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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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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4: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章 新的希望

  「九郎。」
  
  李煦換上官服正準備去衙門,周玥正好走過來喊住了他。
  
  李煦抬起頭,神態安然。
  
  周玥鬆了口氣:「九郎,我有些事想要與你說。」提起這個周玥不禁有些緊張。
  
  「是孔五的事?」李煦停在那裡,衣袍隨風而動,仍是風姿出眾。
  
  周玥點了點頭。
  
  李煦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周玥不知該如何開口,直到兩個人走出胡衕,李煦先停住腳步:「你之前去找了順天府的黃清和?」
  
  「是正好在順天府門口遇見,」周玥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半晌才接著道,「我沒有跟九郎說,是因為……」
  
  李煦淡然地道:「你怕我是想要維護孔家嗎?」
  
  周玥神情複雜:「孔二奶奶畢竟是你族姐,之前又幫襯你良多,我看你遲遲不肯查孔家,還以為你心中不忍。」
  
  李煦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天邊的雲朵:「周玥,我們認識許久了,在你心中我李煦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驚動孔家,是為了引出他身後的人,這樁案子孔五無足輕重,提前抓他入獄又能如何?」
  
  周玥愧疚地低下頭。
  
  「你在孔家宴席上藉口離開,我就知道你必然會盯緊了孔五,」李煦道,「你沒有和我商量,想必心中有所疑慮,不過我相信你行事不會有偏頗,至於對我的懷疑,到了最後也會見分曉。」
  
  「九郎,」周玥抬起頭目光閃動,「是我多疑了,以後絕不會如此。」
  
  「不怪你,」李煦道,「每個人都有私心,知道孔五與那人有牽連時,我心中何嘗沒有猶豫,只不過想到他們作惡多端,躲在暗中行不軌之事,早該還世人以公道,那些情分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你我在軍中見過將士慘死,他們並非死於敵軍之手,而是被朝廷積弊牽累,還有那些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人命如草芥,這才想要走上仕途這條路,既然早就想的透徹,知道自己要些什麼,又怎麼會為這些蒙蔽了眼睛。」
  
  周玥聽到這些越來越覺得自己對不住李煦。
  
  「遇見這樣的事對你我都是考驗。」
  
  說完這些李煦看向周玥:「不用放在心上,人與人之間相處,本就不會一直平順,難免有些波折,志趣相投的人還是會走到一起。」
  
  周玥知道李煦大度:「我知道了。」
  
  李煦和周玥翻身上馬繼續向前馳去。
  
  周玥想起來:「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李煦道:「簡王拉攏孔家是想要在北疆佈置人手,我想要去北疆查找簡王黨,為北疆除了後患,免得北疆像西北那樣突然作亂。」
  
  「那也要年後了吧?」周玥道。
  
  李煦眼前浮現出母親的神情,不能回李氏族中過年也未必是壞事,也許母親今年也想留在京中。
  
  思量至此,他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攏,有一種情緒在胸口翻滾,他的神態卻一如往昔,看不出什麼端倪。
  
  李煦沒有回到衙門,而是一路到了城門口。
  
  他抬眼看過去,城牆上掛著兩顆披頭散髮的頭顱,其中一顆是簡王。
  
  「這簡王也真是厲害,」周玥道,「聽平叛的將士說,到了最後簡王還命叛軍,不必畏死,不要求饒。」
  
  李煦自然知道,他本就是細心的人,對簡王伏誅之事問得清清楚楚,簡王說:不必畏死,不要求饒,人人皆敢拚死一戰必然有一日……
  
  再見青天嗎?
  
  這就是他的臨終之言,是說與誰聽的?誰又是青天。
  
  「九郎,」周玥想起來道,「孔五要脅沈從戎想要在東南謀得一官半職,現在孔五被抓,沈從戎那邊……」
  
  「不管是孔家還是庾家,要在東南謀得立足之地,都不可能了,」李煦覺得眼前的陽光十分刺眼,「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誰?」周玥問出口就有些後悔,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自然是宋成暄。
  
  「魏王。」李煦吐出兩個字,聲音極低只有他自己能聽清楚。
  
  也許宋成暄和徐清歡現在能騙過朝廷和皇帝,卻騙不過他,徐清歡不過用十四年前簡王的案子做遮掩,蓋住了那些顯現出來的線索。
  
  宋成暄必然是魏王的子嗣,所以她看似下嫁給了不起眼的宋氏族中,其實嫁給了魏王,早晚有一日會名正言順地成為魏王妃。
  
  魏王妃也算不了什麼,等魏王登基成了新帝,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這就是她想要的。
  
  ……
  
  宮中。
  
  並非所有的宮殿都是富麗堂皇,有許多宮院年久失修,成為了冷宮或是關押犯錯宮人和內侍的地方。
  
  沈老爺坐在冰冷的地上,仔細回想著自己這一生,他已經不記得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身邊的人一個個去了,最終也會輪到他。
  
  宮門被打開,緊接著兩個內侍上前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沈內侍,您可以出去了!」
  
  聽到這聲音沈老爺臉上一閃喜色:「事情查清楚了嗎?」他並不在意能不能在這次風波中活下來,他想知道最終的結果,簡王被正法,那麼所有事都有了解釋,沒有人還會懷疑當年的那些過往。
  
  小內侍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將沈老爺扶出屋門走到院子裡。
  
  馮順站在不遠處,抬起頭看向沈老爺:「沈內侍,事情已經查明了,當年的那些事與你無關,你可以繼續在京中頤養天年了。」
  
  沈老爺上前謝恩:「勞煩馮中官,可查明了那院子裡到底有什麼秘密?那小太監為何要讓我送消息出去?」
  
  馮順道:「朝廷還在查問,不過也大概有了結論,魏王案時簡王想要趁亂謀反,院子裡的人發現了端倪,托人四處查證,因此被簡王發現,宋大人的父母就是因此被滅口。」
  
  說完這些,馮順歎了口氣:「十四年了,許多證據都已經找不到了,多虧徐大小姐發現那院子主人留下的書信。
  
  信函上寫著「簡王」二字。」
  
  書信和線索來的太巧合,皇上心中疑惑,就將所有宗室都看管起來,沒想到讓簡王鑽了空子,現在也算一切都了結了。
  
  馮順話盡於此,正要吩咐內侍送沈老爺出宮,突然想起來:「沈從戎大人是被沈內侍收養的,沈內侍為何要遮遮掩掩?」
  
  沈老爺臉上一閃複雜的神情:「當年想著收養個孩子將來能為我養老送終,眼看著他愈發的出息,心裡就有了別的思量,反正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何必去連累他,讓人知曉我與他的關係,他必然會被人詬病……旁人不知曉,想必馮中官會明白。」
  
  馮順微微一愣,似是想及了自己,太監永遠低人一等,沈複是怕沈從戎被官員瞧不起。
  
  想到這裡,馮順揮了揮手示意讓沈老爺離開。
  
  沈從戎被孔家要脅,遞了辭官的奏摺給皇上,他們每日審問沈複,並沒有從沈複口中發現什麼疑點。
  
  一直關著沈複也不是辦法,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鳳陽的亂子一時不能平息,宋將軍已經重傷,眼下只有安撫沈從戎,命其帶兵前往鳳陽。
  
  馮順搖了搖頭,朝廷不安穩,皇上也真是太過辛苦。
  
  ……
  
  沈老爺一路出了宮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前來接應的沈從戎。
  
  沈從戎站在那裡的模樣讓他想起當年的吳勝。
  
  吳勝啊。
  
  當年我們輸了,可這次我們卻贏了。
  
  吳勝啊,你可真是信任我。
  
  當年托孤卻連那孩子的下落都沒有來得及說,我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找到那孩子將他養大成人。
  
  沈老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不最讓我引以為傲的,現在我們又有了新的希望。
  
  我現在終於可以說一句:吳勝,我沒有負你所托。
  
  沈老爺的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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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4: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一章 徐青安的新年

  鳳陽謀反之後,鳳陽府同知坐守鳳陽府,本想將鳳陽守的密不透風,等待簡王那邊起事,卻沒想到簡王很快敗露被捉。
  
  朝廷兵馬頓時來了士氣,奮勇殺敵,折損了叛軍不少的兵馬。
  
  不過這些叛軍仍舊拒不投降,大有戰死方休的氣勢,雖然朝廷一時半刻拿不下叛軍,這些叛軍暫時也興不起大風浪。
  
  徐青安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偷襲了那處村子,殺了不少的叛軍,這下他算是揚眉吐氣了,雖然現在的模樣有些狼狽。
  
  徐青安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如果妹妹看到肯定要多給他做幾套衣服安慰他,他決定要將這身衣服穿回京城,不過……外面這麼冷,他能不能扛過路途中的寒風是個問題。
  
