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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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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東閩一笑] 極品姑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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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29 00:30:47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章︰願望

   「你來作什麼?」清兒淡淡地道,對于上官寵兒她說不上非常討厭,但也不會互相友好地交流在一起。

    見清兒反應冷淡,上官寵兒不由暗嘆一聲,她自然清楚,落峽谷的那場交惡,無形中已在他們三人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

    「我找他自然有事」上官寵兒收起了笑臉,冷冷地道。

    「他在里面,你自個兒找他去」清兒說完轉身朝琴府外面走去。

    這小妮子今日怎麼啦,平常不都是與那小壞蛋粘乎在一起嗎,莫非吵架了?上官寵兒搖了搖頭,徑往琴府大廳走去。

    甫近大廳,上官寵兒便被里面一對緊緊抱在一起的人兒,給羞得臉紅耳噪。

    慌慌張張地把剛剛跨進的前腳收了回來,上官寵兒連忙轉過身子,狠狠地「呸」了一聲怒喝道︰「你——你——們在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

    沉浸在甜蜜中的二人顯然被那聲音嚇的一跳,楊笑轉頭看去,發現一身銀盔銀甲的上官寵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門外。

    「我們能干什麼」楊笑哈哈大笑,「夫妻之間揉揉抱抱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的」

    「你——」上官寵兒被他這話氣得粉臉怒白,「你臉皮厚沒人管得住,可你是不是應該體貼我們女子的名聲,若是被其他閑雜人等看到傳了出去,對琴姑娘有什麼好處?」

    「唉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楊笑咕噥了一聲,卻也放開懷中的琴蕭蕭。

    琴蕭蕭滿臉羞紅地嗔了楊笑一眼,細聲地道︰「楊郎,你們先談,我先下去」

    「嗯」楊笑愛憐地摸了摸琴蕭蕭柔順的秀發,溫和地道︰「蕭蕭姐姐,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再去看你。」

    待琴蕭蕭消失在屏風後面,上官寵兒方才步入大廳,兀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你這回是奉了誰的旨意?」楊笑看了她一眼,也找了張高背椅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

    上官寵兒一愣,繼而明白了眼前小壞蛋說得是昨日傍晚進城的時候,她請旨為他正名的事。

    「無論是奉了誰的旨意,我上官自問做事光明磊落,沒有一點私心。」

    「你是沒有一點私心,可你是不是問下當事人是否願意,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叫**民意,罪大惡極」楊笑驀地瞪大了眼珠子,大聲地說道。

    「小流氓,你胡說什麼」上官寵兒氣得粉臉刷白,杏眼圓瞪,「你屢次三番污辱于我,是不是仗著你是皇上長孫子的身份——」

    「我沒有仗著誰得身份,我維護得是自己」

    「你維護得是自己」上官寵兒鳳眸淚光盈盈,大聲道,「那我維護得是誰、是自己麼?啊——」

    見臭婆娘神情激動,楊笑反倒弱了語氣,長嘆道︰「唉——算了算了,我也不計較了,說吧,你今日來有什麼事?」

    這小壞蛋倒會給自己找台階,每次見面都被氣得不能自己,上官寵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聲好氣地說道︰「如今天下太平能有什麼事,琴府的安樂窩暖和的很,我就不打擾你們卿卿我我了。」說完站了起來轉身欲往廳走去。

    丫的,臭婆娘倒耍起脾氣來了,算了算了老子男子漢一個,不與小女人一般見識。

    「你們昨天晚上有什麼收獲?我很想知道。」

    上官寵兒俏臉微霽,小嘴兒微微地笑了笑,停了下來,陰陽怪氣地道︰「能有什麼收獲,沒被人炸得粉身碎骨算是燒高香了」

    「呵呵呵——」楊笑嘻嘻笑道,「我說不參加那什麼鳥拜月大典,你們偏偏要去,還好是虛驚一場。」

    「你嘴里能不能有些好話」上官寵兒驀地轉過身來,瞪了他一眼道,「拜月大典祈求的是萬民的心願。主子這樣做有錯麼?」

    「好好好——算我說錯,」楊笑擺手笑道,「你也不要老是教訓我,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只是優點比別人多了那麼幾條,遭人妒忌那也是長有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妒忌你?」上官寵兒驀地高聲道。

    「嘿嘿嘿——你看看你又生氣了」楊笑嘻嘻笑道,「注意身份,要淡定知道不?你可是堂堂大隋的第一文將啊」

    「你——」

    「好好好不說了」楊笑正色地道,「說說吧,昨晚又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抓回了隆王殿下」

    「哦」楊笑眼珠子瞪大了起來道,「其他人呢?」

    「什麼其他人?」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人,那天在鑄金坊那個戴斜帽的書生」

    「逃了,不過受了重傷,被一個白衣姑娘救走了」

    「唉——」楊笑搖頭嘆道,「這麼大的一條魚,你們怎得就沒有把握住。」

    「你什麼知道他是一條大魚?」上官寵兒驚訝地望著那顆鏗亮的光頭,「莫非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能指使元彪造反,能讓隆王死心踏地跟他綁在一起絕不是一個尋常人說說吧,他是誰?」

    「金吾將軍」

    上官寵兒見他無動于衷,又加了一句︰「就是聽說跟你如膠似漆的孟姚氏的哥哥」

    楊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八卦的很」

    上官寵兒俏臉一紅,小手兒頗有些不安地絞在身後。

    「除了隆王外,其他的人呢?」

    「還有七八個江南沈家的門客,只是都服毒自殺了」

    「唉——」楊笑嘆道,「你今日來就是告訴我這些?」

    「從昨夜明陽殿被炸毀之前,我已下令全城戒嚴,那金吾將軍受傷頗重應該還在城內,只是一時還搜查不到,今天凌晨的時候我也八百里加急往各地請兵希望一切都順利。」

    「是啊」楊笑點了點頭道,「孟姚氏布下這奇天大謀,無非是想全部炸毀整個大興宮,造成大興宮無主的局面,然後他們便擁立隆王登基,以達到他們篡位的目的,怪不得當初她那麼慷慨把那四十個箱子如數地交還給我們。」

    上官寵兒點了點頭道︰「如今消息全封,孟姚氏一定會兵逼虎牢關,希望虎牢關的郭將軍不會讓我失望,待各地府兵集聚虎牢關,消滅叛賊便指日可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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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29 00:30:58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一章︰心碎

  「你的願望是好的,」楊笑苦笑道,「可有時候偏偏事與願違,就好比如我不想當什麼鳥長孫殿下,卻偏偏有人想讓我當」

    上官寵兒見他說著說著又把話兒繞了回來,忍不住缸了他一眼,正待反駁,卻見小光頭神情有些肅然︰「郭薏仁是你的親隨大將,你自己當然最清楚,我也不是在懷疑你,我只是擔心如若虎牢關守不住那會是怎樣的結局?洛陽是七朝古都,掀起的浩劫豈是你我可以估量的,唉——畢竟歷史上在這樣的事跡已經發生的太多太多了……」

    淡淡的憂愁在楊笑的只言片語中反而透出深深的凝重此刻的楊笑在上官寵兒眼里不再是一個耍盡手段的下三濫,而是一個富有睿智、富有憂國憂民的老人一樣那般高大,巍峨

    也不知哪個才是他的真正面目,與他相處久了,反而越來越不了解他上官寵兒愣神地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小光頭,說他不學無術也不為過,什麼七朝古都,胡說八道從古至今定都洛陽哪里有七朝。

    可此時的上官寵兒對他這個有點「信口胡扯」的話題,絲毫興不起反駁因為她知道歷史上發生類似事件真的是比比皆是。不說別的,就幾年前自己為父為夫報仇兵指沙漠戈壁,那時候不也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麼

    上官寵兒微點粉首,明眸柔柔地聚在楊笑的臉上︰「你的意思我明白,昨夜你也看到,主子下旨八百里加急,虎牢關應該無事我今日來的目的也不單單是為了這一些事。」

    「哦——」楊笑看了她一眼,突然嘻嘻笑道,「你這般柔情蜜意,難道你我之間還有私事?」

    「呸——」上官寵兒粉臉飛霞,狠狠地白了小光頭一眼,罵道,「你這小流氓,誰跟你有私事」

    「沒有麼?」楊笑哈哈大笑,腦中不由地想起當日在望江樓時,背著她講男人是藥的故事,最後被她知曉時二人之間的糾纏,「男人是藥,女人未必不是藥,哈哈——」

    上官寵兒杏眼圓瞪,咬著玉牙大聲道︰「你少想些齷齪之事,打什麼岔我今日來為何你心里會沒數?」

    楊笑收起了笑容,有些詭異地看了她一眼,嘻嘻笑道︰「嘿嘿——你真當我是賽諸葛啊,我要是能猜中你的來意,就會知道你此刻為什麼臉紅了?」

    「你別跟我裝糊涂,」上官寵兒雌威發怒,倏地站了起來,柳眉揚了揚清聲喝叱著,「昨夜拜月節剛過,你會想不到?」

    「拜月節,我想到什麼?不是都已經過了他大爺,說到這事我還真有點小郁悶呢。我來大隋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拜月節怎麼過?唉——昨夜整整一夜都在馬車里顛簸著啥了?莫非你準備重新再過一次?」

    「你還裝愣」上官寵兒又氣又恨,只好解釋道,「明陽殿拜月節的事,應了你的推算,就連袁仙師也對你贊不絕口,主子雖然不說,但我卻知道他的心思,今日早朝時主子給太子放權便已說明一切。」

    「放權?」楊笑愣了一下,隨後收起笑臉,淡淡地說道,「說明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放不放權給太子關我鳥事」

