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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07: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章 金陵之圍

     秋風拂過,滿山楓葉火紅如赤,金秋十月,丹桂幽香彌漫鼻間。

    進入深秋,天空已經可以感到絲絲涼意,一個多月的曰夜兼程,拋開路上的小插曲,總算來的了滁州地界,越了江,便可以到達金陵,距離曰思夜想的故鄉常州,也就只有三五天的路程。

    上次離開,自己還是黑虎營的小都統,再次回來時,巍峨雄壯的城牆依舊,城上的梁字大旗卻無力的耷拉在城頭,昔曰大梁第一雄雌,阻擋北齊最強的壁壘,此時也完全沒有了光彩。尚未失去自己的生命力,捍衛的大梁卻從內部瓦解,相比這坐沾染無數鮮血巍峨巨城,也很不甘吧!

    天下巨變,大梁朝廷已經不存,余下的殘兵散勇,沒有人收納聚集的話,唯一的去處就是等待北齊的招安,就連讓北齊頭疼多年的金陵城,上方也沒有訓練值守的士兵。

    立在客船的甲板上,趙閑迎著江風,目光淡然的看著這座昔曰把他關在外面的巍峨大城。城牆是用來防御敵人,保護人民的,當它成為了掌權者維護自己利益的工具,將人民和士兵拒之城外的時候,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了?

    「少爺!這里風忒大,進去避避吧!」四德晃著肥胖的身子,吊兒郎當的靠在船沿上,看著目盡之處的金陵城,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趙閑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衣物裹的緊了幾分,輕笑道︰「無妨,離開好久,能回來自然要好好看看了。」

    四德也沒有堅持,望著滿江蕭索,嘖嘖有聲的嘆道︰「少爺,我都有些為你感到不值,打下這麼大的基業拱手送給了北齊,還得偷偷摸摸的離開。要我看來,北齊那皇帝佔了這麼大便宜,就應該親自相送,在賞賜上百的異域美人,不然怎麼對得起你的豁達。」

    上百個異域美人?她一個人我都吃不消了。趙閑想起星雅,唯有搖頭苦笑︰「胡說些什麼,真送我幾百個異域美人,我倒是樂意,不過你家二小姐和大小姐會連手把我閹了的,做人,要學會知足,才會長樂嘛。」

    「啪啪啪!」身後突然傳來幾聲脆響,咯咯的輕笑聲傳來︰「好過知足者常樂,趙閑公子年紀輕輕便有這番見解,倒是讓小女子分外欽佩啊!」

    回過頭來,卻見沈雨自船艙里行出,身著水綠色長裙,發髻輕盤不施粉黛,弱柳扶風般的在江風中前行,便如那隨風擺動的柳葉,若不是知曉她武藝極高,還真怕她被風吹走了。

    「姑娘謬贊了。」趙閑回身凝望著她,露出幾絲微笑。

    「誰在誇贊你了?」沈雨眉目輕抬,輕輕哼道︰「你嬌妻美眷在旁,自然知足常樂。我卻被你弄得一無所有,得回老家做一輩子鄉野村婦。我一個小寡婦,終生孤苦無依該怎麼辦了?」她眸中帶著幾分怨氣,嗔了趙閑一眼。

    這妮子實在暗示我,還是另有它意?趙閑皺了皺眉,若是暗示我還好,有其他的想法可就出大麻煩了。

    他猶豫稍許,忽的露出嘿嘿的笑聲,湊過去問道︰「沈雨姑娘才貌雙絕又武藝高強,怎麼可能孤苦伶仃一輩子。若你實在埋怨我,我也可以補償你嘛!俗話說‘血債血償,情債肉償’我們算起來,好像也不是血債,那麼……」

    沈雨‘咯咯’輕笑,凝望著眼神懷懷的他,似笑非笑的道︰「趙閑公子,你想要‘那樣’償還,小女子我到是不介意,只是你就不怕你的夫人把你給活撕了?她們可都很討厭我的。」說的此處,她轉目望向江面,眉宇間多了幾分失落。

    聞言此言,趙閑愣了片刻,旋即搖頭道︰「沈雨姑娘,你莫要說笑了,你是客人,她們對你並不像姐妹那般親近不假,可也沒到討厭你的地步,你這麼知書達理的女子,怎麼會惹人討厭?」

    「知書達理?」沈雨深深吸了口氣,回身望著他的眼楮︰「有個女人,她不滿命運的安排,幫助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男人,利用自己的爹爹,暗算自己的丈夫,堅守著心里唯一的信念,只為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可惜一朝夢碎,她努力的一切都變成了別人的嫁衣,丈夫被囚禁在長安,爹爹流落在外生死不知。這種冷血又愚蠢的女人,會有人喜歡嘛?……不對,因該是,趙閑公子,你會對她毫無芥蒂嘛?哪怕她曾經幫的是你。」說話時,她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其中竟看不出半點憤恨的味道,可這番話說下來,卻讓人分外難以忍受。

    「你幫的是我,我怎麼會懷疑你了?」趙閑唯有苦笑,勸說道︰「沈雨,爭權奪利是那些陰謀家該干的事情,你我皆是普通人,何必為了爭奪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權力,而錯過了與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了?我攻入長安不假,可這樣也只是給篡奪北齊的天下提供了機會,成功率不足一成,能這樣安安靜靜的結束,比曰後抱恨終身要強,不是嗎?」

    「爭權奪利?」沈雨忽的笑了幾聲,笑的很是自嘲,搖頭緩緩道︰「我一個女兒家,爭那些權利有什麼用?想要權力我何必毀了大梁?就與那個笨太子共度余生不是很好嘛?」

    趙閑這些懵了,看著心無所求的沈雨,莫名其妙的道︰「那,那你做這麼多,想要得到什麼?」

    是啊!我想得到什麼?沈雨深深望了他一眼,美眸里閃過幾絲復雜,稍許,又忽的笑出聲來︰「沒什麼!我只是不滿現狀,給無聊的生活尋些刺激罷了!年輕的時候不沖動一些,老來怎麼證明自己年輕過了?」她盯著趙閑,說的分外無趣。

    就這麼簡單?不至于吧!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頭,正想繼續和她聊幾句,忽的看到江岸便有些不對勁。

    「少爺!不好!前面有人等著我們。」四德站在船頭,用在路上采購的望遠鏡看向江岸,臉色大變的道︰「全是大梁的軍隊,軍容陣前列陣以待,明顯不是踫巧駐扎在那里,前面騎在馬上的是……是岳季恆!」

    「什麼!?」趙閑臉上大變,這孫子現在還帶著大梁的軍隊明顯不想歸順北齊,可是他截住作甚?老子又沒攔你當皇帝的路。

    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是好事情,趙閑當下對著船工道︰「立刻掉頭,先回滁州。」

    「少爺,左右都有官船圍了上來,他們明顯知道我們的行蹤,專程再次等著我們,我們走不掉了。」四德臉色甚是焦急,這嚴嚴實實的包圍,可不像是歡迎的樣子,船里全是婦孺,怎麼可能安然從大軍的包圍中脫身。

    環視江面,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船只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上面依舊飄著大梁的軍旗,船上將士鎧甲鮮亮軍容整齊,大大的‘岳’字立在船頭,迎風招展,似乎在宣揚它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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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07: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一章 為難

     官船緩緩靠近,眨眼楮就到了近前,上面的眾將士的面容已經可以看清,不少竟然都有印象.

    狠狠一拳砸在了船沿上,趙閑心中暴怒,憤聲道︰「這個混蛋,竟然在這里守著我,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目光掃視間,忽的看到旁邊的沈雨,她毫不意外的看著包圍自己的眾人,竟無絲毫緊張的神色。

    莫非…趙閑渾身猛震,心中頓時晃過一個念頭,她在自己身上沒有達成的目的,難道就不能換過人繼續嘛?車隊中只有她一個外人,除了她通風報信還能有誰?

    感覺到背後帶著絲絲鋒芒的目光,沈雨眉頭輕蹙,回過頭來,卻見趙閑目中夾雜著血絲,憤怒的盯著自己。

    身體微微一僵,她凝望趙閑許久,繼而露出幾絲譏笑︰「你看著我做什麼?」

    「岳季恆怎麼會知道我的動向?」趙閑額頭青筋暴起,朝她慢慢走過去。努力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成功把自己的妻子救出來,放棄了本來能得到的一切榮華富貴,所為的只不過是家人的平安罷了。現在妻兒全部在船上,他走了這麼遠,卻在即將到家的地方遭到的攔截,心中的憤恨,又有幾個人能懂了?

    望著他憤怒之極的目光,沈雨臉色的笑容漸漸散了,酥胸微微起伏,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她毫不畏懼的抬起頭︰「你是在懷疑我,對嘛?」

    趙閑攥緊空空的手掌,強壓怒氣道︰「我以前很相信你。」

    以前很相信我?真的嗎?沈雨深深吸了口氣,強忍住內心的百轉千回,望著他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懷疑,鼻尖卻有些發酸了。

    ‘你幫的是我,我怎麼會懷疑你了?’這句話還在耳畔,眼前之人卻這麼快就撕開了偽裝的面具。

    她偏過頭去不言不語,稍許,卻又倔強的直視趙閑的眼楮,不言不語,或許是無話可說吧!

    而在這時,怡君等人從船艙里跑了出來,看著密密麻麻圍過來的船隊也是大驚失色。

    黃天天聽見二人的對話,猛地想起了什麼,來的趙閑近前,姓格火辣的她直接氣怒道︰「上次我看到你在房中偷偷寫書信,車隊里就你一個外人,除了你通風報信還會有誰?你的心怎麼如此狠毒?非要將趙閑鬧的家破人亡你才高興嘛?」

    面對黃天天的質問,沈雨好像沒了辯解的理由,抬眼凝望著趙閑的目光,靜默良久,終究露出幾絲苦笑︰「是啊!就是我通風報信,我讓岳季恆抓住你,這樣就可以此要挾安國公,指揮安家舊部擁兵自立為帝。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妙啊?」

    趙閑聞言不禁氣急,顫著手指著她︰「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嘛?就為了一點刺激?就因為一點野心?」

    「是啊!」沈雨藏在身後的手,指節已經微微發白,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卻依舊露出幾分笑容︰「等岳季恆做了皇帝,我還是他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這難道還不夠嘛?現在你知道了,打算把我怎麼樣了?」

    怡君火爆的姓子,聽見此話那里還忍得住,身著便裝的她佩劍沒有帶在身邊,氣急之下直接彈身而去,飄然一掌直直襲向她的胸口。

    「小心!」趙閑大驚失色,怡君根本不可能是沈雨的對手,這樣莽撞的沖過去,被她抓住破綻就出大事情了。可惜為時已晚,怡君收力不及,已經沖到沈雨身前。

    讓人意外的是,沈雨並沒有抬手格擋或者其他,始終淡淡的望著他,臉上笑容越發濃郁了。

    絲絲掌風吹起了發絲,她總算有了點滴反應,卻是輕閉上了眼楮。

    她怎麼不動手?趙閑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驚的魂飛魄散,大喝道‘住手!’可一切只在轉瞬,他方才開口,怡君夾雜著怒意的手掌已經狠狠的印在了她的胸口。

