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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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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階幻方] 完美耦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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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現世安穩

  秦獵點了一下頭。

  不用看鏡子,林紙都知道他的耳根又燒起來了。

  她說「我們洗個澡」什麼的,是有點怪。

  不只是耳根紅了,林紙還感覺到了別的,她默了默,「你要是一直胡思亂想,我們就別洗了。」

  秦獵解釋:「這種情況太特殊,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兩個人一起對著洗手台的鏡子,給他時間放鬆。

  林紙琢磨:「為什麼前些天我痛經得那麼厲害,卻沒有跑到你身上避難呢?」

  秦獵望著鏡子裡自己的眼睛,像是透過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她的眼睛。

  他說:「我覺得是因為那時候你不能,我們兩個當時還只能互換。林紙,我們之間的感應,好像正在一天天變強。」

  他打開手環的虛擬屏幕,低頭發消息。

  是在找安珀。

  【安珀,幫我拿身換洗的衣服過來吧。】

  他沒衣服穿,這樣裸著上身,從林紙房間裡出去回房拿衣服,如果被人看見,就是超大八卦。

  安珀回得不慢,估計沒睡,還在和邊伽他們打游戲。

  不過回復的內容毫無意義。

  安珀回了個:【……】

  秦獵耐心解釋:【剛才林紙吐了,我的衣服弄髒了而已。】

  他剛剛就說什麼「她一直吐,還撒酒瘋」,真的說中了,不折不扣烏鴉嘴。

  安珀回了個【好】。

  沒兩分鐘,就有人敲門。

  秦獵過去打開門,外面果然是安珀,帶著秦獵的衣服。

  安珀站在門口,一眼看見林紙衣著整齊地躺在床上,正在好好睡覺,秦獵倒是狼狽得不行,褲子上還有弄髒的斑點,氣味也不太正常。

  他終於相信他家老大並沒有非禮人家,反而飽受折磨。

  他拍拍秦獵的胳膊,語氣同情,「你加油。等林紙醒了,會很感動的,這都是你的加分項。」

  秦獵:「……」

  被他這麼一攪,秦獵的注意力分散,狀態也正常多了。

  他關好門,帶著換洗衣服回到衛生間,點了點牆上的控制屏,調好水溫。

  秦獵說:「我洗了?我保證不低頭,什麼都不看。」

  林紙答了聲「好」。

  秦獵脫衣服的手頓了頓,跟她商量,「過會兒我洗的時候,你能不能盡可能不說話?」

  不說話就不存在嗎?他這是純粹的掩耳盜鈴。

  不過林紙真的沒再出聲,假裝自己不在現場。

  她不出聲,也不干涉他的動作,就毫無存在的痕跡,秦獵做好心理建設,三下五除二,俐落地脫掉衣服,進到花灑下。

  他說到做到,全程一眼都不往自己身上看,只死死地盯著淋浴房的玻璃。

  玻璃上的水珠一顆顆飛快地滾落,溫暖的白色水汽騰起來。

  林紙還是很崩潰。

  因為就算他什麼都沒看,她還是和他共享這個身體的所有感覺。

  她現在的感覺,就是自己正在站在花灑下,全身淋著熱水,還有一雙明顯比自己的手大了一號的手,正在幫忙洗澡,給她揉搓頭髮,還打了一身泡泡,動作又快又粗暴。

  林紙:「……」

  她忽然明白被主人按在花灑下洗澡的貓是什麼感受了。

  秦獵也一直沒再說話。

  從他的角度,大概和平時自己洗澡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多了一個圍觀群眾。

  關鍵的是,這圍觀群眾還跟他共享感覺。

  這太像兩個人一起洗澡了,不止尷尬,而且異常奇怪。

  感覺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奇怪。

  因為兩個人共用一個身體,林紙也搞不清是自己不對勁,才讓這個身體不對勁,還是秦獵不太對勁,才讓身體不對勁。

  反正無論是誰的原因,林紙感覺到,秦獵的動作更加快了,他火速用清水把全身沖洗乾淨,關掉水出來。

  從頭到尾,總共連三分鐘都不到。

  這澡真的洗得很戰鬥。

  穿好衣服,他才如釋重負,「我好了。」

  林紙還尷尬著,沒出聲。

  「林紙?」他又叫了一聲。

  靜等片刻,再叫,「林紙??」

  林紙忽然冒出點惡作劇的念頭,仍然沒回答。

  秦獵站了幾秒,等不到回應,大步走出浴室,去看躺在床上的她的身體。

  身體裡很明顯沒人,依舊閉著眼睛不動。

  秦獵這次用真的聲音叫她,推了推她的肩膀,「林紙,你回去了?」

  當然沒人理他。

  林紙明顯地感覺到,他好像慌了,心跳驟然加快,砰砰地一下一下。

  他環顧四周:「林紙,你在哪?你去哪了??」

  玩笑好像開大了,林紙連忙出聲:「我在這裡。」

  他那麼緊張,她根本不敢承認自己是在逗他玩,撒謊:「我剛才迷糊了一小下,好像睡著了。」

  秦獵聽見她的聲音,鬆了口氣,「是,已經非常晚了,你肯定睏了,我們去睡覺?」

  這句話更加奇怪。

  無論如何,秦獵操控他的身體,先去給林紙的身體蓋好被子,自己也熄了燈,躺到旁邊那張床上。

  「明天就一切正常了,睡吧。」秦獵說。

  林紙嗯了一聲。

  兩個人在同一個軀體裡,在腦中說話,感覺比真的睡在一張床上還要近得多。

  這是一個混亂得一塌糊塗的晚上,兩個人一起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都狼狽到不行。

  可是林紙覺得,和他之間,好像多了點特殊的親近的感覺。

  林紙心想,這大概就是患難與共戰友情。

  畢竟就算是戰友,互相幫忙洗過澡全身打過泡泡的大概都沒有幾個。

  他閉上眼睛,林紙的眼前也跟著黑了,她忽然有一個擔心:夜裡如果做夢,沒有刻意控制的話,會不會被他聽到?

  秦獵問:「什麼夢?什麼聽到?」

  一不小心想得太大聲,真被他聽見了。

  「放心睡吧,」秦獵的聲音很溫和,「我保證盡快睡著,不會去偷聽你的夢。」

  第二天一大早,林紙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隔壁床上自己的身體。

  臉頰的紅暈已經褪了,臉色反而有點發白,胸口地微微地起伏著,像在睡覺一樣。

  她還是沒能回去。

  今天也是賴在別人身體裡不肯走的一天。

  腦中響起秦獵的聲音:「醒了?」

  他已經醒了,為了不吵她睡覺,沒有睜眼,也沒有動。

  他溫聲問:「還是不太想回去?」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柔和的尾音,剛睡醒,離得又近,好像早晨在他懷裡醒過來,以林紙厚臉皮的程度,都有點臉紅。

  林紙迅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再不換回來,繼續躺著,估計帶隊教官就要去找醫生了。」

  秦獵操控身體坐起來,觀察隔壁的身體,「不知道酒精代謝完了沒有,看樣子好像沒什麼事了。」

  林紙想了想,老實交代:「我以前曾經醉過一次,第二天早晨起來後會頭疼,非常疼。」

  她有點絕望:「我的潛意識肯定是害怕頭疼,所以堅決不肯回去。」

  秦獵在她腦中笑出聲,「你的潛意識顧慮得很有道理,那不急,我們再等等。」

  秦獵起床洗漱過,房間的小冰櫃裡就有營養液,他一管管拿出來給她看,「你喜歡什麼口味的?」

  林紙挑了一遍,「冰荔枝的。」

  秦獵拿了管荔枝的喝掉。

  還挺方便,一個人餵飽,兩個人不餓。

  林紙優哉游哉地待在他的身體裡,什麼都不用操心,只覺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胃裡很飽,也不頭疼。

  然而現世沒有安穩幾分鐘。

  外面有人來敲門了,力氣挺大,把門敲得咚咚咚的,還有這次和小隊一起過來負責聯賽事務的孟教官的聲音。

  他邊敲邊大聲問:「林紙,起來了嗎?有個表需要你確認一下。」

  林紙第一時間對秦獵說:「噓!」

  當然要裝睡。秦獵決不能去開門,他去開門,她還在床上睡著,兩人在同一個房間過夜這件事,就是不打自招。

  秦獵確實沒動,也沒出聲。

  孟教官在門外高一聲低一聲地叫了半天。

  林紙能聽到他說:「奇怪了,這麼叫都不醒,沒出什麼事吧?」

  忽然有另一個人搭話,是安珀。

  「孟教官,你找林紙啊?她昨晚說認床睡不著,很晚才睡,還跟我們借了對隔音耳塞,大概現在還沒醒呢。」

  林紙在心中默默地安珀比了個讚,心想,秦獵,這是你從哪挖出來的這麼機靈的輔助型人才?

