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雪] 滿城大佬都是我徒孫 (全文完)

嗜酒態睡

170 NOZUONODIE

    蘇瑩胸口起伏，勾在可樂拉環的手指，一點點地用力收緊。

    唇角揚著一抹冷笑，她雙眸死死盯住秦玖的臉。

    「你確定，我是最慘的一個？」

    在這桌子上，除了江北，她蘇家哪一家比不上？

    更不要說，還有一個破產的衛家大小姐。

    她蘇瑩哪怕現在混吃等死，天天揮霍也照樣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沒錯。以後你會背井離鄉，孤苦無依，被男人始亂終棄……」秦玖微眯著漂亮的杏眼，認真地觀察著她的臉，「今天我還沒有日行一善，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最好離有水的東西遠一點，小心災禍……」

    嘭！

    蘇瑩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一把將可樂摞在桌上。

    「秦玖，你給我閉嘴！」

    噗呲——

    可樂拉環被她手指勾開，帶著泡沫的可樂噴湧而出，噴在女孩子的臉上身上。

    臨座的朱曉玥和陳旭都是起身讓開，蘇瑩手指還勾在拉環上，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慌亂之中將拉環拉開，慌亂中，反倒將可樂罐拉倒，沒噴出來的可樂全倒在她的衣服上。

    秦玖以手護臉，擋住濺出來的幾滴可樂，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我說過的，你最好離有水的東西遠一點。」

    蘇瑩從椅子上站起身，頭上、臉上、身上都是泡沫可樂，滴滴嗒嗒地還在向處流淌，尤其是褲子濕得那一大片，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尿濕，實在是可笑狼狽。

    「哈——」

    衛萊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季然和猴子等人也都緊隨其後。

    哪怕是江北，也都是唇角抽搐。

    眾人的笑聲引得四周同學們的注視，看到蘇瑩的樣子，笑聲瞬間噴發，在四周蔓延開來。

    蘇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丟下可樂罐，她轉身衝出食堂。

    「哈……」衛萊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胳膊伸過來擁住秦玖的肩膀，「厲害厲害，秦玖，就你這整人的功夫，本人都自愧不如。」

    眾人哪裡會相信，秦玖真的能看出別人未來，只當她是故意調侃蘇瑩。

    秦玖側眸，語氣平靜。

    「我沒有整她，我只是實話實說。」

    她都已經提醒對方，要離有水的東西遠一點，蘇瑩自己不聽，可怪不得她。

    「說得對！」季然笑著接過話頭，「關小仙女什麼事，來……咱們吃飯！」

    蘇瑩因為學習好再加上家裡有錢，原來一直在國外上學，一直就是個傲慢自大的人物。

    大家原本就不喜歡她，最近她又頻繁與秦玖、衛萊等人做對，更是讓人厭惡。

    今天要不是看著江北的面子，大家才懶得和她同桌。

    眼看著蘇瑩丟臉，大家只是心下暗爽。

    現在，礙眼的人不在，眾人邊吃邊聊，一頓午飯吃得很是開心。

    午飯後，眾人嘻嘻哈哈地回到教室，秦玖抱上書本去化學小班上課。

    蘇瑩已經從住校的學生那裡借來一套衣服換上，坐在椅子依舊意難平。

    注視著秦玖離開的背影，女孩子的兩手在桌下一點點地緊抱成拳。

    秦玖，你等著，我非要讓你也在全校人面前出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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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兩婊爭風，必有一傷

    5月30日是學校的建校日，今年又恰逢五十周年，校方自然也是非常重視。

    從主任到老師，所有的人都在為校慶做準備。

    不光藝術班的學生們，各班也是分別組織不同形式的文藝演出，身為班主任的程鈺當然也不例外，特意利用自習課召開動員大會，號召同學們積極報名參加。

    然而，報名者寥寥無幾。

    除了蘇瑩主動報名古箏表演之外，其他學生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週四下午，操場上已經搭起舞臺，開始進行音響和各種設備的調試工作。