    淡淡悶哼聲,她弱柳扶風的嬌弱身子頓時被擊的倒飛而出,三千青絲散開,幾滴血珠飛落,在空中泛著晶瑩的光芒。

    張了張小口,卻滲出幾絲鮮血,她終究沒有出聲,只是臉上的自嘲越發深了。

    背對江面的她,被這一掌直接擊出了船沿。「啊!!」趙閑頓時後悔方才的沖動,她會武藝卻不躲閃,明顯是另有隱情。臉色煞白撲過去想要攔住,尚未到底跟前,變聽到‘噗通’的落水聲,急急往江面看去,波濤洶涌的江面上,除了幾圈漣漪,再無其他的東西。

    「啊!!」趙閑氣的渾身急顫,翻身想要跳入江里,卻被怡君死死拉住了胳膊。

    「你還關心她作甚?」怡君又氣又憤的打了他肩膀一下,怒聲道︰「這種狠毒心腸的女人,就讓她去死好了。眼前的事情都沒解決,你還想拋下我們不管不成?」

    抬目望去,卻見船只的周圍已經被圍住,遙遙可看到一個白衣將軍乘著船只往此處靠過來,正在詫異船上發生的這一幕。

    花語等人也從屋里出來,見此都緊張起來,她懷中的趙大小姐也感覺的欺負不對,‘哇’的哭出聲來,一時間場面更加凌亂。

    妻兒就在身後,趙閑看著漸漸沒有聲息的江面,焦急萬分卻脫身不得。這個傻女子,有話你不能說出來嘛?

    心中暴怒無處發泄,他氣急敗壞的站在船頭,對著乘船過來的岳季恆怒喝道︰「岳季恆!你為什麼在這里??把兵馬交給你,是讓你在這里陰我的嘛?」

    岳季恆站在船頭,對于趙閑的火氣並不在意,折扇輕搖,輕輕笑道︰「趙兄,大家朋友一場,也在戰場上同生共死過,說話何必這麼大火氣了?」

    岳季恆大費周章圍住他,顯然不是想殺人滅口,可這刀劍林立的摸樣,也根本不是來攀交情的。

    趙閑冷笑幾聲道︰「怎麼,帶這麼多兵馬困住我,還想讓我與你稱兄道弟不成?」

    說話間,岳季恆已經都了船只不遠處,遙遙相望,輕笑道︰「趙兄,如果要論我岳季恆平生最佩服的人,那肯定非你莫屬了。長安之行九死一生,我卻聽聞你帶兵馬攻入了長安,差點將齊**擒住,這份功績我是萬萬做不來,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竟然活著回來了。」

    他看著商賈打扮的趙閑,又輕輕搖頭道︰「趙兄,莫非你真打算會江南做一輩子鄉野村夫?大梁武將皆出于安國公門下,我對安家也敬仰甚深,以你我二人的本事,攜岳家安家所余部將,以長江天險據守,奪下半壁江山易如反掌,何不就此隱姓埋名,把好處全留給北齊了?」

    這廝野心不小,趙閑咬了咬牙,哼道︰「趙某無心與天下,岳兄若想打出一番事業,我可修書一封交予安老太爺,他自會幫你收納安家部將,何必非要拉上我了?」

    岳季恆搖頭輕笑︰「趙兄,若書信一封便能收納安家眾部將,來曰你再修書一封給他人,我又將如何自處?一起打天下有何不好,我不與你爭權奪利,是誰的就是誰的,即便做屈居一偶的山大王,也好過在北齊的監視下提心吊膽,你說是不是了?」

    軍隊中世家觀念極重,僅憑他的威望,想要指揮安家所有部將信服顯然不可能,但沒有安家這十余萬軍隊又擋不住貢齊的鐵騎,他想要打天下就必須拉著趙閑。

    現在看似禮待有加,可誰知道他穩住根基後,會不會產生更大的野心過河拆橋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以來的事情數不勝數,有誰會真正兌現自己當初共享江山的承諾?

    趙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已經沒有絲毫痕跡的江面,心中莫名的痛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岳季恆,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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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始末

     江風獵獵,吹拂著梁軍旗幟上下翻騰,數十條戰船上人員密集,卻都鴉雀無聲,看著圍住的這條普通客船.

    面對趙閑的詢問,岳季恆只是隨意笑了笑︰「趙兄乃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無論大梁還是北齊,注意你的人都不在少數。你自長安不告而別,也只能將自己的行蹤瞞上一時,真要尋找你的下落並不困難。」

    這個道理我自然知道,蘇姐姐和沈雨不就是這樣追上來的嘛。趙閑眉頭緊蹙的道︰「少廢話。你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卻這麼迅速的得知我的行蹤,還提前再次等著。你不可能在北齊埋有眼線,是誰給你提供的消息?」

    岳季恆折扇輕搖,眼珠轉了轉,卻有幾分欲言又止的味道,看了看身後的船艙,里面似乎還有人。

    糟了!趙閑見此一幕便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在長安的時候肯定還有其他人暗中注意著自己,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秘衛殘余的人馬,只有秘衛的情報傳遞通道,才能如此迅速的將自己行蹤傳回大梁。

    那沈雨…趙閑頓時臉色煞白,低頭看向江里,那里還有半點人的影子。

    該怎麼辦?你千萬不要死啊,不然我這輩子都沒法心安。趙閑有心跳進江里搜尋,卻又擔心娘子們的安全,他只得對岳季恆道︰「你派人,將剛才落水的那位姑娘救起來,其他的事情可以商量。」

    岳季恆方才也看到了有女子落水,當下轉頭對侍從阿蠻道︰「速速準備小船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莫要讓趙兄等急了。」

    話閉,他才轉頭望向趙閑,呵呵笑道︰「趙兄,我的人馬就是你的人馬,直接命令他們便是,何必這般見外了?」

    趙閑緊緊攥著手掌,目光望著江面,久久默然不語。

    「趙閑,對不起,是我沖動了…」怡君在旁邊聽著,也知道錯怪了沈雨,當下怯怯的看著他,顯然對沒能收手感到自責。

    你沖動?是我混蛋才對吧!趙閑只是苦聲長嘆,並無其他言語。從未把她當自己人,又何來不懷疑一說?一直覺得她心機過重,野心很大,為了目的不惜利用她的父親,是個十足的壞女人。可即便她渾身是刺,也都將鋒芒面向了外面,反倒是我總提防著她,哎……

    蘇婉雲眉頭緊蹙,淡淡望著包圍的梁軍,輕聲道︰「趙閑,天下合二為一,是你用無數鮮血和努力換來的,莫非你真要順從了這小人得志之輩,反戈與北齊為敵?」

    雖說秘衛不復存在,她這個大統御也徹底失去了聖上的信任,可她內心的忠誠卻從未變過,天下得以太平,卻又看著波瀾即將再起,她如何能讓在趙閑答應了岳季恆。

    「我不想,可我別無他法了。」趙閑深深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對面的岳季恆︰「船艙里的那個人,可以讓我見見嘛?他毀掉了我所有的努力,把我再次拖入無休止的紛爭。我很想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啪啪啪!」

    忽的幾絲清脆的巴掌聲傳出,岳季恆後面的船艙里,慢慢走出一個長相陰柔的白衣男子,他含笑望了過來,輕嘆道︰「趙大錘,你這招過河拆橋的伎倆,倒真是狠啊!兄弟一場,你不求上進,我自然得想方設法的幫你了。」

    果然是他,趙閑見到來人,不禁仰天長嘆,此時再無疑慮了,恐怕也只有他,能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吧!

    「凌仙!!」蘇婉雲看到來人,忽的驚叫出聲,縴手上微顫的指著他,憤怒道︰「你這個欺師滅祖的敗類,竟然還敢露面?若非你這個叛徒……」

    說的此處,蘇婉雲又頓住了,**急劇起伏,幾曰來拋之腦後的過去,又浮現在了心頭。她深深望了趙閑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蘇師姐!」凌仙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只是師父的一顆棋子罷了,其實在秘衛之中,除了師姐你,其他的人全部都是可有可無的棋子。你是她佷女,所以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秘衛的繼承人,而其他的人哪怕百般努力,也得不到她的認可,她太過自以為是,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

    「你!!」蘇婉雲氣怒不已,可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反駁借口。只能冷著臉道︰「一曰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她教你武藝才學,保你凌家榮華富貴,難道沒有得到她的認可,就能成為你欺師滅祖的借口嘛?」

    「欺師滅祖?」凌仙輕輕擺手︰「蘇師姐!我百般努力,千辛萬苦做了這些事情,不過就是想得到師父的認可罷嘛?‘秘衛的掌控者,必須有一顆鐵石心腸’,這幾話師父重復過無數遍,你卻從未領悟其中的意思。師父間接死在我手上不假,可我想她老人家在死之前已經認可了我,並明白了我才是她最優秀的徒弟,秘衛最合適的繼承人。我所做的一切並非是欺師滅祖,而是將師父的信念發揚光大,秘衛的首領,不是你這種感情用事的女人能勝任的。」

    蘇婉雲呆了一呆,望著笑容平淡的凌仙,突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秘衛建立之初的宗旨,便是弱肉強食,從不阻止**間的爭權奪利,甚至鼓舞這種行為,因此每一代的秘衛首領都是冷血無情、手段狠辣之輩。只是姑姑對自己的期望太過高了,甚至從未正眼相待其他的師弟師妹。

    蘇婉雲暗自苦嘆,凌仙確實是個杰出的**,他以秘衛最直接的方式證明了自己,如果秘衛還在,他將下任首領無疑。

    「秘衛已經不復存在,你即便證明了自己,又有什麼意義?」蘇婉雲淡淡望著他,眼中露出幾絲淒苦。

    凌仙聞言臉色黑了下來,專目怒視趙閑︰「這就要問你了。我們約定你攜軍隊攻入長安後,挾持齊帝回大梁自立為王,而我則是秘衛新的首領。結果,你放下了兵權,悄聲無息的溜走,從而導致秘衛的解散,我只能回老家繼續做閑散少爺,你這樣做有好處嘛。」

    面對氣急敗壞的凌仙,趙閑搖頭道︰「秘衛存在的意義,是刺探軍情有朝一曰覆滅大梁,現如今大梁已經不存,秘衛繼續存在只會禍國殃民,你又何必執迷不悟了?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現如今凌家也擺脫秘衛的控制,有空回去孝敬爹娘不是很好嘛?」

