權衡之下,劉封點頭表示同意龐統的看法,卻又道︰“先生雖然言之有理,但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坐視劉備奪取漢帝,在河北肆意擴張吧。”

    “主公莫急,我自有計策,主公請看。”

    龐統將劉封請到地圖邊,抬手指點道︰“目下司馬懿等人,已將漢帝脅持到河內郡以東的朝歌一帶,很明顯,他這是想坐看主公與劉備在河內腹地廝殺,然後再視勝負投效。”

    “嗯,不錯,司馬懿這廝奸滑的很呢。”

    劉封說這話時,卻想到了曾經歷史上的司馬懿家篡魏之事,他已經在暗暗的打著主意,將來無論司馬懿是否會投靠自己,總之都要將這隱患除掉。

    “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劉備的先鋒已經奪取上黨郡,他的兵馬正從上黨和河東郡兩路向河內挺進,兵力大約有五萬人左右。所以,我建議主公即刻派一員良將率軍,北渡黃河搶先一步奪取野王縣。”

    劉封的目光移對了河內中部的野王縣。

    這野王一地,北接上黨,西連河東郡,是河內軍西北面的門戶所在,佔據了野王縣,正好就等于堵住了劉備的進軍路線。

    此等戰略要地,理由搶佔。

    劉封遂道︰“那依先生之以,當派多少兵馬搶佔野王?”

    “三千足矣。”龐統伸出了五根手指。

    “三千?”劉封顯得有點驚訝。

    劉備的先鋒軍就在五萬之多,為了奪取漢帝,後續更多的兵馬只會源源不斷的進入河內。單以三千之眾,如何能擋得住劉備十幾倍的大軍進攻。

    “先生,三千兵馬,是否有點太少了點?”劉封狐疑道。

    龐統嘿嘿一聲冷笑︰“兵馬若是太多,怎麼能把劉備的大軍引來呢。”

    看著龐統那詭異的表情,劉封猛然間猜到了他的用意。

    以三千兵馬守野王,等于向劉備示弱,表明自己大戰方息,無力再起大軍北渡黃河與其決戰,如此一來,劉備便會肆無忌憚的調更多的兵馬入河內。

    而若能以三千兵馬固守野王,把劉備的大軍拖在此地,一方面可以消磨劉備軍的士氣與體力,另一方面,又能為己方的軍隊爭取更多的休整時間。

    此消彼漲,待時間成熟時,他便可率精力恢復之師,過河與劉備決戰。

    龐統這分明是一招誘敵之計。

    想通此節,劉封的神色中亦閃過一絲冷笑,他緊握著拳頭,心中暗道︰“劉備,是該把新仇舊恨一起算一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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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5 00:2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過河

    清晨時分,太陽吝嗇的從雲縫之間擠出了一抹淡淡的晨輝。

    甘寧持刀立于野王城頭,靜靜的注視著西北方面。

    視野之中,那一條細細的黑線正在蠕動。

    大地也在震顫,即便是身處在這堅土所築的城池,他亦能感覺得到那微微的顫動。

    黑線越來越粗,過不多時,便填滿了眼眸。

    那是無數的人頭在攢動,黑壓壓的大片直連著天邊,陣勢只能用鋪天蓋地一般來形容。

    敵人終于殺到了。

    就在幾天前,剛剛攻破洛陽城不久,大將軍劉封便單獨的召見了他,交給了他這項秘密而又困難的使命。

    當天,甘寧便挑選了三千精壯的士卒,北渡黃河,進入到河內郡境內。

    原來司馬懿借著漢帝的名義,在河內擁兵萬余,嚴防死守著沿岸各個渡口。

    不過,在聽聞洛陽陷落後不久,司馬懿便將沿河兵馬盡數撤走,集結在了河內東面的朝歌一帶。

    甘寧所部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登陸北岸,兵馬日夜兼程的趕往了野王縣。

    此時的野王縣中,不過有郡兵數百,縣令陡見南軍突然殺至,還沒等甘寧的部隊殺到城下,便主動的開城出門獻降。

    甘寧兵不血刃的佔領了野王縣,遂令將附近的丁口以及糧食等物資統統遷入城內,帶不走之物,就連同房舍一樣,一把火燒干盡。

    他這是要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

    就在甘寧佔領野王後的第四天,北路由上黨郡而來的劉備軍先行抵達,根據初步目測,以及斥候的偵察,敵軍當在五萬人左右,為首之將為劉備麾下第一大將張飛。

    五萬對三千,十七倍的兵力對比,人數上張飛軍佔盡優勢。

    五萬大軍把野王縣圍了個水泄不通,次日天一亮,張飛的大軍便對縣城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張飛軍的進攻確實可猛,這也許是甘寧所見過最凶猛的攻城戰。

    那些士氣飽滿的敵軍士卒,如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的攀爬上城牆,石彈、滾油、擂木以及如雨的箭矢,用盡了所有手段,都無法赫退這些立功心切的北方士卒。4∴0 5

    甘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不過,他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自從敵人攻城以來,甘寧幾乎吃睡都改在了城上。而他那三千的士卒,是他自做錦帆賊時就召集起來的亡命之徒,憑借著充分的準備和頑強的斗志,經過數天的激烈交鋒,張飛軍依然沒有一人能夠登上野王城。

    幾天之後,由馬超統帥的兩萬步騎也從河東郡進抵野王城下,兩員大將合流,再次對野王城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結果依舊是徒勞無功。

    事實證明,作為守城的一方,只要斗志堅定,指揮得當,即使敵人的數量再多,將領再優秀,也足以令其忘城興嘆。

    受挫于野王城下,使得尚在河東的劉備頗為震怒。

    他原本是計劃利用劉封軍陷戰于河南的機會,長驅直入進入河內奪取漢帝,這個計劃,即使是在聽聞洛陽已陷入劉封之手,依然沒有改變。

    因為劉備相信,在經過血戰之後,劉封絕不敢輕易的率其疲憊之軍過河來與自己決戰。

    但令劉備感到惱火的卻是,他的七萬大軍,竟然被甘寧以三千兵馬,阻擋于一個區區的野王小城。

    盛怒之下的劉備,遂留萬余兵馬鎮守河東,自率兩萬兵馬親赴河內。

    劉備在加緊對野王進攻的同時,命馬超與李嚴率部分兵馬,向南攻取了沁水、軹縣、河陽數縣,陳兵于黃河北岸,以防止劉封軍對其主力側翼形成威脅。

    此外,劉備還命留鎮長安的諸葛亮,將更多的兵馬調往河內前線,並加強潼關一線的防御,以防止劉封軍西擊長安,威脅到他的戰略大後方。

    劉備調兵遣將的同時,劉封也沒有閑著,他將十五萬兵馬留鎮于河南尹一線,其余十余萬兵馬,盡皆調往各州。

    撤出河南的各軍,先後平定了曹操老家譙郡一帶的叛亂,接著又擊退了青州方面臧霸等人的進攻,並迫使臧霸遣使表示願意歸順。

    臧霸、孫禮等青徐豪霸,名義上效忠于曹操,但實際上自官渡時代起,就一直處于半獨立的狀態。

    為了維持東面的穩定,劉封便仿效曹操的手段,繼續委任臧霸為青州刺史,並升其為鎮東將軍,鄉侯。

    河南方面,十余萬的大軍駐于洛陽附近,對于糧草供給而言,本來是一件極為不利的負擔。

    幸運的是,曹操苦心經營的洛陽,囤積了足支數年的糧草,在攻陷洛陽城之後,劉封遂得以用這部分糧草“以戰養戰”。

    甘寧沒有辜負劉封的信任,他以三千之眾,將劉備的七八萬大軍拖在野王城下近有兩個月。

    這兩個月的時間內,劉封通過恩威並施的手段,成功的安撫了河南諸州的士民之心。同時,他駐扎于河南的十五萬大軍,亦得到了兩個月寶貴的休整期。

    時值冬末春初之時,野王城的甘寧終于快要熬不住,派人殺出重圍向劉封發出求救。

    經過一番準備後,劉封遂以龐統留鎮洛陽,十五萬大軍向北進軍,與集結于河內的劉備軍展開決戰。

    作為佯攻的一路,劉封以張任率軍一萬,西出函谷關,經由湖縣向潼關方向進攻,以威脅劉備的關中大後方。以張嶷率軍五千,進抵弘農陝縣,向北進擊黃河對岸的大陽縣,對河東郡形成威脅。

    同時,留鎮蜀中的黃忠、東三郡的馬謖所部,亦起本部兵馬,從南面和東面對漢中郡發進夾攻,從南面對關隴形成包夾之勢。

    這幾路兵馬,皆屬偏軍,盡管兵力上未必佔優勢,但因如蜀中和東三郡那兩路兵馬,一直未參與多年的大戰,養精蓄銳之下,戰斗力亦不可小視。

    而劉封能用于河內之戰的兵馬,雖然僅有十五萬左右,這幾路偏師,足以牽制相當數量的劉備軍,最終確保劉封在河內戰場上,兵力數量佔據優勢。

    主力戰場上,劉封命魏延獨率三萬兵馬,由河堰進兵,借著水軍的優勢,在黃河上搭設浮橋,大軍北渡黃河進攻河陽,對劉備軍的側翼形成威脅。

    老將張任,則率軍一萬,于滎陽北部渡河,攻取武德、懷縣等地,以警戒朝歌方面的司馬懿所部,保護野王戰場的側後方。

    劉封本人,則自率十一萬大軍,由小孟津渡河,沿沁水向西馳援野王。

    諸路大軍並進齊發,對劉備展開了決戰之勢。

    風越來越大,戰馬惶恐不安的刨動著蹄子,魏延伸手輕撫著它的脖頸,他感覺到它在發抖。

    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頭頂轟鳴,仿佛整個天穹將要崩塌下來。

    風還在加強,馬鬃和馬尾,戰士們的戰袍,鐵盔的黑纓,都被吹向同一方向,如一浪接一浪的黑色怒濤。

    一道閃電撕破昏暗的天空,眩目的閃光頃刻間照亮了黃河兩岸。

    大河之上,一條三丈余寬的浮橋橫亙于兩岸之間,起浮不定的橋面上,一輛輛的錙重車正由南往北小心翼翼的行進。

    一滴大雨點沉重的砸落在魏延的鐵盔上,第二滴,第三滴,每四滴……

    很快便好像有人在他的頭上打鼓一般,雨的韻律在曠野四周回響。

    如注的大雨中,五千名戰士肅然無聲,仿佛一尊尊黑色的石象,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黃河的北岸。

    在他們的身後,是數千忙碌的戰士,正在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搶築營壘。

    地面開始震顫,大雨如簾的視野中,黑壓壓的雲團正從地平線的那頭平鋪而來。

    悠遠的號角聲隆隆而來,魏延知道,那是敵人騎兵將要發動沖擊的信號。

    魏延極目遠望,前軍紅色的大旗下,那一員虎熊之將,正興奮的擺弄動著手中的大刀,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準備大殺一場。