    學生們都無心上課，一個個都在激動地等待著週五的校慶日。

    當然，不是因為校慶本身，而是因為校慶日不用上課，下午還會例行放半天假。

    在眾人的等待之中，週五校慶日終於到了。

    一早，所有的學生都套著校服到操場上集合。

    操場上，小板凳早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各班以班為單位入座。

    5月底的天氣，已經有幾分燥熱。

    好在，教室樓的陰影籠罩著大半個操場，秦玖和衛萊等人個子高排在後位，剛好坐在陰涼裡。

    吹著小風，聊聊天，不用上課還能看節目，當真是愜意無比。

    蘇瑩並不在佇列中，此刻，她正和其他參加演出的學生們一起，在辦公樓一層，幾間為學生們充當化妝室和房間裡做演出前的準備。

    這次演出藝術班的學生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而這其中，周思雨則是主角中的主角。

    身為藝術班最出色的學生，從小就學習舞蹈、聲樂和樂器的她，一向是學校裡各種文藝活動的主幹分子，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她不光參加演出，還是這次活動的主持人。

    這會兒，周思雨剛剛換上一套裙裝，從臨時用簾子圍起來的換衣間走出來。

    看到站在外面，等著換衣服的蘇瑩，周思雨停下腳步。

    「蘇瑩同學，聽說你前兩天在食堂弄了一身可樂，沒感冒吧，可別影響今天的演出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蘇瑩在食堂的醜聞，早已經成為學校無人不知的八卦。

    這兩位，從高一開學典禮的時候，就因為演出爭咖位結下樑子。

    有一個奚落對方的機會，周思雨當然不會放過。

    四周，幾個藝術班的女生都是低笑出聲。

    蘇瑩咬咬後牙，臉上露出比對方更嘲諷的神色：「一身衣服而已，總好過你們周家，幾千萬買塊石頭強。據我所知，你們好像也被人家秦玖玩兒了吧？」

    周思雨唇角抽了抽，強壓怒意：「不過幾千萬而已，我家周家還真不在乎，不過……說起來，你們蘇家開發的鳳凰郡專案，最近好像涼了，幾天損失十多億，想想就心疼！」

    蘇瑩還要反駁，一位女老師走進來。

    「思雨，化妝師來了，你是主持人，先準備好。」

    「來了！」

    周思雨白一眼蘇瑩，趾高氣揚地走開。

    蘇瑩提著裙子走進換衣間，換好裙子出來的時候，周思雨還沒有化好妝。

    她只能在旁邊等待，注意到周思雨放在桌上的節目單，蘇瑩心中一動，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唇角冷冷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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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不如上臺說段對口相聲？

