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303章 被賣了還道謝

「小剛，你先吃著，我出去看看。」林啟風丟下句話，起身追了出去。

羅勇搖搖晃晃在前面走，林啟風不緊不慢在後面跟。

兩人一前一後，相距不過十米。

林啟風正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問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迎面便騎過來一隊自行車。

也不知是天黑光線暗，還是羅勇喝多了眼睛花，一群人過來，愣是沒看見，搖搖晃晃繼續走著。

騎車的人倒是看見他了，打著鈴鐺叮鈴作響，嘴上還呵斥著：「閃開閃開。」

一點作用沒起，該撞還是撞上了。

羅勇一個趔趄，晃悠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沒摔在地上。

騎車的人就沒這麼好運氣了，被撞之後直接摔倒，又砸倒一片同伴，七八個人連人帶車，全部摔在了地上。

「沒長眼嗎？怎麼走路的，這麼多人沒看見？」

「眼瞎了，耳朵也聾了？又是打鈴又是喊，這都沒把你喊醒？」

一群人爬起來，沖著羅勇就開罵。

「我瞎了，你也瞎了？這麼寬條路，非得從我這擠嗎？」羅勇心裡正苦悶，聞言挑挑眼皮，張嘴就頂了一句。

「你特麼的還有理了？」

「想死死一邊去，別出來禍害人。」

那邊罵起來，羅勇也不甘示弱，回嗆道：「老子愛去哪去哪，用得著你管？」

兩邊對罵起來，誰都不鬆口。

罵了半天也沒罵出個結果，對面仗著人多，有人擼起袖子就要動手，被同夥攔下了：「算了算了，跟個醉鬼較什麼真。」

被拉住那人狠狠瞪羅勇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剛準備走，又聽羅勇罵起來。

「還想動手？來啊，有什麼能耐儘管招呼，老子都接下了。」

林啟風看著這一幕，驚奇又驚訝，羅勇這做派，明顯是沖著干架去的啊。

兩人認識時間挺長，但接觸不多，只在柔道隊一同當陪練時，偶爾聊上幾句，坐一塊喝酒，今天更是頭一次。

他也搞不清羅勇是酒後愛撒酒瘋？還是心裡鬱悶，想找人撒氣。

沒時間去想了，兩邊已經動手打起來了。

那邊吃了悶虧，又被羅勇這麼挑釁，是個爺們都忍不了，七個人擼起袖子就沖羅勇招呼上了。

七對一，力量對比懸殊。

要是換做平常，林啟風只當看熱鬧了，畢竟跟羅勇一塊當過陪練，對他的情況還算有點了解，膀大腰圓一身蠻力，陪練了這麼久，柔道的技巧，動作要領肯定掌握了，一打七，不是沒可能。

對面八個人，看穿著打扮，也不像整天打架鬥毆的小痞子，如果不是被氣急了，也不會動手，這點事賠個禮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偏偏沒過去，羅勇又喝了酒，戰況很焦灼。

七個打一個，打的有來有回，羅勇隨手摔翻一個，剩下六個抽冷子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羅勇像是紅了眼，也像是被酒精麻痹了，被人打在身上，一無所覺，不管不顧的跟七個人扭打在一起。

「姐夫，這怎麼還打起來了？要幫忙嗎？」李剛這時也趕了過來，奇怪道。

「不用，讓他發泄一下吧。」林啟風搖搖頭。

「哦。」李剛應一聲，饒有興趣的看起來。

羅勇又掀翻幾個人，自己也不好受，激戰片刻，到底是雙拳難敵十四條腿，身上一片腳印，像是中了無影腳。

七人一擁而上，最終還是將羅勇按在了地上，臉對著地面開始摩擦。

「姐夫，還不管嗎？」李剛歪過頭問道。

林啟風看著被七人壓在身上，嘴裡仍在嘶吼的羅勇，明顯氣還沒撒完，這會兒就算幫了他，指定還得找麻煩，不如讓他折騰夠，沒力氣了再說。

搖搖頭，堅定道：「不管。」

「真不管嗎？」李剛又追問道。

「嗯。」

「可是，旁邊就是公安局啊。」李剛遲疑著，望向遠處又道：「姐夫，你看跑出來的那群人，是公安嗎？」

林啟風一驚，抬眼望去，頓時傻了眼。

可不是公安局嗎？還是他來過好多次的西城分局。

心裡很懊惱，光顧著看熱鬧了，分居就在旁邊都給忘了。

也很埋怨，兩邊干架也不會挑個地方，跑分局旁邊干仗，又叫又罵，折騰出這麼大動靜，不是找死嗎？

眼瞅著一大批公安就要過來了，林啟風趕忙上前，扒拉開人，道：「別打了，公安來了，不想被抓的趕快跑。」

被扒拉開的人剛要開罵，聽到這話立刻抬眼向四周看去，果然看到一大批公安，遠遠跑過來。

那人嚇得臉色煞白，還不忘沖林啟風道聲謝：「謝了哥們。」

「沒事，快跑吧，再晚公安就該過來了。」林啟風擺擺手。

剩下的人匆忙起身，七人各自騎上車就跑，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姐夫，咱也跑吧。」李剛看著越來越近的公安，擔心的問道。

「跑個鎚子，老實待著別動。」林啟風瞪他一眼。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李剛焦急起來。

「叫你待著你就待著，那麼多廢話呢？」林啟風瞥他一眼，沒好氣道：「真以為你能跑得了嗎？守著公安局，有汽車、有摩托，還有自行車，哪個不比你兩條腿跑得快？」

「那怎麼辦？等著被抓嗎？」

「既然跑不了，不等著還能幹嘛？」林啟風說著，突然笑起來：「放心，沒事的，剛才那伙人不是跑了嗎？現在這種情況，誰跑誰倒霉，有理也變沒理，有那伙人頂缸，問題不大的。」

還有句話，林啟風沒說，西城分局他也算是常客了，最近一年沒少進去，跟不少人都混的臉熟，還有吳首君、周俊兩個熟人，怎麼算問題都不大。

李剛張張嘴，突然有點同情起剛才跑掉的那伙人，要是知道被人賣了，自己還道了謝，人不得氣瘋了？

地上，羅勇掙扎著坐起來，折騰這麼一通，已經筋疲力盡，半邊臉上還沾著土，模樣有點凄慘。

即便如此，依然不甘心的叫著：「孫子們，有種別跑，回來跟爺爺單挑。」

林啟風無語的望他一眼，都這樣了，還想著單挑呢？

沒工夫搭理他了，公安已經跑過來了。

官不聊生

第304章 隊伍大了不好帶

「公安同志，我朋友被人打了，七個打一個，分局旁邊都敢這麼囂張，太猖狂了，一定要把他們抓到，還我朋友一個公道啊。」林啟風率先開口道。

羅勇的模樣確實慘，七個人圍攻一個，最後跑了的畫面，公安也都看到了，更何況領頭的還是周俊，很自然的採信了林啟風的話。

「張兵，小孔，你們兩個帶人去追，一個都別放跑了。」周俊沖旁邊騎著邊三輪的同事交代道。

張兵、小孔各應一聲，帶著人騎著車追上去了。

一群公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轉眼走了大半，只剩下周俊幾個，開始問話。

「他們為什麼打你。」話是問羅勇的，眼睛卻看向林啟風。

「我朋友喝了點酒，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他們了，互相拌了幾句嘴，對面仗著人多，就動手了。」林啟風老實回道。

