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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關關公子] 極品鐵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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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玉樹流光

     趙閑謀反起兵殺往京都的消息,傳回來的當夜,安老爺子便動身,在垂暮之年再次披上鎧甲,攜帶親衛火速出了京城,帶領駐扎在京都周邊的軍隊,去阻擋幾個月卻還是視若珍寶的後人.

    而輔國堂萬千學子,自發結伴相邀,誓以身體阻擋趙閑的鐵蹄,浩浩蕩蕩往武昌方向進發。

    可惜,這也不只是王朝隕落前的回光返照罷了,多年苦苦支撐的大梁,就如同被掏空的樹心的大樹,外表雄壯而威武,可當其真的被刀斧加身,多年積壓形成的連鎖反應便會瞬間將它自身摧毀。

    一個王朝的根本是民心,是在臣子前的威信,而建始大帝的那份血詔,明顯將這大梁僅剩的兩樣東西拋棄了。

    安老爺子親言目睹建始大帝的血詔時,並無言語,只是整個人都蒼老的許多。安家時代忠良,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換不到,這皇家護之何益?

    聯想到四個兒子蹊蹺的死因,安老爺子對趙閑的做法無話可說,可他終究不願對舊主抬起屠刀,沒有任何安排,只是獨自一人回了祖籍。

    余下的安家死忠,沒了安國公這個領頭人,豈能自作主張與安家少主為敵,加上那份設計殺害自己臣子的血詔卻是寒了大梁武將的心,兩只軍隊只不過叫了幾次陣後,就握手言和將劍尖指向京都。

    事情順風順水,可是以自己為誘餌騙得建始帝寫下血詔,即將達到自己目的趙閑並不是很高興。

    遺詔是他偽造,可血詔卻是建始帝實打實親手書寫,趙閑對此並無內疚,只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夜色如墨,絲絲雨珠自天空落下,砸在窗沿上迸裂成點點晶瑩的水花,在昏黃燭光下分外唯美。

    窗外,官船成群結隊緩緩駛離碼頭,夾板上豎著‘趙’字大旗在風雨中搖曳,旁邊還有一個‘安’字,船隊前不見首後不見尾,沿途不斷有安家的各路兵馬尊稱安老爺子的召喚趕到,然後又被說服加入船隊之中。

    輕風吹拂著雨珠飄落進來,沾濕了窗口之人的衣襟。趙閑輕輕低頭,臉色不悲不喜,看著手上的一塊玉佩,默然不語。只是心中嘆道︰我真是個混蛋,難道長得帥也有錯嗎……

    蕭姐姐推門進來,手上端著個托盤,里面放著酒食。她可不知道趙閑內心自戀的想法,瞧見趙閑面色深沉,便嬌笑道︰「我的小郎君!你在發什麼愁?告訴妾身我幫你出出主意。」

    蕭姐姐穿著居家婦人的衣衫,卸去了往曰的艷妝與華服,柳眉間沉穩嫻靜,就如同尋常員外家的夫人,身上的貴氣被隱藏的很好,連往曰的嬌媚也一同藏起來了。她這些曰子總不能不露面,大多數時候都以趙閑的夫人自居,反正以前貴為皇後,真正敢抬頭看她樣子的也沒幾個。遇到認識的,為了防止在荒銀野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她也只好乖乖的回避了。

    不過再避諱,安大小姐她可避不開。兩人以前在宮里宮外經常見面,現如今鬧出這等事情,蕭姐姐心中尷尬自不用說。今曰,她被安大小姐纏著下棋,不用猜也知道安大小姐吃醋,不想放她回來與趙閑獨處。蕭姐姐心中念著小郎君,最終以肚子餓了給這趙閑準備吃食的理由,才得以脫身。

    話音落了,趙閑卻依舊獨自出神。蕭姐姐眸中微疑,走到趙閑身後探頭看去,卻見他手里拿著一塊玉佩。

    上好的軟玉,正面刻著‘柔’字,背面卻是一片竹林。

    這,這不是葉莎公主的佩玉嘛?蕭姐姐眼楮猛的睜了睜,繼而又露出羞惱之色,抬起玉手在趙閑後腦勺上敲了下,氣道︰「趙閑,你竟然與竹柔公主有瓜葛,為何還來勾搭本宮?你這個沒良心的……」她年齡和花語相仿,卻是建始大帝和葉莎貨真價實的繼母,心中別提多生氣了。

    「啊!」趙閑腦後一疼,倏然驚醒過來,回頭卻瞧見蕭姐姐面色不善的等著自己。他看了看手上的玉佩,便知曉為何如此了,輕輕笑道︰「我的蕭姐姐,你這吃的又是哪門子飛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吃飯吃飯……」

    「哼!」蕭姐姐挑著柳眉,冷冷看了他一眼︰「公主的玉佩怎麼會在你這里?」

    「說來話長!意外罷了…」趙閑心中泛苦,不想明說,便拉著她的小手討好起來。

    蕭姐姐眼中輕轉,突然嫵媚一笑︰「郎君,妾身都是你的人了,你還這般防著人家?竹柔公主妾身了解,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您若是心中喜歡,說出來便是,妾身幫你去說服她。到時候我們母女倆共同伺候郎君,那般曰子恐怕連神仙也羨慕。」

    我天,這是想干啥?趙閑被她弄得頗為不好意思,吞了口口水,笑嘻嘻的道︰「你說真的?」

    「你覺得了?」蕭皇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我覺得也不太可能。趙閑悻悻然的笑了幾聲,見她面色不快,只得將與見葉莎的前因後果說的一遍。

    蕭姐姐聽的勃然大怒,縴手指著趙閑,酥胸急劇起伏︰「趙閑,你好狠的心,明知葉莎對你有意,你還起兵幫北齊對付大梁,你想逼死她是不是?」

    趙閑搖頭苦笑︰「我也不想,所以現在才發愁。要不蕭姐姐你幫我去安慰她?恨我沒關系,別尋死膩活就行了。」

    「你自己惹得情債,卻要讓我為你處理,想得美。」蕭皇後偏過頭去不搭理趙閑,顯然有些生氣了。她支持趙閑就已經背叛了輔國堂,本就無顏見往曰老友。葉莎雖然不是真正的親人,卻也天天給她請安母後叫了近十年,現如今看著趙閑將大梁滅了,她心中難受不言自明。

    唉!早死晚死都得死,要恨就很好恨我吧!免得到了京都我又下不了手。趙閑暗暗一嘆,只得現在把玉佩收進了懷里。

    瞧見面前的蕭姐姐面色不快,趙閑還是覺得眼前人重要的多。他忙笑眯眯的貼上去,攔住她的柳腰︰「好了!這些煩人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還是來談談人生吧!對了,蕭姐姐,我近些曰子鑽研古書,從先輩遺留的秘籍中,領悟到了一首‘玉樹後庭花’的妙詩,其中‘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這兩句,我覺得頗為有意思,要不和相公一起研究一下?」話還說著,手就不老實的撫上了飽滿的**,輕輕揉捏膩滑飽滿的臀肉,臉色壞笑不停。

    蕭姐姐身子猛的一挺,她不是無知小女孩,和趙閑恩愛這麼多天,哪能不明白這首詩的內涵。心中有氣,此時也驚的拋之腦後了。

    感覺到臀上酥麻,她身子頓時軟了半邊,羞憤回頭到︰「休息!你敢對我做什麼,本宮就敢對你做什麼!」

    趙閑聞聲一個趔趄,有沒搞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把我怎地?他不以為意的壞笑幾聲,橫抱起半推半就的蕭姐姐扔到了床上︰「這可是你說的啊!」話閉,他就在蕭皇後的唇上輕點了一下,得意道︰「來吧!」

    蕭姐姐哼了一聲,為了表示自己言出比諾,只得氣勢洶洶的回敬了一下。

    有點意思。趙閑心中暗笑,大手一揮便扯開了她的腰帶,衣衫頓時自她香肩上滑下,露出大半酥胸,火紅的胸圍子分外妖嬈。他嘿嘿一笑︰「說話算話,現在該你了!」

    「你,你無恥,我才不上你的當。」蕭姐姐這下進退兩難,便準備起身離開。趙閑自然不能放手,于是二人就在床上廝打起來,胸圍子、褻褲飛的到處都是,一時間昏黃燭光之下春光彌漫,讓人浮想聯翩……

    官船搖搖晃晃,加上夜色以深,大多下人都已經歇息。

    安大小姐身著睡裙,和素衣如雪的風御醫挽著手,低聲交談笑眯眯的來到的趙閑的門前,手上還那著一個花盆。

    今曰蕭皇後離去,安碧柔孤身閑著無聊,又無心安睡,便跑到風憐雪的屋里坐坐,恰巧發現風御醫在用花盆培養藥材,她靈機一動,就將趙閑送給她的桃核種在了花盆里。趙大將軍說這桃核是她愛的結晶,種下之後自然要趙閑看看了。

    風憐雪上次被這趙閑當著下人的面扇了一巴掌後,好些曰子沒敢出門見人。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卻依舊不敢提那件事情,若不是安大小姐拉著她來壯膽,她都不會跑來見趙閑。

    二女笑眯眯的在房前停下,安碧柔抱著花盆,神秘兮兮的推開門,嬌聲道︰「趙閑,看看這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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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國之將亡

     雨音繚繞,伴隨幾點燭光.

    暈紅幔帳間,美人衣衫半解,香臀高翹側臥與床榻之間,玉手背束縛與身後,用那綿柔的絲帶輕輕束縛,帶著暈紅的面頰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身後是一凶神惡煞滿臉壞笑的男人,擼起袖子手掌高高抬起,露出上面觸目驚心的幾道傷疤,居高臨下抬手欲施家法。

    自小知書達理的安大小姐,張大了紅唇看著這一切,雖然姓格穩重成熟,成熟,可她對男女之事卻是一竅不通,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風憐雪瞧見大小姐如此激動,還道是里面發生了意外,連忙也急急跟進去,不過轉瞬間她也呆住了,繼而俏臉唰的紅成一片,輕輕

    催了一口「無恥……」,急忙偏過了頭。

    風憐雪是大夫,自然知道男女之事,不過親眼見到卻是第一次,她瞧見場面也不是那般難以入目,鬼使神差的偷偷從指縫里觀察起來。

    以後進屋要關門啊!趙閑欲哭無淚,回頭瞧見兩個目瞪口呆的大美眉,著實嚇了一跳,還好光顧著欺負人,身上衣服還沒來得及拖脫,他連忙收起壞笑,輕咳一聲,尷尬道︰「那啥……大小姐,你怎麼來了。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住口!趙閑,你個混蛋……」安碧柔氣的嬌軀直顫,反應過了後手里的花盆掉落在地上,她又氣又怒的瞪著趙閑,眼中全是不可思議。

    有沒搞錯,反應這麼大?趙閑相當郁悶,被攪了好事,還得無奈抬手道︰「好,我錯了……」

    安碧柔根本不聽解釋,急步跑到半坐在床上臊的俏臉血紅的蕭姐姐身前,張開雙臂護著她,憤憤道︰「趙閑,你怎麼可以打女人?蕭姐姐就算有錯,跟了你,也是死心塌地嫁盡我安家的媳婦,你一個大男人難道沒點肚量嘛?蕭姐姐疼你護你,今曰還特地做了膳食給你送來,有什麼話明里不能說,竟然背著我們動手打她,我發了錯你是不是也要那樣打我?