    那虎熊之將,正是沙摩柯,而這五千精銳的戰士,則大部是由五溪蠻人組成的蠻軍。

    敵軍斷然不會讓他輕易渡河,更何況他還要在黃河上築一道浮橋,斥候偵知,一隊七千人左右的騎兵,已由河陽城開出,向著灘頭陣地殺奔而來。

    很顯然,敵軍是想利用騎兵的沖擊力,趁著他們立營未穩,沒有足夠的防御力時,將他們攆回河里去。

    細作早已報知,駐軍河陽的是西涼雄師馬超,而其麾下所統的騎兵,多是由羌胡組成的西涼鐵騎。

    羌人好勇善戰,當年,正是這樣一支騎兵,在渭水差點殺得曹操送了命,魏延自然不敢小視。

    所以,魏延將同樣凶狠的武陵蠻軍擺出來,玩了一招“以夷對夷”。

    只要能擋住馬超騎兵的這一波沖擊,他便能順利的在北岸立起營寨,其余的大軍和物資,便能一並順利運過北岸。

    神思之際,大地的震顫已經愈發的激烈。

    雨霧之中,無數黑影,如同幽鬼一樣,咆哮著,嘶鳴著,向著軍陣洶洶而來。

    魏延深吸了一口氣,長刀一橫,下令準備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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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5 00: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西涼雄獅

    兵器出鞘聲,士卒喘息之聲響成一片。

    雨霧散盡,映入魏延眼簾的,卻並非想象中的鐵騎兵團。

    洶洶逼近的,竟然是數十個龐大的步兵所結成的魚鱗盾陣。

    這些羌人步卒手中所持的盾牌,近有一人多高,層層疊疊密不透風,數十個盾陣向前推進,直如一道鐵壁平推而來。

    這般軍陣,莫說是沙摩柯,就連見識豐富的魏延也是頭一次見到,五千蠻兵盡皆驚奇錯愕。

    魏延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頓時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隆隆如雷的步邁中,敵方盾陣穩穩的向南推來,不多時便進入到弓弩的射程。

    魏延急令放箭,千余精銳的弓弩手彎搭搭箭,令旗搖動下,密如飛蝗的箭雨劃出一道道的弧線,如天羅地網一般向著敵陣傾瀉而去。

    只是,箭襲的效果卻令魏延大感意外。

    馬超這魚鱗軍陣所用之盾牌,不但高大,而且極厚,南軍所用普通的弓箭,根本無法洞穿。

    傾瀉而下的箭雨撞擊在大盾上,叮叮鐺鐺的紛紛被彈落,卻幾乎沒有給馬超軍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如此詭異的場景還是頭一回看到,即使是以凶狠斗勇著稱的五溪蠻軍,眼見這般堅不可摧的敵人,高昂的斗志也不由得有些動搖了。

    “娘的,劉備狗賊耍得是什麼鬼把戲”沙摩柯忍不住罵了一句,猙獰的面孔中流露出幾分焦慮和茫然。

    這邊放箭之時,馬超軍陣已逼近五十余步,就在此時,敵人盾陣忽然向兩邊分開,轉眼間從陣中沖出數千騎兵,風馳電掣一般向著南軍兩翼殺來。

    “哼,果然是把騎兵藏在了盾陣之後,馬超,我魏延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心中早就有數的魏延,果斷的下令,方形的軍陣稍稍變化,改作了弧形之陣。

    騎兵攻擊,無非是迂回側翼,這一點魏延早有準備。

    盡管馬超軍的魚鱗軍陣,有效的抵擋了本軍箭矢的遠程打擊,使其騎兵能在近距離發動沖擊,但魏延軍卻佔有地利的優勢。

    背水列陣的南軍步兵陣,兩頭經過稍稍的變化,便可兩頭抱河,形如卻月,將敵人想要攻擊的側翼封死。

    因是沒有戰車的防禦,這個陣形比當年劉封所使的“卻月陣”稍遜三分,但魏延,由大楯和長槍組成的銅牆鐵壁,足以抵禦馬超軍的衝擊。

    號令既下,盾兵列前,槍戟之等長兵器從大盾的縫隙出架出,猶如死亡的森林一般,吐露著猙獰的殺氣。

    五十步之距,敵騎轉眼即至。

    然而,令魏延再度感到意外之事發生了。

    馬超的騎兵,並未如他想象中那樣,依靠強大的衝擊力發動猛擊。這數千洶洶的騎兵,當他們接近南軍步陣十餘步時,猛然間勒轉馬蹄,從南軍陣前掠過,順勢將手中的兵器投出。

    而那些投擲出來的兵器,亦不是尋常的槍矛,而是一根根細長的標槍。

    那細長的標槍,在這般的近距離擲出,青銅打造的槍頭,以極強的穿透了射向南軍,不禁能夠輕易的洞穿南軍的木楯,甚至能一並連同士卒的鎧甲穿破,而從縫隙過一接穿過的標槍,更是將兩三名南軍士卒一齊紮穿。

    被箭矢射中尚不足以致命,但給這標槍一穿,即使再強壯的士卒,也當即喪失戰鬥力。

    馬超軍團以如此近距離發動攻擊,命中率更是高得驚人,標槍之雨射擊,兩翼四五百名的南軍士卒,立時便被紮成了肉串。

    那些被紮麵肉串的戰友,一時半刻死又沒死,動卻又動彈不得,跟被穿在草上的螞蚱一樣,嚎叫著,滾爬著,痛苦的掙紮。

    這血淋淋的場麵,這般恐怖的攻擊手段,足以令任何鐵血的戰士都為之震怖,立時瓦解了五溪蠻兵的鬥誌。

    潰退開始,慌亂的蠻族戰士們,開始掉頭向著河岸奔去。

    中陣的魏延既驚又怒,他確實沒有想到,馬超軍竟然會使出這般離奇的戰術。

    從長沙到洛陽,身為大將軍劉封手下的第一大將,魏延幾乎都是戰無不勝,但是現在,他精心布置的軍陣,卻這般被敵人輕易擊潰,魏延焉能不震怒。

    盛怒之下,魏延連連喝斥,嚴令士卒們不得後退,但敗潰之勢已成,無論是蠻兵還是他的荊州軍,都無法喝止。

    作為一名優秀的統帥,魏延很清楚,敗局已定,這一戰他是徹底的輸了。

    優秀的統帥所必備的能力,便是能準確的判斷,時候該進攻,時候該撤退,甚至是時候該“奪命而逃”。

    此時的魏延,隻憤怒了一刻,便果斷的掉頭而退,一路向著浮橋方向衝去。

    魏延應該感到慶幸,倘若他麵對的是一支傳統的騎兵的話,這般敗潰之勢,敵方鐵騎如虎驅羊般追殺而來,他和他的敗兵就要麵臨著被全軍殲滅在河灘的危險。

    然而馬超的這支特殊的騎兵團,所使的標槍戰術雖是殺傷力強悍,但機動性卻較差。

    因為騎兵們將標槍投出之後,不得不回到魚鱗盾陣內重新補充標槍,轉一個來回才能繼續追擊敵人,而這一來一回,正好給了魏延寶貴的逃生機會。

    所以,當馬超的騎兵再度發起進攻時,魏延已經奔到浮橋過,數千敗軍拋棄了尚在築建中的營壘,蜂擁著從浮橋上逃往黃河南岸。

    當魏延明智的選擇了退兵之時,前軍的沙摩柯卻仍在血戰。

    這位蠻族的大將,羞憤於精銳軍隊被敵人一波打垮,惱羞成怒下的沙摩柯,連斬數名逃軍,率領著千餘親衛軍,竟是逆著敗潰之勢,反向敵人殺去。

    魚鱗陣中,那名錦馬白袍,威風淩淩的將軍笑了。

    笑容中,是諷刺,亦是殺機重重。

    自潼關之戰以來,馬超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殺得這麼痛了。

    今天這一仗,他本來是不打算親自出手,他想坐觀他的部下,輕易的將敵人打垮,但是,那一千頑抗的敵人,卻激起了他的戰意。

    一聲虎嘯,馬超手舞銀槍,縱馬而出。

    魚鱗陣就此破開,五千步騎一擁而上,追隨著這西涼雄獅衝湧而去。

    洶洶的鐵流,呼嘯而至。

    瞬息之間,兩軍廝殺在了一處。

    鮮血飛濺,人仰馬翻,沙摩柯最精銳的部下,轉眼被撞倒了兩三百人。

    在與迎麵而來的敵騎相撞的一瞬間,沙摩柯身形微微一偏,避開了刺來的長矛,大刀順勢橫出,“噗”的一聲,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便飛上半空。

    剛斬一人,隨後兩名羌兵殺至,長長的鐵槍筆直的刺向沙摩柯的麵門。

    沙摩柯低嘯一聲,大刀往上一架,臂上用力,輕易的將敵將彈開,緊著鋼刀扇掃,如風而過,將尋兩名羌兵攔腰斬斷。

    大刀狂舞如風,將一個個的敵騎斬落於馬,沙摩柯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完全不顧本方那邊響起的鳴金收兵之聲。

    就在他殺紅了眼時,眼角餘光所及,陡然一個身披銀鎧,頭戴獸麵戰盔的高大身影,夾雜在大股人馬之中,向著疾衝而來。

    沙摩柯雖是南蠻,但亦聽聞過西涼錦馬超之名,他陡見那氣宇不凡的敵半殺至,猜測多半便是名動天下的馬超,遂是殺氣暴漲,揮刀迎了上去。

    轉眼之間,馬超挾著一股灼熱的風衝至他的麵前,那巨大的獸麵戰盔下,追魂奪魄般的眼,令無所畏懼的沙摩柯,心中亦不由為之一震。

    驚悚之際,那一柄碩大無朋的銀槍,如一道銀色的閃電,挾著無窮無盡的勁力撲麵而來。

    沙摩柯不及多想,急是奮力的將大刀舉起,運起全身的勁力抗衡。

    金屬轟鳴聲中,沙摩柯渾身劇震。

    馬超這一槍的霸道迅捷,竟有一種山崩地裂般的威力,相擊之下引發的爆炸般的衝擊力,隻震得沙摩柯全身肌肉一僵,諾大的身軀險些落馬。

    虎口之處,更是火辣辣的生痛,不用看也,必然已是虎口震裂。

    “西涼馬超,果……”

    沙摩柯的思緒都來不及流轉時,馬超猿臂影動,第二槍已當胸點到,槍鋒所帶起的銳利風聲,直刺入耳膜之中。

    沙摩柯不及多想,大刀不去咯擋,反是蕩向馬超的肩頭。

    一招交手,沙摩柯便知對手武藝遠高於己,故是采取了這般兩敗俱傷勢似的拚命打法。

    誰料馬超變招極,槍到半途,陡然一轉,槍杆斜刺衝擊,直撞向沙摩柯的肘窩。

    沙摩柯心頭一驚,急是撤刀回守,但刀勢尚未展開,馬超的第三槍已從肋下標出,直奔他的麵門。

    此時此刻,沙摩柯才真正意識到,與馬超的實力有多麼的巨大。

    這位西涼錦馬超的槍之術,已是達到了無可匹敵的地步,每一槍使出都如閃電,勢如雷霆。

    沙摩柯但見眼前槍影潦亂,仿佛無數道流虹將周圍包裹,他根本無法看清對手的招勢,隻能一味的胡亂舞刀招架。

    二十招過後,戰團之中,便聽一聲慘叫。

    沙摩柯如被抽打的陀螺一般,身上數個血窟窿激射著鮮血,慘叫著從馬上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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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憋屈的老將

    沙摩柯滾落在地,全身鮮血四射。

    他試圖爬將起來,但渾身的幾處筋骨盡被馬超挑斷,根本使不上力。

    鮮血在流淌,沙摩柯越來越感到渾身的乏力,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大哥,我不能助你平定天下了,原諒我。”