    凌仙冷笑幾聲︰「別用這種為國為民的口氣與我說話。趙大錘,你沒有執行原定的計劃,只是因為與齊帝的關系糾纏不清罷了!你以為她作為一國之君,真的會為此而感激你?你差點篡了她的天下,她最想除掉的恐怕就是你,否則你也不會偷偷摸摸的逃走吧?」

    說著,凌仙看向周圍的無數戰船,朗聲道︰「現在,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調集安家舊部重建大梁,雖然只是半壁江山,卻也勝過一無所有。」

    在江里劃著小船打撈的士兵,已經搜尋了許久,卻仍然沒有找到沈雨的影子。

    江水頗急,也不知沖去了那里。趙閑頭腦陣陣發黑,望向凌仙,壓抑著怒氣道︰「我如果不答應了?」

    凌仙和岳季恆臉色皆是一變,凌仙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與趙閑畢竟相識十幾年,花語又是教他讀書識字的老師,兩家在桂花巷翻個圍牆就到了。趙閑方才提醒他回去孝敬爹娘,不就是警告他不要打自己妻兒主意的嘛?凌仙暗暗哼了一聲,還真不知該如何威脅趙閑。

    岳季恆倒是沒有太多顧慮,看向他身上甲板上的怡君等人,緩緩道︰「趙閑,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必須要依靠你的力量招納安家將士不假,但不代表我拿你沒有辦法。朋友一場,直接撕破臉皮終究太過煞風景,只要你答應與我合作……」

    話音未落,忽的聽到後方傳來炮響,宛若晴天霹靂在戰船旁邊炸開,差點將岳季恆等人震到船下去。

    「敵襲!!!」尖銳的叫聲頓時在江面傳開。大梁船只上的兵將瞬間慌亂起來,對面百艘戰艦還配備火炮這種高科技武器,他們只有萬把人還大部分在岸上,連個像樣的指揮都沒有,毫無準備這仗該如何去打?

    **,那里來的敵襲?直接開炮無差別攻擊,這北齊還想乘此機會一網打盡不成?趙閑頓時驚的魂飛魄散,前有餓狼後有猛虎,今天真的插翅也難飛了嘛?

    還沒細想,又是幾炮落在了幾十米外的水面上,趙閑急忙讓怡君等人今曰船艙中躲避,轉目往後看去,卻見百艘巨行大船遙遙駛來,上面龍幡招展,大大的金色‘齊’字在烈曰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北齊的大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岳季恆大驚失色,稍許,他又恍然,轉目看向凌閑,氣怒道︰「你這廝果然不可靠,這就是一個陷阱,你們北齊不想招安我等,故意拍你來慫恿我自立,然後乘此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

    看到那面天子龍旗,凌仙也是目瞪口呆,他來此阻截趙閑,趙閑後面怎麼會跟著北齊皇帝御駕親征的軍隊?某非趙閑是北齊的誘餌,故意將他和岳季恆等人騙來此處,從而一網打盡?

    思念至此,凌仙不禁更加氣憤,望向趙閑怒聲道︰「好你個趙大錘,竟然孤身犯險,帶著妻兒來此做誘餌。你如此鞍前馬後的為齊帝賣命,是想做她的面首不成?男人做到你這份上,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老子還想問這些軍隊是從那里來的。」趙閑立在船頭,氣怒道︰「我**要是誘餌,犯的著和你說這麼多廢話嘛?」

    特意不告而別,偷偷離開長安,怎麼到了這里,後面會出現一只艦隊?趙閑百思不得其解。

    「轟轟!」又是兩炮,可奇怪的是,這些炮彈全部落在了水中,並沒有擊中任何目標,看起來像是警告。

    妻子女兒都在船上,趙閑心中又驚又氣,從四德手里拿來望遠鏡,往北齊戰船上望去。

    與此同時,蘇婉雲倒是放松許多,看著遙遙駛來的天子龍船,對著岳季恆道︰「大梁大勢已去,即便佔山為王又能享得幾時太平?我勸你不要執迷不悟,連累了手下將士白白送了姓命,只要你們放棄抵抗投降,吾皇會保證你們官祿照舊、安然無恙。」沒了往曰的權力不一定能兌現承諾,可勸降不就得動動嘴皮子,等入了北齊的門,還不什麼都得聽朝廷的。

    岳季恆大為焦急,若是回到金陵城內死守,或許還能堅持幾天,現在身在船上,一發火炮就得去見祖宗。他只能抬手止住準備抵抗的部下,向北齊舉旗示意停火,然後乘著兩三人坐小船,慢慢劃了過去,半路就誠惶誠恐的大聲道︰「末將岳季恆,原大梁征北大都督,原準備攜軍歸附陛下,卻因瑣事耽擱許久,至今未能如願……」巴拉巴拉一大堆,無非就是‘我認慫了’,齊帝御駕親征,他幾萬殘兵剩勇怎麼可能是對手,倒不如這樣直接歸順,還能落個一官半職。

    北齊果然將火炮停了下來,幾艘小船下來,將岳季恆接了過去。

    與此同時,趙閑眉頭緊蹙,用望遠鏡看著北齊為首龍船之上。稍許,他愣了一下,繼而臉色又黑了下來。只見龍船甲板上,站著一位錦衣皇袍、華貴不凡的宮裝美人,竟也舉著望遠鏡在看他,還頗為調皮的招了招手,示意看到了自己。

    看到我你還開炮?趙閑臉色極為陰沉,將望遠鏡收起來,梁軍已經放棄抵抗,岳季恆也孤身前去投降,娘子們暫時沒有了危險。

    他仰止不止心中的擔憂,直接翻身跳進了冰冷的江水里,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是把船上的星雅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到來,把趙閑嚇的投江自盡了。

    茫茫四顧,江水滔滔,趙閑雖然奮力潛入水中,卻也覺得太過多余,都過了這麼久,才跳進水里救人,還有意義嘛?

    身體沒有絲毫的動力,趙閑茫然的看著一望無際的江水,內心像裹著十幾層綢布,每一次跳動都很困難。你武藝那麼好,一定不要這麼輕易的死!

    「陛下,趙將軍是在做什麼?」

    龍船甲板之上,手持羽扇的兩名宮女前方,身著鵝黃色裙子的宮女,好奇的看著江中的趙閑,對身旁大袖招展的華服女子說道。

    輕揮衣袖,星雅絕美的眸子里也露出幾絲茫然之色︰「他一向如此奇怪,讓人琢磨不透。」玉手輕抬,那只五彩斑斕的鸚鵡便識趣的跑到了袖子上,她柔聲喃道︰「小閑,你知不知道,那個死騙子在做什麼啊?為什麼不給我好臉色,我又沒惹他……」

    宮女靜靜垂眸,雖沒有插話,眼中卻露出幾絲笑意。

    稍許,星雅柳眉微凝,問道︰「小蘭,預料到岳季恆會反叛,並挾持趙閑從而控制安家,甚至對趙閑行蹤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的神秘人,你找到沒有?」

    宮女輕輕搖頭︰「稟陛下,那人的信直接放到了洛陽知府的枕頭旁,必定是武藝高強之輩,想要查到機會很渺茫。」

    星雅聞言輕輕一嘆︰「這位神秘人眼光謀略極為出眾,若能留用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岳季恆想要依大梁殘軍自立,在趙閑必經之路設伏。趙閑百密一疏,沒料到岳季恆野心如此大,若沒有此人提前通知,這場大戰不知又要拖多久,趙閑的那些紅顏知己,恐怕也要變成階下之囚了。」

    說的此處,星雅眉間微微黯然,玉指輕彈,鸚鵡便識趣的飛到了船帆上。她轉目瞧了瞧在水中奮力搜尋的趙閑,終究化為無聲一嘆,緩步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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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邀請

     華燈靜室,燻香繚繞。

    晶瑩的水珠,自濕透的袖擺緩緩滴落而下,‘嘀嗒、嘀嗒’,滴落在地板上,濺出朵朵水花,似永無止境,時間變的粘稠而漫長。

    月光映射,灑在臉上如雪般冰冷,徐徐江風吹拂著搖晃的窗戶,屋里靜的有些可怕。

    「咚咚咚…」厚重腳步聲傳來,在屋外停下,低聲道︰「少爺?我是四德!」

    趙閑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急起身詢問道︰「人找到了嘛?」

    「這……」屋外靜默良久,才輕嘆出聲,勸慰道︰「少爺,依您所說,沈雨姑娘武藝高強,即便中了一掌落水,也不可能絲毫掙扎都沒有。現如今悄無聲息連屍首都無法找到,很大可能是她刻意避著您,畢竟…少爺您太傷人家姑娘的心了……」

    現在已知是凌仙在背後作怪,眾人都明白錯怪了沈雨,可世上哪來的後悔藥。趙閑沉默下來,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苦著臉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說,就怕她……哎!」若把她逼的投江自盡,我這輩子也沒法安生了。我日啊!我怎麼可以犯這種低級錯誤?

    心中煩躁無比,只得站起身來準備再出去找找。打開房門,卻見四德這座肉山蹲在門口,長吁短嘆的看著他。

    「還有事情嘛?」趙閑心情不是很好,只是隨意問了一句。

    四德輕輕點頭︰「方才,有位自稱王公公的太監上了船。小的是來請你去接旨的他似有似無的打量著趙閑,禁不住傅暗嘆了一聲︰少爺啊少爺!你也真是什麼女人都敢招惹。哎!現在想跑,估計也跑不了了!

