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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飯團桃子控] 將門鳳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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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7: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章 高銀芳的親事(二)

  高銀芳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她是聽過閔惟思的,在這京城風月場上,曾經也是數得著的紈絝。

  其實在汴京城中,做一個受歡迎的敗家子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說你家中有金山銀山,那旁的公子哥兒,誰家還沒有個金海銀海?

  比起家底子來,都是半斤對八兩的。這個時候,還想受歡迎,那就得看幾方面的能力了,譬如長得好,你若是貌比潘安,便是沒有錢,那行首娘子願意倒貼同你遊湖;

  再譬如會寫小曲兒,乃是頂頂的風雅人物,那是花娘們想要出頭,必須討好的人物,是數一數二的頂流;

  前兩種實屬罕見,那麼便有第三種,手兒闊,嘴兒甜……譬如閔惟思。

  「若是不靠武國公府,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幹什麼的人?」高銀芳好奇的問道。

  閔惟思摸了摸下巴,「大概是專門勸人喝酒的吧,這大戶人家開個酒會詩會的,若是沒有人捧哏暖場,那豈不是無趣?再不濟,大概是象棚裡說書的,市集上辦事的中人。你呢?」

  「如果不靠高將軍府,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幹什麼的人?」閔惟思回問道。

  高銀芳仔細的想了想,「賣瓜的王婆?雖然瓜不會說話,但是我會說啊!」

  閔惟思眨了眨眼睛,打趣的看了高銀芳一眼。

  他肯定,高銀芳絕對在內涵她叔父高達。

  「我剛把那廝罵了一通,一出門怕是我家馬車就在候著了,待一回去,就要被爹娘念叨。不如借你馬車帶我一程?」

  閔惟思點了點頭。

  就沖著高銀芳同閔惟秀要好,他也不能坐視不理不是。

  再說了,他剛剛氣壞了女方家的父親,回家之後,哪裡光是罵啊?臨安長公主絕對要蹲馬步,揪耳朵齊上陣了!

  能避一會兒算一會。

  「用什麼馬車?樊樓我熟悉,帶你走個小門,保證無人知曉。」

  閔惟思說著,調轉頭朝著一側的小迴廊走去。

  一炷香之後,高銀芳蹲下了身子,臉有些發黑,「這就是你說的小門?確定不是狗洞?」

  閔惟思毫不在意的撩起了名貴的袍子,「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你一個小娘子。我跟你說,這還真不是狗洞。咳咳,你知道的,京城裡亂糟糟的事情多,萬一家中母老虎找上門來了,總得有個地方逃走,保住顏面不是。不然的話,你當這樊樓為何在七十二正店裡數一數二?」

  高銀芳鄙視的看了閔惟思一眼,呵呵,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說話間,一個胖乎乎的男子跑了過來,一見到閔惟思同高銀芳,奸詐一笑,「嘿,兄弟,你家娘子也來抓人了?這年頭,軟飯越來越難吃了,贅婿不好當啊,我先走一步了啊!」

  他說著,擠開了閔惟思,可著勁兒的往那洞裡一撲,剛爬了一半,便嚷嚷了起來,「兄弟,幫我推上一把,卡住了卡住了!明明上個月都不會卡的啊!」

  高銀芳憤憤的抬起了腳,一腳踹在了那胖子的身上。

  只聽得噗的一聲,那人爬了出去,拔腿就跑,邊跑邊說,「謝了啊,大兄弟。」

  閔惟思見怪不怪了,高銀芳已經算是溫柔了,若是換了閔惟秀,這廝得踹飛到馬路上去。

  他想著,又撩起了袍子,躬身出了去,高銀芳看著那個洞,忍不住呸了一口李明白這個奸商。

  「你再不來,搞不好那個胖子的夫人,就要追來,誤會你是……」

  高銀芳豎起耳朵一聽,果然聽到了前頭的嚷嚷聲,她一咬牙,鑽了出去。

  呸呸,今日的臉,是徹底的丟光了。

  閔惟思叉著腰,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走這邊,我告訴你,這邊有條僻靜的小路,大傢伙兒都從這裡遁走,快得……」

  「快躲開!」高銀芳嚷嚷了出聲。

  閔惟思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背後被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他爬出來之後,因為在同高銀芳說話,便背對著巷子口,沒有想到,竟然遭到了別人的暗算。

  高銀芳一瞧,拔腿就想跑,這裡到底是樊樓附近,當真是天子腳下,除了這個暗巷,前頭都是人聲鼎沸的,若是她能夠快一點……

  可她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被人追上了。

  ……

  等閔惟思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四周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大清楚,只能夠聽到一陣陣的青蛙呱呱叫聲。

  閔惟思動了動手,因為被捆的時間太長,手腳都有些發麻了。

  「嗚嗚……」閔惟思用腳踹了踹一旁的高銀芳,他們兩個人,被捆在了同一個根柱子上,上半身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兩條腿能動。

  嘴上則是被一塊布給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不用想,他都能夠明白現在的情況,他們二人,絕對是被人下了暗手,抓起來了。

  只是不知道,抓人的人,到底是沖著武國公府來的,還是沖著高將軍府來的。

  高銀芳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睛,「嗚嗚」了兩聲,以示回應。

  閔惟思扭過頭去,望著高銀芳安撫的笑了笑,動了動嘴。

  高銀芳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她瞬間明白了閔惟思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從樊樓失蹤了多久了,再這樣下去,阿爹阿娘得急死了。就算被人救了回去,那清白也全無了。

  高銀芳想著,心中咒罵了賊老天一萬句,她就是想任性一日,竟然就落得如此下場,簡直是悲從中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能崩,她跟著高達,什麼名場面沒有見過,一定要鎮定。

  閔惟思說得對,先得把嘴裡的東西弄出來再說。

  高銀芳想著,也回應的動了動嘴。

  閔惟思耳根子一紅,話本子裡可是寫過了,遇到這種情況,他只能夠在高銀芳的頭上,把口裡的破布給蹭掉了。

  他正想著,就瞧見了讓人目鏡口呆的一幕。

  只見高銀芳一個高抬腿,來了一個一字馬,一條腿直接豎到了自己的嘴邊,她的腳丫子動了動,輕輕鬆鬆的就將口裡的破布給鉤了出來。

  高銀芳呸呸了兩聲,愉快的大幅度的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嘴角,扭頭看向了閔惟思,「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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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8: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一章 高銀芳的親事(三)

  現在的小娘子,一個個的都身懷絕技了麼?

  還是說,高銀芳根本就是高達從小秘密訓練過的武林高手,以柔弱的外表,去竊取內宅裡的機密。

  這一個高抬腿,沒有十年八年的童子功,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高銀芳看著閔惟思震驚的眼神,解釋道,「我小時候,也被人綁過一次,那人把我當成了恬恬姐。」

  高銀芳說著,並沒有拓展開來這個話題,又說道,「我不會武功,就是喜歡跳舞。練練就會了,不是你想的神奇人物。若是惟秀在這裡,她一定能夠連柱子都拔起來……」

  閔惟思更加震驚了,高銀芳怕不是有讀心術吧?

  怎麼他腦子裡想的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還是說,她對沉默的瓜,不對,她對不能說話,不怎麼說話的人,會有特殊的感應?

