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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這應該不算不軌
林紙試探著在腦中叫:秦獵?秦獵?
腦中一片沉寂,沒人應答。
他該不會是……跑到她身上去了吧?
林紙走出衛生間,抓起外套披在身上,衝出門。
窗外天還黑著,看位置,這裡就是林紙的那幢寢室大樓,電梯旁寫著個大大的「5」,應該是五樓,林紙乘電梯上了二十三樓,直奔2305。
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但也算正常。
她既然能穿到另一個異世界的Omega身上,當然也就能再穿到一個Alpha身上。
這是同一套世界的底層邏輯,沒什麼好奇怪的。
林紙來到2305門口,剛想抬手敲門,走廊裡就傳來人工智能助手雅各布的聲音。
「學員秦獵,現在是夜裡一點二十七分,屬於非正常時間,你來Omega學員的2305寢室,是有急事嗎?」
林紙隨口答:「對。有急事。」
雅各布鄭重地說:「請注意,你的此次到訪將被記錄在案,如果有任何危害Omega學員安全的行為發生,學院將依照聯盟法規提交相關記錄。」
林紙:你隨便吧。
她才敲了兩下,門就開了。
林紙看見自己站在門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頭頂的頭髮亂七八糟飛到天上,表情困惑,看清門外站的是誰,怔在原地。
林紙試探著叫:「秦獵?」
門裡的人蹙了蹙眉頭,一臉秦獵式表情,「林紙?」
這情形雖然詭異,但是讓人有點想笑。
林紙閃身進門,順手把門關上。
「秦獵」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怎麼回事?」
林紙:「我哪知道。你們家族的耦合感應,有這種效果,能把人徹底換過來?」
「秦獵」剛醒沒多久,大概生平也沒穿到別人身上過,還有點懵,他翻來覆去低頭看自己的手,又走進洗手間去照鏡子。
林紙跟進去,忍不住伸手順了順「她」飛上天的頭髮。
怪不得人人都喜歡摸她的腦袋,這高度差確實挺順手。
秦獵:「……」
林紙:「我順順我自己的頭髮,不行?」
秦獵看了半天鏡子,才幽幽開口,「我聽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家族的耦合感應還很強的時候,我的祖先確實可以做到。他們不止能感受到別人的感受,還能控制別人的身體,甚至直接到別人身上。我原本以為都只是傳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
他面無表情地捏了捏臉頰。
林紙覺得自己的臉,準確地說是秦獵的臉,也跟著疼了一下。
林紙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別動我的臉。疼。」
她現在明明在他身上,還是能感覺到原本身體的感覺。
兩個人無論是身體還是感覺,全都串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林紙看到的是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那個人卻並不是自己,奇奇怪怪的。
林紙問:「那你祖先有沒有說過,還能不能換回來了?」
秦獵答:「當然能。而且在傳說中,這是可以主動控制的。」
他頓了頓,補充,「不過我不會。」
林紙:「……」
秦獵從洗手台前轉過身,在林紙面前攤開雙手,「手給我。」
林紙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兩個人從沒有過這麼密切的接觸,林紙還是本能地遲疑了一瞬。
秦獵察覺了,「把手給我。你握的是自己的手,有什麼問題?'
