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283章 查漏補缺

很簡單直白的道理，李想、戴強兩人都是大學生，智商沒問題，把話點開，剩下的他們自己就能想明白。

戴強又問：「機器賣出去，人家萬一賺不著錢，沒錢付剩下的尾款怎麼辦？咱們再把機器收回來？」

這個問題不用林啟風回答，李想就先開了口：「一看你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還是勞動人民呢？沒進過菜市場嗎？豆腐有多搶手都不知道？早上天不亮就有人排隊，趕上年節，排幾個小時，最後還買不著的人也不少，只要不傻也不懶，賺到錢總是沒問題的。」

「話不能說這麼絕對。」林啟風搖搖頭，插了句話：「也不排除有極端個例出現，真要賺不到錢，咱們把機器收回來也不是不行，這東西又不是一次性的，用兩天就得報廢，擦乾抹凈，照樣還能賣。」

「花了這麼多錢，最後啥都沒撈著，全部打了水漂，人家能願意嗎？」戴強又問。

「那就把錢退給他，當然不是全都退，就當把機器租給他試了試手，按天或者按月算錢，扣完租金剩下的錢，全部退給他，這話買之前就說明，簽了合同，也不怕誰來找后賬。」

「這個想法挺好，咱們不虧，他們也能放心買，花點錢賭一把，萬一就成了呢？」李想補充道。

「那……機器賣的多了，大家都賣豆腐，還能有錢賺嗎？」戴強轉著眼珠，想方設法提出疑問。

林啟風不怕疑問，相反，問題越尖銳，他越開心。

有問題想在事前，總比事後臨時抱佛腳要強。

就算佔了重生的光，他也不能保證方方面面都能想到，總會有疏漏的地方。

一人智短，眾人智長，有人幫著一塊查漏補缺，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疏漏。

看戴強微微勾起的嘴角，很明顯，他也是這麼想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咱們應該算是國內第一家賣豆腐機的了，不能一上來就把名聲搞臭，只管殺不管埋。」林啟風點點頭，想了想道：「可以做一下市場調查，控制好銷售數量，只要不引起客戶之間的惡性競爭，總能有得賺，無非就是賺多賺少罷了。

等到京城這塊市場飽和了，咱們就去其他地方銷售，國家這麼大，總能找到銷路。」

李想跟著道：「等到國內市場也飽和了，咱們還可以出口啊，豆腐又不是只有我們中國人吃，受我們文化影響的國家過了，誰吃豆腐就賣給誰去。」

「對，賣到國外賺外匯去，跟鬼子搶市場，想想就帶勁。」林啟風笑道。

放眼周邊，以前天朝的附屬國們，現在哪個都比老大哥過得好，也是夠慘的。

三人心照不宣，彼此提出能想到的問題，又互相商量著解決。

熱烈討論片刻，把以後可能要面對的問題，以及之後的發展方向，解決的七七八八，討論才接近尾聲。

林啟風看著兩人，舊事重提，笑著問道：「怎麼樣？現在覺得有搞頭嗎？」

「這不是廢話嗎？」戴強翻個白眼，鄙視道：「你小子就是蔫兒壞，心裡一肚子主意，算盤都打好了，就勾引我倆往裡跳。」

「那你是跳？還是不跳？」林啟風挑挑眉道。

「跳啊，為什麼不跳。」戴強立刻拍板道：「橫豎有你陪著，還怕你把我倆埋了不成？」

李想跟著點頭，他和林啟風已經合夥干過兩年生意了，信心更足。

三人達成一致，這件事就算定了下來。

後續又商量了下場地問題，林啟風原本想著，隨便從他名下找座宅子拿來用，反正一直空著，買下來就沒再管過。

想法遭到了李想、戴強兩人的一致反對，理由也很簡單，離學校太遠。

三人都還在上學，只能利用課餘時間來組裝，離學校太遠，路上太耽誤時間。

最後議定，從學校附近找座宅子，臨時用一下，等畢業之後，看情況再做其他決定。

事情都商量完，閑著也是閑著，林啟風乾脆開上車，帶著兩人直接去找場地了。

過程比想象中還要順利，一進的院子，兩百多平，離學校不算遠，出了校門騎車幾分鐘就能到。

地方還寬敞，初期來說，完全夠他們折騰了。

本來想租一年，給錢的時候，林啟風多嘴問了一句能不能買，沒想到房主想都沒想，直接就同意了，開價兩千塊。

這還要多說什麼，買就是了，現在這房價，跟白送沒區別。

囤上幾十年，翻個幾百倍沒問題。

房子有些日子沒住過人了，院兒里雜草叢生，屋裡也積了不少灰。

三個老爺們當即開始大掃除，一陣塵土飛揚，到了下午，終於收拾乾淨。

之後開始搬運工具，紙、筆、皮尺、扳手、螺絲刀……

一切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全部列好清單，家裡有就從家裡拿，沒有就去採購，到了傍晚，東西基本上備齊。

一切準備就緒。

李剛忙著去工商局跑手續，找貨源，找鋪位，早上就出了門，到了傍晚才回。

進門就看林啟風、戴強、李想三人正圍著豆腐機打轉，手裡拿著皮尺，一寸一寸在量。

邊量邊記錄，臉上表情認真嚴肅。

有點奇怪，又有點警惕，豆腐機已經被他視為他的私人物品，以後發財就靠它了。

被三人像寶一樣圍著，旁邊還放著扳手、鉗子、螺絲刀……像是要大卸八塊似的，心裡不由一緊，忙問道：「姐夫，你們這是幹嘛呢？」

「小剛回來了。」林啟風打聲招呼，隨口道：「機器再好，也會出故障，我們給他量一下尺寸，研究一下他的構造，等以後萬一出了毛病，自己動手就能修，也不至於抓瞎了。」

「這樣啊。」李剛若有所思點點頭。

「跑了一天累不？回房間歇會去？」

「不累。」李剛很果斷的拒絕，就守在一旁看著，眼神格外認真。

林啟風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不是擔心被偷，機器下午就運到學校旁，剛買下來的基地了。

現在只是量一下尺寸，組裝、生產還得零部件全部運到才能開始，這麼貴的東西扔到空院子里，還得派人看著，不值當。

官不聊生

第284章 新店開張

鄭立安又走了，在公司註冊下來的當天，帶著來時的人，以及林啟風交給他的採購清單，踏上了返程的路。

經過兩天時間的探索，豆腐機的尺寸、結構基本被他們摸清。

期間，林啟風還抽空給衚衕打了電話，確認了魏富源的鍊鋼廠已經建成投產，再也沒了後顧之憂。

尺寸全部摸清之後，林啟風沒有遲疑，直接通過電報，給魏富源發了過去。

所需鋼板的大小、薄厚，直接在廠里軋好，運到就能用，省他不少麻煩。

所有準備工作全部做完，剩下的就是等所需零部件、鋼板全部到齊之後，開始組裝生產了。

日子在期待中，過得稍顯漫長。

零部件總也等不到，一個個爆炸般的消息，卻通過報紙、電視接踵而至。

哪個地方又出了爆炸案，哪個地方又出了搶劫案，哪個地方又出了強姦案，各種消息滿天飛。

事兒很多，議論的人不少。

對於林啟風來說，也就是多了點茶餘飯後的談資，讓無聊的等待時間，變得更有趣一點，僅此而已。

再大的新聞，也能被時間掩蓋，熱議過一陣之後，又被其他新聞取代。

畢竟是83年，最不缺的就是聳人聽聞的案子。

魏富源的動作很快，時隔大半年終於收到大老闆的指令，有種被臨幸的感覺。

沒問緣由，盡心儘力、不打折扣的按要求軋好鋼板之後，便安排車輛，給林啟風運了過去。

鋼板到了，交給鄭立安採購的零部件卻遲遲沒有消息，林啟風、李想、戴強三人，等的有些急躁。

本想給陸誠打電話催促一下，但想想他的性格，不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到現在沒消息，只能說明還沒找到貨源，或者已經找到，正在採購，或者已經採購完，正在運送的路上。