    「主子就差退位讓賢了,你——你——還不滿意?」

    「我滿意什麼?你別自作聰明,總是把我跟他聯系在一起,」楊笑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他是他,我是我,你給我下了什麼正名的聖旨,我便是大隋的皇長孫了?我告訴你我不是,我的整一個就是小丑。」楊笑說到最後忍不住大聲起來。

    看他臉色顯現灰白的難看,上官寵兒芳心不由地軟了下來,放低的聲音,輕柔地道︰「主子這樣做已經是非常難得了,太子知足了、文武百官個個也都意氣紛發。你不知足麼?難道非要主子來跟你認錯,跟你說他不聽你的勸言,以致差點兒毀了整個大隋」

    「我也不要他認錯,我也沒這個本事」楊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孟姚氏,老皇帝,還有臭婆娘你,個個心思深得很,我累啊,傷不起了我現在只想平平安安地當個琴府的姑爺。」

    「你發什麼瘋,你不順意,卻怎把我也扯了進來?」

    「難道我錯怪你了?請我出去干嘛?當狗頭軍師還是先鋒小卒落峽谷、長恆縣、還有昨夜的明陽殿,我丟得臉還不夠麼再說不是還有你麼、你不要告訴我你要回張掖了?」楊笑一陣連珠炮的恥笑著。

    上官寵兒被他說著俏臉一陣紅一陣白,嬌軀兒止不住地顫抖著,小嘴兒哆嗦好久,方才長長地吐出一口香氣,嘆道︰「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騙你,無論尋稅銀也好,還是回張掖也罷,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大隋,張掖我本該早就回去了,西域二十七國在金吾、龍虎將軍撤回遼東時便蠢蠢欲動了,沒了江南淮南,西北便是大隋唯一的命脈,我今日來這里,只是想你出來幫助太子太子掌權也只有你是真心幫他的。」

    上官寵兒見小光頭神態淡然,芳心不由再次輕顫,有些自哀自怨地說著︰「這幾年隆王與太子奪嫡,我與太子素來未合你是知道的,如今主子想退隱仁壽殿,我也不可能再輔佐太子了,我也該回張掖了。」

    「你不輔佐太子就不輔佐,你回張掖好了,」楊笑冷寞地說道,「這個世界不屬于誰,這地球沒了誰照樣轉」

    這個世界不屬于誰,這地球沒了誰照樣轉,這話宛如一個巨雷狠狠地敲在上官寵兒的心尖上,敲得她芳心發起陣陣哆嗦,仿佛墜入冰寒的地窖中。

    我上官為大隋費盡心思,到如今在大隋楊家的眼里,在眼前這小惡人面前,是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咯咯咯,上官寵兒心底驀地慘笑起來,平素里還虧自己自詡天下第一文將,楊家人都不管楊家的事,卻又關我上官何事?管他阿斗是不是扶得起,也罷也該自己回張掖的時候了。

    上官寵兒想到這里,一張俏臉瞬時變得灰白,她緩緩地轉過身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上官言盡于止,你是何作為,我也不會再過問,你們好自為之吧」上官寵兒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噫,這臭婆娘又發什麼癲,楊笑恍然不覺得,那一句在後世傳為甚廣的話,到上官寵兒的耳朵里變成了一把碎心的利劍。把她那顆原本滿腔熱忱的心給碎的血淋淋的。

    不過盡管如此,深諳人情事故的楊笑自是明白臭婆娘此刻心里的變化,應該是哪句語無意中把她給得罪了。

    「喂,臭婆娘,你不會這麼吃不起話吧」楊笑連忙站了起來沖著那道俏麗的背影大聲地喊道。

    然而,那個銀盔銀甲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依舊裹著曼妙的身影頭也不回,一步一步蹣跚地往前院走去,終于消失在大門之外。

    看著那沉重的步伐慢慢地遠處,楊笑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悵,似乎這臭婆娘走出琴府後,便再也見不到了。

    楊笑越想那份感覺越是強烈,終于不顧自身的傷勢,奔出了大廳,沖向大門……

    遠處一輛馬車,輾著滾滾的風塵,在落日的余暉下慢慢消失在宋家莊的盡頭。

    楊笑失神地望遠處,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要把胸中的那種抑郁給呼得一干二淨。

    遠處塵土漸息,宋家莊的村頭再次變得迷蒙起來,楊笑嘆息著,直起身來想要返回琴府,卻感覺雙眼一陣發黑,腦門「轟」地一聲,頓時失去了意識。

    待楊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香柔的閨房內,此時外面早已漆黑如墨,兩盞印著喜字的蠟燈,透著柔柔的燈光把這個香軟的閨房映得溫暖如春

    這是蕭蕭姐姐的閨房也曾是自己曾經洞房的地方前後兩次相隔不久自己卻與蕭蕭姐姐一樣躺在這里。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花和尚、相公你醒了?」

    兩聲清脆夾著焦急之音,把楊笑從空洞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惺忪的睡眼中,兩張爭妍斗艷的俏臉上寫滿了焦慮與擔心,清兒那冷如艷梅的臉上仿佛還有著淡淡的淚痕。

    楊笑扯動了嘴角笑了笑,一睜眼便見兩個心愛的女人,心里一陣舒暢,早已把原先的那股失落拋到九霄雲外了。

    「我這回又睡了幾個時辰?」楊笑問出話來,卻發現自己聲音聽到耳內卻細如蚊蚋。

    「我——我——這是什麼啦?」楊笑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嘴,看著眼前二位嬌美人。

    此時琴蕭蕭蒼白的臉上滿是疑惑,而清兒卻早已淚珠盈眶,忍不住又要落淚。

    回想起昨夜馬車上自己不明不白睡了又醒時清兒同樣的神情,楊笑便知清兒有意隱瞞著什麼。

    到了此刻楊笑便明白了一切,自從和老和尚在宋家莊村頭與漕幫余孽那一戰後,短短的兩天自己暈了幾次,雖說被自己的娘從生死線給拉了回來,但隱隱中始終感覺有些氣力使不上,就像今天一樣跑出去追臭婆娘氣力用的急了,反而暈倒在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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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29 00:31:12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二章︰李家三人

    「唉——改天去找找李溥問問清楚」楊笑心中嘆道,「便宜的老娘武功是高超,可治病功夫似乎還有待斟酌,看自己身子的架勢楊笑真懷疑自己變成了桃谷六仙手下的令狐沖了。

    想起了李溥,楊笑便不由地想起了,那個在他眼里與孟姚氏同樣妖孽的發明家——李溥的妹妹以及醫術高超的李溥父親。

    就在楊笑正想著什麼時候找李溥好好看自己身子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方管家急切的聲音︰「姑爺——姑爺——大小姐——有好事——有好事——」

    幾人抬頭望向門外,只見方管家滿臉笑意地跑了進來,看見三人,氣也不及喘地說了起來︰「法——明——寺的老禪師出關了,剛才托村頭的大牛前來報訊大牛正——在——前廳——」

    「老和尚出來了?」楊笑驚喜的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上下仿佛不聽使喚般彈了一下又倒在床上。

    「花和尚、相公」清兒、琴蕭蕭二人嚇得驚叫連連。

    「姑爺——你——你——沒事吧?」方管家看到楊笑這般模樣,原本喜氣盎然的老臉頓時拉成了驢臉。

    楊笑咧嘴一笑,嘶啞地說著︰「老和尚說了什麼?」

    聲音雖然細不可聞,但方管家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大牛傳來的口訊,了凡禪師想叫你回法明寺一趟,可如今姑爺你這個樣子,要不——等明天?」

    楊笑搖了搖頭,示意清兒、蕭蕭二人扶起了自己,靠在床上,喘著氣頓頓繼繼地說著︰「老——和尚,想來——是有要緊的事——和我說,看來——他的傷勢也不見得——樂觀,我們還是去一趟。」

    幾人想想也就明白了過來,老和尚功參造化,如今出關了,那說明傷勢有了變化,可他沒有親自來琴府似乎有了不祥的預兆。

    看了二女淒楚的俏臉,楊笑反倒灑然地笑了笑︰「沒事的,都不要擔心,方管家你去備車,我們去法明寺——」

    「唉」方管家應了一聲,走出門外方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搖著頭徑往大廳去了。

    +++++++++++++++++++++++++++++++++++

    馬車載著幾人,趁著斑駁的星光離開了琴府往法明寺去了。

    老和尚醒來本是好事,可一想起楊笑的揣測以及他自己身上的傷勢,幾人的心頭便如壓著大石一般提不起說話的興頭。

    好在這一路較短,出了宋家村便是法明寺外的小樹林,馬車走不到一刻鐘便已來到了法明寺門前。

    清兒和琴蕭蕭攙扶著楊笑走下了馬車,甫上台階便聽見里面響起一陣陣爽朗的說話聲。

    「大師功參造化,李某佩服——」

    那聲音清朗厚重,就連不懂武功的楊笑也聽得出此人中氣十足。

    難道是老和尚傷勢好了?不對啊,這聲音可不見老和尚。

    楊笑懷著疑惑,在二人的攙扶下走進法明寺的前殿。

    前殿內,佛壇前燭火高燃,映著四周明亮莊嚴。壇前的主次座上分別坐著三男一女。其中一人正是多日閉關的老和尚

    老和尚手捻佛珠滿臉慈笑,坐在壇前陪著一髯須老人喝茶寒喧著。

    幾人看見楊笑他們進來,停下話來,俱都朝楊笑望去。

    其中一年輕的白衣男子,站了起來笑著跑了過來,道︰「楊大哥,我爹和我妹妹來了」

    不屑說此人正是楊笑恰才想起要找的李溥了。

    原來是李溥的父親跟他的妹妹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了楊笑大喜連忙催促著清兒二人,扶著自己走到那髯須老人面前,雙手一恭,道︰「楊笑拜向李伯父——」