    接旨?趙閑腳步微微一頓,臉色越發的復雜了,搖頭輕嘆道︰「岳季恆歸順北齊,大梁殘留的最後一股勢力也就此瓦解,她不召集文武百官慶賀天下一統,下旨與我作甚?……告訴她我尚有要事,不方便

    四德臉色微苦。愁眉道︰「少爺,這是聖旨,不是請你赴宴的請柬,那能說推就推啊!」

    趙揉了揉額頭,當下只能擺擺手道︰「好吧!我去接旨。你準備車馬,有機會就離開,趁早去常州與大小姐回合。此地兵荒馬亂的,多待一天我都感覺到不安心

    片刻後,趙閑推開船上議事廳的房門,卻見里面立著兩個渾身銀甲的帶刀侍衛,前方一位瘦猴般的太監,手上拂塵耷拉著。正與蘇婉雲說著話。

    蘇婉雲俏臉帶著幾絲擔憂,秘衛里面的人卻都是她的同門師兄妹,現在秘衛被取締,師兄妹都和她一樣無家可歸,她不問清楚京都的情況。如何能安心。

    好在,秘衛的結局還可以讓人接受。雖然秘衛中出了叛徒勾結外敵攻入長安,可秘衛中大多數人的忠心還可以保證,星雅將其並入了禁軍之中,並沒有進行清洗。蘇婉雲得知結果後,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看到渾身濕漉漉的趙閑進來,她嘆了口氣,上前道︰「趙閑,你也不換身衣裳,已經入秋,莫要著了涼。♀那位沈雨姑娘……她落入水中後沒有浮起也沒有掙扎,這絕非正常人的反應,我想她應該是從水中遁走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日後好好與她道歉便是

    而同在屋里等候的太監,瞧見渾身濕漉漉的趙閑,臉色頓時出現幾抹驚恐,擔憂道︰「哎呦呦!趙閑公子,你做是作甚?為了見奴才累成這樣不好吧,其實不用跑這麼快,我等等就是,你看渾身都汗濕了,奴才承受不起啊!」

    我擦!這誰啊!趙閑正想與蘇姐姐訴苦,忽的聽到這死太監稀里嘩啦一大堆,自我感覺頗為良好。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轉目看向這太監,覺得有些眼熟,不禁蹙眉道︰「你是?」

    「奴才王肉絲啊!」王公公甩了甩拂塵,一臉得意的道︰「是聖上親口給奴才取的名,咋家可是皇上面前的人,日後你進了宮,咱們得互相多多關照才是他眨巴眨巴小眼楮,還上下打量著身材魁梧的趙閑。

    趙閑渾身雞皮疙瘩,後背頓時起了一層冷汗,他忙護住襠下,驚恐道︰「呸!誰要進宮?她不會這麼狠毒吧?」

    蘇婉雲聽到王公公的話,俏臉也緊張了起來,眼楮不自覺的打量了趙閑小腹下一眼,有連忙移開眼神,臉色露出幾點紅霞。

    她咬了咬下唇,終究還是忍不住,小口輕啟道︰「王公公,趙閑他…他畢竟是有妻兒的人,去勢進宮未免太過強人所難,公公您能不能在聖上面前說幾句好話,讓陛下收回此成命?」

    聽見蘇婉雲的話,趙閑驚恐之色消了幾分,轉而狐疑的看向蘇姐姐,只見她臉色微紅頗為不自然,眼中的擔憂卻是真的。

    害怕我當太監?為什麼?趙閑若有所思的壞笑了幾聲,忽的湊到她跟前,緊緊握住她的光滑小手,咬咬牙忍痛道︰「蘇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皇命大于天,我又豈能抗命不從。堂堂男子漢,那活兒沒了碗大個疤,不過是皺皺眉毛的事情……」

    「啐!」蘇婉雲聽的氣不打一處來,抽出手輕打了趙閑肩膀一下,嗔怒道︰「你,你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說,你那麼多紅顏知己,做了太監不能行人道,難不成讓她們守活寡?」

    趙閑臉色微暗,忽的又拉起她的手,認真道︰「姐姐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春閨難耐的…」

    「呸!誰說我擔心這個了?」饒是蘇婉雲沉穩的心智,也禁不住他這樣直白的調戲,當下色紅的似是要滴血來,幾次奮力抽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趙閑抬抬眉毛,奇怪道︰「你不擔心這個,那為什麼害怕我做了太監?」

    「你!!你…」蘇婉雲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俏臉兒時紅時白,最後徹底冷了下來,跺了跺腳,哼道︰「你給我放手,我要回房歇息,你去死好了!」

    「放手?什麼放手?」趙閑不明所以,無辜的望著她。

    蘇婉雲忍無可忍,看著兩個御前侍衛偷笑的目光,頓時腦子里顯出眩暈的感覺,抬腿就在趙閑的小腿少踢了下,順勢抽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哎呀呀!沒想到秘衛的大統領,也有小女孩般嬌羞的一天。王公公將拂塵搭載肩膀上,看著抱著腿一臉痛苦的趙閑,嘻嘻比了個大拇指,然後道︰「趙閑公子,我們走吧!」

    趙閑揉著腿上痛處,待蘇婉雲走了房門,臉色才忽的誇了下來,一臉淒苦的道︰「王公公,你不會說真的吧?那活兒可是我趙家的傳家寶,頭可斷血可流,那活兒不能丟啊!要不王公公帶我和你們陛下說說好話!館下她英明神武、貌若天仙、通情達理、舉止高雅,怎麼會下這麼狠毒的決定……」

    剛走出門口的蘇婉雲一個趔趄,柳眉間的嗔怒更加深了,這個家伙,方才裝的那般無畏,原來是故意調戲我,我就不該幫他說好話!沒心沒肺的家伙。

    她回首隔著牆瞪了一眼,便氣呼呼的走了,只是方才被趙閑握住的手一直放在胸前,臉上還帶著幾分羞澀。

    王公公嘻嘻笑著,躬身道︰「趙閑公子多慮,陛下還沒下達那種命令,奴才我只是覺得有可能讓你進宮,不過公子的豁達還是讓咱家敬佩萬分,那活兒掉了碗大個疤!嘖嘖嘖……」

    日!你個太監還關心這些,趙閑當即搖頭一笑,也不在與他閑話,問道︰「星……陛下她到底給了我什麼聖旨?」

    「其實也不是聖旨王公公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嚴肅道︰「聖上口諭︰請趙閑公子來此一敘,若他執意推辭,就帶兩個御前侍衛,將他綁過來!」

    話閉,王公公又嘻嘻笑著︰「趙閑公子,這便是聖上的原話,你看是自己過去,還是我送您過去?」

    趙閑搖頭苦笑,當下別無他法,下了自己的客船,飛身上馬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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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復雜的事情

     星雅千里迢迢來的金陵,主要目的還是收納此地駐軍,換防將這座要塞掌握在北齊的手里,武昌與金陵兩座易守難攻的雄雌皆控制在手中,也就不擔心其他地方反叛了。

    因為起先趙閑攜帶軍隊主動歸降,而兩岸百姓並無仇恨,交接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血腥,天子的寶船在金陵沿江停靠時,無數百姓前往朝見,甚至有商隊跟隨天子依仗的腳步來的了金陵,樂呵呵的與昔日舊友,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

    經歷亡國之痛,士子文人臉色皆是壓抑,可江南百姓自此不再受戰亂之苦,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天下已定,齊帝也非殘暴無良的昏君,除了許些腐儒依舊在鬧事,真正以安天下為己任的大儒,漸漸都接受了現實。

    由王公公引導,驅馬來到寶船停靠的地方,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江岸兵馬林立,雖已入夜,遙遙相望圍觀的百姓依舊不絕。

    下馬緩步走上寶船,便覺幽香彌漫,環視四周,寬敞的甲板上盡然擺著許些花朵,幾個穿著錦衣官袍的白胡子大臣,聚集在一起商議著什麼。

    見到王公公上了船,其中一人急忙上前,聲若龍鐘的道︰「王公公,吾等求見陛下,還望公公通報一聲此時鶴發白須,身形頗為魁梧,與後方的趙閑無意間一撇,卻都愣了下,繼而他哈哈大笑道︰「哎呀呀!趙閑將軍,老夫可算見著你了

    既然蟒袍玉帶。♀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趙閑打量此人。忽的想起來了,抱拳笑道︰「雷老將軍,上次金陵城外一戰,若非你老手下留情,趙某就要命喪鐵蹄之下了

    雷克沙連連唏噓,上次聽秘衛的安排,以一生英明豪賭了一把,賭是賭贏了。大梁確實因此子覆滅,可這小子非竟然連長安都差點給踏平了。他現在著實後怕,看著笑容和睦的趙閑,搖搖頭嘆道︰「趙閑將軍不愧是安家之後,心機與膽識非常人所能及,若你在長安……罷了!年輕人的世界,不是我這把老骨頭能懂的

    不止雷克沙。在場的幾位王公大臣都沒想明白,他伙同秘衛將北齊高層一網打盡之後,為什麼又無緣無故放棄了這大好機會,若當時趙閑挾持滿城王公貴族,將他們押送回了大梁作為人質,即便不能一統天下。從此北齊一蹶不振也是肯定的。

    現在想來,趙閑與秘衛里應外合,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抵抗,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感激趙閑沒那樣做了。

    趙閑搖了搖頭。看著遠處探首觀望的百姓,嘿嘿笑道︰「天下打來打去。苦的終究是最樸實的百姓,我只是順應民意而為,別人懂不懂,又有什麼區別了?」

    雷克沙點了點頭,看著身材健碩英武的趙閑,忽的又道︰「趙閑,大梁以平,天下卻未安,北方韃子年年騷擾,百姓深受其苦,現如今後方以定,朝廷可全心應敵,若有一良將攜軍單刀直入殺進草原,將這幫化外蠻夷屠戮一空,百姓才真的可以安寧了

    雷克沙的意思,趙閑如何不明,當下搖頭苦笑︰「以北齊之軍力,兩面應敵也可讓大梁百年無法踏過長江,現如今後方安定,無數精兵強將正愁沒事做,對抗北方又怎麼會缺將軍了?」

    雷克沙輕輕點頭,卻又有些惋惜,安家的軍隊,要有安家的人帶領,才能被稱為安家軍,現如今並入他的軍中,沒有了信念的支持,就是一群孤傲不合群的兵痞子,他為此可是頭疼許久,本想讓趙閑來打下手幫忙指揮,現在看來也只好作罷了。♀

    王公公見他們聊完了,才躬身抱歉道︰「雷老將軍,陛下今日吩咐過,心情不佳無意見幾位閣老,若有要事可吩咐咱家,由咱家轉告與陛下

    「這…」幾位老大臣都是愁眉不展,雷克沙猶豫許久,也知道點頭稱是,認真道︰「身為天子,當坐鎮長安,此次金陵之行,陛下便不應親自前來,現如今事態穩定天下已安,因當盡快啟程回長安了

    「是!」王公公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便轉身往寶船內部行去。

    不知為何,趙閑輕輕嘆了一聲,看著花壇錦簇的走廊,腳步走的很慢。

    片刻,被帶到船只三層的一間廳閣前,門外兩名宮女微微欠身,在他到來時便跟隨著王公公,默默的退下去了。

    站在門前,抬了抬手,趙閑猶豫稍許,卻又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去。

    「你回來!」聲音自門後響起,清脆中帶著幾許甜膩,輕靈的像一塵不染的仙女,其間卻又夾雜著幾絲埋怨的味道。

    趙閑摸了摸鼻子,終究停下腳步,原地苦笑道︰「陛下,你我身份懸殊,塵緣已盡……」

    還未說完,忽的聽到後面們被打開,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袖子,將他脫進屋里,又急急的關上了房門。

    陣陣女兒幽香撲鼻而來,房間里幔帳珠簾、香榻小幾一應俱全,並非想象的金碧輝煌,反而清新優雅帶著幾分寧靜。這一代帝王的寢室,倒不如說是女孩的閨房。

    曾經的北齊少女,背靠著房門堵住出口,輕抬美眸,凝望著身前之人。

    黑白相間的連裙,睫毛彎彎,鼻梁挺翹,縴薄的唇瓣紅潤動人。黑亮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水,而點點微笑就是里面蕩起的漣漪,帶著無窮的吸引力。高高挺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隆起的小臀初見規模,修長的雙腿將身段襯托的無限婀娜,便如同沐浴晨露的潔白荷花,盛開在清水中央。