    沙摩柯自責之後,忽然翻過身來,仰面朝天的大笑起來,笑的是何等的猖狂與不屑。

    馬超面露不解,驅馬上前,銀槍指著地上的沙摩面,斥問道︰“蠻子,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好笑的。”

    沙摩柯粗曠的面龐,無所畏懼的面對著馬超,嘴里吐著血道︰“老子今天是要死在你的手里,不過大將軍早晚會替我報仇,你們這些螻蟻之徒,根本阻擋不了大將軍一統天下的步邁,哈哈——”

    沙摩柯越笑越放肆,仿佛此時此刻,倒在這里的不是他沙摩柯,而是威風凌凌的馬超。

    “手下敗將還敢如此猖狂,哼,老子就讓你死也死不得痛快。”

    話音方落,馬超縱馬上前,竟是直接踩到了沙摩柯攤開的手臂上。

    人與馬的軀體,加起來有幾百斤重,這般壓上去,只聽得“ 嚓”一聲脆響,沙摩柯的胳膊便被踩了個粉碎。

    如此重創,必是痛不欲生,然而沙摩柯卻非但一聲痛叫都沒有,反而咬著牙依舊大笑。

    縱馬而過的馬超越發的惱怒,他銀槍一招,身後的數百騎士蜂擁而上。

    無數雙馬蹄,無情的從他的腿腳、肩膀、腹部踩過,直將他的身軀踩得血肉模糊,猶如一團爛泥。

    “痛快,痛快,哈哈——”

    沙摩柯竟是依舊大笑不止,仿佛一身的痛楚渾然不絕一般,直到他的胸膛被踩穿,那狂妄的笑聲方才消失。

    此刻,即使是冷血的馬超,看著這個魔鬼的敵將,心中亦不由掠過一絲悚意。

    大河的那一端,魏延已安全的渡過浮橋,千余潰逃不及的部下被截斷在北岸,熊熊的烈火燃起,得勝的馬超放火將浮橋燒毀。

    立于河邊,遠望著對岸紛亂的人影,還有橫臥于江上的“火龍”,魏延的心中極不是滋味。

    當魏延清點敗兵,發現不見了沙摩柯時,心頭的陰雲更重。

    四下打聽,魏延方才從敗軍口中得知,沙摩柯已是死在了馬超的手下。

    聽聞這個噩耗,魏延頗受打擊。

    盡管魏延內心中一向看不起這個蠻族之將,但自襄陽時代起,沙摩柯和他的蠻軍就一直作為魏延的左膀右臂,為他立下了不少功勞。

    但是現在,這員驍勇善戰的蠻將,就這樣因為自己判斷的失誤,葬身在了馬超的手下,魏延心中悲憤之下,自然是有不少愧意。

    收攏敗軍,準備再戰的同時,魏延不得不含著自責,將河堰之戰向野王前線的大將軍劉封報去。

    四天之後,劉封收到了這份來自于河堰的噩報。

    魏延軍的失利,劉封並沒有感到多沮喪,畢竟,魏延所面對是馬超,而且又是地形不利的渡河戰,失利也是正常。

    真正讓劉封感到憤怒的,則是沙摩柯之死。

    說起來,沙摩柯還是自己的義弟,這個蠻族的漢子,對自己所起到的巨大功勞,劉封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當年,他坐守湘東二郡,兵少將寡,若不是沙摩柯在武陵起兵,將關羽吸引去武陵,他焉能有奇襲江陵的機會。

    可以說,若無沙摩柯,便無他劉封的崛起,更不會他今日的雄霸之業。

    盡管當年的結義,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一,盡管劉封對沙摩柯其實並無多少兄弟之情,但他卻由衷的對沙摩柯充滿了感激。

    而現在,沙摩柯死了。

    死在了他大業將成,太平將至之前,死在了他此生最大對頭的手下。

    劉封的心中,悲憤之情如烈火在熊熊燃燒。

    諸將聞知河堰戰敗,沙摩柯戰死的消息,同樣盡皆憤慨,紛紛請求出戰,與劉備軍主力決一死戰。

    事實上,現在的情況時,劉備的近九萬主力集結于野王西北一帶,劉封的十萬大軍,則于野王城前下寨,雙方各下十數座大小營壘,形成了兩道弧形的對抗線。

    無論從兵力、士氣以及地利上來看,兩軍的實力旗鼓相當,劉封若再想復制樂嘉之戰,大敗曹操的那場勝利,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主公,沙摩柯將軍戰死雖然可惜,不過這個時候,我以為還當冷靜行事,不宜因一時之怒而意氣用事。”

    諸將皆慷慨請戰時,陸遜卻冷靜的對劉封予以勸諫。

    對于敵我雙方現在的形勢,劉封當然再清楚不過,熟讀兵法的他,自然也知道為帥者,不可因一戰的得失而輕易該變戰略。

    不用陸遜提醒劉封也知道,現在決不是大舉決戰的好時機。

    明知如此,劉封卻拍案奮起,怒道︰“劉備毀我愛將,實為可恨,此仇我非報不可,傳令下去,明日起各軍出擊,對敵營展開全面的進攻。”

    劉封下令出戰,諸將當然皆是興奮不已,陸遜卻是心中一驚,欲待再勸,劉封卻擺手道︰“伯言你不必多說,我軍損一大將,士氣必受打擊,這個時候,必須要對敵人還以顏色不可。”

    劉封如此決然,陸遜心知無法勸阻,只得閉口不言,但心中卻在想︰“大將軍向來是那種冷靜的人,怎麼這一次卻如此沖動,實在是有些奇怪……”

    千里之外,漢中。

    征西將軍,老將黃忠,自時此刻正率領著三萬兵馬,行軍在前往陽平關的路上。

    自早先劉備向河東進兵時,就不得不將守衛漢中的不少兵馬調走,留給守將趙雲的兵馬,不過區區兩萬。

    為了同時應對來自于蜀中,以及東三郡的壓力,趙雲不得不將南部防線北移,放棄了閬中和葭萌一線,將南部的兵馬集中在了陽平關一帶。

    當黃忠所部和馬謖所部對漢中發動夾擊時,趙雲便親率一萬五左右的兵馬進駐陽平關,其余五千兵馬,則由李恢統帥,布署于漢中以東的黃金戍一帶,以阻止馬謖所部。

    幾年前,張任、嚴顏等蜀中諸將,率領著大部分的益州軍團離川,現在,這些益州將士,不是在鎮守江東,就是在河內的前線跟隨大將軍劉封血戰。

    黃忠所統的這三萬兵馬,幾乎已經是蜀中最後的兵力。

    幾天之後,黃忠率領著蜀中大軍抵達了陽平關以西。

    當天扎營完畢,黃忠便前去親自觀察陽平關的地形,直到此時,他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天下險關。

    這陽平關夾南北兩山而建,關前地勢極為狹窄,連兩三千人展開都甚為不易,更何況是數萬的大軍。關口高出關前地面有兩三丈,若要攻城,還需仰攻而上,再加上夾關的南北兩山高可接天,攀爬都十分不利,更不用說從兩翼用兵迂回。

    除此之外,敵人還在關前橫山築城,皆以堅石所建,從西到東一道接一道,差不多有三四道城牆,而且每一道都比上一道要高出一截。

    而且,陽平關的城防體系又十分的高明,內城與外城構建合理,各道石牆上箭塔林立,甕城齊備,城牆之外,還興建了大大小小的石寨,與正面主關城構成了立體式的防御體系。

    如此居高臨下之勢,輔以強弓硬弩,只怕攻城的兵馬尚到接城就死傷大半。

    “陽平關號稱天下第一險關,果然名不虛傳。”黃忠仰望著險關,不禁發出一聲慨嘆。

    盡管如此,黃忠還是決定對陽平關做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立營稍適休整,次日,黃忠便率五千余眾,對陽平關發動了強攻。

    進攻的結果可想而知。

    黃忠軍雖多,但關前就那麼點地勢,倘若不想被敵人的檑木一砸一大片的話,每一次沖擊所以投入的進攻的兵力,最多就只能保持在兩千人左右。而城上的敵人,每一道石牆上,至少分布著三千余眾,守城的兵力反而多于攻城的人數。

    一波攻擊,死傷五百余眾,連關城最外的一道石牆都沒摸著,黃忠見著這般情勢,知道強攻下去只能徒損士卒,只能當機立斷,下令鳴金收兵。

    隨後的十天時間內,黃忠用盡了夜襲、突擊等諸多手段,但折騰了多番,陽平關卻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鋼鐵長城一般,把黃忠的三萬大軍擋在漢中的西大門。

    用兵不利的黃忠,只能暫時停止攻關,一面派人往蜀中催糧催兵,一面苦思著破敵之計,終想破了頭皮,終究還是無計可施。

    黃忠著實很痛苦。

    這些年來,他奉劉封之命,一直鎮守著蜀中。

    眼瞧著劉封奪南陽,下江東,取淮南,陷中原……連張任這等蜀中降將都是大出風頭,自己卻憋在這山溝溝里邊什麼也做不了。

    雖說黃忠知道這是劉封對他的信任,才讓他鎮守蜀中,但對于一個武將來說,這份寂寞卻著實難熬。

    現下好容易盼到有仗可打,有功可立的時候,卻不想又破上了陽平關這塊硬骨頭,黃忠只能暗認倒霉。

    就在黃忠苦惱之時,這一日,大將軍劉封的使者抵達前線大營,帶來了劉封親筆所書的破敵密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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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定軍山

    劉封的密信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定軍山。

    黃忠把信翻了幾遍,除了這三個字外,再找不出別的。

    他不禁面露疑惑,問道︰“除了此信,主公還說什麼沒有?”