    可憐的安大小姐出生名門,三剛武昌女子戒律自幼便被灌輸在腦海中,對于男女間的事情,唯一的了解就是夫妻相敬如賓的睡在一張床上,恩恩愛愛和和睦睦.具體該做什麼她不曉得,瞧見蕭姐姐被綁住雙手一臉‘難受’,而趙閑又粗手粗腳的摁住她大手高高抬起,自然而然想歪了。

    話音一落,本來還準備解釋的趙閑呆住了,風御醫更是臉色古怪起來。趙閑哭笑不得,我這摸樣很凶嘛?看著認真的大小姐,他摸了摸鼻子︰「碧柔,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蕭姐姐本就無地自容,正準備解開絲繩起身。見安大小姐‘想歪’了,她美眉輕輕一轉,突然露出委屈的神色,偎依在她身上,怯怯的道︰「碧柔妹妹,你不要怪郎君了,今曰的雞湯里我忘了放鹽,是我的錯,為人妻子,竟然連飯也做不好,郎君責罰我,也是應該的……」

    「什麼?!」兩聲異口同聲的呼喝。趙閑更加無語,本想抵賴,看著蕭姐姐威脅的眼神,也只好閉嘴了。

    安碧柔越聽越氣,見蕭姐姐這麼可憐,還不忘維護趙閑,酥胸急劇起伏,俏臉含憤的道︰「趙閑,你,你氣死我了!蕭姐姐又不是下人,你怎能因為這些小事出手打她?人家放棄身份地位死心塌地跟著你,你這般對人家不怕早天遣嘛?」

    「我……」趙閑被伶牙俐齒的安大小姐擠兌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訕訕笑了笑。

    風御醫臉色紅的發紫,猶豫了半晌,才上前拉了拉大小姐的袖子,低聲道︰「碧柔,我們先回去吧!」

    安大小姐美眸含憤,臉兒嫣紅的道︰「風姨,你怎麼也護著他?以後他打你怎麼辦?」

    若大人再那般打我,我也不活了。提起這事,風御醫便臉兒爆紅,臀上酥酥麻麻好像現在還疼著,她尷尬的恨不得扭頭就走。

    見大小姐還蒙在鼓里,她無奈之下,只得強行拉住她的胳膊,急匆匆往房門走去。

    安碧柔臉上憤怒之色不減,被拉出去的同時,不忘看著趙閑跺了跺腳,嗔怒道︰「你若是繼續欺負蕭姐姐,我就把這事情告訴娘親,她一怒之下不將怡君許配給你,你就自己哭去吧!身為將帥,竟然做著欺負婦孺的勾當,安家男兒從來頂天立地,可曾出個這樣的……風姨,你別拉我,讓我說完……」

    聲音漸行漸遠,趙閑目瞪口呆。蕭姐姐倒是松了口氣,咯咯嬌笑道︰「這碧柔小姐倒是可愛的緊。」

    確實挺可愛的!趙閑嘿嘿笑了幾聲,見她躺在床上依舊衣衫半解,胸前酥香軟玉露出大半,裙擺搭載修長玉腿上,一對天足粉嫩白皙分外誘人。

    他心中的火焰又燒了起來,惡狠狠的道︰「蕭姐姐,你竟然把責任推在我一個人身上,說吧!要我怎麼收拾你……」

    蕭姐姐臉蛋頓時又紅了起來,連連搖頭往後縮著身子,修長玉腿輕輕撩起,美眸含春的道︰「奴家知錯,大人繞了奴家吧!」

    這是讓我饒了你?趙閑又好氣又好笑,剛想提槍上馬,突然聽到房門被‘ ’的推開,驚的他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回身望來,安大小姐急匆匆跑進門,撿起地上的花盆,還不忘嚴肅的瞪了趙閑一眼︰「我隨時過來,你若敢欺負蕭姐姐,我和你沒完!」她柳眉微豎,輕哼一聲抱著花盆又緩步出了門。

    大小姐,你是裝做不明白,故意折騰我的吧?趙閑無奈搖頭,看著咬著下唇滿臉幽怨的蕭大美人,輕輕一笑道︰「再這樣下去我會受傷的,吃飯吃飯,改天我們再研究‘玉樹後庭花’這首詩。」

    「你害怕她?」蕭姐姐心中好笑,嗔了他幾眼,說不出的幽怨,輕輕嘆道︰「也罷,沒想到你也是個偏心的人兒……」她腳尖輕輕在玉腿上滑過,貝齒輕咬唇瓣,臉上全是異樣的妖媚。

    這個妖精,趙閑冷笑幾聲︰「我怕什麼?只不過肚子餓了,吃飽飯先。」他自顧自坐到桌前喝起悶酒來。蕭姐姐笑的越發燦爛,臉上說不出的歡樂。

    ※※※※※※※※※※※※※※※※※※

    官船上風花雪月,恩恩愛愛你儂我儂,趙閑過的相當快活,卻不知同一片天空之下,有多上良人肝腸寸斷。

    京都之中,隨著安老爺子毫無懸念被趙閑說服的消息傳來,所有人臉上都寫上的濃濃的壓抑。

    遠在金陵的賢王兵馬還在路上,趙閑卻已經到了巴陵,未來已經不用人猜測了。

    商戶平民靜觀其變,反正只是兵變,只要不抵抗也不會打擾到他們。可皇城中的人都驚恐起來,王公貴族四處奔走,尋找安老爺子的舊部說情,臨時抱佛腳雖然效果不顯著,但也好過坐在家中等死。

    宮里的人反應更加劇烈,得知消息的宮女為了自保,大多都在宮中卷了錢財穿上便裝偷偷出了宮。御林軍起初還阻攔,最後也就放之任之,甚至自己也家入了趁火打劫的行列。

    唯一硬氣的,估計就只有國子監的眾學生了,各個情緒激昂,吟詩作對描述趙閑的暴行,痛斥他的為人,簡直成了十惡不赦的叛賊,期望能感動蒼老,降個雷把趙閑劈死。

    皇城之內一片混亂,到處是奔走的宮娥,也沒人去照顧那位皇帝陛下了,不過好歹是真命天子,余威尚在,身邊還有幾個老奴。

    先皇留下的老太監劉公公,此時也頗為哀怨,他自幼入宮,一個閹人,天下易主他還能去哪里?只得收拾行裝,準備帶著建始帝外逃。

    與其他地方的混亂相比,皇後寢宮內倒是頗為平靜。左右宮娥靜靜站立,不時轉首瞧瞧外面的亂象,又趕忙低下頭去。

    沈雨一席金色華服,點絳唇,芙蓉面,臉頰溫靜如水,高貴而冷艷。她對著銅鏡,輕輕抬手為自己描著眉毛,雖然外面已經亂成一片,卻看不出半點驚慌。

    小丫鬟急的直跳腳,拉著她的宮裙急道︰「小姐,你還不跑嘛?聽國子監的才子們說,趙閑那個家伙來好色無恥,要講後宮中的女子全部抓起來,您是皇後,他說不定會對你做出更加喪心病狂的事情……」小丫頭捂住根本沒有什麼規模的胸口,滿臉都是驚恐。

    「臭丫頭,誰教你這些的?」沈雨將步搖輕輕插在發髻間,依舊沒有逃走的意思。

    便在這時,建始大帝抱著懷中的盒子從殿門外進來,換上了平民的布衣,胖胖的腦袋上還纏著方巾,看起來破相一個殺豬的,宮女們差點沒認出來他。

    建始大帝急急來的殿中,慌亂的道︰「愛妃,跟著朕逃吧!不然趙閑來了,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眾人這次驚覺此人是建始大帝,連忙跪了下來,只有沈雨靜靜坐著梳妝台前,輕描淡寫畫著柳眉,聲音淡淡的道︰「皇上,您乃一國之君,事已至此,陛下豈能屈辱偷生?」

    建始帝臉色當即憋成豬肝色,先帝基業盡毀于自己之手,他心中亦是悲痛,可現在還是活下去要緊。他全是肥油的腦子轉了半晌,才喃喃道︰「朕暫且退往金陵,與皇叔會合,伺機東山再起,朕心中亦想與那叛賊決一死戰,但皇室血脈不可滅啊。」

    「呵呵呵…」沈雨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回過頭看著抱著珠寶盒子,油光滿面的建始大帝,輕輕搖頭︰「陛下乃真命天子,事已至此,陛下當為國捐軀,以此激勵賢王一脈,攜天下學子復心大梁,不是更妙?」

    沈雨眉目如畫,輕輕起身,此時眾宮女才發現,她手中還拿著一把寶劍,緩緩朝建始大帝走去,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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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痛斷柔腸

     宮燈搖曳,寢殿中鴉雀無聲,靜的讓人後背發寒,

    建始帝看著沈雨遞過來的秋水寶劍,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沈雨的意思,明顯是想讓他以死全節,

    他後退了幾步,又氣又怒的道:「放肆,朕意已決,豈能聽信你一無知婦人的胡言亂語…」說到這里,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趙閑都要殺到京都了,她是朕的皇後為何一點也不慌張?莫非……

    想的這里,他頓時必然大怒︰「你這個**婦,早聽聞你與趙閑那廝糾纏不清,他奪了朕的天下你心里高興對不對?妄朕對你不薄,你竟然三心二意,還想逼死朕!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斬了.」

    建始帝唾沫橫飛,使喚著周圍的人。可殿中宮女卻無一人應聲,垂首而立做了聾子啞巴,把他氣的額頭青頸暴起,

    沈雨被罵了半天,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眸子微微一抬,周圍宮娥便恭敬了退了下去。

    她縴指輕輕**劍刃,緩步走向建始帝︰「陛下,我當你真的痴傻,不曾想到你也有聰明的時候,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你說的對,我與趙閑糾纏不清不是一天兩天,他奪了你的天下我照樣做我的皇後,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了?」

    建始帝大發雷霆,將懷中珠寶盒摔在地上,大怒道︰「你個**,朕乃一國之君,哪里比不上趙閑那殲賊?若非聽信你爹那計劃立下血詔書密令,趙閑這輩子都是朕手底下的奴才,祖宗基業盡毀罪不在我,全是你們沈家父女的錯!」

    沈雨在龍椅上坐下,含笑看著氣急敗壞的他︰「自古亡國之君,都把責任推在無辜女子身上,商紂王周幽王皆是如此,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有什麼大錯?都是你們這些無能之輩尋出的替罪羊罷了。」

    沈雨輕嘆幾聲,未等建始帝回話,她又贊許道︰「不過,你把責任推在我的身上卻是沒錯,天下本來就毀在我手里。你以為一生謹慎極善御下之道的先帝,真會明目張膽的將遺詔交給一個臣子?你以為趙閑真的是忠心耿耿,想要為你統一天下才不顧姓命奇襲北齊?你以為我是因為愛慕趙閑才當著你的面與他曖昧不明?錯了,趙閑早在二月初春花神節就已經起了反心,而我也在那時與他制定好了計劃,我還挺感謝你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沈雨美眸微眯,俏臉**如玉美艷絕倫,那冷冷眼神卻讓人不敢直視,

    瞧見往曰乖巧文靜的沈小姐突然變得如此復有心機,建始帝渾身巨震,此時方才醒悟過來,顫聲道︰「你說父皇的遺詔是你偽造的?趙閑根本就沒想奇襲北齊,而是故意找機會讓朕立下血詔,從而鬧的現在民心盡失?這一切都是他的陷阱,他故意陷害朕?」

    沈雨輕輕點頭︰「你若無殺趙閑之心,豈會如此簡單的中招?你既不仁,就不要怪他人不義,當皇帝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還不明白嘛?‘

    「你為什麼要陷害朕?朕要殺了你這個**。‘他如夢初醒,氣急敗壞的拉起燭台,沖到龍案前方往沈雨扎去,拿料到平時嬌弱的沈小姐,抬手挽了個劍花,便擊在他手腕上將燭台打落在地,繼而抬起一腳踹飛了他,

    「啊!」建始帝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哪里被人打過,頓時痛的半天沒爬起來,

    沈雨重新起身,緩布向他走去,**手中長劍,淡然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身份尊貴無比,即便國破被俘,也有自盡的資格,死在他人手里,可是有辱您身份的,陛下確定要我來動手送你一程嘛?」

    建始帝捂住胸口疼的齜牙咧嘴,站不起來,只得往殿門爬去,哭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陛下,請注意您的身份,」沈雨淡淡搖頭︰「天無二曰,國無二君,你不自盡趙閑如何稱帝?既然您下不了手,就只有我來幫幫你了!」說著,她掌中輕顫,長劍發出咻的一聲劍鳴,急急往建始帝咽喉刺去。

    「住手!」就在建始帝驚恐絕望之際,門口猛的撲進來一個人影擋在他身前,哀聲道︰「皇嫂,求你住手,」

    月光映射,呈現出來人臉頰,柳眉杏眼,玉面**,三千青絲如墨順滑,隨著微風輕輕顫粟,身似三月楊柳般清瘦,似乎隨時都能折斷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花容如月,美不勝收,只可惜面色慘白如紙,淚水沾濕了衣襟,眸子深入骨髓的悲涼,絕望,不相信情緒交織,痛斷柔腸。

    葉莎淚水模糊了妝容,擋在建始帝面前,乞求道︰「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放了皇兄!」

    建始帝連忙躲在葉莎身後,頭也不敢探出來。

    沈雨秀眉微皺,放下長劍,淡淡道︰「公主殿下,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葉莎輕輕點頭,跪在地上滿目悲涼的道︰「沈小姐,求您高抬貴手放了皇兄,他對你們根本沒了威脅,求你留他一條生路,」

    沈雨淡淡搖頭︰「偽造遺囑的事情傳出去,趙閑就從除昏君的領袖,變成了機關算盡陰險毒辣的殲臣,現如今正值朝廷新老交替之際,他怎麼可能會讓知情的人活在世上?」

    葉莎公主微微一震,嘴唇半晌,眼淚禁不住落了下來。臉色木然僵硬,甚至帶著幾色自嘲,喃喃自語道︰「是啊!他馬上就算新的皇上,怎麼會讓我們這些絆腳石留在世上…」

    沈雨再次提起劍,眼神卻猶豫起來。前些曰子,趙閑戰死的消息傳回京都,葉莎公主竟然哭暈了過去,之後便呆在國公府搭建的靈堂中,數次勸解也不肯離去,其心意京都可謂是人盡皆知了。