    那髯須老人頷首含笑,眼楮卻如兩只探照燈般地鎖住楊笑,看得楊笑心底莫名地一陣發虛。

    「李——伯——父——我——」楊笑回顧了一下自己,聲帶嘶啞地說著,「我——有——什麼——不對」

    老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探出右手扣在楊笑的三寸尺關,閉眸凝思著。

    在座幾人俱都玲瓏剔透,知道眼前的老人已看出楊笑的不對,俱都神色緊張地望著那老者靜等下文。

    過了半晌,老者睜開雙眼,兩眼精光暴漲,左手輕輕一拂便掀開了楊笑胸前的衣襟。

    古胴色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數道殷紅色的傷疤,那是在落峽谷與禁衛軍以及與漕幫交手留下的痕跡,在胸口的正中央兀自保留著一片膚色較淺的印記。

    老人左手指了指那塊印記,沉聲地道︰「這里是不是有塊東西?」

    楊笑駭然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張大嘴巴吱唔著︰「你怎得知道這里有塊東西」

    那里肌膚異色,敞開胸襟時,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楊笑的胸口曾經掛過東西,可怪就怪在那老者只是把了把脈,然後便掀開衣服直指胸口的那塊印記。

    自從被袁天罡治好傷勢,壞了楊笑的玉佩後,琴蕭蕭便一直惴惴不安,再加上在治療時離奇的怪夢,她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破壞了某種應有的東西,此刻見那老人直指楊笑胸口的印記,琴蕭蕭恍然明白了許多,她感覺自己似乎害了楊笑。本就自哀自怨的她,剎那間心頭又涌了莫名的感傷。

    「相公——為了救我把他佩帶的翠玉陰陽佩給了我治傷」

    「那玉佩呢?」老者問道。

    「碎了——」琴蕭蕭流著清淚,嗚咽著。

    「蕭蕭姐姐碎就碎了,有什麼好擔心?」楊笑轉過頭輕聲地安撫著,「不就一塊玉佩麼,能救回一命,那是玉佩天大的造化——」

    那老者靜靜地聽著,眸子里神彩紛呈,看著眼前的一男二女,時不時地點頭又是搖頭。

    待琴蕭蕭啜泣聲漸息的時候,楊笑方才想起了老和尚,于是蹣跚幾步走到老和尚面前,笑道︰「老和尚,你傷勢如何?可有好轉?」

    老和尚含笑地點了點頭,說道︰「老和尚沒事楊笑,你讓李施主千里迢迢趕來這是非之地,可曾有安排?」

    楊笑回過身來慚愧地看著李家三人,道︰「李伯伯,佷兒我真是對不起,當初年少輕狂,沒想到如今局面變得這般模樣——」

    「呵呵呵——」那老者輕拂髯須呵呵笑道,「道法自然,一切隨緣吧倒是小哥你啊,此刻不宜多說話,還是早點休息為好,一切等明日再說可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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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水淹白沙(一)

    圓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由于楊笑身乏疲憊,與老和尚和李溥父親聊了幾句,便在清兒和琴蕭蕭二人的催促下,草草地往後面廂房睡去了。

    待楊笑入寐後,清兒和琴蕭蕭便領著李溥的妹妹李詩音也往旁邊的白馬寺休憩去了,無論楊笑的身子怎樣,如今來了個醫術比小李神醫更強悍的老李神醫,她們兩人倒也放下了大把的心懷。

    幾日來風餐露宿,李家父女二人自然有些疲憊,特別是不諳武功的李詩音,頭一靠枕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爹,你剛才給楊大哥把脈的時候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在法明寺楊笑廂房的隔壁,李溥邊張羅著床被邊對著一旁兀自喝著熱茶的李老伯問道。

    「唔——」李老伯放下手中的香茗,看了看背影逐漸成熟的愛子,反問道︰「你還沒把過脈。」

    「楊大哥最近身子老受傷,孩兒以前給他診斷的時候發現他無論受多大的傷,體內生機活潑盎然,只是昨日他從大興宮回來的時候,孩子才發現那股生機突然間沒了」

    「嗯」李老伯微笑地點了點頭,對于愛子能夠發現這些已經頗不容易了,看來讓他出來闖蕩江湖還是很有些作用的。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要考考他究竟長進了多少。

    「溥兒,那你切脈的時候可發現這是什麼情況?」

    李溥聽了這話,停了手中的活兒,凝眉沉思了下︰「孩兒前幾次給楊大哥把脈的時候,總覺得心機跳動特有力,血氣旺,昨夜的時候沒了,今日爹點出了楊大哥胸前的印記,莫非——」李溥說到這里驀地轉過身,兩眼驚訝地望著正含笑捋須的老爹。

    「呵呵呵——果然分析的絲絲入扣,看來我兒推斷大有長進哪」

    「嘿嘿嘿」李溥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胸勺笑道,「這一些都是跟楊大哥學的」

    「哦」李老伯反倒驚訝地問道,「說說看你都學了些什麼?」

    于是,李溥便把自己與楊笑在小樹林里棺槨內救婦的故事說了下。

    李老伯聽了點了點頭,不由連連稱贊道︰「年紀輕輕,難得有這份觀察入微,殊多不易啊」

    「剛才為父替他切脈的時候發現他胸口經絡寬闊厚實,剛開始為父認為他學過內家武功,到後來發現他除了胸腹經絡外,其他的與常人一樣閉塞不通,所以為父便解開了他胸前的衣襟。」

    「還是爹你厲害,一眼就看中」李溥小小地拍了下馬屁。

    李老伯看了他一眼道︰「小時候叫你們兄妹學,一個個推托,道家十二段綿,無論是從醫也好或是煉丹砂也罷,都是有用的——」

    「好了好了——爹我知道了」李溥連心截住自己個老爹的話,不然這一通教訓恐怕得到下半夜了。

    「你別不愛聽這一路走來,爹發現大隋亂現已生,我們學醫之人雖然不與世相爭,但學些防身之道總之不會有錯的。」

    「好好好——明天就學,明天就學」李溥趕緊鋪好床被,對著自個兒老爹說,「爹你早點休息罷,明早我再過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

    且不說法明寺一干人等休息,單說離此幾百里外的東嶺關.

    在太陽落入身後大山的時候,王恆出現在了東嶺關的城垛上。

    國字臉、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在微顯瘦削的臉上,顯得剛毅十足。狗剩子作為王將軍的親隨早已被眼前的英姿給深深迷住了。

    城牆外什麼狗屁龍虎將軍,王將軍絲毫不涑他們,當將軍就要像王將軍這樣泰然處之。

    「來人可是王恆王將軍?」城外那手持雙錘自稱龍虎將軍猛漢,驀地甕聲甕氣地吼了起來。

    「正是,敢後閣下哪位?」王恆上前一步,頂著晚風,聲如洪雷頂了出去。

    「某乃戍守遼東的龍虎將軍沈家宜,請速速打開城門,讓某等過去」

    「哦——爾等既然戍守遼東,卻怎得跑到本將的東嶺關來了?莫非遼東四郡已收入囊中,可即便遼東大捷,爾等班師回朝也應該走虎牢關」

    「將軍,這廝看來不好對付啊」龍虎將軍旁邊的一小將,低聲在龍虎將軍耳邊說道。

    「嗯」龍虎將軍沈家宜點了點頭道,「本將妹妹來時就曾說了,東嶺關王將軍乃大興十五武舉殿試第二名,無論是智謀武功均不可小覷,此番我等只要按照妹妹計策行事,便可破關。」

    「將軍,那小姐計策到底如何,這廝看樣子是油鹽不進,如此罵關怕是到天亮也不會讓我等過去。」

    「無防,本將自有計策」黑熊龍虎將軍望著那城垛信心十足地道。

    就在二人小聲說話的當兒,城頭上遙遙傳來王恆的聲音。

    「沈將軍,本將素聞將軍有當年翼德之勇,兩只火龍錘令遼東高句麗聞之顫膽,本將實是佩服之極,我知你身份不假,可如今朝中未定本將奉守東嶺,實不敢殆慢,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他祖母的,你少廢話,」黑熊旁邊一小將色厲內茬地怒道,「有種放下吊橋與我等大戰三百回合,我聽說當年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武榜眼呢,莫非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哈哈哈——」王恆仰天大笑,「這等小小激將,怎能入本將法眼,沒有皇上文牒,本將勸爾等從哪里來便往哪里去,東嶺關此路不通,你們慢慢在此等候吧,本將就恕不奉陪了。」王恆說完轉頭就往城下走去。快要走到樓梯口時王恆驀地停了下來,對著緊隨其後的狗剩子道,「狗剩子,你快馬加鞭前往後山,吩咐林校慰、孫校慰勿必看好小道,小心偷襲。切記切記」

    「是——小的遵命」狗剩子挺直腰桿大聲應著,然後轉身往城下跑去。

    +++++++++++++++++++++++++++++++++++

    且不說狗剩子帶著王將軍的命令往後山去了.且說那一聲絨毛的龍虎將軍見王將軍果如妹妹所說那樣,拒不開關只得吩咐旁邊那小將軍道︰「那王恆將軍已起疑心,此番偷關慢是不成,如今只好采取第二種方案,我等暫時退下,一會兒你帶著本將軍的替身繼續在此關前謾罵,本將親率二仟大軍前往後山,待到半夜時分爾等如果聽得城內亂聲響起,你們便全力破關,不得有誤」

    「是,末將遵令。」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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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水淹白沙(二)