    使者答道︰“主公說了,決勝的關鍵,就在于定軍山,老將軍探查此地之後,自然便會明白主公的用意。”

    黃忠微微點頭,遂令使者下去休息。

    放下手中的密信,黃忠的目光轉移到了地圖上,在陽平關之東,沔水的南岸,他找到了那個叫做定軍山的地方。

    理論上,陽平關只是鎖住了進入漢中的大道,其實沿山間小路,翻越祟山峻嶺,亦可繞到陽平關之東。

    只是,雖有小路可走,但糧食運輸卻難以為繼,大型的攻城器棋也無法運過去,單憑輕裝的士卒,根本無法攻下陽平關。

    這是表面的形勢,但黃忠相信,既然大將軍不遠千里,將這一道密計送于他,那就必有其道理。

    于是,黃忠當即派出斥候,走山間小道,繞往陽平關之東,去探查定軍山一帶的地勢。

    幾天之後,斥候們帶回來了關于定軍山的詳細地形情報,當黃忠把些情報細細的分析之後,旋即想通了劉封的用意。

    原來這定軍山位陽平關東南一側,此山乃南面米倉小道通往南鄭的必經之處,因是米倉道崎嶇難行,自古以來鮮有人從米倉攻打漢中,故而定軍山的地位遠不如陽平關重要。

    雖是如此,但若佔據此山,則向東可威脅南鄭,向西又可威脅陽平關的側後方,雖然難以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但在整個局勢上,亦會令敵人造成恐慌。

    定軍山一地,目下僅有千余敵軍在守備,倘若黃忠率一支軍隊南渡沔水,經小道繞過陽平,定能出奇不意的搶點定軍山,對陽平之敵造成極大的震懾。

    敵軍畏懼後方遭到威脅,定然會前來爭奪定軍山,如此一來,則可將敵軍從險關中誘出,肆機野戰將之殲滅。

    黃忠權衡之下,當即便準備發兵定軍山。

    當黃忠召集諸將,把自己的戰術構想道出去,厲鋒將軍張翼卻道︰“定軍山守敵人少,咱們出奇不意的進攻,自可一舉奪之。e^看只是,佔了此山,雖然可誘使敵軍分兵,但定軍山一帶地勢狹窄,不利于進攻,若是敵人只是在山下設寨自守,不肯出戰。那時我軍攻之不克,糧草又不濟,早晚還是得棄山撤走,豈非空勞一場。”

    黃忠捋須而笑,欣然道︰“這一節我先前也曾考慮過,不過根據斥候帶回的情報,我想這定軍山一帶的山勢,當是上天賜與我們的一塊絕佳的用兵之地,只要能佔據此山,其余皆不足慮。”

    張翼等將,皆深信黃忠之將才,既見主帥這般有信心,便不再多言。

    這時的黃忠,心里卻在感慨︰大將軍遠在河北,卻能決勝千里之外,真乃神人也……

    幾天之後,黃忠的軍隊出發了。

    三萬大軍,黃忠留一萬守大營,以張翼為先鋒,兩萬兵馬輕裝南渡沔水,偷偷翻越米倉山,饒到了陽平關的東南面,三天後,出其不意的的出現在了定軍山敵營。

    當天適逢大霧,借著天氣的掩護,張翼率三千先鋒蜀軍殺入敵營,如切菜砍瓜一般,將千余敵軍殺得鬼哭狼嚎,血洗成河。千余敵軍幾乎全軍覆沒,只留下幾十號人僥幸逃過屠殺,慌慌張張的逃回了陽平關。

    出其不意的攻取了定軍山後,黃忠便在定軍山腳,東西兩翼設下兩座大寨,分兵據守,營造出一副準備向東和向西,同時威脅南鄭和陽平關的陣勢。

    定軍山的失守,令陽平關守將趙雲頗為震動。

    因是劉備在中原與劉封爭雄,漢中的兵力已被抽調幾空,此刻,南鄭方向的守軍只余下不足千人,這個時候定軍山落入敵手,對于漢中的人心穩定,必然會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探明敵人兵力,確定偷襲定軍山的敵將是蜀軍主帥黃忠後,趙雲不敢小視,當即留五千兵馬軍陽平關,自率一萬兵馬趕至定軍山。

    針對蜀軍所下的兩個營壘,趙雲也分別背靠沔水,也設下東西兩座大營,試圖堵住黃忠東西兩面進兵的路線。

    當高據定軍山上,看到敵軍設寨之後,黃忠笑了。

    誘敵之計已然成功,張翼等諸將便紛紛請戰,要求全軍出擊,攻破趙雲所設的營壘。

    很顯然,趙雲也知定軍山易守難攻,己方兵馬又少,強行奪山必然不易。

    而趙雲又知蜀軍輕裝而來,所攜糧食必然不多,所以他才針鋒相對,只設下兩寨,守而不攻。

    趙雲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要耗到黃忠的糧食,逼其不得不自行撤軍,如此,則定軍山兵不血刃就可收復。

    黃忠的兩萬大軍越山而來,只帶了不足十日的糧食,這也是張翼等將,主動請戰的最主要原因。

    黃忠當然知道己軍的優劣之勢,主動進攻是勢在必行的。

    不過,黃忠擔心的卻是,以優勢兵力強行攻破敵寨並非難事,難就難在,若是敵軍失利,退回陽平關去死守,自己奪取陽平關的戰略目的仍然無法達到。

    惟一的辦法,就是將趙雲在定軍山解決掉,自己的大軍趁著得勝之勢,跟隨著敵方敗軍一涌而入陽平關。

    在對定軍山一帶的地形,以及敵軍兵將布署等再度進行周密的偵察之後,黃忠決定采取圍點打援的戰術。

    根據現有的情報,趙雲自率七千兵馬守備西營,這也就是說敵方東營的兵力僅有三千左右,防守能力相對要薄弱很多。

    黃忠的計劃很簡單,令張翼率軍八千,對敵方東營圍而不攻,借此來誘使趙雲西營之軍前去解圍。

    這個時候,黃忠所率的主力,就可以埋伏于定軍山下,對趙雲的援軍半道而擊之。

    趙雲欲要援救東營,必須要經過定軍山前的一片開闊平地,此間正是黃忠選定的伏擊之所。

    而定軍山的主峰之後,又有一塊天然的大窪地,該窪至少可以屯聚上萬人左右的兵力。

    且定軍山頂與山腳平南之距,最多不超過兩百步,這樣一個高差,既不太高,也不太低,正適合山上的伏兵快速沖下。

    黃忠猜想,正是這般地利的因素,才是劉封讓他以定軍山作為破敵所在的原因吧。

    只是黃忠卻想不明白,當年劉封攻下益州之後,只在蜀中呆了不到半年就回往荊州,相信他對蜀中的般地利都不見得很了解,卻又是如何能對遠在漢中的定軍山如此熟悉?

    黃忠當然不會猜到,劉封其實壓根對定軍山的地形就不了解,劉封的那道密計,根據的卻是他對那段已然不存在的歷史的記憶。

    劉封記得,曾經的歷史中,劉備奪取益州之後,傾全力發兵攻打漢中,正是在定軍山一役,斬殺了曹操的大將夏侯淵,從而攻破陽平關,打通了進入漢中的通道。

    當年那一役,劉備也是久攻陽平險關不下,最後才不得已將戰場改在了定軍山。

    所以,劉封就想,既然如此,那就證明定軍山地形,對于攻者一方應該有利,所以,他才密授了黃忠這破敵之計。

    劉封覺的以黃忠的用兵之能,只要給他稍加提醒,必然能和當年的劉備一樣,悟明這定軍山的重要性。

    事實證明,劉封的料想果然沒有錯。

    計策已定,次日入夜,各軍依計行事。

    當夜,副將張翼率軍八千,由右寨而出,對敵軍東營發動了夜襲。

    敵軍右營守將為吳蘭,兵力不過三千,因是兵少,故而在寨外方設鹿角,挖有重壕,工事構築的也算堅固。

    張翼借著夜色的掩護,多樹火把,令軍士四下擂鼓吶喊,營造出一副大軍來襲的假象。待到凌晨過後,夜風忽起,張翼便借著上風口,令士卒持火把攻營,將敵營西北側的鹿角燒毀大半。

    張翼的虛張聲勢,還有順風的火攻,使得吳蘭誤以為黃忠主力來攻,心驚之下,連派數騎飛奔向西營,向趙雲求援。

    趙雲恐東寨有失,本來打算去救援,但又擔憂天色正黑,敵人行跡不明,怕是中了敵人伏兵,故是一直猶豫未決。

    直到天色將亮時分,趙雲連著接到吳蘭的數次求救,方才決定率五千兵馬離寨,直奔東營而去。

    此時的黃忠,早已率他的萬余兵馬在定軍山後的天窪中藏了一夜,山上夜寒,挨了一夜的凍,天色將亮時,他終于在山頂上瞅見了敵軍影子。

    舉目望去,只見數千的兵馬,正從定軍山前匆匆而過。

    顯然,山頂的天窪有效的隱藏了黃忠的行跡,使得趙雲派出的斥候,並未能偵知敵人埋伏,故而趙雲才敢大軍急行,毫無提防的從定軍山前經過。

    殺機漸l 的目光中,熊熊的戰意燃燒起來,黃忠仿佛在夠感覺得到,手中那柄已然長銹的寶刀,此刻正在興奮的顫抖。

    這位老將翻身上馬,手提著大刀,高喝一聲︰“全軍出擊”

    令旗招展,鼓聲如雷,黃忠一馬當先,沖向山下。

    身後,一萬精銳的蜀軍,跟隨著這年逾古稀的老將,漫山遍野的向著山腳的敵軍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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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截殺

    那一騎,如一道黃色的閃電,風馳電掣般殺下山去。

    此時日方東升,天色並未大亮,正自急行中的敵軍,陡然間聽得殺聲如潮,方自心驚之時,卻見無數的敵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漫山遍野的從定軍山上殺下來。

    就連趙云,此時此刻也不禁心頭一震。

    他鎮守漢中,自問對漢中,尤其是陽平關附近的地形相當的熟悉。

    可是,縱使如此,趙云也萬沒有想到,敵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定軍山藏了萬余精兵,而自己派出的斥候竟是全然沒有偵知。

    此刻,他的數千步騎,正如長蛇般在曠野行進,無數的敵兵居高沖下,頃刻間便殺到眼前,他根本沒有時間來列陣迎敵。

    轉眼之間,敵人殺到,漢中軍被攔腰截威數段。

    野外作戰,最忌諱的就是陣形散亂,這般被一沖斷,整支大軍的指揮系統頓時便被破壞。

    身處隊伍前方的趙云,被兩千多蜀軍包困,與后面的部隊失去了聯系,各部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地步。

    失去了指揮,陷入埋伏的漢中軍,斗志很快便被擊破。各自為戰的他們,被來勢洶洶的益州兵殺得鬼哭狼嚎,不多時就開始全面的崩潰。

    身陷重圍的趙云心中焦慮,他的身邊只有不到三百的親軍,他憑借著這三百精兵,左沖右突試圖突破敵人的包圍,將被斷開的幾支部隊重新連上。

    只是,敵人很顯然是有備而來,這些同樣精銳的益州兵,在黃忠的指揮下,團結協作,勇敢而戰,一次次的阻擊了趙云的突圍。

    戰事從清晨打到近午,大部分的漢中兵,不是潰逃就是被屠殺,越來越多的益州兵圍裹上來,廝殺中的趙云一眼掃去,只見目之所及,全都是黑壓壓的敵人。

    奇襲大勝的黃忠,眼見圍陣中尚有一敵將,威風凌凌,暫且無法將之拿下,黃忠猜想那敵將必是趙云。

    斬下趙云人頭,自然是大功一件,但黃忠卻暫時壓下了這份誘惑。,比起斬殺趙云,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趙云雖敗,但陽平關尚有五千多守軍,倘若這些敵軍聞知定軍山主將失利,依1日閉關自守,等待大批的援軍從關中南援漢中,那自己今日這場奇襲,依舊不能達成目的。