  徐世子皺眉凝思苦想,走到一旁小解,做成了一件英武的事,連尿尿都舒暢起來,現在任何方面他都不輸於人,他終於是個有戰功的紈絝了。
  
  徐青安正這樣想著,突然發現身邊走來一個人,然後……就在他的目光之下,尿得比他更加氣勢磅礡。
  
  徐青安轉頭看過去,趙統的臉映入他的眼睛。
  
  這有什麼好拿來炫耀的,轉眼小爺就能超過他,徐青安心中碎碎念:「小爺殺敵無數。」
  
  「多少?」趙統一本正經地問他。
  
  徐青安很感激趙統趕過來幫忙,只是這個人太不識相,總是事事跟他計較。
  
  「五六十最少,」徐青安說著看過去,並沒有在趙統臉上看到崇拜的神情,「也可能是八九十。」
  
  徐青安說出這話覺得自己武功蓋世,已經飄飄欲仙。
  
  「四十七,」趙統道,「也不少了,我們來之前世子爺只能四處躲藏,這兩日才能正式殺敵。」
  
  徐青安瞪圓了眼睛:「你如何知道?」
  
  「要算軍功,」趙統道,「泉州有規矩,軍功不能虛報,每次我都會仔仔細細算好,這一點世子爺不用擔心,我會仔細詢問,不會有太大錯漏。」
  
  看著趙統的模樣,徐青安覺得自己萬丈豪情一下子熄滅了,徐青安暗暗下定決心,不能讓這人與他一起回京。
  
  「要過年了,」趙統忽然看向天空,「去年是在軍師家吃水點心,今年軍師好像也不準備回來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見到公子。」
  
  「能,」徐青安拍了拍趙統的肩膀,「我感覺宋大人會來鳳陽,你就在這裡等著,今年宋大人會跟你一起守歲。」
  
  趙統眼睛中閃過一絲光芒,京城已經安穩了,照以前的規矩軍師和公子都會來鳳陽看戰情,畢竟鳳陽再往東南去就是應天府、常州,鳳陽的局勢對他們東南很重要。
  
  公子一定會來的,他就在鳳陽等著公子。
  
  徐青安心中欣喜,趙統雖然很厲害,但還不是他的對手,稍微說兩句話趙統就相信了。
  
  他終於可以甩掉這個包袱高高興興進京領賞了,到時候坐在家中,大擺宴席,喝柏椒酒,吃水點心,那滋味兒……
  
  他還賺了那麼多銀錢,可以整日在花船上廝混。
  
  這趙統就可憐了,要在這裡喝西北風。
  
  徐青安剛想到這裡。
  
  趙統道:「世子爺將來也是東南的依靠,這次如果沒有世子爺也不會這樣順利,我們得了那麼多銀錢,將來拿去東南會換來許多軍備。」
  
  等等。
  
  徐青安覺得有些不太對,拿去東南?這不是他搶來的嗎?為啥要拿去東南。
  
  「不行,這些銀子是我們捨生忘死搶回來的。」徐青安的臉頓時沉下來,目光凜凜地看著趙統,趙統被看得一陣慚愧。
  
  「對不起世子爺,是我太自私了,」趙統躬身向徐青安行禮,「我看到將士們的甲胄和武器還不如叛軍,想想他們身上的衣衫單薄,手上沒有利器,就想要拿走為他們籌辦這些,世子爺搶來的應該讓世子爺做主,是用來買種子分發給民眾,還是用來做軍備,都要世子爺說了算。」
  
  徐青安皺起眉頭思量:「我覺得還是一半做軍備,將士們要上陣殺敵,朝廷給的東西不夠,也不能委屈著他們,要知道好的甲胄能換來一條性命,錢沒了能再賺,人命沒了可就……
  
  但是還要留一些買種子分發給民眾,明年開春都種些糧食,大家也就不會餓肚子。」
  
  趙統連連點頭。
  
  徐青安又想了想:「其實叛軍的軍備都不錯,若不然我們再去搶點回來?」
  
  趙統有些動容:「可……世子爺要動身回京了,再不走恐怕趕不上過節。」
  
  徐青安仔細想想,又看了看旁邊聚在一起烤火的將士,他砸了咂嘴:「到時候我多趕趕路,也許就能到京城。」
  
  清陵道長聽著徐青安的話不禁搖了搖頭,騙子他見得已經很多了,像世子爺這樣自己騙自己的高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看來安義侯府等不到世子爺回去團聚了。
  
  早年他還奇怪像師兄這樣的人為何陷在東南就拔不出腳了,現在他好像找到了答案,而且……東南的人,好像真的很有趣。
  
  想到這裡,清陵道長甩了甩頭,他明日一早還是快些回京,這些年守歲他都在道觀之中,點上一爐香,念著道家真言,心中很是清靜,他可不想像這些人一樣瘋瘋癲癲。
  
  ……
  
  ……
  
  鳳陽的戰事沒有結束,朝廷派出不少兵馬卻還沒有將鳳陽從叛軍手裡奪回。
  
  好在京城已經安穩下來。
  
  街頭巷尾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徐清歡收到哥哥的消息時很是驚訝,沒想到哥哥要留在鳳陽,不但是哥哥,就連齊德芳、清陵道長、張真人也都沒有回來。
  
  徐夫人不禁掉下眼淚,心中為兒子擔憂,兒子出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這是好事,」徐太夫人笑道,「青安終於有了長進,你這個做母親的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徐夫人點了點頭,正要說話。
  
  「這個不肖子,」安義侯的聲音傳來,「等他回來我必定要打斷他的腿。」
  
  安義侯差點捏碎了手中的信函,這不肖子竟然開口就跟他要五百兩銀子,還說是什麼軍功,這也就罷了,還威脅他說:「聽說張鶴進了大牢就將所有罪責都推在他爹身上,爹一定不想兒子也變成張鶴那樣。」
  
  什麼意思。
  
  如果他不給銀子,這不肖子就準備將來大義滅親不成?
  
  「呸。」大義滅親什麼,真是太晦氣。
  
  安義侯心中如同萬馬奔騰,這筆賬他算是給那不肖子記下了。
  
  「誰也不准再哭鬧,」徐太夫人沉下臉,「過了年歡兒就要出嫁了,今年你們都要高高興興的。」
  
  安義侯和徐夫人忙應一聲。
  
  徐清歡就要上前說話。
  
  徐太夫人的目光看過來:「還有你,不准被住在西院裡的那小子騙去了。」真是豈有此理,那小子堂而皇之地住進了徐家,是誰給他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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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5: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二章 備嫁

  徐清歡嘗到了時間如梭的滋味兒,歡歡喜喜地過了年,安義侯府上上下下就開始忙碌她的婚事。
  
  「清歡看看這塊錦緞漂亮嗎?」
  
  徐清歡正在打瞌睡,夢見正偷偷地讓繡娘幫她做針線,聽到聲音頓時驚了一下,將矮桌上的茶碗碰翻了。
  
  銀桂見狀立即上前收拾。
  
  徐氏族中的嬸子一臉的無可奈何,清歡查清了簡王謀反的案子,大家都知道清歡聰明伶俐,她來安義侯府幫忙張羅婚事,還恐怕自己不夠仔細,萬一有所遺漏豈非要在晚輩面前丟了臉面,卻沒想到現實與想像委實差距不小,清歡對屋子裡這些物什兒根本沒有思量,說到針線、繡法,清歡就是無精打采的模樣,方才竟然還睡著了。
  
  難道這就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幸好在此之前,清歡已經攢出了兩大箱針線,否則真是要讓宋家看了笑話。
  
  「這些日子晚上不要趕針線了,還是好好歇著吧,」徐家嬸子道,「嫁去夫家之後,還有許多事要你處置,這樣的精神可是要吃苦頭的。」
  
  「太太說的是,」銀桂忙道,「大小姐是累苦了,前些日子為了做針線都熬紅了眼睛。」
  
  這番說辭銀桂開始說的時候還覺得臉紅,現在卻已經十分的流利,謊話說多了,彷彿就成了真的。
  
  徐清歡半垂著眼睛,臉上盡顯疲憊,目光掃向族嬸拿來的錦緞,嬸子真是高看她了,這些錦緞拿來給她做針線,她兩輩子都做不完,再不想方設法應付過去,她哭都來不及。
  
  徐家嬸子聽得這話只好點頭:「那就算了吧,我讓族中的女眷們幫忙做些,也就是荷包這樣的小物件兒,將來去了夫家也好做禮物,要不然成親當日前去宴席的女眷要怎麼辦?」
  
  徐清歡點了點頭,就算她不怕,族中還有許多小姐沒有議親呢,所以只能勞累族中女眷幫忙。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她給宋成暄做的中衣和外袍合不合穿。
  
  想到這裡徐清歡看向銀桂和鳳雛,這兩個丫頭壞透了,她做好衣服讓她們給瞧瞧,兩個人各種推脫,生像看了就會有人來咬她們似的。
  
  族中嬸子終於出了門,徐清歡就想要起身出去散散心。
  
  「大小姐,」銀桂提醒道,「府上有不少的族中女眷,您去園子裡很有可能再遇見幾個,到時候只怕手中活計更多了。」出嫁之前要在屋子裡準備嫁妝,似大小姐這樣四處遊逛會讓人以為太過清閒。
  
  徐清歡歎口氣,看來這幾日只能躲在房裡看書度日。
  
  想著,她抬眼看了看屋子裡的擺設,一小半都被抬去了宋家,其實按照習俗應該要把她閨中用的物件兒都拿過去,還是宋老太太來說:「成了親之後就要離京,倒不如將這些物件兒都留在歡兒的房裡,他們小倆口回京時也不用旁處去,住進安義侯府豈非更加方便。」
  
  祖母自然願意如此,母親更巴不得她住在娘家,既然宋家長輩都這樣說了,自然就歡歡喜喜地答應下來。
  
  「東西都留下了也不錯,」徐清歡道,「萬一他對我不好,我就搬回來住。」前世在李家還不是受了委屈也沒有地方躲,即便是因為庾三小姐的事,連夜從李家出來,馬車行到半路上,她卻不知要去哪裡訴苦。
  