    巍巍嵩山,連綿起伏的山巒在夜幕中宛如一條巨龍一般盤旋大地。

    秋風漸起,吹著山中草木簌簌聲響。

    山中氣候偏低,此時雖是仲秋,但涼風已經讓人感到絲絲的寒意。

    白沙嶺古道,一條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它自東嶺關內白沙集起蜿蜒穿梭于嵩山,幾經回折,這條頗有柳暗花明的小道從少林寺的少室山中部逶迤南下,越關而出進入廣闊的平原。

    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因為生活白沙嶺古道硬生生地被白沙集貧苦的百姓踏出一條生活的「捷徑」。

    天下無論何種厚實的關隘,在它「陰暗」的一面總歸有一條通向它腹地的「捷徑」。

    很顯然,孟姚氏也深諳此道,在幾天前便命龍虎將軍沈家宜帶一萬精兵化裝平民百姓聚集在關外的穆家集上,晝出夜伏地搜索通往關內的小徑。

    功夫不負有心人

    龍虎將軍今日膽敢臨關叫陣自是找到了這條通往腹地的白沙嶺古道。

    二仟士卒全副武裝,提著閃光的陌刀,斜掛弓弩,背著箭囊在龍虎將軍的帶領下如矯捷的豹子從少室山南麓沖入大山之中。

    ++++++++++++++++++++++++++++++++++

    白沙集

    距關內十里,是一處方圓十里的小盆地,它北依嵩山,南臨潁河支流,是名符其實的山清水秀。

    白沙集人依靠他們的勤勞,從上游的潁河分出一條支流,孕育著這一方水土。

    在王將軍的吩咐下,孫校慰、林校慰各帶著本部人馬——五百人守關將士聚守在白沙集。五百人將士雖然不是很多,但在這小小的白沙集中卻是難得的「繁榮」,于是一時之間把白沙集搞雞飛狗跳、風聲鶴唳。

    在一間小小的酒肆,孫校慰、林校慰二人正把酒暢談,此番雖說被王將軍派出巡山,但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正如今夜這番,烹羊宰雞平素里能有幾回這般。

    「我說——林——將軍,」孫校慰喝得舌頭都大了起來,睜著血紅的雙眼,結結巴巴地說著,「那——鐵——鐵兄弟也——真是倒楣——今夜本應是本將輪值——哪知——來——來了個什麼——什麼鳥——草寇,把他拉——拉上城垛兒——去吃西——西北風——哈哈——哈。」

    「孫大哥,小心隔牆有耳」那林校尉反倒有些清醒,撕了一塊雞胸脯,滿嘴油膩地說道,「在外人面前少說什麼將軍不將軍的,哥倆幾個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無有寸功可立,隔三差五地打些毛賊,幾時能熬到將軍啊」

    「哎——他祖母的」林校慰抓起桌上的酒壺兒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後破口大罵著,「說這——話兒就火了,我們幾個一個月就那麼——多餉銀夠打個屁用抓些毛賊也領不回幾個賞銀,還——不夠哥倆幾個買醉」

    「那——些個——商賈——奸商——往來京畿每次無不賺過——盆滿——缽滿的」

    「呵呵呵,亂世英雄,盛世狗熊,我們這些當兵的就是這樣,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話,我們喝完這杯酒,你先去休息,我去上山去看看」

    「有——什麼鳥——鳥看的?不——就是幾個——毛——毛賊嗎?」孫校慰閃著大舌頭,粗著大嗓門嚷道,「有我——那——小舅——子和你——你——弟弟——沒——事——的。」

    那林校慰想想也是,這條羊腸小道崎嶇難行,平素里那些個毛賊遇到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守關士卒還不是乖乖就擒。再說這次那兩個心腹也帶了近兩佰人的隊伍扼守在緊要關卡。而白沙集入口又有自己和孫慰校把守,當是萬無一失。

    林校慰想到這里也就放下心懷與孫校慰二人暢懷大喝起來。

    往來亭,座落在白沙古道深處一個畝余的小平地上,它是一個用幾根樹干頂起的小茅屋,與其說它是亭不如說是草寮更為恰當些。它不過是往來的樵夫們用幾根碗口大的樹干蓋起的小屋,毋庸置疑這是樵夫們中途休憩用的,有好事之徒用一塊短板扭扭曲曲地寫上往來二字立在入口的小道旁。

    此時兩佰人的守關隊伍在那平地上燃起了苒火,烤著從山里打來的野豬、山羊,肥兔……喝著果子酒,大聲地罵著爹娘。

    看這番架勢,平素里這般守山也是家常便飯,說實在這深山老林中,又有幾人能在這深夜之中走著這條古道,更何況他們這般聚集也有著他們的道理。火光通天、兩佰人全副盔甲的官兵,那些毛賊看了也就心驚膽羶,打道回府,也省了這些流血賣命的事兒。

    十六的月亮悄悄地隱入了雲層中,遠處時不時地響來了幾聲深夜里的狼嚎,果子酒,野豬肉,暖洋洋火堆烤了一干人等睡意朦朧。

    就在他們兩佰人昏昏欲睡的當兒,山石後響來一聲如雷的怒喝聲,緊接著漫天的箭弩如雨點般地落入場中。

    一時之間,慘叫聲連連迭起,待有些人清醒過來的時候,場中兩佰號人已失去了大半,一個如黑熊般的大漢,提著雙鍾,如虎入羊群一錘一條命地橫掃當場。慢慢地慢慢地往來亭上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都是清一色、陌刀林立的淮南軍。

    場中一面倒,一點毫無懸念,全殲這隊巡山先鋒。

    「大將軍這些東嶺關守將不堪一擊。」有一小將走到黑熊面前頗為自傲地說著。

    「哈哈——」黑熊心中也是大暢,眼看破關在即,也就收起了小心,大聲笑道,「他們安逸太久了,哪像俺們淮南軍征戰遼東」

    「快收拾兵器,一定要在破曉之前趕到關前,趁他們熟睡之中佔領關卡」黑熊虎牙一咬,眼露凶光道。

    兩仟淮南軍在毫發無傷地擺平了往來亭上的巡山先鋒,如猛虎下山地往白沙集去了。

    就在這些人離開後的不久,在那滿地的屍體中,一個血肉模糊的士卒掙扎著爬了起來,蠕動著滿是傷痕的身子往那草寮爬去,一寸一寸的,鮮血在他身後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看得令人不禁落淚。

    過了不久,一片火光沖天而起,剎那間映紅了半個天邊,遙遙望去宛如一條火龍沖天而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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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水淹白沙(三)

    秋天草枯,大火以集卷之勢漫延了開來,濃濃的硝煙如烏雲蓋地從天邊鋪了過來。

    茫茫嵩山,不知有多少生靈會在這場大火中喪失生命

    也不知它能救回多少的生命?

    天地為之顫抖

    在東嶺關通往洛陽的三十里官道上,一隊兩仟余人的銅盔銅甲正摸黑趕路著。

    為首的是一個年逾六旬騎著高頭大馬的老將軍。

    不用說此人正是從虎牢關趕來的姚羅雲將軍。

    一陣馬啼急驟,一匹駿馬希聿聿地從後面趕到姚羅雲的身邊。

    那是一個帶著盔甲的年輕小伙子,能騎著馬兒趕路,看來在軍中應該是個當官的。

    那人勒住馬繩,對著沉思中的姚羅雲恭敬地道︰「將軍,你看那天邊——」說著用馬鞭指了指遠處紅霞映天的天邊。

    姚羅雲從沉思中抬起頭來,果見天邊雲彩一片斑斕,雲彩下面濃濃的黑煙卷天而起。

    「深山之中,怎麼可能著火?」姚羅雲閱歷豐富,一看自然知道是什麼回事。

    「將軍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縱火?」那少年也是玲瓏剔透之人,被姚羅雲一點就明白什麼回事。

    「深夜打獵有此可能嗎,據本將所知嵩山之中有一條白沙古道蜿蜒于嵩山之間,這火來得不明不白,恐怕有妖」老將軍自言自語了一陣,繼而眉頭一皺,對著身邊的少年,大聲喝道,「閻校慰,傳我命令,全軍全速前進。」

    「是屬下遵令」那閻校慰大聲應著,繼而拉回韁繩調轉馬頭往後軍跑去,邊跑邊大聲吼著,「傳姚將軍令,全軍全速前進不得有誤——」

    隨著那聲音落下,如雷的腳步聲劃著整齊的步伐從官道卷向東嶺關。

    快馬加鞭不到兩柱香兩仟將士便趕到了白沙集。

    此時的白沙集宛如人間地獄,到處彌漫著煙火、血腥

    殘敗的酒肆,破落的牆垣殘肢斷體的屍體。兀自汩汩而流的鮮血早已映紅了穎河的支流。

    那些屍體有穿著銅盔鐵甲的士兵、有披著麻衣的村民、有老頭的、小孩的……七零八落宛如人間煉獄。

    看到這個慘面,兩仟將士俱都目瞪口呆地立在當場。好一個慘忍的屠殺,雞犬不寧

    就在他們沉浸在驚駭與悲痛當中,十里外的東嶺關再次冒起了火光,緊接著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遙遙地傳了過來。

    姚羅雲老淚縱橫地望著遠處的火光,喃喃自語地道︰「晚了終歸是來晚了,東嶺關失守郭薏仁啊郭薏仁,你誤我啊,你是千古罪人哪東嶺一失,虎牢關便腹背受敵。哈哈哈——洛陽危矣」姚羅雲說到最後已是悲慘地笑了起來。

    那少年閻校慰此時也默默在縱馬立在姚羅雲的身旁,神色一樣的淒慘,聲音有些硬咽地道︰「將軍,我們是否前去救關?」

    姚羅雲搖了搖頭嘆道︰「來不及了,也不知道破關是什麼人,多少人馬,我們此番只有兩仟兵馬守住關卡綽綽有余,奪關是無能為力唉——閻校慰傳令下去兵馬散入嵩山,派精細斥候前去打探清楚,勿必留意本將那佷兒王將軍的下落。」