「對，就是這樣。」羅勇趕忙應道。

剛才折騰一通，撒了氣，也出了汗，酒基本上醒了，被公安圍上，心裡難免緊張。

聽到林啟風把責任一股腦推給了那伙人，立刻附和道。

周俊點點頭，道：「把人帶回去，做個筆錄。」

同樣的經歷，林啟風已經有過多次，心裡很淡定，平靜的跟著公安進了局子。

李剛、羅勇兩人都是頭一次，都有點緊張，表情忐忑又無奈。

坐在審訊室里，林啟風突然明白，李欣交代的話，究竟是什麼含義。

這哪是擔心羅勇出事？這分明是擔心他惹出什麼事吧？

連累他也跟著吃了瓜落兒，又得接受一遍詢問。

很鬱悶，又有點慶幸，好在嚴打還沒來，不然這頓瓜落兒吃下去，可不輕鬆。

「姓名……」

「性別……」

「年齡……」

同樣的流程走完，簡單做過筆錄，基本上沒他什麼事了。

「周隊交代過，做完筆錄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朋友呢？他能回去嗎？」林啟風追問道。

「如果他真是受害者，可以回去。」

林啟風鬆口氣，出了審訊室，站在大廳等了等，李剛也出來了，表情略顯興奮，跟進去時截然不同。

「姐夫，這就是錄口供嗎？」

「應該是吧。」林啟風不太確定，口供跟筆錄有什麼區別。

兩人閑聊著，又等了等，也不見羅勇出來。

林啟風向四周張望一眼，想找找周俊，打聽一下情況。

結果，周俊沒找到，倒是見到一個熟人。

好久沒見到的陶小亮，一臉焦急的從門口匆匆走了進來，神色緊張，連站在大廳的林啟風都沒看到。

「老陶？」林啟風叫住他。

「林先生？」陶小亮聞聲看過來，立刻驚訝道：「您怎麼在這？這麼快就聽到消息了？」

「什麼消息？」林啟風疑惑道。

「看來您還不知道，咱們去南邊倒騰貨的夥計被抓了。」陶小亮解釋道。

「被抓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段時間先把零碎的生意停掉，專心賣衣服嗎？」林啟風皺著眉，臉色很不好看。

懸在脖子上的刀，更有威懾力。

明知道會有嚴打，卻遲遲不見政策落地，心裡總不踏實，幾個月前就通知過陶小亮，讓他把去南下倒騰小商品的生意停掉，生怕哪天嚴打突然就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事。

有種被陽奉陰違的感覺，林啟風很生氣，臉色陰沉看著陶小亮，想聽聽他如何解釋。

「觀望過幾天，沒見有什麼事發生，所以……」陶小亮說著，小心看一眼林啟風，接著道：「又把生意撿起來了。」

「誰讓你們撿的，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林啟風陰著臉。

「我跟李想商量過，他說要問問你的意思的，難道……沒跟你說嗎？」陶小亮小心問道。

見林啟風仍舊黑著臉，不用說也能猜到，肯定是沒說。

遲疑一下又道：「跟著咱們吃飯的夥計不少，光靠衚衕供過來的衣服，利潤有限，能分給夥計們的更少，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有錢不能賺，夥計心裡都有意見了，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他們每天無精打採的樣子，也能看的出來，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了。」

隊伍大了不好帶，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也都有各自的訴求。

習慣了高工資的人，讓他們重新開始混日子，很難，沒吃過虧前，誰都不會甘心接受。

抱著僥倖心理的大有人在，誰都不會認為，下一個倒霉會是自己，就算明知有風險，也有人敢提著腦袋干。

看著別人掙錢，自己只能眼饞，落差太大，憋的時間久了，就算陶小亮不同意，他們也會幹。

出來混飯吃，喊你聲老闆，就是想賺錢的，掙不到錢，誰還會跟著你干。

這個道理林啟風很清楚，臉色稍有緩和，問道：「什麼時候被抓的？抓了幾個人？」

在分局大廳議論這種事，陶小亮很緊張，先向四周張望一下，見沒人注意，才小聲道：「今天傍晚才被抓的，沒多久，人數倒是不多，去了五個人，被抓了三個，還有兩個見勢不對溜得快，跑了，找到我家通知了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能撈人的辦法，這才想著過來打聽一下情況的。」

「被抓的人里有你的親戚嗎？」林啟風突然問道。

「沒有。」陶小亮有點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有你過來幹嘛？非親非故的，用得著你來打聽情況？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林啟風沒好氣道。

生意做了兩年，連這點關節都想不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陶小亮了。

是關心則亂？還是只是單純的蠢？

「對啊。」陶小亮猛然醒悟過來，有點慌：「那現在怎麼辦？我馬上回去嗎？可我要是走了，被抓的夥計怎麼辦？底下人都看著呢，人被抓了我們如果不管不顧，不得寒了人心嗎？」

林啟風很鬱悶，背著他乾的事，出了事還得他來擦屁股。

鬱悶歸鬱悶，屁股該擦還得擦，誰讓賺的錢，大頭被他拿了呢？

就像陶小亮說的，如果不管不顧，非得寒了人心。

官不聊生

第305章 從輕從寬

「算了，來都來了還回去幹嘛？萬一被抓的人扛不住，把你供了出來，還是得被抓。」林啟風說著頓一下，想了想道：「你跟我來，我幫你找個人，打聽一下消息。」

公安局裡能放心打聽消息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吳首君，一個是周俊。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林啟風想著先找周俊問問情況，犯不著上來就用底牌，如果周俊沒辦法，再找吳首君也不遲。

上次因為韋紅的事，他也算間接幫了吳首君的忙，多少有點人情。

周俊辦公室。

林啟風隨便找人打聽一下，帶著陶小亮找了過來，李剛被他留在了大廳。

「咚咚咚……」

「進來。」

「周隊，忙著呢？」林啟風笑著打聲招呼。

「啟風啊，筆錄做完了？我不是讓人帶話給你，做完就能回家了嗎？」周俊放下筆，問道：「找我還有事？」

「話帶到了，可是我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我朋友出來，有點擔心，想跟你打聽下情況，我朋友……他怎麼樣了？今天能回去不？」林啟風問道。

周俊沉吟一下，道：「對面人還沒抓到，情況還不了解，你……確定他是受害者嗎？不是他酒後鬧事，惹出來的亂子？」

「能動起手來，我朋友也有責任，但我保證，他頂多就是嘴硬不服軟，多罵了兩句，絕對沒先動手，是對面罵不過，非要動手的，七個打一個，把我朋友壓在地上，肯定是受害者啊。」林啟風替羅勇開脫道。

周俊若有所思想了想，道：「這樣，我幫你打聲招呼，做完筆錄讓他先回去吧，但你得保證，案子沒定論前，人絕對不能跑，要隨叫隨到，知道嗎？」

「放心，剛才被抓前都沒跑，現在更不會跑了。」林啟風保證道。

周俊點點頭，等了等見林啟風沒有要出門的意思，疑惑道：「還有其他事？」

「額……」林啟風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傍晚的時候，我朋友有幾個夥計被咱們分局抓了，求到我這裡來，你看……」