    學生們入場之後，受邀而來的家長們也相繼來到操場上。

    身為家委會的會長，周思雨的媽媽李婷當然也在被邀請之列。

    當然，做為江城有頭有腦的人物，蘇瑩的父母也收到邀請，因為蘇父最近忙於自己家的事務，趕過來的只有蘇瑩的母親，貴賓席的後兩排很快就坐得滿滿的。

    九點鐘。

    一直在醫院休養的老校長溫國峰，坐在輪椅上，在護工和兒子溫正航夫妻的陪同下趕到學校。

    實驗中學早年創辦之初，原本就是溫家創辦的私立學校，後來溫家將學校捐出來，才漸漸開始招收普通學生，成為一所公立中學。

    溫國峰是原學校創始人溫家的子孫，這樣重要的時刻，當然也是親自到場。

    隨後，來自教育部門的相關領導，也相繼趕到會場。

    作為江城頂級高中，每年都為江城升學率做貢獻的名校，實驗中學也一直是相關部門眼中的香餑餑。

    隨行而來，還有來自相關媒體以及市電視臺的記者。

    由周思雨帶領的送花隊伍，早已經在紅毯邊就位，將準備好的鮮花送給這些尊貴的來賓。

    隨後，主任宋琦笑著將眾人請到前面的貴賓席入座，他向負責校慶活動的老師點點頭，音樂聲響起。

    一身華美衣裙的周思雨，與另一位藝術班的男生，並肩走上舞臺。

    不愧是從小參與表演，周思雨的颱風很是大氣。

    「……現在，有請宋主任上臺，為校慶活動致詞。」

    宋琦走到舞臺上，簡單地回溯校建歷史，向相關的領導和家長們表示感謝，同時向即將高考的高三學子們祝福。

    隨後，藝術表演正式開始。

    第一個節目就是藝術班的群舞。

    實驗高中的藝術班，也是非常出色，儘管還只是學生，表演卻依舊是可圈可點。

    貴賓席上的老校長和領導們，紛紛點頭表示贊許。

    李婷坐在椅子上，注視著臺上的女兒，臉上也是寫著得意。

    「大家快看，這是我女兒。今天啊，她不光主持，一會兒還要表演節目呢！」

    「藝術班的學生嗎，要是沒點藝術能力，怎麼能上藝術班？」蘇瑩的母親也是不甘示弱，「我們蘇瑩雖然不是藝術班的學生，但是藝術天分也很厲害的，一會兒啊，她要表演古箏呢！」

    「是嗎？」李婷微揚下巴，「蘇瑩這麼厲害，肯定是在學霸班吧，不知道是在1班還是在2班啊？」

    眾所周知，1班2班才是學霸班。

    李婷早就聽女兒說過，知道蘇瑩在9班，不過就是故意有此一問。

    周圍幾位家長聽著二人說話，早已經有點煩。

    大家過來是看演出，臺上這二位比臺上還熱鬧，煩不煩？

    只是出於面子，誰也沒好意思開口。

    季然媽媽心直口快，可不會管這些，聽得煩了，她轉過臉看向二位。

    「我看兩位的表演天分啊，比兩位的女兒還厲害，兩位這麼喜歡說話，不如上臺說段對口相聲？」

    旁邊幾位家長都是低笑，兩位顯擺自家女兒的媽媽，齊齊斜一眼季然媽媽，到底還是閉了嘴。

    臺上，表演漸入尾聲。

    周思雨再一次走上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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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箜篌引

    「中華歷史，源遠流長，我們實驗高中也是一直秉承著發揚傳統文化的方針，開辦書法小組，組織學生利用業餘時間，學習民族傳統樂器……」她抬起手中的卡片，迅速掃一眼上面的內容，「下面大家即將聽到的就是古箏名曲《箜篌引》…有請……」