  閔惟思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點了點頭,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嘴裡的東西扯掉的好,再塞下去,他就要流口水了……

  高銀芳得了准許,猛抬起了腿,輕輕的一撥,又將閔惟思嘴裡的布條勾了下來。

  隔得近了,閔惟思才發現,在她的鞋子上,鑲嵌一朵銀絲掐成的花兒,原本是用來裝飾的,現在倒好,跟鉤子一樣,掛住了布,派上了用場。

  「謝謝。」閔惟思咳了咳。

  「你看看,你那邊,是不是有幾個碗,應該是看守我們的人,喝過酒的碗。我在這裡,都聞得到酒氣。之前以為我們搆不著,但是現在知道了你的本事,你試試看,看能不能把碗撥過來,然後夾起來給我。」

  高銀芳點了點頭,努力的伸長了腿,撥了撥。

  那碗隔得有些遠,總是差一點兒。

  「不太行,咱們得想別的辦法。今日怕是我連累了你,我們高家到處樹敵,總是有那些亡命之徒,想要報復回來。」

  閔惟思搖了搖頭,「也不一定,指不定是我連累了你。我年少的時候,做了很多荒唐事,如今又成了國舅,看不慣我的人,多了去了。準確的說,想拉我們閔家的人,海了去了。」

  「你把腳抬起來,我這裡有個好東西,正好掛在你那個花上,你試試。」

  高銀芳把腿伸到了閔惟思手邊,閔惟思抖了抖袖子,從袖袋裡弄出來了一個大大的金元寶,那元寶倒是沒有什麼稀罕的,稀罕的在於,那元寶上頭掛了根大金鏈子。

  「看不出,你品味如此獨特。」高銀芳想到了閔惟秀的那兩個大金鐲子,她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麼?

  武國公府的人,金鐲子,金鏈子,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我這是用來逗福星玩兒的,聽聞小奶娃娃,喜歡看掛在頭上的東西。我便叫人做了一陣套兒。這金元寶,瞧著太素淨,我想著要尋匠人,在上頭刻一些福紋,便帶在了身上。這幫賊人,連這個都沒有搜走,想來不是求財,而是來尋仇的。」

  高銀芳一聽,心中一緊。

  若是求財,那一時半會不會撕票,若是尋仇,那他們可是凶多吉少了,必須馬上離開這等是非之地。

  說話間,閔惟思已經艱難的把那個金元寶,掛在高銀芳的銀花上。

  「你伸過去腳,甩一甩,把那個金元寶甩到酒碗裡去,拖過來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你的腳邊能夠搆得著了。不要著急,我們慢慢來,我相信惟秀還有你叔父,不會不管的。他們可是這開封府裡,手眼通天的人物。」

  高銀芳抿了抿嘴唇,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金元寶太重,她若是一直扔不準,很有可能,鞋子上的銀花都要被金元寶拉掉。

  她若是拋得太高,那金元寶說不定會掉出來,拋得太低,元寶抬不起來。

  她若是拋得太用力,碗可能被砸碎,這裡一共有兩個碗,還有幾個盤子,應該守著他們的有兩個人,就地吃了飯沒有收拾。他們有可能搆得著的,只有這一個碗。

  高銀芳深吸了一口氣,叔父庇佑,邪神退散,厄運滾開。

  她想著,用腳一拋,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那金元寶掉進了碗中。

  高銀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小叔父厲害!

  汗珠子順著她的鬢角流了下來。

  她伸長了腿,輕輕的挪著,那碗一翻,咕嚕嚕的滾了過來,高銀芳趕忙伸腿想要攔住,那碗卻像是有眼睛一眼,避開了她的鞋。

  高銀芳差點哭了,這不是前功盡棄麼?

  小叔父不行啊!

  她正喪著,就聽到一旁的閔惟思笑道,「我的腳抬不了那麼高,只能靠你了,銀芳小娘子。」

  高銀芳眼睛一亮,低頭一看,閔惟思的大腳丫子果然橫在一旁,那碗正乖巧的躺在他的腳邊。

  她伸出雙腳一夾,那碗便到了她的手邊。

  「哈哈,拿到了!」

  閔惟思笑著點了點頭,「嗯,銀芳真厲害!」

  高銀芳臉一紅,把頭別到一邊去,心中呸了一口,把她當小孩子收拾呢,這是!

  閔惟思咳了咳,耳根子都紅了,他以前哄小娘子哄慣了,剛去游學的時候,連夫子都隨口撩,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手板子,好不容易才改了油嘴滑舌的缺點,這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又冒出來了!

  高銀芳艱難的把碗塞到了閔惟思的手中,「給你,你力氣大,你來敲。」

  閔惟思拿住了碗,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往身後的柱子上敲了過去,那碗瞬間破成了好幾半。

  閔惟思拿起那碎片,艱難的磨起了繩子。

  一旁的高銀芳,無事可做,又抬起了腳,將那金元寶提了起來,拽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還給你,不要著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磨斷的。這外面有蛙鳴,偶爾還有幾聲犬吠。我覺得咱們可能是在城外了。」

  閔惟思搖了搖頭,「不在城外,應該就在城內。我聽到小調兒了,這聲音,像是醉紅樓的褚娘子。」

  高銀芳鄙視的看了閔惟思一眼,「這你都聽得出來,佩服佩服!」

  閔惟思一時語塞,他能說什麼?

  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他如今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也不知道磨了多少時候,終於閔惟思覺得手一鬆,繩子被他給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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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二章 高銀芳的親事(四)

  高銀芳扯掉了繩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他們被捆了多久,胳膊有些發麻。

  她小心翼翼的避開了碎碗渣子,走到一旁。

  「我瞧見你拿著碗片磨繩子,手都磨破了,這裡沒有藥,你先拿帕子包一下。」高銀芳說著,走向了一旁的閔惟思。

  不知不覺的,他們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看得一清二楚的了。

  這裡應該是一個倉庫,光透過一個高高的通風窗口落了進來。

  閔惟思並沒有拒絕高銀芳的幫忙,現在兩個人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扭扭捏捏的話,指不定小命就要搭在這裡了。

  倉庫裡一般是空蕩蕩的,另外一半,放著一些木頭架子,上頭密密麻麻的堆放著一些布匹,散發出一股子陳腐的味道。

  大門關得緊緊的,閔惟思透過門縫往外看了看,四周都靜悄悄的。前面有一窪池塘,裡頭的荷花開得正好,蛙鳴聲應該就是從這裡來的。

  地上長滿了雜草,綠樹成蔭,看上去頗為田園樂趣。

  若不是那忽遠忽近的歌聲,閔惟思都要以為,他們被關在城外的農莊裡了。

  京城裡達官貴人,富商豪紳多得是,興許人家就喜歡這種野生野長的風光也說不定。

  「我們被關在了一個宅院裡,四周並沒有人守著。門被鐵鏈子鎖住了,看樣子是弄不開了。應該只有那一個通風口,可以逃出去。」

  閔惟思說著,扭過頭來,看向了高銀芳。

  高銀芳站在木架子旁,正一臉疑惑的看著那些布匹。

  「怎麼了?」閔惟思好奇的問道。

  高銀芳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布匹,「我雖然不懂斷案,但是沒有小娘子不懂料子和花樣的。這布雖然都是上好的質地,但卻沒有人打理,伸手輕輕一拉,就壞掉了,上面還有很多灰塵,應該放了很久很久了。」

  「還有這個花樣子,早些年受前朝遺風影響,都時興一些寶相花,或者是團花錦簇之類的華麗紋路;近些年來,卻都時興低調的華麗,多是暗紋。這都是些過了時的布了。」

  「而且你看這一匹,這一匹料子,我阿娘庫房裡就有一匹。是京城獨一份的,天絲坊的天絲錦。」

  閔惟思一頭霧水,「天絲坊?」

  高家是富貴人家,高銀芳的母親都收的錦,那定然不是一般的貨色。

  閔惟思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他可是有阿娘有阿妹的人,以前在外頭浪蕩了,晚些回府,害怕被臨安長公主抽,他都是四處尋了好東西,來孝敬母親大人的。

  這天絲坊若是有好東西,他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高銀芳點了點頭,「這天絲坊,早在八年前,就已經關門大吉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是前些日子,我阿娘想給我準備嫁妝,去清點庫房的時候,聽她隨意提及的。她說天絲坊沒了之後,天絲錦便銷聲匿跡了,變得珍貴起來。」

  閔惟思心下瞭然,八年前,他還是個孩童,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

  「等咱們出去了,再順著這個天絲坊查,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出去,或者是求救的好,我們一起,把這個架子,搬到那個出風口那裡,試試看能不能爬出去。」

  高銀芳仰著頭,看了那個小小的出風口。

  她同閔惟思都不胖,指不定還真能夠行得通。

  今兒個這是什麼命啊,先鑽了狗洞,如今又要再鑽一次洞。

  「不過有一個問題,這個出風口太高了,咱們鑽出去的話,會不會跳斷腿,而且就算是安全落地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高銀芳一邊說著,一邊把靠著出口風最近的一個架子上的布匹搬了下來。

  不然的話,架子太重,他們兩個人挪不動。

  閔惟思搖了搖頭,指了指那一堆布匹,「咱們選一匹結實的布,編成繩,然後滑下去,不會摔著的。」

  「沒問題,選布的事情交給我。」

  閔惟思一愣,看了高銀芳一眼,耳根子一紅。

  高銀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不搬了,手疼?」

  「沒事,接著搬。」

  兩人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把架子搬好了,布繩子也編成了粗粗的繩子。

  「你先上去,我托著你,但是你不要著急下去,等我也上去了,咱們看看情況,然後我先下去。再在下面接住你。不要害怕,咱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高銀芳點了點頭,只不過,托,要怎麼托?