周俊看向陶小亮，問道：「你說的朋友就是他嗎？」

「是我，公安同志，我叫陶小亮。」陶小亮立刻恭敬道。

「犯的什麼事被抓了？」周俊皺眉問道。

陶小亮小心解釋道：「去南邊進了點小商品，都是些打火機、電子錶什麼的，只是想掙點錢養家糊口，再沒幹其他事了。」

周俊瞥他一眼，看不出喜怒道：「當倒爺嗎？東西是走私的，還是……」

「不是走私，都是從正規廠家買的。」陶小亮趕忙道。

「有發票嗎？」

「額……」陶小亮語塞的搖搖頭，又道：「但我們店是有在工商局備過案，有營業執照的，所有手續都有。」

周俊看著他，沉默一下道：「干多久了？」

頓一下又強調道：「跟我說實話。」

陶小亮看一眼林啟風，遲疑著道：「沒多久，也就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

林啟風心中暗想，老陶這是拿他重新撿起來的時間說數了，還算沒傻到家，讓說實話真就說了大實話。

周俊面色平靜，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想在琢磨事。

「咚咚咚……」

門外突然又想起敲門聲。

「進來。」

「周隊，剛才跑掉的人都抓回來了。」進來一名公安，向周俊彙報道。

周俊嗯一聲，吩咐道：「把人分開好好審問一下，看看事情究竟是誰的責任。」

「是。」

「還有，當事雙方都在，問完之後，問問他們什麼意思，願不願意和解。」周俊又道。

那名公安等了等，見周俊沒了下文，應一聲走了。

林啟風輕鬆了，周俊這樣和稀泥，明顯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幫他把事平了。

估計對面那幫人也不會硬著脖子死強，畢竟是他們先動手了，雖然最終合力把羅勇按在了地上，但在沒按倒之前，被羅勇一頓逞威，七個人哪個沒有被掀翻過幾次，算起來兩邊都沒討到好。

而且，誰讓他們信了林啟風的話，一窩蜂逃了呢？逃跑之後再被抓回來，怎麼算都是他們理虧。

周俊主動當了和事佬，對面沒道理不順坡下驢。難道等著吃牢飯嗎？

「投機倒把是國家嚴令禁止，並且嚴厲打擊的犯罪活動，用買空賣空、囤積居奇、套購轉賣等手段牟取暴利，嚴重擾亂市場價格秩序，性質非常惡劣。」周俊突然說了話，臉色很嚴肅。

陶小亮一顆心沉到谷底，大氣都不敢喘了，才又聽周俊話音一轉，繼續道：「不過，念在你們只是想掙口飯吃，倒賣的商品只是一些零碎物件，不是國家計劃內的戰略物資，情節不算特別嚴重。」

「對對對，我們就是倒騰點小玩意兒，掙點小錢養家糊口，計劃內的物資可不敢沾手。」陶小亮趕忙道。

周俊點點頭，道：「具體情況還要繼續了解，不過如果案值不大，並且能積極退贓退款，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判罰應該不會特別嚴重的，不過，如果屢教不改，下次再被抓到，處罰就得從嚴從重了，知道嗎？」

陶小亮急忙表態道：「您放心，我跟您保證，以後我們再也不碰這門生意了，一定做一個老實守法的好公民。」

周俊滿意道：「被抓的人叫什麼名字？」

「於大力、朱福、還有張德武。」

「行了，我會盯著點的，你們回去等消息吧。」周俊嗯一聲道。

「好、好。」陶小亮點頭哈腰，樂的一臉褶子。

林啟風也笑著感謝道：「周隊，這次真是麻煩你了，你先忙著，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但是有那句『判罰應該不會特別嚴重』就足夠了。

投機倒把罪可大可小，最高能上升到死刑，86年「溫州抬會事件」的主角之一鄭樂芬，就是最後一個因投機倒把罪被判處死刑的人。

最小也得是行政拘留，判處幾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俊話說的很明顯，積極退贓退款，就能從輕從寬，至於案值……操作空間太大，多少不都是由著他說嗎？

官不聊生

第306章 底薪加提成

辦公室外。

陶小亮長舒一口氣，有點后怕道：「剛才周隊話說半截兒，差點沒把我嚇死，好在最後鬆了口，不然我都怕我當場厥過去。」

說完又沖林啟風道歉道：「多虧了有您的面子，不然周隊哪會正眼瞧我啊，我們惹出來的亂子，還得您出面來解決，真是太對不住您了。」

林啟風擺擺手，道：「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

說著話他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看著陶小亮正色道：「這次雖然有驚無險過了關，但你記著，背著我私自做決定的事，有這一次就夠了，如果還有下次……」

「您放心，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如果還有下次，要殺要剮都隨您。」陶小亮急了，忙表態。

他以前一個苦哈哈，蹬三輪跑市場給人送貨的，現在混到人模狗樣兒的小老闆，親戚、朋友、鄰居哪個見了不得陪著笑打招呼。

兩年下來家底厚實，以前仰望的萬元戶，現在已經有點瞧不上了，很膨脹，平時走路都帶風。

什麼原因，他心裡清楚的很，沒有林啟風，他屁都不是，自己什麼腦子，有幾斤幾兩，多少能耐，他自己清楚的很，這輩子要想出人頭地，除了抱緊林啟風的大腿，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忤逆的話不敢說，態度誠懇的很。

林啟風點點頭，兩年下來，他對陶小亮還是積累了些信任的。店裡的賬目做的清楚，每個月都會向他彙報收益情況，除了這次擅自做主之外，再沒出過其它差錯。

人嘛，誰都會犯錯的，不能出點錯就一棒子打死，該給的機會還是要給的。

不管是被底下人駕著迫不得已，還是陶小亮自己野心作祟，反正機會是給他了，有且只有這一次，如果再犯，那就不能怪他了。

倆人說著話來到大廳，周俊的話很管用，一會兒的工夫，羅勇已經被放出來了，此刻正跟李剛兩人傻愣愣的站在大廳。

「出來了？情況怎麼樣？跟他們和解了嗎？」林啟風問道。

羅勇嗯一聲，道：「和解了，他們不想留案底，我也不想，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林啟風點頭，跟他想的一樣，那邊人不傻，知道這事兒真要追究起來，兩邊誰都討不著好，還不如果斷認慫，選擇和解。

「動作夠快的，現在沒事了，時間也不早了，趕快回去吧。」

羅勇遲疑著，道：「林兄弟，今天這事兒怪我，喝了點酒撒酒瘋，連累你也跟著受累，對不起，也謝謝你了。」

「說這些幹嘛。」林啟風不在意道。

陶小亮突然道：「林先生，咱們倒騰小商品的生意做不了了，手下那批人怎麼辦？如果只靠店裡那點工錢，每個月掙個仨瓜倆棗的，肯定不會滿足的，用不了幾天人就得散光了。」

林啟風沉吟著，畢竟是跟著他幹了兩年多的夥計，第一桶金能順風順水掙到手，他們都是出了力的，既有功勞又有苦勞。上次收拾張斌時，許多人還去壯了聲勢，對他的心意也有。

就這麼把人踢開，讓他們自謀出路，多少有點不忍心。

尋思半晌，突然一拍額頭，還尋思個鎚子，工作室那邊不是正招人呢嗎？推銷人員、組裝人員、維修人員，哪哪都要用人，正愁怎麼招人呢，這下倒好，一下子找到一批生力軍，還都是知根知底的，在他手下幹了兩年，信任還是有的。

用生不如用熟，還能填補人手空缺，林啟風樂了，當即拍板道：「他們不是嫌棄在店裡掙得少嗎，那就給他們換個工作，換個能撐死他們的工作。」

陶小亮驚疑道：「有這種工作嗎？」

「我說有，那自然是有，不然你當我閑著沒事，逗你玩呢？」林啟風笑道。

下午剛商定好的招人工資標準，為了提高員工的工作積極性，林啟風建議採用了底薪加提成的薪資制度。

沒有試用期，底薪每個月20塊，跟京城人均工資相比，都算低到不能再低了，但如果算上提成，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按照他們初步商定，推銷人員的提成最高，每推銷出一台豆腐機，都能拿到千分之三提成，一台機器售價五萬，千分之三就是一百五，就算一個月只賣出一台，工資也能有一百七，立刻就能超出平均工資一大截。