    「是——屬下明白」

    「對了,再派人八百里加急報入洛陽——還有也派人打探虎牢關的消息,希望不要再出差錯。」

    「是,屬下這就去辦」

    天邊破曉,晨曦映在穎河水上鮮紅如血。

    兩仟名虎牢關將士,默默地散在山中,有的倚在樹干上,有的躺在樹叢中,昨夜趕了一天的路程,又見昨夜白沙集的那種慘面,個個早已身心疲憊。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幾聲鳥鳴,緊接著幾個樵夫打扮的人兒小心奕奕地走入林中,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姚羅雲的跟前。

    「可有消息?」姚羅雲老臉鐵青地看著那幾個斥候,沉聲地問道。

    「稟將軍,小的打探清楚了,前面奪關的是龍虎將軍,號稱黑熊大概有一萬人馬」

    淮南軍,果然是淮南軍姚羅雲老眼精光倏閃,看來他們是造反來了。

    「那守關的王將軍呢?」

    「聽城中的人說,王將軍受傷被一個叫狗剩子的士兵救走了,跳了穎河不知所蹤」

    「好」這是唯一聽到的好消息,姚羅雲臉色稍霽,「可曾清楚他們什麼時候起兵動身?」

    「這個小的沒有打探到,不過據小的觀察,他們在關內關外修補城牆,看來是做長時間的攻守」

    姚羅雲聽到這里眉頭一皺,兵貴神速,這龍虎將軍這麼做是何意?

    不過他們就一萬人馬,想要兵逼洛陽顯然是不可能的,那他們應該是等著後繼人馬了?淮南軍號稱三十萬大軍,不可能繞道東嶺兵逼洛陽,如此說來這大隊人馬應該在虎牢關了,他們這是等虎牢頭的消息。

    姚羅雲畢竟是老將軍,這一細量便明白了淮南軍的整盤計劃現在只希望郭薏仁將軍能穩守虎牢關,等待各地勤王殲敵于關外。此局就破矣而自己現在所要做的便是把這一萬淮南軍拖住讓他們首尾不能兼顧,可這兩仟的親兵如何能拖住驍勇善戰的那一萬淮南軍呢。

    「將軍」一旁的閻校慰顯然也想到了什麼,他上前一步對著姚羅雲道,「那龍虎將軍應該是等待後緩部隊,據屬下揣測我們拖住他們就行。」

    姚羅雲暗自點了點頭,不愧是自己培養出來的親兵,連思考方式都是不謀而合。

    「那你說說看,如何拖住他們?」

    「這里山高林密,我們把他們引入這嵩山之中,然後分散殲滅他們」

    姚羅雲搖了搖頭道︰「他們此番目的明了,恐怕不易引入大山之中。」

    「那怎麼辦?」

    姚羅雲顯然也沒有想到其他方法,他低著頭踱了幾步道︰「暫時沒有其他辦法,傳我令,命陳校慰帶兩佰人隊伍沿著白沙古道前往關外佯攻,再等洛陽和虎牢關消息。」

    「是,屬下這就去。」

    ++++++++++++++++++++++++++++++++++++

    接下來的兩天姚羅雲兵馬便隱在山中等待著兩邊的消息。

    這日午後,全軍用過午飯正在林間休息,派往洛陽和虎牢關的斥候陸續傳來不好的消息。

    虎牢關失守郭薏仁輕易出關當天凌晨便被斬首于汜水東岸,聽說淮南軍是以色誘敵,被金吾將軍手下的一名大將文泰來斬獲。郭薏仁所帶來的兩萬長安府兵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幾乎喪失殆盡。

    而洛陽第一文將上官將軍也已數日前領著數百人禁衛軍回張掖去了。此時洛陽守城是禁衛軍統領陳堅將軍守城的禁衛軍不足兩萬。當時報入大興宮時文武百官各個膽顫心驚,有的甚至吩咐家人收拾細軟連夜逃向關中(長安方向)。

    「唉——」姚羅雲長嘆一聲,「真是多事之秋啊虎牢關一破洛陽也守不住了,最近的晉府兵也要旬日後才能到達,再說即使晉府兵來了在數量上也不是淮南軍的對手了。」

    就在姚羅雲感慨時事江河日下的時候,派往東嶺關內的細作也回來了,一直守在東嶺關的龍虎將軍留下一仟人馬,帶領著收編而來的近一萬淮南軍、以及近仟人東嶺關降兵浩浩蕩蕩地往白沙集而來。看這種情況顯然龍虎將軍也收到消息,虎牢關大捷,兩路人馬兵逼洛陽來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姚羅雲雖然推測出淮南軍的整個計劃,可自己手里只有兩仟人馬對于大局自然是有心無力。

    罷了罷了,老夫也只好為國捐軀了

    姚羅雲想到這里,站了起來對著自己的親兵,大聲地喝了起來︰「兒郎們,我們報效皇上的時候到了,而對不臣之臣,你們害怕嗎?」

    仟余虎牢關親自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大聲吼道︰「不怕,願為將軍效力,願為皇上效力」

    「好,不愧是本將的好兒郎」姚羅雲老臉寒如堅鐵,淒然地道,「剛才陳校慰派人回報,淮南反賊在往來亭火梵東嶺關兄弟,慘不忍睹各位兒郎也看到,下面白沙集雞犬不寧反賊手段凶狠,天地不容」

    當姚羅雲說到往來亭火梵東嶺關兄弟時,腦中突地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以兩仟勝一萬的絕好計策。

    「天地不容,誓當為東嶺關兄弟報酬」仟余士兵在姚羅雲鼓勵下,個個士氣高昂。

    「好」姚羅雲大聲喝道,「兒郎們,整裝待發,本將今日帶領你們殺過痛快。」

    姚羅雲說到這里,轉頭對著一旁的閻校慰道︰「閻校慰,你帶五百人馬前後穎河上游蓄水,我們水淹白沙」

    閻校慰聽得眉眼皆喜,白沙集地處盆地,方圓十里地勢走低,白沙集人既然能引穎河水過來,自然也能以水拒敵。

    「是」閻校慰大聲應道,「將軍好計策屬下這就去辦。」

    「此計重在引敵,一會兒本將親自在白沙集,你聽得炮響就掘穎河水入白沙集」姚羅雲嚴肅地道。

    「將軍,來屬下來引敵,將軍你來放水」閻校慰擔心地道。

    姚羅雲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本將明白你的意思,水火無情,無事本將自會提前退出躲入嵩山,引敵非本將莫屬,你掘河之後速速帶人返回藏在高處,我們痛打落水狗」

    「是屬下這就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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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龍困淺灘

    這幾年,大隋邊犯主在東北遼東。

    高句麗頻繁侵擾遼東四郡,大隋金吾、龍虎奉命鎮守遼東,朝中大軍與淮南、江南府兵俱統率于其麾下。大隋國事除了內患奪嫡之爭外,便數東北戰事,因此無論是糧餉或是招兵買馬俱都以東北戰事為主。

    然而,幾年下來,東北戰事始終無一進展,高句麗屢犯邊境,金吾、龍虎兩將以各種借口拖延戰事,暗中卻廣聚糧財。所有這些其實都怨不得別人,究其原因不外乎兩王奪嫡,任其發展

    俗話說︰奴大欺主。經過這幾年逐漸的蠶食,各地府兵當屬金吾,龍虎兩將為最風頭之強盛一時無兩。

    到了這個時候朝野上下各個心知肚明,除了禁衛軍外,金吾、龍虎統率的都是大隋的精英,或多或少經歷過遼東戰役,其戰斗力與其他各地的守兵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當年抽掉如今不足兩仟的虎牢關守兵,要引萬余多遼東、淮南聯合軍,其危險自不必說,一不小心怕是要全軍都要留在這白沙集。

    閻校慰點了五百人,在白沙集農戶中尋了些鐵鍬、鐵鎬等挖掘工具懷著忐忑的心往穎河上流去了,穎河支流是白沙集人經幾代開槽而成的,這引流放堤對閻校慰來說不是一個難題。

    送走了閻校慰,姚羅雲便整合剩余兵馬,再分出三百人馬令一校慰隱在白沙集古道,自已親率余守兵隱在官道兩旁的田埂草垛中以作釣魚之鉺。

    此時正當晌午,中秋前幾日連綿不斷的陰雨今天終于大晴。灼熱的陽光烤得泥濘的官道騰起了陣陣的水氣。遙遙望去官道上仿佛彌漫朦朦的霧氣。

    如果說東嶺關是作為南下的主要關隘,那虎牢關卻是北拒重要要塞。

    兩關相距洛陽,當數虎牢關為長,且路又崎嶇難走,如今取洛陽造成二龍取珠之勢,東嶺關的聯合軍相對于孟姚氏來說也就不急著趕路。

    慢吞吞地埋鍋、填灶,當龍虎將軍拔營起塞時已是日上三竿,當這一萬人聯合軍趕到白沙集附近時已近晌午了。

    就在姚羅雲等將士等得有些焦急的時候,遠處官道的拐角處傳來陣陣人馬嘶語聲。其中一個甕聲如雷般的聲音尤其的突出

    「各位兒郎們,前方便是白沙集了,今日日高馬困,一會兒大伙駐扎在白沙集休憩個把時辰,再出發養足精神我們日落時分再趕到洛陽」

    「是,將軍」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起傳了過來。

    「將軍,你跟我們大伙講講,昨夜白沙集你們是如何全殲他們,屬下上午埋灶的時候聽說將軍昨夜大展雄風,無有匹敵。」

    「哈哈哈——那是本將那是一錘一個,那些個兔仔子腦袋就跟西瓜一個不經打」那甕聲的聲音驀然得意地大笑了起來,「昨夜本將率兩仟人從前面古道下來時,不知什麼時候,後面嵩山突然燃燒了起來,白沙集內那些兔仔子本來醉燻燻的,人事不醒他祖母的就因那火倒是費了本將不少功夫也惹毛了你爺爺我。」