  高銀芳想著,臉微微有些發燙。

  她偷偷的看了一下閔惟思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得像是一汪清泉。

  京城裡的人都說,閔惟思就是個花心浪子,年紀輕輕的,便整出了一個庶長子來,乃是絕對不能託付終身的渣男。

  高銀芳也一直認為是這樣的,可是今日有了些許的改觀。

  高銀芳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架子爬去,閔惟思努力的托著她,以防她掉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嘭的一聲巨響,那被鐵鏈子鎖住的門,倒了下來,揚起了一地的灰,屋子裡頓時亮堂了起來。

  閔惟思回過頭去,就瞧見大門口閔惟學那猶如鐵塔一般的身影,尤其是他的一隻腳還高抬著,來不及放下去。

  在他的身邊,站著的面無表情的高達。

  閔惟思有些汗顏,他們武國公府的人,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不管是他阿爹也好,還是長兄也罷,甚至連小妹,都是一遇到事情,二話不說,先用腳踹了再說。

  閔惟學收回了腳,叉著腰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還不把人家姑娘放下來,等回去了,看阿娘不抽死你!」

  被閔惟思托著的高銀芳,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雖然被救了很開心,但是這個場景實在是有些不美啊!

  「快放我下來。」

  閔惟思手忙腳亂的鬆開了手,高銀芳心中罵了一句奶奶個腿,直接往後倒去。

  完了,今日的形象,徹底的全毀掉了!若是讓她知道是誰綁了他們,絕對要把他們整得哭爹喊娘的!

  高銀芳眼睛一閉,只感覺一陣風吹過,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地上。

  小叔父厲害!

  高銀芳鬆了一口氣。

  先前站在門口的高達,在眨眼間,已經到了高銀芳身邊,將她一轉,帶到了一旁。

  閔惟思伸在半空中的手快速的縮了回來,他感覺自己的臉有些僵,惟秀啊,再不濟大兄啊,快來救我啊,我感覺高將軍正在考慮,是把我的手紅燒了,還是油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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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三章 自投羅網的綁匪

  「多謝叔父。叔父你們是怎麼這麼快找到我的?」高銀芳打破了這個尷尬。

  一見到小叔父,她覺得自己個便又自然而然的變回了那個滴水不漏的高銀芳。

  高達上下打量了閔惟思一眼,這才轉過頭來,對著高銀芳說道,「信。」

  高銀芳恍然大悟,雖然高達同武國公府的勢力很大,但是他們兩個人,是從樊樓的狗洞出來的,又走了暗巷,那裡根本就沒有人經過,被綁了之後,又大隱隱於市,一時半會的,不應該這麼快找得到才對。

  按照高達說的,那就難怪了。

  但是高家門前無活口,哪裡有人敢上前去送信,八成是……高銀芳想著,看向了門口的閔惟學。

  「有人送信去了武國公府,說我們被抓到這裡來了?他們想抓的是閔惟思,而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魚。武國公府得了信,便立馬通知了叔父。」

  高達點了點頭。

  閔惟思的嘴巴簡直可以直接吞下一個雞蛋了,他敢肯定,高銀芳絕對是擁有讀心能力的。

  不然的話,她是怎麼從一個信字裡,知道這麼多的!

  難道就不能是直覺相信你就在這裡……

  不對,野獸的直覺什麼的,應該是他們武國公府慣用的大招。畢竟也沒有那個腦子去分析。

  「不是,綁我們的人,難不成是吃多了麼?為何綁了之後,又告訴你們我在這裡……」閔惟思說道一般,面色突然古怪起來。

  該不會是閔惟秀為了撮合他同高銀芳,所以才故意整了這麼一齣,讓他們患難見真情,同生共死然後喜結連理吧?

  雖然他感覺,這個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但是……

  閔惟秀你以為你當了皇后,兄長就不敢教訓你了麼?

  說話間,路丙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官家擔心你們的安危,特意派我來瞧瞧。這個人同門口的守衛吵了起來,非說自己個就是綁了你們的歹徒,我瞧著古怪,便抓進來了。」

  「是你!」閔惟思驚訝的指向了那人,這個人,他見過。

  這不就是他同高銀芳準備鑽狗洞的時候,那個搶先一步,還被他踹了一腳的胖子嗎?

  這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他還以為是惟秀同姜硯之的惡作劇,不用懷疑,雖然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皇帝,但他們絕對做得出這種奇葩的事情。

  可眼前明顯不是……

  但是這個事情也太荒誕了,綁了他們,然後自投羅網說自己個是歹徒?難不成是窮到吃不起飯了,覺得去牢裡蹲著好歹餓不死?

  可這個胖子穿著綾羅綢緞,戴著比他送給福星的還要粗壯的金鏈子,還在樊樓吃喝,絕對是不差錢的人?那他是為何?

  那胖子拍了拍胸脯,激動的說道,「沒有錯,沒有錯,我叫馬學涼,我綁了國舅,綁了高將軍府的貴女,快把我送到官家面前定罪去,我是死罪啊,死罪!」

  現在的人都莫名其妙起來,這個人怕不是瘋了吧?

  路丙到底跟在姜硯之身邊久了,一瞧這陣仗,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你有案子在身,所以想要借此見官家?你有冤,為何不去開封府擊鼓鳴冤?官家以前在開封府還有大理寺任職,為何也不見你來尋?」

  那馬學涼一聽,眼眶一紅,趴在地上,對著路丙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大官人神機妙算,小人有罪。小人原本是那天絲坊的東家,祖傳的織錦手藝,曾經也算是小富一方。可人一旦富了,便惹人眼紅。就在八年之前,有人綁了我兒子馬山同兒媳張錦……」

  馬學涼說著,指了指這倉庫,「就是這樣的,一模一樣。我收到了小叫花子送的信,叫我準備紋銀三萬兩,來贖人。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哪能不上心,可是我們做生意的,銀子都投入了進去,身上的現銀不多。」

  「我當時低價把鋪子全都急盤了出去,還尋親家拿了大筆銀錢,才勉強湊夠了數。那歹人說,若是我敢報官,他就殺了我兒子兒媳婦。我們兩家都不敢報官,按照歹人說的,把銀錢扔到了一個枯井裡。便又收到了小叫花子的第二封信。」

  「那信上告訴我們,說我兒子兒媳婦,就在我們家的倉庫裡。一樣的,那裡同這個倉庫是一模一樣的。我們趕了過去,卻發現,倉庫著了火,可憐我兒子兒媳婦,都死了。」

  「我們都不是開封本地人士,那倉庫也不在開封府地界內。去開封府報官,大官人讓我們去倉庫所在地告,去了倉庫所在的地方,那裡的推官倒是接了案子,可是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一個結果來。」