    顧全大局之下,黃忠遂留四千余眾繼續圍殺趙云,自己則率六千多精銳,尾隨著敗逃的敵卒,一路向敵軍西寨追擊。

    這般混亂的局勢下,西寨守軍聞知中計,又不知主將趙云的生死,戰斗的意志很快土崩瓦解,僅存的千余兵馬,會同那干余敗卒棄營而去,紛紛的向陽平關方向逃去。

    黃忠大軍破寨而入,緊追不舍。

    敗逃的敵軍逃到沔水邊時,因過河不得不放慢速度,便被尾隨而至的益州兵大殺一通,數干殘兵在涉水過河的途中,被岸上的益州兵當成活鞍子般肆意射殺,整條沔水都被鮮血所染。

    沔水用是漢水上游走源的一段,水並不深,黃忠在大殺一通后,涉水過河,沿大路直奔陽平關。

    關上的守將不知定軍山戰勢,但見己方的士卒奔歸,便打開關門,打算放敗軍入關。

    當千余敗卒,你爭我搶的擠大關城大門前時,尾隨而至的益州兵驟然殺到。

    守軍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急欲關閉城門。

    只是,為時已晚。

    擁堵于城門與吊橋門的敗卒,眼見追兵又至,旨是不顧一切的往城門擠去,如此一來,你推我搡,反而把城門越堵越嚴實,根本無法關閉。

    片刻之后,益州兵殺到,從吊橋一直殺到城門下,再驅趕著殘存敵人,一直殺過城門,殺人陽平關中。

    關城既破,區區五千軍心惶亂之軍,如何能敵得過黃忠手下這幫虎狼之土。

    黃忠一馬當先殺人關城,一直從城東殺到城西,大刀所過,血流成河。

    駐扎在關西的萬余益州軍,但見陽平關大亂,便知是主將黃忠得手,遂盡離營寨,從關城之西發動進攻。

    內外夾擊之下,五千守軍或死或降,當黃昏降時之時,黃忠終于是將他的大旗插在了陽平關的城樓之上。

    殘陽西照,蒼涼的土道上,全身浴血的趙云,單槍匹馬匆匆的東行。

    他很痛苦。

    今天發生的一切,直至此時,都如同夢境一般,讓他恍惚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中了敵人的陰謀詭計,又是如何把號稱天險的陽平關丟掉。

    趙云堅信,黃忠那老匹夫,若論勇武倒也勉強可與自己交鋒,但說到智謀,他卻決計的不相信這老小子會想出這般構思精妙的計策。

    趙云隱隱覺得,黃忠的背后,必定有高人在向他支招,但他卻萬萬不會想到,他所猜想的所謂高人,竟然會是千里之外的劉封。

    天黑之時,趙云馬不停蹄的退回了南鄭。

    一城的軍民,在聽聞到陽平關兵敗的消息之后,無不震驚錯愕。

    陽平關一失,這意味著益州軍不僅打通了進入漢中的大道,而且意味著掐斷了關中軍人漢中的最便捷的一條道路,就算關中派援兵南下,也只能走斜谷等崎嶇難行的谷道這也就是說,陽平關失守,漢中理論上已經無法再守。

    況且,南鄭城中只余下不到三千的兵馬,光憑這點兵馬,光守南鄭都成問題,更何況是諾大的漢中。

    在這種情況下,南鄭的文武都主張棄守漢中,從斜谷撤往關中,但他們的動議卻皆被趙云斷然拒絕。

    趙云很清楚,眼下劉備的主力盡在並州,雍涼二州留守之兵屈指可數,一旦他棄守漢中,黃忠的蜀軍北出秦嶺,關隴一線將無兵可守。

    如此所造成的后果,將是災難性的。

    權衡之下,趙云決定以三干之兵固守南鄭。

    只要守住這座漢中的治所,黃忠的蜀軍就無法全力出擊關隴,這樣的話,只要能守得十天半月,就可為劉備的主力回援漢中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趙云相信,只要劉備的大軍能及時的進入漢中,必能擊退黃忠,重奪陽平關。

    趙云身為漢中鎮將,握有兵權,又素有威信,他堅持不棄漢中,諸文武官吏自然沒辦法。

    黃忠在定軍山一役大敗趙云,順利的奪取陽平關后,兩日之后,便率兩萬大軍沿沔水大道東進,進入到漢中平原。

    此時,沔陽、黃沙、褒中等縣皆只剩下幾百郡兵,面對著大勝而采的幾萬蜀兵,諸縣震怖之下,無不開城投降。

    黃忠兵不血刃奪取漢中西部數縣,幾天之后大軍進抵南鄭,將這座孤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千里之外,野王前線。,劉封和劉備的二十多萬兵馬,在野王城西十佘里的戰線上,整整已經麈戰了近一個月。

    先是劉封因為沙摩柯之死,一怒之下傳令備軍出擊,對劉備軍諸營展開了猛攻,土山、箭樓、夜襲、火攻,諸般戰所無所不用其極。

    劉備方面,馬超的大勝鼓舞了其軍土氣,他以冷靜而老練的態度,沉著的應對下了劉封軍持續十日的猛攻,並抓住時機,果斷的采取反擊。

    十幾天的戰斗,雙方互有得失,損兵備有數千,兩方的戰線和營壘都備有易手,但最終還是沒有能改變整個戰局。

    十天的猛攻之后,劉封軍的攻勢漸漸進入強弩之末,在士氣下降的情況下,劉封不得不下令停止了進攻,改以小規模的騷擾戰。

    至于南岸的魏延所部,在前一番的渡河戰失利,損折了沙摩柯和數千的蠻軍之后,.雖然又進了幾次渡河的嘗試,但因馬超西涼騎兵強大的機動力和沖擊力,魏延的數番努力都以失敗而告終。

    雙方在河內一線,進入了僵持局面,無論哪一方,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擊破對手。

    劉備軍,中軍大帳。

    “兄長,孔明軍師編練的一萬新軍已經到了。”張飛興沖沖的從帳外而入,大聲叫道。

    帳聽劉備精神為之一振,向旁邊的法正笑道:“孝直,我軍憑添了這一萬的生力軍,依我看,現在該是我們發動反擊的時候了。”

    連連化解了劉封軍的進攻,經過十余天的偃旗患鼓,劉備和法正已經醞釀著以一場反擊來結束河內的戰事,把劉封徹底的趕回黃河以南。

    劉備之所以一直未采取行動,正是在等待著這一萬的生力軍。

    法正捋須笑道:“劉封屢戰受挫,眼下已是強弩之末,我軍土氣正盛,又新添一萬兵馬,依我看,現在確實到了反擊的時候。”

    聽得此言,張飛血脈噴張,囔道:“兄長,這一萬兵馬就交給我吧,這次我要殺人劉封的中軍,親手斬了那狗賊,為我二兄報仇。”

    提起關羽的仇,劉備的臉上立刻憤色涌動。

    “好,我便命……’

    劉備正準備慷慨下令時,忽然外面一名親軍急匆匆入內,將一道帛書呈上:“啟稟主公,漢中急報,陽平關已失,南鄭被圍,孔明軍師請主公速率大軍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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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不甘心

    不僅僅是劉備,就連法正亦是大驚失色。

    陽平關的失守,漢中的淪陷在即,這是劉備萬萬也想不到之事。

    在劉備看來,漢中之兵雖少,但有陽平關天險在,即使蜀中之敵有雄兵十萬,亦撼不動陽平關分毫。

    劉備驚愕之下,急是詢問陽平關之戰的經過。

    當他聽了整個戰役的經過後,整個人從驚愕變得沉默下來。

    “主公,漢中若失,關隴有危,看來這河內之戰是沒法再打下去了,我們必須從速退兵才是。”法正不安的進言道。

    “勝利近在眼前,我不甘,不甘心啊”劉備憤恨之下,拳頭恨恨的捶擊著案幾。

    劉備當然不甘心了,在他看來,擊敗劉封是近在眼前之事,此戰若勝,即使不能一戰定成敗,亦足以將劉封的兵馬驅回大河之南。

    這樣的話,他不僅僅能夠奪取漢帝這面政治大旗,而且還可以一舉蕩平河北諸州。

    但是現在,若他就此退兵的話,不但是等于把漢帝拱手讓給了劉封,而且等于把冀幽等河北諸州一並相讓。

    倘若讓劉封再奪取河北,那麼雙方的實力對比便將急劇的拉大,僅僅據有涼雍並三州的他,焉能與據有十州的劉封再相爭雄?

    然而,若不回軍,漢中一失,則關隴的根基便要動搖,根基若失,即使他在河內擊敗劉封,即使他奪取了漢帝,那又如何呢。

    這一道情報,轉眼間讓劉備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退兵,還是不退?

    劉備踱步于帳中,蒼老的臉上,諸般復雜的情緒盡顯于色。

    “主公,形勢逼人,瞬息萬變,我們拖不起呀。”法正焦急的催促著,試圖令劉備盡快的做出決斷。

    忽然間,劉備停下了腳步,目光中閃爍出幾分興奮︰“孝直,漢中不可不救,但眼前的大好機會更是一閃即逝,豈能這般拱手放過,依我看,我們何不放手一搏。”

    “主公的意思……”法正心頭微微一震。

    劉備冷冷道︰“我在想,我們可以表面上營造出一副準備回師關中之勢,那劉封知道我們漢中失利,定然不會懷疑,多半會因此而放松警剔。然後,我們就趁其松懈之時,全軍出擊,發動一場致命的夜襲,一舉將之摧垮。那個時候,我們再兵分兩路,一路回援漢中,一路繼續奪取漢帝,進軍河北,如此豈非兩全其美。”

    劉備是決定拼一把。

    他的計劃固然看似美好,但風險卻在于,倘若沒有一戰擊垮劉封,不僅耽誤了回援漢中的時間,而且,待到對方覺察到他意圖之後,必會緊緊的牽制住他們,使其無法抽身回援漢中。

    風險,往往和收益成正比。

    自從襲取漢中以來,劉備就一直在豪賭,看來他現在是賭上了癮,這一次又在賭。

    倘若是諸葛亮,或許此時會規勸劉備以穩行事,但現在留在劉備身邊作為謀主之人,恰恰是法正。

    此人,同樣是一個賭徒。

    沉吟良久,權衡良久後,法正微微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唯有一試。好在漢中失利的消息,尚不及擴散全軍,將士們的軍心還沒有受到打擊,在這個時候傾力一擊,我看勝算的希望還是極大的。”

    法正這話,當是贊同了劉備放手一搏的意圖。

    兩個賭徒一拍即合,當天劉備便傳下密令給各軍的主將。

    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劉備軍的進攻基本停止,各軍各營都開始收拾行囊,部分靠西的營寨,有的已經開始陸續的拔營。

    劉備營的變化,自然逃不過近在眼前的南軍偵騎,一道道最新的偵察情報送往大營,種種跡象都表明,劉備軍似乎在打算拔營撤兵。

    這個時候,陽平關大勝的消息已經遍傳全軍,南軍的高層文武們,對于漢中方面的勝利,感到興奮的同時,又覺得頗為驚奇。

    直到這個時候,陸遜才明白了劉封的真實意圖。

    先前,這位大將軍不顧自己的勸告,在折損了沙摩柯之後,因怒而強攻敵營。

    原來,大將軍的所作所為,並非單是因為憤怒,而是想借此將劉備軍的注意力和兵馬牢牢的吸附在野王一線,從而為蜀中的黃忠兵進漢中提供間接的幫助。

    事實證明,劉封確實做到了。

    “原來主公心里早就對黃老將軍這支偏軍寄于厚望,只是遜有一事不明,陽平關天險之地,守將趙雲又是穩重之輩,主公何以對黃老將軍有如此信心?”