不管哪一種，都不是催促能解決的，林啟風只能繼續等待。

相比於林啟風的無聊等待，李剛最近就忙碌很多。

既要申請營業執照，又要聯繫黃豆貨源，找鋪位，整天忙得不著家。

所有事項都在緊張籌備中逐漸完善，店鋪位置林啟風幫著把了把關，臨街的鋪子，裡外兩間房，面積加起來能有三十平左右，放台豆腐機完全足夠了。

附近挨著居民區，平常想買豆腐，只能上菜市場排隊搶購，現在家門口開了店，只要價錢合適，口味正宗，沒人會傻到捨近求遠，去跑冤枉路。

生意火爆是可以預期的。

鬧鬧也在一天天長大，現在已經不用人看著了，水和食物準備好，自己就能撒歡玩一天。

十個橘貓九個胖，還有一個壓倒炕，這話說得很貼切。

鬧鬧每天處在李欣的溺愛之下，好吃好喝的供著，三個月大的小東西，已經有了向球形發展的趨勢。

圓滾滾的小肚子，走起路來一甩一甩，很有氣勢。

不用人照看，韋紅就解放出來，跟著李剛一起折騰起賣豆腐的事。

所有準備工作做完，等到營業執照辦好，開張的日子也隨之確定下來。

按照李剛的想法，直接開張賣就是了，根本不需要挑日子。

只是被李欣堅決否定了。

親弟弟的第一次創業，她很重視，跟謝老太太一起翻遍黃曆，最終把開張的日子定在了5月14日，農曆四月初二，宜開業、開張、開市。

很玄乎。

黃曆上是這麼寫的，兩個女人也就這麼信了，至於真假，不得而知。

開張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時間一天天緊迫起來。

李剛還好，除了有些興奮，再無其他表現。

李欣倒是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一遍遍叮囑，一遍遍確認，總也問不夠。

開張的頭天晚上，更是一宿沒睡，躺在床上翻過來倒過去，一刻不得閑。

連累的林啟風也沒合眼。

早上五點，林啟風、李欣兩人頂著黑眼圈，陪著精神奕奕的李剛，一道去了店鋪。

泡了一晚的黃豆，在三人注視下，投進磨漿機，磨好的豆漿緩緩流淌而下，最終裝進成型機里，一塊塊雪白的豆腐漸漸成型。

李剛臉上帶著期盼，李欣臉上帶著緊張，林啟風臉上只有疲憊，一晚上沒睡，他現在靠著牆都在打瞌睡。

天剛蒙蒙亮，韋紅也在兩個哥哥的陪同下，來到了店裡，幫著一起忙碌起來。

街上逐漸有了行人，買菜的、晨練的、或是趕著上工的，城市裡的各個階層，開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街道上，也從安靜慢慢變得熱鬧起來。

機器生產，效率很高，沒多大會兒，豆腐已經做好了一大摞，暫時停了下來。

四人站在店門口，看著行人從門口經過，卻是無人進門來買。

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懵逼。

情況不對啊，跟預想中一開張就人山人海、排隊搶購的畫面完全不同。

意料之外的無人問津，讓幾人傻了眼。

除了林啟風，看著幾個新手又緊張、又失落、又鬱悶的樣子，既困又無聊的打個哈欠，有氣無力的叫賣起來：「賣豆腐了，雪白的豆腐，便宜不貴，好吃實惠，都來瞧一瞧看一看了。」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做生意，連最起碼的叫賣都不懂。

新店開張，不吆喝誰知道你是幹嘛的？

幾個人傻愣愣站在門口，把路堵得嚴實，別人就算好奇，有心想進去看看，也得被這陣仗嚇退。

「愣著幹嘛，吆喝啊。」

無聊吼了兩嗓子，打個哈欠擠出兩滴淚，見幾人依然一副不開竅的樣子，頓時沒好氣道。

「哦哦。」

李剛應兩聲，如夢方醒，扯開嗓子，跟著賣力吆喝起來：「賣豆腐了，李剛嫩豆腐。」

剛和嫩，兩個矛盾的字，從李剛嘴裡喊出，莫名多了幾分氣勢。

兩個女的有點害羞，掙扎一下，最終還是加入到了吆喝的行列。

「別光顧著喊，把門口讓開，讓人瞅瞅咱這豆腐長啥樣啊。」

林啟風無語了，四個人扎堆站門口，一字排開誰都沒挪地兒，路被堵著，誰能進的來？

被他一提醒，三人連忙動起來，好歹把門口讓了出來。

官不聊生

第285章 生意火爆

吆喝聲起了作用，至少來往的行人被吸引，路過都會朝里張望一眼。

其中一位大媽，聽到聲音停下腳步，遲疑著問了句：「小夥子，你們這裡……賣豆腐？」

「對對，賣豆腐，剛做出來，還熱乎著呢。」李剛連忙點頭應聲道。

「大媽，您進店裡看看？新店第一天開張，有優惠，您可以先嘗嘗味道，喜歡了再買。」林啟風邀請道。

大媽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李剛咧開嘴就笑了，開心道：「您裡面請。」

林啟風跟著吩咐道：「去給大媽切一塊嘗嘗。」

李欣趕忙應一聲，走回店裡，手起刀落切下一角，遞給了大媽。

四人小心翼翼的看著，大媽將豆腐放進嘴裡，輕輕嚼動，眉頭從緊皺，到放平，再到最後的舒展，眼睛越來越亮。

邊嚼邊點頭，眼中有驚喜、有詫異，一口嚼完，意猶未盡咂咂嘴，問出了四人最關心的話：「你們這豆腐怎麼賣？剛才聽你說，有優惠是嗎？」

「有的。」林啟風連忙點頭，笑道：「開業酬賓，原價一毛二一斤，現在算您一毛，您看，要不要來點？」

大媽眼更亮，臉上帶起笑，道：「要，給我來兩斤。」

話音剛落，李剛便長舒一口氣，第一單生意算是有著落了。

「現在就給您切。」李欣眉開眼笑應一聲，動手切起來。

等待的工夫，大媽又問道：「小夥子，你們以後就在這賣豆腐了嗎？」

「對，您要是吃著不錯，歡迎以後再來關照啊。」林啟風笑著道。

大媽驚喜的點頭：「只要味道好，那沒說的，我這口牙，也就能嚼塊豆腐喝碗粥了，平常都得早早起來去菜市場排隊，就怕買不到，現在好了，你們在家門口開了店，我就不用跑那老遠，跟年輕人搶了。」