說得也是。
林紙伸手握住他的手。
「據說如果這樣握住手時,兩個人相互之間的耦合感應就會變強。」秦獵解釋,「我們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換回來。」
他是專家,對耦合效應肯定比她懂得多,林紙按照他的話,攥緊他的手。
一分鐘,兩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
換回來好像不太容易。
林紙低頭看看手環,已經半夜兩點多了。
對林紙而言,穿到別人身上不算什麼大事,多穿兩回就習慣了。
問題是……
林紙:「可是明天復賽,這樣的話,我要怎麼比賽?」
秦獵問她:「我替你去?」
林紙拿不準,「可是我們交換了,赤字能和你建立耦合嗎?」
機甲是認主的,只是不知道,這個認主是純物理層面的,還是精神層面的,考慮到耦合系統和精神層面關係更密切,赤字確實有不認他的可能性。
「這倒是不用擔心,」秦獵說,「如果它認我,當然沒問題,不認我的話也沒關係,我經常幫學院調試機甲,學院的每台機甲都有測試用戶,我用那個和它建立耦合就行了。」
林紙還不放心,「剛建立耦合,就去比賽,你行嗎?」
秦獵看她一眼,「所有基礎機甲,我都可以立刻上手。」
行。不愧是聯盟頂級的機甲駕駛員。
林紙把赤字身上的比賽裝備仔細跟他交代了一遍,心中還是有點鬱悶。
這場比賽的對手是居伊他們,就是在飛船上和西尾一起嘲笑她在機甲上畫小花的那幾個人,林紙非常想自己來,並不希望他替她比賽。
她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我們兩個是睡覺的時候互換的,要是再睡一覺的話,會不會就換回來了?」
秦獵同意,「也有這種可能。不然我們睡一覺試試?」
怎麼睡還是個問題。
林紙環顧寢室一圈。
秦獵看出她的想法,「按學院規定,Alpha不能在Omega寢室留宿,反過來也不行,你不放心我單獨和你的身體在一起?我不是那種人。」
他又說:「再說,你剛剛不是能感覺到我的感覺麼?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說得也對。
不過按他的說法,只有明顯的感覺才能通感,林紙不太放心,眯眼看他:「你真的不會趁機對我有什麼不軌的行為吧,比如偷看什麼的?」
秦獵默了默,淡淡地反問:「你呢?你也不會吧?」
林紙:「……」
林紙要求:「你發個毒誓。」
秦獵想了想,「如果我趁機對你的身體有不軌的行為,我這輩子都不能再駕駛機甲。」
這誓發得夠毒。
林紙滿意了,也發誓:「如果我趁機對你的身體有不軌行為,我銀行餘額就永遠只有二十八塊錢。」
她的誓發得也很有誠意。
兩個人也沒有別的更切實可行的辦法,只能一起搞這種封建迷信活動。
為今之計,只有先各自睡覺試試。
林紙重新下樓,回到秦獵的寢室。
只剩她一個人了,她低頭好奇地重新打量一遍他的身體。
她試著原地蹦了幾下,做了兩個側踹,然後乾脆做了幾個單手俯臥撐,順溜地手一撐,連一個倒立,再接一個空翻。
毫不費力,行雲流水。
秦獵這身體敏捷有力,核心強大,身體素質好到讓人受不了,好用得堪比赤字。
林紙羨慕到嚴重地嫉妒了。
她去衛生間洗手,順便照了照鏡子。
這張臉也冷峻完美,毫無瑕疵。
他平時沒太多表情,從不崩臉,林紙默默地對著鏡子,把她能想得出來的各種奇怪表情全都做了一遍。
這應該不算是對他的身體「不軌」吧。
二十三樓,秦獵也站在鏡子前。
不過他並沒有玩林紙的臉,而是凝視了鏡子裡的人一會兒,捏起一根頭髮。
現在倒是根本不愁頭髮了,想拔哪根就拔哪根,想拔幾根就拔幾根。
他捏住髮根,輕輕一拽。
一根頭髮到手,毛囊完美無缺。
幾秒鐘後,枕邊的手環就響了,是林紙。
【秦獵你幹什麼呢?為什麼我頭皮疼了一下?】
秦獵坦然回復:【發現一根白頭髮,幫你處理了。】
他戴上手環,安然地又拔了一根,不等林紙發消息過來,就搶先發消息給她:【又發現一根。】
林紙:【白頭髮也是我的頭髮,我警告你,再敢多拔一根,我現在就動手把你剃禿。】
她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秦獵微笑了一下,把頭髮用紙包起來——
兩根足夠了。
手環又響了,還是林紙發過來的。
【我忽然想到一個笑話。】
秦獵看了看周圍。
外面每天都有清潔機器人做徹底清潔,沒合適的地方藏,他把手裡的紙包塞進洗手台下面櫃子的角落裡,關好櫃門,才回復:
【什麼笑話?】
林紙:【有個官差押解一個和尚去流放,在路上,每天早晨起來都清點一遍,包袱、公文、和尚,齊活。有一天他喝多了,和尚自己悄悄跑了,跑之前把官差剃成禿瓢,第二天早晨官差起床,摸摸包袱——包袱在,摸摸公文——公文在,到處摸摸,摸到自己的禿腦袋——好,和尚也在,那他就納悶了,包袱公文和尚都在,那我呢?我去哪了?】
秦獵:「……」
她吭哧吭哧打了那麼多字,秦獵問:【所以?】
林紙又發過來長長一串。
【我是在想,『我』這個概念,其實也就只是個分類而已,本來就不太牢靠。就像現在,我能感覺到你的身體,也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兩個身體都算作『我』嗎?再進一步,如果我們兩個人精神相通,甚至能影響對方的想法,都算作『我』嗎?】
【或者乾脆徹底拋開那些被堅固的概念豎立起來的藩籬,我把那些不和我通感的人也劃歸到『我』裡,是不是也可以?】
【我懷疑你祖上的那種『神』,是集體通感的,能這樣互相穿來穿去,還互相控制身體的話,可能根本就沒有個體的『我』的概念,所有人都是互相連接的,就像一個巨大的『我』。」
秦獵懂她的意思,【有點像蟻群?】
林紙:【沒錯。】
秦獵想了想,覺得她這種推測可能是真的。
次日早晨,林紙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還是灰格子枕套。
過了一夜,還是沒能換回來。
林紙仔細幫他洗了個臉,刷好牙,還研究了一遍他看著相當高科技的剃鬚刀,刮了刮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鬍茬,然後換好衣服上樓。
秦獵也起床了,今天是週末,可以穿便裝,他倒是完全沒動她身上的衣服,還穿著她昨晚睡覺時的運動褲,只在T恤外面套了那件黑衛衣,明顯頭髮沒梳,臉也沒洗。
秦獵放她進來。
林紙上下打量自己的身體一遍,「秦獵,我感覺,你早晨是不是已經去過……呃……」
「我去過洗手間了,什麼都沒看,什麼都沒碰,你不用擔心。」秦獵直言不諱,「你呢?」
林紙有點痛苦,「我也去過了。盡可能不看,也盡可能不碰,可是做不到。我發誓我真的已經盡力了,絕對沒有故意對你『不軌』。」
秦獵忍不住彎彎嘴角。
林紙問他,「至少幫我洗個臉吧?」
秦獵解釋:「我怕你誤會,能湊合就盡量不碰。」
他進了衛生間,從龍頭接了點水就去大力搓臉,被林紙火速一把按住。
林紙無奈:「我自己來。」
她認真地幫自己洗好臉,塗了面霜,又梳順頭髮。
兩個人一起看著鏡子,鏡子裡,女孩一動不動,任由男生悉心照顧,兩個人的畫面非常和諧,透著奇怪。
總算全都搞定,兩個人又互握雙手,試了一次。
然而白費勁,兩個人就像釘死在對方身體裡一樣,還是回不來。
秦獵說:「看來今天的復賽只能我替你參加了。」
林紙怏怏不樂地嗯了一聲,也沒有別的辦法。
秦獵提醒她:「你餓了。」
林紙自己也感覺到了,「我們先去吃早飯?食堂胖大叔說,今天要比賽,早晨要特意給大家做羊湯。」
「食堂?」秦獵有點錯愕,彷彿概念裡就沒有食堂這種東西,「我三餐都是營養液。」
不過十分鐘後,兩個人還是一起出現在食堂門口。
小食堂雖然就在學院裡,秦獵卻從來沒來過,不動聲色的到處看。
林紙壓低聲音跟他介紹這個新地方。
「這裡雖然沒什麼人來,但是裡面的東西超級好吃,掌勺的胖大叔更是個神人,在學院待了好多年了,對課程安排比我們還熟,我們聊什麼他都能插幾句,還說得特別有見地,一針見血,我嚴重懷疑,他其實是個隱藏在學院內的高手……」
兩個人邊說邊進門。
小食堂裡照例幾乎沒人,空氣裡全是燉肉的香氣,胖大叔正在裡面忙活著,一抬頭,看見頂著秦獵的臉的林紙走進來,手裡的勺子當啷一聲掉在檯面上。
他愣了幾秒,火速轉身跑到櫥櫃那邊,不知道在翻什麼,不一會兒就從裡面出來了,手裡拿著一隻筆和兩個三寸高的機甲玩具。
他有點不好意思,手腳都不太知道往哪擺,胖胖的臉上全是羞澀。
「秦獵?是秦獵對吧?那個……我家裡那幾個小孩都特別喜歡你,能不能請你幫我在玩具上簽個名?」
林紙:「……」
林紙:叔,剛往死裡吹完你,咱能不能不要這麼跌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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