    卡片上，原本寫著名字的地方被劃掉，上面赫然寫著「秦玖」二字。

    秦玖？

    周思雨微愕。

    她竟然會彈古箏？

    當然，疑惑歸疑惑，她還是按照修改過的內容念出名字。

    「高二（9）班秦玖同學為大家表演。」

    台下，掌聲響起。

    瞬間，班裡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秦玖身上。

    小仙女竟然還會彈古箏？

    季然和江北等人也都是一臉驚訝地看過來。

    「小仙女，你什麼時候報名的？」季然好奇地問。

    秦玖抬眸，「我沒有報名。」

    「那她念你做什麼？」猴子一臉疑惑。

    「操！」衛萊眉頭豎起，「她肯定是故意的！」

    周思雨是李婷的女兒，上一次，李婷帶頭要趕秦玖出學校，結果被秦玖打臉，這是全校師生都知道的。

    明明秦玖沒有報名表演，周思雨卻念出秦玖的名字，幾人難免誤會是周思雨故意刁難秦玖，好讓她難堪。

    「這個心機婊，我去找程老師！」衛萊皺眉就要起身。

    「沒有證據，她不會承認的。」秦玖從小椅子上站起身，「我上臺就是。」

    「秦玖！」衛萊哪裡放心，起身追過來。

    「去告訴程老師一聲。」江北吩咐季然一句，起身追到衛萊身側。

    猴子見狀，也忙著跟過來。

    這會兒，班主任程鈺也是有點意外。

    班裡只有蘇瑩有節目，這是她親自報上去的，怎麼會出現秦玖的名字？

    季然跑過來，急語：「老師，出事了，這個周思雨故意報復秦玖。」

    程鈺眉頭皺起，起身追向舞臺。

    舞臺上，負責道具的同學，正將箏和椅子、話筒之類的擺好。

    蘇瑩挑著後臺的簾子，注視著舞臺下，眼看著秦玖等人走向舞臺的方向，她笑得眼角彎起，眼神裡滿是陰冷之色。

    事實上，這原本應該是她的表演，節目單是她趁著周思雨化妝的時候，偷偷改的。

    先讓秦玖出醜，事情追查起來，眾人肯定會以為是周思雨故意針對秦玖，而她就可以超然事外，到時候假裝上臺救場。

    不光一箭雙雕，還能順便出個小風頭。

    此時，負責節目安排的藝術班班主任馮思敏，原本在化妝間準備她和班裡同學合作的壓軸節目。

    聽到不對，她一把推開椅子，急匆匆從化妝間跑出來。

    別人不清楚，她卻知道所有的節目內容，這個古箏節目應該是蘇瑩的節目，秦玖可是從來不在節目單上的。

    「秦玖！」

    大步追上來，衛萊剛要拉住秦玖的胳膊，秦玖右足輕頓，人已經俐落地跳上舞臺。

    衛萊：……

    一米多高的舞臺，她怎麼上去的？

    看到秦玖，已經退到舞臺一側的周思雨，不屑地撇了撇嘴。

    「還不快點！」

    正常來說，主持人報幕，演員就應該到後臺候場。

    這位竟然還要所有人等著，可真是夠大牌的！

    「你故意針對我？」秦玖問。

    周思雨回以白眼：「我懶得理你！」

    嘩——

    台下，再一次響起掌聲。

    後臺入口，蘇瑩笑意越濃。

    沒錯，就是這樣。

    吵吧，吵得越厲害越好！

    「最好不是你。」

    秦玖轉身，走到舞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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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看你怎麼收場

    舞臺下，程鈺等人都已經跑過來。

    此時，秦玖已經走到舞臺正中，在話筒前站定。

    「這個曲子沒有義甲彈不了，所以我今天不能彈……」

    場下，一片譁然。

    宋琦等幾位校領導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節目單應該是預定好的，這位明知道上臺竟然不做好準備？！

    「你是不會彈吧？」蘇媽媽第一個撇著嘴起哄。

    「不會彈還報名，真是神經病！」李婷撇撇嘴。

    剛剛還鬥嘴的兩人，現在倒是迅速統一戰線。

    噗——

    蘇瑩冷笑。

    說得好像有義甲你就會彈似的！

    吹牛是嗎？

    成全你！

    蘇瑩從後臺走過來，抬手扯下指上配戴型的義甲，送到秦玖面前，笑眯眯地開口：「秦玖，我的義甲借給你！」

    秦玖的目光掃過蘇瑩的臉，掠過她手中的義甲，再看看面前的琴，微微皺眉。

    蘇瑩將她的表情收在眼裡，笑意越濃：「大家都是同學，互相幫助，不用客氣的。」

    這一句，她故意湊近話筒，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想藉口沒有義甲不能彈，我就讓你沒有藉口。

    這下，看你怎麼收場？！

    秦玖伸手拿過她的義甲，蘇瑩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曲子的難度，特意站到話筒前。

    「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下，《箜篌引》這首曲子是非常專業的古箏曲，指法特別複雜，如果沒有義甲有一些指法確實是辦不到，請大家掌聲鼓勵一下秦玖。」

    台下，宋琦帶頭鼓掌。

    掌聲響起，一個小小的插曲就這樣過去。

    蘇瑩轉身退到一邊，笑眯眯地看著秦玖，等著她出醜。

    秦玖慢條斯理地將義甲戴到手上，輕輕撥了撥琴弦。

    蘇瑩笑意越濃。

    裝，繼續裝！

    台下，程鈺伸出兩手擋，住想要衝到臺上的江北和衛萊等人。

    「先等等。」

    局面發展到現在，大家貿然上臺，只會把事情搞得更亂。

    之前，所有人都認為秦玖學業平平，結果呢，年級第一。

    書法教室，陳惑一把奪走她的毛筆，後來呢，省書法協會會長親自來邀請。

    ……

    直覺告訴程鈺，這首曲子她很有可能真的會彈。

    在眾人的注視中，蘇瑩的冷笑中，秦玖抬起兩手落在琴弦上。

    指尖輕顫，弦音響起。

    清亮的弦音如珠玉落盤，通過音響傳遍整個操場。

    藝術班班主任馮思敏原本已經衝到舞臺一側，聽到弦音也是收住腳步。

    身為專業老師，她當然明白這首《箜篌引》的難度，哪怕是從小學習古箏的蘇瑩，也是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才練熟。