  安珀問:「要確認什麼?發給我唄,她醒了我就給她,讓她確認好了給你發回去。」

  他們嘀嘀咕咕地又在外面說了半天,總算是消停了。

  外面的聲音一沒,秦獵的手環就收到消息。

  是安珀發來的:【秦獵,林紙酒醒了沒有?孟教官剛才來過了,說有個聯賽安全條例的同意書,每個人必須當著他的面刷虹膜確認條款,林紙醒了以後你們兩個都得過去找他刷一下。】

  林紙:「……」

  秦獵:「沒有別的辦法,不然你回你的身體裡確認一下?」

  林紙同意:「好。」

  然後就是長達幾分鐘的安靜。

  床上的身體一動不動。

  林紙痛苦,「我回不去。我發誓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著回去了,可是就是回不去。」

  秦獵語重心長地跟她商量:「你就回去一下,用不了幾分鐘,只要找孟教官刷一下虹膜,立刻就再回到我身上,保證就算頭疼,也只疼一小會兒,好不好?」

  語氣溫柔,像在誘騙生病的小朋友吃藥。

  林紙默了默,「難道我自己不是這麼想的嗎?」

  可是沒用。

  無論怎麼努力想著回去,她內心深處的自己好像都很嫌棄自己宿醉的身體,就是不肯回去。

  秦獵嘆了口氣,站起來,「實在不行的話,我去跟孟教官說一下,讓你下午再確認。」

  他隨手帶上林紙的房門,只留了一條小縫。

  還好走廊上這會兒剛好沒人,沒人看見秦獵是從林紙房間裡出來的,不過兩邊不少房間的門都大開著,大家都已經起床了。

  孟教官的聲音從隔壁傳出來。

  秦獵也聽見了,走到隔壁房間門口,果然看見孟教官在裡面,手裡端著一台光腦,正讓邊伽和安珀他們幾個刷虹膜。

  孟教官一抬頭,看見秦獵站在那裡,笑眯眯地招呼,「秦獵啊,你過來,有個比賽的條例要確認,你來刷一下虹膜。」

  林紙突然有了個奇思妙想。

  一定要逼一逼自己。

  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創造什麼奇跡。

  她迅速接管了秦獵的身體,走進房間,對孟教官說:「孟教官,我看見林紙那邊房間的門開了,她應該已經醒了,你現在要不要過去找她刷虹膜?」

  秦獵:「……」

  秦獵在腦中對林紙說:「你對自己是不是有點過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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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6: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認主

  昨晚遇到險些尿床的危機,她一著急,就回到了她的身體裡,所以林紙現在打算人為地給自己製造點危機。

  給點壓力,說不定就真的回去了。

  孟教官很高興,「林紙已經醒了?太好了,這表聯賽主辦方急著要,說讓我們抓緊時間提交。那好,我馬上就過去,秦獵,你先過來刷一下。」

  林紙走過去,就著教官手裡的光腦上瀏覽了一遍聯賽的安全條例,刷了虹膜確認。

  孟教官抱著光腦,跟著一起去隔壁找林紙。

  這裡離隔壁房間一共只有幾步路。

  一步,兩步,三步……

  林紙一邊帶著孟教官往前走,一邊在心中努力地想著:回去!快回去!!都逼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嗎?

  她想得很大聲,大到連秦獵都聽見了。

  秦獵:「……」

  幾秒鐘後,他們就來到了林紙房間的門口。

  門虛掩著,只要把門推開,就能看到裡面的床,還有床上昏迷不醒一樣躺著的自己。

  可是她在秦獵身體裡待得穩穩當當的,仍然絲毫沒有回去的跡象。

  林紙對自己徹底無語:真的就是不肯回去?是有多怕頭疼?

  她跟自己說:你到底想怎樣?萬一被孟教官看到一動不動地躺著,該怎麼辦?

  然而毫無反應。

  林紙對自己的固執有了新的認識——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林紙下定決心,伸出手,猛地推開門。

  然後就看到,自己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床上,小臉煞白,看著門口這邊。

  而且滿臉都寫著無語。

  林紙:「……」

  林紙火速在腦中叫:「秦獵?秦獵?」

  沒人答應。

  看來確實是給夠了壓力,逼到了份上。

  她著急,秦獵也著急,結果她還死賴在人家身體裡不肯回去,倒是把秦獵給逼過去了。

  秦獵坐在那裡,用那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她,眼中全是無聲的指責。

  林紙和他對視了一秒,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孟教官大概很少聽到秦獵笑,有點納悶,轉過頭問:「怎麼了?」

  林紙收起笑容,抿了下唇,端正態度,把表情調整成秦獵慣常的樣子,「她剛起床,頭髮飛著,看著有點好笑。」

  秦獵:「……」

  他默默地抬手順了順頭上亂戧的毛。

  他過去了,兩人之間通感的感覺也就回來了,頭確實在隱隱地疼。

  其實由他換過去也沒什麼好處,總歸都是兩個人一起疼,也許留在這邊,能疼得稍微輕點。

  孟教官看出「她」臉色不太好,關心地問:「昨晚沒睡好吧?飛了這麼遠,好多人都會很不適應。我看這樣,待會兒其他人去樓下做適應性訓練,你繼續休息,快比賽了,休息好更重要。」

  秦獵替林紙答應了。

  刷好虹膜,等孟教官走了,林紙才關好房門回來。

  林紙有點歉意,問他,「你要不要回來?」

  秦獵答了聲「好」,又想起什麼,「等等。」

  他按了服務台的通話按鈕,接通後問:「能不能給我同學加一個開房間門的權限?」

  對方答:「當然可以。」

  鼓搗了一會兒,服務台幫忙把秦獵的指紋也加進房間的指紋鎖裡。

  秦獵想得很周到,這樣無論兩人在誰身體裡,進出都方便得多了。

  事情辦完,秦獵才伸出手。

  林紙沒有去握他的手,而是探身向前,把他抱住。

  這次不知是因為離得很近,還是因為兩人從表層到底層的心念完全一致,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困難,秦獵瞬間就回來了,懷裡林紙的身體軟了下去。

  秦獵一回來,就順勢接管身體,攬住林紙的身體,把她在床上放平。

  沒過多久,就聽到孟教官在走廊裡的聲音,「我們下樓去做一會兒適應性訓練,不用很久,馬上就回來。」

  秦獵問她:「我來?」

  林紙樂得不動,「你請。」

  適應性訓練的場館就在樓下。

  這間酒店屬於軍方,是聯賽組委會特意安排的,自帶一個很不錯的機甲訓練場。

  大家的機甲從飛船上運下來之後,也暫時放在那裡保存。

  秦獵取到鷹隼,駕駛它進了訓練場。

  來的不止是帝國機甲隊,其他學院隊也陸續到了,大家都剛到八區,唯恐身體不適應,取了各自的機甲,過來練習。

  為了保密,機甲都沒有裝備隨身武器,只做基本的熱身。

  聯賽要求使用基礎機甲,這些基礎機甲全部是天諭出品,制式一樣,只是塗裝各不相同。

  有人的機甲比西尾那台金色的還花哨搶眼,竟然特意在頭上做了一個鑲寶石的皇冠。

  皇冠頂在機甲頭上,看著相當奇怪,它一動,林紙就無比擔心,腦中冒出一句話:不要低頭,皇冠會掉。

  然而人家考慮周到,早就焊死了,怎麼折騰都掉不下來。

  豪華版有,乞丐版也有,有台機甲渾身掉漆,斑駁得像穿了身迷彩,像是剛從殺淺熱愛的垃圾站裡爬出來的一樣。

  不過林紙注意了一下,迷彩乞丐機甲身手超好,動作快得像鬼。

  能殺出預選賽來到這裡的都是各區的強人,強人的思路一般都很妖,不能以常理度之。

  秦獵說得很對,就算不考慮獎金,聯賽也能增長見識,開闊眼界,比只待在學院裡好玩多了。

  林紙第一次進鷹隼的駕駛艙,從鷹隼的角度看外面,覺得十分新鮮,而且這裡這麼熱鬧,林紙很想東張西望,難免下意識地去轉他的眼睛,扭他的頭。

  秦獵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小心一點,不看著腳下,我們就要摔了。」

  如果鷹隼一進訓練場,就先來個平地摔跤,說不定明天能上聯賽的新聞頭條。

  大家到訓練場,都是簡單地活動一下,和隊友過幾招。

  林紙問秦獵:「我們揍誰?」

  秦獵掃視一遍隊友,提議:「揍邊伽吧。」

  林紙起鬨:「快,趁他不注意,從背後偷襲他。」

  秦獵很聽話,搶上一步,從背後給了青青一拳。

  青青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踉蹌兩步,立刻轉身還擊,在隊聊裡納悶:「林紙今天又沒來,秦獵,你這種不打聲招呼就動手的無賴作風是被她傳染的嗎?」

  背後說人壞話,林紙給秦獵鼓勁,「揍他!掰他胳膊!絆他腿!」

  秦獵:「……」

  秦獵一改平時從不冒進的嚴整作風,按她說的來,進攻比平時主動得多,逼得邊伽連連後退。

  林紙跟著秦獵一起看著,忽然發現邊伽左側身一晃,右邊賣了出來。

  這是邊伽的習慣,平時最容易犯的錯誤,林紙每次這時候必然能把他撂倒,說過多少回,他還是沒能徹底改掉。

  林紙下意識地本能出手。

  鷹隼貓一樣貼身逼近,用林紙習慣的動作,勾住青青的右肩,順著它重心偏移的方向猛地一摔。

  青青被撂倒了。

  邊伽躺在地上,有點納悶:「秦獵你怎麼打得和林紙一模一樣?」

  秦獵沒說話。

  他有點說不出話來。

  耦合系統是認主的,秦獵就算進了林紙的身體,也操控不了赤字。

  可是林紙剛剛竟然操控了鷹隼的動作。

  動作流暢,就像他自己在操控一樣。

  秦獵安靜了好幾秒,才在腦中對林紙說:「你再來一次。」

  林紙剛才完全沒過腦子,下意識地出手,現在心中相當糾結。

  鷹隼會聽她的話,對林紙來說,也不算是太意外的事。

  畢竟從暗夜遊蕩者的殘手,到那條舊蠍尾,到機工原理課上壞掉的發射元件,穿越以來,已經有不止一個帶耦合系統的設備很聽她的話了。

  它們好像都不需要復雜的認主過程,直接受她控制。

  林紙痛苦的是,剛才無意中把這點暴露在了秦獵面前。

  真的要再來一次麼?