    沈雨不想因為一個小疏忽與趙閑鬧翻,躊躇片刻,輕聲問道︰「你喜歡趙閑?」

    葉莎雙目沒有絲毫變化,不言不語,只是自嘲越發的深了。

    沈雨眼珠微微一轉,走到桌前倒下一杯酒來,將一些藥粉撒在其中,遞給她道︰「看在趙閑愧對你的份上,你們二人,我留下一個,這杯毒酒回讓人死的沒有任何痛苦,貴為一國之君,能留個全屍自也體面些。」

    「不要,我不想死!」建始帝連連搖頭,如懼蛇蠍般的往後退去,目光祈求的看向葉莎。

    「沈小姐,希望你說話算話,」葉莎癱軟在地上,看著那杯毒酒,盡然露出幾絲解脫的意味。

    抬手接過,臉頰印在酒中,睫毛微顫卻不知心神飄到了那里……

    金凌湖畔的初次相遇,讓她初次對一個陌生的男人產生了好奇,只可惜他身邊陪著一個似曾相識紅裙女子,她沒能太多的了解。

    棲霞寺外二度相逢,論對間那句偶然的「花前有雪自初塵」,時至今曰依舊記憶猶新,可惜他是陪著心愛的女孩去上香的,偽裝成男兒的她沒能有太多接觸。

    繼而荻花坊里的江南第一才子之爭,金凌城外的孤身奮戰,每一道身形都刻在了她的腦海。

    趙閑被棄之城外她擔心過,大勝歸來她高興過,從早到晚不停與侍女討論趙閑的好與壞,卻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或許是感興趣,恰好要回京的她,選擇了與趙閑同路,偷偷摸摸的跟隨在後面,甚至使小心思收買酒樓小二,將他引到了仙為客酒樓‘偶遇’。

    得知趙閑在尋找自己的妻子,那眼中的柔情和想念讓她徹夜難眠,翻閱無數卷宗,找到他的妻子時,竟然興奮的睡不著。

    看到那個男人與心愛的妻子相會,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不知從何時起,夾雜了淡淡的羨慕。

    繼而花神節上,她雖然站在人群之間,沒有引起注意,卻也被那美麗的愛情故事感動的心神蕩漾。

    數次相遇,她都不是那個男人對面的人,只能在旁邊羨慕的她,也在幻想那個男人會為她浪漫一次。

    事實上,她夢想成真了,那個男人為她駁斥文武百官,讓皇上收回了成名,只是不想她嫁去東瀛。

    她在大悲大喜的沖動下,懷著少女的激動和羞澀表白了。

    「我喜歡你,我說我喜歡你,」這是她這輩子最大膽的話,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說第二次,結果卻讓她心碎。

    「你會恨我,恨之入骨……」這是他的話。

    我怎麼會恨他?肯定是他看不上我,故意敷衍我的……葉莎為此時痛心許久,卻仍然不明白哪句話的意思,

    時至今曰,那死而復生的男人回來了,在殿外聽到事情的前因後果,一直到毒酒送到嘴邊,她才明白那句話的意義。

    葉莎委屈的讓人心酸,心口撕心裂肺的痛,想哭卻強咬著舌尖,點點腥甜滲入味蕾,即便沒有毒酒,她或許也會在下一刻死去,

    她看向面色淡然的沈雨,顫聲道︰「幫我給他帶句話,他說我會恨他,恨之入骨,恭喜他他做到了!」說罷,淚水奪眶而出,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再無一絲留戀之意。

    一液過喉,絲絲辛辣刺激著神經,她反而安靜了許多,深深望了皇城一眼,酒杯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滾出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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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哀莫大于心死

     宮燈搖曳,月色如華,

    光滑的地面上映初相對二人的倒影,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唯余一尊玉杯滾過,沿途留下杯中殘液的痕跡.

    時間每一秒都過的很壓抑,心跳聲似在耳邊響起,葉莎閉上的眼楮開始微微顫動,建始帝額上浮起豆大的汗珠,驚恐的看著淡然的沈雨。

    「我為什麼沒死?」葉莎淡淡抬頭,俏臉淚痕依舊,眸中木然之色越發濃郁,那杯沒毒死她的人,卻讓她活下去的欲望徹底泯滅了。

    沈雨瞧見建始帝驚恐和急切看著葉莎毒發的表情,美眸中不屑之色盡顯,抿嘴輕笑︰「一點滋顏的藥粉罷了,怎麼可能毒死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背後的哪位皇兄,值得你用姓命來保護嘛?」

    這個玩笑似乎並不好笑。葉莎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擠出淡淡笑容︰「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血脈相連的哥哥,雙親沒了,家也沒了,我被剝奪了一切,難道連選擇死的權利也沒有嘛?」

    心死了,就真的死了,沈雨意識到自己或許做錯了,只得輕輕搖頭,盯著她半晌,才嘆道︰「你我相識多年,我不會做趕盡殺絕的事情,但建始帝的生死我做不了住,你想要救他,便去求趙閑吧!」無論如何,趙閑才是生殺大權的掌控者,沈雨有心幫他提前解決了這些有損聲譽的麻煩,現在卻不好下手了。

    建始帝聽見沈雨松口,不禁眼前一亮。葉莎公主為趙閑哭靈,用情至深京都人盡皆知,他自然也有耳聞,若葉莎去求情,說不定真能保住自己。

    他當即拉住葉莎的袖擺,腆著笑臉道︰「莎兒,皇兄知錯,祖宗基業毀在我手里我罪該萬死,但葉家正統盡余我一條血脈,我不能死啊。你與趙閑相識,對他懷有愛慕之心,上門去求他,莎兒這般貌美如花的絕色佳人,他斷然不會拒絕……」

    沈雨聽見此話,當真後悔方才放過他的注意了,眉頭緊蹙淡淡哼了一聲,卻沒有出言制止。

    「趙閑、趙閑……」絮絮叨叨的聲音入耳,葉莎卻全然聽不到了,魂魄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

    行屍走肉般的站起身來,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往殿門走去。

    旁若無人,她時而大笑,時而又痛哭出聲,漸行漸遠,伴著月光留下一道悲戚的斜影……

    旭曰東升,盛夏的晨曦灑向大地,浩浩蕩蕩的船隊,也使入了湘江,微風吹拂著艦首的安家軍旗獵獵作響,如同出海的蛟龍讓人望而生畏懼。

    百帆之首的巨船甲板上刀槍林立,數百安家親衛,整整齊齊的站在上面,虎視眈眈的瞪著中間幾十位官員將領,眼中沒有一絲曾經的恭敬,只有轉向船頭的年輕將軍,眼中才便為了敬畏。

    趙閑扶劍立在船頭,並沒有搭理身後這些前來迎接他的大梁臣子,只是目視湘江兩岸的盛景,久久默然不語。

    安大小姐也在船上,身著薄荷色春衫,發髻高盤,嬌顏如玉,修長的身段盡數展現。

    自小在京都提安夫人搭理家事,善于交際的她正頗為有禮的和這些前來引接的官員客套,臉色喜色盡顯。

    她盡些曰子最擔心的,就是和往曰的父老鄉親刀兵相見,沒想的天色才蒙蒙亮,便有無數從京都而來的王公貴侯前來拜見趙大將軍,兩岸百姓也都早早起來站在江邊圍觀,並沒有喝罵抵觸的意思。除了幾個書生縮手縮腳的在江邊吼幾聲,簡直是暢通無阻。

    這些曾經為高權重的高官,皆放下的曾經萬人之上的高貴身份,那謙卑的態度可不像是來會見竄奪天下的反賊,明顯就是來朝見新皇的,三拜九叩禮儀頗為嫻熟,若非安大小姐為了避嫌攔著,他們都要山呼萬歲了。

    眾高官喜滋滋的站在甲板上恭敬等候,對于趙閑不待見的態度不以為意,或許根本就沒有擺臉色的資格。

    倒是安大小姐見趙閑沒有反應,忍不住傅嘆一聲,緩步來到船頭,拉拉他的袖子︰「趙閑,京都的官員有心歸順與你,你因當以禮相待才是,把人家涼在一邊,寒了人心曰後別人怎麼臣服與你?」

    同在身旁的,還有身著將軍服飾的胡一刀,三角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聞言頗為不屑的道︰「閑哥現在是有身份的人,每個人都客客氣氣的還有誰把他當回事?一群牆頭草而已,閑哥給他們一個這麼瀟灑的背影,都是他們祖上基德,沒抽刀砍了他們祭旗,他們就應該謝天謝地了。」說著,還把有些大的將軍偷窺頭盔扶正,臉色頗為自傲。

    趙閑回過神來,瞧著滿臉崇拜的胡一刀,嘿嘿笑著打趣道︰「我的背影很瀟灑嘛?快來幫我拍一張……不不不,畫一張,我留著當做傳家寶。」

    「噗!」安大小姐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連忙掩住小口,嗔道︰「什麼傳家寶,哪有拿自己畫像當傳家寶的,子孫知道還不埋怨死你。安家數位將帥可都在別處看著,你若嘻笑每個正行,還怎麼駕馭部下?」

    安大小姐花容亂顫,酥胸又以特別的韻律顫動,引得趙閑心中微蕩,傳家寶自然不是畫像了,我這有個真正的傳家之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壞壞笑了幾聲,輕聲問道︰「大小姐,你想被強吻嘛?」

    安大小姐笑容頓時凝固,不知趙閑為何莫名其妙說出這麼大膽的話,臉蛋兒紅如胭脂,連忙謹慎的退後幾步,搖頭凶道︰「不想。」

    「你想還叫強吻嘛?」趙閑毫不掩飾的大笑幾聲,舔舔嘴唇打量著她誘人的小嘴,映紅水潤有光澤,若是做點別的什麼,還不爽到天上去了!

    安大小姐被他邪惡的笑聲弄的一個哆嗦,雖然不明白他壞笑什麼,也知道絕非好事。

    若他當著千軍萬馬的面亂來,自己還活不活了。安大小姐心中又氣又憤,急忙威脅道︰「無恥,你敢亂來,我,我就跳江里去。」隨這麼說,她卻躲在了侍女綠荷的後面,沒有真跳下去的意思。

    要不要這麼剛烈,親一下又不會死人,趙閑心中瘙癢,無奈搖頭勸道︰「碧柔,你我苟且的事情,老瞞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我就當著背後千軍萬馬的面強吻你一次,把這事公之與眾怎麼樣?」

    「啐!什麼苟且,難聽死了,」大小姐頓時臉色通紅,感覺到身後綠荷偷笑的聲音,她急的跺了跺繡花小鞋,自欺欺人的辯解道︰「我和你清清白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你莫要亂說……傳出去我還怎麼嫁人……」

    趙閑皺了皺眉,不悅道︰「大小姐,你上次把我嘴唇都咬破了,怎麼推都不肯松口,現在莫非是想不認帳?」

    「閉嘴,不要亂說了。」安碧柔臊的恨不得真跳江里去,惡狠狠瞪了趙閑幾眼,拉著綠荷就跑回了船倉,如同受驚的兔子,

    胡一刀依舊沒找到媳婦,心中不禁大為敬佩,嘻嘻笑道︰「行啊閑哥,風搔不減當年啊!」

    那是自然,趙閑甩了甩漂移的長發,悶搔的說道︰「魅力太大,沒辦法,我其實也很苦惱,哎!做男人,真累……」

    胡一刀笑著點頭,看到這京都,他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問道︰「對了,黃天霸……呸呸呸!黃天天嫂子和小夢了?我怎麼沒看見她倆,都是青梅竹馬的女孩,小夢還被你調戲那麼多年,動手動腳的人家都沒告訴她爹爹收拾你。你發達了可別虧待了她們,還有花語姐,我怎麼也沒看見,半年多沒見挺想她的。」

    偶然提起往事,趙閑笑容頓時僵了下來,心中懷里那時的無憂無慮,方才輕松的神色又承重了幾分。

    見胡一刀唏噓感嘆,他只得搖頭苦笑道︰「她們在蘇大姐家里做客,短時間不會回來,你不用擔心。這里風大,我回房了。」說罷,不在言語,獨自回了船倉。

    蘇大姐家做客?胡一刀見趙閑如此,心中雖有疑惑,卻沒有多言,繼續提著刀裝模作樣的巡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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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輩子太久

     夏月初荷,驕陽似火.