  「我心灰意冷,帶著我家娘子,一起去了嶺南。這不官家登基之後,在無意之間瞧見了《三大王洗冤錄》,這才急急忙忙的往京城趕。我年紀已經不小了,也不知道還能夠活多少年,只希望能夠找到當年,害死我兒子的凶手。不然的話,做父親的,實在是沒有顏面,去陰曹地府裡,見到他。」

  「我同娘子擔心,這個案子過去了太多年,什麼線索都沒有了。當初開封府就不受理,如今更加不用說了,我們便是去開封府敲鼓,也是沒有結果的。我們人微言輕,不過是一介商賈,也見不著官家。」

  「實在是不得已了,才出此下策,想著官家看重皇后娘娘,我們若是綁了國舅,一定會天家震怒,指不定就能夠見到官家了。」馬學涼說著,砰砰砰的磕起了頭。

  「小人知道,官家日理萬機,這種案子,原不該他來管。可是小人願意拿自己的這一條命,換官家看過來一眼……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體諒一個苦命的老父親……」

  高銀芳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同閔惟思兩個人都沒有定親,父母都想盡辦法,就為了尋個合適的人家,更何況是這種,痛失孩子的人呢。

  她想著,看向了路丙,「我覺得,若是官家同皇后知道了這個事情,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路侍衛,不如你通報一聲?」

  路丙點了點頭,看向了馬學涼,「我們官家,是最好的官家,不管你是普通的百姓也好,還是達官貴人也罷,在他眼中,都是大陳的子民。你壓根兒不需要綁人,現在的開封府,早就不是八年前的開封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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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8: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四章 凶手就是他

  馬學涼偷偷的打量站在桌案後頭的那個人,傳說官家雙目有重瞳,能斷陰陽,腳下有七星,能行八卦,背上有翅膀,能直沖雲霄,身後有尾巴,傲視群龍。

  傳說多半都是假的罷。

  這只不過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平凡少年郎,若比物,有點兒像春日的蟬寶寶,若比人,那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馬學涼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你兒子兒媳,當年是如何不見的?」姜硯之問道。

  馬學涼當年已經告過一次官,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些年,但是一字一句的,像是刻在了他的腦子裡一樣,永生難忘。

  「那時候也是夏日,天氣特別的熱。我們的天絲錦,體感冰涼,夏日才是最賺錢的時候。那日中午,兒媳瞧著天熱,便提了冰鎮桂花酸梅湯,前去鋪子裡,給他解暑。」

  「我兒用完了之後,便同鋪子裡的掌櫃說,說他先送我兒媳婦回去,用了午食,再回來。因為我家離鋪頭近,他們並沒有坐馬車,乃是步行。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汴京乃是不夜城,我們鋪子夜裡才打烊。我回到家中,才發現他們兩個人不見了。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一個小叫花子登門,送來了一封信。叫我們準備錢。」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你變賣家產,剛好湊夠了那個數?貨倉的鑰匙,地點,有哪些人知曉?倉庫平日裡沒有人看守?」

  馬學涼一愣,點了點頭,「連我家娘子的嫁妝都掏空了,鋪子也折價賣掉了,恰好湊夠。」

  「我們天絲坊,天絲錦乃是祖傳之秘,我們在京城裡設了染布坊,還有織錦坊。平日裡都是我自己個親自管著的,在城中,有一個專門的庫房,只放天絲錦。另外其他的綢緞,都是我阿弟馬學昆負責從南地置辦而來。」

  「我在那裡有一處農莊,當做是庫房。恰好阿弟娶了那個小鎮上的蔡氏女,於是他便住在那裡了,順便請蔡家人,幫忙守著。」

  「他收的布,就放到那個庫房裡。然後根據鋪子裡的需要,掌櫃的張挺會領著我兒子前去點布。那個庫房的鑰匙,三個人有。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我阿弟馬學昆,第三個,便是我兒。」

  「可是官家,歹徒進門,哪裡需要什麼鑰匙?」馬學涼猶疑著,還是把心裡話問了出來。

  先前那個武國公府的少將軍,不就是一腳把大門都踹開了麼?

  姜硯之搖了搖頭,「綁架案多半都是熟人作案。尤其是你兒子的案子,尤其明顯。首先,歹徒對你的家底,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夠報出一個,你恰好能夠湊足的贖金。」

  「其次,你家兒媳婦,乃是家中獨女吧?」

  馬學涼一驚,「官家如何得知。」

  這年頭家中只有一個女兒的人,可真的很少。

  「你之前在宮外說的那些話,路丙都轉告我了。你湊這個錢,不光是自己家中,還從親家拿了很大一筆銀錢。願意為外嫁女掏空家底子的人,可並不多。」

  「歹徒顯然不光是知曉你家中狀況,甚至連你兒媳家中,能掏出多少銀錢,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你仔細想想,可能想到這麼一個人。」

  「這第三點,是一個最大的破綻。那就是歹徒為何要把他們綁到你家的倉庫裡去。那倉庫有人看守,裡頭放著布。你自己個也說了,那陣子你們鋪子裡的生意很好,既然生意好,那麼開倉庫的幾率就遠比平日裡大。」

  「他為什麼不隨便找個荒郊野嶺,找個破廟,非要去那倉庫?還有,你既然都已經交了銀錢了,他為何還非要殺人?若是為了滅口,何不直接把人殺了了事,卻選擇了燒掉倉庫,這麼容易暴露的方式。」

  「莊子裡有人,若是起了火,第一時間就會有人發現,那麼歹徒逃跑的難度,就大大的增加了,他為什麼要畫蛇添足的火燒倉庫?」

  姜硯之說著,同情的看向了馬學涼。

  「凶手想要趁亂逃走?」高銀芳好奇的問道。

  「兩個大活人,凶手都能夠深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們運進去,還會逃不走嗎?他拿到了錢,還殺人,說明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人活著回來。完全可以把屍體扔進去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第一次送進去捆起來,第二次再溜進去殺人放火?」

  「一個案子裡,凶手往往會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而這個案子的凶手,一定有非燒掉那個倉庫不可的理由。」

  姜硯之說著,看向了一臉震驚的馬學涼,「你應該已經想到那個人了吧?是你認識的人,知道你家有多少銀錢,知道你家倉庫在哪裡。很大可能能在農莊來去自如,倉庫裡有他的秘密……」

  馬學涼腿腳一軟,癱坐在地。

  他艱難的動了動嘴,像是喉嚨裡卡了痰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嘴說道:「是他,是他,是我的親弟弟,馬學昆。」

  「是他,一定是他。那陣子生意好,鋪子的貨走得很快,我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去南地運了貨來。就在我兒不見的前幾天,我託人帶信,說這幾天就要去倉庫拉新的布料回來。可馬學昆說沒清點好,讓我晚去幾天……」

  「若是我兒沒有不見,那我們就會去倉庫了。倉庫……」

  「倉庫燒了個精光,我心灰意冷,帶著老妻回了嶺南老家,那農莊便留給阿弟了……阿弟年紀比我輕上許多,我待他如同親子一樣,除了天絲錦乃是祖傳的方子,傳子不傳弟,其他的方面,他同我兒沒有什麼區別……」

  「我親家只有一個獨女,過年的時候,兩家人都在一起過,酒過三巡,什麼都說……阿弟他知曉得一清二楚的。可是為什麼啊?他明明知道,我只有一個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兒子死了,我這一輩子都要孤苦伶仃了。」

  「我待他不薄,他他……為什麼啊!」

  姜硯之嘆了口氣,指了指門口,「為什麼,你自己個問他吧。我知道了這事,便遣人去把你阿弟帶來了,還有當初你們鋪子裡的掌櫃的張挺,以及買下你鋪子的人。但凡是利益相關者,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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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8: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五章 被你發現了

  馬學涼猛的一回頭,差點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官家不是說,凶手就是他的親弟弟馬學昆麼?