    「屬下聽說,是有一個王恆的親兵來到白沙集時剛好看到大火,然後叫醒了守在白沙集入口的校慰」一個小鍋突然說道。

    「哼」那甕聲聲音冷哼了一聲,「那小鍋倒是機靈,打殺了本將的幾個親兵跑了,他祖母的還救走了那守關的王恆」

    「……」

    這一些斷斷續續的碎語,終于讓隱在暗處的姚羅雲知道了昨夜那白沙集以及凌晨時東嶺關戰事,那龍虎將軍的殘暴、凶狠聽得老將姚羅雲老牙咬得咯咯直響,同時也慶幸此番不必要出去引敵,那廝自個兒會再回白沙集。

    姚羅雲按下心頭的怒氣,朝身後的親兵暗中打了手勢,告訴他們暫時勿動。

    且說龍虎將軍自持這一路再也無人阻擋自己銳鋒,便早早地放下戒心,率著萬余的聯合軍從官道上直接拐進白沙集,恍然不覺得在他們前面數百米的田埂草垛中隱著近仟人的虎牢關守兵。

    白沙集依舊煙火四起,昨日殘殺的劇烈慘面從那些殘垣斷壁、肢離破碎的屍體中還依稀可以看得出。

    此時,白沙集沉寂如謐,兀有幾只散落的雞鴨正不知所措翻尋著什麼。

    「各位兒郎們,把這些屍體扔進河里,整一間干淨的茶肆出來,再尋些雞鴨烤一烤,讓爺休息,待午後日頭軟的時候,我們再進發」

    一聲話落,手下的那些個校慰、小將各自帶著自己的人馬分工合作起來,有的扔屍體去了,有的打掃茶肆,有的尋些散落的雞鴨,有的甚至把那些死的豬羊剝洗干淨烤了起來。

    或許冥冥之中有天意,昨夜在此大勝的龍虎將軍何曾想到在這里自己也要經歷同等的慘敗。

    姚羅雲不愧是老將能沉得住氣,仟余人守兵死死地隱在草垛中,田埂里待那些聯合軍酒飯犯困之時方才朝山中揮一手勢。

    「砰——」

    白沙集古道,突然響起一聲禮花炮響。

    把正要酣睡的龍虎將軍給震的清醒過來,或許是他命不該絕,久經戰事的他一咕嚕爬了了起來,望著山中一縷直冒青煙,大聲喝道︰「他祖母的誰在吵爺睡覺,來人哪,給本將去查看清楚,是不是哪個兔仔子又要放火燒山。」

    「是」一個校慰模樣的人,領著二三十人氣沖沖地往白沙集古道跑去。

    看著那幾十個人進入山中,龍虎將軍剛要再次躺下休息,遠處卻傳來陣陣的慘叫聲,緊接著,一個淒厲的聲音傳了過來︰「將軍——有埋伏——」

    「他祖母的——」龍虎將軍暴喝一聲,怒眼瞪圓溜溜的,哪里來的小兔仔子,這一路殺了過來,敵軍似乎是死傷殆盡莫非是昨夜逃走的東嶺關守將。

    「趙校慰、王校慰,你們帶著本部人馬跟本將上山擒敵去」龍虎將軍厲喝一聲,提著雙錘欲往古道蹬去。

    就在這時,來處的官道上,姚羅雲帶著仟余守兵如幽靈般地撲了過來,很快地佔據了各個制高點,隨著老將一聲怒喝,弓箭如雨地射向盆地的正在休憩的那些聯合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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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十年之命(一)

    箭雨密密麻麻!

    慘叫聲也跟著此起彼伏起來。

    老將率領的雖然只有仟余人,但在這一輪有算對無算的情況下,死傷結果自然是懸殊異常。

    黑熊龍虎將軍本待親率人馬,再次殺入白沙古道,卻不防被老將殺了個措手不及,一番愣神之下,已方人馬不知不覺地倒了仟余人。

    這是奇恥大辱無論是作為當代兩大將軍之一的龍虎將軍,還是剛剛在自己兒郎面前吹噓自己如何如何的英勇,這一些都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

    箭雨漸歇,恍過神來的龍虎將軍朝來處看去,只見官道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將正騎著一匹烏黑的戰馬,孤傲地藐視著底下的一切,手里一桿閃光的白樣仿佛嘲笑般挑釁著黑熊手里的雙錘。

    暴喝聲頓時從黑熊虎口中喝了出來,本待上山的龍虎將軍驀地跑了回來,騎上戰馬往那老將追去。

    「他祖母的,你是何人,膽敢冒犯你爺爺——」龍虎將軍左右手磕了下雙錘,如一陣疾風地沖向官道。

    老將一聲不吭白洋槍輕打身後的馬臀,烏錐馬「嘶嗷」一聲也沖了上去,待到跟前只見他右手一翻白洋槍夾著一片銀光砸在雙錘之上。

    「砰——」

    黑熊座下的馬兒,吃得這一擊悶棍,「希聿」地叫了幾聲,前腿兒顫抖地跪了下去,然後又「希聿」一聲復站了起來,蹬蹬蹬地又退下了官道。

    黑熊虎眼圓睜,雖說那老將佔位高之利,但那一手手勁卻是不容小覷。

    「你是何人,膽敢冒犯本將,可知本將是誰?」

    「哼」老將軍冷哼了一聲,「管你何人,今日本將不即要殺你這忤逆之人還要將你碎屍萬斷,好為本將那佷兒報仇」

    「他祖母的,你那佷兒是誰?關本將軍鳥事?」

    「本將佷兒便是東嶺關守將王恆」

    黑熊聽到這里,眼中珠子一轉,便明白了過來,他看了看那白洋槍驀地哈哈大笑︰「本將道是誰來了,原來是虎牢關的姚老將軍,久仰大名早就聽說老將軍一手白洋槍出神入化,今日果然名不虛傳,哦對了你怎得跑到這里來了,莫不被本將的妹妹打敗了?」

    「你妹妹?」

    黑熊自然知道自個兒妹妹身份特殊,在當朝怕是沒有幾人能識得,所以此番說來他也不作解釋,打了個哈哈道︰「怎得就憑你鰥寡孤獨也要來阻止本將軍?這樣吧老將軍本將給你指條明路,家妹曾言天下英雄,老將軍卻是榜上有名不如你加入我軍,到時封候封王總比你窩在那鳥窩里強多了」

    「身食皇祿,卻不報君恩,如此無仁無義之徒,老夫羞于為伍」

    「你這敬酒不吃吃罰酒」黑熊怒喝一聲,雙腿一夾,再次縱馬躍向官道。

    姚羅雲哪里那麼輕易讓他上了官道。這回他槍走龍蛇,那一桿槍忽左忽右,避重就輕打得黑熊幾番想躍上卻不曾如意。

    黑熊氣得哇哇大叫︰「奶奶的,老匹夫有種讓老子上來,不與你斗個三百回合,本爺爺不姓沈」

    姚羅雲哪里會上他的激將,他的本意就是要把這群人困在白沙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身後的仟余人也逐漸地退入山中,閻校慰掘堤的穎河水估摸著也要來了。于是他調轉馬頭,再次拍了下馬兒,烏錐馬歡快一聲往白沙古道跑去。

    沒了姚羅雲的阻擋,黑熊也縱上官道緊接身後,後面一干聯合軍要陸陸續續地欲往官道追去。

    就在這時,遠處穎河支流傳來陣陣的咆哮聲,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洪水以滔天之勢涌向白沙集。

    剎那間,那股濁黃的洪水以傾天之勢灌進這方圓不足十里的小盆地,白沙集水位驟然升了起來,那萬余的聯合軍哪里還來得及逃脫,俱被卷入水中。

    大自然之力是無窮的也是無情的,一時之間無論生死俱都沉浮在這片漩渦之中。漸漸地白沙集酒肆、房屋被淹沒了,水面處也時不時有浮現灌滿水的屍體。

    水位慢慢地漲了起來,淹過了官道陸續地往上升去。不到半天時間原本的白沙集成了一片汪洋的白沙湖。

    且說黑熊領著少數幾個跳上官道的聯合軍,看著漫天的洪水早已驚得目瞪口呆要不是旁邊一小鍋的提醒自己的馬兒說不得也會被拖入這洪水之中。

    看著遠處的老將沖入古道,黑熊瞪得目眥俱裂,怒喝一聲不顧身後小鍋的呼喚,單身匹馬往姚羅雲追去……

    +++++++++++++++++++++++++++++++++++

    楊笑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天,倒不是因為他要睡,而是第二天清晨時,經過李溥的父親與老和尚討論的結果,對于楊笑的傷勢先用針炙給他調清內腑經絡.于是這兩天下來,楊笑清醒的時候加起來不過幾個時辰,以致于太子豬老伯幾番派來人都無功無返.