  在秦獵這裡,不太可能隨便就混過去。

  就算現在假裝不行,也掩蓋不了剛剛她確實操控了鷹隼的事實。

  林紙腦中無數念頭飛過時,秦獵也在沉默著。

  彷彿只過了一兩秒,秦獵忽然說:「算了,可能是耦合系統突然出錯了。」

  林紙:嗯???

  他突然不追究了。

  機甲的耦合系統和主人以外的人建立耦合,想想都知道,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是他們天諭的機甲,就算耦合系統真的出錯,也是絕不能忽視的巨大問題,他不追根究底,比追根究底還要奇怪。

  在這沉默的兩秒裡,秦獵也想了很多。

  他當然知道林紙很特殊。

  她不是原本的林紙,只是借用這個身體而已,這一點秦獵早在學院大賽復賽時,就想通了。

  她的身體是真的,人卻是假的。

  兩個人可以互換,現在她又能憑高興跑進他的身體裡,自如地穿來穿去,更是這件事的有力佐證。

  但是她到現在,都絲毫沒有告訴他真相的打算。

  秦獵已經想好了,既然她決定不說,他就不問。

  林紙也在飛速思考:他為什麼突然就不刨根問底了?

  不刨根問底的原因想想都知道:人只有對不確定的事才會追問個沒完沒了,他不問,說明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可以做到。

  林紙:「……」

  她沒說,但是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

  林紙安靜了一瞬,就大方地說:「我好像真的可以操控你的鷹隼。」

  她試著接管了鷹隼,揮了揮拳頭,又踢了踢腿。

  操控自如,毫無障礙,就像秦獵在控制鷹隼一樣。

  聽到她的話,秦獵怔了一下。

  她肯跟他說實話,沒有遮遮掩掩,說明她不再那麼防備他,開始信任他了。

  喜悅從心底一點點漫了上來。

  秦獵迅速地尋找了一下措辭,才開口,語氣也很輕鬆,說了句沒什麼意義的廢話:「我的鷹隼竟然背叛我,願意認你當主人。」

  虛假的忠犬:鷹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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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妖邪上身

  「那是,它乖乖的。」林紙回答,「給我玩一下。」

  她操控鷹隼,上前兩步,把地上的邊伽拉了起來。

  秦獵嗯了一聲,伸手拿起駕駛座旁邊的水,喝了一口。

  兩人隨即意識到,他們竟然可以這樣合作。

  林紙在操控鷹隼的動作,秦獵在指揮自己的身體,就像那天晚上,在天諭的展示廳裡,林紙把機械手臂和自己手臂的動作完全分開一樣。

  他們兩個都是精確控制和分離機甲和自身身體動作的高手,可以比一個人分開的程度還要更清晰。

  兩人的動作全然無涉,各做各的。

  林紙用鷹隼的一隻手拉起青青,又用另一隻手揍了一拳:「這也太好玩了。」

  邊伽剛一爬起來,就又被她順溜地打了一拳,往後踉蹌幾步,徹底氣瘋了,「秦獵,你今天是林紙那個妖邪上身了是不是?」

  妖邪?

  林紙幾步追上邊伽。

  「還能更好玩。」秦獵說,在她躲閃邊伽的進攻時,操控鷹隼的腳,踹了出去。

  林紙:「……」

  並不好玩,鷹隼的上下肢動作不協調,歪歪斜斜地像在打醉拳一樣,差一點就摔了。

  秦獵卻很有興趣,「你只控制鷹隼上半身,我來控制它的下半身。」

  分開控制鷹隼,不是件容易的事,兩個人默契不夠,很快就被邊伽撂倒在地上。

  秦獵的鷹隼竟然被人摔了,引得整個訓練場的人都在往這邊看。

  秦獵並沒有偶像包袱,毫不在意,跟林紙繼續玩這個聯合控制機甲的游戲。

  開始的時候,配合得很不怎麼樣,不用邊伽進攻,鷹隼自己都不太穩當。

  不過很快,兩個人就配合得越來越熟練,被邊伽撂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林紙又一次發現邊伽可以攻擊的空檔,向前探身。

  秦獵知道她想幹什麼,搶步上前,兩人心意相通,齊心協力,找準空檔,把邊伽摁在地板上。

  林紙高興得很想抱抱秦獵,可惜兩個人在同一個身體上,抱不了。

  他們玩了半天,孟教官過來了,把大家叫停,問了問每個人的感覺,知道都正常,放心了,「這樣就差不多可以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比賽,今天還是以休息為主。」

  大家一起下樓放機甲,每支小隊都有自己獨立儲存機甲的單間,林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赤字。

  秦獵試探著問她:「我們兩個要不要去試試赤字?」

  林紙答了聲「好」。

  秦獵鑽出鷹隼,乘升降梯進到赤字的駕駛艙,順口對邊伽他們解釋:「林紙讓我幫她找點東西,你們先走。」

  等邊伽他們走了,秦獵才坐進駕駛位,戴上頭盔。

  和他每次單獨來不同,這次身體裡有林紙在,赤字立刻啟動了,好像在歡迎它的主人。

  林紙說:「你試試。」

  秦獵試著凝神操控赤字。

  還是不行。

  赤字仍然只接受林紙的命令,並不聽秦獵的指揮。

  秦獵倒是完全在意料之中,「它還是不認我。」

  林紙也不覺得意外,看來兩個人的配合游戲,只能在鷹隼裡玩。

  回到樓上房間,林紙的身體還躺著,一切正常。秦獵拿了一管營養液喝掉,就算給兩人解決了午飯。

  昨晚折騰得太晚,林紙抑制不住地犯睏,反正教官也說了,休息為主,林紙說:「我想再睡一會兒。」

  秦獵幫她的身體拉了拉被子,順便在床邊坐下,靠在床頭,「你睡吧。」也閉上眼睛。

  在外面走廊的吵吵嚷嚷聲中,林紙又睡著了。

  彷彿還聽見邊伽的聲音:「林紙怎麼還沒醒?」

  還有安珀的:「沒睡夠,在補覺呢,我們別去吵她。」

  邊伽問:「那秦獵呢?秦獵去哪了?」

  安珀隨口應付,「秦獵說要出去逛逛,邊伽,你來過耶蘭嗎?我們要不要也出去看看?」

  一句話就把邊伽哄走了。

  林紙足足地補了一覺,再睜開眼時,發現眼前是秦獵的胸膛。

  她終於回來了。

  不止回來了,還紮在秦獵懷裡。

  他不知什麼時候也睡著了,呼吸安穩,腿還垂在床下,只半躺著,靠著床頭,下意識地用一條胳膊攬著她。

  林紙盯著他的胸膛。

  這身體已經非常熟悉了,他穿著衣服時見過,脫了衣服也見過,甚至還跟他一起洗了個澡。

  兩個人共享身體,共享感覺,共享一切,不是戀人,卻比最親密的戀人還親密。

  她伸出手指,按了按他胸前的扣子。

  秦獵立刻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她的額頭,摸了摸,「你回去了?還疼麼?」

  隨即意識到她的感覺他也能感覺到,又說,「已經不疼了。」語氣放心。

  林紙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來——按以前那次喝醉的經驗,過這麼久,難受的感覺是該差不多沒了。

  她從他懷裡出來,洗澡換衣服,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秦獵靠著床頭,看著她忙來忙去,忽然說:「林紙,下次你痛經的時候,就可以到我身上來避難,不用那麼難受了。」

  那是肯定的。

  藍星的一天比母星短,外面已經是晚上,這次連邊伽他們都沒再打游戲,所有人調整狀態,準備明天早起去第一場比賽的賽場。

  第二天清晨,教官們老早就把學員們叫醒,給每人發了一套組委會提供的聯賽專用訓練服。

  大家換好衣服,又都喝了一小支濃縮型營養液。

  這東西量很少,管子比尾指還細一圈,味道也不怎麼樣,像刺激又發苦的藥水,勝在高能高效,一支能堅持一整天不餓,甚至撐兩天也不成問題,身體機能仍然能維持正常。

  教官們不會跟著去賽場,叮囑了大家半天,才帶隊員們去乘電梯取機甲,參加聯賽的開幕儀式。

  要比賽了,每個人多少都有點緊張。

  也有人不太緊張。

  林紙等電梯時,身後就一左一右來了兩位。

  戈飛和戈蘭跟林紙打了個招呼。

  「昨天沒怎麼看見你。」

  「我問過你隊友,說你在補覺,有些人換星系後,身體會不太適應,你沒事吧?」

  他們兩個人四隻一樣漂亮的眼睛一起看著她,裡面寫滿關心,林紙回答:「我沒事,睡一覺就好多了。」

  兩個人一起點點頭,其中一個忽然問:「那你猜猜,我們誰是戈飛,誰是戈蘭?」

  林紙:「……」

  這倆玩這個游戲,樂此不疲。

  林紙卻意興闌珊,「猜中了又沒有好處。」

  兄弟倆一個說:「賭一千塊要不要?」

  另一個補充:「一千塊,二分之一的猜中幾率。」

  不過在林紙這裡,可不止二分之一。

  既然有錢,那林紙就有興趣了,點頭答應:「好,我跟你們賭。」

  她先低頭打開手環屏幕,鼓搗了一陣,把掃碼付款的界面遞到兩個人面前,才對左邊那個說:「你是戈飛,他是戈蘭。付錢。」

  兄弟倆:「……」

  邊伽在旁邊看著,一直在琢磨,「林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紙不回答。

  兄弟倆的一千塊到賬了。

  戈蘭納悶:「我們兩個今天認真化過妝,對著鏡子修了所有看著可能有特點的小地方,你為什麼還是能分得出來?」

  戈飛不服氣,「我們跟你打賭,以後每次我們讓你猜,如果你能猜對,就給你一千塊,猜不對,就給我們一千塊,怎麼樣?」

  林紙當然答應。就沒見過這麼上趕著給人送錢的人。

  聯賽的開幕儀式在酒店的會議大廳舉行,一進大廳,林紙就被嚇了一跳。

  裡面熱鬧非凡,這兩天人影都不見的媒體全到齊了。

  「今年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邊伽感慨。

  每年聯賽,參賽選手集合的行星和賽場位置都是保密的,臨近開幕才會正式宣佈,讓大家難得地清靜了兩天。

  除了媒體,還有八區的各種頭頭腦腦和聯賽委員會的成員,其中不少都是聯盟軍方的重量級人物,有些沒法到現場,也通過虛擬影像出席。

  開幕第一件事,就是向這些年戰場上犧牲的機甲駕駛員和其他聯盟戰士默哀。

  然後是輪流講話,都特別能說,比著賽一樣,一個講得比一個時間長。

  尤其是聯盟的旅遊部長,熱情洋溢地各種介紹這邊的旅遊資源,很明顯是講給正在看直播的觀眾們聽的。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總算可以登船了。