  今生今世可不同了,有人為她撐腰。
  
  銀桂剛得了閒,端起水來喝一口,聽到大小姐這樣說,嘴裡的水頓時喝岔了地兒,引得她一陣咳嗽。
  
  大小姐現在還沒看出來嗎?宋大人時時刻刻都想要將大小姐留在身邊,想要自己回娘家,只怕……不容易啊。
  
  ……
  
  宋成暄正在屋子裡試衣衫。
  
  之前做的中衣太小,現在這一件好像又格外的寬大,上衣像袍子,裹在身上遮掩了他英武的身姿。
  
  宋成暄面色不改地站在那裡,看著銅鏡中自己的影子。
  
  「公子,」永夜進來道,「該不會徐大小姐嫌棄公子不夠高大吧?怎麼改來改去衣衫還是那麼的……不像是給公子做的。」
  
  宋成暄眼睛微瞇,永夜立即閉上了嘴。
  
  「每天三更起身,隨我出去練騎射。」
  
  永夜臉色立即變得鐵青:「公子,我又仔細地看了看,覺得公子這樣挺好的,這衣衫也甚是合體。」
  
  說著話只聽外面傳來張真人的聲音。
  
  「公子,我們回來了。」
  
  永夜眼睛一亮,一陣風似的走出了屋子。
  
  張真人臉上滿是歡喜,他們幾個緊趕慢趕終於在公子和徐大小姐成親之前回到京中,鳳陽的戰事已經平息,雖然還有少量的叛軍,地方衛所會慢慢處置,而且朝廷的兵馬漸漸多起來,他們也沒有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不過一半的叛軍甲胄都進了東南的口袋,想到這一點張真人就十分滿足。
  
  與張真人一起進門的還有安義侯世子爺,在鳳陽過了個年,此時的徐青安一雙眼睛更加明亮,站在那裡高高地抬著頭,頗有些傲視群雄的意味兒。
  
  看到宋成暄踱步出了門,徐青安立即走上前,這黑臉大漢馬上就要成為他的妹夫了,他雖然百般不願,但想一想自己身為舅兄……心中有種感覺,好似宋成暄愈發的稚嫩,而他自然愈發英武,簡直都已經遠遠蓋過了宋成暄。
  
  他進京之後連家門都沒踏進去,直接奔著這裡前來,就是想要體會不一樣的感覺。
  
  宋成暄看了一眼徐青安。
  
  徐青安手臂微微一動,這些日子他與叛軍打鬥時學到了不少本領,就說他手臂上的袖箭,他已經用的十分純熟。
  
  徐青安剛動了動袖子,半條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壓下,徐青安的臉頓時漲紅了,他抬起頭看進宋成暄那雙墨黑的眼眸,緊接著徐青安的袖子就被撩開露出了裡面精巧的袖箭。
  
  宋成暄淡淡地道:「藏著這東西是準備要算計誰?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沒用處,不如將拳腳練得更扎實些。」
  
  徐青安頓時縮了縮頭,像一隻鬥敗的公雞,早知道,他就不興致勃勃地趕來了。
  
  下一次他定然要讓黑臉大漢好看。
  
  「宋大人可要準備好了,我徐家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徐青安眼睛一亮想起過兩日的迎親,他要讓宋成暄看看京中紈絝子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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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期盼的見面

  徐青安跨上馬向安義侯府馳去,他是哪根筋兒不對了,進京之後非要往宋家跑,他都沒穿上破爛的衣衫去見妹妹。
  
  對了。
  
  徐青安立即尋了個地方將外面的長袍脫下來,露出裡面破爛的短褐,這下他覺得舒坦多了。
  
  等回到家裡,受了一頓誇獎之後,他要好好算計一下怎麼折騰那黑臉大漢。
  
  既然已經想到的,就不能再耽擱,不如兩件事一起辦,想到這裡,徐青安就吩咐身邊的護衛去為他呼朋喚友。
  
  這就是在鳳陽練出的本事,一邊忙著對付叛軍,一邊看著朝廷的兵馬,就在朝廷來之前,將叛軍留下的甲胄收起來一部分。
  
  要不是經歷了這樁事,徐青安簡直不能相信張真人是個中老手,所到之處就算比不上蝗蟲過境也差不多。
  
  後來他見張真人手腳不夠麻利就去幫了幫忙,連條肉絲也沒有給朝廷留下。
  
  齊德芳提醒他們:「這樣太過分了,朝廷會起疑心。」
  
  他又不想把到手的東西還回去,於是又燒了一把火。
  
  鳳陽叛軍軍營四處冒煙,回京的路上看到朝廷運送從叛軍那裡拿來的兵器和甲胄他差點忍不住要去搶,還是齊德芳壓住他的手說:「別將鳳陽的火神帶回來。」
  
  也是,如果不小心被朝廷發現,他就不是被扒了褲子打屁股那麼簡單了。
  
  「世子爺,你可回來了。」
  
  徐青安看到聚在一起的紈絝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向安義侯府走去,這次家中要為他辦個接風宴席吧!
  
  徐青安走到胡衕口就看到自家門前站著不少下人和管事,他不禁心中一喜,家裡人果然是惦記著他的。
  
  胡衕裡面已經停了幾輛車馬,沒想到父親、母親還為了他請了賓客,方才在黑臉大漢那裡受的委屈頓時一掃而光。
  
  徐青安挺直脊背,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小爺回來了。」
  
  ……
  
  徐清歡等到了趙太太和趙如貞入京,大家先去徐太夫人屋子裡說了會話,徐清歡就帶著趙如貞躲進屋子。
  
  屋子裡沒有旁人,趙如貞才低聲道:「他怎麼樣?」
  
  徐清歡臉微紅:「如貞姐姐說的是誰?」
  
  趙如貞笑起來:「自然是那位叱吒風雲的宋將軍。」
  
  徐清歡不由地抿嘴,臉上露出羞澀的神情。
  
  趙如貞看到清歡這般模樣,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在鳳翔時她總覺得清歡好似有很重的心事,尤其面對那個李煦,情緒會變得十分低沉,現在清歡就不一樣了,眉眼中滿是小兒女的情態,眼睛明亮,臉頰紅潤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的喜氣。
  
  可想而知,那位宋大人對清歡定然是極好的。
  
  「可惜了,宋家下聘禮的時候我們沒趕到,」趙如貞輕聲道,「否則也能看看那位宋大人到底什麼模樣。
  
  這一等,可能要到你成親那天了。」
  
  說完這些,趙如貞拉著徐清歡:「跟我講一講,你們兩個人如何相識的,接到消息的時候母親和我都很驚訝,以為太夫人要多留你幾年,這位宋大人真厲害,這麼快就定好了婚期,我們從鳳翔才分開不久,好像發生了許多事。」
  
  徐清歡頷首:「是啊,趙太太和如貞姐姐也不一樣了,能看得出來太太心情很好,」說著她微微一頓,「如貞姐姐的哥哥怎麼沒來?」
  
  趙如貞道:「家中事多,村子裡的男丁本就不夠,哥哥力氣很大,留下幫著族人做些活計,等這陣子忙過去,我再跟哥哥去東南做客。」
  
  趙如貞說到這裡,徐清歡看向窗外:「我哥哥之前還念叨如貞姐姐和趙家哥哥,沒想到趙家哥哥沒來。」
  
  徐清歡提及徐青安,趙如貞道:「方才也沒見到世子爺。」
  
  徐清歡笑道:「哥哥現在與從前不同了,在常州入了軍營,前陣子鳳陽叛軍作亂,哥哥又去了鳳陽,在沈從戎將軍麾下……」
  
  徐清歡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鳳雛快步走進屋。
  
  鳳雛道:「世子爺回來了。」
  
  剛剛提起哥哥,哥哥就到了。
  
  徐清歡站起身來與趙如貞一起走出屋子,兩個人向前院走去,剛剛走上抄手走廊,就聽一個渾厚的聲音道:「都快出來,小爺回來了,這接風的宴席是給小爺開的嗎?
  
  不錯,不錯,為了慶祝小爺凱旋而歸,今天所有人不醉不回。」
  
  一個人影如同旋風般衝進院子。
  
  看到兒子這般,安義侯的臉不禁抽動了幾下,這個不肖子,他在鳳陽打仗,回京路上竟然來不及換衣服嗎?
  