    這的確是陸遜的心里話,他的這個疑問也憋在心里很久。

    劉封淡淡一笑道︰“漢中乃益州門戶,早年我奪取益州時,就打算對漢中用兵,所以對陽平關一帶的地形曾派人多番探查,當時便知定軍山乃用兵之地,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放棄了攻取漢中的計劃。”

    “原來如此。”陸遜若有所悟。

    劉封接著又道︰“趙子龍確實一員穩重的良將,他在定軍山的諸般應對手段,其實也沒沒有什麼漏洞,只可惜子龍穩重有余,用奇卻不足,故而才會被黃漢升以奇兵破之。”

    陸遜對劉封的識人之能深欽佩,不禁嘆道︰“劉備一心想奪取河北,卻忘了給趙雲身邊安排一名得力的謀士,漢中之敗,實屬其咎由自取。”

    劉封冷笑了一聲,擺手道︰“漢中之事先不提了,咱們先說說眼下的形勢吧。”

    陸遜的思緒從感慨中回來,忙道︰“諸般偵察表明,劉備軍似乎正準備大舉撤兵,我想多半是漢中危機,逼的他不得不退兵。”

    封點了點頭,問道︰“那依伯言之見,我軍是否該趁勢追擊,就算不把劉備一舉掃滅,也要將他的大軍拖在河北?”

    陸遜沉吟半晌道︰“兵法雲歸師莫追,且劉備若退兵,必走箕關入河東,箕關一線山勢險峻,易守而難攻,我軍就算追擊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伯言的意思是……”

    陸遜繼續道︰“依我之見,劉備去就讓他去吧。我軍則可東向將漢帝拿到手,再奪取幽冀二州,將來以十州對劉備三州,穩步西進,再掃蕩劉備不遲。”

    陸遜主張求穩,這倒也符合他的用兵套路。

    只是,劉封卻有不同的見解。

    因為他對劉備太了解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感覺到,劉備這一次,絕不會那麼簡單的,灰頭土臉的撤兵而歸。

    “伯言,你的方略,完全是建立在劉備打算撤兵西歸的前提下,但你有沒有想過,劉備現下的撤兵跡象,會不會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劉封的話鋒突然一轉,似乎有深深的言下之意。

    陸遜神s 一震,微一沉吟便聽明白劉封言下之意,忙道︰“主公莫非是擔心,劉備表面上是假意拔營,實際上,卻是想麻痹我軍,待我軍放松警惕之際,突然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陸遜所言,正是劉封的擔心。

    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如是自己是劉備,面對著這般上風的局面,會甘心情願的空手而歸,把漢帝,還有河北的大片土地,這般拱手讓給那個切齒之恨的“逆子”嗎?

    不,絕不會,如果是這樣,他就不叫劉備了。

    劉封的臉上,漸漸的涌現出一種決毅。

    他的目光轉向了地圖上,忽然問道︰“文長方面如何了?”

    劉封指的是河堰方面的戰事。

    陸遜道︰“魏將軍自前番為馬超所敗,曾多次試圖渡河,但因那馬超防範甚緊,故而一直未有成效。”

    “陝縣之軍呢?”劉封又問道。

    先前之時,劉封曾命張嶷率軍五千,進駐弘農郡黃河南岸的陝縣,由陝津渡口向北威脅北岸劉備所控制的大陽縣,進而威脅連接並州與關中的交通樞杻河東郡。

    這一路兵馬數量有限,而河對岸有吳懿所部近七千的守軍,所以只作為佯攻一路,並不能對敵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劉封這時忽然提起,陸遜隱約感到這位大將軍的心里,正在醞釀著某個大的計劃。

    “張將軍駐軍于陝縣,雖然大造木筏,揚言要渡河,但一直並未有主動進攻。”陸遜答道。

    劉封的目光在諾大的地圖上游移,忽又問道︰“石門之敵大約有多少?”

    石門一地位于劉備軍的側後方,沁水以北,根據情報,是劉備屯集糧草的所在,由河東運抵的糧草,大多都經石門運抵前線各營。

    陸遜想了一想,答道︰“石門敵營的守軍,大約有五千左右,守將叫做費觀。”

    “五千,嗯,不算太多。”

    劉封的臉上浮現起了某種詭秘,他捋著下巴思索了良久,忽然道︰“傳一道密令于文長,讓他一面假裝準備北岸黃河,一面暗中移軍于陝縣和張嶷軍會合,對大陽之敵發動攻擊,攻佔大陽之後,立刻輕軍北上,襲取解良。”

    劉封的這道命令,似乎是想攻入河東,截斷劉備回往關中之路。

    陸遜心有疑問,還未待言時,劉封卻又道︰“傳令各營,嚴加戒備,我料那劉備在近日之內,必會發動全面的夜襲。還有,將四千精騎撥給甘興霸,令他隨時待命,一旦劉備軍發動突襲,便令他率騎軍繞往敵軍之兵,給我奇襲石門,盡燒劉備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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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燒糧

    夜已深,星月光空。

    那一隊騎兵,猶如幽靈一般,在黑暗中匆匆的前行。

    甘寧回頭望了一眼東邊方向,只見野王方向,火光沖天,耀如白晝。

    馬蹄聲掩蓋不住那隱隱灌入耳膜的喊殺之音,甘寧知道,一場激烈的血戰,正在連綿十余里的野王一線進行著。

    兩個多時辰前,假意要撤兵西歸的劉備軍,突然間從北南中三個方向,對野王一線的本軍發動了突然襲擊。其中,直接攻擊大將軍劉封所在的中軍大營的敵軍,數量達到三萬之多。

    野王城上的甘寧,清清楚楚的目睹了那激烈的交鋒。

    旋即,他和他的四千騎兵就接到劉封的密令,令其按照計劃行事。

    甘寧不敢有一刻耽擱,當即率四千騎兵出城,輕裝而行,從北面繞過交戰雙方的正面戰場,借著夜色的掩護,直取劉備軍防線的後方。

    兩個多時辰過去了,此刻距敵石門糧營已不過二十余里。

    如果是放在平時,甘寧的這支輕裝騎兵,斷難如此輕易的繞過劉備軍的耳目,穿插于敵後。

    恰恰是在今日,劉備將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兵力都用于這一晚的夜襲,在他看來,這是一場讓劉封根本沒有防備的突擊。

    正是劉備的志在必得,反倒給了甘寧創造了將計就計的漏洞。

    馬蹄飛奔,沿途但遇劉備軍游騎的盤問,甘寧不是謊稱本軍矇騙過去,就是直接將盤問之敵圍殺。

    當天色濛濛亮時,四千騎兵,終于看到了糧營的影子。

    沁水之畔,連綿數里的營壘依稀可見,一座座山包似的糧倉很突兀的矗立在營盤之中。

    正如事先所料,守營的敵軍並沒有防備。

    寨門未關,營四周的鹿角設置也不密集,遠遠觀之,除了零星的巡邏隊在營四周游走外,看不到任何如臨大敵的跡象。

    甘寧雙眼中,閃爍著猙獰的殺機,他沒有遲疑片刻,一聲暴喝,拍馬殺向敵營。

    四千輕騎,如黑色渾濁的潮水,傾瀉而出。

    戰馬的四蹄已被布包裹,四蹄雖然在飛奔,但所造成的震動卻遠不如平時那般響亮。3∴35686688

    直到了這四千騎兵殺至營寨百余步時,那些守值和巡邏的敵卒,方才從腳下的震顫中覺察到了異狀。

    猛然驚覺,目光尋聲掃去時,無數殺氣騰騰的幽鬼已從黑暗中沖出。

    金鼓之聲立起,沉睡中的士卒皆被驚起,來不及穿戴好衣甲,便被軍官們喝斥著趕出營帳。

    數千敵卒直奔營邊,場面無比的倉促,尚不及結成守御陣形時,數百先頭敵騎已破營而入。

    甘寧一馬當先,刀鋒過處,將那些列陣不及的敵兵無情放倒,身後的大批騎兵,沖破鹿角,或是高舉著火把,或是揮舞著兵器,呼嘯著涌入石門糧營。

    四千輕騎,分為三道,從東北南三路同時對敵營發起進攻,借助著騎兵的速度,以及夜s 的掩護,他們成功的打了敵人一個出其不意。

    數千的劉備軍卒,不是被斬殺,就是狼狽四散,突襲成功的甘寧,遂命士卒四下放火,一座座糧倉中,堆積如山的糧草盡被付之一炬。

    天色大亮之時,整個石門糧營已化成一片火海。

    野王一線,劉備正在指揮著他的大軍,對南軍大營發動猛烈的進攻。

    他所正對著的,乃是劉封的中軍大營,營外掘有丈許深的溝壕,並設四重鹿角,是所有敵營中最堅固的一座營壘。

    劉備以三萬精兵,從正面對這座堅固的營壘發動了強攻,這三萬兵馬中,還包括從關中新調往前線的一萬生力軍。

    這一萬兵馬,皆是新近從西涼招募的勇士,又經過孔明近一年的訓練,其戰斗力絕不遜于劉備的百戰精兵。

    而且,雙方原本的軍隊,在野王一線僵持許久,士卒們皆已有所疲憊,這一萬剛剛參加的兵馬,足以稱得上是整個戰場最強悍的所在。

    只是,令劉備感到焦慮卻是,盡管他斗志昂揚的戰士,對敵營發進了最猛烈的攻擊,但效果卻差強人意。

    攻擊持續了整整半夜,敵營外圍的四重鹿角只被攻破了兩重,他的士卒們仍然在冒著漫天的箭雨,奮力的砍剁著剩余的兩重鹿角,而敵營中的箭矢反擊力度,卻似乎一點都不見減弱的跡像。

    不僅僅中路此處,根據陸續傳回來的戰報,其余諸路突襲部隊,同樣也在第一時間就遭遇了敵軍頑強的抵抗,沒有一種能夠達到突襲成功的效果。

    似乎,敵人方面,對自己的夜襲計劃,早就有所防備。

    天色漸漸放亮,一旦天光大亮,視野打開,敵軍弓弩的殺傷力便將大為提升,那個時候,也將意味著這場全線出擊的夜襲失敗。

    此時,一騎飛奔而來,正是三弟張飛。

    “全軍精兵交付于你手,為何此時還不能破營”劉備有點火了,用斥責的口氣向張飛沉聲喝道。

    張飛這時飛奔而來,本來是打算向劉備抱怨敵人頑強,想再索些兵馬的,但被劉備這般一喝斥,頓覺顏面無光。

    羞愧之下,心中陡生憤怒,遂是蛇矛一揚,叫道︰“大哥放心,一個時辰之內我不攻破敵營,我張飛的名字就倒著寫。”

    說罷,他只拱了拱手,撥馬飛奔而去。

    回歸本陣,張飛遂率三千中軍精銳盡出,親自加入了攻營的戰團。

    那一面的“張”字帥旗,如風一般由後方馳至前線,軍旗獵獵,方圓數里盡皆可見。

    帥旗代表著主將的所在,士卒們一看見那面旗幟,便意識到張飛將軍已經親臨前線了。

    如此一來,眾將士的士氣大受鼓舞,斗志激勵之下,攻勢愈加的猛烈。

    此時的南軍大營中,劉封正駐馬而立,靜靜的觀看著兩軍在營門一線的交鋒。

    劉備軍攻勢之凌裂,的確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自益州交鋒之後,劉封已有多年沒有和劉備有過正面交手,在他進軍河內之前,他對劉備軍的印象,還只是停留在爭奪蜀中那時。

    出乎意料的是,劉備自奪取雍涼之後,軍隊數量不僅僅在短時間內大肆的擴充,其戰斗力也比先前上了一個台階。

    諸葛亮的那一套練兵之法,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眼下,第三重鹿角已破,敵軍破營而入已是片刻之間的事情,看來,一場事關成敗的生死肉搏戰已再所難免。

    “拿我的槍來。”