這還只是一台的情況，如果賣的多，掙得自然也會多，沒有上限，全憑個人本事，拿業績說話。

這幫人當倒爺都敢提著腦袋干，碰上這種沒什麼風險，又能掙大錢的好事，不得玩命去干？

都是走南闖北，跑過兩年的人了，有經驗、門路熟，對去外地工作，不會排斥。

組裝人員的提成略低，每組裝一台機器，能拿到千分之一的提成。

至於維修人員……就只能拿工資說話了。

總不能還按提成來算，哪有那麼多機器，三天兩頭壞了需要維修，真要這樣，這種質量的機器誰會買？

至於招來的人會不會一窩蜂選擇推銷或者組裝，沒人選維修……

完全不需要擔心，有人喜歡冒險，以期收穫高額回報，也有人喜歡平淡，旱澇保收踏實過日子就好。

具體怎麼選，全憑個人意願。

林啟風繼續道：「明天就把消息通知給大伙兒，去南邊倒騰貨的生意，我們不幹了，我給大家重新找條門路，把選擇權交給他們，如果想出去另謀出路，我們祝福，如果想留下來繼續跟著我們乾的，我們也歡迎。」

陶小亮道：「不用等明天了，大部分夥計都在我家等消息呢，回去我就跟他們把話挑明，問問他們的意思。」

「也行，別急著讓他們表態，明天再給回復就行，有一夜時間考慮，怎麼都能想明白了。」

陶小亮應一聲，又問：「新門路是什麼？大概能掙多少錢？能透露一下嗎？我也好跟夥計們說一下。」

林啟風想了想，道：「還是倒騰貨，不過這次不是買，而是賣，向別人推銷，至於工資……你就跟他們說，只要敢拼敢幹，嘴皮子利索，想掙多少就能掙多少，一個月掙個萬元戶也不是沒可能。」

官不聊生

第307章

一個月就能掙個萬元戶，這話聽起來有點狂妄，讓人知道了，大多數都得呸一聲，暗道一句想錢想瘋了。

但事兒確實就是這麼個事兒。

賣一台機器，提成就有一百五，一個月想掙個萬元戶，每個月只要賣66台就足夠了。

先前林啟風他們半個月就賣出三十五台，這還是在他們沒有推銷的情況下，只豎了薛家一塊牌子，靠著市場自發激起來的熱情，人們對賺錢的渴望和執念，坐在家裡等著，輕輕鬆鬆就賣出這麼多。

現在全國撒網，主動出擊，上門推銷，一個月賣66台，完全有可能。

陶小亮震驚了：「能掙這麼多嗎？」

饒是以他當了兩年老闆積累下的沉穩，在這一刻也張大了嘴，吃驚的望向林啟風。

他當了兩年小老闆，也不過攢下了幾萬塊，可那是兩年多勤儉節約、省吃儉用才攢下來的。

現在聽到自己手底下的夥計，一個月就能掙個萬元戶，幾個月就能超過他，再往後他想追都可能追不上了。

這還是夥計嗎？到底誰才是老闆？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想撂挑子不幹，掉頭轉換門路了。

羅勇也很動容，驚詫的望著林啟風，眼睛亮了再亮，臉上神色難明，心裡默默盤算起來。

至於李剛，他已經皮了。

一個屋檐下住著，對於林啟風時不時爆出來的驚人言論，他聽過太多，

什麼月入百萬屬於人窮志短了，一個億隻能算個小目標了，拿個十億八億打個賭娛樂一下了……

諸如此類言論，他已經完全免疫了。

此刻聽到月入過萬的論調，他一點都不驚訝。

月入過萬很難嗎？他可不覺得，他姐夫隨便買台機器丟給他，他現在每個月都能掙個兩三千了，能讓他姐夫看中的門路，一個月掙個萬元戶，簡直輕鬆加愉快。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他姐夫現在已經很低調，盡量摟著說了。

如此想著，李剛不由淡淡的瞥過陶小亮、羅勇一眼，嘴角微翹，獻上一記隱晦到難以捕捉，只能自娛自樂的鄙視。

「只要有腦子，有膽子，敢放開手腳去干，一定沒問題。」林啟風很肯定道。

陶小亮微張著嘴，緩了緩才穩下情緒，道：「那我就這麼跟大夥說了？」

「說吧。」林啟風輕鬆道。

陶小亮沉重的點了頭，沒了說話的興緻。

至於剛才閃過一下，辭了老闆不幹，掉頭去當夥計的念頭，也只是閃過一下而已，現在已經堅定、堅決的否定掉了。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對自己的認知就很清醒，以他的腦子跟膽子，完全沒戲。

幾人走出分局門口，林啟風又開口道：「回去跟大伙兒說明，還想繼續跟著我們乾的，明天上午去找你報道，最遲等到中午，過時不候，我給你的地址記好，到時候你帶著人過去等著，以後具體幹什麼，會有人接手，跟他們解釋清楚的。」

陶小亮應一聲，又問：「您還有什麼交代嗎？」

「沒了。」林啟風搖頭：「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陶小亮點頭剛要走，羅勇突然說話了：「林兄弟，你剛才說的門路，能不能……能不能算我一個？」

他臉上表情複雜，帶著尷尬、窘迫又有點為難，說完一聲不吭了，眼睛只緊緊盯著林啟風，很緊張。

林啟風略有詫異，望向他道：「你也想跟著我們干？那陪練的工作呢？你不想幹了？」

羅勇苦笑道：「不幹了，幹了兩年多，每天都摔到腰酸背痛、渾身是傷，每個月掙的那點錢，也就夠吃頓飽飯，養活我一個人都如此，更別說以後養家糊口了，再幹下去也就那樣，想發家致富根本沒指望，我，我想賺錢，我要……唉，算了，先不跟你說這些了，你……要是願意帶上我，明天我就去把陪練的活辭了，以後專心跟著你干。」

林啟風看著他，突然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被摔到鼻青臉腫，還為每個月能拿到五十塊錢工資而傻樂的場景。

莫名的感慨，又是一個被現實逼下海的人啊。

至於原因，肯定有他的難處，他不想說，林啟風也沒追問到底的想法，只淡淡點頭道：「你如果想來，我們張開雙手歡迎，不過有句話要跟你事先講明，我們這條門路，賺錢是能賺到錢，但也會很辛苦，有可能幾個月，甚至半年、一年都回不了一趟家，你……能接受嗎？」

「這麼久嗎？」羅勇略感驚訝。

「也有不需要出門到處跑的，但能掙到的錢也有限，收入是跟付出成正比的，要想多掙錢，總得有犧牲。」林啟風解釋道。

羅勇點頭，略做思考便咬牙道：「沒問題，只要能賺到錢，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話說的很堅定，明顯已經下定決心。

林啟風微笑道：「那就……歡迎你加入我們了。」

羅勇摸摸腦袋，呵呵笑了起來，笑完道：「明天我就去找教練，跟他把活辭了，然後就去找你去。」

「你自己決定。」林啟風隨意道。

這次再沒了意外，把話說完，幾人各自回了家。

……

第二天中午。

放學之後，林啟風、李想、戴強、白爽四人一起簡單吃了頓飯，便一同去了基地。

陶小亮已經帶著人等在了門口，人數很多，得有五六十個，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長發飄飄，也有一頭短毛，還有因為天熱或是生理缺陷，乾脆剃了禿瓢的。