  這樣穿得破破爛爛像是叛軍已經兵臨城下,京城都要被攻破了,這副模樣他要給誰看?豈非是掩耳盜鈴。
  
  「你給我站住。」安義侯大聲道,讓他這樣衝到賓客面前,徐家的臉真是要被丟盡了。
  
  徐青安的腳步走得更快了些,他好不容易才裝扮起來的,怎麼能功虧一簣,堅決不能被父親攔住。
  
  徐青安一邊疾走一邊高呼:「祖母、娘親、妹妹。」
  
  很快破衣爛衫的徐世子出現在眾人面前,徐青安的目光從眼前人臉上掠過。
  
  祖母、母親、趙太太、妹妹、如貞。
  
  嗯,都來了。
  
  等一等。
  
  如貞妹妹。
  
  徐青安瞪圓了眼睛,家中擺宴是為了如貞妹妹嗎?門口的馬車是長途跋涉而來,所以……
  
  徐青安心中五味雜陳,後悔今天沒有找張真人算一卦,是不是不宜歸家。
  
  「你跟我進屋去。」安義侯目光陰沉。
  
  徐青安低著頭乖乖地走進書房,然後趴在椅子上。
  
  安義侯見狀皺眉:「你做什麼?」
  
  「打吧,」徐青安道,「快打我,讓我感覺一下是不是在做夢。」
  
  ……
  
  本來精心準備的接風就這樣被哥哥攪和了,徐清歡開始擔憂哥哥能不能有段好姻緣,還好她與清悅、如貞姐姐三個女孩子說說笑笑,很快就將這件事揭了過去,哥哥也換了衣服,穿著體面地站在人前。
  
  不過這樣一來,祖母和父親原本要誇讚哥哥的心算是徹底沒了。
  
  將所有人都送走,徐清歡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
  
  「大小姐,宋大人讓人送來了幾本書和一些小對象。」
  
  徐清歡立即起身看過去。
  
  書是她平日裡喜歡看的話本,小對象都是些類似九連環的東西,這幾天他每日都讓人送物件兒過來,有時是吃食,有時是書本和玩物,人卻不肯露面。
  
  徐清歡道:「他人呢?」
  
  「已經走了。」銀桂低聲稟告。
  
  成親前幾日不能見面,他倒是守禮得很,也不知道他在家中都做些什麼。
  
  徐清歡忽然來了精神:「不如我們出去一趟吧!」
  
  銀桂愣在那裡,這眼見就要成親了,大小姐要做什麼?
  
  鳳雛將嘴裡的糖含在腮上:「我去找永夜。」
  
  銀桂只覺得一陣眩暈:「大小姐,您要去宋家?」
  
  「他總給我送東西,我也應該有所回報,」徐清歡道,「送點小菜和點心我們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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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5: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四章 親力親為

  皇上賜給宋成暄一處新宅,這些日子宋家人都在新宅中忙碌。
  
  宅子裡掛著紅燈籠,下人將院子打掃的十分乾淨,管事媽媽帶著下人將從泉州帶來的東西擺進屋子裡。
  
  泉州到京城很遠,宋二老爺生怕會有什麼閃失,過了年就趕回泉州籌備這些東西,又跟著車馬一起回到京城,這一路雖然風塵僕僕,心中卻是十分高興。
  
  宋家長房的案子查了清楚,宋二老爺本就尊敬大哥,如今心中更多了幾分欽佩,大哥、大嫂雖然不在了,他這個二叔不能讓暄哥的婚事冷清了,別人家有的他們家也要有,別人家沒有的他們也要有。
  
  想到這裡宋二老爺幹活都更有精神。
  
  「喜帖都寫好了嗎?」宋二老爺看向管事,「是不是我請來的先生寫的?」
  
  管事搖搖頭:「不……不是。」
  
  宋二老爺不禁一凜:「你們怎麼辦事的?這眼見就到日子了,怎麼連喜帖都沒有寫好。」
  
  「寫好了,寫好了,」管事看到平日裡溫文爾雅的二老爺已經面露怒容,慌忙不迭地解釋,「是大爺親自寫的。」
  
  下人捧了託盤上來,一摞摞的喜帖規規矩矩地放著,宋二老爺拿起來展開一看,那字筆劃均勻,穩而不俗,一撇一捺間又有幾分疏朗開闊的風姿。
  
  暄哥的字這麼好看嗎?
  
  宋二老爺眼睛一亮,看著這字,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點都不瞭解這個侄兒。
  
  原本以為暄哥身為武將,整日裡在外面征戰,這些細節上的事不免不在意,卻沒想到事情大大出乎他所料啊。
  
  「大爺現在呢?在做些什麼?」
  
  管事抿了抿嘴唇:「大爺在新房裡呢,二老爺您……就不用管了。」
  
  「大爺在新房裡做什麼?」
  
  這下宋二老爺徹底懵了,新房都該是女眷去收拾,他一個新郎官這時候能幫上什麼忙?他想去看看,不過新房除了暄哥之外,男子都不好進去。
  
  管事沒敢說,他遠遠地看了一眼,好像大爺踩著梯子在給新房長廊上塗色塊。
  
  這樣的活兒,按理說主子都不用去管,只要交給匠人就好了。
  
  而且大爺平日裡少言寡語,規矩大得很,雖然在家的時間不多,大家對大爺都十分敬畏,很難想像大爺會如此。
  
  不過……這樣一來,大家也有了幾分思量,大爺這樣做還不是因為對這樁婚事極為滿意,日後誰都要好好侍奉大奶奶,否則結果可想而知。
  
  他們私底下已經說好了,就算以後去大爺、大奶奶院子裡稟事,沒有這二位的同意,誰也不准越過大爺塗色的那條大樑。
  
  大爺在樑上塗色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裡,管事暗自點了點頭,今天他就吩咐下去,免得誰不小心逾矩。
  
  宋二老爺點了點頭:「也好,就讓他自己忙著吧!」暄哥自己的婚事,他喜歡做什麼,不用與旁人說。
  
  他之前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是個很熱切的人。
  
  ……
  
  「公子,」永夜的聲音傳來,「要不要歇一歇喝茶吃些糕點。」
  
  宋成暄停下筆,低頭看過去,只見永夜提著一隻食盒。
  
  食盒裡擺著幾盤精緻的糕點。
  
  「人呢?」宋成暄問過去。
  
  「園子裡。」
  
  永夜話音剛落,宋成暄已經下了梯子,大步走了出去。
  
  園子裡開滿了海棠花,一個身影背對著他站在樹下。
  
  徐清歡聽到腳步聲響,看向鳳雛。
  
  鳳雛點了點頭。
  
  「別過來,」徐清歡道,「成親前幾天不能見面。」
  
  身後的腳步果然停下來。
  
  徐清歡有些訝異,他還真的信這些。
  
  「這麼晚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本來想著鬧他一下就回家,聽到宋成暄這樣說,徐清歡心中難免還會有一點失落。
  
  「不用了,」徐清歡道,「我有雷叔護著,而且離得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她抬腳就向前走,卻剛走了兩步,腰間一緊就被帶入了個懷抱,緊接著眼睛被隻大手蒙上。
  
  「你……」
  
  他的手上有股淡淡的墨香,懷抱仍舊是那麼的溫暖。
  
  「我閉著眼睛呢。」
  
  宋成暄的聲音傳來。
  
  騙子,徐清歡就要去拉開他的手,卻感覺到面頰上一股溫熱的氣息拂過,緊接著嘴角碰觸到輕軟。
  
  月光下,她那白玉般的臉頰上染了一抹酡紅,他不禁心中激蕩,伸手將她摟抱得更緊了些。
  
  ……
  
  魏王府中,一個人影走了進去。
  
  看著破敗的王府,人影長長地歎了口氣,魏王爺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裡,都這麼久了,鼻端還能聞到一股血腥氣。
  
  是他嗎?
  
  順陽郡王望著黑暗中的大宅,到現在他也不敢相信魏王世子可能活著。
  
  他要成親了,將來會去東南。
  
  如今大周朝廷不穩,皇帝多疑,也許早晚有一天要他來擔下社稷江山的責任,上天總算是為齊氏留了一個希望。
  
  站了一會兒,順陽郡王準備離開,心中思量那麼多,卻不能與任何人說,只能自己再小心翼翼求證,來到這裡也是心中感慨,不可能期盼魏王顯靈……
  
  走出魏王府,順陽郡王遠遠地看到一個賣餛飩的攤子,有人蹲在攤子中稀溜溜地喝著碗裡的湯水。
  
  「安義侯。」順陽郡王不禁詫異,一個要做岳丈的人,怎麼會在深夜裡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安義侯看到順陽郡王也怔愣片刻:「郡王爺怎麼會來?」
  
  「家裡鬧耗子,」順陽郡王道,「一路追著耗子來此地,安義侯你呢?」
  
  安義侯道:「肚子餓,聞著香氣找了過來。」
  
  有緣。
  
  「來碗餛飩。」順陽郡王笑著道。
  
  ……
  
  安義侯府,宋成暄和徐清歡大婚。
  
  天剛剛亮,徐清歡就被喊起來梳妝打扮,其實在徐清歡印象中等到午膳後再張羅就來得及,不過這次顯然她說了不算。
  
  徐夫人生怕那裡做的不夠周到,早早就開始安排一切,心中又是喜悅又是傷感,沒想到時間這麼快,女兒就要離開家了。
  
  等徐清歡穿好了禮服,徐夫人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生怕被人看到,她低下頭笑著招呼等在外面的女眷進門。
  
  徐清悅等人說笑著走進來看新娘子。
  
  「門外宋家人早就等在那裡了,」徐清悅低聲道,「我與貞姐姐都瞧見了,我看姐夫定然急得不得了。」
  
  徐清悅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徐青安的聲音。
  
  「都給我守好了,一會兒小爺不點頭,就不能放他們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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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6: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成親