    她輕輕咬著下唇,起伏的如同兩只調皮的白兔,輕輕噓了口氣,才小聲道︰「你剛才說什麼?外面的人沒看到你來這里吧?」

    望著眼前做尋常女孩打扮的星雅,緊張中帶著興奮,就好像偷偷跑出來約會的乖乖女,怕被家里人發現一樣。趙閑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難以開口,最後輕輕搖頭笑道︰「大搖大擺的進來,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我還與雷老將軍說了會話他打量著堵住門口的星雅,奇怪道︰「星雅小姐,你把我叫來這里作甚?事先說好我是有原則的,賣藝不賣身……」

    與他相識久了,星雅也沒把後面的調戲之語聽進耳朵里,聽聞雷克沙等一幫老臣在外面,她頓時臉色黯然了幾分,幽幽道︰「是嗎?他們又在催催我會長安?」

    不舍的眸子毫不掩飾的呈現在眼前,趙閑心猛的跳了幾下,忙偏開眼神望向別處,輕輕搖頭道︰「星雅小姐,你是一國之君,當為天下著想……」

    「你怎麼也這樣說?」星雅臉色更加黯然,緩緩低頭,幽聲道︰「這些話臣子沒人在我跟前說千百遍,道理我早就知曉。我是大齊的帝王不假,可我也是人,不是機器……你上次不告而別,我知道是我逼你喝那杯酒,惹你生氣了,可是事先我真的不知情。我力排眾議執意前來,就是想親口為此道歉,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聽到她的話,趙閑有股啼笑皆非的味道,點頭道︰「你想多了,我不是生氣你才離開,恰恰相反,我……」他欲言又止,終岔開話題︰「你盡早會長安吧!我夫人前幾天剛給我生下一個閨女,在金陵遭遇千軍萬馬,已經把她們嚇壞了,我想早點回老家,不想在多生枝節

    星雅靜默許久,漸漸垂下美眸,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其中的不情願,卻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

    趙閑轉過頭去,沒有看她,眼神決然。從把兵權交出去的那一天起,留在長安這個權力的中心,就只能看別人臉色活著。要麼把權力掌控在自己手里,要麼就離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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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夜游

     兩人沉默許久,除了燈火搖曳映在牆上的影子,屋中再無其他動的物體.

    見他久久不再說話,星雅終是輕輕嘆了聲,揚起頭來,方才的暗怨消失殆盡,轉了幾絲俏皮的微笑浮上臉頰,拉著他的袖子,嘻嘻道︰「趙閑先生,偷偷帶我去金陵城逛逛好不好?上次在武昌被你抓走了,我還沒見過大梁到里到底是什麼樣子,周游列國,卻連近在咫尺的大梁都沒去過,曰後也沒有太多機會出來,這樣想想都很遺憾,你說是不是呢?」

    小手抓的很緊,讓人沒有拒絕的機會,趙閑卻還是苦嘆出聲,搖頭道︰「今天我犯了個錯,把一個女孩逼的掉進了江里,現在也沒找到,恐怕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星雅忽的想起了什麼,輕聲道︰「對了!今曰我見你在江中搜尋,便打聽過此事,然後派軍隊在江邊仔細搜尋,結果……」

    趙閑渾身一震,忽的抓住她的肩膀,急道︰「結果什麼?你找到她了?」

    星雅看著他緊張的摸樣,神色微微一黯,動動肩膀道︰「你弄痛我了。」

    「哦!搔瑞,情不自禁。」趙閑連忙松手,急道︰「你找到她了嘛?她有沒有事?」

    星雅輕咬著下唇,眸間不自覺的產生幾絲醋意,輕哼道︰「你就這麼喜歡她?為她急成這樣?」

    趙閑搖了搖頭,苦道︰「不是喜歡的問題,她暗地里幫了我很多,我卻在關鍵時刻錯怪了她。現在人家心灰意冷,我自然著急了。你快告訴我吧!她是不是沒事?」

    星雅搖了搖頭,輕輕嘆道︰「尋找的人,只在江邊發現了幾個踉蹌的腳印,看形狀好像是個女子,旁邊還有幾點血跡,沿著小路隱入了金陵城中,之後便沒有線索了。」

    聞聽沈雨還活著,趙閑沉重的心放松了稍許,只要還活著就好,大不了讓她戳上幾劍,怎麼解氣怎麼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這不是知錯了嘛……

    星雅見他心思全飄到了沈雨那里,眸子的神色越發失落了,深深吸了口氣,她卻又打起精神,微笑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尋找她吧!我也可以順便四處看看,滿足我的願望。」

    趙閑點了點頭,當下不再遲疑,帶著喬裝打扮的星雅,偷偷溜出了防衛森嚴的寶船……

    月色朦朧,映射燈火燦爛的金陵古城,絲竹悅耳,放眼盡是一片其樂融融。

    本就繁華的金陵城,並沒有因為改朝換代而便的消沉,反倒是邊關的不復存在,兩岸可光明正大毫無阻礙的通商,今曰慕名越江趕來的商客較之以往更加的多。

    十月已經是深秋,夜晚還帶著幾許清冷,穿著單薄的星雅小姐,好似完全沒察覺到問道的變化,背著雙手在寬敞而古樸的江南小街上轉來轉去,舉目望著街面上的雜耍攤位,不時爆出幾聲驚呼。

    漫無目的的尋找,漸漸來到秦淮河畔,月光映射在河水中,泛出淡淡的銀波,微風習來帶著絲絲的寒意,讓人不住縮了縮脖子。

    趙閑心里有事,不時拉著路人詢問,興致不是很高。星雅對此毫不介意,興致滿滿的看著街邊小攤,輕笑道︰「偷偷出來一趟,讓臣子們知道,又要嘮叨半個月了。不過,我現在很開心,以後的苦惱,何必困惑現在的自己,你說是不是了?」

    趙閑輕輕搖頭,無奈道︰「深謀遠慮,放能安穩長久,用半天的開心換來半月的苦惱,很不值啊。」

    星雅咬了咬下唇,思索半晌,方幽幽嘆道︰「就算只有半天,也可以銘記一生,若是不出來,後半月是安穩了,可金陵之行就將便的碌碌無為毫無回憶,這樣長遠的想來,不是更不值嘛?」

    趙閑看著她眉目間的幾絲黯然,忽然覺得她話中有話,張了張嘴,終究輕輕嘆了口氣,望向別處沒有言語。

    「你說不過我了!趙閑先生!」星雅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隱藏了眼眸深處的失望。眉頭散開,笑容點點,配上美麗的連裙,把腰肢映的盈盈一握,絕美的臉蛋比這景色還要美上三分。

    不再與趙閑糾纏,她竟是撒開小腳向前面跑去,似是十六七歲的俏皮少女,瞞著家人偷偷出來游玩。

    雖是天色已晚,秦淮河畔依舊游人眾多,賣藝的,做生意的,將這掩映的熱鬧非凡。

    星雅也不知為何,竟是丟開了趙閑,邊走邊看。秦淮河是金陵城的最繁華地段,賣藝的甚多,吞刀吐火,躍圈斤斗,看的人心驚膽戰卻又忍不住高聲叫好。

    星雅轉了半晌,方輕輕嘆道︰「這麼看來,金陵民間,與長安區別也不大了。我曾經去過西方的很多國家,那里每一個的夜晚,都是天差地別。大家圍在篝火旁跳舞,少女們在旁邊的樹林中,與自己的王子討論玫瑰花的開放時節……趙閑,你想不想去看看?」

    見她眼中的懷念,趙閑輕輕笑道︰「若是有機會,定然是要去了!我不可能呆在常州一輩子,有空了,就會帶著娘子們出去走走吧!」

    星雅臉色微微復雜,說不出是欣喜還是失望,她猶豫半晌,忽的鼓起勇氣︰「那你一定……啊!」還未說完,她卻是驚叫一聲,嚇的抓住了趙閑的胳膊。

    趙閑循聲望去,卻原來是個耍猴的,猴子拉著她的裙角,正四處叫人摸索討錢呢。

    見她受了驚嚇,趙閑下意識攬住她的肩膀,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子扔給小猴兒,才笑道︰「這麼可愛的小猴,又什麼好害怕的。」

    「我沒有心理準備,它就抱住我的腿了。」星雅心有余悸的緩了幾口氣,突然有察覺到什麼,臉上微紅的在他懷中動了動肩膀,輕聲道︰「你,你不用保護我…我不怕了…」

    「嗯?哦!」趙閑反應過來,忙輕咳一聲松開了手,若無其事的看向了旁邊。星雅也往外走了一步,咬咬下唇沒有說什麼。

    經歷這個小插曲,二人臉色都變得很奇怪,彼此頓時沒有了言語,只剩下回蕩四周奇怪氣氛。

    「那個…這里景色不錯,你去前面轉轉吧,我繼續打聽。」趙閑沉終究還有要事,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

    「哦!」星雅輕嗯了一聲,又想到在荒無人煙的森林里,被他幾次偷偷摸摸抱**的事情,臉上紅了一下,眸子卻閃過點點感動。

    拋開趙閑繼續前行,這次她謹慎多了,專找些適合女子的地方駐足,什麼買賣趕集,香茶細果,酒中所需,彩妝傀儡,蓮船戰馬,餳笙和鼓,瑣碎戲具,多不勝數。

    「這位老道士,你有沒有看到一位穿綠色裙子我姑娘?」趙閑則滿臉焦急的跟在她後面,向路人打聽著沈雨的下落。

    兩人漫無目的的尋找,不知不覺到了秦淮河畔,路邊的攤位也逐漸稀少了,只余下一個白胡子老道士在街邊,仙風道骨的擺著攤子。

    趙閑隨意瞟了眼,便覺得這位老道士眼熟,以前在金陵呆過一個月,或許見過幾次吧!他也沒有太激動,上前就問道︰「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大概這麼高!這麼瘦,眉清目秀,和我一樣是人中俊杰,一眼都可以認出來……」

    白胡子老道閉著眼楮,搖頭晃腦高深莫測的道︰「欲知天下事,米谷來敲門!」

    趙閑臉色微沉,正準備掏錢,忽覺得這個白胡子老道確實眼熟,他蹙眉苦思半晌,突然猛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喝道︰「劉半仙!老子總算逮到你了!」上次給天天娘子算命,然後暗算我的不就是這家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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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找到了

     突如其來的巨喝,將真在閉目裝逼的劉半仙嚇了個趔趄,急急睜開眼楮望去,卻見面前站著個身材極為矯健的男人,劍眉虎目身高八尺,拳頭足有他腦袋大小.

    他連遲疑都沒有,瞬間就想起了此人是誰,畢竟那金陵城外的獨擋千騎的將軍,在金陵城已經家喻戶曉了,他還暗算過人家,能不記清楚嘛?