  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足夠好幾代人,一直富足的生活了。

  可為什麼,眼前的馬學昆一身補丁不說,頭髮亂糟糟的,就像是街頭的乞丐。

  馬學昆一見馬學涼,立馬撲了上來,抱著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大兄救我,大兄救我啊!我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吃過飯了,他們要剁了我的手,你快救我,快救我!」

  馬學涼看了一眼馬學昆的手,頓時一驚,他的右手五指已經被人斬斷了兩根。

  「你賭?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殺了我兒子?」

  馬學昆一個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大兄我不是人。」

  「我去了南地之後,中了人的圈套,把帶去買布的錢,全都輸光了不說,還欠了大筆的賭債。倉庫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我拿什麼布給你啊!」

  「咱們的阿爹,就是因為好賭,才被人給砍死了,逼得阿娘帶著我們兄弟二人,背井離鄉。我知道你有多痛恨人賭錢,我當時害怕得不得了,怕那些討債的人找上門來。」

  「一時鬼迷了心竅了。我不想殺了大侄兒的,可是他認出了我,我我……大兄,我對不起你啊……那些人要砍死我啊……八年了,那些銀錢全都輸光了,姓蔡的婆娘把我掃地出門了……我,大兄你救我啊!」

  馬學涼抬起腳來,直接一腳把馬學良踹倒在地。

  「救你!那些人怎麼不直接砍死你呢?殺人償命,你日後下了大獄,就不用再擔心那些人來抓你了!」

  馬學涼說著,對著姜硯之磕起頭來,「多謝官家,多謝官家。」

  姜硯之點了點頭,「送去大理寺聽候發落吧。馬老丈還請節哀,日後不要再這樣莽撞了。國舅同高小娘子,都不想同你計較,念你事出有因,著大理寺從輕發落。」

  馬學涼紅著眼睛,謝恩不提。

  ……

  閔惟秀坐在床榻之上,一邊啃著果子,一邊聽著高銀芳給她轉達剛才姜硯之斷案的英明神武事跡。

  「哈哈,銀芳你沒事就好!我二哥的手沒事吧?」

  閔惟秀笑著問道。

  高銀芳盯著閔惟秀看了又看。

  閔惟秀乾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豎起的汗毛,「你這樣盯著我看,我也不會娶你的。」

  高銀芳哼了一聲,「這馬學涼抓我同你二哥,並不是偶然的,乃是你們一早安排好的吧。為的就是撮合我同你二哥!」

  閔惟秀吃驚的看向了高銀芳,「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來,純屬意外啊!」

  高銀芳眼珠子轉了轉,低下了頭,「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紅娘當得不錯,我相看了那麼多人,倒是只有你二哥同我最投契。」

  閔惟秀大喜過望,得意的抬起了下巴,「對吧,我一直覺得你們很般配啊!」

  她說著就收到了高銀芳鄙視的眼神……

  小樣!你暴露了吧!

  閔惟秀咳了咳,「你怎麼發現的?沒有道理啊!」

  高銀芳哼了一聲,「你大兄是如何娶到呂相公家的么女的,不用我再重復說一遍了吧!你這是慣犯!」

  她們兩人要好,這裡又無外人在,高銀芳說話也都放肆了不少。

  「哪裡就那麼巧了,你二哥恰好在我對面喝酒。李明白是官家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還不給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便是你二哥不帶我走那條暗巷,指不定來寶都要上前來給我們出個餿主意!」

  閔惟秀驚訝的看向了高銀芳,「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女神探!」

  高銀芳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裝厲害炫耀實在是不符合她的性子,「其實我一開始都沒有看出來。是那馬學昆好賭,我才想明白的。」

  「官家最近讓我叔父,在查黑賭坊一事。如今京城裡,有不少賭坊,整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的。官家有心整治,奈何沒有一個好的由頭。」

  「這馬學昆怎麼就出現得這麼湊巧呢?這分明就是你們兩個各懷目的,整出來的一齣好戲!」

  閔惟秀吐了吐舌頭,「被你看出來了。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硯之正在學習怎麼處理政事,蘇中丞建議他從最熟悉的地方下手,這樣才來得自然。他年紀輕,做太子的時間也短,先皇還沒有來得及幫他清理朝綱,就故去了。」

  「這朝堂之上,難免有人不服。賭錢也好,斷案也罷,總歸讓那些人瞧清楚了,新皇可不是好欺負的!」

  閔惟秀說著,聲音堅定了起來。

  高銀芳一愣,隨即笑道,「我一早就知道,你們兩個人絕對是不好欺負的。」

  閔惟秀見她不惱了,悄悄的問道,「那你覺得我二哥怎麼樣?我阿娘說了,等過一段時間,就把我那大侄兒過繼出去。」

  「過繼?」高銀芳搖了搖頭,「這樣對孩子未免太不公平,他沒有錯,錯的是他那個不著調的爹。我覺得不合適。」

  閔惟秀眨了眨眼睛,「看來我很快就能夠收到二嫂的見面禮了。」

  高銀芳臉一紅,「你胡說什麼呢!」

  閔惟秀也不勉強,「還是在我們府上養著,也是我二哥的兒子。東陽郡王沒了,柴家後繼無人。我阿爹同柴家伯父兄弟一場,不忍見他無人祭拜。想將這孩子,記在前朝太子的名下,作為柴家子孫。」

  「硯之也同意了,畢竟柴家乃是他的母族。內閣的那些老臣也都知會了,不封王,也不特殊,就是一個普通的后族子弟罷了。」

  「這些都是我阿娘的原話,你是一個好小娘子,我二哥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能有福氣娶你。我們武國公府有的,你們高將軍也都有。我阿娘她只保證一點,那就是絕對不會有那什麼三妻四妾的爛事情,也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叔父需要你幫手,她也不反對。我敢說,在整個汴京城裡,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們一家更簡單,更包容的了。」

  閔惟秀說著,對著高銀芳撒嬌道,「銀芳~~~~」

  高銀芳差點兒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不要啊,求求你用正常的語調說話,不然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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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9: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一箭三雕(上)

  那廂閔惟秀同高銀芳私定終身,呸呸,敲定婚事;這廂御書房裡,群臣心裡直打鼓,小皇帝下巴一抬,我們就知道他要出么蛾子。

  蘇中丞低著頭,看著不遠處大喇喇放著的三個冰盆子,有些神遊天外。

  自打他挑中了最肥美的那棵青菜,他在朝堂之上,可謂是春風得意。

  他若是個佞臣,自然是小人得志,躺著享受皇權富貴。可偏生一個操勞命碰到了一個攪事精,令人頭禿。

  蘇中丞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髮髻,虧得他們大陳朝,不管男女都梳髻,還喜歡戴冠,不然的話,他禿頭的事,就要被人發現了,憂鬱。

  冰盆子涼颼颼的,胖子怕熱,看來是真的!

  不怪蘇中丞胡思亂想,不管不顧其他大臣們詢問的眼神:老蘇啊,官家今兒個又是唱的哪一齣?

  實在是姜硯之現在得學會獨立行走,他雖然能出謀劃策搞定那些人,但是他年紀大了,在這朝堂也待不了多久了,總歸得等小青菜長成了參天大樹,他才能夠回歸田園,過上養孫子養狗的美好生活。

  至於青菜為何會長成樹,別問他,他只是一個捉蟲人。

  姜硯之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

  在場的大臣們只感覺脖子一涼,他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便是待在宮裡,也自然有殺人案找上門來。

  呂相公的眼角抽了抽,「官家為何嘆氣?」

  你別嘆氣啊,嘆得我們心裡慌,還以為你夜裡去看了生死簿,發現在座的有一個今兒要死!