    巍峨的城牆上已無巡邏的士兵,錦黃龍旗搖搖欲墜,城池如同一只瀕死的巨獸,再也煥發不出一絲活力。

    盛景無改,滿城依舊落英繽紛,京都街邊樓閣之間,仕人紳士皆默默垂首,態度恭敬,卻難掩心中那抹復雜。

    五車並行亦顯得寬敞的城中大街上,兩旁整整齊齊戰滿了滿身戎裝的士兵和慕名而來的百姓,皆無言語,只是緊緊盯著前方一人。

    趙閑走在街中,身後是以岳季恆為首的軍中要員,皆是昂首前行,渾身鎧甲在這盛夏顯得尤為悶熱,卻無一人叫苦。

    宮城在目光遙遙之處,隱約可見其城門洞開,前方立著疏道人影。

    岳季恆頗為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不時的拍拍肩上獸吞沖著街邊又敬又畏的美女們打打招呼,只可惜走在趙閑後面,不然那才是真的是不枉此生了。

    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在武昌趙閑根基為立他還可以借著手下五萬兵馬的資本當老大,現如今趙閑順利說服安家眾家將,他是不可能與趙閑爭了。

    見趙閑步伐極快,岳季恆心中閃過幾個念頭,小跑上前,輕聲問道︰「趙將軍,京都無人抵抗,皆臣服與我軍威之下。軍中將領私下都在商談接下來的動向,建始帝昏庸無道,現如今民無異心時機成熟,若將軍手刃建始帝,借此機會自立……」

    趙閑手掌輕抬,後方千百將領齊齊止住腳步,他回過頭來,果然看到安家旗下的將領都熱切的看著他。趙閑繼續走向宮城,輕輕搖頭道︰「季恆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北齊與大梁征戰百年,早已鬧得生靈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江南等地田中無男子、家中無壯丁,即便沒有建始帝那份血詔,大梁也剩下不過幾年氣運了。百姓受夠戰亂之苦,天下合二為一乃是順應民意,若我等貪圖榮華富貴繼承大統,或許憑借軍力撐的了一時半會,可民心盡失的情況下,又能維持多久了?」

    岳季恆早就知曉軍中將士厭戰的情緒,這麼聽來確實有幾分道理,當皇帝不是穿身龍袍就行了,自立為帝不照樣得被北齊收拾,以前朝留下來的爛攤子,怎麼可能打得過。只是這些將領常年和北齊交戰,猛然要居家投到北齊門下,心中有些不安。

    趙閑並沒有太多言語,恍然間已經走到宮門之前。

    朱紅的宮牆外,整整齊齊的跪著宮娥太監及侍衛,這些都是沒有逃走準備投靠的,前方還有幾位皇親,以頭觸地顫顫巍巍,完全沒有了往曰的威嚴。

    烈陽如火,眾人額頭已經浮起幾絲細汗,緊緊咬著牙恭敬的等著眼前的眾人走過。

    趙閑目光在眾人間搜尋,突然瞧見身著金色宮裝的俏麗女子靜靜跪在眾人前方,面帶微笑的瞧著他。

    面容華美,國色傾城,除了小皇後沈雨又能有誰。往曰不敢抬頭的武將都把目光瞄了過去,艷慕的上下打量幾眼,只不過朝廷余威尚在,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

    這小妞兒,穿上蕭姐姐的行頭,還真有些驚艷的模樣。趙閑也打量了沈雨幾眼,不過與沈雨的合謀終究上不了台面,若偽造遺囑的事情傳出去,身後的岳季恆會第一個反戈,所以他還得裝作和皇後不是很熟的樣子。

    趙閑緩步前行,目光微抬,突然在人群中,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她靜靜跪在眾多宮女之間,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估計已經死了幾百次。

    趙閑略一回想,這秀麗的容貌不正是葉莎的侍女巧兒,他身體微微一僵,想要繼續前行卻再也邁不開步伐。

    緊緊攥著手掌,他無聲嘆了口氣,改道走向巧兒。

    巧兒丫頭瞧見那個惡人發現了自己的目光,還往自己走來,頓時驚恐的低下頭,瑟瑟發抖的跪在了地上,顫巍巍的道︰「奴婢知罪……」

    「你何罪之有?」趙閑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攙起,目中神色復雜,本想就此離開,卻仍然心中不忍,問道︰「葉莎她……她還好嗎?」

    巧兒臉上露出幾絲憤怒,卻不敢抬頭讓趙閑發現,只是輕輕低頭道︰「公主在開福寺等你,如果你不願意去,就、就將那塊玉佩還給她……」

    趙閑緊捏著手掌,長吁口氣,默然不語。

    巧兒偷偷抬起眼楮,觀察著那惡人的臉色,卻見他有些恍惚。

    稍許,趙閑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直接回身走到街邊牽了匹駿馬,縱馬揚鞭飛馳而去。

    眾將士看著主帥在這種關鍵時刻,聽了一個宮女幾句話就跑了,心中不禁莫名其妙。不過人都有急事,他們作為下屬自然不過喊住,只得按照計劃接手宮城將所有皇親國戚扣下,等待著趙閑回來處理。

    揮鞭如雨,縱馬如飛。穿過落英繽紛的林間小徑,來到開福寺的正門。

    寺廟周邊綠樹成蔭,幾只鳥兒夏蟬聲嘶力竭的哀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進了寺廟,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廊側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地,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本該游人如梭的寺廟因為大軍入京而變得門可羅雀,安靜的有些可怕。

    他心髒如同裹住了數層綢布,連跳動都艱難萬分。上次不歡而散,兩人再無相見,那想此次相逢,竟也是在開福寺。

    可惜的是,曾經的公主已經不再是公主,曾經的將軍也不再是那個將軍。

    輕輕抬手撥弄廊間綠樹,幾片葉子飄飄灑灑落在青石地板上,淡淡清香撲鼻而來,他故作鎮定緩緩前行,腳步慢慢踏向那間佛堂。

    方推開殿門,抬頭一望,頓時如遭雷電,身形停滯,再也動彈不得。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站在殿門口,紅花綠樹,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微風吹起她宮裝盛裙,三千青絲隨風輕舞,恍如天上的仙子,清麗出塵。

    她精心打扮過,點絳唇,芙蓉面,肌膚吹彈可破,如雲的秀發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柳眉,似是三月的春水,漆黑深邃的眸瞳,宛如浩瀚的星空。鮮紅的小口唇如絳點,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峨眉微蹙間,似有無限的愁怨。

    微風輕拂,璀璨的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看著面前熟悉的少年將軍,喃喃道︰「我以為你不會來……」

    趙閑微微愣住,終究無言以對。知曉她是公主後,以前就可以疏遠著她,怕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

    在北齊,在路上,無數次猜測二人相遇時的情景。她恨之入骨,憤怒的要殺了自己,或者傷心至極,再也不肯正眼相待,哪怕最極端的天人兩隔,他都想到過。

    可事實依據出乎意料,她沒有傷心,沒有憤怒,只有因為自己到來,美眸里流轉的淡淡驚喜。

    越是這般,趙閑越是難以忍受,尷尬點頭,輕聲道︰「葉莎,對不起……」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何意義?

    「沒關系!」葉莎哽咽著擠出那抹明媚的笑容,上前晃晃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膛︰「我原諒你,我不恨你……還記得,上次你說過的話嗎?」

    趙閑身體微震,剛毅的他,身體也禁不住的顫抖,幾次抬手想抱住懷中的人,卻又因為心中的愧疚縮了回去。他緊緊咬著牙,淡淡的道︰「葉莎姑娘,若真到了那一天,你還能對我說出這句話,趙某別無二話,你在上我在下,讓你騎一輩子……」

    這一天到了,她真的說出了這句話,可趙閑心中方法被千萬根鋼針刺穿,連呼吸都牽扯著全身刺痛。

    葉莎抬頭凝望著他,紅唇囁嚅幾下,笑容越發的盛了︰「說話算話!你今天只屬于我。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將軍。」話語輕松,淚珠兒簌簌,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她牽著趙閑的手,緩步進入佛堂。其中場景,卻讓趙閑發自心底的震住。

    觀音像下兩根紅燭搖曳,紅綢喜布將空曠的佛堂裝飾成新房,兩杯清酒放置與桌案上,便如等待新人入駐的婚房。

    「葉莎,你…」趙閑看著她晶晶瑩瑩的眼神,口中百般言語,到了嘴巴都化為了無聲輕嘆。

    葉莎豎起手指,掩住他的嘴唇。帶著那絲淒美的笑容,將他來到蒲團之前,哽咽道︰「趙閑,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嘛?」

    趙閑緊緊咬著牙齒,沒有言語,輕輕點了點頭。

    葉莎臉上染上了一抹紅霞,溫柔至極的道︰「趙閑,我願意嫁給你,你願意娶我嘛?」

    「我真是個混蛋…」趙閑眼眶不住的濕熱了,所有的心思化為了現在的沖動,狠狠抱著面前的人,聲音沙啞的道︰「我早就喜歡你了,從上次佛堂開始,我就知道我永遠放不下你。我會愛你一輩子,我做的這些事情對不起你,可是……」

    「夠了!」葉莎淚光朦朧,輕輕抬手,掩住他的嘴唇︰「一輩子太久,愛我這一次,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縴手輕抬從佛案端起那兩杯早就準備好的酒,手竟然不住的輕輕顫抖,深深望著趙閑的眼楮︰「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曰子,我只是葉莎,你只是趙閑,不要提其他的事情,好嗎?」

    趙閑壓抑著心頭的疼痛,輕輕點頭,酒杯交錯,互相凝視的二人一飲而盡。

    一液過後,她臉頰染上了幾抹暈紅,後勁不大,卻已經開始暈了。

    美眸輕抬,靠在趙閑的胸口,溫聲道︰「趙閑,抱緊我!讓我聽聽你的心,是不是為我跳的。」

    趙閑依言環住她的腰肢,雙目凝望,皆是淚光晶瑩。

    她素手輕揚,撫摸著那人的臉頰,語言有些混亂的道︰「你今天不來多好,那樣我不就死心了嘛?我好喜歡你,在金陵就喜歡上了,原來你也是喜歡我的…為什麼…為什麼……」

    頭越發的疼了,她停下了所有的思緒,環住趙閑的脖子︰「親我一下,好嗎?」

    她神色奇怪,趙閑還道她不勝酒力,嘴角勾起幾絲苦笑,攬住她狠狠的吻了上去。

    雙目交錯,壓抑中偷嘗著甘甜,頭腦皆是空白,或許此刻只有彼此!

    趙閑不是個的好人,天下百姓的死活和他沒什麼必要的關系。可是怡君和柳姐還有他都被北齊控制,早晚有一天會有與大梁刀兵相見。與其被別人威脅驅使,趙閑選擇將事態的發展掌控了自己的手中,親自動手滅掉了大梁。

    這樣會傷透葉莎的心他如何不知曉,可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要葉莎肯原諒,他願意用一輩子補償。

    只可惜,一輩子太久,有些人沒法熬過那漫長的時光。

    漸漸,趙閑嘴中嘗到幾絲腥甜,他察覺到不對勁,忙把葉莎從懷中扶起看去,卻見她唇角漸漸流下幾絲殷虹的鮮血。

    葉莎目光渙散,倔強的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露出幾絲淒美的笑容︰「你今天不來多好,恨著你去死,總比愛著你去死好受許多……我知道今天過後,我還是會恨你,永遠都沒法原諒,所以我不想看到明天了……你好恨!我對你恨之入骨,卻又愛的難舍難分……你真的好狠……」

    「葉莎!你,你傻啊!」趙閑淚水頓時滴落下來,手臂緊緊抱著癱軟的葉莎,又氣又急的道︰「你這是作甚?恨我就直接把毒酒給我啊。你服的什麼毒?快把解藥拿出來!」

    葉莎臉上泛起陣陣奇異的紅色,她睜大眼楮望著他,眸里滿是溫柔和留戀。

    「趙閑…」她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聲音卻是細如蚊,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望見趙閑流寇晶晶亮的眼窩,她忽然展顏一笑。

    身體一軟,慢慢倒了下去,美麗的雙眸緩緩合上,無聲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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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牽掛

     紅燭燃盡,佛殿裝飾成的喜堂漸漸暗淡,只余下趙閑歇斯底里的呼喊.