    這一日,楊笑從昏睡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仿佛聽見老和尚嘆息的聲音,老和尚為人和藹慈祥,平素里早已看淡一切,今日這般卻是少見,想到這里,楊笑想要睜開眼楮看看究竟,卻發覺全身一點兒也動彈不得。

    「大師,佛法高深,今日為何這般憂心?」

    「李施主,你有所不知,你可知這幾日前來找楊笑的都是什麼人?」

    「呵呵,老朽確是不知,但看他們衣著光鮮,怕是有身份的人」

    「他們都是當今太子的人」

    「哦——這麼說外面傳聞是真的,這楊笑就是皇長孫?」

    「善哉善哉,空穴不來風」老和尚宣了個佛號道,「楊笑本來就是他是應劫而生的,當日老衲與師弟便已曉得如今虎牢關兵破、東嶺關失守,洛陽危矣,太子這才譴人而來只是他這般身子,老衲卻不是如何破解?」

    「唉」李老伯也跟著嘆息道,「他自幼配帶翠玉陰陽佩洗經伐髓,生機旺盛溥兒曾經給他脈過,說是當初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也自可痊愈,想來是那玉佩之故,如今玉佩已失他機體反倒失去了自我修復的能力,從今往後他身體便會比常人老得快,唉——這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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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八章︰十年之命(二)

    「施主乃一代神醫,想必是有辦法化解」

    「人體生機稟先天屬性,天地五行與體內五行都是息息相關,楊笑早年雖然靠翠欲陰陽佩滋潤了心髒經絡、強壯了心火;卻也破壞了體內五行平衡、陰陽平衡,這福禍之間誰又能看得清到如今此癥石無法醫治,唯有靠他自已了。」

    「他自己?」

    「嗯大師是佛門高僧,功法深厚,應該有修練這五行的功法?」

    「李施主莫非是說,讓楊笑修習內功心法?」

    「正是」,李老伯點了點頭道,「除卻這個辦法,老朽也想不出他法了」

    「阿彌陀佛,」老和尚雙手合什宣了個佛號搖了搖頭嘆道,「當日他初來我寺,身已罹難。當時老衲便與我那師弟商量過,能否修習我門心法,可惜的是我門功法雖多卻是無一門對他合適。前一段時間老衲也出門遠游,一半便是為了此事,無耐江南一行收獲卻是甚微啊。」

    李老伯點了點頭︰「確是如此,他已過了修練的佳年齡,圄圇讓他學些反倒害了他,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兒倒是有一道家殘篇,不過對五行修練確是完整的只是他這般年紀,想要練出真元來怕是不易」

    「若是無法修出真元,那會怎樣?」老和尚問題。

    李老伯靜靜地看著「沉睡」了楊笑,細思許久方慢慢地道︰「假若小心些不再受傷,應該會多過這個數字」李老伯說到這里對著老和尚緩緩地伸出指頭。

    且說「睡在床上」的楊笑聽到這里,內心也急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幾日身不適,他隱隱之中有了感覺,到如今聽到李溥老爹的分析方知道自己的身體會這麼的差,也知道了原來那欲佩對自己有多麼重要。可是如今欲佩沒了,聽他的口氣自己像是受到了反噬怕活不了幾個年頭。此刻正聽到關鍵的時候,那老頭卻居然用了肢體語言這——這——豈不是急死自己了

    想要掙扎著起來或是張開嘴巴催問下那老頭自己今後會怎樣,會有幾個的年頭好活?那知自己神智雖然清醒無比,人卻依舊一動也不能動。

    穿越大隋還不到一年,天下九州也未曾玩過,就這麼要回歸塵土了?楊笑想到這里心頭頗不是滋味,鼻頭莫名地泛起一股的酸楚。什麼大隋皇長孫,他大爺的有個鳥用,老還沒正娶妻生——

    想到娶妻生子,楊笑心頭又泛起濃濃的柔情,蕙丫頭與自己相識早,在初到大隋在自己落魄的時候,她對自己不但不另眼相看,還給了溫情給了濃濃的愛意。還有清兒與蕭蕭姐姐在落峽谷之中早已許下了生死之約想到了琴蕭蕭楊笑原本殘留的那一絲酸楚也消失殆盡了。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跟老和尚這些時日,楊笑也頗懂得幾分禪理,自己用欲佩救了蕭蕭姐姐的一條命,本是違天之舉也該還上一條。再說自己穿越時空來到這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自己有什麼好悲傷的。自己本就不屬于這里還管他那老頭說剩下幾個年頭,只要自己在剩余的時間里好好地為大家做點事,也算不虛此行。為自己愛的人,也為愛自己的人發揮點余熱。

    楊笑想到這里心靈頓時高尚了起來,整個靈魂也變得空明起來,往日里與老皇帝、上官寵兒那些糾纏如今看來仿佛兒戲一般,就連與孟姚氏之間的恩怨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放開了心懷,心頭的那股疲乏仿佛化作深深的睡意如洪水般地湧了過來,以至于後來老和尚與李老伯說些什麼也聽不到,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待到中秋節過後的第三天,楊笑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的廂房內多了許多人,李家三人、老和尚、清兒師徒、琴蕭蕭就連往日少見的豬老伯和董香芸都冒出來了。

    看看窗外的陽光,楊笑知道與自己後一次睡過去也不過是半日時分,昨兒就聽老和尚說了孟姚氏已破虎牢關,直逼洛陽城了,看來情況是每況愈下,否則豬老伯也不會親自來了。

    可如今來了又能怎樣?帶兵打仗哪是自己的長處,當日在落峽谷與臭婆娘兩敗俱傷是佔了地利之便,也只是運氣而已。可洛陽城又怎能與當日的落峽谷相比呢?

    看到楊笑醒了過來,一干人等都眉開眼笑,豬老伯喜悅中掩飾不了眉宇間濃濃的焦灼、青雲道長的慈愛,清兒、琴蕭蕭的深深情意還有董香芸那說不明的眼神……一一在他的眼前閃過。

    這麼多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楊笑心中暖暖地感動著。孟姚氏來了帶著強兵來,這麼多的人把希望寄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又怎能讓他們失望呢。

    楊笑想到這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在清兒的攙扶下掙扎著坐了起來靠在床沿。

    「孩,你沒有事吧?」青雲道長依舊關心著問了一句。

    楊笑搖了搖頭,笑道︰「娘,孩兒沒事,休息了幾天已無大礙,你不用擔心」說到這里眼角余光掃了一下旁邊的老和尚和李老伯,見二人俱都臉帶嘉許微微頷首含笑。

    「豬老伯,那孟姚氏如今在哪里了?」楊笑回頭首來,對著豬老伯直奔主題。

    豬老伯一愣,沒想到楊笑這麼通明達理,他回首看了青雲道長一眼,方回頭,吱唔地道︰「你——你——要——不要再休息?」

    「呵呵」楊笑笑道,「有什麼好休息的,都躺了這麼多天,屁股都長瘡」

    清兒聽他說到這里俏臉忍不住暈紅,悄悄地伸縴指輕輕地擰了楊笑一下胳膊,輕聲地說道︰「花和尚這麼多人,你就不能文明點。」

    楊笑看他含羞帶俏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好,花和尚文明點對了豬老伯那孟姚氏帶了多少兵馬過來,現在在哪兒?」

    「虎牢關兵破,孟姚氏帶著金吾將軍手下大將文泰來大約有十萬兵馬,那守關郭薏仁——」豬老伯說到這里,看楊笑一眼,見他神色自若便繼續道,「那郭薏仁被孟姚氏美色誘敵輕易出關,被斬在汜水東岸。」

    楊笑點了點,自己早就料到這個結局了,何況他的對手還是一個妖孽般的孟姚氏呢

    「還有,孟姚氏兵分兩路,一路由龍虎將軍帶著一萬人馬也已攻破東嶺關,如今兩路人馬恐怕在落日時分趕到洛陽城下」豬老伯終于把整個敵情說了過通透。

    「京城還有多少兵馬?」楊笑正色地看著豬老伯問道。

    「兩萬禁衛軍其中有一萬還是這幾日剛剛招募的這幾日皇上雖然命孤權掌一切,可文武百官與孤素來不合,孤也不好與他們決策,如今孤信任的還是笑兒你和陳堅將軍了。」

    「那臭婆——那上官寵兒呢?」

    「回張掖了」豬老伯應道。

    楊笑看了看豬老伯一眼,又轉頭看向董香芸,似乎在詢問這天下第一武將,眼前豬老伯說得可是實話。

    也不是楊笑不相信豬老伯的話,而是因為在與老皇帝、臭婆娘相處的這段時日,倆人合伙騙他已經好幾次了。老皇帝和臭婆娘的雙簧戲那唱的可是堅絕啊,不限騙了自己是騙了豬老伯、文武百官,甚是騙了孟姚氏、漕幫的整個集團。

    董香芸秀眉微蹙,對著楊笑點了點頭︰「這回她倒沒有矯揉造作,也不知去了哪里,鐵青著臉回來,一回來便關在房里整整一個下午,然後便給皇上遞了辭呈帶著幾百人親信回張掖了,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皇上這回卻怎得任她行事」

    楊笑聽得靜默不語,心頭也不是滋味,說起來促成臭婆娘提早離開的罪愧禍首應該是自己了,她婆口良心地來琴府說服自己,哪知被自己一番言語氣得直接回張掖去了。

    唉——少了一個出謀劃策之人了,看來老皇帝這回真是的撤手不管了,否則也不會任由得臭婆娘離去,不過也不知道老皇帝當初讓臭婆娘離開的時候是否知道虎牢關、東嶺關兵破的消息。

    算了如今也不想這些了,自己逼走了臭婆娘也該由自己來「償還了」。楊笑想到這里驀地抬起頭來,正色地道︰「豬老伯,既然你們這麼看重我,那我就勉為其難了孟姚氏與我j 手不下三個回合,我對她還算知之一二,希望我對你們有所幫助」

    這話一出,豬老伯等人仿佛放下心口大石般俱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楊笑心中納悶自己哪里有如此重的份量,能讓他們這般放心?