  姜硯之抬起頭來,就等你這一句話了,這些老狐狸,一個都不吭聲,一個都不接茬。

  「朕實感痛心,想那馬學涼兒子枉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卻投告無門,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新任開封府尹張迷一聽,忙站了起來,「官家,當年開封府推諉不接此案,雖有不妥當,但也並非說不過去。開封府管的乃是開封地界的事,開封人的事。那馬學涼在京城做生意,但並非京城人士,他兒子的死亡之地,也發生在附近的關縣,並不在京城……」

  「像這種案子,開封府若是接了,難免會被人說,越界專權了,御史台追究起來……臣想,當時的推官出於此考慮,這才拒接此案的。那馬學涼若是覺得關縣推官辦事不利,可以去大理寺申請復議。」

  姜硯之笑了笑,「朕想起了還是做三大王的時候,被先皇派去了大理寺任職。當時恰好遇到了開封府的案子,於是就被人給參了,說的正是我為了出風頭,為了表功,於是管了超出自己範圍內的事情。」

  「當時我是如何說的來著?」

  開封府尹張迷的臉色一變,不言語了。

  姜硯之看了他一眼,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各司其職,乃是好事。但是事情不可能就完完全全的照著規則去發生。有的時候,就是會出現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管也可以,不管也可以的事情。」

  「咱們官員審案也好,水利良田賦稅等其他要事也罷,不是玩兒蹴鞠,若都相互推諉,百姓該如何看我們?」

  「你久經官場,知曉遇到這種事情,可以找關縣的推官,可以找大理寺,可是平頭百姓馬學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無處申冤,上告無門,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蘇中丞看了一眼開封府尹張迷,有些詫異。

  張迷這個人,辦事能力是有的,但是行事作風走的乃是中庸之道。人倒是忠心耿耿,但不喜歡無事找事,恨不得開封府日日無事可做。先皇十分的喜愛他,不管是哪一個皇子掛了開封府尹名頭的時期,都是張迷來處理開封府的日常事務的。

  姜硯之登基之後,內閣主張開封府以穩妥為主,張迷並無過錯,便給他正了名。

  以前的張迷,圓滑愛附和,簡直就像是開封府裡的影子,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還有不少人嘲笑他,說他一個人坐三張板凳,竟然還坐得穩穩當當的,可見多沒有風骨,喜歡溜鬚拍馬。

  今日倒是頭一遭,瞧見他提出不同的意見。

  張迷感受到了蘇中丞的目光,硬著脖子挺了挺胸膛,「官家所言甚是。只不過,若是大傢伙兒都插手管中間的事,難免會發生衝突。到時候豈不是亂了套?」

  「天子言一成,大臣做十一成。譬如馬學涼的案子,大家不甘人後,都怕因為不管被官家責斥,於是開封府要管,關縣推官也管,大理寺的也來插一槓子,那該如何?」

  下頭不少人一聽,都差點兒被口水嗆死。

  這個張迷,沒有看出來,還真敢說啊!大傢伙兒都心知肚明的,你幹嘛放到檯面上來說,你以為你是閔皇后嗎?

  姜硯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那照你而言,馬學涼之輩,就只能夠接著綁勳貴的兒女們,以求上達天聽了,是與不是?在座的都明哲保身,怕是要綁到自己個頭上來了,才會覺得肉疼吧?」

  張迷脖子一縮,紅著臉說道,「官家,馬學涼只是偶然之事……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那麼膽大包天。」

  姜硯之被他氣笑了,「你們是覺得他們不敢效仿對不對?仔細想想,今兒個他們綁的是誰?在座的,有誰覺得,自己比武國公府還有高將軍府更能打?他們連閔惟思同高銀芳都敢綁,還有什麼不敢?」

  下面議論聲一片,是哦,武國公府同高將軍府,那絕對是整個汴京城最惡霸的兩家沒有錯了,連這兩家的兒女都敢動,就別提自己家的那些弱雞了。

  「咳咳,臣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這個時候,一個不著調的聲音響起。

  不用扭頭,所有人都知道,這肯定是李不白。

  「講!」姜硯之說道。

  李不白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了幾圈,說道,「我兒李明白,前些日子同我說過一個事兒,就說樊樓最近客人多,那些小廝一個個的,都爭搶著想要去服侍達官貴人,以求多得一些賞錢。」

  「這年頭,怎麼能夠以貌取人,有不少貴人因為衣著簡樸受到了怠慢。掌櫃的很苦惱,便告到了李明白這裡來。這小子想出了一個法子,熟客自有熟悉的小廝伺候不提,那不熟悉的,他同誰走得最近,誰就上去引著。再派了一人,專門瞅著。」

  「若是沒有人接,他便協調了一人去。同時還起了監督之職。適才議論的事兒,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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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9: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箭三雕(下)

  「各司依舊各行其職,若是遇到了都能管的事,誰接了這個案子,誰就為主導。以馬學涼案為例,開封府推官接到馬學涼的報案,事關人命,不應該坐視不理。」

  「這解決了第一個問題。」

  李不白說著,打起了哭腔,「官家說以後指不定有人效仿馬學涼,綁了咱們的孩兒。你們都不怕,老李我是嚇得瑟瑟發抖啊!我家李明白,可是我的命根子,他日日在外頭浪,指不定哪一日就被人綁走殺了啊!」

  其他人一聽,頻頻點頭。

  這滿京城的,誰不知道李明白有錢有閒,膽子小還菜雞,不抓他抓哪個?

  差點兒沒有把李不白的鼻子給氣歪了去,你們這是嫉妒,嫉妒!

  「是以我想啊,官家啊,你看啊,那些人都是沖著你來的,要不你在你原來住的三大王府門口,擺個攤兒,專門收狀子?每隔十天半個月的,便讓人去收上一收,這樣一來啊,不光是百姓有話可說,官家你也耳目清明,豈不是兩全齊美?」

  那張迷一聽,大喊道,「不可。官家乃是一國之君,那些兇案裡的死者,家屬固然可憐,但是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官家來承擔處理。若是有了這個途徑,百姓們誰還去尋當地的推官,都直接排著隊,等著官家來審案。」

  李不白搖了搖頭,「我還沒有說完呢,張府尹你也太心急了些。首先,你不瞭解市井中人,不到萬不得已,誰會去報官呢?就算是報官,那也是就近尋差役,沒得人為了芝麻綠豆的小事,跋山涉水的來開封府告狀。」

  「馬學涼慘不慘?慘,可他這麼慘,依舊乖乖的聽從關縣推官的,沒有結果,他的選擇是什麼,是離開傷心之地。我大陳的子民,就是那種不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都能夠忍耐的善良人啊。」

  「就算萬一,萬一有你說的那個情況出現,尤其是開封城裡的百姓,離得近,沒事想同官家嘮嘮嗑。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兒李明白在樊樓裡弄出來的那個人了。那個負責協調的人。」

  「將收到的案子分類,若是地方能處理的,地方處理,地方處理的不了的,大理寺刑部處理,大理寺處理不了的,官家來處理。若是有官員不當的,御史台來處理。」

  「諸君以為何?」

  張迷沉思了片刻,「我們開封府行的端坐得正,不怕百姓之口。官家,臣附議。」

  下頭想要出言質疑的人,一嘴的話堵在了嘴邊。

  擦!張迷你不會說話不要說啊!

  什麼叫你行的端坐得正,那我們反對就是行得不端,坐得不正了?

  這以後,那個當官的還敢敷衍老百姓啊,他娘的,個個都是御史,都能夠直接上達天聽啊!

  蘇中丞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他不敢用力,他怕用力之後,鬍子也會禿。

  不要懷疑一個禿頭的人,對於毛髮的深深眷念。

  他看了看官家面無表情的臉,再看看漲紅了臉的張迷,還有吊兒郎當的李不白。

  官家啊,你找的這兩個托也太稚嫩了吧!

  一唱一和的,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們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啊!