講究點的穿的衣帽整齊，不講究的光著膀子，穿個大褲衩子，腳上提趿著雙拖鞋，弔兒郎當的就來了。

黑壓壓一片聚在門口，手裡如果拎上傢伙事兒，妥妥的黑惡團伙。

氣勢很足，起碼白爽被嚇一跳，拐到門口瞧見這陣仗，腳下不由止了步。

儘管林啟風已經把事兒提前跟她說了，可冷不丁見到這一出，還是很令人驚訝的。

白爽偏過頭，指著前面問林啟風道：「這就是你跟我說的，你找來的知根知底的夥計？」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林啟風攤攤手，道：「你不要以貌取人，他們雖然看著弔兒郎當，但其實……人也是弔兒郎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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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無人問津的戴強

「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白爽白他一眼。

林啟風呵呵笑兩聲，道：「開個玩笑嘛，走吧，帶你認識一下他們。」

「老闆好。」

「林先生好。」

陶小亮一行人也看到了林啟風，停下了閑扯，全都轉向他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林啟風點點頭，沖陶小亮道：「人都到齊了嗎？」

陶小亮道：「走了幾個，剩下的都跟來了。」

林啟風平淡道：「人各有志，可以理解。大家都進來吧。」

挺大的院子，一下擠進這麼多人來，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但聲音不顯嘈雜，眾人靜靜的看著站在台階上的林啟風，等待他說話。

林啟風掃過一眼眾人，開口道：「既然大家現在能站在這裡，那就說明大家對我還是信任的，相信跟著我能掙到錢，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就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給大家新找的門路。」

頓一下，又道：「不知道大家最近有沒有聽過豆腐機這個詞？」

底下眾人互相看看，然後有人道：「是吉市口老薛家那台機器嗎？」

林啟風笑笑，看來消息傳得挺廣，這幫人也有耳聞，正好省了他不少口舌。

「沒錯，就是那台，既然有人聽過，那應該也知道他家的生意現在做的怎麼樣吧？」

底下立刻有人接了聲。

「知道，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以前窮糟糟的破落戶，現在都開店當了老闆，多少人羨慕著呢。」

「聽說現在好多人上他們家門，要給他老大說媒呢。」

「你這都是老黃曆了，人家老大早撂下話了，掙到的錢不結婚，要先給弟弟看病。」

「是嗎？這還真沒聽過。」

聽過消息的立刻議論起來，沒聽過消息的，此刻聽了議論，大概也知道一點，好像有人因為這豆腐機，鹹魚翻身了？

見眾人越扯越遠，聊到八卦上面了，林啟風拍拍手，道：「好了，大家如果對他們家的事感興趣的話，可以私下裡討論，現在先停一下。」

議論聲逐漸停止，林啟風開始介紹起工作分工，以及底薪加提成的薪資制度來。

待介紹完，看著眾人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給大家五分鐘時間考慮，有想干推銷的，留在我這裡，有想干組裝的，去找李想，有想干維修的，去找戴強。」

議論聲又起。

「老張，你想干推銷還是組裝？」

「我想干推銷，畢竟掙得最多。」

「是啊，我也想干推銷，賣一台就有150的提成，每個月賣上幾台，就能頂的上現在的收入了。」

「可是，如果幹推銷的話，就得全國各地到處跑了。」又有人插了話。

「說的跟以前不用來回跑一樣。」兩人一起鄙視。

「那能一樣嗎？以前跑一趟只要四五天，中間還能在家休息幾天，現在要是幹了推銷，聽老闆的意思，以後可能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都回不了一次家了。」

「想多賺錢，就得多出力，沒毛病。」

「既想賺錢，還想顧家，天下哪有這樣的美事，你當你是玉帝的私生子，有什麼好處都得讓你一人佔了啊。」

兩人再次嘲諷。

另一人撇撇嘴：「我覺得組裝挺好，不用去外地來回跑，掙得也不少，我知足了，你要是想掙大錢就去，只要不怕你媳婦……」

「你說什麼，你把話給我說完……」對面那人炸了毛，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指著鼻子開始罵起來。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兩人一言不合就掐了起來，吵上幾句就要動手，好在被旁邊的人拉住，這才沒當場幹起來。

動靜不小，林啟風在台階上也看到了，很驚訝，商量個工種都能幹起來，也是奇葩。

「怎麼回事？怎麼還吵吵起來了？」

「老闆，他咒我媳婦給我戴綠帽子。」

「我沒說，是他自己想的。」

「他雖然沒說出口，但他就是這麼想的。」

兩人又掐起來，林啟風有點頭疼，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瞅瞅吵得臉都紅了的兩人，道：「行了，一塊共事這麼久，為這點事撕破臉皮吵吵起來，值當嗎？」

兩人不說話了，但看他們誰都不服誰的架勢，這事恐怕還不算完。

林啟風拍拍手，把眾人叫停，道：「時間差不多了，抓緊時間選擇了。」

說完和李想、戴強三人各站一邊，等著眾人選擇。

白爽站在旁邊，饒有興趣的看著。

選邊站隊比想象中迅速許多，經過五分鐘時間考慮、商討，眾人已經有了決定，各自走向自己中意的工作。

林啟風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飄過來一群人，李想面前也稀稀拉拉有幾個，至於戴強……面前空空如也，除了空氣。

兩分鐘不到，眾人已經用行動做完了選擇。

絕大多數人想干推銷，畢竟掙得最多，也有少數幾個選擇干組裝，屬於知足常樂，至於維修，完全無人問津。

工資定的不算低，每個月暫時定為一百，但跟眾人以前的工資相比，還是有些低了，被冷落也很正常。

戴強聳聳肩，很無奈。

林啟風笑了笑，道：「選擇干組裝的，跟李想走，他會教你們如何組裝的。」

李想拍拍手，帶著僅有的九個人，上一邊授課去了。

林啟風又道：「留下來的都是想干推銷的，現在就由我來跟大家講一下，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推銷員。」

「你確定沒問題嗎？」旁邊白爽小聲嘀咕一句。

無所事事的戴強也看過來，很好奇。

林啟風輕笑一下，送去一個放心的眼神，接著道：「首先，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什麼是推銷？」

底下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遲疑著道：「推銷不就是把東西賣給別人嗎？」

「說的沒錯。」林啟風點頭，又問：「還有嗎？」

底下一片沉默。

林啟風等了等，再無人回話，便道：「普遍認為，推銷就是通過幫助、說服等手段，把商品賣給潛在顧客的購買過程，但是，如何進行推銷，該採用什麼辦法，大家有考慮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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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論推銷之道

又是一陣沉默，跟林啟風意料中一樣。

倒爺才剛開始出現，私營經濟剛開始萌芽，後世耳熟能詳的商界大佬，現在很多還是泥腿子，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專業、系統性的商業知識，還沒被人熟知。

像這些之前只干過倒買倒賣，還是替別人進貨的人，對於推銷這種專業性很強的知識，認知很簡單，就是把東西賣給別人，至於辦法，除了靠用嘴去說，還能幹嘛？

拿刀架脖子上，逼著別人去買嗎？

眾人不解的望向林啟風。

林啟風微笑道：「以前看過一句話，沒有賣不出去的商品，只有賣不出去商品的推銷員，我覺得這句話闡述的很到位，這句話里的主體是推銷員，而不是商品，在向客戶推銷一件商品時，客戶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商品，而是你這個人，所以，我認為，推銷與其說是在推銷商品，不如說是在推銷你自己，這樣更準確。」

底下眾人靜悄悄的，或擰著眉，或張著嘴，表情各異，似有所悟。

白爽的眼中也閃過一抹異彩，推銷是在推銷自己這種論調，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很驚訝、也很詫異，忍不住又朝林啟風望了一眼。

安靜兩分鐘，給眾人一點消化時間，林啟風又繼續道：「所以，在推銷一件商品時，除了要掌握必要的推銷技巧，產品知識，以及顧客心理之外，更加需要注意的是，如何把自己推銷給顧客，贏得顧客的信任和好感。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你的推銷就算成功了。