  軍方的酒店十分闊綽,在酒店後建了個托舉在半空中的巨型停機坪,參賽選手按學院所在區域一批批登上短途飛船。

  秦獵很有經驗,一上飛船就說:「新發的訓練服是自動控溫的,估計要去的地方不是太熱,就是太冷。」

  他說對了。

  飛船沒飛多久,就到了目標行星,下面很特別,是一大片冰雪的世界。

  雪原萬里,雪山高聳,冰湖晶瑩剔透,就像剛剛旅遊部長說的那樣,確實挺美——給你冰雪世界的極致享受。

  飛船緩緩降落。

  艙門打開,卻傳來很特別的指示:「比鄰星第一機甲學院的隊員,請準備下船,其他參賽選手請留在飛船上。」

  雙胞胎和他們的隊友駕駛機甲,冒著風雪下船去了。

  飛船重新起飛,飛了一小段,又落下來:「使徒星永恆之光機甲學院的隊員,請準備下船……」

  飛船就像一隻四處下蛋的母雞,把一支又一支參賽隊伍放了下去。

  林紙深深地覺得,這麼多支小隊,它這樣逐個下蛋,能下到天黑。

  過了好久,終於輪到了帝國機甲這顆蛋。

  林紙他們駕駛機甲,一出飛船,飛船就忙不迭地飛走了,把五個人扔在冰天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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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7: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流量扛把子

  天是一層陰沉的鉛灰色,雪還在下,時不時刮來一陣白毛風,捲起地上的雪片。

  一下飛船,林紙就看到了熟悉的裁判飛行器們,遙遙地高掛在天上。

  賽場上卻沒有媒體飛行器的影子。

  林紙看過資料,據說比賽現場安裝了無數隱藏設備,全方位多角度,保證不會遺漏重要的比賽鏡頭。

  聯賽的媒體不少,比帝國機甲的學院大賽時多很多,全聯盟幾乎所有主要媒體都會全程跟進報導。

  比賽是直播的。

  佔了軍方主辦比賽的便宜,為了保證最小延時,全九區的觀眾都能及時看到比賽現場,直播採用聯盟軍隊獨一份的元隧穿跨星際信息傳遞技術,可謂下了血本。

  機甲是聯盟的圖騰,每年的聯賽都是聯盟的盛事,毫不誇張地說,聯盟從老到小,幾乎人人都會關注,比賽時萬人空巷,有些地方甚至會專門為這個放假。

  這些年,無數優秀的機甲駕駛員,都是在聯賽中嶄露頭角,才被整個聯盟熟知。

  今年的熱點隊伍,毫無疑問,是帝國機甲。

  最熱門的參賽隊員,也毫無疑問,是林紙和秦獵。

  當然不止是因為帝國機甲是去年的冠軍隊,今年奪冠的熱門隊伍,更因為比賽前,這支隊伍的爆點就一個接一個,沒有斷過。

  先是林紙進隊資格的風波,然後是秦獵買衛生巾的事件,接著就是秦獵讓位,隊伍換主控,這兩天又有新的照片悄悄流出來。

  不知道是誰偷拍的,在星際長途飛船上,聯盟著名的高嶺之花秦獵,正安靜地坐在林紙旁邊,在吃燒餅。

  姿態很斯文。

  但是姿態斯文的吃燒餅也是吃燒餅。

  照片立刻引發了「生活習慣不同的兩個人交往後會有多大的改變」、「戀愛期該怎麼磨合」的大討論。

  母星幾家根本沒什麼人去的偏遠地區風味小店因為有夾肉燒餅賣,突然火爆,店主都表示供不應求,需要限購,一人兩個。

  專家勸告民眾,改變飲食習慣需謹慎,營養液仍然是最健康的食品。

  最大贏家是聯賽組委會負責宣傳工作的部門。

  今年的宣傳工作實在太容易,林紙和秦獵自帶話題,變成了流量的扛把子。

  每支小隊都有自己的直播頻道,帝國機甲隊這裡,還沒開始比賽,就已經爆滿。

  飛船消失在視野中,林紙他們的耳麥裡傳來指示:「請小隊在落地坐標直徑十五米範圍內原地待命。」

  飛船的蛋一時半會下不完,參賽隊伍各就各位了才能開始。

  五個人一落地,就全都打開了機甲的偽裝層。

  觀眾們都很懂,立刻刷出無數個:

  【變色龍皮!】

  【上偽裝層了,這回是白的!】

  這東西大家都認識,叫偽裝層,是聯賽的標準配置,每台機甲都有。

  無論塗裝多花哨的機甲,只要一打開,機甲的外觀就如同緊貼著塗層覆蓋了一層新塗層一樣,變成了和環境一致的顏色。

  這裡是雪地,偽裝層自動調整,和四週一樣的雪白。

  偽裝層不止會讓機甲不容易被肉眼觀測到,還給了機甲反雷達掃描的功能,讓各小隊只能追蹤到自己隊員的位置,在其他人的雷達上互相隱身。

  聯賽與學院大賽有很多差異。

  比如裝備,學院大賽為了鼓勵學員們的創造力和積極性,可以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隨意改造機甲。

  聯賽卻不一樣。

  每台機甲的各種參數都必須是嚴格一致的,只根據機甲在團隊中角色的不同,有所不同。

  這次比賽,秦獵是偵查機甲位,根據大賽規則,特別加強了足部動力系統,移動速度比其他機甲快了百分之三十。

  林紙作為主控機甲,和其他隊伍的主控一樣,右臂配槍和其他隊員不同,是火力增強的高階版本,無論是射速還是殺傷力,都比普通配槍高了一大截。

  殺淺是隊伍的機甲師,比其他人多了一個小型能量護盾。

  安珀和邊伽是輔助機甲位,用邊伽的話來說,就是——「簡而言之,啥都沒有」。

  幾個人趁著這個空檔,各忙各的。

  殺淺忙著檢查小隊所有機甲的運行參數,確保一切正常,秦獵他們幾個在用機甲自動繪製周圍可視範圍內的地圖。

  林紙掃描環境,看了一眼外面的溫度和大氣檢測結果。

  這個大冰窖將近零下三十度,比冰箱冷凍室還冷。

  林紙說:「空氣成分正常,溫度是低了點,不過還是人類友好的。」

  人類友好的大氣環境總是給人安全感。

  外面冰天雪地,駕駛艙內卻溫暖如春,大家按提示原地待命,又過了好一陣,耳麥裡,裁判系統終於發出了下一步指令。

  「比賽現在正式開始。」

  「本次比賽將會持續兩到三個行星日左右,比賽期間,駕駛員可以按需求離開機甲……」

  它嘮嘮叨叨地說規則,其實來參賽的,人人都懂。

  林紙掃了一眼屏幕,已經過去了一分多鐘。

  裁判系統終於進入正題。

  「這次比賽的任務是,一台叫霧爪的高級機甲在這顆行星上獨立執行任務時,與基地失聯,小隊現在被派遣到這顆行星,尋找它的下落,目標是使用密鑰,取得機甲存儲器裡的保密文件。

  林紙心想,機甲失蹤什麼的,這設置感覺很熟悉啊。

  殺淺在隊聊裡問:「第一場比賽起碼會有一半左右的隊伍淘汰,他們怎麼保證這點呢?」

  林紙看過以前的聯賽資料,「估計用密鑰從目標機甲裡取保密文件這件事,是有次數限制的。」

  比如一百支隊伍卻只能取五十次文件。

  所以動作要快,估計晚到的小隊就算能找到霧爪,也取不了資料了。

  耳麥裡繼續說:「稍後將有一份介紹任務的詳細資料,連同傳輸保密文件需要的密鑰,一起發送到參賽選手的機甲系統內……」

  這句話只說了一半。

  西邊不遠處的山脊上,忽然轟隆一聲巨響,肉眼可見地騰起一大片雪霧。

  林紙抬頭時,看見一台一身白色偽裝的機甲影子在山脊上一閃。

  耳麥裡立刻沒有聲音了。

  林紙反應了一瞬,明白了——有人炸了這一整片傳輸信號的基站。

  比賽已經開始了。

  林紙第一時間吼了一聲:「秦獵,往東!!」

  秦獵在隊聊頻道裡答應了一聲,人已經在雪地中飛了出去。

  鷹隼是偵查機甲,足部動力增強過,速度比其他人都快,飛快地往遠離剛剛爆炸基站的方向移動。

  林紙也開始往東狂奔,一邊指揮站著沒動,還沒反應過來的邊伽他們:「我們也要往東!快!!」

  幾台機甲在茫茫雪地中飛奔縱躍時,殺淺問:「基站炸了?」

  沒錯。

  按聯賽的設置,賽場由很多基站覆蓋,所有指令都會通過基站傳輸給參賽機甲,只要打爆基站的能量源,炸掉基站,附近的隊伍就都拿不到裁判系統發來的信息。

  問題是,只有宣佈比賽開始後,才能離開初始位置。

  林紙剛剛看過時間,從比賽開始到基站被炸,最多也就兩分鐘,有人竟然能在這短短的兩分鐘內,在沒有任何掃描檢測裝備的情況下,這麼快又這麼準,找到了被大賽方隱藏起來的基站,十分不可思議。