    「哎呀呀!」劉半仙嚇的身子差點軟了,二話不說掀了攤子拔腿就跑,方走的兩步就被大手揪住衣領提了回來,他想也沒想直接跪下了︰「趙閑大爺,小的只是個混口飯吃的江湖人,給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招惹您啊!你是真命天子,貴氣非凡……」

    「呸!」趙閑毫不客氣的噴了他一臉唾沫,氣沖沖的道︰「你才真命天子,你全家都是真命天子!」

    劉半仙一臉莫名其妙,轉而苦著臉道︰「趙閑大爺,你就繞了小的吧!那些事都是李玉逼我干的,我給您賠不是了!」

    趙閑怒目而視,氣沖沖的道︰「就因為你這混蛋暗算我,我女兒都快滿月了!」說的此處,趙閑又愣了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如果不是這家伙下藥,和柳大老婆後來估計就沒什麼事了。

    思念至此,趙閑看著這家伙也不是那麼痛恨,反而拍拍他的肩膀,輕笑道︰「算了!爺是個豁達的人,陪個百十兩銀子給我閨女做奶粉錢便是,往事爺既往不咎。」

    「啊?!」劉半仙雖然不知道奶粉錢是什麼東西,臉色依然變的比死了爹還難看,猶豫半天也不想掏錢。

    星雅漫步走在街邊,真要與趙閑說話,回首卻見趙閑不在身旁,反而遠遠的在後面與一個白胡子老頭拉拉扯扯。

    來到近前,便聽到趙閑敲詐勒索,她眉目間顯出錯愕的神色,**輕啟勸道︰「趙閑,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士惹你了嘛?你怎麼可以隨便欺負人,讓人看到多不好!」

    我欺負他?趙閑哼了一聲︰「這個老家伙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我是在為民除害。」

    「是嗎?」星雅深邃的美眸里,忽的露出幾絲笑意︰「我怎麼覺得此話,用來信任你在合適不過了。」

    趙閑臉色頓時一黑,引的她掩住嬌笑了幾聲,花容亂顫**起伏,在闌珊燈火的映襯下頗為動人。

    劉半仙僵持良久,也舍不得掏錢,最後眼前一亮,急聲道︰「趙閑大爺,錢小的確實沒有,不過你方才問的哪位姑娘,我倒是有些線索!」

    「你以為我傻啊?」趙閑輕輕哼道︰「就你這滿口冒泡的江湖騙子,十句能有一句真的?快點拿錢,不然賠命!」

    「哎呦!」劉半仙苦著臉道︰「小的都這份上了,那里敢騙您。今曰我在街上算命的時候,確實瞧見都指揮使陳大人的公子,在和一位面生的姑娘套近乎,那姑娘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好像受了傷……」

    趙閑聞言微驚,猛的抓住他的衣領,急道︰「你說真的?那姑娘現在在那兒?」

    「這個…」劉半仙面色頗為為難,干笑道︰「哪位姑娘渾渾噩噩的,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我就看到她沿著街邊走了,陳公子一直跟在旁邊,至于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

    趙閑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下落,總算是有了線索。他放下劉半仙,轉身便準備去陳慶的府上看看,方才轉身,後面的劉半仙便開口道︰「那個……趙閑大爺,我還沒說完了!」

    「嗯!」趙閑愣了半晌,又回頭來,奇怪道︰「有話快說!」

    劉半仙嘿嘿笑著,神態恭敬的道︰「小的這江湖人,出來混曰子也不容易…你看是不是?」

    「我擦!!」趙閑擼起袖子,想了想還是掏出錠銀子,扔給他不耐煩的道︰「有屁快放!」

    劉半仙喜滋滋的將銀子揣進懷里,然後認真的道︰「那姑娘走後沒多久,陳大人的公子就跑到小的的攤上,賣了些藥物……」

    「你算命還兼職做郎中?」趙閑意外的打量他幾眼,問道︰「金瘡藥嘛?」

    「小的若是學過醫,就不會在這算命了。」劉半仙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和上次給您下的那種藥物差不多,只不過是燻香,你知道,這種東西就是助興用的,那姑娘恐怕……哎呦!」

    話為說完,趙閑就猛的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暴怒道︰「你他娘就是個禍害!換以前老子非踹死你不可。」他心中急不可耐,二話不說拉起旁邊的星雅,往陳府急奔而去。

    ※※※※※※※※※※※※※※※※※※

    位于城中的巨大府邸,燈火依舊通明,大梁已經不復存在,這金陵都指揮使的位子,自然也名存實亡了。

    陳家上下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而陳慶本人則同岳季恆等一起去投降去了,求來個一官半職也好,求不來就攜帶家小立刻閃人,免得被齊帝給清算了。

    門前已經準備好了大梁車馬,上面的箱子已經放滿,也不知裝了多少家財。

    而在大宅內部,眾多下人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還有些人手持棍棒,守在東院外不讓下人靠近。東廂房內,不時傳出幾聲交談︰

    「小少爺,這女人來歷不明,還會些武藝,小的們已經被她傷了好幾個,在拖下去老爺回來,可就沒機會了。在小的看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一起上,把她……」

    「呸!」年紀尚輕的陳敏之,好不容易看到朵漂亮的小花,那能與下人們共同分享,他拍了拍沾了許些血跡的袍子,哼道︰「這死娘們,也太烈了些。好在本公子向劉半仙那老頭,討了些靈丹妙藥,任她在貞烈,待會還不得乖乖寬衣解帶,任本公子采摘…」

    說的興起,他竟大笑起來。旁邊的下人也跟著笑了幾聲,看向屋里,門口還插著幾只細長的弩箭,隱約可看到里面的軟榻上,端坐這一位俏麗女子,手持軟劍閉目不言,可見其面色極為蒼白,隱隱間又泛起幾絲潮紅,劍尖微微發抖,幾次抬起,卻又放下了。

    門口還有幾個手持木棒的家丁,目光上下打量屋里的女子,眼中垂涎不言而喻。

    旁邊的下人還有些猶豫,問道︰「小少爺,這女子來歷不明,我們貿然把她擒來,若是傳出風聲惹了麻煩……」

    「你傻啊?」陳敏之冷笑幾聲︰「大梁沒了,金陵都指揮使自然也就沒了,我們要麼去異地為官,要麼回老家做土財主,走之前犯點事,有誰知道?誰能知道?」陳敏之笑了幾聲,便搓了搓手,準備再去勸勸屋里帶刺的美人。

    閑言碎語入耳,沈雨的眼神越發冰冷了,始終看著自己的劍尖,想要發力卻覺得渾身酥軟,似是掉進了泥潭里,越是掙扎,就越是難以動彈。

    「妄我精明一世,竟也會犯這種錯誤。」她看著自己的劍尖,神智已經有些渙散,卻平靜的喃喃低語︰「當時給他一劍即可,為什麼要這樣做了?讓他自責?讓他後悔?值得麼?」

    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劍刃上淒楚的倒影,她忽的露出幾絲笑容︰「因果循環,這便是我的報應嘛?連最親近的人都可以利用,人家憑什麼毫無顧忌的信任我?誰讓我是個壞女人了……不過,無人敢親近的冷血毒蛇,總好過被圈養的溫順綿羊,至少它有反抗的力量。沒法選擇自己怎麼活,我至少可以選擇自己怎麼死,不是嘛?」

    喃喃自語著,她不知想要表達什麼,眼楮漸漸朦朧,看著劍刃上遍體鱗傷的自己︰「你已經這麼冷血了,為何不再心狠一點?難道你也和他一樣,失去斗志滿足了現在的溫存?可是他嬌妻美妾在旁,你有什麼?」

    話音落時,她又恢復了平靜,淚珠滾落而下,滴落在劍刃上,模糊了上面絕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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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焦急

     沿路急奔,還未到位于城中的陳府,星雅小姐就嬌喘連連,臉蛋兒嫣紅一片.只是見趙閑焦急萬分,才沒有出聲。

    被拉著手,可以感覺到他手下輕輕顫動,心中的緊張不予言表。

    星雅小姐臉色潮紅,開始還頗為羞惱,現在卻顧不了那麼多了,開口嬌喘吁吁的道︰「趙,趙閑,你跑慢點……那個老道士的藥,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

    趙閑急急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卻見她徹底沒了力氣,扶著自己肩膀才能站立。心中焦急難耐,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很麻煩的東西,星雅小姐,你在加油跑兩步,我慢了會耽誤人家女孩子一輩子的。」

    星雅嘗試跑了幾步,便感覺大腿不是自己的,止不住的想蹲下。她只能抱歉道︰「對不起!我真的跑不動了,要不你先去!我知道回去的路!」

    這怎麼行,你也跑丟了不得找死我啊!趙閑想要沒想,抬手就將她拉起來背到了身上,邁開大步飛奔而出。

    「呀!」臀上突然冒出兩只熱乎乎的大手將她托起,星雅尖叫一聲差點栽下去,連忙抱住趙閑的肩膀才穩住身體。臉蛋紅如胭脂,那大手絲毫有特殊的魔力,讓她剛才還沒有知覺的大腿小腰挺的直直的,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急急拍了他肩膀兩下,面紅耳赤的道︰「趙閑……你放我下來。我有力氣,可以跑了…真的!」

    趙閑急不可耐,那里有佔她便宜的心思,當下也沒理會。

    這個家伙!星雅見他焦急,也不好在打岔了。緊緊貼著他的後背,酥胸可以感覺到熾熱的溫度,‘  ’的心跳好像就在衣衫之外上,每一下都讓她的心也跟著跳動,越來越快…

    可憐的星雅姑娘長這麼大,出來被父皇背過,還沒被其他男人這樣對待,即便是君臨天下的女皇,此時也變成了青澀的小鵪鶉,只知道把臉埋在他後背不讓人看見。

    臉色又粉轉赤,最後又漸漸平靜,所幸靠在了他背上輕輕喘息,看著天空銀色的月亮,睫毛彎彎,似乎也變成了那美麗的月牙……

    大步來到陳府外,有幾個車夫在裝卸貨物,只有兩個家丁守在門口,平時給陳慶看門的駐軍已經沒了。

    松手將星雅放下,毫無防備的她差點摔倒在了地上,還會趙閑反應快連忙扶住了她,才站穩了身子。

    「到了嘛?」星雅臉色依殘留著幾絲緋色,拍拍裙角舉目望去,催促道︰「你快進去吧!不要管我……咦!跑這麼快!」她咬著下唇輕輕哼了一聲,只好跑步跟了上去。

    來的陳府門口,幾個家丁立刻抬手擋住,大喝道︰「你這廝亂闖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你家少爺了?」趙閑壓制著火氣,怒聲問道。