    而且，也僅僅是練熟而已，離真正表現曲子還差得很遠。

    這首曲子不光指法刁鑽，意境尤其難以掌握。

    前半部分曲子速度多變，旋律時虛時實。

    到後半部分，輕靈中不失粗曠，翩然飄逸之中又透著激情，這樣的意境是很難理解表現的。

    秦玖她……

    真的能彈嗎？！

    舞臺上，秦玖神情專注，根本就沒有在乎下面有沒有觀眾，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琴上，在弦上，在曲子裡……

    抹弦搖指，蔥白細指如兩隻輕靈地蝴蝶，在琴弦上彈出一片引人入勝的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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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

    藝術班班主任馮思敏，一點點地瞪大眼睛。

    等著她出錯的蘇瑩，唇角的笑容一點點地僵硬。

    坐在1班方陣裡的葉南星和江南，都是露出驚訝之色。

    記者和電視臺的攝影師，不約而地將鏡頭移過來，將女孩子的身影收入其中。

    哪怕是台下不懂音樂的觀眾，也情不自禁地被音樂本身的魅力吸引。

    那些原本對表演沒有什麼興趣，聊天打遊戲的學生們，一個個都是抬起臉，目光在秦玖身上定格。

    江北抬著臉，注視著舞臺上，陽光下少女的側影，也是失了神。

    輕指手指，勾出最後一個泛音，秦玖起身離椅。

    操場上，幾秒鐘的靜默。

    隨後，掌聲如雷鳴響起。

    衛萊抬起右手，捏住嘴唇，吹了一聲響亮的噓哨。

    季然和猴子等人也跟著有樣學樣，又是歡呼又是鼓掌。

    校慶表演在這一個瞬間，第一次達到高潮。

    「二位怎麼不說了，不是說人家不會嗎？」季然媽媽斜一眼剛剛還在擠兌秦玖的蘇媽媽和李婷，「成績年級第一，琴還彈得這麼好，這叫什麼，這才叫真正的才女！不像某些人，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蘇媽媽和李婷還要反駁，季然媽媽已經將兩手攏到唇邊，大聲呼喊起來。

    「秦玖最牛，秦玖最棒！」

    哼！

    氣死這兩個八婆。

    坐在主位上的老校長，一臉微笑地為秦玖鼓掌。

    「宋琦啊，這孩子可是真不錯。」

    書香門第的溫家，培養出來的子弟當然也都是有鑒賞力的。

    秦玖的琴音，已經將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打動。

    「這孩子不僅琴彈得好。」宋琦暗籲口氣，笑著讚美，「上次月考還是年級第一，而且寫得一手好毛筆字，上次咱們省的李會長都親自過來，想要邀請她加入協會呢！」

    「真的？」溫校長一臉驚訝，「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自從葉丹青之後，咱們學校可是好久沒有出過這麼優秀的學生了。」

    「校長您有所不知，她就是丹青的女兒。」

    「哦！」老校長頜首，「怪不得，怪不得呢！」

    掌聲中，最後一個歌舞的表演者們已經走上舞臺。

    秦玖從琴凳上站直身，走到後臺。

    這會兒，馮思敏和程鈺等人也已經跑進來。

    「馮老師！」程鈺站到秦玖面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轉過臉，語氣凝重，「這件事情，您要給秦玖同學一個交待。」

    負責校慶的是馮思敏，原本沒有的節目出現在節目單上，身為班主任的程鈺，當然要弄個明白。

    「程老師您放心。」馮思敏老師也是表情嚴肅，「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現在，不光程鈺想知道，馮思敏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校慶可是她負責的，如果不是秦玖才華出眾，恰好也會彈古箏。

    剛剛這個場面會如何收場，連她都無法想像。

    台下那麼多領導和記者都在，一旦出事，到最後主任要找的人還不是她？

    轉臉看向主持人周思雨，馮思敏表情嚴肅：「思雨，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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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如同兩隻掐架的母雞

    「馮老師。」周思雨捧著節目單走過來，「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就是照著節目單念的。您自己看。」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節目單，馮思敏的目光落在被改過的名字，眉頭皺起：「這是誰改的？」

    「我不知道。」周思雨道。

    「你不知道？」蘇瑩冷笑著惡人先告狀，「周思雨，你是主持人，節目單可是一直在你手上，你不知道誰知道？我還奇怪，明明是我的曲子怎麼會變成秦玖，你就是想要針對我們兩個，故意破壞學校的校慶活動。」