「以後只要是白天，您隨時來就行，我們全天營業。」

「那感情好。」大媽笑的一臉褶皺，又問：「價錢也按一毛算嗎？」

「前三天有優惠，之後就恢復原價了，我們起早貪黑，不能白忙活，總得有的賺不是？」林啟風搖搖頭，不好意思道。

大媽略顯遺憾，但還是點頭表示理解，瞅著李欣已經把豆腐切好，趕忙道：「先不忙著裝，再給我來兩斤，待會一塊算錢。」

「誒。」

大媽拎著自己的小菜藍，心滿意足的走了，臨走前說要幫他們宣傳一下，被四人一頓感謝，林啟風做主，又給切了一角豆腐，算作答謝。

有了開門紅，李剛底氣足了不少，嘗到甜頭，不用林啟風叮囑，自己就站店門口吆喝起來。

天越來越亮，街上人越來越多，時不時有人被吆喝聲吸引，駐足張望一眼，好奇進到店裡，嘗過味道，聽到價格，總會買上一斤半斤。

生意就這麼不溫不火的做起來。

畢竟是新店開張，沒有回頭客，沒有知名度，名聲得靠一點一點積累。

許是大媽的宣傳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之前嘗過豆腐的人，回去之後推波助瀾。

總之，生意在猝不及防中，突然來了一波小爆發。

早飯時間剛過，店裡的客人猛然增加許多。

先前只是零零散散進來幾個人，現在一下多了好多大爺大媽，挎著小菜藍，直直進到店裡，點名道姓就要李剛嫩豆腐。

多的要上五斤八斤，少的也要三五斤，李欣一個人忙不過來，韋紅也加入進來。

店裡一下熱鬧起來。

剛應付完一波，沒等喘口氣，又是一波，客人進進出出，竟然有了種絡繹不絕的感覺。

人氣越旺，越能吸引人，街上行人看著店裡熱鬧的景象，不自覺就打聽起來，聽到是在賣豆腐，有需要的，自也進了店裡。

生意就這麼突然火了起來。

李欣、韋紅兩個女人都有點忙不過來了，先前做好的一大摞豆腐，眼瞅著就見了底。

李剛沒敢耽擱，趕忙進了裡屋，打開機器繼續做起豆腐來。

林啟風在幫著收錢，開張到現在不過兩個多小時，一毛、一分的紙票或硬幣，已經塞了半抽屜。

開業第一天生意就這麼火爆，完全超出了幾人的預期。

各自手忙腳亂應付著，額頭上都見了汗，不覺得累，反倒很興奮，嘴角、眼角都掛著笑，很開心。

林啟風抬手看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多。

李欣請了假，可以留下來幫忙，他不行，還得上課，再不走就該遲到了。

正遲疑著不知道怎麼開口，李欣先說了話：「你今天不是有課嗎？怎麼還不走？」

「客人這麼多，我一走你們忙得過來不？」

「收錢隨手就收了，用不著專門派個人，放心走你的。」李欣不在意道。

「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李欣催促幾句，看都沒看他一眼，手上繼續忙著。

林啟風搖搖頭，突然有種當逃兵的感覺，有些無奈走出門，正好碰到謝老太太，領著衚衕里的一群老姐們到了店門前。

「謝大娘，您怎麼來了？」林啟風驚訝道。

「小剛第一天開張，來給他捧個場啊。」謝老太太笑道：「不光是我，咱衚衕里每家都來了人。」

「這麼麻煩幹嘛，大傢伙要吃豆腐，直接上家裡去拿啊，大老遠走過來，多累。」

「累啥，走幾步的事，就當活動身體了。」謝老太太擺擺手，又道：「其他時間都好說，今天必須得來捧捧場，增加點人氣也好啊。」

說完看一眼店裡圍著的人，笑道：「不過，看情況好像用不著了。」

「用得著，人到了心意就到了，我在這裡先謝謝大傢伙兒了。」

林啟風道聲謝，引來一眾老太太一片客套。

「你這是要走？」謝老太太又問。

「沒請到假，還得回學校上課。」林啟風無奈道。

「這是正事，可不能耽誤。」謝老太太點頭道：「你先走吧，店裡要是忙不過來，我就幫著搭把手。」

「那就謝謝您了。」林啟風驚喜道。

「客氣啥，反正回家也是閑著，找點事做還能打發一下時間。」謝老太太不在意道。

官不聊生

第286章 開始組裝

有謝老太太幫忙，林啟風徹底放心，告聲歉上學去了。

上午下午都有課，熬到放學，沒回家先去了店裡。

跟離開時的熱鬧景象不同，店裡空蕩蕩一片，只有李剛、李欣、韋紅三人癱在椅子上，明顯累到不行。

「天還沒黑就歇業了？」林啟風進門先問了句。

三人累到話都不想說，最後還是李剛開了口：「不歇不行了，黃豆沒了，做不了豆腐。」

「不是備了幾百斤的料嗎？一天不到就賣完了？」林啟風驚訝道。

「七百斤，全部磨成了豆腐，不到四點全部賣完了。」李剛自己也搖搖頭，同樣沒想到。

一斤黃豆能出三斤豆腐，七百斤的料，少說也能做兩千斤，這麼短時間連做代賣，全部銷售一空，難怪能把三人累成這樣。

林啟風咂咂嘴，又疑惑道：「四點就賣完了，怎麼現在還這麼累？這都快六點了，還沒休息好？」

「哪顧得上休息，黃豆沒了不得去進貨啊，要不明天賣什麼？」李剛有氣無力道：「折騰完就到現在了，您進門前我們剛坐下。」

林啟風點點頭，笑著道：「收穫怎麼樣？累成這樣，肯定沒少賺吧？」

說到錢上，李剛終於樂起來，臉上還有點羞澀：「沒多少，除去成本，也就賺了七十六塊五毛八吧。」

有零有整，精確到分，算的很清楚。

謙虛中透著嘚瑟，林啟風勾起嘴角，笑道：「一天就賺了別人一個月的錢，已經不少了，這才是第一天，還給了優惠，等到以後做出口碑，肯定掙得更多，好好乾。」

「嗯，我知道。」李剛應一聲，對未來充滿期待。

「對了，謝大娘呢？」林啟風突然想到。

「中午就回去了，幫著忙了一上午，身體撐不住了。」李欣解釋道。

「店裡人手還是太少，今天有我在，謝大娘也跟著幫了不少忙，還忙成這樣，等明天我回了隊里，就剩你們倆，怎麼忙得過來。」李欣皺著眉：「還是得再招幾個人，起碼把我的位置頂上。」

很現實的問題，生意太火爆，有時候也很愁。

韋紅遲疑著開口道：「要不讓我媽來試試？」

「阿姨有時間嗎？」

「有的，前年我哥頂了她的缺，就一直待在家了。」

李剛看向林啟風，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看我幹嘛？你是老闆，自己決定。」林啟風聳聳肩。

「那就讓阿姨來試試，工錢跟你一樣。」

李剛拍了板，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畢竟只是第一天，後續生意怎麼樣，還有待觀察，如果持續火爆，三個人忙不過來，再考慮招人也不遲。

時間進入五月下旬，消失近一個月的鄭立安，終於帶著零部件抵達京城。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門前台階上，低著頭像是在數螞蟻，又像是在發獃，背後是緊閉的硃紅色大門，身影看起來有些蕭瑟。

林啟風放學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老鄭？」

「林先生，您回來了。」鄭立安抬起頭，見到林啟風驚喜道。

「真是你啊，什麼時候到的？」

「上午八點多就到了，耽誤這麼久，想給您早點送來的，只是……」鄭立安瞥一眼鎖上的大門，臉色有些發苦。

「這麼早就到了？一直等在這裡嗎？怎麼沒去找家招待所休息一下？」林啟風驚訝道。

以前家裡還有李剛看門，現在他的豆腐店生意火爆，倒是比林啟風和李欣兩人還忙了。

家裡沒了人，只能鎖了門，沒想到讓鄭立安撲了個空。

「零部件都在車裡放著呢，沒人看著不放心。」鄭立安指指衚衕里的貨車道。

現在這治安，還真得有人看著才行，林啟風點點頭，奇怪道：「這次只有你一個人過來嗎？」

「還有一個，不清楚您什麼時候回來，我倆就打算輪換著來，上午他去休息，下午換我。」

京城、香江來回折騰幾趟，又開了一路車，小老頭臉上儘是疲憊。

林啟風道：「先進家吧，還沒吃飯吧？進家裡吃點飯，休息一下，你的房間還給你留著呢。」

說著話打開家門，招呼鄭立安走了進去。

鄭立安很識趣，沒敢讓大老闆給他做飯，進門自己進了廚房。

「零部件都買齊了吧？」趁他做飯的空檔，林啟風問道。

「按您清單上買的，一樣不少，要不您去核對一下？」

「不用。」林啟風擺擺手。

清單上的東西，是他和李想、戴強反覆確認過的，既然都買了，那就不會差。

一碗面下肚，鄭立安精神不少，來接他班的人正好也來了，人林啟風也認識，就是上次介紹豆腐機如何操作的阿新。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零部件，林啟風哪還坐得住，丟下句話，讓鄭立安自己在家休息，招呼上阿新，開上貨車先去了學校。