至於如何推銷自己，方法很多，在面對顧客時，首先要保持微笑，禮貌的微笑，是沒有成本，且效果最佳的服務方式，能拉近你和顧客的距離。

微笑的同時，還要學會讚美，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馬屁拍好了，把顧客拍舒坦了，推銷這事兒就成了一半。

禮儀同樣重要，老話說得好，禮多人不怪，推銷之道禮儀是基礎，這是對顧客的尊重，也是顧客至上的一種體現。

除此之外還要注意個人形象，舉止姿態、精神狀態、個人衛生等等外在表現，是最直觀展現在顧客面前的，一個好的形象，能更容易獲得顧客的信賴，如果穿的破破爛爛，打扮的邋裡邋遢，像個叫花子一樣，別說贏得好感和信任了，不被人趕走就算幸運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在向顧客介紹產品時，除了要介紹產品的材料、質量、特徵之外，還要告訴顧客，我們的產品，能給他們帶來哪些好處和收益。

一定要記住，我們賣的不只是產品，更是能給顧客帶來收益的好項目。」

說到這裡，林啟風停了下來，看著皺眉沉思、凝神苦想的眾人，心裡鬆了口氣。

前世雖然是個老師，但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各種知識，或者主動、或者被動，多多少少總會了解一些。

關於推銷的經典案例，他也聽過不少，這些推銷技巧，就是他昨晚搜腸刮肚，想了一晚，才總結出來的。

肯定不是最全面、最權威的，有疏漏在所難免。

但如果僅以現在的觀念來看，這些話已經足以振聾發聵了。

起碼院子里的場面被他鎮住了，眾人臉上的表情足以說明，他們現在基本上處於懵逼的狀態。

跟眾人相比，白爽的狀態要好很多，至少林啟風的話，她都聽懂了。

此刻正眼神複雜的望向他，心中有驚訝，前兩天商討公司細節和未來經營規劃時，就已經知道，他在商業上眼光獨到，現在又發現，在推銷上，他的能力同樣很強，講起來頭頭是道。

心裡還有好奇，他到底還有沒有其它，她還沒有發現的能力？

同時又升起一丟丟疑惑，他以前經常翹課，每次考試成績平庸，時間難道就是用來研究這些不務正業的東西了？

白爽什麼想法，林啟風不得而知，此刻他正面色平淡的等待眾人消化著他剛才所說的話。

話說的有點多，所以消化時間自然也比之前更長。

約莫五、六分鐘，眾人從懵逼中解脫出來，開始左顧右盼，跟旁邊的人小聲交談。

又過七、八分鐘，交談聲音漸歇，眾人重新望向他時，他才微笑開口道：「看來大家對推銷已經有了基本的認知，在這裡，我還要跟大家強調一點，也是整個推銷過程中，最重要的一點：在推銷之前，一定要挑選好顧客，把合適的產品，賣給適合的人。

把一把梳子賣給和尚，那不叫推銷，那是行騙，反之亦然，我們的產品目前採用的是分期付款的形式，產品賣出去，只能暫時收回一部分款項，要想保證後續的錢款能順利收回，就需要大家在挑選顧客時，進行仔細的了解，認真的鑒別，對顧客的品行，要做到心中有數。

要做到這點，方法同樣很多，人走過，必定會留下痕跡，多方走訪調查打聽之下，從同學朋友、街坊鄰里口中，就能有一個基本的判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信用體系沒出來之前，只能採用這種笨辦法，盡最大可能避免被騙。

風險多少會有，但仔細想想，做哪件事沒有風險呢？

當倒爺要擔心被抓，當個體戶要擔心政策轉變，會不會被當成資本主義割了尾巴，就連現在普遍公認的鐵飯碗——當工人，再過幾年也要面臨下崗潮。

任何事都有風險，只要願意承擔，嘗試一下總沒問題。

見眾人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點頭，林啟風又道：「低級的推銷員講特點，中級的推銷員講優點，高級的推銷員講利益點，我希望大家都能努力成為一名高級的推銷員。

現在產品還沒開始生產，還有段時間可以學習，大家可以繼續討論一下，交換一下彼此的心得、體會，然後，可以找人合作，一個當顧客，一個當推銷員，試著模擬一下推銷的整個過程，在實踐中才能快速成長，也能適應一下自己身份的轉變。」

「好了，開始吧。」

官不聊生

第310章 盡職盡責

尷尬。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平日里一塊吹牛打屁、天南湖北亂侃、偶爾來點帶顏色的段子的摳腳大漢，現在居然被要求裝成文明人兒，彬彬有禮、面帶微笑的跟人對話。

實在有點為難。

還有點難為情。

眾人相互看看，臉上都憋著笑，大眼瞪小眼，一陣面面相覷之後，還是沒人好意思做第一個嘗試的人。

林啟風很無語，拍拍手掌，道：「愣著幹嘛，快開始啊，不要不好意思。」

眾人無動於衷，林啟風乾脆放棄了，直接開始點將：「你倆來給大夥打個示範……別瞅了，就你倆。」

林啟風一下就挑中了剛才差點幹起來的那倆人，沒辦法，身為老闆，必須要協調好員工之間的矛盾，以後不能帶著情緒工作，和諧發展，才有前途。

就是這麼盡職盡責。

被點到的兩人很吃驚，也很鬱悶，怎麼就攤上這倒霉事了？

相互對視著，眼中寒光閃爍，互不相讓，眼神交鋒一陣，誰都沒先開始說話。

林啟風嘆口氣，道：「你倆這是相面呢？」

眾人立刻爆出一陣鬨笑，兩人同時窘迫起來。

「兩個大老爺們，說句話都這麼難？這樣以後怎麼出去工作？」林啟風語重心長教育道：「你叫老張是吧，你就當顧客，你當推銷員，開始吧。」

被指派成推銷員的那位，猶豫半晌終於開了口：「老、老張，我有一件好東西，你要不要……」

「滾，老子不要。」

「你媽的，你罵誰呢？」

「老子就是罵你，怎麼著？」

一句話沒說話，倆人又掐起來，紅著臉吵吵幾句還不過癮，擼起袖子就要動手，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

被拉住還不罷休，跳著腳掙扎著，嘴上依然在對噴。

林啟風扶著額頭，很失望、很無奈，這就是自己找來的班底？這都是些什麼人？

「鬧夠了嗎？」林啟風爆發了，吼道：「把他倆都給我鬆開，讓他們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拳打腳踢不解氣，就換棍子，棍子還不解氣，屋裡還有菜刀，怎麼盡興怎麼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倆能打成什麼樣？」

眾人愣著誰也沒敢動。

林啟風又吼道：「鬆開啊，沒聽到我的話？」

老闆一發飆，效果立竿見影。

拉架的人終於鬆了手，剛才還對噴的倆人，這會兒也老實下來，不咋呼了。

林啟風陰著臉，沉聲道：「打啊，怎麼不打了，我還等著長長見識呢。」

兩人尷尬的搖頭，都沒敢吱聲。

「真不打嗎？機會可是給你們了，現在不打，以後要是被我知道你們私下裡動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不打不打。」

「放心老闆，我倆以後絕對不會動手了。」

倆人趕忙表態。

「記住你倆這句話。」林啟風掃兩人一眼，臉色緩和，道：「也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名推銷員，開口就是老張，你當你在找人聊天嘮嗑嗎？」

被指派成推銷員那人面漏尷尬。

林啟風又看向老張：「還有你……你的應對就很得當，大家剛才都看到了，這就是你們將來要面對的工作環境，什麼樣的客戶都有可能遇到，別說只是罵你，就是動手打人都有可能，所以，每次面對新客戶時，都要做好各種心理準備。」