  徐青安在院子裡來回溜達,不時地看向小廝手中的沙漏。
  
  「再去看看,門口有沒有多宋家的人手。」
  
  孟凌雲不禁撇嘴,他剛剛才從外面查了一圈回來,連口水都沒喝上,世子爺就又讓他跑出去。
  
  分明是大小姐成親,世子爺卻這樣的興奮又緊張,不知道的還當世子爺要出嫁。
  
  「我這身衣服怎麼樣?」徐青安又拽過來一個小廝問。
  
  小廝道:「好看,世子爺穿著特別英俊。」
  
  「頭髮怎麼樣?」
  
  「梳得很通透。」
  
  這話徐青安不太滿意,方才他應該拉著母親,讓全福夫人幫他梳個髮髻,這樣才算沾到了福氣。
  
  「鞋面好像有些髒了,」徐青安接著道,「我還有沒有新鞋?」
  
  剛打發了小廝去找鞋,徐青安又想起來:「去看看順陽郡王世子爺出好題目沒有?」
  
  誰的嘴皮子都沒有齊德芳厲害,齊德芳站在那裡,無論是誰都要敗下陣來,到時候黑臉大漢騎在馬上定然要汗如雨下,以後看到他都要抬不起頭來。
  
  除了齊德芳之外,他還要再囑咐張真人兩句,張真人生怕得罪了宋成暄,他特意讓張真人站在門後,只要宋成暄看不到張真人,也就無可奈何了,為此他多買了好幾張符籙,不過為了妹妹的婚事花錢,怎麼都值得。
  
  一群人跟著徐青安周圍轉來轉去。
  
  徐清悅偷偷地向外看了一眼:「怎麼感覺二哥哥身邊侍奉的人,比姐姐屋子裡的還多。」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徐清歡不禁笑起來,哥哥卯足了勁兒想要在今天扳回一城,希望哥哥能夠成功。
  
  天漸漸黑下來。
  
  徐夫人帶著全福夫人又給徐清歡整理了髮髻和穿戴,望著鏡子裡光彩照人的女兒,徐夫人拉起女兒的手想要囑咐幾句,心中又是一酸,她還記得清歡在她懷裡的情形,現在女兒不用她來照顧,而是要走出去撐起自己的家了。
  
  「好。」徐夫人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鬢角。
  
  從前女兒還是小小的時候,她真是不能想像,這個一直被她呵護在懷中的寶貝,有一天她要親手交給一個外人,女兒以後的日子都要託付給他。
  
  可現在她釋然了。
  
  女兒已經長大了,她只需要給予信任,而不是一味的保護。
  
  雖然宋大人是個可以依靠的,但她的女兒也不用攀附旁人而活。
  
  是的,能讓她放手,沒有別的原因,而是女兒能得到更好的。
  
  徐清歡從鏡子裡看到母親欣慰又有些傷情的模樣,她也輕輕地靠在母親懷裡:「我會照顧好自己,這樣母親就不會擔憂。
  
  不會受委屈,不會被人欺負,更不會輕待自己的性命。」
  
  徐夫人連連點頭,微微翹起嘴角露出笑容,又說了一句:「好。」
  
  外面的禮樂和鞭炮聲響起,徐五太太笑著看向徐夫人:「差不多了,大嫂也該去前面了,這邊有我們陪著。」
  
  聽到姑爺帶著花轎到了,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出去看熱鬧。
  
  徐青安只覺得熱血沸騰,蹬著梯子趴到了牆頭,這次他是真正的王,想要進這道門,誰也別想越過他這個大舅爺。
  
  今日就要讓宋成暄嘗嘗他的手段。
  
  門外的宋家人已經開始送出封紅,張真人擠在門口看去,只看得宋二老爺不停地將手裡的喜錢送出去,引得孩子們都圍著宋二老爺轉來轉去。
  
  張真人不禁有些心疼,有些人已經領了兩次了,三次了,這樣發下去可如何得了,這封紅要一直送到大門開呢。
  
  齊德芳也站在牆頭向外看,他要看看這次誰來與他對攔門詩。
  
  宋成暄騎在馬上,慢慢地到了門前。
  
  徐青安有意揚聲道:「告訴大小姐不要急,新郎官要進門可早著呢。」他話說完挑釁地向宋成暄看去。
  
  徐青安發現黑臉大漢與往日裡不太一樣,宋成暄穿著華服,腰束玉帶,一雙眼睛格外清亮,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容,竟然有些風光霽月般奪目的風姿,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過去。
  
  宋成暄見到他趴在牆邊,還伸出手向他抱拳施禮。
  
  徐青安愣愣地回了過去,然後他才想到,他應該兇惡地不加理睬才對。
  
  宋成暄撩開袍子翻身下馬走到了徐家門口,開始叫門。
  
  好戲終於來了。
  
  徐青安看一眼齊德芳,卻發現齊德芳卻盯著另一個人在看。
  
  那不是順陽郡王爺嗎?
  
  什麼時候順陽郡王爺也加入了宋家的迎親隊伍。
  
  「沒關係,」徐青安道,「你爹素來待你不錯,不會在這時候下你的面子,而且你爹也沒有你能說會道。」
  
  齊德芳點了點頭。
  
  「想要進門,先來一首詩應景,」徐青安大聲道,「我們滿意方能放你們進來。」
  
  徐青安說完向齊德芳擠了擠眼睛,齊德芳卻張開嘴不能開口。
  
  「芳哥,」順陽郡王笑著道,「原來是你在攔門,早知道你在這裡我就不請正學先生來了,他可是你的老師,你要給他出什麼題目啊。」
  
  齊德芳看過去,只見一個面容矍鑠的老人走上前念喜詩:「洞府都來咫尺間,門前何事苦遮攔。」
  
  正學先生說著看向齊德芳:「喜錢已發,芳哥兒不要誤人吉時。」
  
  徐青安擠了擠眼睛,示意齊德芳不要慫了氣勢。
  
  齊德芳吞咽一口就要開口。
  
  正學先生道:「今日不少青年才俊都在這裡,不如讓我出一題:君子不重則不威,學而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
  
  齊德芳耳邊一陣嗡名聲,彷彿回到了啟蒙之時,面對先生才知人生路如此坎坷。
  
  「先生絕才,」齊德芳下意識地誇獎,「您可以過了。」只要能封住先生的嘴,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過了?
  
  什麼都沒考呢,徐青安就要去阻止齊德芳,齊德芳卻一下子從牆頭溜了下去轉身跑了個無影無蹤。
  
  「發喜錢嘍。」宋二老爺又是喊了一聲,大把大把的封紅丟了出去,更多的孩子圍上前哄搶。
  
  張真人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世子爺。」
  
  徐青安忽然聽到張真人在下面叫他。
  
  徐青安扭頭看過去。
  
  「世子爺。」張真人擠了擠眼睛。
  
  徐青安還沒有聽到張真人說話,就聽張真人大聲道:「大舅爺說投中壺耳就開門嘍。」
  
  隨著張真人的叫喊,宋家立即將兩耳壺擺上,宋成暄抽出兩支箭輕輕一擲分別送入兩耳之中。
  
  「中了。」在一陣吵鬧聲中,安義侯府的大門頓時被打開。
  
  徐青安還沒回過神來,宋家人就全都湧了進來,為首的宋成暄被喜娘引著向後院而去。
  
  啊……他的妹妹。
  
  就要這樣被帶走了嗎?
  
  安義侯皺起眉頭看著兒子,臉上是怒其不爭的神情:「第一次見到這麼快就開門的,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背你妹妹。」
  
  「爹,」徐青安道,「重來一遍行不行?」
  
  ……
  
  徐清歡聽到銀桂的聲音:「大小姐,姑爺進院子裡來了。」
  
  徐清歡驚訝地放下手裡的茶碗,哥哥這麼快嗎?她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喧鬧聲一路前來,徐清歡緊張地微微攥起帕子。
  
  簾子掀開,許多人走進屋,徐清歡一眼就看到了先踏進來的宋成暄,他穿著大紅色的吉服,彷彿帶來了最耀眼的一束光,臉頰是那麼的光潔明亮,就像是初雪般純粹和寧靜,眼眸如墨卻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和疏離。
  
  前世、今生那麼多次相見,他們之間曾敵對,曾陌路,可最終他卻為她撐起了頭頂那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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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6: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六章 新婚

  「新郎接上新娘子要去拜謝父母了。」
  
  喜娘的聲音傳來。
  
  徐清歡暗地裡深吸一口氣,她要感謝聚在屋子裡的人,大家歡歡喜喜地在這裡說話,讓她少了幾分的緊張。
  
  宋成暄上前一步,喜娘卻笑著攔在那裡:「有全福夫人扶著新娘子,新郎官就放心吧!」
  
  屋子裡又是一陣笑聲。
  
  徐清歡悄悄地去看宋成暄,宋成暄臉上彷彿多了一抹紅暈,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她不由地笑出聲,宋大人這些年大約還沒有這般窘迫過。
  