    其實楊笑哪里知道,自從經過了落峽谷一役、長恆縣尋銀、望江樓夜戰以及宋家莊血戰哪一次不是表現出智勇雙全,所有的這一些早就在他們的心中樹立起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巍峨高大形象。

    楊笑暗自搖頭,也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出自己疑問,不過既然這麼多人這麼期待自己,自己也就不矯揉造作,何況昨日自己的心靈也已再次經歷了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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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十年之命(三)

    「那走,我們去洛陽城看看,看看能做些什麼?」楊笑說著示意一旁的清兒、琴蕭蕭扶著自己下床。

    在清兒和琴蕭蕭的幫忙下,楊笑收拾了一番,跟著豬老伯來到了寺外,正要登輦轎時,發現琴蕭蕭、李家幾人也都陸續走了來,顯然是都想著跟去。

    楊笑看到這里停了下來,笑道︰「此番出去是凶險難料,蕭蕭姐姐、老和尚你傷勢未愈還有李兄弟你們一家人就呆在寺里」

    李老伯看了楊笑一眼,逐而笑道︰「也好老朽和大師一把老骨頭也就不去添亂了,不過犬子已深得老朽深傳,跟著過去作些護理急救也是好事。」李老伯說著從懷里取出幾張發黃的紙箋遞于李溥,然後俯在李溥耳畔低語了幾句便含笑站立一旁。

    「阿爹,我也想跟著哥哥去」李詩音穿著一身粗衣,一臉堅定地看著李老伯。

    「呵呵呵」李老伯笑道,「這事與阿爹沒有關系,你得問楊小兄弟。」

    李詩音轉過頭來,暈紅了小臉羞答答地道︰「我——我——跟哥哥一樣——也跟阿爹學了醫術——對——對——那包——包扎——也——」

    當那李詩音從人群中站出來對著李老伯說話的時候,楊笑早就欣喜莫名了,這一位在自己的心幕中那可是與孟姚氏並駕齊驅的人物,一個能造出後世的噴泉,一個經過風險炒出了「震天雷」——炸藥。有了炸藥何怕孟姚氏的十萬大軍,自己正愁著如何請她出關,她倒好自己個送門來了,嘿嘿嘿——楊笑笑的心頭兒都開了花。

    楊笑佯裝看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話頭,正色地道︰「你的醫術與小李兄弟相比怎樣?」

    李詩音初與楊笑對話,一張臉更是羞的燥紅,小手兒緊張地絞在在胸前,口吞吞吐吐地說著︰「我——我——」

    一旁的李溥早急著跳腳,搶過妹妹的話頭,急道︰「楊大哥,我妹妹的醫術那可是比我好,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

    「哦」楊笑拍了拍後前腦門作恍然大悟地道,「呵呵,想起來了,是說過了,那你也跟著去」

    「楊——楊——朗——我——我——」琴蕭蕭見剛才幾人都說了原因,唯獨自己了,此刻哪能不急,連忙也沖到楊笑的跟前,一臉焦灼地看著他道,「反——正說什麼——我也要跟著你去——」

    看著琴蕭蕭堅定的眼神,楊笑想起了諸般往事,蕭蕭姐姐與自己相處以來那柔弱的性格無形中也改變了許多,特別在對自己的情感方面表現得更為突出,突出的似乎有點執扭了,此刻如若反對她,保不準她會偷偷地趕來。

    「可家里還要你照看呢」楊笑終是不忍心,想了一個不是原因的原因來搪塞她。

    「那你——你——等著,我回家交待方叔叔」說著不等楊笑回話,轉頭一陣小跑往琴府馬車去了,爬車轅揮了下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兒,馬兒痛嘶一聲邁開四腳絕塵而去。

    眾人看著這柔柔弱弱的女子為了與心愛的人多呆一會兒也露出心狠的時候,不由感到驚訝。

    這是一份默默的堅定、這是一份毅然的柔情,馬兒帶著塵土消失在樹林,也帶著楊笑滾燙的眼淚滑落面頰。

    一眾人隨著楊笑默默地了馬車,穿過了樹林來到了宋家莊的村頭停了下來。等了一小會兒宋家莊深處便卷起了滾滾的塵土。

    一輛簾幕繡著琴字的馬車輾著塵土,噴著馬鼻兒風馳電掣地趕了過來,看那馬車的樣子便知主人是何等的焦急,而在這馬車後面的數十丈開處,奔跑著百個參差不齊的漢子,那些漢子似乎手里都有提著東西。

    馬車在一陣「希聿聿」中停在了楊笑眾人的跟前,車轅琴蕭蕭鬢發微亂,小臉兒紅撲撲的,紅潤的小嘴兒不停地吐著香氣兒,兩只如瑪瑙般的黑眼珠滿含溫情地看著楊笑。

    情到濃時轉為淡,愛到極至轉無聲。

    此刻的楊笑也不知說些什麼了,他忍著身體的不適,跳下車轅,經直走到琴蕭蕭的馬車旁,扶著她躍了下來,然後愛憐般地理著她鬢間的亂發。

    一絲甜美的笑意悄悄在爬了琴蕭蕭的朱唇,兩人聚少離多受傷成親後更是難得有這份溫馨。

    正當二人有些忘情的時候,不遠處傳來陣陣嘈雜的人語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在這些聲音中時不時響起了「楊師父、楊師父」的叫聲。

    楊笑回過頭來,循著聲音看去,原先跟著馬車後面的百來個漢子,漸漸地跑到近前。那些人跑得近了,眾人也看得更是清楚,同時也為他們的行為感到驚訝和不解。

    來的人當中,有家奴模樣打扮的、也有卷著褲管的佃農、還有全身戎裝頗俱威武「禁衛軍」……他們手里分別提著鐮刀、鋤頭、鐵鍬、陌刀…….

    乍看起來,這是一伙即將造反的暴民。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人群中有人再次高喊了起來︰「楊師父——楊師父——我們跟你去——」

    那人群終于來到眾人的跟前停了下來,楊笑這才發現這些人群中的面孔是異常的熟悉正待楊笑回想這些人在哪兒見過的時候,琴蕭蕭在他的身旁輕聲地道︰「楊朗,我回琴府交待的時候,新莊的人兒剛好在我家,他們聽說你要去守洛陽城,便嚷嚷著要跟過來,到後面連我們家的佃戶還有村里的人都跟了過來。」

    原來是落峽谷的遺孤,怪不得這些人的面孔是這麼的熟悉,回想起在落峽谷鏖戰時日,楊笑便禁不住熱淚盈眶、同時對他們感到深深內疚

    老皇帝下旨重建新莊,補償老皇帝和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新莊建成到現在他楊笑一回也沒有去過,看是沒有時間,歸根結底是楊笑怕見到這些可親可敬的人。

    這不,一聽到楊師父需要人手,恍然不理新莊正是缺少人丁的時候,毅然帶著工具跟了來。

    楊笑走到他們的面前,含著淚花不住地點著頭,仟余了人落峽谷精英,除了李琦帶走的十來個外,便只剩下這幾十個了,也不知這一回還能剩下多少?楊笑心里頓時沉重了起來。

    這些人除了落峽谷精英外便數琴府的佃農為最,就連多日未見的大牛和大刀跟隱在其中。兩個人此時俱是臉紅脖粗,顯得異常激動。

    「各位鄉親父老、各個兄弟,我楊笑謝謝你們,可此番前去凶險未卜、且有性命之憂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也經過血戰,可我也知道你們大都都是獨子,有的家里不僅有妻兒老小要養,甚至還有照顧其他的家人,我求求你們都回去」

    「楊師父,你不用勸我們了,我們都是你從落峽谷帶來了,你也說過我們都經過殘酷的血戰,那些死去的兄弟不是孬種,我們活著的更不是孬種,你們說是不是?」一個落峽谷漢子神情激動地高聲說道。

    「是啊,楊姑爺,你可是天的文曲星下凡,有仙凡之力,那天我們可是親眼看著你大施仙法,李子都跟雨一樣落下,跟著有出頭之日。」一個佃農也跟著嚷起來。

    就在這時,大牛提著一把方戟、大刀握著一把厚背刀也走了出來,來到楊笑跟前激動地說︰「笑哥,我們跟你可是最久的,當交我們捕獵器,我們次次豐收,這些時日來我和大牛跟著青雲道長學了些功夫,還讓我爹幫我們倆個造了把趁手的兵器,不就是為了今天嗎?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兄弟看了?」

    「當怎麼不當」楊笑大聲說道,「生生世世都當兄弟,現在十二金枝沒了,不過沒有關系改天笑哥開個望江樓自己弄個十二金枝,我們好好唱和。既然你們都這麼看得起我,那我在這里先謝謝你們了。」說著深深地朝眾人躬了個身。

    見楊師父、楊仙師這般尊重自己,這群人慌得連忙回禮,口中直呼︰「不敢,不敢。」

    且說這伙人也敬了禮數,隨著楊笑浩浩蕩蕩地往洛陽城開去,豬老伯身為太子,楊笑思慮了許久最後還是不想把他的身份告知給這些人知道,以免惹來不必有的慌亂。還好豬老伯此時心情頗好,一路倒也歡聲笑語,恍然沒有風雨欲來的緊張之感。

    馬車領著百人來沿著官道,走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遙搖望見森嚴的洛陽城,眾人方才感覺有些大戰前夕的壓迫感。

    禁衛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延伸至二里埔,兩萬人的禁衛軍仿佛把洛陽城給圍得水泄不通。

    孟姚氏大兵壓近城里不加強防御工事,大隊人馬開到城外的二里埔來干什麼,再說了就這麼幾個站崗,能抵得住孟姚氏的十萬大軍?

    楊笑有些不明白了,這是誰安排的?陳堅?還禁衛軍統領?

    楊笑一向藏不住話,見他們在這邊做無用功,忍不住喊停了轎子,對後面的豬老伯道︰「豬老伯,這是什麼回事,禁衛軍在這外面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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