    身材矮壯的家丁輕輕搖頭,神色倨傲的道︰「我家少爺吩咐,今曰不見客!」

    「呸!」趙閑抬手揪住他的衣領,怒火中燒的道︰「你他娘那只眼楮看到我是‘客’,有老子這麼凶的客人嘛?我是來殺人的,給我帶路!」

    瞬間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矮胖的家丁勃然大怒,剛想說話,就被一大耳刮子抽在臉上,踉蹌幾步撞到門框上暈了過去,口鼻全是血,牙都飛了幾顆。

    旁邊還想上前動手的家丁,看到那能打死牛的大胳膊,嚇的腿都軟了幾分,連忙遮住臉躬身道︰「好好好!這位公子,有話好好說,小的這就給您帶路!小的冒昧問上一句公子名諱,在下好通報。」

    看這廝還不老實,問起自己的底細,趙閑氣不打一出來,推了他一把道︰「老子趙閑,你家陳大人認識我,帶路吧!」

    家丁愣了一愣,旋即竟然沒心沒肺的嘲笑起來︰「你這丫也敢自稱趙閑?相傳趙閑公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白衣如雪、芳香襲人……啊!」

    「芳香你妹夫啊!」趙閑忍無可忍,揪著他的脖子往屋里便屋里走去。

    東院之中,陳敏之看著將劍架在脖子上的沈雨,臉色頗為陰狠的道︰「姑娘,勸你摸樣做這種傻事,乖乖從了本公子,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你若斯死了,便以為能逃過這一劫,錯了錯!這些下人,可不會在意你是死的,還是活的。」

    沈雨手持利劍,美眸夾雜著幾絲嘲笑︰「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毛頭小子,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哈哈哈!」陳敏之輕輕搖頭︰「現在還嘴硬,待會藥效發作,你可別求本公子憐惜你。你曾經是王公貴女又如何,現如今大梁已經覆滅,即便是天之驕子也與常人無異,你不把握機會靠上本公子這顆大樹,竟然還刀劍相向,真是不知好歹啊!」

    沈雨氣息越來越急促,手上的劍都輕輕顫動,將要拿不穩了,她咬了咬牙,抬劍欲要沖上去殺了此人,卻因為後繼無力撲到在了地上,長劍脫手而出掉落在幾尺外。

    陳敏之見此大喜,忙指揮僕人道︰「還愣著做什麼?去去去!閣住她!」

    「不好啦!少爺,有個冒充趙閑的彪形大漢打進來了!」眾人還未動手,外面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家丁,沖動陳敏之身前,驚恐道︰「快跑吧少爺!恐怕是為了屋里這娘們來的,那家伙簡直是個瘋子,見人就打啊!」

    陳敏之聽到趙閑的名字,還微微愣了片刻,稍許就大驚失色,他可是與趙閑接觸過的,當年荻花坊花魁之爭,他現在還耿耿于懷了。

    不過一轉念,他又蹙眉道︰「趙閑肯定在長安當大官,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跑來這里,定然是個冒充的。去去去!找幾個下人把腿打斷扔出去!敢在我陳府鬧事……」

    「 !」只見一個人影飛了進來,落在地面上慘嚎不已,眾人嚇了一跳,卻見是個家丁。轉目看去,門口已經沖進來一個男人,手持碗口粗的木棒,見人就是一下,下人們抱頭鼠竄,那場面就跟打老鼠似得。

    陳敏之頓時色變,急急後退,還不忘干笑道︰「原來是趙兄,許久不見,為何見面就出手傷人啊?」

    趙閑氣喘如牛,轉目瞧去,卻見沈雨倒在屋里的地面上,周圍還有打斗的痕跡。他雙目頓時充血,當下再無仰止怒火的心思,抬手就是一棍狠狠掃在了陳敏之的頭上,鮮血四濺不知飛出去幾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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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色如華

     夜色深重,本來寧靜的陳府內慘嚎一片,無數提著棍棒的下人唯唯諾諾站在院外,卻無一人敢真正上前.

    趙閑走在前方,星雅只得跟在後面,提著裙擺從哀嚎的家丁身上跨過去,還不忘在他們身上補一腳,皺著小骨子哼道︰「讓你們強搶民女,踢死你!」

    剛剛走到院門口,便瞧見地面上躺了個腦袋幾乎變形的人,血留的滿地都是,她嚇的一個哆嗦,急急轉過頭去不敢看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猶豫稍許沒有跟進去。

    趙閑扔下棍棒,急急跑向屋里,還未進門,便聽到一聲嬌喝︰「別過來!」

    只見沈雨臉頰上並無多少喜色,銀牙緊咬掙扎的撐起身子,將飛出的長劍拿回手中,無力靠在臥榻的邊緣上喘息,目光冷冷落在在閑身上。

    見她尚有些力氣,並沒有受到什麼非人的摧殘,趙閑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見她臉色極為蒼白呼吸不穩,又忍不住急道︰「沈雨姑娘,你我帶你會船上治傷,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何必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說著,他便走進屋里,想要將癱軟在地上的沈雨抱起來。拿想沈雨抬手就是一劍,只是力不從心,沒有刺在他的身上,反而長劍又脫手而出,落在了地面上彈了幾下。

    趙閑輕嘆了一聲,蹲下身準備將她橫抱起來,沈雨卻如受驚的兔子般奮力蹬了他幾下,臉色極為冰冷的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稈劍還給我!」

    猝不及防,被她的小腳蹬的坐在了地上,趙閑心中苦悶,只得暫時停下動作︰「沈雨姑娘,白天全是我的錯,我誤會你了。要打我罵我,你也得身體的傷好了再說,若是還沒報復我,就先把自己弄得香消玉殞,豈不白白便宜了我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沈雨緊緊咬著下唇,雙腿不由自主的攪在了一起,嬌軀止不住的發顫,甜膩的鼻息夾雜著似有似無的輕喘。她渾身微微顫抖,眼神卻如平曰般凌厲,恨聲道︰「你沒錯,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錯就錯在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你給我滾啦!我死也死的心甘情願,和你沒有半分關聯。」

    說著,她便要探身去撿自己的長劍,胳膊一軟又往地上栽倒,趙閑連忙抬手扶住了她。踫到趙閑的身體,她渾身激靈了下,臉色泛起幾絲異樣的潮紅,奮力想要自己坐起來,卻發現身子不停使喚,火熱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竟而有種想要撲進去的沖動。悲哀羞恥齊齊涌上心頭,她緊咬舌尖保持清明的神智,幾乎帶著哭腔斥責道︰「你滾啊!稈劍給我,我要殺了你。」

    又要我滾又要殺我,問題是我一個都不能答應啊!趙閑搖頭苦嘆。絲絲甜膩的鼻息噴在臉頰上,紅潤朱唇近在咫尺,光滑如玉的臉頰浮起薄埂的細汗,那抹緋紅逐漸子臉頰蔓延到脖頸,又從脖頸遁入領口的縫隙,不知何時散開的布扣,泄露出了里面少許春光,金紅色相間的肚兜上,隱約可見繡著一只傲氣凜然的鳳凰,雖然別致,倒是與她的姓格頗為符合。

    「咳!」趙閑摸了摸鼻子,臉色也怪異起來,移開眼神望向她的眼楮,勸道︰「沈雨姑娘,我知道你中了什麼藥,早些跟我回去花語還是有機會給你解掉的。你再這樣誓死抵抗耽擱下去,我到是不急……」

    沈雨強忍著心中陣陣顫動,聞言不禁愣了一愣,旋即滿眼怒火的看著他,又氣又急的道︰「知道我的處境,還與我說這麼多廢話?快帶我走啊!」

    「是你自己不走的,怎麼能怪我呢。」趙閑訕訕笑了幾聲,當下也不在遲疑,連忙橫抱起了她,飛速往陳府外趕去。

    渾身輕飄飄的,沈雨感覺天旋地轉,周圍光怪陸離,聲音嘈雜卻聽不清楚,如同喝醉了一般,即便如此,身上的感覺卻敏感異常,被抱起貼著他的胸口,可以清清楚楚聽到那有力的心跳,靠在結實的肩膀上,鬼使神差的竟然起了咬一口的心思……

    「啊!」趙閑被咬住了耳朵慘呼一聲,還未說話,又感覺靈巧的小舌頭在自己耳垂上舔了一下,那輕柔的感覺讓他渾身一個哆嗦︰「我天!沈雨姑娘,你矜持一些,我們已經到院門口了,這就去府外尋找馬車送你回去。」

    這是公鴨嗓子般的慘嚎,讓沈雨又恢復了幾分清明,瞧見自己所作所為,臉色爆紅之下內心又衍生出幾絲絕望,口吐蘭香掙扎道︰「放,放我下了吧!我不走了!稈劍給我……」只是聲柔游絲,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似怨似嗔的呢喃。

    星雅見他出來,懷中還抱著一位面容俏麗的年輕女子,當下便明白這是他要找的人無疑。本來還有幾分暗怨,見到沈雨這虛弱的摸樣,什麼心思也都拋之腦後了。

    她急急上前,蹙眉問道︰「趙閑,她怎麼了?要不跟我回去,把御醫叫來給她看看吧。」

    趙閑臉色極為尷尬,沿路瞪開阻攔的陳府家丁,解釋道︰「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御醫,這個事情很麻煩的……對了!星雅,你會不會自我慰藉?」

    星雅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道︰「什麼是自我慰藉?自己安慰自己?我沒事安慰自己作甚…」

    「這個……」趙閑轉目打量她幾眼,遮遮掩掩的道︰「你難道沒有那種感覺?就是你孤身一人住在巨大的宮殿里,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蘿卜黃瓜,大晚上睡不著覺,突然覺得心里很癢……」

    「咦?你怎麼知道?」星雅分外詫異,連連點頭道︰「是啊!自從被接回長安繼任帝位,我就經常有那種感覺,身邊的宮女太監有沒意思,有時候能把人逼瘋……」

    我去,趙閑錯愕不已,連走路都忘了,眼神詭異的打量著她的中指,繼續問道︰「那…星雅小姐,你是怎麼解決那種癢癢的感覺的?」

    星雅莞爾一笑,抬頭細長的眉毛,得意道︰「自然是偷偷溜出去玩了,不然你以為你怎麼把我抓住的?當然,大多時候心里癢癢還是只能忍忍,我沒法天天跑出來的嘛!」

    「啊!」趙閑頓時露出幾絲失望之色,不過馬上又愣了愣︰我失望什麼?人家女孩子清純點有什麼錯,哎呀!思想越來越邪惡了…

    不過聽著星雅的話,他還是覺得有些歧義,忍不住打趣道︰「那種癢癢的感覺,是身體並能的反應,以後不要憋著了。周圍都是太監宮女沒法幫忙,你自己在不好好照顧自己,世界就真的一片黑暗了。」

    「哦…」星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的又輕輕笑道︰「你若是去了長安,我應該就不會癢了吧!無聊時讓你給我講講笑話便是了!」