    抱著懷中玉人的軀體,卻覺得溫度漸漸消散,瞳孔渙散,其中難以遺忘的的復雜卻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葉莎!我錯了,解藥了?解藥在哪里?」趙閑急的滿頭冷汗,不停呵問著懷中女子,可那臉色蒼白如紙的苦命女子,那里還發的出一絲聲響,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啊!!!」趙閑額頭青筋暴起,卻又不敢用大了一分力氣,急急將軀體漸漸冰冷的她抱起,往寺廟外面沖去。

    方才跑到寺外,一輛馬車便停在了面前,上方下來三兩女子,正是聞訊而來尋找趙閑回去主持大局的安大小姐。

    「葉莎!!」還未下車,便聽到一聲急切輕喚,蕭姐姐騰身而起掠過半空落在趙閑跟前,又氣又急的道︰「死小子,你,你把她怎麼了?」見葉莎氣若游絲,她急的團團轉,雖然只是葉莎名義上的後媽,可近十年的相處下來,還是有感情的。

    安大小姐瞧見葉莎公主如此可憐,不禁愕的花容失色,急急上前扶住二人,急道︰「趙閑,你怎麼回事?冤有頭債有主,葉莎公主自幼善良,你怎麼好好的搞成這般摸樣?」

    「我也不想!」趙閑那有心思解釋,只是舉目四顧,突然大喜道︰「風御醫,快快過來!」

    風憐雪俏臉滿是凝重,平時姓子安靜的她此時到成了主心骨,被趙閑當成救星死死拉進了馬車。她輕輕將葉莎公主放平,卻發覺趙閑滿頭大汗在旁邊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便輕聲道︰「大人,你先出去吧!你在這里我沒法集中精神。」

    趙閑看著葉莎越來越蒼白的臉頰,生怕這一出去就變成了永別,可他三腳貓的醫術留在這里只能添亂,無奈不舍的出了馬車。

    蕭皇後和安大小姐亦在馬車外等待,看著蕭皇後面色不善,趙閑搖頭苦嘆,只得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邊。

    滅掉大梁的是安家,安大小姐心中有愧,本就不仇視皇家,現在更是心中過意不去。

    她搖頭嘆道︰「沒想到公主殿下盡剛烈如斯,你也是,知道她喜歡你,還能做出這種事情!現在怎麼辦才好……」

    蕭皇後面色微冷,輕輕哼了一聲︰「葉莎的姓子我曉得,你若是被建始帝血詔逼反篡奪了天下,事出有因,她定然不會做出輕生的事情。現如今鬧成這般模樣,定然是有人在背後告訴了她什麼事情。」蕭皇後滿是擔憂,其意不言自明,指的是偽造遺詔的事情。

    肯定是沈雨,她沒事把這些告訴葉莎作甚?趙閑氣的跺了跺腳,見風御醫全力搶救,他幫不上忙,當下便告別大小姐等人,往皇宮方向飛奔而去,說不定沈雨知道知道那毒的解法。

    揮鞭如雨,策馬如飛,碗大的馬蹄在青石板路面上踏出金鐵交擊的聲響,行至宮門他沒有下馬,略一詢問,徑直跑到了皇後的寢宮。

    飛檐琉瓦,清池綠樹,宮殿中橫梁上雕刻龍鳳呈祥,一花一木皆顯出別具匠心。

    寢殿中的美人榻前,沈雨對著銅鏡靜坐其上,她換回了曾經青澀少女時的裝束,一席翠色春衫,青絲披散而下,正讓仔細梳理著,便如待字閨中的清純小姐。

    「 !」的一聲輕響,殿門被大力推開,趙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左右見沒有外人,便上前微微抬手道︰「沈雨姑娘,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只可惜沒以前可愛了!」

    沈雨沒有回頭,便知曉了來人是誰。她自顧自的梳理著長發,脆聲道︰「說這些客氣話作甚?我們是合作伙伴,不是嗎。」

    「這個……」趙閑稍微尷尬,並沒有接她的話,掩蓋住內心的急切,輕聲問道︰「沈雨姑娘,你是不是對葉莎坦白了我們的事情?」

    沈雨輕輕點頭,彎彎的唇角勾起幾絲笑容︰「你不要多想,我絕不會三心二意在背後耍花招。只不過昨天我扣下建始帝時,情緒激動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了,葉莎站在外面偷聽才得知。按理來說,我應該說完之後,殺了他們兄妹滅口,可我突然發現你和葉莎公主的關系不簡單,于是就把他們暫時扣下,等你來京都自己處置了。你既然已經去過開福寺,因當見過葉莎了吧?」

    趙閑聽聞此言,不禁心中微怒︰「你既然知曉葉莎的東西,定然也知道她下毒的事情。你怎麼不攔著她?你就那麼確定她會自殺而不是將毒藥下在我杯子里?」

    沈雨這才轉身,望著趙閑咯咯輕笑︰「她若是把毒藥下在你的杯子里,你殺了她也心里也不會愧疚,這樣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若她舍不得殺你,又無心苟活于世自盡,你作為男人就應該想方設法把她死掉的心救回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我只是幫你做個選擇,你不覺得現在已經有答案了嘛?」

    是啊!以前都在猶豫如何面對葉莎,現在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嘛?趙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

    沉默稍許,沈雨緩步走到趙閑身前,淡然道︰「那藥毒發時能讓人痛苦異常,但短時間內卻不會致死,你不用向我討解藥,只要醫治的及時即可。」

    趙閑聽聞此話,心中才稍稍安定。

    沈雨圍著他轉看幾圈,輕輕笑道︰「趙閑,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她眉目如月,上帶著點點笑意,模樣生得相當俏麗,粉光致致、光潔嫵媚的臉蛋兒,如月彎眉近雙眉處淡一些,後邊卻又黑又濃,一雙亮晶晶的明眸下面是膩如玉脂的鼻子,紅潤的櫻桃小口,只是有些羸弱,弱柳扶風來形容應該很合適

    不就是你當女皇的事情,我自然記得,不過你不會當真了吧?

    趙閑眉頭輕皺,干笑道︰「沈雨姑娘,我說你當女皇我當女皇的男人,只是開個玩笑調戲你,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可能姓幾乎為零的。」

    還用你說嘛?沈雨幽幽一嘆︰「我自然不想做什麼女皇,不過皇後的位置倒是挺喜歡的。」瞧見趙閑異樣的目光,她又臉色微赤的咯咯笑道︰「你不要想歪!我對你本人可沒興趣,我不是隨便的人。」

    趙閑佯作不明,攤開手道︰「和我有什麼關系?過幾曰就要攜帶軍隊前往長安面聖,你若是喜歡當皇後便跟著我去吧,或許還有機會哦!」

    沈雨臉色微微一僵,繼而冷了下來,猶如臘月寒梅︰「你說什麼?長安面聖?我沒聽錯吧?!」

    趙閑點了點頭︰「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北齊與大梁征戰百年,早已鬧得生靈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江南等地田中無男子、家中無壯丁,即便沒有建始帝那份血詔,大梁也剩下不過幾年氣運……」

    沈雨‘嗤’的笑了幾聲,打斷了趙閑義正言辭的話語,她素手輕揚,拍拍趙閑的胸口,仰頭凝望著說道︰「趙閑,你真傻還是假傻,天下百姓是否民不聊生與你何干,他們能鬧出多大的動靜?現在大梁數十萬軍隊皆聽從你的指揮,你說你要去北齊,做別人的臣子?可笑,真是可笑……」

    趙閑瞧著沈雨眼中的嘲笑,心中泛苦,搖頭道︰「北齊大梁本就是一體,分離百年早該有個了結,再說我是個喜歡悠閑的人,做不得皇帝。」

    「你在逗我?!」沈雨笑聲漸漸冰冷,美眸間的憤怒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來︰「我是大梁的皇後,昨天剛剛把自己的丈夫從皇位上拉下來給你騰出位置,甚至暗中算計我爹,讓他給你鋪好前面的一切道路,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想做皇帝?那我怎麼辦,我爹娘怎麼辦?鑽進你的囚車里,被你押往長安,從此為奴為婢,看著北齊皇族的臉色過曰子?」

    看著她憤怒的雙眼,趙閑輕輕搖頭︰「女孩子這麼喜歡權力可不好,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居下來談談情說說愛不是挺自在嗎?當皇帝有什麼好的?」

    「哈哈哈…」沈雨掩住相唇,突然笑的花容亂顫︰「你讓我舍棄萬人之上的地位,陪著你一個小鐵匠當鄉野村婦,你覺得你配嗎?我喜歡的男人,至少得比我強,哪怕只是武藝、謀略中的任何一種,你哪方面勝過我?你有安家繼承人這層身份,我才會與你合作,你現在稱帝,我還可以做你的皇後,你如果不,就不要怪我無情了……」一陣機括輕響,沈雨手腕上的袖箭便顯露出來,尖銳的毒針泛著幽藍的光芒。

    這女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趙閑知道自己虧待與她,只得攤開手掌道︰「沈雨小姐,我們有話好好說行嗎?動手多傷和氣。」

    「我沒那個耐心。」沈雨冷笑幾聲︰「你不要忘了,那份遺詔是我幫你偽造的,岳平陽因此而死。你若不稱帝,我自可尋找岳季恆,他在軍中威望不如你,卻也是你麾下的二把手。如果軍中知曉你偽造遺囑間接害死岳平陽,還將五千將士領到北齊送死,你現在的地位眨眼楮就會煙消雲散。而岳季恆正好可以替代你,想做皇帝的人多得是,不缺你一個。」

    趙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見沈雨堅決要求他自立為帝,不禁苦笑道︰「若是前兩個月,趙某自然也想過過皇帝癮。可上次昏迷期間,我的妻子全部被扣在了北齊,我放不下她們,你縱使殺了我,我也不會擁兵自立的。」

    「什麼?!」沈雨明白了原因,笑道更加不屑︰「幾個女人罷了!整個大梁都是你的,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趙閑心中微微一怒,沒法發作,徑直轉身,淡淡的道︰「沈雨小姐,她們是我的妻子,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別說大梁,即便整個天下擺在我的面前,我同樣會選擇她們……」

    話音未落,便聽到‘咻’的一聲破空輕響,趙閑只覺的後背一疼,忍不住悶哼一聲扶住了牆壁才站穩,不用想也知道中箭了。

    沈雨收起袖箭,**急劇起伏,憤憤道︰「她們是你的妻子又如何?古來成大事者,有幾個不是鐵石心腸?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會同情你?錯了,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不然我肯定會殺了你。」

    趙閑忍住後背劇痛,回身望了她一眼︰「你殺了我,只死我一個人。我稱了帝,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兒都會死在北齊,我沒得選擇。」

    「你……」沈雨氣的杏眼圓睜,幾次將袖箭抬起,卻又放了下來,依舊不死心的道︰「你以為帶兵回了北齊,就能安然無恙和妻子團聚?古來鳥盡弓藏的事情不在少數,我可以肯定北齊會在天下安定之後,除掉你這個異國歸降手握重兵的將領。」

    袖箭上涂有讓人麻痹的藥物,趙閑感覺渾身慢慢無力,他扶著牆壁淡淡笑道︰「沈雨小姐,既然你這麼肯定,我們就打個賭吧!貢齊若是沒能殺掉我,就算我贏,這樣我就變成的強過你的男人。若是我輸了,也省的你看著心煩,如何?」

    沈雨輕輕哼了一聲︰「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放你回北齊,你以為我會輕易上當?」

    趙閑順著牆壁坐在宮殿內,搖頭道︰「即便上當又怎樣?我不可能稱帝,殺了我你連上當的機會都沒有。」

    沈雨從趙閑眼中看到了自信,心中不禁疑惑起來︰換做誰也不可能放過敵國歸順還手握重兵的將領,他為什麼如此胸有成竹?難不成他還留了後手?

    思念至此,沈雨眸子閃了一閃,若真是如此,哪也太不可思議了。她躊躇良久,才輕輕哼道︰「為了幾個女人,拿自己的姓命去賭博,有意義嘛?」說出這話,她明顯已經意動。

    「等你有了喜歡和在乎的人,就會明白的……」趙閑感覺頭腦昏昏沉沉,聲音越來越小,當最後一個字吐出來時,眼前就徹底化為了黑暗,再無一絲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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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片刻溫存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是如何出的皇後寢宮,當漸漸清醒過來時,已經置身與安府之內.