  這不太正常。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基站覆蓋的範圍不小,幾個人操縱機甲,飛速往東,希望能盡快進入下一座基站的覆蓋範圍,拿到傳輸過來的密鑰和資料。

  正在看直播的觀眾們看見林紙隊突然開始往東狂奔,都有點懵。

  聯賽各小隊的隊聊頻道是同步直播的,大家聽見殺淺的話,才終於反應過來:

  【聽到沒有,有人把基站炸了!】

  【啊?怎麼會現在就能找到基站?不是剛開始嗎?】

  【以前也有人炸基站,可是不都是碰巧找到麼?這回也太巧了。】

  林紙他們一路狂奔,沉寂了半天的耳麥裡終於重新傳來了裁判系統的聲音。

  「……密鑰傳輸完畢,祝各位比賽愉快。」

  林紙:「……」

  林紙:謝謝。

  耳麥說完這句話,就再沒出聲。

  林紙看見,最前面的秦獵也停了下來。

  他在隊聊裡說:「我過來時已經開始傳輸了,我也沒能拿到。」

  才一開局就出了大問題,小隊什麼都沒能拿到。

  現在只知道,任務目標是要找一台叫霧爪的失蹤機甲。

  手裡既沒有完成任務需要的密鑰,也沒有任何線索,甚至連最基本的任務介紹資料都沒有。

  這次比賽堪稱開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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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7: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狗狗祟祟

  帝國機甲隊是最有希望奪冠的熱門隊伍,沒人能想到,他們竟然領了這樣一個開頭。

  直播觀眾一片憂慮:

  【沒拿到密鑰,那該怎麼玩?】

  【別說密鑰,他們現在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什麼地方,聯賽賽場都特別大,也沒法不靠線索到處蒙著找。】

  【其實到處逛逛也不是不行,萬一呢?說不定能找到其他小隊。】

  【你們沒看地圖?隊伍落點之間距離太遠,反正我是看不見人影,到處亂走,是在雪地一日遊嗎?】

  【比什麼賽,我就是想看林紙和秦獵雪地一日遊。】

  【他倆手牽手雪地一日遊,宣傳效果不是比旅遊部長嘮叨半天好?游吧,我讚同。】

  【誰知道其他小隊在幹什麼?】

  【其他隊伍都拿到目標坐標了,好像全都出發了。】

  隊聊頻道裡,邊伽也在問:「那我們怎麼辦?現在要去哪?」

  林紙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

  「剛剛在飛船上的時候,我沒事往外看,看到飛船放人時,落點好像是有規律的,全都是圍繞著北邊那一片山峰,飛了個扇形,把各小隊一個個放下去。」

  林紙在地圖上畫了一下位置,傳給大家看。

  「如果他們為了比賽的公平性,希望每支參賽隊伍距離線索目標的距離一樣,那他們想要我們去的地方,應該就是這個扇形的圓心。」

  「估計是那片最高的山峰。」

  林紙抬頭看了一眼。

  北邊遙遙的地平線上,矗立著一片山峰,山是美麗的純白色,覆滿積雪。

  林紙又想了想,「我記得剛才的開幕式上,旅遊部長講話的時候,就提到過『八區最美的冰雪世界』,還專門說過一個叫什麼山來著,說是山很高,風景特別優美,如果能拿到足夠的投資,以後打算建成八區最大的冰雪樂園。」

  山名好像很復雜,字很多,林紙沒想起來。

  「所以下面要去的地方,會不會就在那座山上?」

  她只是猜測而已,沒有十足的把握,問秦獵:「秦獵,你覺得呢?」

  秦獵安然答:「我聽你的。」

  無論對不對,反正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有,先往那邊走走試試。

  林紙把坐標發給全隊,抖了一下身後的蠍尾,尾尖朝雪山的方向筆直地一指,「那我們先去那邊。」

  大家一起往山峰的方向前進。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直播觀眾正在刷:

  【咦,她好像猜對了???】

  【別的小隊從資料裡拿到的下一步的坐標,好像就是那座山那邊吧?】

  【他們沒有資料,目標地點就這麼被她憑空猜出來了???】

  【所以帝國機甲這個新主控還是很靠譜的。】

  【林紙都沒跟秦獵說什麼話,我要聽他們兩個聊天……】

  小隊在白皚皚的雪地中往前狂奔。

  林紙覺得,到現在為止,她能體會到的一個聯賽和學院大賽的最大不同,就是——好大。

  規模大多了,比賽場地更是大得太多了。

  人都說看山跑死馬,現在看著那座雪山,感覺就算跑死機甲,也還離得很遠。

  其他小隊更是完全見不到蹤影,只覺得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除了紛飛的雪片,就只有自己的幾名隊員。

  邊伽對林紙要去哪的決定完全沒意見,只看到她把大尾巴當手用,縱躍時還能幫忙保持平衡,十分羨慕。

  「林紙,等比完賽,你的大尾巴能不能借我裝上玩兩天?」

  不等林紙回答,殺淺就說:「這條蠍尾學院出錢,專門給林紙做的,比賽中損毀的話沒事,但是要是被你玩壞了,你可是要賠。」

  邊伽不忿:「我賠不起嗎?不亂花不代表我沒錢。」

  只有安珀在認真想著比賽的事。

  他是信息專家,在邊走邊納悶:「基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獵也在想這個,他說:「炸基站是這些年大家自創的干擾其他隊伍的辦法,主辦方並沒鼓勵過,他們一般都會把基站藏得很好,各隊落地後不能動,開局才幾分鐘,就那麼快找到基站,還要走得足夠遠,保證自己的隊伍不受影響,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他們提前知道基站藏在哪,一宣佈比賽開始,就派最快的偵查機甲直奔目標。

  真有貓膩的話,賽後可以申請調查。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抓了一手爛牌,就要想辦法盡量把牌打好。

  邊伽邊縱躍邊琢磨,「這場比賽好像是有劇情的,你們說,如果他們真的安排所有隊伍都去那片山峰的話,不知道是用什麼理由讓大家過去?」

  林紙隨口答,「他們想講一個失蹤機甲的故事,說不定會編個情節,比如霧爪在和基地失聯之前,最後一次發射信號的坐標就是在那座山上什麼的。」

  彈幕:

  【???】

  【竟然又被她猜中了。】

  【笑死,他們編的情節,還真是霧爪失蹤前,最後一次發射信號的坐標在那座沐什麼華什麼山上。】

  【沐提耶華爾山。其他隊伍拿到的比賽資料裡有。】

  【這麼長的名字誰記得住。】

  掠過開闊的雪原,越靠近山脈越不好走,到處都是積雪的深溝,從外面不太看得出來,一不留神就會掉進去。

  邊伽三心二意地到處看風景,一不小心掉進雪坑裡,連青青的腦袋都沒能露出來。

  幾台機甲小心地挑著路前進。

  開門黑並不能影響邊伽的心情,掉進雪坑純屬增加樂趣,邊伽一邊操控青青,歡快地往前蹦,一邊說:「你們發現沒有,那座山好像有點像什麼。」

  這裡的地貌特殊,山峰都長得奇形怪狀。

  安珀研究了一下,答:「像一隻蓋子很鼓,伸著腦袋的大海龜。」

  殺淺琢磨,「是像隻鱉吧?甲魚?」

  秦獵說:「好像一隻趴著的烏龜。」

  林紙:你們幾個說的還不都是一樣的。

  邊伽興致勃勃,「沒錯,我也覺得,像隻大王八。」

  他舉起青青的手,比劃了一下,「那我們向著王八山,進發!」

  殺淺提醒他:「邊伽,直播觀眾能聽見我們的隊聊。」

  邊伽不在乎,「所以呢?」

  殺淺默了默:「要是旅遊部長聽見你把他『美麗的冰雪世界』的最得意的一座山叫做王八山,會掐死你的。」

  彈幕已經徹底笑瘋:

  【哈哈哈王八山這個名字真的不錯。】

  【我也覺得。】

  【我感覺比那個沐什麼提什麼什麼山好記多了。】

  【以後建個樂園,就叫王八山冰雪世界,保證聯盟每個人都能過目不忘。】

  邊伽的一句話,讓王八山的名號在聯賽直播中飛快地傳開了,自此之後,這座山就換了這個響亮的新名字。

  它要是知道它本來應該是被叫做沐提耶華爾山的,一定捶胸頓足。

  跑了很久,終於進入雪山範圍,邊伽張望了一會兒,忽然在隊聊裡說:「你們快看,那邊!」

  「那邊是哪邊?」林紙才問完,就也看到了。

  雖然機甲的雷達系統是瞎子,但是肉眼可見,前面山脊的斜坡上,有幾個白點正在向前縱躍。

  一看就是披著偽裝層的機甲。

  這支隊伍比林紙他們的隊伍更靠東邊,說明他們很有可能成功拿到了密鑰和線索,也就證明,林紙他們的前進方向可能是正確的。

  林紙很受鼓舞:密鑰暫時還沒有,但至少跟上了其他隊伍的腳步。

  王八山看著就很大,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裡,緊跟著其他知道線索的隊伍,也是一種方法。