拉上李想、戴強兩人，一道去了學校旁早就備好的基地。

「終於都到齊了。」

院子里，戴強看著分門別類擺放好的零部件、鋼板，忍不住感嘆道。

「現在就開始組裝？」林啟風問道。

「要不還是把機器搬過來，對照著裝吧，第一次組裝，沒有實物對照，別裝錯了。」李想擔心道。

「圖紙我都畫好了，能出什麼錯？放心大膽的裝，相信我，絕對沒問題。」戴強大包大攬，憋了這麼久，早就迫不及待，躍躍欲試了。

「可以呀強子，什麼時候把圖紙都畫好了？」林啟風驚訝道。

戴強撇撇嘴，道：「你們兩個大忙人，宿舍都難得回一趟，怎麼可能看到？」

「把圖紙拿出來瞧瞧，我們一起檢查確認一下，如果沒問題，就照著組裝。」李想催促道。

戴強五大三粗的模樣，圖紙畫的倒很細緻，三人確認過之後，一致認為沒問題，立時開始動手組裝起來。

「叮鈴桄榔。」

一陣陣清脆的鋼鐵碰撞聲音，在院子里響起。

時間也在忙碌中，一點一點過得飛快。

臨近傍晚，在三人共同努力下，一台豆腐機，在落日的餘暉中，逐漸成型。

官不聊生

第287章 黑還是你黑啊

「這就算裝好了？」

「應該是吧？」

「開機試試不就知道了。」

三人看著自己動手裝出來的機器，各自抒發著感慨，最後試運行的建議，得到三人一致點頭。

戴強積極的連接好電源，等到按開關時，突然躊躇起來，看看林啟風，再看看李想，猶豫著沒敢下手。

「愣著幹嘛，快按啊？」李想催促道。

「要不，還是風子你來吧，我……」戴強擰著眉，很為難的樣子。

「戳一指頭的事，婆婆媽媽的，這可不像你。」林啟風激了他一句。

效果很好，戴強咬咬牙，沒再啰嗦，伸手便按了下去。

「轉了轉了。」

機器開始運轉，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李想激動的喊道。

林啟風趕忙上下檢查一通，一切運轉正常，跟著笑起來：「成了。」

戴強長舒口氣，剛才按那一下，手都有點顫，好在結果令人欣喜，沒出什麼意外。

「運轉雖然正常，但還不知道做出來的豆腐，口感究竟如何，還是得試做一次，才能確定是否真的成功了。」

「嗯。」林啟風點頭，道：「天快黑了，也沒準備黃豆，等明天再試吧。」

李想跟著道：「這麼多天都等了，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戴強也沒意見，轉過話題道：「如果一切正常，剩下的就是銷售了，價錢該定多少？」

「成本是多少，算過嗎？」李想問道。

「還沒來得及，現在算也不遲。」林啟風道。

一旁默默觀看的阿新，趕忙從身上掏出張清單，遞過去道：「所有零部件，價格都有標註。」

林啟風接下，戴強、李想兩人也湊了過來，三人默默算著。

幾乎同時異口同聲道：「17326。」

「這只是零部件，還得加上鋼板，怎麼著也得一萬八了吧。」林啟風糾正道。

「應該差不太多。」李想附和道。

「那……我們該定多少價錢合適？」戴強看向兩人，遲疑著道：「兩萬怎麼樣？一台機器就賺兩千，會不會有點太黑心了？」

「不算黑心吧，這麼大台機器，一個月也不一定能賣出去幾台，利潤低了，根本沒什麼賺頭。」李想搖頭道。

「一台賺兩千，一個月賣五台，就能賺出個萬元戶，這還叫沒賺頭？」戴強咋舌道。

第一次做生意的小萌新，之前的收入來源，只有學校每月發的那點津貼，二三十塊錢，省省還能擠出點錢買本書、剃個頭，面對已經做了兩年生意，兩千塊錢都不看在眼裡的李想，完全不敢想象。

李想沒有回他，而是看向林啟風，問道：「風子，你什麼意思？」

林啟風看看兩人，沉默一下道：「你們知道靠一台豆腐機做豆腐賣，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嗎？」

戴強、李想兩人對視一眼，全部搖頭。

「我知道。」林啟風笑笑：「上次那台機器，已經開始營業了，三個人，每天凈利潤都在80塊左右。」

「這麼高？」戴強震驚道：「你沒弄錯吧？」

「不會錯的。」林啟風肯定道：「這還是三個人忙不過來，黃豆的供應也不太穩定，如果貨源充足，再加點人手，一天一百，甚至更多點都沒問題。」

戴強咽口唾沫不說話了。

李想問道：「你覺得價錢定多少合適？」

林啟風略微思索，平淡道：「五萬吧，應該算是良心價了。」

定價的問題，之前他就有在思考，分期付款的方式已經定了，錢款全部收回，至少要到三五年、甚至十年之後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再過兩年，因為工資改革、職稱評定、基礎建設投資、鄉鎮企業和銀行信貸的大規模上馬，一系列原因，導致了高額的通貨膨脹。

僅在85年到87年，貨幣就增發了925億元，跟83年相比，增幅達到174%。

88年到89年，92年到94年，連續兩輪通貨膨脹，直接導致物價水平的高額上漲，94年，通貨膨脹達到21.7%的高峰。

錢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變得越來越不值錢。

同樣的價錢，等到幾年之後，能達到的購買力，可能只有現在的七成、六成、甚至更低。

價錢定的低了，等到收回全款時，按照購買力一算，得，白忙活了。

所以，五萬的價錢，真是林啟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定出來的良心價。

當然，這話只有他自己信。

至少李想、戴強兩人是根本不信的。

對於他所說的良心價，甚至有點嗤之以鼻。

「黑還是你黑啊，風子。」戴強撇著嘴，搖著頭，像是不認識林啟風般，從頭到腳來回打量，嘴中嘖嘖道：「我就奇了怪了，五萬的定價，利潤翻了一倍還高，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良心價的？」

李想也在咋舌，五萬的價格，他也沒有想到。

「跟我從日本進口那一台相比，價格縮了三倍，這還不算良心嗎？」林啟風解釋道：「而且，你別光盯著價格看，得計算一下它能帶來的利潤，一台機器，全家上陣，一個月就能掙三千左右，一年半就能回本，再往後掙多少存多少，全部都是利潤了。」

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戴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麼高的價兒，別再把人嚇跑了。」

「所以說，要分期付款啊，之前不是都商量好了嗎？」林啟風無語道。

「得先找個膽大的，敢豁出去放手搏一把的人。」李想思索著道：「完事開頭難，只要有一個人敢率先嘗試，等掙了錢，有他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不怕沒人眼紅，到時候恐怕不用我們去推銷，有的是人上門求購。」

戴強點點頭，皺眉道：「該找誰呢？人選一定要慎重，不能找不愁吃、不愁喝，平常日子過得瀟灑、滋潤的，要不前後對比不強烈，效果要打很大折扣。」

林啟風張張嘴，李剛這個例子還沒出口，便又咽下去了。

十幾天生意做下來，每天銷售都很火爆，李剛嫩豆腐在附近也算闖出了幾分名氣。

比李剛更出名的，就要數韋紅了。

小姑娘長得漂亮，人又勤奮，對待客人總是一副笑臉，短短時間，便得了個豆腐西施的美名。

官不聊生

第288章 離家出走的少年

不得不說，顏值就是王道，不分年代。

豆腐西施的名聲越傳越廣，自然吸引到一批老爺們。

平時在家可能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最近突然熱情起來，主動承擔了家裡買豆腐的任務。