    「你胡說八道什麼？」周雨思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麼也不會背這個黑鍋，「既然是你的節目，你為什麼不上臺，為什麼不向大家說明？我看，這就是你改的，是你想要挑撥離間我和秦玖！」

    「節目單在你手上我怎麼改？」

    「不是你改的，你的節目你為什麼不上臺？」

    「我以為這是學校安排啊，如果不是你改的，你為什麼不問清楚？」

    ……

    兩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伸著脖子，如同兩隻掐架的母雞。

    此時，最後一個節目已經結束。

    老校長紀念著秦玖，特意到後臺來，想要看看這位故人之後，宋琦和一眾領導、家長代表都跟進後臺來。

    「溫校長，剛剛您看到的主持人就是我女兒。」李婷跟在溫校長身側，還在顯擺。

    蘇媽媽也是不甘示弱：「我女兒蘇瑩也是9班，她的古箏也彈得很出色。」

    一位老師挑起後臺的簾子，眾人走進門來，一眼就看到正在吵架的兩位「好學生」。

    「呵……」季媽媽在後面低笑，「這不就是蘇瑩同學和周思雨同學嗎，看來二位不僅學習好，吵架也挺厲害的！」

    李婷和蘇媽媽瞬間老臉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宋琦早已經眉頭大皺：「怎麼回事？」

    「宋主任！」馮思敏忙著走過來解釋，「剛剛的節目出了點岔子，那個古箏表演原本不是秦玖的節目，不知道是誰修改了節目單！」

    周思雨和蘇瑩生怕自己被罵，不約而同地抬起手指指向對方。

    「是她！」

    「是她！」

    「不是我！」

    「我才沒有！」

    ……

    一著急，兩人又吵起來。

    「住口！」

    宋琦瞬間怒髮衝冠。

    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在後臺吵架，他的臉都被這二個人丟盡了。

    聽到他的聲音，周思雨和蘇瑩紅著臉低下頭。

    宋琦深吸口氣，壓住怒意，視線再次落在馮思敏身上：「馮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馮思敏也是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節目單是我準備的，列印出來的時候是絕對沒有秦玖同學名字的，我電腦裡的檔和我的備份節目單都可以證明，是有人刻意更改了節目單。眼下來看，蘇瑩和周思雨都有嫌疑，具體是誰還在調查之中。」

    事關重大，馮思敏當然也不敢輕易下定論。

    「我們思雨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李婷搶著說道。

    蘇媽媽立刻反駁：「您這話什麼意思，我們小瑩難道是這種孩子？」

    「其實，想知道是誰幹的非常簡單。」一直沉默著站在旁邊的秦玖，淡淡開口，「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立刻查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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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腹黑秦玖

    「秦玖同學是嗎？」老校長坐在輪椅上，微笑著注視著這位故人之後，「告訴我，你有什麼辦法？」

    「既然二位都不承認是自己改過節目單，那不如讓員警來，查查節目單上的指紋。如果節目上有其他人的指紋，那就說明有人動過節目單，只要查出指紋是誰即可。如果上面只有馮老師和周思雨同學的指紋，那就說明沒有其他人動作手腳，自然就是周思雨同學所為。」

    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秦玖探指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兩位有意見嗎？」