  這等小把戲,也就只能夠騙騙下頭的那些人了。

  高位的幾個老狐狸,那心中跟明鏡兒似的。

  蘇中丞說著,看了一眼呂相公,韓三司使,高將軍,看了一圈兒,有些哭笑不得……好傢伙,這高位的全是鐵桿子的受過官家恩惠的,只要他不是太出格,這些人多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果不其然,呂相公開了口,「臣附議。只不過具體細節還有待商議。」

  韓三司使也開了口,「設在潛邸好。」

  換言之,只要老子不出錢,其他隨便你搞。

  姜硯之心中鬆了口氣,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若是閔惟秀在這裡,便會知道他已經得意到尾巴都翹起來了。

  「既然卿們都沒有異議,那便如此吧,章程內閣出。」

  呂相公點了點頭。

  姜硯之高興的看向了蘇中丞。

  蘇中丞無奈的點了點頭,「臣有事要奏,關於京城地下賭坊一事……」

  他雖然想要官家快些成長,但是一口氣也吃不成一個胖子,該出手時,還得出手。

  好在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在姜硯之的身上,看到了君主最重要的寬仁,聰慧以及果決。

  他只不過輸在,太年輕了。

  ……

  姜硯之忙政事,一直忙到天擦黑了才回來。

  一進屋子,就瞧見閔惟秀坐在床榻上,抱著福星,口裡咿咿呀呀的說著話兒。

  「福星福星,可想你阿爹了?反正你阿娘是想阿爹了!」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誰想你了!福星看你阿爹,就會嘚瑟。看樣子你今兒個的一箭三雕之計是成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高昂起了下巴,「那可不,幫助馬學涼找到了殺人凶手,開了言路,還將禁賭提上了日程!」

  閔惟秀聽著也高興,「其實是一箭四雕才對,再過幾個月,銀芳就是我二嫂了!」

  姜硯之一把抱起了福星,「福星福星,你看爹娘今兒個多高興啊,你給阿爹笑一個,要不叫個阿爹來聽聽!」

  閔惟秀無語捏了捏福星的小手,他的小手胖乎乎的,又彈又潤,簡直比擼貓還讓人上癮。

  「福星都還沒有滿月呢,哪裡聽得懂你說話,更加不會叫阿爹。」

  姜硯之一副被我發現了你的糗事的樣子,看向了閔惟秀,「我進來之前,你在做什麼……」

  閔惟秀哼了一聲,「福星,看你阿爹竟然敢欺負我!」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姜硯之大叫了起來,「尿了尿了,臭小子,你又尿在你阿爹身上了!」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奶娘把福星抱了下去。

  屋子裡就剩下了閔惟秀同姜硯之兩個人。

  姜硯之一個翻身,躺在了閔惟秀身邊,「坐月子真是委屈你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帶你看星星好不好?不帶福星,就我們兩個人。我知道在宮中有一個地方,看星星特別美,疑是銀河落九天,應該用那裡。」

  閔惟秀將雙手枕在了頭後面,「好。硯之,你後悔嗎?不能夠隨心所欲的去審案子了。」

  姜硯之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不後悔。我希望律法清明,本就想要大陳變得更好。現在我站在更開闊的位置上,有了更多的變好的可能性。我不敢說,自己就是一個明君,但是我這一輩子,對百姓,都會無愧於心。」

  閔惟秀勾了勾嘴笑,「看星星的時候,我要吃冰碗,吃大一盆。」

  姜硯之笑出了聲,「那不能叫冰碗了,得叫冰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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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大結局(上)

  一晃又是半月有餘,終於到了福星滿月之日。

  這半個月來,姜硯之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讓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小皇帝,絕對不是靠撿漏才上位的。以前那種因為先皇顧及臉面,而將什麼爛事蠢事一鍋燜的事,已經徹底沒有了。

  如今上頭坐著的,不光是一個狠角色,他還是一個不要臉的狠角色。

  就拿前幾日來說,官家一聲令下,惡犬高達猶如天神降臨,直接端掉了京城裡大大小小所有的賭坊,那涉案嚴重的官員們,想著刑不及上大夫的鐵律,一個個的並未放在心上。

  只以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一段日子,不夠柴,便熄滅了。

  可他們死到臨頭了,才發現,人家是靠背大陳律起家的,玩的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文官群起而噴,結果發現他們官家一人舌戰群儒,連蘇中丞都沒有發出來,自己個就靠著能忽悠鬼的嘴遁之術,噴得所有倚老賣老之人,灰頭土臉,險些氣絕。

  更有那將臉看得比天大的文人,高喊著姜硯之不孝順,這才登基幾日,就忘了先皇,薄待官家舊臣,說是要以死進諫,血濺金鑾殿。

  不過都小跑了好幾步了,發現不光沒有人來拉扯,就連官家也是一副你丫的怎麼還不撞啊,以為自己是蝸牛麼?

  頓時心中涼涼,這廝一日見好幾個死人,看到他撞柱子了,不但不會覺得震撼,怕是還在分析,嗯,死者XXX,撞柱扭斷脖子而死,頭上有大傷口,形成噴濺血跡……

  屍體背上有抓撓的血跡,應該是死者妻妾所致……

  啊呸!這種自己馬上變成屍體,讓官家來分析的感覺,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他想著,扭頭就回了班,開玩笑,他絕對不是怕死,他就算是死,也不想給《三大王洗冤錄》貢獻素材!

  經過這麼一番整治,姜硯之處理朝事阻力小了不少,沒有人敢對他的命令敷衍了事了,這樣一來,倒是有更多的時間,陪著閔惟秀同福星了。

  ……

  姜硯之得意洋洋的站在剛出月子的閔惟秀身邊,懷中還抱著胖嘟嘟的福星。

  許是第一次發現這麼熱鬧,福星罕見的沒有睡著,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張望著,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麼。

  閔惟秀舒展了胳膊腿,一個個的掃了過去,被掃到的人,都恨不得跪下來磕頭認錯。

  不因為別的,這些人全都是悄摸摸的嘲諷過閔惟秀,說那太子換狸貓的主力。

  她們原本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女子,憑什麼閔惟秀出身好,地位高,竟然還能夠讓官家對她死心塌地的,簡直是招人嫉恨。她們也就是為女兒鳴鳴不平,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幾句。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事兒過去不多久,她們就開始倒黴了。

  要不就是馬車走到路上掉坑裡了,要不就是無緣無故的拉得兩腿發軟,更有可怕的,有其中一家,早些年生了個女兒,為了後繼有人,換了一個兒子回來。後來竟然發現自己家的兒子,被一個賣唱的小狐狸精勾了魂,這也就罷了……

  她去抓狐狸精,竟然發現那賣唱的身上有一個桃花烙,那分明就是自己個當年扔出去的女兒啊……

  前幾日幾個人再聚在一起,頓時發現不妙啊!

  要不閔皇后當真不是一般人,罵她是要倒大黴的。

  要不這些都是閔皇后派人幹的,無論是哪一個,都讓人瑟瑟發抖,恨不得回到那一日,將說的屁話全給吞回肚子裡去。

  為了惡鬼退散,她們都虔誠的去尋了高人問道,傳說那高人送了閔惟秀大金鐲子,同渣男夫君和離了不說,還又另嫁了一個如意郎君,日子過得舒坦得很。

  「祝小皇子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其中一位夫人說著,笑得牙齦都露出來了,她說著,把準備好的滿月禮,放到了一旁宮女的手上。

  那宮女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栽倒在地。

  她低下頭去,看了看托盤裡的金鎖,擦,這哪裡是金鎖,這是金子打的枷鎖吧,那個孩子戴在脖子上,還不得把脖子折了,你這分明是要謀殺小皇子吧!

  閔惟秀抽了抽嘴角,為啥這一個個的畫風都跑偏了呢,到底是哪個告訴這些人,她喜歡大金坨子的。

  即便是皇子,滿月宴也多半是一些金鎖,金項圈,金手鐲子之類的玩意兒。

  那宮女手顫抖著,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手要斷了好嗎?

  你們一個個送的不是金子是石頭吧!

  尤其是你,那位胖胖的夫人,說的就是你。頭一回見過別人滿月宴送球的,送球就送球吧,你作何要送一個金球?

  這一腳踢過去,還不得斷腿?