可能單純只是想開開眼，見識一下，也可能有其他什麼多餘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生意能持續火爆，韋紅或多或少都有功勞。

至於豆腐機……幾乎沒什麼人在意了。

「所以說，第一位客戶，家裡條件得非常慘才行。」李想點頭道。

「越慘越好，現在過得越慘，等之後賺了錢，對比就越強烈，越有說服力。」戴強補充道。

「不光要慘，還得慘到眾所周知，慘出影響力，提到他起碼得有一票人立刻就能想起才行。」李想又道。

「這就有點難了啊，上哪找這麼恰當的人？」戴強發愁道。

「這有什麼難的，這年頭，想借錢不容易，想找幾個窮光蛋，那還不是一抓一大把？街頭巷尾打聽一下，總能找到幾個合適的人。」林啟風不在意道。

「那咱就主動出擊？」李想詢問道。

林啟風點頭：「不看廣告看療效，等打造出一個例子，豎起一塊招牌后，剩下的事就簡單了。」

「就這麼干。」戴強揮揮拳頭，聲音堅定。

三人鬥志高昂，三言兩語確定下來，明天就著手找人打聽，爭取儘快找到合適人選。

初期試水，零部件只準備了組裝五台的量。

組裝好一台，剩餘零部件都還在地上放著，按照進價算，總價值也接近小十萬塊。

對於當前來說，很大的數目了，扔在空宅子里誰都不放心。

「晚上得留人看著才行。」戴強凝重道：「折騰一下午，動靜有點大，難保不被人看見，萬一有人起了歹念，一晚上就能被搬光。」

「這簡單，喊幾個人過來看著而已，這事交給我。」李想笑道。

做了兩年生意，手下一大票人跟著混飯吃呢，交代一聲，有的是人來。

「多找幾個，人少了沒用。」林啟風提醒道。

這年頭，犯罪團伙都是成建制的拉幫結派，真要有人動了歪心思，幾個人根本不頂用，一頓悶棍先把人放倒，然後再搶也一樣。

「放心，我會安排好的。」李想認真道。

「你去找人吧，我先留在這裡看著。」戴強主動道。

「那我現在就去，等找齊了人再來換你。」

「你也回吧，天還不晚，這裡有我一個就夠了。」戴強沖林啟風道。

「那你自己多小心。」林啟風叮囑道。

戴強擺擺手，樣子滿不在乎。

阿新開著車，載著林啟風、李想兩人走了。

夕陽西下，光線逐漸暗淡，林啟風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象有些失神。

恍然間，看到前面路邊有道人影，正步履蹣跚的走著，姿態、背影看上去很熟。

皺眉想了想，腦海中猛然蹦出一道人影，這不是年前在醫院遇到過幾次的少年，叫……薛少康來著？

想起人，在跟外面的身影比照，可不就是他嗎，標誌性的走路姿勢，想忘記都難。

左右看了看，只有他自己，林啟風頓時感到奇怪，天都要黑了，他走路又不方便，一個人這會兒出來瞎溜達啥？

「阿新，靠邊停下車。」眼瞅著就要從他身邊路過，林啟風趕忙道。

阿新應一聲，穩穩地把車停到了路邊。

「怎麼了？」李想奇怪道。

「沒事，看到個熟人，打聲招呼。」林啟風隨口道。

車停的位置很好，幾乎到了薛少康身後，林啟風搖下車窗探出頭，張嘴就喊了句：「少康……」

薛少康的反應有些奇怪，聽到聲音，看都沒回頭看一眼，腳下還加了速，身子一咧一咧、吃力的向前走。

林啟風更奇怪了，打開車門跳下車，三兩步就追上了他：「少康，叫你怎麼不理我？」

看到林啟風，薛少康明顯愣了下，隨後才恍然，認出了他：「林叔啊，好巧，剛才我沒聽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啟風明顯感覺他鬆了口氣，而且，剛才的喊聲，他也應該是聽到的，不然為什麼突然加快了腳步。

很不合理，林啟風皺著眉，問道：「你幹嘛呢？怎麼一個人出來了？你爸沒跟著嗎？」

「我爸累了一天，在家歇著呢，我沒事，隨便出來遛個彎，鍛煉一下。」

「天都黑了，這會兒遛彎多危險，別再把你摔了。」

「不會的，這段路我天天走，閉著眼走都摔不了。」薛少康笑笑。

「你真沒事嗎？」

「真沒事，您有事就去忙，我待會走累了就回了。」薛少康語氣很認真。

「那你待會早點回家，晚上街面上不安生，知道嗎？」

叮囑完，得了薛少康的保證，林啟風才離開。

車繼續開著，林啟風皺著眉，總感覺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怎麼了？」李想奇怪道：「剛才那小夥子有什麼問題嗎？」

林啟風搖搖頭，剛想說話，突然一個急剎車，甚至猛然前傾，差點撞到前排的靠背上。

「死撲街，走路不看車的嗎？」阿新罵罵咧咧的搖下車窗，沖著車窗外就喊道。

「抱歉抱歉，剛才走得太急，沒注意。」

車外一條漢子，手裡拿著手電筒，急聲道著歉。

聲音有點熟，一時間又沒想出人來，林啟風奇怪的向車外瞥了一眼，仔細辨認之後，驚訝道：「薛大哥？你怎麼在這？」

手電筒的光束，突然朝他臉上照來，林啟風下意識伸手遮擋。

「林兄弟？」薛大剛不確定道。

「是我，你怎麼在這？剛才見了少康，還說你在家休息呢……」

「你見少康了？什麼時候？在哪見的？」薛大剛激動了，騰騰騰走到車窗邊，探進來脖子急聲問道。

「十幾分鐘前吧，路邊碰到的，就打了聲招呼。」林啟風皺著眉，道：「出什麼事了？瞧你的樣子，好像很著急。」

「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先把人找到，是這條路嗎？」

「拐過幾次了，你上車吧，我帶你去，開車總比你步行快。」瞧著薛大剛著急忙慌的表情，林啟風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薛少康這小子，八成是離家出走了。

官不聊生

第289章 一個悲傷的故事

「那就麻煩你了。」薛大剛沒多猶豫就點了頭。

「麻煩什麼，上車吧。」林啟風打開車門道。

「阿新，原路返回，路上注意著點，找找剛才碰到的那小夥子。」

阿新趕忙應一聲。

剛才差點撞了人，心裡堵了火，只想著罵兩句出出氣，哪知道，人居然跟老闆認識，聽對話還挺熟絡，心裡立刻捏把汗。

好在老闆沒跟他計較，心裡鬆口氣。

這會得了吩咐，便小心開著車，賣力找起人。

「少康離家出走了？」

車裡，薛大剛正探著脖子看向窗外，仔細找著人，突然聽林啟風問了句。

眼神一滯，旋即點點頭，嗯了一聲。

「為什麼？少康這孩子，不是挺懂事的嗎？怎麼突然……叛逆起來了？」林啟風疑惑道。

薛大剛收回目光，看看林啟風，猶豫一下，開口道：「就是太懂事了，所以才會離家出走的。」

說完嘆口氣，表情很苦悶。

「嗯？什麼情況，出什麼事了嗎？」林啟風不解道。

薛大剛沉默一下，臉色頹然道：「說到底還是我不好，沒本事，掙不來錢，每天出苦力、蹬三輪掙得那點錢，只夠養家糊口，半輩子下來，一點錢沒存下，少康今年十八了，等著做手術，沒錢；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今年二十三了，也還沒成家。