  宋家雖然將成親的各種儀式都與他說過一遍,但畢竟魏王和魏王妃都不在了,有些私密的話旁人不好提點,難免中間會有差錯。
  
  但這些不要緊,喜娘和全福夫人會提點,而且……也會為大家多添些歡笑。
  
  徐清歡被全福夫人扶著去了堂屋。
  
  徐太夫人和安義侯夫妻已經做好。
  
  徐清歡看了一眼祖母,祖母滿臉笑容,好像沒有因此傷情,她稍稍安心,然後又將目光看向父親、母親,兩個人也都面露慈祥。
  
  管事放好了蒲團,喜娘剛要說話,宋成暄已經撩開袍子跪下向徐太夫人、安義侯和徐夫人行禮。
  
  安義侯知曉這是成親的禮數,可眼見魏王世子爺跪他,心中不禁還是一陣緊張,差點就要站起身。
  
  「快起來吧,」徐太夫人笑著道,「你們都要好好的。」
  
  徐夫人並不知曉宋成暄的身份,整個人也表現的十分安然,等宋成暄起身奉茶時,她遞過一個封紅。
  
  徐清歡辭別祖母和父親、母親。
  
  徐太夫人沒有別的話,只是拍了拍徐清歡的手,見到徐清歡眼睛發紅,立即安慰道:「過幾日回門,你再陪祖母去園子裡賞花。」
  
  徐清歡應了一聲。
  
  「好了,該發轎了。」喜娘笑著提醒。
  
  徐清歡正準備向外走去,徐家管事前來稟告:「華陽長公主、嘉善長公主帶著皇后娘娘的賀儀來了。」
  
  大家立即走出去,徐清歡見到華陽長公主和嘉善長公主就要行大禮。
  
  「快起來,」華陽長公主笑著道,「之前皇后娘娘已經有了賞賜,你也進宮謝過恩了,娘娘的意思你成親當日就不要多加繁文縟節,所以讓我們一起籌備些賀儀送過來。」
  
  幾大箱子東西被抬進來。
  
  然後華陽長公主將手中的如意交給全福夫人。
  
  「別的不說,」華陽長公主望著徐清歡,「希望你以後如意自在。」
  
  華陽長公主說完話,爆竹聲響起。
  
  喜娘為徐清歡放下蓋頭,這才道:「世子爺呢,快來背新娘子上轎了。」
  
  徐青安走上前,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安義侯一眼瞪了回去,他轉頭看向徐清歡:「有哥哥在,妹妹放心吧!」
  
  感覺到徐清歡趴穩了,徐青安大聲道:「喜樂吹起來,新娘子來了。」
  
  鑼鼓喧天。
  
  徐清歡坐在轎子裡慢慢前行,她輕輕地撩開蓋頭,順著轎簾縫隙看出去,所有人臉上都是歡喜的神情,就連鳳雛也規規矩矩地圍在她轎子旁邊,目光如炬地看著周圍,彷彿生怕會有什麼人衝出來壞了她的喜事似的。
  
  轎子慢慢地抬到了宋家。
  
  宋家人早就已經等好,宋二太太帶著宋家的嬸子和賓客在門口迎接。
  
  全福夫人將徐清歡扶下轎子,然後再眾人的簇擁下沿著地毯向宋家走去,跨過馬鞍和火盆,然後到正廳中拜堂。
  
  喜娘將紅綢子的一端遞到徐清歡手中,然後就是禮官主持婚禮的禮儀。
  
  三拜之後,宋家的女眷們立即上前,簇擁著徐清歡進了婚房。
  
  坐在婚床上,徐清歡腦子裡還一片茫然,正在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時,耳邊是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大哥,給我們看看新娘子。」
  
  「看新娘子嘍。」
  
  宋家的孩子們吆喝著都湊上前來。
  
  銀桂忙拿出準備好的糖果分發給孩子們,一個個小傢伙手裡拿著封紅和吃食,仰著小頭好奇地向徐清歡看過去。
  
  徐清歡只覺得眼前一亮,蓋頭被取了下來,然後她瞧見了宋成暄英俊的面容,他腰身筆直地站在那裡望著她,目光湛然,臉上是喜悅的笑容,被他這樣一看她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不禁垂下眼睛。
  
  「新娘子真漂亮。」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吵鬧起來。
  
  「新娘子為何要低頭呀,」小姑娘笑著道,「是不是嫌棄我大哥長得醜,族中二哥成親時,二哥就把新娘子醜哭了。」
  
  這樣一個伶俐的小娃娃,讓所有人樂不可支。
  
  立即又有一個男孩子道:「大哥不醜,是我們宋家最英俊的男子了。」
  
  小女娃立即搖手道:「你說了不算,要新娘子說才好,新娘子……大嫂嫂,你說我大哥哥好不好看呀。」
  
  好幾雙晶亮的眼睛盯著她,徐清歡臉上一紅,沒有再去看宋成暄,笑著向幾個孩子道:「好看。」
  
  屋子裡又是一陣笑聲。
  
  大家熱鬧過後宋二太太請眾人去宴席,屋子裡人陸續出去之後,宋成暄走兩步上前拉起徐清歡的手。
  
  徐清歡以為他會去前面答謝賓客,沒想到突然有這樣親密的舉動,心中一顫就要將手拉回去,目光落在大紅吉服上,想到他們已經是夫妻,登時停在那裡,立即地她就發現自己錯怪了宋成暄,他並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怕她會著涼。
  
  感覺到她的手溫熱,宋成暄放下心來:「我先去前面,你不用這樣拘著,讓銀桂將頭冠拿下來,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徐清歡點點頭。
  
  宋成暄這才轉身離開了新房。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徐清歡鬆懈下來,抬起頭去看新房的擺設。
  
  有幾分陌生,卻也隱隱地有些熟悉,屋子裡的桌案、屏風都與她閨中用的很像,只不過櫃子更大,衣架更寬,屋子也更大,都是供兩個人使用的。
  
  那琉璃隔扇格外的漂亮,其中的牡丹花畫得十分傳神,嬌豔花瓣上結了一刻晶瑩的露珠,宛如真的一般,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工匠之手。
  
  「大嫂嫂。」
  
  徐清歡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門口站著方才的小女娃,她捧著一隻小碗正在看徐清歡:「大嫂嫂餓不餓,我這裡有好吃的糕點。」
  
  看到徐清歡臉上露出笑容,小女娃立即跑過來。
  
  「慢點,慢點。」徐清歡急忙道。
  
  接過孩子手中的碗,剛準備將小女娃抱在懷裡仔細看看,小女娃伸出一隻手壓在徐清歡耳朵上:「一會兒有人送來餃子,大嫂嫂不要吃。」
  
  「為什麼?」徐清歡道。
  
  「因為那是生的。」女娃娃道。
  
  銀桂聽到這話,忍不住也笑起來。
  
  「你叫什麼?」
  
  「蓉姐兒。」
  
  有蓉姐兒陪著徐清歡說話,徐清歡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兩個人一起吃了糕點,又說了會兒話,蓉姐兒才戀戀不捨地跟著乳母一起離開。
  
  「姑爺回來了。」鳳雛進門稟告。
  
  「去準備梳洗的水和衣服吧!」徐清歡吩咐銀桂,這屋子裡也沒有別的下人在,她現在還摸不清宋成暄的習慣,不過他回房是定然要梳洗的。
  
  徐清歡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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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6: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上當

  徐清歡向前看去,門前有個高大的身影慢慢走過來,想起方才祖母屋子裡的陳媽媽曾叮囑她一些事宜,心中不由地多添了幾分緊張。
  
  大約是因為宋成暄總征戰在外,看著本就強健,加上與她身形相差許多,所以不免會擔憂。
  
  幸好在廖先生的照顧下,她積壓身體裡的毒素清出去不少,今年冬天沒有生病,否則祖母定然更要掛念。
  
  正這樣胡亂想著,簾子掀開,宋成暄進了屋。
  
  徐清歡坐直了身子抬起頭看向他,方才喜娘教她坐帳,時間長了腳有些發麻,多虧小蓉姐前來與她說話,讓她趁機歇了歇,現在宋成暄回來了,大約要喝合巹酒,她自然就要重新規矩的坐好。
  
  她換掉了身上繁複的禮服,身上穿著紅緞的衣裙,頭上的髮髻重新梳過,沒有了那些繁複的頭面,比之方才更多添了幾分柔美,撩開簾子的瞬間,彷彿瞧見她依靠在床邊,有幾分的慵懶和閒適,不過轉眼就收斂了手腳,變得規矩而大方。
  
  想想方才他去拉她手時,她也是這般的緊張,宋成暄的步子就開始略微有些不穩,顯出幾分醉態。
  
  徐清歡見狀忙起身要去攙扶他。
  
  「新娘子還不能下地,」趕過來的喜娘忙阻止道,「要喝完合巹酒才算禮成。」
  
  喜娘說完想要去攙扶宋成暄,宋成暄輕輕擺了擺手。
  
  「新郎辛苦了,今天來了不少賓客,酒喝的真不少,要不是還要回來行禮,恐怕一時半刻無法脫身。」
  
  徐清歡聽著喜娘的話,再想想宋成暄方才的模樣,心中大約有了幾分思量,寧王和順陽郡王都來了,還有薛總兵、沈從戎和許多將領,這些人聚在一起,哪個肯少喝,即便酒量再大也經不起他們輪番舉杯。
  
  她只是在屋子裡坐一會兒,宋成暄卻要應對那麼多人,這樣想著不免多了幾分心疼,眼下這樣看他也是苦苦支撐,她卻幫不上忙。
  
  管事媽媽立即搬來桌案。
  
  喜娘看著宋成暄和徐清歡行了合巹禮這才笑著道:「新郎在前面飲了不少酒,但這合巹酒……」
  
  喜娘還沒說完話,宋成暄已經一飲而盡。
  
  喜娘連連點頭。
  
  徐清歡抿了一口只覺得酒有些辛辣,可是看宋成暄喝光了,她也不能怠慢,只好捧著都飲下。
  
  銀桂站在一旁微微皺眉,也不知道是誰準備的合巹酒,一下子倒了這麼多,大小姐本來就不勝酒力,也不知道會不會喝醉,好在後面也沒有了其他事。
  
  最後的禮儀走完,徐清歡不禁舒了一口氣,立即下床去扶宋成暄。
  
  「宋大人,」徐清歡道,「我幫你更衣吧!」他的身上果然滿是濃重的酒氣,站在他身邊好像也被熏得有些暈沉。
  
  「有勞了。」宋成暄聲音顯得略微有些低啞。
  
  他何時這般客氣,從來不都是找藉口讓她幫忙的嗎?現在整個人好似變得更為內斂。
  
  「大小姐,」銀桂低聲道,「水都準備好了。」
  
  徐清歡輕輕點頭:「你們下去吧!」
  
  屋子裡沒有人侍奉,銀桂心中有些擔憂,畢竟這些年她和鳳雛不離大小姐左右,不過既然大小姐出嫁了,她們也得適應新的變化。
  
  銀桂輕輕地關上了門。
  
  徐清歡伸手服侍宋成暄寬衣,他腰上的玉帶很不好解,好不容易才將帶扣鬆開,接下來是他身上的吉服,正紅色顯得他格外的英俊,他來接親時,她看過去只覺得心跳不已,想到這裡徐清歡忍不住又抬起頭細細地看了幾眼。
  