老張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他都已經做好被批評的準備了，怎麼風向一下就轉了？

批評呢？指責呢？

什麼都沒有，怎麼聽老闆的意思，還有點像是在誇他啊？

「行啊老張，夠有心得的。」

「你說實話，你以前是不是偷偷干過推銷？」

「我覺得，我們得給老張鼓鼓掌，感謝一下他讓我們提前了解了我們的工作性質。」

「有道理。」

「是得感謝一下。」

起鬨的人越來越多，鼓掌的人從一個，到兩個，再到最後一片，甚至跟他對罵那人也鼓起掌來。

老張木然的看過眾人，只感覺腦子裡一片茫然。

身處熱鬧喧囂處，內心依舊安然，只有一個想法：

這特麼都是啥？跟啥？

「好了，安靜一下。」林啟風舉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才道：「以後的工作可能會很艱巨，所以大家只能提前做好各種準備，模擬、對練將來可能會面對的情況，是非常有必要的，都是工作需要，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各自找好搭檔，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顧客就要想方設法刁難，推銷就要盡職盡責，把客戶當成上帝，想盡一切辦法，讓客戶滿意。

產品可以不用局限在豆腐機，我們以後肯定會有其他產品，多到大家數不過來。

好了，開始吧。」

話音剛落，底下立刻響起附和。

「老闆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練的。」

「要把顧客當成上帝嗎？上帝是誰？」

「管那麼多幹嘛？就把顧客當成你媽哄著不就完了。」

「怎麼不當成你媽？」

「那多不好意思，這不是佔大伙便宜嗎？」

……

聲音說著說著又跑偏了，林啟風嘆口氣，想把這幫啥都不懂的摳腳大漢，訓練成專業的推銷員，任務很艱巨啊。

從說話的勇氣，到身份的轉變、再到推銷技巧，這都是問題，都需要時間來適應、學習，不是一下就能學會的。

經過剛才那一齣兒，起碼把眾人說話的勇氣給激發出來了，剩下的只要多練習、多實踐，應該也沒問題。

林啟風恢複信心，轉過頭，就見白爽正望著自己，一雙彎眉微蹙，眼中帶著沉思，很古怪的樣子。

「怎麼了？」林啟風奇怪道。

白爽收回目光，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問，到最後只化作了一句話：「你剛才說，把梳子賣給和尚？怎麼賣的？」

林啟風翻個白眼，無語道：「你就琢磨這事兒呢？」

「嗯，你不覺得很有挑戰性嗎？」

「不覺得。」林啟風撇撇嘴。

「嗯？不覺得？你是不是知道辦法？是了，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問題，那就一定知道解決辦法，快說出來讓我聽聽。」白爽一下來了興緻。

「沒辦法，想把梳子賣給禿子，怎麼可能呢？」

林啟風丟下句話，直接回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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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對牛彈琴

白爽不信，追進去道：「不可能，你既然說出來，就一定有辦法的，你跟我說說。」

林啟風無奈道：「你剛才不還說很有挑戰性嗎？那就得自己琢磨啊，我直接揭了底，哪還有什麼挑戰性。」

白爽盯著他，眼神明滅不定，話明擺著是在敷衍他，偏偏說的很有幾分道理，心裡略微不爽。

沉思片刻，道：「那我就先自己琢磨著，還有，你真打算指望這幫人去推銷嗎？」

「嗯，有什麼問題嗎？」

「你覺得他們行嗎？就算經過練習，改變了說話方式，掌握了推銷技巧，可單靠他們空口說白話，誰會買賬？」白爽皺眉搖頭道：「我感覺還是缺點意思，缺點能證明我們產品價值的東西。」

林啟風瞥她一眼，道：「那就找份證明唄。」

「你已經想到了？」

「考慮過。」林啟風點頭，道：「你覺得如果咱們的產品登上報紙，這份證明夠了嗎？」

白爽笑了：「我還想著提醒你一下呢，看來是我想多了。上報紙既能當證明，也能打廣告，很不錯的選擇，不過我們既然要向全國鋪開，選擇哪份報紙就得慎重了，京城本地的報紙，受眾面太窄，影響可能有限，最好還是選在全國都有發行量的報紙。還有，怎麼登上報紙，也是個難題。」

林啟風道：「時間還有，咱們一塊合計合計，先商量出個辦法來吧。」

白爽當即同意，倆人湊一塊，開始嘀咕起來。

林啟風原本是想直接出錢在報紙上打廣告的，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光靠乾巴巴的廣告，效果可能不會太理想，畢竟五萬一台的機器，售價太高，光價格就能嚇走一批人。

商量了半天，兩人最後決定，還是從薛家入手，畢竟是實打實的例子，更有說服力。

而且，薛家最近的變化，可以說是天翻地覆，已經能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熱點新聞，登上報紙的難度不高。

畢竟，記者就是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只要有新聞，有話題，不用求，聞著味兒自己就能找過來。

新聞的價值可比廣告要強的多，說服力和可信任度都要比廣告強。

還能省下筆廣告費，何樂而不為。

林啟風道：「先這樣定了吧，等傍晚我去趟薛家，把事跟他們說一下，畢竟他們是主角，採訪還得他們配合。」

時間還早，剛過下午兩點，薛家人估計都在店裡忙活，這會兒他要過去，肯定會打擾到他們。

而且，這邊記者、報社都還沒聯繫好，也不急在這一時。

白爽點頭道：「你自己決定吧，我回學校去學生會問問，看他們有人能聯繫到記者不。」

白爽是班長，也是學生會的成員，門路熟，主動接下了聯繫記者的活。

白爽走了，李想在教選擇組裝的人如何組裝，沒有實物對照，效果實在不理想，嘚吧嘚說了半天，回頭一看，學員們一臉茫然。

很明顯，剛才說那半天，是在對牛彈琴了。

此刻正皺著眉，臉色略顯鬱悶，他的任務也很艱巨啊。

戴強看的有趣，湊過去幫他一塊教導起來。

選擇推銷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正互相練習著，開頭幾句還算嚴肅、認真，可要不了幾句就笑了場。

有一個人打頭，剩下的人都能跟著笑起來。

院子里很熱鬧。

一直持續到將近下午七點，熱鬧才被林啟風打破：「都停一下。」

等眾人安靜下來，又道：「時間不早了，今天就練到這吧，明天想過來就過來，不想過來就在家自己練，至於練還是不練，全憑自覺，我得提醒你們一句，現在如果糊弄、敷衍了事，等過些日子，你們出去開始推銷的時候，業績也會敷衍你們的，知道嗎？」

「放心吧老闆，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練。」

「絕對不會偷奸耍滑的。」

底下響起一片保證聲。

林啟風點頭，又道：「還有件事，公司里除了推銷、組裝、維修之外，還需要招幾個司機，你們回去之後，可以跟親戚朋友打個招呼問一下，感興趣的可以帶過來試試。」

「老闆，招司機有什麼標準嗎？」底下立刻有人問道。

林啟風道：「標準當然有，以後開的是長途，全國各地到處跑，身體肯定要沒問題，會開車的更好，不會開車也沒事，我們可以組織一起學習，但是有一點，品行一定要沒問題，誰找過來的人誰負責。」