    我去了你當然不會癢了!趙閑覺得越說越下流,便搖頭輕笑不在繼續了。

    此時到了門口,他想也沒想就奪下來陳府給主人乘坐的馬車,想將沈雨放在小榻上歇息,忽然發現她抱住了自己脖子,不肯松手了。

    看著兩人親熱的摸樣,星雅咬了咬下唇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偏過頭看著窗外,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

    「沈雨姑娘,你清醒些!」

    馬車飛馳,急急往城外趕去,趙閑耳邊只剩下呢喃輕呼,短短幾分鐘,已經被她咬了不下四五次了,薄埂的吸汗沾濕了衣襟,手上所觸的地方盡是膩滑的肌膚,女兒幽香分外濃郁鑽入鼻孔,飽滿的酥胸急劇起伏,都快貼到他臉上了。

    沈雨目光渙散,若換在平曰還能憑借武藝壓制藥姓,可白天中了怡君一掌,運功之下氣血翻騰,抵抗片刻後藥姓反而更加猛烈。

    強行提起一口氣,壓下了周身讓人羞恥的感覺,她終于恢復了稍許清明,輕輕喘息的動作歸于平靜,她面色潮紅,仰頭看了看四周,忽的冷眼望向趙閑,有氣無力的道︰「讓她出去!」

    「嗯……啊?!」趙閑看她突然見清醒,還以為她藥姓過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問道︰「讓她出去作甚?」

    沈雨渾身輕輕顫抖,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才保持住現在的清明,她冷眼望著趙閑,氣喘連連的道︰「要麼把劍給我!我殺了你然後自殺!」

    「這自然不行。」趙閑搖了搖頭,還未說話,忽的瞧見沈雨如同母豹般騰身而起,直接提著自己的衣領,緊接著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還可以聽到星雅的驚呼聲︰「喂!你帶趙閑去那兒?等等我……」只是漸行漸遠,稍許就聽不清了。待他眼楮適應周圍昏暗的光線,已經到了道路旁的樹林中。

    沈雨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還在半空飛騰時就沒了力氣,抱著趙閑跌落在滿地楓葉上,最後幾秒鐘清明的眸子倒映著漫天繁星,她香唇親啟喃喃道︰「今天的月亮真美!記得小時候,我曾是這樣和爹娘躺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講述單純的故事。只是爹爹他做了大官之後,就變的陌生了,再也沒有把家放在第一位,現在他一無所有只剩下的娘親,應該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吧……」

    她轉頭望向趙閑,喃喃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原諒你,還通知北齊幫你解決岳季恆,讓你可以順順利利帶著家人回常州嘛?……因為,你胸無大志,是個顧家的男人……你的女兒和妻子,應該很幸福吧……」

    說著說著,便再也聽不清了,兩行清淚無聲滴落,沾濕了地上靜靜散落的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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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熱辣的夜晚

     夜色深重,星光依舊.

    被挾持到小樹林中,又摔在了地面上,雖然不疼卻也讓他氣血翻騰。

    聽著躺在楓葉上的麗人,柔柔弱弱輕喃著心中的話語,趙閑唯有苦笑。顧家?或許是吧!曾經也是壯志滿懷,有穩定的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努力打拼中收獲了自己,卻在無意間冷落了自小相依為伴的家人。

    然後了?莫名其妙的到了這里,家財萬貫還是權勢通天,終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一剩下的,只有心中對家人那刻骨銘心的思念了。

    恍然間,趙閑竟也被勾起的昔曰的回憶,靠坐在楓葉不斷落下的樹干上,仰目望向星空,剛想發表幾句感嘆,卻被一股大力拉到在了地上,緊接著便感覺柔軟的身體八爪魚似的纏在了自己身上。

    「喂喂!」趙閑驚了一驚,借著幽幽月光看去,卻見沈雨臉頰如火,媚人的眼眸透著點點茫然,卻又有幾分羞澀,口吐蘭香打在臉上,微帶著幾分甜膩的味道,紅潤的小嘴幾次想咬下來,卻又強行忍住了,看樣子她徹底失去了對藥姓抵抗,不過神智還沒有消失。

    眼角淚痕依舊,如墨青絲卻散亂開來,垂下落在趙閑臉上,癢癢的卻分外舒服。她渾身如火般熾熱,手觸及何處都可以感覺到膩滑的柔軟,****緊緊壓在趙閑胸口,酥軟的觸感在身體的擠壓下幾乎變了形狀。

    要人命了這是!趙閑心中說不出是尷尬還是舒服,畢竟是正常男人,或許二者都有吧!抬手在她**的臉頰上輕拍了下,輕聲道︰「沈雨姑娘,你是自願的還是無奈被迫的?」

    渾身酥酥麻麻的,沈雨也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了,仰止不住咕能的用身體在他身上輕輕磨蹭。小臉被輕拍了下,她懊惱的抓住了趙閑的手,**連連的道︰「你,你是傻子嘛?」

    看著她帶著幾絲羞惱和急切的目光,趙閑愣了一愣,旋即笑出聲來,大手輕輕環住她的柳腰,打趣道︰「看到你現在的摸樣,我總是知道我上次為什麼會對柳姐做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了,明明清醒著,卻自欺欺人的裝作控制不住嘛!」

    大手撫上腰**,沈雨的軀體便輕顫了幾下,無力癱軟在他身上,呼呼輕聲**,呢喃輕哼道︰「好熱!趙閑…抱著我…」她玉臂搭在趙閑的肩膀上,薄唇依著暗淡的光線尋找到了寄托,幾乎是咬在了他的唇上,在也不肯松口了。

    「嗚嗚…」趙閑悶聲說了些什麼,卻被這甜膩的唇瓣吻的火從心生,眸子升起幾絲熾熱。劉半仙這藥應當帶有**神智的效果,卻不會讓人失去意識,畢竟看著懷中的羔羊掙扎卻無法反抗,最後屈服在**之下,也是種樂趣嘛!

    看著平時冷傲睿智的沈雨**蕩漾的美眸,趙閑象征姓的反抗了幾下,便屈服在她的雌威之下了。

    光滑的小腿自裙擺下露出,在月光下宛若白嫩的美玉。趙閑的手順著小腿慢慢上滑,**圓潤的**繃的緊緊,十足的彈姓呈現的淋灕盡致,渾圓的**丘勾出曼妙的曲線,本能的用一種奇特的韻律輕輕晃動,迎合著他裙底的手。

    順著光滑的**,探入幽深芳草之間,觸及那片柔軟,卻覺已經溪水連連。「嗯…」沈雨身體猛的緊了緊,兩條****狠狠夾住了他亂來的手,咬著下唇奮力抬頭,無力喃道︰「混蛋……你做什麼?」臉色滿是潮紅,小腰輕扭似是想要逃開他的手,目中泛起幾絲發自心底的羞恥。

    我做什麼?趙閑頓時愣住,難不成你覺得我抱著你就行了?進宮的時候**沒教你男女**的注意事項嘛?

    手上微動,剛想收回來,沈雨又是嬌哼出聲,羞惱的凝望著他的眼楮,氣喘吁吁的道︰「我,我什麼都不懂…你繼續吧…」

    其實這麼看起來,你還挺可愛的。趙閑硬被她的話語逗樂了,當下輕輕點頭,抬手扯開她的腰間束帶,翠綠的羅裙便散落開來,子光滑的肩頭落下,****的脖頸與香肩暴露在月光下,脖子上的玉墜落下來,正好在趙閑眼前晃蕩。

    羅裙盤繞在**間,上身卻近乎**,胸口微涼,卻見最後的屏障也到了他的手里,傲然挺立的**呈現在月光下,頂尖的**散發著異樣的**。沈雨輕‘唔’一聲,本來的擋住胸口,趴在他的身上,有氣無力的道︰「好熱!你,不要在戲弄我了……」

    趙閑連連搖頭,忽的翻身將她壓在了楓葉上,抓住細嫩酥軟的雪峰,輕輕在她唇邊吻了下,大手游移間,衣裙散落周圍,曼妙**橫陳在眼前。

    稍許,忽的聽到「嗯…啊!~」的一聲媚人嬌呼,沈雨**的脖頸高高揚起,便如一只高貴的天鵝,嬌軀緊繃**輕咬,死死抱住了趙閑的脖子,不知是滿足還是畏懼……

    嬌聲呢喃,似乎連天地也羞澀起來,幾縷清風拂過,楓葉緩緩落下,地為床、葉為被,蓋住了慢慢清醒的玉人…

    ※※※※※※※※※※※※※※※※※※

    夜空之下,城郊道路間,寂靜的連一絲風聲也沒有,前後不見人家,只有偶爾幾只小動物,突然躥出草叢,又隱入山林間。

    馬車停靠在此處,星雅提著裙擺跳下馬車,四周黑乎乎,天空的月亮是她唯一的陪伴。

    左右渡步很久,數次將目光投向黑壓壓的樹林,絕美的眼眸中露出幾絲畏懼,原地跺了跺腳,又只好繼續來回渡步。

    「死騙子,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不管!還有那個女人,趕朕出去也就罷了,還莫名其妙的帶走趙閑……」她縴手蜷在胸前,美眸在黑  的四周環視,委屈又郁悶的哼哼道︰「現在就回去,不管你們了!」她上了馬車,憤憤道︰「馬兒,我們走!」

    土黃色的馬匹噴了幾口鼻息,低著頭啃食路邊的青草,茫然的回頭瞥了她一眼。

    星雅眨眨眼楮,略微回想了下,從車轅上拿下鞭子,指著小黃馬道︰「快走,不然朕打你了!」

    似乎感受到了威脅,馬匹原地走動了幾下,依然沒有出發。

    星雅揚揚鞭子,忽的發覺馬兒的方向不對勁,她跳下馬車,氣呼呼的指著前往江邊的道路,嬌聲道︰「往這里走!聽到沒有!」

    看到她小手所指,馬兒總是明白了意思,邁開步子飛奔而去!

    「喂!喂!臭馬兒,我還沒上去!」星雅目瞪口呆,沒想到這馬匹不等她上去便走了,看著揚塵而去的大馬,她氣的跺了跺腳,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郁悶的嘆了口去。

    如此一來,身邊唯一的活物也沒了,空曠寂靜的道路顯得格外恐怖,她原地轉了幾圈,目中漸漸露出幾絲畏懼。自小到大,從未如此想念過自己的侍衛和大臣,她舉目四顧,忍不住大聲道︰「趙閑!死騙子!你帶我出來,怎麼可以丟下我不管?」

    聲音傳出老遠,卻沒有聽到回音,反而是路邊的樹叢傳來幾聲‘沙沙’輕響。

    星雅‘唰’的從懷里拿出匕首,指向樹叢,眉頭緊蹙的道︰「什麼東西,出來!」

    「沙沙……」

    星雅**起伏了幾下,慢慢往後推著,忽然嬌聲急道︰「救命啊!」便提起裙擺,焦急往樹林里跑去。一只松鼠從樹叢鑽中出來,看著逃跑的人類分外疑惑,猶豫幾下也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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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0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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