老大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得準備彩禮；少康病了很久，也得儘快做手術。

兩個裡面選一個，錢都要攢好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夠。

都是親兒子，不管選哪個，都得傷一個，我跟他媽一直為這事發愁。

前幾天，家裡來了個說媒的，要給老大提親，說是有人看上他了，要招他當上門女婿。

老大雖然沒說話，但他的樣子，明顯是不願意的。

我跟他媽也為這事為難，入贅的名聲雖然不好聽，可好歹能成個家，答應了提親，老大的婚事有著落，剩下就能專心為老二湊手術費了。

要是拒絕了，想要湊夠彩禮錢，還不知道要多久。

下午我跟他媽正商量這事……可能被少康聽到了，這孩子心思重，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家裡，拖累了哥哥，這麼大了沒成家，一聲不響就離家出走了。

平常他自己也經常在衚衕里、街邊走走，鍛煉身體，他媽也沒注意，該吃晚飯了，一直沒等到他人，家裡附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這才知道壞了。」



很悲傷的故事，跟林啟風家裡有些相似，前世二哥也曾因拿不出彩禮，錯失了二嫂，後來家裡條件好了，雖然也成了家，可一直過的不開心。

只是換了個媳婦，就已然如此，更別提入贅了。

林啟風完全能理解，猶豫著想找話安慰一下薛大剛，抬眼便見李想正沖他使著眼色。

亮晶晶的眼，表情看上去有些興奮，在這個故事背景下，很不合時宜。

林啟風皺了眉，認識這麼久，他自然清楚，李想不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

此刻沖他擠眉弄眼，肯定是想向他傳達什麼訊息。

看著他的嘴型，心裡默默揣測起來：豆、腐、機、人、選。

逐字在心裡讀完，林啟風也跟著亮了眼，這不就是現成的人選？

這故事聽著多凄慘，多悲傷。

老大沒錢娶媳婦，老二沒錢看病，日子過成薛大剛家這樣……簡直就像在為林啟風量身定做一樣。

太配合了。

林啟風忍著沒露出驚喜的表情，沖李想點頭示意，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裝出一副凝重的樣子，安慰道：「你也別太為難了，人生嘛，有的是起起伏伏，現在過得風光的人，沒準兒明天就陰溝里翻了船，同樣的道理，現在日子雖然差，也許抓到一個機會，放開膽子搏一把，兒媳婦、手術費，就都有著落了呢？」

「這話說的沒錯。」李想立刻附和道：「楚霸王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最終贏得了巨鹿之戰，關雲長粗心大意、傲慢輕敵，最終大意失荊州，以後會怎麼樣，誰都不清楚。」

兩個人拚命暗示，想方設法為之後開口坐著鋪墊。

薛大剛有些茫然，看看林啟風，再看看李想，最終一聲嘆息，只當兩人在安慰他了。

「林先生，我記著剛才好像就是在這，碰到那個小夥子的，您看看是不是？」

安靜開車的阿新，突然說了話。

林啟風朝車窗外看一眼，確認道：「就是這裡了，路上沒看到人嗎？」

「沒有。」

「你確定嗎？」林啟風拿不準又問一遍。

剛才光顧著聽故事，聽完故事又想著忽悠薛大剛，對於找人這事，完全沒留神。

「真沒有，我一路上一直小心看著呢，沒見到人。」阿新肯定道。

「我也沒看到。」薛大剛面色愁苦道：「少康走路姿勢跟我們不一樣，只要見到了，肯定能認出來的。」

「下車找找吧，少康速度走不快，剛才見到他到現在，過去大概二十分鐘，應該走不遠。」林啟風邊說邊打開車門。

「對對對，少康腿腳不好，走不了多遠的。」薛大剛連忙應聲，直接下了車。

李剛緊隨其後，阿新猶豫一下，也跟著下了車。

四人湊在一起，林啟風道：「分頭去找吧，一人選一個方向，半個小時后要還沒找到人，就回這裡集合。」

四人全部同意。

來的路上沒看到人，薛大剛當即選擇了後面，繼續沿著路找。

李想選擇了向左，林啟風選擇了向右，只剩下阿新，沖著剛開過來的路發獃。

「阿新，再去找找吧，萬一剛才車開太快，把人落下了呢。」林啟風道。

「唔知道。」阿新應一聲。

四人各自分開，找人去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手電筒，林啟風選的這邊不是大路，沒有路燈，看人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摸黑走了好一會，突然看到前面出現一道身影，看姿勢就知道是薛少康。

心裡鬆口氣，趕忙跑了過去。

「少康，不是讓你回家嗎？怎麼又拐到這裡來了？」林啟風攔下人，直直看著他問道。

「林叔啊。」薛少康嚇一跳，沒回他，支吾著問道：「您怎麼又找來了？」

官不聊生

第290章 悲催無極限

「你說呢？」林啟風反問道。

「我哪知道？」薛少康向身後張望一眼，再沒見到其他人，表情放鬆下來，裝傻道。

林啟風看著他，沉默一下，直接把話挑明道：「我看到你爸了。」

「在哪看到的？你沒跟我爸說見到我的事吧？」薛少康慌亂道。

林啟風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肯定是說了，不然你明明走了，為什麼又找回來？」薛少康心裡明白過來，著急道：「林叔，這次你就當沒見過我，千萬別再跟我爸說了，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被林啟風一把攔了下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你能去哪？你爸找你都找瘋了，跟我回去，別讓他擔心了。」

「你放開我。」薛少康爆發了，積壓在心裡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傾瀉下來：「我回去能幹嘛？拖累家裡嗎？我都十八了，到現在生活都不能自理，每天待在家裡混吃等死，家裡辛苦掙得錢，一半都浪費在我身上，一家人到現在還擠在一個屋子裡，我哥沒錢結不了婚，到現在要去給人當上門女婿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林叔，你能明白這種感覺嗎？就當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真不能再回去了，再待下去，家都要被我拖垮了。」

薛少康很痛苦，自責又揪心，聲嘶力竭吶喊完，臉已經被淚水掩埋。

林啟風拍拍他的肩膀，待他發泄完，情緒緩和下來，才開口安慰道：「困難都是一時的，生活還要繼續，一切朝前看，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怎麼解決？像我這種沒文化，身體又不好，體力活都幹不了的人，除了拖累家裡，還能幹嘛？」

「不要太悲觀，沒聽過那句話嗎，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既然幹不了體力活，那就爭取做一個勞心者，將來運籌帷幄做決策，你還年輕，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的。」林啟風安慰著。

又道：「你如果相信叔的話，就跟我回去，叔幫你們找條門路，多的話不敢說，但解決你家的困難，幫你哥掙出個彩禮錢，幫你湊夠手術費，還是沒問題的。」

薛少康遲疑著，道：「叔，你是在安慰我嗎？」

「是安慰，但我可以保證，我沒騙你，等待會見了你爸，我跟他認真談談，只要他願意嘗試，我會儘力幫你們的。」林啟風認真道。

見薛少康還在猶豫，又道：「想想你爸、你媽、你哥，你現在一走，你覺得他們能安心嗎，跟我回去吧，你家裡人都等著你呢。」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又付諸武力，拉上他，不容置疑往回走。

「叔、叔，你慢點，鬆手，我……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薛少康被拉的很不自在，急忙叫道。