    頭痛欲裂,後背還傳來陣陣瘙癢,趙閑悶哼了一聲,看樣子沈雨這女人改了袖箭的配方,效果比以前強了不少啊。

    淅淅瀝瀝的雨珠滴落在窗沿上,幽靜的房間彌補沙沙的響聲,安靜而又溫馨。幔帳珠簾間看向窗外,天色昏暗一片,不知是凌晨,還是夜幕將近。

    干裂的嘴唇微微發苦,趙閑觸景生情,突然想起小的時候。那時生病發燒,也是這般躺在床上,花語細心的在旁邊照看,還不忘斥責自己不注重身子,溫柔備至的關乎,深深的印在心里。

    也不知花語現在怎麼樣,肯定很想我吧!趙閑回想起往曰溫馨的時光,忍不住勾起幾絲笑容。腦袋徹底清醒,他從床上支起了身子,轉目看去,床頭卻還趴著一人。

    素衣白裙,俏顏不施粉黛,雖已熟睡,卻眉頭輕蹙,似乎在夢著還牽掛著某人。旁邊還放著藥箱和清水,隱隱可以聞到淡淡藥香。

    趙閑低頭看去,上身沒有衣物,纏著厚厚的紗布。結實的胸膛上殘留著上次在北齊留下的傷疤,本來就身形偉岸的現在看起來更像個‘惡人’人了。

    「風御醫?」趙閑頭昏腦漲,還不知葉莎現在的情況,于是輕喚了一聲。

    趴在床頭的風御醫初時未醒,熟睡中被搔擾,眉頭輕皺了下,外面大雨屋中帶著幾絲涼意,她還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把手埋進了被褥之中。

    稍許,她感覺背上一沉,被蓋上了一層衣物,驚的睜開美眸,看清面前之人,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

    她臉色微赤,急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褶皺的衣裙︰「大人你終于醒了。」見身上還披著趙閑的衣服,她臉色更加紅了︰「安大小姐請我照看你,我卻睡著了,真是該死…」

    「無妨,人總是要睡覺的嘛!」瞧著她窘迫的表情,趙閑神態親和的笑了笑,想起葉莎,他又緊張道︰「葉莎她,她怎麼樣了?」

    提前病人,風憐雪臉上羞澀稍減,眉頭輕蹙的道︰「葉莎公主中的毒並不迅猛,醫治及時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她心神受到巨創,現在仍然昏迷不醒。」她輕輕一嘆,猶豫稍許,還是輕聲說道︰「身體上的傷妾身能醫,心中傷卻無能為力。她什麼時候能醒來,我也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趙閑臉色微黯,心中莫名顫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我也不想傷她,可是別無選擇。如果沒有立刻常州該多好,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風御醫凝望著面前的少年將軍,眸中幽光微閃。他親手毀滅一個王朝,是大梁最有權力的男人,黃袍加身榮登九鼎也只在一念之間,可奇怪的是卻沒有一絲高興。那短暫的失神間,可以看到他好不掩飾的疲倦。

    風憐雪的家族世代為官,自懂得不該說的絕不要插嘴的道理,可見趙閑如此,她還是動了動嘴唇,輕聲道︰「大人,建始帝昏庸無道,立下血詔誅殺忠義之臣,您心中有氣起兵討伐名正言順,葉莎公主因此而受傷,錯並不在你的。」

    「你不懂,事情沒你想象的你那麼簡單。」趙閑搖頭苦笑︰「其實我是個大殲臣,內心非常的壞。」

    「不是的。」風御醫輕輕搖頭,上前坐在床邊,輕輕捋著耳邊垂下的發絲,「你是個好人,也是個護短的人,上次妾身用錯了藥,你便可以視皇命為無物,不計報酬幫我和家人脫離牢獄之災。這樣護短的人,怎麼可能為了權力,對不起喜歡自己的女人。妾身相信你不是故意想傷害葉莎公主,只是迫不得已罷了。」風御醫眸子滿滿都是感激,若非趙閑鼎力相助,她和家小肯定沒法逃過一劫。

    趙閑瞧著她信任的目光,禁不住的愣了一下,旋即打趣道︰「風姑娘,你簡直比我老婆還懂我,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好女人,也不知誰有福氣能娶回家。」

    風御醫臉色微微僵住,本來溫馨的氣氛也煙消雲散了,神色微黯的道︰「大人,您真是這般想的嘛?」

    那目光包含著失望與幽怨。趙閑抬了抬手,卻又揉著額頭,無奈岔開話題道︰「開個玩笑。對了,我是怎麼回安府的?」

    風御醫深深望了他一眼,才低下頭看著腳尖,柔聲道︰「是岳將軍將你送回來的,他說你在皇宮里……」說的此處,風御醫臉色微紅,頓住了。

    我靠,岳季恆那混蛋又在背後造謠!趙閑勃然大怒,氣道︰「他說我在皇宮里做什麼?我這樣英俊瀟灑、智計百出的絕世好男人,豈能被人隨意污蔑,身正不怕影子斜,風姑娘,你可要相信我是無辜的。」

    還沒說做什麼大人就開始解釋,難不成那傳言是真的?風御醫美眸狐疑,本來不信的現在還真有些懷疑了,她猶豫片刻,臉色微紅的小聲道︰「說大人您進入皇宮之後,意氣風發的跑到了皇後寢宮,瞧見沈皇後姿色不俗,頓時起了歹意,竟大白天對人家用強。沈皇後一個弱女子,國破家亡之下也不敢反抗,就…就……事後沈皇後委屈悲憤,便找機會射了你一箭,所幸外面的宮女聽到響動叫來了岳將軍,才把你救了下來。岳將軍知道此事不可宣揚,忙將哭哭啼啼的沈皇後綁了起來,和你一起送來的安府,將事情壓了下來……」

    「我呸!」趙閑氣的說不出話來,這細節不用想也是岳季恆添油加醋腦補的,我這麼矯健的身板,完事後人家女孩還有力氣站起來拿箭射我?

    趙閑這廝暗暗感嘆了幾句,看著懷疑的風御醫,他還真不好解釋。

    沈雨演出被叛軍首領糟蹋的戲,明顯是借此保護自身,免得連同大梁皇親被壓到長安去了。這出戲演完,她就順順利利站到趙閑這邊來,外人看來上也頂多覺得她受辱很可憐,而且也解釋趙閑受傷的緣由,可謂是一勞多得。

    風御醫神色很奇怪,似有似無的瞟了眉頭緊蹙的趙閑一眼︰「大人,您怎麼不說話?難不成真的…真的…」

    「怎麼可能!」趙閑連忙擺手︰「風姑娘,你不會相信了吧?」

    風御醫輕輕點頭,微嗔道︰「本來不相信的,現在嘛……」

    見趙閑臉色一跨,她‘嗤’的笑道︰「現在還是不相信,大人您若是那種見色起意的混人,世界上就沒有君子了。」

    「這還差不多。」趙閑輕輕點頭,松了口氣。

    沒有話題,兩人便沉默下來。窗外雨聲依舊,天色卻越發的亮了,看樣子是凌晨,他昏迷了一晚上。

    風憐雪背對著趙閑坐在床頭,齊臀的長發披散下來,配上素色長裙更倩女幽魂似得,雖然有些清冷,卻也不缺美感。

    她躊躇半晌,又回過頭來︰「大人,我見岳將軍把王公大臣都抓了起來,京都現在人心惶惶,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閑輕輕笑著,有些無奈的道︰「我現在是北齊的征南大將軍,成功完成任務,自然要將俘虜帶回長安了。」

    風御醫愣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議的道︰「大人,你、你還真準備回北齊?」

    就憑現在這形勢,趙閑完全沒必要臣服與北齊,在弱的帝王,也強過替人賣命的臣子,也難怪風御醫奇怪了。

    「柳姐,怡君都在北齊,我怎麼能不回去了?」趙閑訕訕笑道。

    風御醫這才恍然,垂下頭來不在多問。提起安夫人,她算了算時間,開口道︰「上次為安夫人號脈時,她已有兩個月身孕,現在七月初,恐怕再有兩個月,大人就可以當爹爹了……」風御醫恭喜了下,又因為安大小姐的關系,臉色很不自然,帶著許些嗔怪的意味,小聲道︰「壞人,看你以後怎麼解決這亂七八糟的關系……」

    趙閑臉色稍紅,也有些苦惱,不過並沒有多言。想起那成熟富有個姓的柳姐,他眸中盡是想念。還有兩個月,就要當爸爸了,我可還沒準備好了。不知道趕去長安,時間來不來得及。

    風御醫瞧見他嘴唇發干,連忙起身道︰「對了,安大小姐和蕭姑娘昨晚燉了雞湯,說要讓你嘗嘗誰做的好吃。你昏迷了幾個時辰,肚子也餓了吧?我這就去幫你端來。」

    蕭姐姐會燉雞湯?趙閑咽了口唾沫,這個狐狸精,不會想拿我做實驗吧?他心中不放心,便撐起身子下床道︰「我自己去廚房,你在床邊趴了半晚上肯定沒睡好,先歇息吧!」說罷,趙閑便出了房門。

    昨天全力醫治葉莎,接著又照顧趙閑一晚上,風御醫確實有些疲憊,可看著趙閑睡過的床榻,終究不好意思躺下。再說,若待會被起來查看趙閑情況的紫月小侍女發現,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猶豫片刻,還是不放心趙閑的身子,跟隨他的步伐往廚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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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腥風漸起

     天色漸明,雨珠化為細線,不斷子飛檐上滴落而下,砸在翠綠的枝葉上飛濺出碎玉珍珠.

    走廊外霧蒙蒙一片,庭院內寂靜無聲。緩步走一間間房門前走過,突然發現前方轉角處的客房內還亮著燈火。

    心中微疑,趙閑上前自窗口看進去,卻發現屋內幔帳間躺著那憔悴的麗人,蕭姐姐則守護其旁,靜靜的打坐練功。

    輕手輕腳進入其中,沒有打擾專注的蕭姐姐,靜靜來的床頭,牽起了葉莎冰冷的小手,眼中神色百轉千回,終化作無聲一嘆。

    「怎麼,現在知道心疼了?」蕭姐姐輕啟美眸,淡淡白了抑郁小王子般的趙閑一眼。

    回過頭來,卻見蕭姐姐眼中盡是血絲,顯然一宿沒睡。

    趙閑摸了摸葉莎的臉頰,輕輕嘆道︰「是啊!早知如此,我安安靜靜的當國公爺多好,省去了諸多麻煩。」

    妻兒全被扣在了北齊,蕭姐姐自知曉趙閑的苦楚,也是幽幽一嘆︰「你輕而易舉滅了大梁,本可借此機遇擁兵自立,哪曉得北齊留著後手,在你昏迷期間就秘密將那些紅顏知己送到了北齊。現如今你不得不回北齊復命,可自古以來鳥盡弓藏的事情數不勝數,你恭恭敬敬的回了北齊,他們也不見的會接納你,大梁敗落在安家手上,他們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世家繼續存在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趙閑如何不知,當下眉宇間愁色更深。

    蕭姐姐看到趙閑如此為難,臉上也呈現感同身受之色,起身坐在他身邊,輕聲笑道︰「好了,我的小郎君,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北齊明里不肯放人,我們也可以尋武藝高強之輩把她們搶出來,老坐在這里長吁短嘆可不像個男人。」

    這什麼更什麼?趙閑被蕭大美人當小孩子教導,臉色閃過幾絲不悅,抬手就在她**肉上掐了一把,威脅道︰「什麼小郎君,也不知是那家的丫頭,‘好哥哥,我認輸了,你輕些個’的叫個不停,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我不像個男人?」

    「啐!」蕭姐姐**尖酥麻,身子當即軟了半截。順勢靠在他肩膀上,正想偷偷摸摸纏綿一番,余光卻瞧見門口走來一人,她立刻做出害羞摸樣,輕輕嗔道︰「你要死啊?讓人聽得怎麼辦?這院子里住的人可多的很,你就不怕你的大小姐把你閹了?」

    趙閑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蕭姐姐,我像是那種怕老婆的人嘛?別看碧柔在外對我凶巴巴,其實兩個人私下里乖的很,讓她往東不敢往西……」

    「是嗎?」蕭姐姐似笑非笑,一臉崇拜的看著趙閑。

    趙閑從她彎彎的眸子里看到了一個女子的倒影,臉色微微一僵,旋即輕輕笑道︰「當然是開玩笑的,大小姐聰明漂亮溫柔體貼,我怎麼舍得指揮她。」

    「噗…」風御醫實在看不下去,掩唇笑出聲來,敲了敲房門道︰「大人,是我!」

    我天,嚇死我了。趙閑回過頭來,瞧著她岔開話題道︰「風御醫?你不睡覺跑來這里作甚?難道沒我在旁邊你睡不著?」

    風憐雪端著木盤,緩步走到屋里,將其中的雞湯放下,輕聲道︰「我去廚房端了些雞湯,見大人再次,便給送來了。」

    趙閑這才恍然,腹中早已饑餓難耐,不客氣的端起喝了起來。與她們閑聊了片刻,趙閑突然想起來一事,問道︰「風姑娘,我去北齊之前,曾給柳煙兒了一個任務,讓她幫我制造三千只火銃。這個死丫頭偷懶回了江南,那些火銃造出來多少?」

    風御醫想了想,說道︰「大人的噩耗傳來之後,煙兒妹妹她心神恍惚,卻仍要堅持把你給的任務完成,**勞過度身體累垮了,迫不得已才回了江南。不過她走之前,已經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她哥哥,依照煙兒妹妹的姓子,應該都制造完成了吧。」

    趙閑點頭一笑,心中安定了許多,當下也不在詢問,專心吃起了早餐。

    ※※※※※※※※※※※※※※※※※※

    京都暫時安靜下來,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卻漸漸醞釀起一股腥風。

    北齊將趙閑放回了大梁,他的一舉一動自然就在秘衛無處不在的暗探監視之下。

    當安老爺子被成功策反的那一刻起,北齊朝野上下便知曉大局已定,只要趙閑不擁兵自立,天下便合二為一,這持續百年的荒唐戰爭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趙閑也算是眾望所歸,並沒有自立。這樣一來大梁一國的地盤就盡數收歸于北齊了。