  雖然要應付外面的賓客,可他的衣衫看起來還是那麼的齊整,這人在外面還是保持他一貫的作風。
  
  徐清歡好不容易才將宋成暄外面的長袍脫下來,將他送進了浴房,她轉頭去看屋子裡的大紅喜燭,才剛剛燒了一點點。
  
  「讓人送點冷水來。」宋成暄的聲音響起。
  
  「那怎麼行,」徐清歡道,「突然用冷水會傷身子。」
  
  難不成他是要醒酒,洞房花燭夜醉的不省人事的確有些不應該,不過從古到今又不止他一個人如此。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兒,宋成暄才有些沙啞地道:「我怕我……」
  
  果然如此。
  
  「沒關係的,」徐清歡紅著臉立即打斷宋成暄的話,「梳洗完就歇了吧!」想想宋大人已經變成了軟腳蝦,她之前的緊張好像也跟著不翼而飛了。
  
  「好……」
  
  屋子裡又傳來水聲,宋成暄半晌才走出來,站在徐清歡面前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徐清歡立即上前攙扶。
  
  他穿著她做的中衣,雖然有些寬大,不過至少她覺得多了幾分飄逸,可能只隔了一層中衣,他整個人彷彿都熱騰騰的。
  
  讓宋成暄坐在床上,徐清歡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也很熱,但不是那種生了病的滾燙,他嘴唇也有些乾燥,臉頰慢慢湧上了一層緋紅,眼睛中有種瀲灩的微光閃動,再加上他酒醉有些呼吸粗重,憑白多添了些曖昧的氣息。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想要去給他端杯茶,腰上卻是一緊,已經被他摟在了懷中。
  
  她方才只顧得關切他,沒想到與他靠得這樣近,整個人陷入他雙腿之間,她微微一動,他就向後倒去,她自然也重心不穩跌到了他的身上,手在慌亂之中不小心扶上了他的腰胯,掌心感覺到一片熾熱,她立即縮回了手,臉也不禁漲得通紅,想要掙扎,整個人卻被他緊緊地摟著。
  
  宋成暄聲音在她耳邊:「我只想抱你一會兒,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家中長輩將你許給我時,你還在繈褓之中,這麼多年一晃就過去了。
  
  身邊的人都離我而去,慶幸你還在。」
  
  聽著他的話,徐清歡漸漸放鬆下來。
  
  他的指腹輕輕地撫上她的下頜,慢慢地摩挲。
  
  她抬起頭看向宋成暄,從今往後她會一直留在他身邊,心中這樣思量著,轉頭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手心。
  
  她的腦門「轟」地一下湧進一股熱流,心臟劇烈跳動彷彿要躍出胸口,羞怯之中徐清歡就想要離開,卻沒想到他的手臂一轉,將她整個人都壓在床鋪之間。
  
  滾燙的氣息彷彿要將她燒著了般,撲進她的臉上,頸窩之中,所到之處留下一片紅暈。
  
  她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他明明是隻軟腳蝦,怎麼突然像沒事人似的。
  
  方才不是說還要冷水清醒,怎麼如今……
  
  宋成暄自然不會讓她細想下去,很快她的臉頰上滿是紅暈,整個人就像已經醉倒了般,四肢百骸再也沒有了力氣。
  
  就在他起身脫掉身上衣衫時,她睜開迷蒙的雙眼,她好似上當了,那個醉酒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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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6: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八章 敗仗

  徐清歡懊惱地想要保持清醒,可慢慢湧上來的酒意讓她如在雲端。
  
  想想宋成暄身手敏捷的模樣,她又被他騙了。
  
  怎麼能那麼容易就相信他。
  
  他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她還感歎那雙眼睛比往日都要清亮,就沒仔細地想一想,他這麼樣子怎麼可能會醉。
  
  雖然她現在已經想明白,可接下來的事卻身不由己,她就算抗議也沒用處,完全不受她來掌控。
  
  錦帳中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徐清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心悸中略帶了幾分不安,手上不禁狠狠地抓了他一下。
  
  她雖然用盡了力氣,卻發現根本傷不得他半分。
  
  燈光下,他那寬闊的肩膀上,影影綽綽只有兩個彎如月牙的指甲痕跡,他對此毫不在意,那感覺可能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現在她開始懷疑他這麼結實的人,為何前陣子用了那麼多時日來養傷。
  
  莫不是一直都在騙她。
  
  虧她還覺得他方才可憐兮兮,原來是隻裹著羊皮的狼,她自己還傻乎乎地湊上來。
  
  「下去。」徐清歡很想一腳將他踹下床,讓他好好反省反省都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心中想著掙扎了幾下,反而讓他呼吸更急切起來。
  
  「別急,我們慢慢來。」他的聲音微啞,額頭相抵,這般的親昵,彷彿一下子要將她吞沒了。
  
  她不是那個意思,誰又著急了。
  
  感覺到腰臀被他扶住,徐清歡打了個冷顫,又想要將他踹開了。
  
  「若是難過,你就打我。」
  
  她的手被他放在了肩膀上。
  
  她攥起拳頭,不過用力打過之後,疼得只是自己,既然如此還有什麼用處?
  
  「再用力些沒也關係。」
  
  經過這次之後,她再也沒辦法去聽宋大人的溫言細語,只要聽了就知道他是有所圖謀。
  
  陳媽媽之前說的沒錯,今晚肯定不好過。
  
  不過事情好像比她想的要好一些,在經歷了一陣疼痛之後,她還沒回過神來,他好似就結束了。
  
  一瞬間兩個人都有些怔愣。
  
  事發太過突然,宋成暄臉上驚詫的神情,好似一個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將軍,剛剛準備要驅馬殺敵,戰馬正氣勢十足地向前而去,將軍卻腳下一空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徐清歡還在迷糊中,看到宋成暄這般模樣隱約好像猜到了些什麼,想到他方才還得意洋洋,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書上說得很簡單,但實際上……宋成暄皺起眉頭,看向黑暗中的她,只覺得她眼睛中有一絲調皮的笑意。
  
  「讓銀桂她們幫我放水。」
  
  宋成暄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
  
  徐清歡看著宋成暄一臉挫敗,悻悻地側躺在一旁,她一時心軟,但不知要如何勸說,方才什麼情況她又不是男子,如何能知曉。
  
  宋成暄忽然道:「我會不會是小時候傷了身子。」
  
  徐清歡知道他小時候受了很重的傷:「不會的,宋大人不過就是喝醉了,睡一覺很快就能好起來。」
  
  「真的嗎?」
  
  她總覺得宋成暄好像忽然有了精神,心中警鐘大作,徐清歡立即就想起身。
  
  「可我覺得,現在我就酒醒了,若不然再試試。」
  
  帳子放下來,裡面兩條人影晃動。
  
  龍鳳燭剛剛燒到三分之一,夜還很長。
  
  ……
  
  ……
  
  院子裡的下人房裡,銀桂看著床角的小鈴鐺,鈴鐺始終沒有響起來,鳳雛早就靠在那裡睡著了,只有銀桂和陳媽媽面面相覷。
  
  「唉!」陳媽媽不由地歎口氣,白囑咐大小姐了,這麼晚了,恐怕……
  
  「歇了吧!」陳媽媽吩咐銀桂,「大爺不是吩咐讓小廚房留了熱水,但願大爺能處置好。」
  
  銀桂點了點頭。
  
  「明天還要早起認親,」陳媽媽道,「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若是大小姐有認不全的人,你提點著些。」
  
  今天他們已經將宋家的親戚都看過一遍,宋氏族中的關係不太複雜,銀桂沒有費太多的心思。
  
  銀桂剛想到這裡,只聽鳳雛道:「鵝蛋臉、瓜子臉……眼睛像……葡萄……像櫻桃,不對,是黃豆。」
  
  陳媽媽搖搖頭:「告訴鳳雛,不准她給人起什麼諢名。」
  
  銀桂送陳媽媽向外走去。
  
  陳媽媽提醒銀桂:「明天開始不能叫大小姐了,要叫大奶奶。」
  
  送走了陳媽媽,銀桂看著安靜的院子,這是她們在宋家的第一天,還好宋家人看起來都很和善。
  
  屋子裡,鳳雛還在嘟嘟囔囔地說話,銀桂有些好奇鳳雛有沒有給她取諢名,上前道:「我叫什麼?」
  
  「誰?」
  
  「銀桂。」
  
  「白瓜。」
  
  銀桂的手揚起來。
  
  鳳雛翻了個身:「水靈靈的,白淨,很好吃。」
  
  銀桂的手放下,幫鳳雛將被子蓋好。
  
  ……
  
  ……
  
  長夜漫漫。
  
  李煦站在窗前看頭頂的月亮,月亮雖然並不圓,但是今夜卻格外的亮。
  
  「怎麼還沒睡?」
  
  院子裡傳來李長琰的聲音。
  
  前幾日李長琰進京,一來是因為孔家的亂子,二來準備要將李大太太接回去。
  
  李煦轉身將李長琰迎進門。
  
  李長琰看到桌案上的刑部公文:「這是剛處置完公務?」
  
  李煦點點頭。
  
  李長琰歎一口氣:「今天我去探望尚書大人,尚書大人的精神不太好,這次被聖上怪罪又受了重傷,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似的,尚書大人說,吏部已經商議好,讓宋成暄去常州衛所了。」
  