    「無所謂，本人沒做過虧心事，報警我也不怕！」周思雨側眸注視著蘇瑩，「蘇瑩同學，你嗎？」

    「我們蘇瑩才不會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蘇媽媽站到女兒身側，「報就報！」

    「很好。」秦玖抬起右手將手機解鎖，一個一個地按下數字，「1、1、0！」

    然後，她抬起右手將手機送到耳邊。

    周思雨無所謂地站在旁邊，蘇瑩卻是明顯地有些緊張。

    眼看著秦玖將手機送到耳邊，她終於繃不住。

    「別！」衝上前來，她一把抓住秦玖的胳膊，「別報警，我承認，是我……是我改的！」

    秦玖垂下手機，將螢幕轉向蘇瑩的方向。

    螢幕是黑的，她根本就沒按下撥出鍵。

    這種事情即不是刑事案件，又沒有經濟糾紛，警方根本就不會受理。

    秦玖假意報警，不過就是故意詐一詐蘇瑩而已。

    當蘇瑩站在她面前，假惺惺地將義甲借給她的時候，秦玖就已經推測出，真凶是蘇瑩。

    如果真的是周思雨故意而為，像蘇瑩這樣愛出風頭的女生，怎麼可能把這種機會讓給她？

    除非，是蘇瑩自己做的。

    將手機塞回口袋，秦玖的表情依舊如舊。

    「現在真相大白，請學校給我一個交待。」

    針對她，那就要付出代價。

    蘇媽媽轉過臉，扶住女兒的胳膊：「小瑩，你別怕，媽媽在這兒呢！」

    大餅臉李婷見狀，立刻落井下石：「我說蘇太太，女兒都承認了，就別再狡辯了，真把員警叫來，面子上可更難看。」

    宋琦沉著臉，視線落在蘇瑩身上。

    「蘇瑩同學，惡意中傷同學，破舊學校慶祝活動，這種行為學校絕不姑息，週一之前寫一個八百字的檢討，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向秦玖同學道歉……」

    「宋主任！」蘇媽媽見勢不妙，忙著賠個笑臉，「蘇瑩她就是平常被我慣壞了，就是一時糊塗，不管怎麼說，她……她都還是個孩子……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孩子的自尊心傷害也太大了……」

    「她是孩子，我他媽還未成年呢！」

    「她傷害別人的時候，想過別人的自尊心嗎？」

    ……

    衛萊和季然等人早已經看不下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反駁起來。

    江北不是喜歡多話的人，一對眼睛只是盯著蘇瑩，將後者看得坐立不安，心底發毛。

    抬起右手，示意幾人安靜，宋琦擰著眉毛。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蘇瑩同學犯了錯誤，那就要承擔責任，我希望家長也以此為鑒，加強對自家孩子的教育。」

    一句話，連家長都罵了。

    蘇媽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念在蘇瑩同學是初犯，學校給她一次機會，這次只計一個小過。如果再有下次，我們就要按照學校章程開除，如果侵害到他人權利，我們還要報警，至於檢討……她必須寫！」

嗜酒態睡

178 朋友和酒

    「哼！」蘇媽媽惱羞成怒，「這樣的學校，不讀也罷！走，媽媽給你換一個更好的學校！」

    拉住女兒，蘇媽媽大步走出後臺。

    程鈺看在眼裡，只是不住搖頭。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有這樣的父母，也難怪蘇瑩會這樣的自私。

    宋琦也沒有想到，蘇媽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怔了怔，他收回目光，來到秦玖面前：「秦玖同學，我代表學校向你道歉。」

    秦玖語氣平淡：「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道歉。」

    「謝謝你的寬容。」宋琦轉過身，「這件事情，全校師生都要引以為鑒，我不希望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校慶活動至此結束，程鈺帶著大家回到教室，又將事情真相向所有同學交待一遍。

    「也許在父母的眼裡，你們還只是孩子，但是……老師要提醒你們，現在你們已經不是孩子了。」兩手撐在桌子上，程鈺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教室內的學生，「十八歲，已經是要付法律責任的年紀。我希望所有的同學，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犯與蘇瑩相同的錯誤。人生沒有倒帶，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你的整個人生。我希望大家記住今天這堂課。下課！」

    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衛萊從椅子上站起身：「秦玖，你中午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慶祝一下。」

    秦玖抬起臉：「慶祝什麼？」

    「當然是慶祝某賤人離開啊！先說好啊，我這種窮人可請不起你吃大餐，不過我保證好吃地道，去不去？」

    秦玖不假思索：「去。」

    「算你有口福。」衛萊笑起來，「江北、季然、猴子你們也去，還有班長，給面子不？」

    陳旭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背著書包走出教室，江北的跑車只有雙人座，季然拉開車門將秦玖讓到副駕駛座上，與衛萊三人攔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離開學校，駛過城南的一片舊城區，在一座巷子外停下。