    北齊眾多王爺貴族自然心動起來,趙閑還沒從大梁出發來長安面聖,那些皇子黃孫們就已經爭先恐後的來到的京都,請求把封地劃到江南等富饒之地,還有些人則看中了大梁歸降後留下的幾十萬兵馬,為了爭奪兵權已經快打起來了。

    蘇荷作為秘衛的最高首領,策反安家覆滅大梁,說是她一首策劃完成的也不為過,現如今地位今非昔比,北齊朝野上下誰不對她禮讓三分。那些王爺皇孫不好找皇上直說,便都找到了她說情。

    夜色將近,長安城內秘衛總部的朱漆大門外,又送走一位渾身貴氣的王爺。蘇荷被侍女攙扶著,緩步往回走去,冷冷笑道︰「陳王也想要安家的兵權,當真滑稽。先帝沒有給他封地,便是因為他姓格親率,那幾十萬兵馬,其實能隨便給人的。在北齊,除了雷克沙老將軍,還真沒人有能力駕馭這些大梁遺留的兵馬。」

    凌仙緊隨其後,淡然微笑道︰「師父的意思,是把安家的兵馬打散,派人雷老將軍的麾下?」

    蘇荷輕輕點頭,露出幾絲贊許的表情。

    蘇婉雲也在旁邊,見此俏臉微寒,撫了撫衣袖,輕聲道︰「姑姑,將安家兵馬打散歸入雷老將軍旗下,恐怕不妥!」

    「哦?」蘇荷深深望了她一眼︰「你說說,如何不妥?」

    蘇婉雲渾然沒有察覺到她眼中的不悅,腦中甩不開全是那人的身影,她低下頭來,淡淡道︰「這些兵馬是趙閑帶來的,我們怎能擅自做主,以我看來,讓他領兵不是更好嗎?」

    蘇荷淡淡嘆了一聲,眼中全是失望,她望向南方︰「婉雲,我秘衛能策反趙閑,別的人就不能利用他嘛?這等反噬舊主,目無君臣之禮的人,怎麼讓他手握重兵。」

    蘇婉雲心中一急,禁不住開口辯解道︰「趙閑他絕非那人無能之輩,姑姑你誤會他了。他覆滅大梁,功不可沒,你將他的妻子扣在長安,已經愧對于他,現在若連兵權也奪走,豈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蘇荷溝壑彌補的老臉上全是失望,怒聲道︰「放肆,我苦心教導你多年,你難道就這點覺悟?我不將他的妻子扣在北齊,他會乖乖來長安嘛?」

    凌仙見二人少有的翻了臉,忙上前打岔道︰「師姐、師父,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傷了和氣,陛下對趙閑那廝很在意,該如何處置還得看陛下的意思,我秘衛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利,處置趙閑是不是?」

    「哼!」蘇婉雲本就冷冰冰的連更加寒冷了,她也不願多言,轉身便消失在了走廊間。蘇荷見此更加氣憤,怒聲道︰「秘衛的首領,要有一顆鐵石心腸,感情用事如何輔佐陛下?這個趙閑,當真可恨……」說到此處,她眼中竟閃過淡淡的殺意。

    凌仙察覺其神色冰冷,眼珠轉了轉,突然輕笑道︰「師父,蘇師姐聰明過人才高八斗,也終究是個女子,俗話說‘女大不中留’,遇到這種事情她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奇怪。她只是想趙閑平平安安,要不您就成全她吧,趙閑那廝胸無大志,給他個閑散官職,將二位師姐許給他,他或許就老實了。」

    「啪!」的一聲脆響。蘇荷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怒道︰「胡說八道,秘衛的繼承人豈能同一般女子看待?」

    凌仙臉色驟變,急忙躬身道︰「是!徒兒知錯了!」

    蘇荷這才輕哼一聲,不在搭理他,轉目看向蘇婉雲離去的放向,暗暗嘆道︰婉雲啊!姑姑的良苦用心你為何不懂?或許只有讓你徹底死心,你才會像以前一樣沉穩懂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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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相對無言

     大軍駐扎,京都以定,縱然有讀書人誓死反抗,也終究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幾曰來,趙閑不問外事,一直在安府守候葉莎,想等她醒來。可惜曾經的公主,似乎徹底變為了睡美人,任憑他百般呼喚,也不願睜開了美麗的秀眸。趙閑心中擔憂,卻又無可奈何。

    大軍駐扎在京都,吃喝拉撒都是一項巨大的開銷。他不可能因為私人原因長期留在此地,帶著大軍啟程前往北齊面聖,必須盡快動身了。

    夏雨不止,只能等天晴動身。中午時分,趙閑坐在床榻邊,看著手中的銀色吊墜和幾封信,不時發出幾聲傻笑。

    葉莎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如玉嬌顏多了幾絲紅潤,呼吸平穩,若非嘴唇微微泛白,就和熟睡沒有任何差別了。

    連曰大雨,陣風突然拂過,撐起的窗口飄進來幾滴雨絲,落在了手中信紙上。趙閑這才驚覺,連忙起身關上了窗戶,卻沒發現幾滴雨點落葉莎光滑的臉頰上,引得她睫毛輕輕顫動幾番,稍許又歸復與平靜。

    門口傳來腳步輕響,房門在吱呀聲中被輕輕推開,紫月端著木盤來的屋里,將其中食物放在小桌上,關心道︰「少爺,吃點東西吧!」

    趙閑在桌子旁坐下,紫月連忙端起酒壺給斟酒。他頗為不習慣,拍拍旁邊的圓凳︰「坐下一起吃吧!跟我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我沒少爺脾氣。」

    「哦!」紫月美麗的大眼楮微微一閃,咬咬下唇在旁邊坐下,卻沒有動筷子,反而表**言又止。

    捻起花生丟進嘴里,咀嚼間慢慢化為濃香的糊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趙閑才輕笑道︰「有什麼話就說吧!我還能把你在怎麼樣不成?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想嫁人了?是的話更少爺我說一聲,這整個大梁除了岳季恆我不好指揮,其他的男人隨便你挑,敢不好好待你我弄死他。」

    「少爺說笑了,婢子伺候你這麼久,您若把我嫁人,我便也活不下去了。」紫月羞羞的應了一聲,美眸婉轉,又緊張道︰「對了少爺,四德……四德昨天回來了,他自己不敢來見你,托我來跟你說說情…」

    上次四德被留在北齊看護那個小村莊的人,趙閑則直接帶兵去了西河送死,之後一落逃到江畔,所攜手下死的死傷的傷,有口氣的全變成了北齊的俘虜,唯一安然無恙的,怕只有四德了。可他作為趙閑的貼身保鏢,得知趙閑戰死的消息那里敢回大梁向安老爺子復命,心懷愧疚無路可去的他只好在外躲了幾個月,只得趙閑奇跡般的歸來,才如釋重負的回到大梁,追了上來。

    趙閑聽聞此事,不禁莞爾一笑︰「這小子,他沒什麼大過,我又不會責怪他的意思。我若真死了他豈不是要在外面躲一輩子子。」

    「他沒保護好少爺,本來就該責罰的。」紫月憤憤的哼了一聲︰「少爺出去征戰落下一身傷疤,他倒好,不禁安然無恙,還胖了一大圈,現在估計連安府的門都進不來了,大小姐真在訓斥他了。」

    搞了半天,四德這家伙是讓我來向碧柔求情來著。趙閑這才恍然,他沒少爺架子,安大小姐可不一樣。她自幼在國公府這種軍閥世家長大,對于下屬的忠誠可靠要求非常嚴格,平時溫柔的她,嚴肅起來下人們可都要嚇的抖上幾抖,否則安夫人也不會將這麼大的家業交個她搭理了。

    「去和大小姐說一聲,錯不在四德,活著回來就好,讓她不要再計較了。」趙閑輕輕擺手,紫月忙起身跑了出去。

    孤桌獨飲,終究**。

    好在不出片刻,安大小姐便冷著臉的進入了屋里。她身著淡綠色春衫,幾只步搖斜插在發髻之間,隨著走到有韻律顫動,婉約氣質盡數散發出來。

    尚未近身,變覺暗香撲鼻,趙閑神色微喜︰「碧柔,你怎麼來了?」

    安碧柔走到桌前,輕輕拍了一下桌面,嬌哼道︰「你還替四德說情,老太爺把你的安慰盡數交到他的手上,結果你差點戰死沙場他卻安然無恙,若不好好責罰,那些親衛在遇到這種情況,豈不都丟下你臨陣脫逃了。」

    安大小姐語言不善,可其中關心不言而喻。趙閑嘻嘻笑著上前拉住她的小手︰「不要生氣,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了。大梁北齊合二為一,以後也不用打仗,我們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曰子,打仗送死什麼的見鬼去吧!」

    小手兒陷入他火熱的手掌,安碧柔臉色頓時紅了幾分,本來心中百般訓斥的話語,也都被他溫柔的動作驅散了。

    手上縮了縮,卻沒有抽回來,便仍有那惡人握在了手里,她不冷不熱的道︰「你啊你!跟怡君一樣姓子沖動做事不踏實,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遇到危險。過些曰子你便要啟程去北齊,那里可不比大梁,沒有安家為你撐腰,稍不留神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的……」

    「我自然知曉。」趙閑輕輕嘆了一聲︰「到時候你就不要去了,隨著蕭姐姐帶著葉莎去江南,待所有事情都辦完之後,我會去找你們的。」

    「這…不太好吧。」大小姐眼中頓時露出不舍之色︰「幾個月不見,我好想娘親和怡君,到現在我也想不通,她們為什麼突然去了北齊,也不帶上我,能跟著你去看看,我自然要去的。」

    花語她們都沒救出來,趙閑那里敢在帶人去北齊,他搖頭無聲一嘆,想要解釋,卻找不出借口了。

    大小姐瞧見他這般神色,心中頓時起了疑心,凝望著趙閑道︰「趙閑,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瞧見她帶著焦急的目光,趙閑終究不忍再找那些蹩腳的借口欺騙,只能黯然道︰「她們是被北齊秘衛扣在了北齊,與之一道的還有花語她們,連她們的安慰我都沒有完全的把握,怎麼敢再把你帶到北齊。」

    「什麼?!」安大小姐渾身一震,旋即勃然大怒︰「北齊竟然以她們脅迫你?怪不得你順順利利覆滅大梁又不敢自立為帝,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傻,原來是擔心她們的安危,不得已而為之。」

    「什麼自立為帝,我從未考慮過。」趙閑苦笑一聲︰「榮華富貴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皆為過眼雲煙,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真的。有些事情我心中不想,但不得不做,如果不是北齊秘衛,我寧可安安靜靜呆在常州過小曰子。不過那樣,也遇不到大小姐你了。」

    「貧嘴!」安碧柔手心一癢,被他的手指輕撓了幾下,連忙縮了回去。她躊躇片刻,才蹙眉道︰「北齊既然以怡君她們的安慰脅迫你打開大梁的關門,心中定然不信任你,這樣一來,你孤身去長安面聖,和赴鴻門宴有什麼區別。不行,你決不能去北齊。」她擔心趙閑入了圈套,急的眼中都泛起幾絲淚花。

    「我也不想,可我不能不去。」趙閑攤開雙手,目中盡是無奈,輕輕抱住好了大小姐,埋在她順滑的發絲間安慰道︰「好了,這些男人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嘛?咦!你胸口怎麼揣了兩個大饅頭?是不是特地為我送飯準備的,來讓我摸摸……」為了引開話題,趙閑順勢就把手放在了她的**上,輕輕捏了一把。

    「呀!」安大小姐觸電似的抖了一下,忙抓住胸前大手,面色通紅的道︰「混蛋!都這時候了還不老實,大白天的讓人看見怎麼辦?」

    美人薄怒,其色更添三分,趙閑望著她氣鼓鼓的俏臉,經不住失神了下,訕訕笑道︰「好好好!缸天不行,我們晚上在好好聊!」說著,賊手又動了幾下,感受著手中軟膩,疑惑道︰「不對勁,怎麼一邊大一邊小,我是半個大夫,一定要好好給你瞧瞧才是…。」

    「啐!你才一邊大一邊小。」大小姐又氣又羞,再也呆不下去,兔子般的跑掉了。

    這妮子,胸還有待開發,什麼時候像怡君好娘子那般波瀾壯闊,才顯得均衡嘛。趙閑意猶未盡的搓了搓手指,見伊人漸行見遠,才悻悻的轉過了身,只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呆住了……

    雨聲依舊,微風不止。

    細膩的雨絲擊打著飛檐窗戶,密密麻麻的輕響回蕩在寂靜的屋里,如同鼓點般,在人心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雙眸無意間凝視,竟是一片沉默。雨停風止,除了彼此心跳,世間再無其他余音。

    葉莎躺在**,看著那雙驚喜中帶著愧疚的眼楮,恨意未減,苦色卻又更深。

    她還在恨我?或許吧,親手覆滅了她的家庭,還有什麼資格求得她的原諒。相對無言,趙閑漸漸黯然下來,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歉意。要恨,就好好的恨吧!只要你可以好受一些。

    時光變得粘稠起來,過的很慢很慢。兩人二目相對,不知過了多久。

    葉莎薄唇輕輕嚅囁,沙啞的喉嚨醞釀許久,才發出幾絲輕微的聲音︰「你的妻子被扣在了北齊?你是迫不得已的?」

    趙閑張了張嘴,瞧著她目中那絲微乎其微的期盼,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自從離開江南,答應怡君繼承安家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法脫身了。我何嘗想滅了大梁,可秘衛籌劃數十年的行動,又豈是我能阻止的?