「這就對了。」林啟風笑道。

薛少康揉揉胳膊，邊跟著走，邊好奇問道：「叔，你剛才說的門路，具體是幹啥的？」

「等待會見了你爸，你就知道了，我能保證，只要你們敢嘗試，你家這點事，肯定能解決的，相信我。」林啟風自通道。

「哦。」

薛少康擰著眉，心裡開始猜測。

沉默走了片刻，林啟風忽然開口道：「以前看到過一句話，跟你現在的處境還挺貼切，我把他送給你，希望對你能有所幫助。」

「什麼話？」薛少康豎起耳朵，好奇問道。

「如果你的生活已經處於低谷，那就大膽走吧，因為無論你怎樣走，每一步都是在向上。」

薛少康側耳傾聽，默默點頭，心裡多出許多感悟。

林啟風接著說：「少康，你現在就處在最低谷了，接下來只管放心大膽的走，再沒什麼能失去的了。」

「嗯。」薛少康應一聲。

天黑看不清路，心裡又在想著事，一時不注意，腳下被絆到，身子一個踉蹌，就向前摔去。

好在林啟風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才沒讓他摔倒，趕忙問道：「沒事吧？」

「沒事。」薛少康搖頭，想要掙脫開胳膊，輕輕一動，肩膀便是一陣疼痛傳來，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怎麼了？」

「好像肩膀被扭到了。」薛少康皺著眉。

「嚴重嗎？」

「嗯……還好。」

「那就好。」

兩人繼續走著，薛少康揉著肩膀，痛感很清晰，但還能忍受，猶豫一下開口道：「叔，我覺得你剛才那句話不對，還是有東西能失去的，身體還能受傷……」

「額……一時湊巧吧，現在應該是你的低谷了……」

話沒說完，路過一個衚衕口，突然竄出來一輛自行車，很突兀，差點被撞到，小碎步連退幾下，腳下沒錯開，咯吱一聲，腳崴了……

薛少康腿腳本就不好，這下又崴了腳，靠到牆上，齜牙咧嘴皺著眉，徹底走不了路了。

林啟風尷尬道：「意外、真的是意外，我能肯定，現在絕對是你的低谷沒錯了……」

「林叔，咱能別說了嗎。」薛少康苦著臉，有點怕了他的烏鴉嘴。

「不說了不說了。」

林啟風乾笑兩聲，心裡也很鬱悶，怎麼就能這麼寸？他說句話，就出個岔，這是跟他幹上了，要向他證明什麼是悲催無極限嗎？

抬頭望天，想要質問：小夥子已經這麼慘了，賊老天你怎麼忍心。

「還能走嗎？」

「我試試。」

薛少康咬著牙，把腳踩在地上試探一下，剛用力，一陣劇烈疼痛便席捲而來，身體再次倒在牆上，疼出一身冷汗，痛苦的搖頭道：「恐怕不行了。」

「沒事，我背著你。」

林啟風轉過身，拍拍肩膀道：「上來吧。」

實在沒辦法，走不了路，總不能一直耗在這裡，薛少康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趴到了他肩上。

「抓穩了。」林啟風喝一聲，身上用力直起了腰。

背著人走兩步，感覺意料之外的輕鬆，心裡猜測著，可能是他從小就生了病，家裡條件也不好，身體太消瘦的緣故吧。

時不時跟薛少康聊上兩句，順著原路走了回去。

時間耽誤的有點久，薛大剛、李想、阿新三人已經等在了車旁。

旁邊還多出兩人，一個婦女，一個年輕人。

官不聊生

第291章 搏一把

年輕人林啟風有印象，上次送薛少康回家時，見過一面，至於婦女，應該是他媽了。

此刻一家三口正焦急的等著，見到遠遠走來的林啟風，以及他背上的薛少康，趕忙迎了上來。

「少康，你去哪了？」人還沒到跟前，婦女就先開了口。

「這是怎麼了？摔倒了嗎？」薛少華擔憂道。

見到兒子，薛大剛鬆口氣，然後沉下臉，有心想責罵，最後還是忍住了。

「爸、媽、哥，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薛少康低著頭自責道。

「說什麼呢，傻孩子，以後可不能再這樣離家出走了。」婦女心疼道。

「少康，你放心，不把你的病看好，我不會結婚的。」薛少華突然道，表情很堅定。

薛少康一下急了，道：「哥，你別這樣，我……」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林啟風能看的出來，兄弟倆感情很深，很感人的一幕。

只是，有什麼話，不能讓他先把人放下來再說嗎？薛少康雖然不算重，但這一路走過來，也是很累的啊。

好在薛大剛替他解了愁，邊扶著薛少康下了地，邊感謝道：「林兄弟，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也是湊巧碰上了，不用在意的。」林啟風活動一下肩膀，笑著道。

「要謝的，要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人找到，現在治安不好，萬一出點事，一輩子都得後悔。」薛大剛鄭重道。

林啟風笑笑，轉過話題道：「少康剛才崴了腳，肩膀也有點扭到了，待會最好上醫院看看。」

話音剛落，婦女便急忙出聲道：「是摔了嗎？嚴不嚴重，還有沒有傷到哪？」

「媽，我沒事的，只是崴了一下，不嚴重。」

薛大剛、薛少華也跟著詢問起來，一家四口見了面，圍在一起，像是憋了無數話，總也說不完。

林啟風趁機脫了身，朝李想走了過去。

「他們兩個是怎麼找來的？」

「應該是找人時遇上了，一起過來聽聽消息吧。」李想不確定道。

林啟風點點頭，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豆腐機的事，就選他們一家？」李想小聲問道。

「我覺得行。」

「那我去說？還是你去？」

「我去吧，現在不急，先讓他們一家傾訴一下，待會再說。」

可能是薛家人性格內斂，不善於表達情感，也可能有外人在旁圍觀，沒好意思表達。

總之，沒讓林啟風等多久，薛家人便停了下來。

薛大剛猶豫著，向他走過來，遲疑一下開口道：「林兄弟，少康剛才說……說你要給我們、找條門路？」

說話磕磕絆絆，表情很為難，五大三粗的漢子，因為一句求人的話，臉憋得通紅。

林啟風突然想到了去年暑假，從香江回來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出多大力，收多少錢，這才是天經地義。」

薛大剛自信樂觀的話，音猶在耳，只是物是人已非。

突然有點感慨，人最終還是得在現實面前低頭，如果不是真被逼上了絕路，薛大剛也不會放棄原則，舍下臉面來求人吧？

平淡的笑笑，道：「是有條門路，究竟要不要做，還得你們一家自己拿主意。」

……

是夜，吉市口衚衕，一處民宅里。

三十平左右的屋子裡，擺下兩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幾把摞起來的椅子，剩下的空間，已經很狹小了。

薛家一家四口，有坐有站待在屋裡，沉默著，沒人說話。

「老大，你什麼想法？」薛大剛抬眼看看家人，率先開口道。

「爸，我想搏一把。」薛少華跟父親對視一眼，表情堅定。

既然下定了決心，便不再猶豫，繼續道：「林……叔，說的很清楚了，可以把機器先借給我們用著，嘗試一個月，如果賺到錢，再談後續付款的事，如果賺不到，還能把機器再退回去，不收我們一分錢，風險已經很小很小了，沒什麼好猶豫的。」

話說的很堅定，只是在稱呼上，薛少華有點糾結。

單論年紀，林啟風看著頂多也就和他一般大，甚至還可能比他小，怎麼也上升不到『叔』這個稱謂上。

但是沒辦法，自己老子和他稱兄道弟，再彆扭，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老二，你什麼意思？」薛大剛又向薛少康問道。

「我支持我哥。」薛少康當即表態道。

「春梅，你的意思呢？」薛大剛又問自己媳婦。

「要說賣豆腐，確實是條門路，平常想買塊豆腐，早早去排隊，都可能買不上，搶手的很，要是做成了，應該能賺到錢，只是……」王春梅頓一下，猶豫著沒再說。

「有什麼顧慮直接說出來吧。」薛大剛道。

王春梅點點頭，再次道：「只是，人家能把機器借給咱，咱們也得有錢去買黃豆啊，家裡的情況……就算能賺到錢，可一台機器就要五萬塊，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這麼些錢？萬一開始生意好，後面又不景氣了呢……」