    幾個人跟在衛萊身後，走進一家烤串店。

    店老闆明顯與衛萊很熟，客氣地將幾人讓進店裡唯一的一個小包廂。

    時候不大，就將涼菜和羊腿、肉串等物送上桌。

    衛萊親自給秦玖和江北倒上飲料，幫著季然和猴子等人倒上啤酒，自己也端起一杯。

    「這一杯，我敬你們，謝謝大家幫我。」

    「衛老大了，客氣了哈！」季然一擺手，「我們也沒做什麼，謝什麼啊？」

    「是啊。」江北接過話頭，語氣少有的鄭重，「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那……」衛萊捧著杯子站起身，「為了……好朋友，幹一杯！」

    幾個人都是站起身，將杯子伸過來。

    秦玖看看自己的杯子，再看看看眾人：「我也是你們的朋友嗎？」

    「廢什麼話啊？怎麼……」衛萊白她一眼，「看不起我這種窮朋友啊？」

    朋友？

    秦玖在心裡品著這個詞的意義。

    將杯子裡的飲料，倒到一個空碗裡，摞下杯子。

    「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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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你也太可愛了

    「乖乖女，你行嗎？！」衛萊明顯有些擔心。

    「我會喝酒。」

    「我幫你少倒點吧。」陳旭拿過酒瓶，幫她倒上半杯啤酒。

    「乾杯！」

    眾人一齊舉過杯子，秦玖將杯子與眾人碰了碰，抬頸，一口喝乾。

    幾個人看在眼裡，都是一臉驚訝。

    從她喝酒的姿態就看得出來，絕對不是第一次喝。

    「喲，看不出來，乖乖女，可以啊！」衛萊笑著擁著她的肩膀，又幫她倒半杯啤酒：「這次別一口喝了，慢點，一會兒喝醉了，我可沒空送你。對了，說起來，你們家住哪兒？」

    「九江龍許。」

    「九江龍庭？」衛萊轉過臉，「那不是別墅區嗎？果然，如我所料，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你爸媽……」

    江北重重咳嗽一聲，截住衛萊的話頭。

    別人不清楚，他卻知道秦玖的身世。

    秦玖平靜說明：「他們都死了。」

    「呃……」衛萊怔住，「對不起，我……」

    「沒關係。」秦玖波瀾不驚。

    「不聊這個，吃飯吃飯。」季然遞過幾串肉串，轉移了話題。

    大家吃完飯出來，衛萊起身到櫃檯結帳，結果老闆告訴她帳已經結完。

    她走出店門，與幾人會合，佯裝生氣：「乖乖女，說好的我請客，誰讓你結帳的？」

    「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不是應該互相幫忙嗎？」秦玖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你不高興？」

    女孩子漂亮的杏眼裡，滿是坦誠。

    衛萊怔了怔，笑出聲來。

    「秦玖，你也太可愛了，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追你。」

    秦玖原本想要提醒她，自己有男朋友。

    幾位不素之客，已經不請自來。

    「喲！衛萊，這是交上有錢朋友啦！」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帶著四五個打扮得流裡流氣的小混混走過來。

    看到對方，衛萊的笑容消失在唇角。

    「你們等我一下。」向幾人交待一句，她快步迎到男子面前，「坤哥，這些是我的同學。」

    平日裡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這會兒卻笑得有幾分討好。

    「哦，同學啊……」坤哥的目光掃過幾人，在秦玖臉上停留片刻，「這可又到月底了。」

    「我……」衛萊壓低聲音，「我不是已經還了你們十萬嗎？」

    「那還不夠利息呢。」坤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衛萊，我告訴你，最後兩天，要麼你就把你們家房產證交出來，要麼……」

    江北等人早就看出坤哥不是什麼好鳥，見他抓住衛萊的胳膊，幾個男生大步衝過來。

    「住手，幹什麼你們？」

    「放開她！」

    伸過胳膊，將衛萊拉到自己身後，江北毫無懼色地對上坤哥的臉。

    「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坤哥冷笑，「我告訴你們，少多管閒事！」

    「江北……」衛萊生怕對方向江北等人發難，快步衝到前面，「坤哥，我保證會儘快還你們錢，這些都是我的同學，你不要為難他們。」

    「死丫頭片子，我告訴你……」

    坤哥皺眉伸出右手，想要抓住衛萊。

    嘭——

    在他碰到衛萊之前，半空中一隻彩虹糖的糖盒飛過來，不偏不倚，正砸在坤哥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