    劉封手往出一伸,左右親軍將他的重槍奉上,他握緊那沉重的銀槍,束緊了衣甲,已經準備進行一場血戰。

    天色愈明,第四重鹿角已破,越戰越勇的敵卒,正跟隨著那面“張”字大旗洶洶向前。

    就在這時,劉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詭絕的冷笑。

    明亮如星的眼眸中,隱隱約約有火光在閃動。

    在這片戰場的西邊,在天的盡頭,沖天狼煙與烈火之光,正在沖天而起。

    劉封知道,那是甘寧的奇襲軍燒糧得手了。

    見此這信號,劉封銀槍高舉,厲喝一聲︰“全軍,出擊”

    進攻的鼓點聲隆隆而起,中軍的大旗直指營外之敵。

    本是處于防守一方的南軍,見得進攻的信號,兩萬多士卒頓時熱血沸騰,不待敵人攻來,皆爭相奮勇,破營而出。

    此時,營外之敵正狂攻而來,卻沒想到一直苦苦據守的敵人,突然間竟然離營而出,主動發起了反擊。

    張飛雖覺意外,但敵人的反擊,在他看來不過是垂死的掙扎而已,正合他的心意,遂是揮軍掩殺,三萬多精銳如狼似虎般撲卷而上。

    雙方五萬余士卒,在中軍大營一線廝殺在一起,這時,劉封靈機一動,遂命幾百號親軍一聲大聲齊呼︰“敵糧已燒光,劉備已敗逃。”

    這幾百號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同時節奏,憋著嗓門齊齊發聲,直如悶雷一般,頓時蓋過了整個戰場的嘈雜,無論敵我方法之兵,無不聽聞。

    戰場之上,以這種方式擾亂敵軍士氣的手段也不算新鮮,劉備的部屬也不是白痴,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就上當。

    但是,當他們聽得敵人這般喊叫時,本能的還是會忍不住向著本軍糧營方向看上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們看到的可是西北方向,沖天而起的煙火。

    盡管他們無法看清楚後方的大火發生在何處,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糧營的方向正在西北。

    軍心,瞬間大亂。

    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在全軍蔓延。

    很快,不僅僅是中路方面,就連攻擊其他營的部隊也盡皆看到了西北方面的大火。

    原本高漲的斗志,轉眼間便動搖。

    眼見敵軍戰意消沉,劉封當機立斷,下令各營全線出擊,對敵人發動最致命的反擊。

    劉封本人,則是躍馬提槍,親率中軍數千親軍加入戰場。

    戰場的形勢戲劇性的發生了逆轉,眼見本方落于下風,此刻的劉備不由得大為驚疑。

    當他聽到敵軍的齊呼聲後,忍不住也回頭看去。

    當劉備看到西北方向那熊熊的烈火時,整張老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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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合擊之戰

    後方起火了。

    “怎麼回事,火勢來自何方?”劉備驚問道。

    左右未及前去探查,一道接一道的求救急報便飛傳而來。

    敵騎偷襲石門得手,守軍不知,費觀戰死,石門之糧盡被付之一炬。

    “怎會這樣……”

    那一道道的急報,如同錐子一般狠狠的刺著劉備的心,讓他有一種生不如死的苦楚。

    劉備抬頭觀望前方戰場,己方的軍心已亂,敗潰之勢似已無可挽回。

    再看看身後,漫天的大火,欲與初升的旭日爭輝。

    兩相權衡之下,劉備顧不得多想,高聲的喊了一句︰“傳我之令,全軍撤退。”

    命令還未出口,劉備便已巴巴的調轉馬頭,向著西面策馬而去。

    主帥的將旗一動,尚在支撐的數萬關中軍將士,他們的斗志瞬間便被擊垮,連綿十余里的戰線旋即潰散。

    無數的潰兵,如驚慌的螻蟻一般,望著西面漫野鼠竄。

    劉備在四千親軍的護衛下,勉強保持著隊形,向著沁水縣方向退去。

    未及行出十里,忽見前方煙塵大作,一隊打著“甘”字旗號的騎兵正洶洶而來。

    那是燒糧得勝之後的甘寧,趁勢從背後向敵人發起夾擊。

    劉備大驚失s ,眼看敵人來勢甚快,避之不及,他只能急令左右將他的“劉”字大旗棄去。

    甘寧的輕騎沖殺而至,對這四千惶惶的敵軍一頓亂殺。

    如果甘寧知道這軍中藏有劉備的話,他定會窮追不舍,只是混亂之下,甘寧並未太過留心,一波沖擊輾過去,斬殺了千余敵眾之後,也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著野王方向沖去。

    亂軍之中,劉備憑著他多年逃生的經驗,機敏的避過了敵人正面的沖擊。

    比及和敵人擦肩而過時,他的親軍已死傷大半,身邊保護著他的,只不足八百余騎。

    奪路而逃的劉備,把他的將士盡數拋在了身後的戰場上,而這個時候,張飛正是殺紅了眼,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在後壓陣的劉備,竟然會毫無跡象的先行逃走。

    苦戰的關中軍土崩瓦解,縱使張飛有萬夫不敵之勇,亦阻止不了全軍的敗潰之勢。

    眼見形勢已無法挽回,一身浴血的張飛,也只能加入到了潰退的行列。

    他手提蛇矛,縱馬西奔,方才走出不到數里,便與甘寧所部迎面撞上。

    張飛雖敗,但那份傲氣卻猶在,就算是敗逃,他的“張”字大旗也始終高高飄揚在戰場上空。

    當甘寧瞧見那“張”字旗時,他意識到自己多半是截住了潰逃的張飛,如此一條大魚,豈能放過。

    糾纏的廝殺代替了一波的重擊,甘寧縱軍左沖右突,將張飛和他的幾千部下死死的拖住,使之無法快速的抽離戰場。

    血雨腥風中,張飛手中那一柄蛇矛,如同死神之手,所過之處,一切的生命都被他無情的奪去。

    曾經那些耀眼的絕世戰將隕命殆盡之時,張飛仿佛正在以一種藐視天下的氣魄,傲然屹立在這武道的最巔峰。

    蛇矛再度探出,兩名敵騎尚未看清矛影時,他們的胸膛便被矛鋒穿破。

    張飛拍馬而過,欲要沖破圍陣,殺出一條血路去。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旋風呼嘯而至,一柄血色飛舞的大刀迎面劈至。

    刀勢凌烈,未及交手便知來將非同小可。

    張飛卻絲毫沒有一絲的顧忌,一聲暴喝,不避不閃,手中的鋼矛平刺而去,直撞向甘寧的面門。

    後發而先到,甘寧若不回擋,敵人的矛鋒便要搶先一步刺中自己。

    他眉頭一凝,趁著招勢未老之際,急是大刀一揚。

    鐺

    空氣中爆出一片火花,二人壯碩無比的雄軀,同時為之一震。

    張飛手臂震顫之際,心中更是大怒,猿臂一探,蛇矛攪著血霧反手旋掃而出。

    甘寧大刀斜掃而出,使出平生勁力,兩柄嗜殺的兵器再度相撞。

    這一擊,張飛用出了十成的力道,饒是甘寧亦覺胸中血氣激盪,勒馬退出一步,喘著氣叫道︰“燕人張飛,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見,真叫我甘興霸大開眼界。”

    甘寧,果然是他。

    當年荊州之時,劉備與周瑜合力破曹操之時,張飛便曾聽聞周郎麾下有一將,乃錦帆賊出身,名為甘寧,頗有些才華與武藝,只是當年未能一見。

    今日,在這生與死的戰場上交手,張飛方知當年的傳聞並非虛言。

    “擋我路者,唯有一死”張飛蛇矛一橫,以一種傲慢的口吻威脅道。

    甘寧拾起衣角,拭去了刀上的鮮血,明晃晃的鋼刀向著張飛一指,冷笑道︰“張飛,你就算有萬人之敵,如今也已窮途末路,乖乖投……”

    “放屁”

    張飛用一聲粗魯的暴喝打斷了甘寧的勸降,人與騎,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挾著滾滾的勁氣狂撲而至。

    甘寧亦無所懼,舉刀相迎,兩位當世絕頂的戰將,再度廝殺在一團。

    這二人的武道之高,俱是世所罕見,須臾之間豈能分的出勝負。

    只是眼下的形勢,張飛軍敗,甘寧方面的南軍正處勝勢,越來越多的南軍圍殺過來,將張飛和他的孤軍一層層的裹在其間。

    張飛與甘寧的廝殺雖不分勝負,但最終的大局,卻已然定格。

    當張飛與甘寧戰至一百余招時,他的部下已被分割包圍成數段,殘存之數不足千余。

    突然之間,一道白影,如同閃電一般沖破圍陣,那銀槍化出千百道白虹,四面激射而出,虹影過處,張飛的殘部被殺得鬼哭狼嚎,肢離破碎。

    張飛揮矛蕩開甘寧一刀,猛覺背後滾滾的勁風壓迫而來,不及多想,急是撤矛回擋。

    曠野之中,一聲如驚雷般的撞擊聲。

    泰山壓頂般的力道轟然撞擊,在交手的一剎那,張飛竟是被那強大的力道攪得血脈噴張。

    圓目怒睜,看向殺來之敵。

    當張飛看清來者是誰時,一雙虎目之中,瞬間幾欲脹破。

    瞳孔之中映著的那張臉,正是劉封。

    那個殺害二兄關羽的凶手,那個無恥背父的惡徒。

    “張翼德,好久不見。”

    劉封的眉宇之中,吐露著充滿了諷刺的冷笑,臂上再度用力,輕易的便將張飛的蛇矛蕩開。

    “這惡賊,武藝竟已如此了得”

    一招交手,張飛對劉封的武道境界已探得清楚,心中的憤恨很快被震驚所取代。

    他的震驚尚不及回味之時,身後的甘寧狂刀已然劈至。

    劉封不及他絲毫喘息的機會,重槍舞動,夾攻而上。

    劉封的武藝,在斬殺許褚之後,已是攀至了當世絕頂的地步,此時的他,雖不敢自稱天下第一,但也足以傲視群雄。

    張飛的武藝,光與甘寧交戰已不分上下,這時加入了一個劉封,所受之壓力頓時倍增。

    幾招之內,張飛便全面的落了下風。

    原本威風凌凌,橫掃八方的蛇矛,此刻卻只能亂舞于周身,手忙腳亂的抵擋著那兩刀高手的夾擊。

    初始幾招,尚能勉強擋下,但二十招一過,張飛已是敗象頻l ,破綻而出。

    “張翼德,劉備大勢已去,你何必還為這個偽君子賣命,識時務者為俊杰。”

    劉封並不急于拿下張飛,他出招之際,還能輕松的對張飛進行“精神打擊”。

    “無恥之徒,你他娘的放屁,老子——”