王春梅越說越擔心，最後乾脆說不下去了，看向薛大剛，道：「你是當家的，還得你來拿主意，不管做什麼決定，我、我都支持你。」

說完緊緊盯著他，雙手緊緊攥著，很緊張。

薛少華、薛少康兄弟倆也看向父親，同樣的緊張，期待中又擔心失望，很糾結。

屋子裡靜悄悄的，薛大剛默默閉上眼，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陡然睜開眼，咬著牙道：「這事兒咱們幹了，以後會怎麼樣，不拼一把怎麼知道。」

薛少華攥緊拳頭猛揮一下，薛少康咧開嘴笑的開心，兄弟倆喜出望外，各自表達著自己的激動。

只剩王春梅，蹙著眉，隱隱有些擔憂。

「別擔心了，日子過成這樣，還有什麼好怕的，人家給的條件很寬厚了，明顯是在幫襯咱們，人家給了臉，咱們不能不接著。」薛大剛安慰一句，想法很堅定。

王春梅嘆口氣，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爸，咱們什麼時候去找林叔，把決定告訴他？」薛少華問道。

「明天就去，既然做了決定，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我跟你一起去。」

官不聊生

第292章 破落戶引發的圍觀

林啟風留的地址是學校旁的基地，薛家父子自然只能找到這裡。

剛過八點，父子倆已經到了門外，敲了敲門。

「來了。」院子里傳來喊聲，過了兩秒，阿新打開了門。

「林兄弟在嗎？」薛大剛問道。

「裡面呢，進來吧。」

阿新丟下句話，帶著人進了院子。

院子里，林啟風、李想、戴強三人都在，此刻正安靜的坐在桌邊，手上各自抱著只碗，滋遛滋遛喝得起勁。

見到父子倆，林啟風放下碗，笑著打聲招呼道：「來了？這麼早，吃過早飯沒？一起吃點吧。」

「吃過了，你們吃，不用管我們。」薛大剛客氣道。

「吃過了也再吃點，剛磨出來的豆漿，嘗嘗味道。」

林啟風起身打開地上放著的一個鋁皮圓桶，裡面白花花一片，滿滿都是豆漿。

隨手拿起桌上的兩隻空碗，盛出兩碗遞給了父子倆。

盛情難卻，父子倆只能接了。

「小心燙。」林啟風提醒一句。

盯著父子倆小口小口嘬了幾下，然後問道：「怎麼樣？口感如何？」

「又香又醇，很不錯，就是有點甜。」薛少華客觀的評價道。

「不喜歡甜的嗎？」林啟風微微皺眉。

「不是不是，我都可以，不挑的。」薛少華急忙道。

林啟風點頭，笑道：「豆漿還是要喝甜的才有靈魂，以後可以多嘗試一下，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得了吧風子，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好這口嗎？」戴強撇撇嘴，插話道。

林啟風懶得理他，只是看向薛大剛，問道：「這麼快就來了，做出決定了？」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想試一下。」薛大剛點點頭，頓一下又道：「還是要多謝林兄弟，願意給我們這個機會。」

「幫你也是幫我們自己，用不著謝。」林啟風擺擺手：「機器已經試過了，運行沒有問題，這碗豆漿就是我們剛磨好的，味道還不錯。」

薛大剛看看自己手裡的碗，忍不住又嘗一口，邊嘗邊點頭，心裡泛起嘀咕：就算以後豆腐不景氣，還可以改行賣豆漿啊。

又多一條出路，心裡底氣更足。

林啟風哪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繼續道：「再有兩分鐘，豆腐也該凝聚成型了，嘗一下口感，就知道機器到底能不能用了。」

父子倆點點頭，安靜等待兩分鐘，看著林啟風動手切下一角豆腐，嘗過之後眉心舒展，嘴角勾笑，心裡有了底。

「味道不錯，你們都嘗嘗？」林啟風邀請道。

戴強已經忍不住了，奪下刀動起手來，然後是李想、薛大剛、薛少康，就連阿新都忍不住嘗了一口。

六人看法一致，味道不錯。

「想好以後怎麼經營了嗎？」林啟風問道。

「昨晚商量過，剛開始本錢有限，就不開店鋪了，在家裡做，街坊鄰里能捧個場，剩下的放車上，我蹬著車走街串巷探探路，如果生意不錯，能賺到錢，後續在考慮開店的事。」薛大剛說著他們的打算。

「這樣也不錯，壓力小，還更靈活，哪塊住的人多，就去哪賣，沒準兒生意會更好。」林啟風評價完，又道：「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儘管開口，你是我們第一位客戶，這塊招牌無論如何得豎起來。」

「不用，已經夠麻煩你的了。」薛大剛搖搖頭，不好意思道。

「還是那句話，幫你也是幫我們自己，你成功了，我們後續的生意也更好做，所以，咱們算是互相幫助，不用為難。」

見薛大剛變得有些窘迫，林啟風搖搖頭，讓人提條件，還能把人難住，也是夠稀奇的。

轉過話題道：「既然做好打算了，那今天就把機器給你們送過去？」

「不用送，我騎著車呢，就停在門外。」

林啟風腦海中晃過他那輛三輪，再瞅瞅院子里的兩台機器，直接搖頭道：「還是給你送過去吧，機器個頭太大，車裡可能裝不下。」

說完又沖阿新道：「待會把機器給他們送家裡，順便教一下應該怎麼操作，等確認沒問題之後再回來。」

「知道了。」阿新應一聲。

「又麻煩你了。」薛大剛道聲謝。

幾人一起動手，把機器抬到貨車上，阿新載著薛少華，開著車走了。

薛大剛騎著他的三輪，晃晃悠悠跟在後面。

等人都消失不見，戴強忍不住問道：「你倆找這人靠譜嗎？三輪車都有，看不出有多窮啊。」

「也就剩輛三輪車了。」

「放心，人選絕對沒問題。」

林啟風、李想一人丟下句話走了，戴強儘管狐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倆。

不信也沒辦法，機器都被拉走了，還能奈何？

薛大剛家住在一處大院，兩進的院子，面積不小，住的人同樣不少，連他們一家在內，總共住了七戶。

每戶人口有多有少，加一塊得有三十號人。

這麼多人擠在一處院子里，面積再大，攤到每個人頭上，也沒剩多少了。

各家條件有好有壞，但總體來說，相差不大。

要不然也不用跟這麼多人擠一個院子里了，獨門獨戶的院子，住著多舒坦。

七戶人里，薛大剛家毫無疑問是墊底了，而且，還是拉低了平均水平的墊底。

就這樣一個窮糟糟的破落戶，今天在院子里，卻引起了圍觀。

約莫上午九、十點鐘，一輛貨車開進了衚衕，直直停在薛大剛家住的院子門口。

薛家父子，連同一個面生的後生，三人抬了兩個銀晃晃、亮閃閃的機器進了院子，就放在薛大剛家門口。

三人圍著機器指指點點，折騰好一陣，面生的後生才滿意的點了頭，出了門，開上車走了。

「大剛，這是啥東西？」等人走了，圍觀的鄰居里，便有人忍不住問道。

「豆腐機。」薛大剛直言不諱，開口介紹道：「就是專門做豆腐的機器，不用人拉磨，把泡好的黃豆放進漏斗里，機器自己就能磨出豆漿，然後放進這台成型機里，過會就能凝成豆腐，味道我已經嘗過了，很不錯的。」

說完又沖大夥笑笑，道：「以後我家就賣豆腐了，第一次做生意，還請大家多多捧場。」

「好說好說。」

話音剛落，立刻引來一片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