  說話間,就瞧見武國公府的眾人走了過來,臨安長公主笑面如花,是個人都能瞧出來她的喜悅之情。

  閔惟秀看了站在她身邊的高銀芳一眼,笑著眨了眨眼睛。

  臨安長公主像是怕高銀芳反悔似的,十天之內就過完了全部的禮,風馳電掣之間,將閔惟思同高銀芳的親事給定了下來。

  委實讓京城裡的人,大開眼界。

  臨安長公主給福星一塊極好的暖玉,高銀芳送的是自己個親手縫製的小衣小帽兒,還有一整套的項圈手鈴,倒是都是正常的。

  「福星福星,讓外祖母抱抱!」

  臨安長公主從姜硯之手中接過福星,抱著跟自己的那些老姐妹炫耀去了。

  姜硯之戀戀不捨的看了福星一眼,輕輕的拉住了閔惟秀的手,「恭喜娘子出獄。」

  閔惟秀感覺手腕上一涼,低頭一看,只見上頭多了一隻冰涼冰涼的玉鐲子。

  「晚上說好了,我要吃冰盆的。」

  姜硯之點了點頭,「吃冰盆,李明白回來了,還帶了些荔枝,咱們吃冰鎮荔枝。」

  說話間,只聽得前頭一陣尖叫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完了,又死了人……

  「官家,官家,快來啊,快來啊!」

  「擦,幸虧我今兒個聽了高人指點,送了大金球,不然死的就是我了!萬幸萬幸!一定要回去還願!」

  「還好還好,我送的金鎖雖然不如金球,但也不是最不值錢的,小命算是保住了。閻王保佑,閻王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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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2 00:2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大結局(下)

  親蠶宮的院子裡,被姜硯之同閔惟秀挖寶挖出來的大大小小的洞,都已經填上了。

  閔惟秀同姜硯之一道兒,又將他以前裝寶貝的壇子罐子放了進去,在裡頭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玩意兒,想著等福星長大了來挖,也是一樁美事。

  閔惟秀躺在屋頂上,看著絢爛的星空,心中莫名的平靜。

  「那日我問你之後,你也問我,後不後悔。現在我覺得自己可以回答你了。」

  「我並不後悔,若是可以,我當真希望所有的武將,都能夠像我一樣,躺在這麼寧靜的星空之下,聽著鳥叫聲,聞著百家飯的香氣,不用擔心,明日便是馬革裹屍之日。」

  「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格外的珍惜,來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也只有痛失過所有的人,才對今生擁有的一切,無比的感恩。

  閔惟秀想著,吃了一顆荔枝。

  「這麼甜,你怎麼不吃?」

  姜硯之噗呲一笑,「前頭你說那些,我覺得熱淚盈眶,頗有道理……結果你在吃荔枝。」

  閔惟秀也笑了起來,「荔枝真的很甜,就像我們兩一樣。」

  她說著吐了吐舌頭,差點兒沒有被自己噁心死。

  以前的情話,都是姜硯之來說,她還是頭一次這麼黏黏糊糊的。

  姜硯之眼睛一亮,一個翻身,將剝好的一顆荔枝放到了閔惟秀的嘴裡,「嗯,我還沒有吃,都覺得心都是甜的了。」

  閔惟秀臉一紅,「不是看星星麼?你看我做什麼?福星若是長大了,問起滿月酒,會不會覺得爹娘都是坑貨?」

  姜硯之搖了搖頭,「福星只會覺得,他阿爹阿娘太英明神武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又破了一個案子!」

  姜硯之說著,又翻了回來,平躺了下,抬起手指了指天空,「我不會武功。親蠶宮的宮女們,因為要摘桑葉餵蠶,這裡都有長長的梯子,我就順著梯子,爬到屋頂上,躺在這裡看星星。」

  「正所謂登高望遠,在這裡看著,汴京城裡的燈火,同銀河上的星星,都連城了一片,好像整個天地,都是無限廣闊,色彩斑斕。讓心中的那股子鬱氣,戾氣全都煙消雲散了。」

  「小時候我曾經以為,誰都不喜歡我,誰都針對我;阿爹不疼我,阿娘要拿針紮我,可是我看著這一切,便會想,人活在世,猶如滄海一粟……我姜硯之的人生,不光只有爹娘,還有我的小妖怪,還有無限的未來。」

  「現在,還有福星,有了整個大陳的百姓。」

  閔惟秀點了點頭,「我以前,你知道的,上輩子的時候。在戰場上,是唯一的女將軍。一開始的時候,睡在大通鋪上,整日整日的不敢闔眼,一闔眼,就會想起我阿爹阿娘,想起我死去的哥哥。」

  「還很擔心,擔心那些老兵油子,欺負我。他們都說我那時候,像是一匹孤狼。多數的時候,我都是睡在屋頂上,茅草堆上的,抱著我的狼牙棒。邊關的繁星,也很好看,我那時候,覺得它們都像是胡餅子上的芝麻。」

  「又像是餅子裡的糖。可能是我太想吃胡餅子,太想吃糖了。後來雖然當上了將軍,在軍中靠拳頭打出了一片天下,人人都怕我,叫我女霸王。我也有了自己單獨的營帳,有了胡餅子吃。」

  「可我有時候,還是會出來看星星。那時候,我覺得天上的星星,像是夏日的冰盆,亮晶晶透心涼。像是冬日豬油結成的白霜,亮晶晶暖洋洋。」

  姜硯之輕輕的抓住了閔惟秀的手,「嗯,以後我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冰沙論盆吃,豬油拌白飯,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閔惟秀輕快的笑了起來,「好。」

  她說著,撓了撓手臂,「那啥啊,看星星雖然好,但是硯之啊,你有沒有覺得,有蚊子啊……」

  姜硯之猛的一下坐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腿,「有啊!我都被蚊子咬了滿腿包了,我明明提前熏了艾草啊,咋還這麼多蚊子呢!」

  閔惟秀噗呲一笑,「走了,這種悲春傷秋,看星星看月亮不太適合咱們,還是回去吃冰荔枝吧!真的特別甜,今兒個我阿娘進宮,還給我帶了瓜。我叫安喜鎮在井水裡了,現在吃正正好!」

  閔惟秀說完,一把撈起吃食,一把撈起姜硯之,嗖的一下,跳下了屋頂。

  兩人一個抱著冰盆,一個抱著荔枝筐,哼著小曲兒,就朝著寢宮走去。

  一邊走,還時不時的撓一撓蚊子包兒。

  可把在暗中保護的路丙,差點兒笑岔氣了。

  頭一回見到官家玩浪漫,哈哈哈哈……黑白無常又如何?黑白無常照舊怕蚊子吸血!

  ……

  在官家寢宮的一個偏殿裡,宋嬤嬤拈起了三支香,對著一個牌位鞠了鞠躬,將香插在了香爐之上。

  那牌位之前,擺放著新鮮欲滴的瓜果,還有溫燙的美酒。

  宋嬤嬤端起酒壺,倒了一杯酒,灑在了地上。

  然後輕輕的說道,「娘娘,你可瞧見了。老奴不負重託,守著小主人好好的長大了,他不光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還娶了心愛的姑娘,得到了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天下。」

  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小搓黑色的貓毛,放在了桌案上,「娘娘,阿訓太子也解脫了,日後再也不會有人活在痛苦之中了。老奴聽你的,死守著所有的秘密,一直帶到棺材裡去。」

  「他們都說,娘娘你懦弱無能,不但護不住娘家,甚至自己也葬生火海。可是沒有人知道,娘娘你算無遺策,才是這天底下最聰明的人。看看今日天下,乃是我三大王的天下了。」

  「娘娘你可看見了,小皇子福星生得聰明伶俐,今日的滿月宴,賓客滿堂,有多熱鬧。若是你還活著,該有多好。」

  「娘娘,柴家有後了。」

  宋嬤嬤說著,擦了擦眼睛。聽到了院子裡姜硯之同閔惟秀咋咋呼呼的聲音,壓低了聲音,「娘娘,安息,老奴很快就要去伺候你了。」

  宋嬤嬤說著,關上了門,走了出去,笑道,「安喜你別慣著官家同皇后,這夜間可別貪涼。嬤嬤給你們燉了好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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