  說完李長琰抬起眼睛看向李煦:「安義侯府與宋家已經結親,不管從前你與他們有什麼恩怨,都先藏在心中,日後等有機會了再做計較。」
  
  李煦淡然道:「兒子與他們沒有恩怨。」
  
  「那就好,」李長琰道,「你母親這次被孔家的事嚇到了,天天在佛前為你祈福,如今連葷腥也不肯沾了,可憐你母親一片慈母之心。」
  
  李煦看向父親:「母親這段日子辛苦了,母親在京中要為我擔憂,還掛念著家中事宜。」
  
  聽到兒子這樣說,李長琰欣慰地道:「你知曉就好,我總告訴你娶妻娶賢就是這個道理,有你母親在這裡,你該知道將來要為李家抬回什麼樣的女子,幸好徐氏已經嫁人,你也收收心思,等孔家的事過去之後,好好地相看一門好婚事。」
  
  李長琰說完話準備走出去:「孔五爺是叛黨,無論如何都救不得了,你長姐和姐夫卻與這樁事無關,你想想辦法能不能給他們脫罪。
  
  眼下北疆也是用人之際,我們兩家又沾著親,不幫忙總是不好,你將來想要在北疆立足,總離不開這些親朋的支持。
  
  你看看宋成暄,還不是因為有薛沉等人幫忙,你也老大不小了,心中該有個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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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2 00:5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九章 溫順

  李煦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疑問,他看著李長琰:「父親為何要拿我與宋成暄比較?」
  
  李長琰被問得一怔,李煦向來聰明會不知道他的用意?該不會是因為今日徐氏成親被亂了方寸?
  
  想到這個他就有些不滿,雖然開始他對安義侯府也有些心思,所以才會來到京城,可看到徐氏那般驕縱無禮的模樣,他就知道這樣的女子不配進李家的大門。
  
  「這還用說嗎?」李長琰不滿地道,「宋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往前多少代都沒出過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皇上避諱那些舊族,想要提拔新貴,文官一途窮其一生去經營無非你老師那般,我們李家本就有武將的底蘊,自然要爭取封候拜將。
  
  西北現在亂著,不知何年何月朝廷能再整飭妥當,東南和北疆就是重中之重,皇上必然要握在手中,宋成暄去東南已經是人心所向,你想要一展抱負,也只能指望北疆。
  
  接下來,你和宋成暄都要想方設法成為封疆大員,我們自然要與宋成暄比較。」
  
  李煦點點頭,父親這話說得順暢,不見有別的隱瞞,看來其中的內情父親並不知曉。
  
  「好了,」李長琰道,「早些歇著吧,別傷了身子。」
  
  李煦將李長琰送出去,仔細回想李長琰的那些話,母親果然對父親有隱瞞,他知道母親在佛前念經,每日茹素並非為了給他祈福,難道這些年的有意栽培,並非覺得他聰慧,而是有別的原因。
  
  這件事他定然要早日查清楚。
  
  李長琰一路回到住處,李大太太還沒睡,聽到動靜立即起身去迎。
  
  「你怎麼還不歇著。」李長琰說著將手遞過去讓李大太太服侍著脫衣衫,這些年都是如此,只要他在家中,李大太太都會一直等到他回來才會安歇。
  
  李大太太侍奉李長琰梳洗好,就站在一旁等著李長琰先躺下,這才滅了屋子裡的燈,只留一盞放在小幾上,看到李長琰微微皺眉,李大太太忙道:「是不是燈光太亮了。」
  
  「沒事,」李長琰道,「你總是那麼細緻,這些日子你從家中出來,我留在祖宅都覺得不大適應。」
  
  李大太太一臉歉意:「妾身沒想到會出來這麼久,還以為年前能夠趕回去,不想孔家出了這樁事,我若是不理不睬就歸家,恐怕太過薄情寡義了。」
  
  「你做的對,」李長琰道,「孔五雖然是煦兒抓的,但孔家卻對煦兒感恩戴德,要知道孔五那是謀反大罪,真的釀出大錯,整個孔家都不夠填這大坑的,現在朝廷只是抓了孔五,並沒有對孔家有什麼舉動,還不是因為煦兒的緣故,孔家沒有這點顏色子弟就不用再求什麼仕途了。」
  
  李大太太沒有說話,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老爺聽說孔家的事不害怕嗎?我們一家人之前都好端端的,為何非要去爭那功名,妾身只想老爺和孩子們都平平安安。」
  
  這就是李長琰喜歡李大太太的地方,總是將他和幾個孩子都放在心尖上,即便他做些錯事,她都能夠原諒,自己要用銀子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會拿出來。
  
  李長琰想著拉起李大太太的手,他沒有娶錯人,李大太太王氏娘家曾是北方有名的大族,因為得罪了太祖一直沒落下來,王氏嫁到李家的時候,只帶了兩箱嫁妝,幸好王氏懂得操持家務,不但為他生下那麼多子嗣,還積攢了銀錢買了土地和鋪子,想方設法將家中的孩子都送去開蒙,這才讓李家漸漸有了抬頭之勢。
  
  李長琰對王氏十分的感激,兩個人也一直夫妻恩愛,如果不是因為王氏生下李煦之後落下了病根,他定然要讓王氏再為他多生幾個孩子。
  
  「打點打點我們早些回家吧,」李大太太縮進李長琰的懷裡,「京城太危險,妾身親眼見到那些已經怕了,看似這樁事過去了,萬一還有人不安分……」
  
  李長琰道:「你就是膽子小,這些有什麼可怕的,我們家是大功一件,就算朝廷真的去查孔家,也牽累不到我們,那位先生不是已經說了,煦兒是富貴命,我們李家就要依靠他,你就安心等著看李家發跡吧!」
  
  李大太太柔順地點頭,希望今夜之後,一切就都太平了。
  
  ……
  
  孔家。
  
  李大小姐不停地撫摸著日益漸大的肚子,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她要怎麼做才能為這孩子爭一條活路。
  
  「你說,我若是將北疆的事說出來,朝廷會不會網開一面。」李大小姐摸著肚子喃喃自語。
  
  她說完話,感覺到人影一晃,立即道:「是誰?」
  
  「二奶奶,奴婢給您送藥來了。」俞媽媽快步走進屋子。
  
  李大小姐眼睛一亮立即看過去,一隻金鐲子就換回來幾包保胎藥,不過那也值得了。
  
  「您感覺怎麼樣?」俞媽媽將李大小姐扶起來,屋子裡冷的厲害,院子裡的銀霜炭都被衙差拿走了,李大太太好不容易才托人送了些炭進來,還被衙差拿到門口烤火,以至於屋子裡就只能放一隻炭盆。
  
  「前些日子真是太冷了,」李大小姐道,「這兩日倒是感覺好了不少,不過還是腰酸的厲害,我擔心孩子……」
  
  「您快些將藥吃了吧!」俞媽媽道,「這可是大價錢才換來的保胎藥。」
  
  李大小姐捧起藥碗,一口氣將藥喝下,然後才被俞媽媽服侍著重新躺在床上。
  
  「世態炎涼,」李大小姐眼睛發紅,「我們家出事之後,只有李大太太還想方設法送些東西來,其他人全都躲得遠遠的,孔家來人也不肯相見,生怕我會牽連他們嗎?
  
  人到落難時,方能見人心。
  
  九郎也是個狠心的,他早就發現了端倪卻不來知會我,如果他早些提點,或許我還能有轉圜的機會,這些年我在北方也知道不少事,簡王在北邊也有人手,我……」
  
  「大小姐臉色不好,還是睡一會兒吧,」俞媽媽輕聲道,「這些話不能隨便說,萬一被人聽去了……您可就真的成了簡王黨。」
  
  李大小姐閉上了嘴,她是覺得很累,不過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抗爭,她要好好想想怎麼與朝廷說才能立下大功。
  
  李大小姐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突然被一陣劇烈的疼痛驚醒,她不禁呻吟出聲,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感覺到一股熱熱的東西從下體湧出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黏黏膩膩的,好像是鮮血。
  
  「來人啊,快來人!」李大小姐喊出聲,她隱約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不遠處。
  
  是俞媽媽。
  
  俞媽媽冷冷地看著她,並不上前來。
  
  李大小姐彷彿明白了些什麼,她想要從屋子裡逃脫,人剛剛一動,那疼痛再次席捲而來,然後她整個人從床上跌落。
  
  「您好好的吧,」俞媽媽低聲道,「還能體面些。」
  
  「不,不,」李大小姐道,「我不要死。」
  
  「那麼多人都死了,比您死的體面。」
  
  李大小姐的慘叫聲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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