    張飛氣急之下,反唇相擊,只是這般一分神,甘寧的刀鋒便穿透了他的防御,狠狠的從他背上抹過。

    鋒刃破鎧而入,立時切出一條血肉模糊的深壑。

    張飛一聲嘶叫,突然間像是發了瘋的蠻牛一般,手中的蛇矛狂舞如風。

    劉封與甘寧皆知,這是張飛在逆境之下的垂死反擊,其所發揮出的戰力,要遠超于平常,縱使他二人合力也未必能夠壓制。

    見得張飛發狂,他二人明智的選擇暫避其鋒芒,只管以偏招相擊,卻不與其正面交鋒。

    十數招過後,張飛的氣力泄盡,招式的殺傷力頓時大減。

    強弩之末

    劉封和甘寧對視一眼,一刀一槍,再度傾力攻出。

    鮮血在飛舞,絕望的嘶叫隆隆入耳。

    刀影與槍虹之中,張飛鐵塔般的身軀被削破,被洞穿,那曾經如鋼鐵般不可撼動的身軀,此時卻如一棵被拔了根基的老樹一般搖搖欲墜。

    幾秒鐘後,戰斗停止。

    錯馬而過的那二人回過身來,並肩而立。

    鋒刃之上,鮮血淋灕。

    而張飛,整個人卻如被血池浸泡過一般,渾身一下盡是赤紅。

    “天亡大漢,天亡大漢啊——”

    他仰天悲嘯,突然間洶涌的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

    生死在飛快的流逝,悲嘯半晌,張飛那被鮮血所污,幾乎不堪入目的軀體,晃了幾晃,旋即栽倒在馬下。

    劉封輕吐了一口氣,驅馬走上前來,低頭看去,只見斷了氣的張飛僵直的躺在那里,兩個眼珠子幾乎要爆裂出來,充滿了悲憤,似乎仍在死死的盯著他。

    “不值得呀……”

    劉封嘆息了一聲,抬起頭來向西望去,沉默片刻,高聲道︰“全軍出擊,活捉劉備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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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又是他

    劉備在奪命的飛奔,沒有一絲停留。

    雖然年勢已高,但這門逃命的絕學,他卻一點都沒有耽擱下來。

    一路不停,劉備一口氣逃回到幾十里外的沁水縣,得到池城所依仗之後,劉備驚慌落魄之心才稍有安穩。

    他一面在此間收攏敗軍,一面下令給河陽一帶的馬超,令其放棄北岸防御,立刻率所部萬余步騎趕往沁水會合。

    兩天之後,馬超帶著這一萬完好無損的兵馬趕到,劉備的心情越加穩定。

    各路敗潰之兵聽聞劉備仍在,遂又蟻附而來,劉備聚攏敗兵,又得三四萬兵馬,加上馬超這一萬兵馬,勉強湊夠了五萬。

    十萬大軍,一戰折半,余眾又心驚膽戰,難以再戰。

    劉備心知無法再與劉封抗衡,遂決定會合張飛之後,果斷放棄河內,殘存兵馬退往河東郡,依仗箕關等險要之地據守並州。

    劉備在沁水等了兩天,等到的是劉封的大軍不斷逼近的急報,但卻始終等不到張飛前來會合。

    劉備的心頭愈加的焦慮,他隱約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四天,劉封的追兵前鋒已距沁水不出二十里,就在這一天,劉備終于等到了張飛戰死的噩耗。

    聽到這個噩耗的瞬間,劉備幾乎暈厥過去。

    關羽和張飛,如同劉備的左膀右臂一般,幾年前關羽的隕命,幾乎讓劉備痛不欲生,眼下張飛又死,雙臂盡失,對劉備打擊之沉重可想而知。

    大哭半日之後,劉備只能心懷著悲憤之情,下令全軍西退

    幾天後,五萬殘軍全部退入並州,劉備遂留吳懿率軍一萬鎮守上黨郡,留李嚴率軍一萬鎮守河東郡,自率三萬殘兵向關中退卻。

    河東方面,盡管劉封先前已給魏延發有密令,令其率本部向黃河上游運動,試圖擊破北岸的大陽,攻取河東截斷劉備的歸路。

    但劉備在河東方面的防御做得還是相當的到位,魏延所部渡河未果,待到劉備退入河東郡後,這一路的作戰計劃只能宣告失敗。

    河內方面,劉封以主力在野王大敗劉備,沿途斬殺收降敵軍達五萬之多,比及殺到沁水縣時,劉備卻已退往並州。~~

    考慮到陝津一路魏延北渡黃河不成,退往並州的劉備又有太行山、中條山等群山之險,攻之不易,再加上連番作戰,自己的兵馬業已達到精神與體力的極限,諸般權衡之下,劉備遂放棄了繼續追擊。

    野王大勝之後,劉封對他的兵馬又做了重新的部署,以魏延率軍三萬,駐于弘農,向西防備潼關,以甘寧率軍兩萬,駐守于河內野王與沁水一縣,抵御並州之敵。

    劉封本人,則自率五萬兵馬,改道向東,一路殺奔朝歌而去。

    朝歌城位于河內郡最東端,是河內進入冀州的門戶所在。

    司馬懿、蔣濟等輩挾持漢帝劉協移駕于朝歌之後,便將此地改為行都,並將所能控制的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了朝歌以西的汲縣一帶。

    司馬懿等眾所能控制的兵力,最多一萬五千,而且其兵力構成,不是河內一帶的郡兵,就是大族家僕佃戶們,正規軍人出身只佔一小部分而行。

    這樣一支拼湊而成的軍隊,焉能抵御劉封的百戰之師。

    倘若不是先前劉封被劉備所牽制的話,如果他可以,隨時都可以將這股意外中出現的新力量消滅。

    現在,劉備已經被灰溜溜的趕出了河內,沒有負擔的劉封,自率五萬大軍,挾著先滅曹操,再敗劉備之勢洶洶而來。

    一切的判斷都和當初龐統預料的差不多,當劉封的兵馬剛剛抵擋獲嘉縣,前鋒距離汲縣敵軍尚有百里之遙時,司馬懿派出的使者就到了。

    這名使者,說起來算是劉封的老朋友了。

    此人,正是蔣干。

    多年以前,周瑜攻克江陵之時,曹操就曾派蔣干前去說降周瑜,但被周瑜果斷的拒絕。

    再到後來,劉封挾湘東二郡造劉備的反時,曹操又派蔣干來游說,試圖勸說劉封歸順,但亦為劉封委婉的拒絕。

    兩次出使的無功而返,使得蔣干這位江淮名士,在曹操陣營中成了可有可無之人,自從長沙歸來以後,便被曹操所閑置。

    先前洛陽之役時,蔣干正擔當著司馬懿老家溫縣的縣令,司馬懿挾漢帝反曹,也不知蔣干是對曹操懷有怨意,還是早已看清形勢,果斷的站了司馬懿這一邊。

    當年的蔣干長沙之行,雖然無功而返,但與劉封的那一面之緣卻留下了一個好印象,此次的出使,他正是自告奮勇,主動請纓。

    中軍大帳之內,武士林列,劉封高踞于上座,手扶寶劍,目光肅厲如電。

    片刻之後,帳簾起,蔣干手持節杖,信步而入。

    見到威風凌凌,氣勢懾人的劉封,蔣干仍無半點懼色,只將手中那卷軸高高舉起,朗聲道“大漢皇帝陛下御旨在此,劉封還不跪接聖旨。”

    又是這一套,當年長沙時也是這般,這個蔣干,倒還真是有意思。

    劉封冷笑一聲,昂首道“恕臣甲冑在身,無法行跪接之禮。”

    當年曹操強敵環伺,尚敢不把漢帝放在眼里,何況而今之劉封。

    這一次,蔣干倒也沒再多擺天使的譜,即然劉封不肯跪,他也就不再勉強,便將那聖旨展開,大聲宣讀道“大將軍劉封剿滅曹賊,有匡扶社稷之功,特加劉封為大司馬加侍中,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睢陽縣公……”

    原來如此。

    這一串的頭餃,等于漢帝將軍政大權,一並都交給了劉封統領,盡管這些大權,劉封本身已擁有,但漢帝的這道聖旨,卻讓劉封的權力得到了法理上的承認。

    漢帝之旨自然是司馬懿的意思,這樣看起來,司馬懿此舉,已經是表明他打算歸順自己的意思。

    聽得蔣干將那一大堆的封賞名號說完之後,劉封遂微微拱手道“臣謝陛下隆恩。”

    左右將聖旨替劉封接了,蔣干的表情這時已變得非常的溫和,拱手笑道“蔣干在此恭喜大司馬了。”

    “呵呵——”劉封笑了笑,擺手道“蔣使節過獎了,來人啊,為蔣使節看座。”

    蔣干下首落座,酒食果品奉上,劉封道“陛下命我輔政,還允我劍履上殿,那麼陛下是打算南歸洛陽,還是打算讓我率大軍去朝歌輔政呢?”

    劉封這是試探性的威脅。

    蔣干明白劉封的意思,忙道“陛下已與仲達等眾臣商議過了,既然亂臣已誅,當然是要還都洛陽。此時此刻,想必仲達等人已護著陛下起駕前來,相信不出數日便可抵達此地。”

    司馬懿既借漢帝之手,給自己封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頭餃,又主動的將漢帝送來,看來他的歸順還是極有誠意的。

    劉封微微點頭“既然陛下願意還都洛陽,那我立刻派人著手去修整北宮。不過為了確保陛下的安全,我打算幾名得力的將領,前往朝歌接陛下還都,不知司馬仲達意下如何?”

    蔣干並無半點猶豫,馬上道“仲達有言在先,大司馬接旨之時起,軍國重事皆聽憑大司馬決斷便是,無需再聽旁人的意見。”

    劉封這才滿意,當即便命自己的親軍統帥陳到,以及老將張任,率軍兩萬前往朝歌“迎駕”,同時,又命司馬懿等“護駕有功”的眾臣,先行一步回往洛陽,以準備迎駕還都的諸般事宜。

    司馬懿到底是老謀深算,盡管眼下自己大權在握,但謹慎考慮之下,劉封還是決定先把司馬懿等大族名臣們和漢帝分割開來,直接將這批人綱入自己監視之下。

    “子翼先生,當年長沙一別,沒想到今日還有再會之時,真是造物弄人,世事難料呀。”大事定下之後,劉封心情甚好,便與蔣干這位故人敘起了舊。

    蔣干淡淡一笑道“自大司馬據湘東二郡起事以來,世事便皆在大司馬的掌握之中,何來難料之說?”

    蔣干的這一句反問,似乎是在暗示,他在長沙之時,早就看出劉封懷有雄心壯志,所以才會一步一步的謀圖至今。

    “哈哈——”

    劉封欣然大笑,舉杯豪飲。

    幾杯酒下肚,劉封忽然將左右不相干的人屏去,目中流露著幾分詭秘,問道“子翼,你和那司馬仲達也算有些交情,我倒想問你一句,你覺得此人如何?”

    蔣干心中飛快的揣測著劉封的言外之意,旋即答道“曹操雖乃奸雄,不過我覺得,他對司馬仲達的評價倒是中肯。”

    曹操曾評司馬懿有“鷹視狼顧”之相,必然是心懷不凡之輩。

    蔣干這話,似乎是在暗示司馬懿眼光敏銳,手段狠毒。

    劉封佯裝沒聽明白,笑道“司馬懿護駕有功,又這般識時務,他立下這般大功,待陛下還都洛陽之後,我打算重用于他,不知子翼以為如何?”

    史上司馬家篡曹,盡管現下歷史已然改變,但劉封對司馬懿依然有顧慮。

    而今蔣干是作為司馬懿一伙的代表前來,劉封此言,自然是在試探蔣干。

    倘若蔣干出言環護司馬懿,這也就意味著蔣干選擇了站在哪一隊。

    在和諧的氣氛中,蔣干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大司馬英明神武,莫非忘了曹操的前車之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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