「就是要身強體壯、品行優良的嗎？」

「就是這個意思。」

「那……招多少人有數嗎？」

林啟風想了想道：「按四十人招吧，多幾個也沒事，現在都回去吧，記得認真打聽一下。」

「知道了老闆，一定給你把人找齊。」

有人應一聲，然後便三五成群朝門外走，邊走邊議論。

「招四十個，人數還挺多的啊，能招夠嗎？」

「我看一點都不多，有工作有工資，還能摸上方向盤學駕駛，多美的事，只要放出消息，別說四十人，就是八十、一百，也有的是人來。」

「所以說，這麼好的事，不能便宜了外人，咱們得從自家兄弟里挑人。」

「有道理。」

眾人互相議論著走了，李想那邊說到口乾舌燥，卻收效甚微，終於不耐煩，擺擺手乾脆也把人轟走了。

院子里轉眼就剩林啟風他們三人。

林啟風瞅著李想愁眉苦臉的樣子，笑道：「這就泄氣了？」

李想搖頭苦笑道：「講了一下午，一點都沒聽懂，完全是對牛彈琴。」

戴強接了話：「也不能說一點都沒聽懂，起碼知道自己以後要幹什麼了。」

林啟風道：「別急，慢慢來，轉變是需要一點時間的，等老鄭把零部件運來，有了實物參考，效果就會好很多了。」

李想嘆口氣：「只能這樣了。」

三人分別。

林啟風沒回家，開著車去了吉市口，薛大剛的家。

……

「林叔，你怎麼來了？」

剛到衚衕口，就見薛少康正在衚衕里走著，像是在鍛煉。

「找你爸，跟他商量點事兒。」林啟風笑道。

官不聊生

第312章 薛家的變化

「我爸還在店裡呢，我去叫他。」薛少康直言道。

林啟風道：「不用，不是什麼急事，等會就行。」

薛少康遲疑一下，道：「那……聽您的，先進家吧，馬上就天黑了，也該回來了。」

說完招呼林啟風，兩人一道進了家。

薛家林啟風已經來過幾次，最後一次來，還要算到大概十天之前了。

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但跟他印象里已經有了明顯不同。

桌上擺著的一台電風扇，上次來時就沒看到，旁邊還放著一台收錄機，都是全新的外殼，明顯是最近新買的。

牆面上掛著一張全家福，照片里一家四口笑容燦爛，看著很幸福、很喜慶。

薛少康道：「叔兒，您坐著，我去給您倒杯水。」

林啟風趕忙攔著：「別忙活了，來之前剛灌了個水飽，一點都不渴。」

這不是客套，而是事實。

下午其他人都在忙，只有他閑著沒事，泡著茶自娛自樂喝了一下午，到現在走起路來，肚裡還晃蕩。

薛少康猶豫一下，也就停了手：「那您渴了跟我說，我給您倒水。」

林啟風擺擺手，閑聊道：「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就那樣吧，已經成這樣了，再壞還能壞到哪去？」薛少康平淡道。

「手術的事了解的怎麼樣了？」

「最近家裡正忙，還沒顧得上打聽，只拿了點葯，說是要先控制一下炎症，等指標降到正常了，在考慮做手術。」

林啟風點頭，剛要說話，院里傳來了動靜。

「可能是我爸他們回來了。」薛少康說著便往門口挪。

沒等他挪幾步，門就被打開了，正是薛大剛，身後跟著王春梅和薛少華。

三人忙了一天，臉上都帶著疲乏，見到林啟風坐在屋裡，都很驚訝。

「林兄弟，什麼時候來的？等多久了？」說著，薛大剛又看向自家老二，道：「你林叔來了怎麼不去跟我說一聲？連口水都沒倒？」

林啟風接了話：「剛來沒多久，不怪少康，是我不讓他去的。」

薛大剛哦一聲，又沖自家老大道：「去買點酒菜來。」

「不用麻煩，我說點事就走了。」林啟風趕忙道。

「麻煩什麼，一直想好好感謝你的，最近正忙也沒抽出時間，難得你來一趟，晚上一定要在家裡吃頓飯。」薛大剛認真道：「愣著幹嘛，快去買啊。」

「哦哦。」

薛少華應一聲，屋都沒進，站在門外直接轉身走了。

薛大剛很熱情，又是遞煙又是倒茶，剛才薛少康漏下的流程，現在全都補上了。

瞅著被他硬塞了根煙，一口沒吸完，就被嗆到直咳嗽的林啟風，樂呵兒的笑了起來：「以前沒吸過煙？」

林啟風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煙，仍舊咳嗽著道：「吸過，只是有日子沒碰了，一下沒適應過來。」

「那真是我強人所難了。」薛大剛笑道：「這次過來是找我有事？」

林啟風點頭道：「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

薛大剛大方道：「什麼忙？你直說，能不能幫上我都會儘力的。」

「想請你接受個採訪。」

話音剛落，薛大剛還沒出聲，旁邊的王春梅倒是先咦了一聲，樣子似乎還挺驚訝。

「怎麼了，嫂子？」林啟風疑惑道。

王春梅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接著說。」

薛大剛也皺了眉：「採訪？什麼採訪？」

林啟風解釋道：「就是讓記者問你幾個問題，把你家裡最近的事跡告訴他，由記者寫成稿子，最後發在報紙上。」

「上報紙嗎？你等等。」薛大剛自語兩聲，丟下句話出了門。

很快，連去帶回不過一分鐘，又進了屋，手裡還拿著份報紙。

「給，你看看是這樣嗎？」

林啟風好奇的接過報紙，打開一看，下一秒便睜大了眼。

標題很醒目：依靠辛勤勞動，過上幸福生活。

再往下看，正文內容：我親歷了這一典型的發現和報道。1983年六月初，我和同事偶然間得知，京城居民薛大剛同志，通過一台豆腐機，以及一家人的辛勤努力，改變了自家的生活狀況，過上了幸福生活。

這則消息引起了我的關注，於是我和同事一起找到了薛大剛，進行了一番深入調查研究。薛大剛熱情的接待了我們，並帶我們參觀了他的店鋪……

整篇報道是以記者的第一視角進行徐叔的，內容圍繞薛家以前的情況，以及現在的變化來展開，完完整整的講述了薛家的遭遇。

看完最後一句，林啟風趕忙看了下報社，居然還是《人民日報》的報道，很意外，一時間各種情緒紛至沓來。

很驚訝，薛家的事都上報紙了？

很驚喜，自己正忙這事兒呢，這下倒好，打瞌睡就來了枕頭，省了他不少麻煩，關鍵還是人民日報，全國最權威、發行量數一數二的報刊了。

還有一點懊惱，看發行日期應該是前天發的，人民日報他也是定了的，每天都會看，唯獨最近兩天，事情太多，又是忙著拉白爽入伙，又是忙著商量招人的事，還又去公安局裡撈了趟人，忙得腳不沾地，落下了這兩期。

好巧不巧，偏偏錯過了薛家的這篇報道。

這要是提前看過，哪還用費這趟事，想想下午他跟白爽商量老半天，才定下來的辦法，完全做了無用功。

想想都是一陣兒後悔，這是吃飽了撐的啊？

見林啟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薛大剛困惑了：「怎麼，不是這種嗎？」

林啟風搖頭，苦笑道：「就是這種，他們是什麼時候來採訪你的？」

薛大剛回想一下道：「得有四五天了吧，來找了我好幾趟，本來不想理他們的，可不理他們，他們就一直來，到店裡追著問，太煩人了，還影響生意，實在沒辦法，我才接受的採訪。」

許是接受過一次採訪，有了經驗，這次聽說還要再採訪一次，薛大剛一點都不怵，大方道：「你就說啥時候來人採訪我就行了，我隨時都沒問題。」

林啟風搖搖頭：「不用採訪了，有這篇報道就行。」

「啊，這樣啊。」薛大剛砸吧砸吧嘴，道：「那成吧，什麼時候要還需要採訪，你跟我說一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