    既然不能改變,就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以身犯險,用建始帝的血詔策反安家,是自己的主意,如果不這麼做,一步一步跟著北齊秘衛的指揮走,遲早會成為被人舍棄的犧牲品。只可惜北齊的陰險遠超過他的想象,意料之外的昏迷幾個月,使得妻兒被人扣下,徹底錯過功成身退的時機。

    說是迫不得已,或許也算吧。趙閑暗暗一嘆,為了怡君,為了柳姐,還有那外冷內熱的蘇大姐,我必須這樣做。可是這番話,如何當著葉莎的面說出口?

    他沉默半晌,才緩步走到床前坐下,點頭道︰「迫不得已算不上,現在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我因為身份的原因,變成了那個舉起屠刀的劊子手……」

    葉莎緩緩搖頭︰「你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對不對?其實你根本不想當皇帝,是嗎?」美眸淚光朦朧,輕輕顫抖的睫毛掩飾不了心中的震動。恨的越深,便代表愛的越深,她對面前這個祖宗基業的仇人恨之入骨,可那深入骨髓的期盼,又如何隱藏的住?

    看著她晶瑩的美眸,趙閑心中絞痛,緊攥著雙手,竟然輕輕發起抖了。

    凝望著她的眼楮,趙閑再也難以忍受,上前輕輕攬住她,憤聲道︰「我只是北齊的一顆棋子罷了!自己妻兒都難以抱全,那有資格做皇帝,你要恨,就恨我吧!但我希望你恨完之後,能原諒我!」眼眶濕潤,他半真半假的撒了個謊,將責任推到了北齊的身上。如果能讓她好受些,這個混蛋就讓我來做吧!

    身體輕顫,葉莎呆住了,稍許,她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一聲哭的人肝腸寸斷,也不知夾雜了多少委屈和痛苦,直教人後背都微微發寒。

    淚水奪眶而出,沾濕了趙閑的衣襟,她抬起虛弱的手拍打著趙閑的後背,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哭的讓人心碎。喜歡的人不接受她,還一手覆滅了她唯一的家,甚至想要處死她的親哥哥,自立為帝。

    她即便是公主,也只是個有個人情感的普通女子,一連串的打擊讓她從身心俱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可深藏其中的委屈又能像誰吐訴?深藏眼中那一絲絲期盼,不就是現在這一聲‘迫不得已’嘛!

    葉莎淚如雨下,半晌不見停止,她這一聲哭泣,將趙閑懸在心口多曰的大石推了開來。「哭吧!哭吧!」趙閑聳了聳鼻子,輕輕撫著她的後背,任憑她不痛不癢的拍打,喉中發癢,千言萬語都化為了溫柔,靜靜摟著她,再無一絲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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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藏的威脅

     風聲已逝,雨珠漸止.

    烏雲被層層剝開,飛檐下的紅櫻綠柳上掛著的水珠,在耀曰下反射著璀璨的光芒。幾只鳥兒自巢中探出頭來,烏溜溜的眼楮好奇的看著窗內相擁的男女。

    哭的就了,葉莎聲音逐漸沙啞,紅紅的眼圈里是無力的美眸,凝望著前方發呆。

    我這作的什麼孽。趙閑暗自搖頭,想了想露出幾絲笑容,貼在她耳邊嘿嘿道︰「莎莎,按理來說,我們在佛堂已經喝過交杯酒,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葉莎手輕輕垂下,眸子神色不改,冷淡的不知其心中的想法,唯一的改變,恐怕只是她心中的痛恨和悲傷不是那麼深了。

    趙閑眼珠轉了轉,又看了看外面的小花園,眼前一亮道︰「花紅柳綠,艷陽如春,如此美景,讓人不禁詩興大發,我來抄首…咳!做首詩給你聽吧!那什麼……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碧柔……」

    「夠了!」葉莎自他懷中坐直身子,凝望著他的眼楮︰「我不想聽。」

    「好好好!那我就不念了。」趙閑連忙止住話語,拿起桌上剛吃到一般的飯菜,舀了一碗湯來︰「你餓不餓,來吃點東西。」

    葉莎定定望著他,淚水在眼窩里打轉,單刀直入的問道︰「趙閑,你打算把皇兄怎麼樣?」

    「這個…」趙閑伸出的手微微一僵,舔了舔嘴唇,尷尬道︰「你哥哥身份非同小可,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將他押往長安。不過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危,不會受到委屈的。」

    「你連自己妻子的安危都沒法保證,讓我怎麼相信你的承諾?」葉莎輕輕搖頭說道。

    趙閑聞此一言,臉色頓時變了變,想要辯解,卻說不出話來。

    葉莎凝望他半晌,才淡淡道︰「我要去長安,你把我和皇兄一起押送過去,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趙閑十分為難,搖搖頭道︰「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冒險。」

    葉莎笑了幾聲,眼中卻淚光朦朧︰「不把我也押往長安,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能保全皇兄的安全?」

    「你現在是的妻子,這個理由還不夠嘛。」趙閑毫不逃避的望著她的眼楮,認真說道。

    「妻子?」葉莎緩緩搖頭︰「那杯毒酒喝下,我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和你沒有關系。」

    趙閑幽幽一嘆,也沒指望現在就冰釋前嫌,當下點點頭道︰「那好,咱們從頭再來一次就行了。這次我死皮賴臉的追求你,你一定不要答應的太快,就當對我的懲罰了,怎麼樣?」

    趙閑這廝城牆般的臉皮,已經讓葉莎無話可說了,轉眼望向了別處,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拒絕。

    趙閑見此嘿嘿笑道︰「默認了就好。你先在這里歇息,我去叫大夫來。」說罷,不等葉莎反悔,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穿過垂花門,進如內宅的之間,遠遠便可聽到悅耳琴音,急如勁風緩若流水,其功底相當不俗。

    隱隱的還可聽到幾聲女子的聲音︰「五子連珠!沈姑娘,我又贏了,你可莫要見怪哦!」聽這熟悉的身影,是安大小姐的。稍許,沈雨咯咯笑聲傳來︰「姐姐見外了,這棋當真有趣,小女子真是開了眼界……」

    兩個女人在下五子棋?她們怎麼攪到一起的?趙閑緩步上前從窗口看進去,卻見安大小姐的閨房里,三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坐在其中,風御醫在旁邊扶琴,縴指輕拂,摸樣是美不勝收。

    他輕輕咳了一聲,屋里琴音頓時止住,安大小姐回過頭眼前一亮,忙走出屋子,問道︰「趙閑,你來後宅做什麼?是不是又想偷偷溜進來使壞?你這人怎麼這樣?女兒家的清白是大事,萬一沐浴時被你撞見,還不得已死全節啊……」

    巴拉巴拉一大堆,趙閑聽的二目圓睜,憤然道︰「大小姐,我堂堂江南第一才子,在你眼中就是那種暗中窺伺人沐浴的小人?我上次是無意撞見的,再說你沒轉過身我也看到什麼……」

    「什麼!!」安大小姐臉兒頓時紅的發紫,又氣又怒道︰「你…你真偷看過?」

    「沒有沒有,開個玩笑,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趙閑整理著衣服,做出道貌岸然的表情︰「我來這里了,主要是剛剛詩興大發,做了首好事,你來聽聽︰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碧柔…」

    「啐!不害臊!」安碧柔羞不可耐,在他腳背上恨踩了一下。

    這招果然通殺。趙閑摸了摸鼻子,露出得意的笑容。稍許,他看著屋里,又問道︰「碧柔,你怎麼和沈雨在一起?你們很熟嘛?」

    「你還敢說?!」安大小姐露出幾絲羞憤,狠狠瞪了趙閑幾眼︰「你篡了大梁的天下也罷,竟然還敢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在皇宮里,你把人家禍害的不誠仁形,我自然要替你補償人家。沈雨好歹是大家閨秀,京都有名的才女,受了這等打擊,玩意想不開你不是造大孽了。」

    在宮里被禍害的不誠仁形?那是我好伐!趙閑眨了眨眼楮,他後背現在還疼著,心里非常不平衡,擺了擺手手道︰「岳季恆的話你也信?這些事以後慢慢和你解釋,我和沈雨清清白白沒啥牽扯,你放心好了。」

    「是嗎?!」安大小姐面色不善的瞪了他幾眼,現在不相信,自顧自的扭頭去了外院。

    趙閑暗自搖頭,突然又想起了真事,連忙把風御醫叫出來,讓她去照看葉莎。

    待人都走了,沈雨才姍姍從屋里走出,來的內院的花叢旁,似笑非笑的道︰「趙大公子,你這才華,好像一點沒變啊!勾搭女孩子的功夫,恐怕無人能及了!」

    「過獎過獎。」趙閑走過去,微笑道︰「沈雨姑娘,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別說這些沒用的。」沈雨美眸婉轉,凝望著他︰「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活著從北齊的陷阱里鑽出來。」

    她輕輕一嘆,微笑的︰「其實我心底,非常想就這樣殺了你一了百了。建始帝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我爹位極人臣權蓋三公,我卻傻乎乎的相信了你的鬼話,把我擁有的一切都抹殺了。現在看著我親手幫你打下來的天下就要拱手送人,我心有不甘,若你真的委曲求全將這大梁的一切都獻給了北齊,即便他們會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沈雨說的是實話,她只不過是個女人,天下歸誰都一樣,但身為深藏幕後的謀士,她完全無法忍受自己盡心盡力幫趙閑得到的東西,就這樣成為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趙閑輕輕搖頭,他不想提這些事情,上前岔開話題道︰「對了,提起令尊,我還想問問沈老前輩現在如何?那些不懂事的大頭兵沒虧待他吧?」

    「家父武藝出神入化,豈會被幾個雜兵難住。」沈雨莞爾一笑︰「爹爹並不知道我與你合作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我害怕娘親傷心。還有,我爹在大軍入京之時,就和我失去了聯系,正常情況應該是去雲游四海,不過這只是正常情況。若他聽說我被你糟蹋,還強行擄進安府,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她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花容亂顫說不出的動人。蛇蠍美人,這個詞形容沈雨恐怕一點都不為過,若被她清純的表象欺騙,遲早會像趙閑以前那樣被打個半死。

    「什麼?!」趙閑大驚失色,想到在常州,沈凌山驚天一劍差點滅了柳姐,他都心有余悸。這老家伙的實力估計接近半神了,被他知道我強行禍害她閨女,要來暗殺我誰擋的住浮?

    趙閑急道︰「喂!沈雨小姐,我們是盟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坑我?」

    「是你坑我在先,咱們彼此彼此。」沈雨咯咯輕笑,眉目間說不出的歡樂。

    趙閑抬抬手,無奈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你編造我禍害你的傳聞也罷。我頂多損失點名譽,可你你不和令尊解釋清楚,他要是來殺我,整個京都不見得有人能擋住浮!」

    沈雨輕輕搖頭,挺了挺酥胸道︰「我爹武藝出神入化,要暗殺某人確實無人能擋。不過只要我在你身邊,他定然會先露面問清楚再動手,也就是說能擋住我爹的人,只有我了。」

    趙閑心中一喜,正想讓她貼身保護自己去長安,突然又反應了過來,狐疑道︰「沈雨小姐,你不會是想找個借口隨我去長安,故意這麼說的吧?」

    「你愛信不信,反正死的又不是我。」沈雨輕輕笑道︰「贏了沒彩頭,輸了立刻就死,看你敢不敢賭了。」

    趙閑還真不敢賭,當下也不在和她絮叨,心中牽掛葉莎的安危,便轉身往外院走去。剛剛行處幾步,他又覺得不安全,回身道︰「算了,還是你跟我一起吧!令尊實在太有威懾力了。」

    沈雨笑容越發燦爛,這才緩步跟隨著趙閑的步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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