  林紙:「沿著前面的山溝前進,注意隱藏,跟上他們。」

  大家懂她的意思,整隊人都開始鬼鬼祟祟。

  大家像做賊一樣,遙遙地跟著前面的那支小隊。

  殺淺有點憂慮,「你們說,會不會每支小隊有一個自己獨立的目標坐標,跟著別人根本沒用?」

  他想得很對。

  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沒走太遠,前面就有了異常。

  進入一大片密林時,他們小隊忽然不對了。

  他們改變隊形,所有人都開始加速,方向也換了,拐了個彎,開始往側向狂奔,然後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旁邊的山谷裡。

  雪地上目標很明顯,為了不被發現,林紙隊離他們不近,只保持著勉強能不跟丟的距離。

  他們到底為什麼突然開始逃命,根本看不出來。

  安珀問:「雪地上不好隱藏,難道是他們發現我們在跟蹤他們了,想甩掉我們?」

  隨即自問自答:「不是。好像有蟲子。」

  回憶他們剛才的動作,那幾台機甲在撤退時,好像曾經跳起來舉起激光槍向下射擊。

  按聯賽規則,激光槍不能用於攻擊其他隊伍,那他們打的只能是蟲子。

  沒過多久,那幾台機甲從旁邊山谷裡重新冒出頭,這次繼續向前,消失在前方的另一片密林裡。

  安珀問:「既然樹林那邊有蟲子,我們繞過去?」

  繞過去就是走旁邊的山谷。

  林紙看了那邊一眼,「不用,我們還是走樹林。」

  安珀:???

  邊伽倒是很高興:「所以我們要打蟲子?」

  「不一定。」林紙說,「所有人檢查配槍,小心一點,保持戰鬥隊形。」

  果然,再往前走一段,機甲的識別系統忽然開始報警。

  屏幕上彈出一份新的大氣成分分析。

  林紙把列表拉到底,看到在列表最下面,多了幾種標紅的痕量蟲族荷爾蒙。

  有這個,就代表附近真的有蟲子。

  識別系統馬上自動生成了可能的蟲族列表。

  生成的不像是可能性列表,更像是蟲子家族完整的通訊錄——

  這幾種蟲族荷爾蒙都太常見了,靠它們根本分辨不出蟲子的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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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首先得會駕駛機甲

  殺淺說:「竟然還真有蟲子。他們幾個剛才動作那麼誇張,像演的一樣。」

  小隊已經快到樹林前,剛才那支隊伍瘋狂逃跑的地方,系統裡,蟲族荷爾蒙的警報仍然亮著,卻還是無事發生。

  邊伽到處看看:「蟲子都被那幾個人引走了?」問林紙:「還往前走?」

  林紙肯定地說:「沒錯,我們繼續往前,速度慢一點,注意隱蔽。」

  走在最前面的秦獵忽然說:「林紙,看斜對面山坡上。」

  遠遠的斜對面的山坡上,雪地裡,有幾個小白點,明顯是另一支小隊在爬山。

  「我們有新導游了,」林紙很高興,「原來這隊導游不太乖,我們不要了。秦獵,你去旁邊的山谷,小心一點,看看能不能把山谷裡的蟲子引到前面的樹林裡。」

  秦獵答應了一聲,悄悄往隔壁山谷的方向摸過去。

  邊伽還沒明白:?

  邊伽問:「山谷裡有蟲子?為什麼引蟲子?」

  沒過多久,秦獵就在隊聊裡說:「我的速度夠,可以引。」

  隔壁的山谷裡忽然傳來聲響。

  邊伽看見,秦獵開足動力,像箭一樣從山谷裡衝了出去。

  最關鍵的是,他身後追著烏央烏央一大群蟲子,每隻都有半個機甲高,甲殼黑黝黝的,在雪地上十分壯觀。

  秦獵毫不猶豫,直奔剛剛那支小隊進入的那片密林。

  邊伽懂了,磨了磨牙。

  「他們發現咱們在跟著他們,走到這兒後也檢測到蟲子了,估計偵查機甲發現蟲子全都藏在旁邊山谷裡,然後在咱們面前演了一齣?」

  殺淺很同意,「我就在想,他們怎麼動作那麼誇張。」

  安珀呵了一聲:「他們故意假裝這邊有蟲子,進了旁邊山谷,想讓我們直接闖進山谷的蟲子堆裡?」

  「沒錯。」林紙說,「而且我估計,他們出山谷後,放著雪地不走,進了前面的樹林,應該正藏在裡面,等著看我們的熱鬧。」

  這次真的有熱鬧看了。

  秦獵在隊聊裡說:「我看見人了。他們確實在。」

  秦獵飛快地縱躍,引著一大群蟲子一進樹林,沒過多久,好幾台機甲就像被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從那片密林裡竄出來,瘋狂地四散奔逃。

  可惜速度不夠。

  除了跑得最快的偵查機甲,剩下幾台全部被蟲海淹沒,他們掙扎著開了一陣槍,就不動了,不知是被蟲子切割還是腐蝕得機甲失靈。

  林紙面前的屏幕上迅速刷出一排排提示:

  【斯洛克星系第三機甲學院隊主控指揮淘汰。】

  【斯洛克星系第三機甲學院隊輔助淘汰。】

  【斯洛克星系第三機甲學院隊機甲師淘汰。】

  ……

  這隊人想淘汰別人,結果自己先慘遭淘汰。

  淘汰的信息一刷出來,不遠處的密林中,一台裝備復雜的大型飛行器立刻緩緩升起來。

  飛行器上漆著顯眼的「賽場救援」標誌。

  這個龐然大物開到被蟲子圍攻的機甲上方,發出一波又一波無形的衝擊波,擊暈了一大片蟲子,然後探出巨大的吊爪,把不動的機甲吊走了。

  小機器人也冒了出來,開始清掃戰場,回收蟲子。

  邊伽看了個大熱鬧,心滿意足:「這麼對付蟲子多爽,非得給我們一人只發兩把小破槍。」

  殺淺無語:「不然還給你一左一右配上兩門衝擊炮?聯賽再有錢,也沒那麼多蟲子給你玩。」

  林紙看見,成功逃跑的那台偵查機甲呆呆地站在山坡上,看著這邊。

  他的四名隊友全部淘汰了,他似乎完全失去了鬥志,對著天上的裁判機甲比出手勢,自動要求出局。

  安珀被他驚呆了。

  「為什麼要放棄啊?只要他一個人殺到關底過關,下一場比賽其他淘汰隊員全都能復活,這樣全隊出局,可就是真出局了。」

  秦獵淡淡道:「他覺得自己不行。」他引完蟲子,早就兜了一圈,回來了。

  所有人的屏幕收到消息:【斯洛克星系第三機甲學院隊淘汰。】

  這是比賽開始以後,第一支全隊慘遭淘汰的隊伍。

  觀眾是上帝視角,可以輕鬆切換不同隊伍的頻道,本來看見斯洛克第三機甲隊商量著給林紙隊設陷阱,都捏著一把汗。

  沒想到突然大反轉。

  【哈哈哈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不止蝕把米,整隊都蝕沒了。】

  【說實話,斯洛克他們的演技是真的不太行。】

  林紙他們的前任導游淘汰了,大家加速爬山,很快就跟上了山坡上的新導游。

  被發現後就是麻煩,這次小隊行動得更加小心和隱蔽了。

  新導游們彷彿沒意識到在被人尾隨,一路直線向前。

  林紙看了看他們選擇的路線,發現他們並沒有直奔王八山的主峰——王八本人,而是在往東偏移。

  看樣子,真的是直奔某個特定坐標。

  下面的路程忽然變得簡單了很多。

  新導游認真負責,沒那麼多花花心思,兢兢業業地在前面趟雷,遇到蟲子的埋伏就打,發現隱藏的蟲窩就繞路,他們的身手都很不錯,一路有驚無險。

  林紙他們徹底躺平。

  只要跟著他們的路線,安閒地爬山就行了,一隻蟲子都沒再遇到過。

  邊伽還時不時點評一下人家的打法:「哎,他們的輔助機甲在幹什麼?沒有補位啊!主控要被蟲子咬了!」「撤撤撤!打不過還打,是不是傻?」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幾個人越爬越高。

  旅遊部長說得很對,俯瞰下去,腳下雪原萬里,冰河如龍,蜿蜒著消失在地平線盡頭,目所能及之處,全是純淨的白色世界,景象震撼壯觀。

  邊伽感慨,「真漂亮啊。我們好像是來玩的,我倒是沒想過,有一天會駕駛機甲爬雪山。」

  殺淺說:「要是有一天不用再打仗,這些機甲退役,完全民用了的話,倒是說不定真的可以開一家租賃公司,讓喜歡登山的人駕駛機甲,玩那種地形很復雜的地方。」

  林紙想了想,「沒錯,機甲裡恆溫,還可以放一堆零食,隨便吃吃喝喝,爬山還不用花自己的力氣,一點都不累。」

  又補充:「而且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全周天座艙,就像自己浮在空中爬山一樣。」

  秦獵「嗯」了一聲,「駕駛艙兩個人也能坐得下。」

  安珀同意:「駕駛艙可以改大一點嘛,能裝下全家。」

  他們幾個聊得觀眾十分眼熱:

  【說得我也想開著機甲爬這座王八山了。】

  【手邊放壺熱茶,舒舒服服不費勁地爬山,而且什麼地方都能去,想想就爽。】

  有人冷漠無情地指出:【然而首先你得會駕駛機甲。】

  大家:【……】

  人人都在看直播,旅遊部長也不例外。

  他剛剛就聽說有人給他的沐提耶華爾山起了個別致的新名字,特地來看看是哪位天才,結果一進頻道,就看見他們幾個根本沒在打蟲子,閒極無聊,正在自發地宣傳雪山旅遊,效果似乎還挺不錯。

  旅遊部長的心情上上下下,十分起伏。

  賽場上,導游小隊好像抵達了目的地。

  他們吭哧吭哧地爬了半天山,來到主峰旁邊的一座峰頂,終於停下來了。

  那是一座凸起的山峰,離主峰不算太遠,孤零零地挑著,山峰的形狀也有點怪,是巨大的橫放的鵝卵石形狀,像是王八山主峰旁邊放著的一顆蛋。

  導游小隊在蛋上轉來轉去,看著似乎是在找線索。

  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林紙就帶著隊伍,爬到旁邊的一座山脊上。

  山脊地勢不低,能看得很清楚,導游小隊所在的那塊山峰也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除了長著幾棵樹,什麼都沒有。

  林紙又看了看四周。

  遠遠地,白雪覆蓋的山脊上,又有些小白點在往這邊移動。

  看來他們兩隊到的算是早的。

  林紙算了算,覺得目標坐標很可能有好幾個,這裡應該只是其中一個。

  因為大家的前進速度都差不多,如果所有參賽隊伍全部去同一個坐標點,能看到的隊伍應該比現在多。

  王八山主峰附近有高低錯落的幾座山峰,也許不同的隊伍分到了不同的坐標點。

  導游小隊轉來轉去,毫無進展。

  林紙對著那邊研究地形,在屏幕上認真地畫了一個紅圈,又放大,仔細觀察細節,在畫出來的紅圈上標出了幾個點。

  導游隊在那裡逗留了半天,最終似乎一無所獲,幾個人一起朝旁邊走了。

  林紙火速在隊聊頻道說:「快,我們快去王八蛋……呃……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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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上輩子的物種

  彈幕正在討論:

  【那一隊怎麼走了?坐標不就是這裡嗎?他們不繼續找了?】

  【他們剛才在隊聊裡說,懷疑拿到的坐標是加密過的,這個不是最終真正的坐標,可能需要解碼。】

  【前面的,要怎麼解碼?】

  【不知道。他們重新看了一遍給的資料,在那邊猜,要加幾減幾什麼的,所以要去附近轉轉。】

  林紙小隊抓緊時間,也來到蛋形山峰的峰頂。

  峰頂一大片白茫茫。

  一到位,林紙先讓系統拉了一遍大氣成分表。

  這裡並沒有蟲族荷爾蒙,機甲的識別系統也沒有報警。

  但是不出她所料,有別的。

  林紙在隊聊裡說:「大氣成分中檢測到微量二氧化硫。」

  大家的機甲全都開著內循環,聞不到外面的味道,很容易察覺不到,但是如果現在打開駕駛艙的門出去,立刻就能聞見。

  邊伽笑道:「果然藏著東西。」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幾個剛才站在隔壁山脊上,遠遠地看這邊,能看得非常清楚。

  這一片山峰的雪地上,隱隱有個巨大的圓環,積雪比其他地方稍淺一點。

  林紙把剛剛畫的紅圈給大家發過去,「秦獵在外圍把風,其他人過來。」

  大家站在地圖上標出的紅圈外,分配好位置,一起舉槍。

  林紙說:「一,二,三!」

  所有人開火,一起打在紅圈上林紙剛才標出的幾個點上。

  白色的雪地忽然動了。

  就像受到驚擾一樣,雪層表面忽然縮了縮,塌陷了,露出埋在雪下的結構。

  這是蟲族在地下隱藏用的臨時性蟲窖。

  這是林紙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東西,所有特徵都和蟲族圖鑑裡說的吻合。

  臨時性蟲窖是半生物性的,沒有蟲族荷爾蒙釋放,但是會釋出微量二氧化硫,外觀是環狀結構,通常不太深,最多也就十幾米。

  只不過這個藏在積雪下面,有點難找。

  蟲窖是為了藏蟲子用的,當然只會對蟲族開放,但是它們有個弱點,就是集火在特定的點上就可以打開。

  蟲窖被攻擊後強制打開,會有一個後遺症,如果不小心再讓它封閉,就會有腐蝕液滲出來,淹沒蟲窖內部。

  腐蝕液對機甲很不友好,一被淹就會領到三級損毀。

  所以如果有人要進入蟲窖,蟲窖外必須有人持續射擊,讓它一直保持打開的狀態。

  邊伽收起槍,「你們等我,我下去。」

  想都知道,蟲窖裡一定會藏著蟲子,他一個人下去未必對付得了,林紙說:「安珀,殺淺,你們兩個都跟他一起下去。」

  她接手了安珀的射擊點,雙手一左一右,同時開火。

  林紙是主控,她說了算,時間又很寶貴,邊伽他們二話不說,一起放出安全索下去了。

  林紙繼續射擊,保持蟲窖打開的狀態,一邊等著他們出來。

  沒一會兒,下面就傳來一陣又一陣沉悶的吼聲。

  邊伽在隊聊裡說:「是幾隻巨蛸。」

  乒乒乓乓的動靜不小,他們在跟巨蛸惡鬥,感覺並不容易,過了好一陣子,邊伽才說,「沒了,全都處理掉了。」

  安珀匯報進度:「我們正在到處找線索,這裡又黑又亂,有點麻煩。」

  林紙的耳麥裡卻傳來秦獵的聲音,「林紙,剛才那支小隊回來了。」

  林紙邊開槍邊回過頭,看見側邊的山脊上,有幾台機甲正在靠近,看隨身武器,應該就是剛剛的導游。

  導游們一回來就很麻煩。

  按聯賽規定,小隊之間不能用激光槍互相攻擊,但是使用近身武器搏鬥卻毫無問題。

  他們一旦發現林紙隊已經打開了蟲窖,有人正在下面,一定會干擾正在保持蟲窖打開的林紙,要是蟲窖封起來,下面的邊伽他們三個肯定會被淘汰。

  秦獵問:「林紙,我去攔他們?」

  林紙答應:「盡可能引開他們,安珀,你們動作快一點。」

  林紙看見,秦獵快速移動,斜插過去,切到山脊上,和那隊人糾纏起來了。

  雖然機甲外觀現在都是白色,使用的武器卻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誰。

  秦獵明顯比其他人更快更靈活。

  他以一敵五,拖住了那幾個人,竟然也沒吃什麼虧。

  然而這裡站得高,看得遠,林紙能很清楚地看見,又有其他隊伍來了,正在向他們幾個靠近。

  林紙說:「秦獵,又有一隊人,你得走了。」

  秦獵答應了一聲,且戰且退,盡可能引著導游隊往側向走。

  然而另一支小隊眼尖,已經看到峰頂上的林紙,立刻加快速度上山。

  秦獵也發現了,啟動動力,兜了個大圈,甩掉導游隊,又去騷擾新到的隊伍。

  新隊伍卻很機靈,並不上當,只留下兩個人和他纏鬥,其餘三個繼續往上。

  尤其是他們的偵查機甲,開足了馬力,直往蛋蛋的峰頂衝。

  那台偵查機甲速度很快,轉眼就衝到了,一眼看到地上打開的蟲窖,還有守著蟲窖保持射擊狀態的林紙。

  它毫不猶豫,一刀朝赤字劈過來。

  它用的武器和邊伽一樣,是一把刀,不知有什麼特殊的功能,刀刃發著森森白光。

  如果像邊伽的高溫刀一樣,這虎虎生風的一下,削斷赤字的胳膊腿,完全不成問題。

  就算砍不到也沒關係,只要能打斷林紙開火,讓蟲窖合起來,立刻就能淘汰裡面的隊員。

  林紙看著它的刀劈過來,完全沒動,手上的兩支激光槍穩穩地繼續射擊蟲窖,只有背後的蠍尾一抖。

  誰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那台偵查機甲,連同它的那把刀,就被抽得就地滾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剎住,差點就掉到山崖下。

  觀眾倒是相當識貨:

  【蠍尾!!】

  【她一直戴著蠍尾,終於用了。】

  【這是多古老的東西啊,現在竟然還有人用!】

  【林紙以前就用過蠍尾,你們都沒看到嗎?那個鬥一群機械狗的視頻,不過好像全網都刪沒了。】

  就這幾秒鐘功夫,那台偵查機甲已經爬起來,又衝了一次,不過仍然沒能近身,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蠍尾狠狠一鞭抽中,滾到旁邊。

  赤字的大蠍尾比林紙穿戴過的小蠍尾猛多了。

  林紙在用蠍尾對付偵查機甲,手上卻很穩,激光槍一直在穩定地輸出,蟲窖始終保持著打開的狀態。

  直播間裡,觀眾全都在研究那條蠍尾。

  【你們發現蠍尾最大的好處了沒有?其他武器都要用手,蠍尾就不用!】

  【沒錯,林紙好像長著第三隻手的感覺!】

  【??三隻手???怎麼聽著不太對勁?】

  【蠍尾這麼好用的東西,為什麼現在都不用啊?】

  【據說是因為很難用好。】有人很專業,【機甲是耦合操控的,駕駛員全是憑身體的感覺控制機甲,手和腿都比較好控制,但是人類是不長尾巴的,所以不太容易控制。】

  大家觀察了半天,有個人得出一個靠譜的結論:

  【我覺得這個林紙,上輩子可能是長尾巴的。】

  林紙並不知道有人在懷疑她上輩子的物種問題,專心對付那台偵查機甲。

  然而用餘光看見,他們隊伍中另外兩台機甲也摸上了峰頂。

  這裡是不少隊伍的目標坐標,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來的人會越來越多。

  要對付的人越多,就越危險,林紙找到機會,蠍尾突然不再抽人,在空中靈巧地一捲。

  那台偵查機甲的手裡空了。

  它眼睜睜地看見,蠍尾的尾巴尖捲住他的刀,一收再一展,往外猛地一拋。

  那把刀劃過一條弧線,順著山脊滾落下去。

  偵查機甲沒有了武器,知道憑自己赤手空拳,根本對付不了把蠍尾用得出神入化的林紙,再說刀也很寶貴,比賽時不能丟,只遲疑了一下,就撤退追刀去了。

  他的兩個隊友沒走,一爬到峰頂就往上撲,一起夾攻赤字。

  他們一個用的是又寬又長的大劍,另一個用一把造型奇異的尖頭錐,往赤字身上招呼。

  他們和剛剛的偵查機甲想的一樣,打算打斷林紙的射擊,把林紙隊下面的隊員封在蟲窖裡。

  林紙聽見耳麥裡總算傳來邊伽的聲音。

  邊伽說:「你們快過來看,找到了,應該是這個吧?!」

  安珀說:「沒錯,這是下一個要去的目標坐標。拍下來。」他又問,「能毀掉嗎?」

  他們大概是試了一下,殺淺說:「好像不能。蟲窖壁弄穿的話會有腐蝕液出來。」

  林紙用蠍尾把一台機甲撂倒,又格擋住另一台機甲的大劍,對邊伽他們說:「算了,別管了,上來吧。」

  再拖一會兒,人會來得更多。

  邊伽他們答應一聲,三個人開足動力,順著安全索往上衝,外面兩個夾擊林紙的人也聽到響動,抓緊時間進攻。

  線索拿到了,人也快出來了,林紙忽然起了玩心。

  就在邊伽他們從蟲窖裡衝出來的一剎那,林紙用蠍尾橫掃,直接把拿大劍的那台機甲推進蟲窖裡,順便避過拿尖錐的那台機甲的進攻,晃到它身後,踹了一腳。

  這下兩台都進去了。

  他們掉進蟲窖的同時,林紙終於如他們的願,停掉手裡的激光槍。

  射擊一停,蟲窖立刻封口。

  想都知道,蟲窖下面一定下了一場腐蝕液的大雨。

  駕駛艙有加強保護,人不會有什麼事,機甲卻是廢了。

  屏幕上立刻刷出新的淘汰信息:

  【圖柏坦星光之環機甲學院隊主控指揮淘汰。】

  【圖柏坦星光之環機甲學院隊輔助淘汰。】

  林紙在隊聊裡喊:「走走走!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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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零下三十度

  坐標已經到手,這種是非之地,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林紙在地圖上標了一下小隊集結地點,幾個人一起飛快地縱躍,離開峰頂。

  就算不是所有小隊都到這裡來找線索,只要有幾支隊伍需要到同一個地點拿線索,就會亂成一團。

  幾個人成功地和秦獵會合,大家一起回望那顆蛋的峰頂,就能看見,起碼又有兩支隊伍到了。

  藏在雪下的蟲窖已經暴露出來,線索明顯應該在蟲窖裡。

  蟲窖口現在封著,沒人能騰出手,打開送人下去,線索是什麼根本不知道,就更不清楚是不是數量有限的,需要搶。

  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只能先盡量淘汰其他隊伍。

  他們在峰頂打成一團。

  很快又來了一支小隊,峰頂更熱鬧了,他們好像和前面兩支小隊中的一支認識,戰況變成了二打一。

  這裡這麼混亂,其他目標坐標估計也差不多。

  因為淘汰的信息在屏幕上一條又一條,不停地刷出來。

  林紙他們不再理會,找了個隱蔽的山坳研究到手的坐標。

  雖然手裡沒有比賽的背景資料,也沒有密鑰,他們的進展卻不慢,甚至還領先了。

  邊伽把蟲窖裡拍到的坐標給大家發送過來,還是兩張。

  林紙:?

  邊伽很得意。

  安珀笑出聲:「邊伽就壞,他沒法去掉蟲窖壁上的坐標,就用他的高溫刀給人家改了改。」

  他把其中一個數字「1」改成了「7」。

  改得還挺像。

  當然如果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的,畢竟連刻上去的方式都不一樣。

  後到的那群正在打架的機甲能不能看得出來,就全憑造化了。

  邊伽振振有詞:「我們幫大家找到了雪下面隱藏的蟲窖,又幫他們處理掉了裡面好幾隻巨蛸,他們自己也得稍微動動腦筋,不能太坐享其成,對吧?」

  觀眾那邊比他們幾個還開心,像在過節:

  【打贏了的那兩隊輪流進蟲窖了吧】

  【剛才下去的那隊上當了沒有?】

  【還真上當了哈哈哈哈哈】

  一會兒又問:

  【誰知道新進去的那隊怎麼樣?】

  【好像也完蛋了,他們根本沒拍下來,只把坐標數字抄下來了。】

  【哈哈哈哈好慘】

  不知道留在邊伽身後的受害者有多少,林紙小隊正向著正確的坐標前進。

  下山之後就是遼闊的雪原,看坐標距離不近。

  林紙深深懷疑,把坐標定得那麼遠,讓他們長途奔襲,是因為聯盟花了大價錢辦這場比賽,想讓觀眾好好看看八區的壯闊河山。

  鏡頭是在他們的頭上航拍的,身後是高聳的雪山,白茫茫雪原中點綴著冰湖,林紙想想就覺得應該很漂亮。

  幾台機甲在雪原上開足馬力,撒著歡往前跑。

  路上並沒有其他機甲的痕跡,他們找坐標找得很快,好像已經領先了。

  這顆行星的自轉時間比母星短,一共只有不到十七個小時,過來後又是等著飛船下蛋,又是爬雪山,又是打蟲子,折騰了一天,天都快要黑了。

  按聯賽規定,出於對參賽選手健康的考慮,就算是在比賽中,也有六個小時的強制休息時間,就在天黑之後。

  休息時間內,所有小隊不能繼續前進,也不能攻擊其他隊伍,可以安心睡覺。

  跑到天黑,卡在死線之前,林紙好不容易在曠野中找到一片背風的小坡,當做今晚休息的地方。

  一坐下來,邊伽就打開青青駕駛艙的門。

  然後叫喚了一聲:「怎麼這麼冷。」

  林紙:「這不是廢話麼,外面夜裡起碼零下三十度。」

  大家身上穿著聯賽專用訓練服,是能自動調節溫度的,可以對付這種不算太低的氣溫,邊伽把衣服上的帽子抽出來,保護好腦袋,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好大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片的雪花。」

  他感慨,然後從駕駛艙裡跳了出去。

  駕駛艙像太空艙一樣,設備非常完善,什麼都能解決,他非要出去,就是玩。

  殺淺打開駕駛艙門,囑咐:「要去哪?逛逛就差不多了,別走太遠,小心被蟲子吃了。」

  安珀也出來了,追上邊伽,「我也去走走,坐一天了,活動一下。」

  直播還沒停,休息時間開始後,還有大概十分鐘。

  機甲駕駛員比賽期間一直坐在艙內,觀眾看不見,按慣例,一般都會趁這個時間出來露個小臉。

  對希望在聯盟混個臉熟,提高知名度的參賽者,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休息時間的直播雖然只有幾分鐘,卻是不少觀眾最盼望的時候,很多屆聯賽中的經典鏡頭,都是這個時間抓拍到的。

  赤字安靜地坐在雪地上,對面的鷹隼也沒什麼動靜。

  【林紙為什麼不出來?我要看林紙。】

  【我要看秦獵。】

  【我想看兩個人手牽手一起踩雪!】

  【現在沒有林紙秦獵牽手看,只有邊伽在表演雪地打滾,他說他是海豹……】

  過了一會兒,鷹隼的駕駛艙門動了。

  秦獵打開門,輕巧地從裡面跳出來,他抬頭看了看周圍,就淡定地直接往對面走過去。

  彈幕刷瘋了。

  【啊啊啊他是要去找林紙嗎?】

  【肯定的啊!!還能去哪?】

  【真的嗎?真的要有牽手看了???】

  秦獵不負眾望,走到對面坐在雪地上的赤字面前,熟練地踩著它的腿上去,伸手敲了敲駕駛艙的門,「林紙?是我。」

  直播停了。

  時間掐得剛剛好。

  所有觀眾:「……」

  瘋了的觀眾轉戰評論區和聯賽官網,評論區被血洗,要求延長休息時間直播的話題蓋成了高樓。

  林紙在赤字的駕駛艙裡,早就關掉了駕駛艙周圍的全息投影,把座椅背向後放低放平,變成可以躺的床,準備睡覺。

  比賽起碼要進行兩天,想都知道,明天又是艱苦卓絕的一天。

  這是她第一場做主控指揮的比賽,只有這次表現合格,才能有下一場,下下場。

  林紙拿起旁邊的水瓶,喝了口水,才嚥下去,就聽到有人在敲駕駛艙的門。

  林紙打開門。

  外面的冷風夾雜著雪片,呼地吹進來,秦獵鑽進駕駛艙裡。

  「要睡了?不出去逛逛?」他問,「難得到這麼冷的地方來,邊伽他們幾個都說要在附近走走再睡。」

  駕駛艙裡功能齊全,還很暖和,林紙拒絕:「外面那麼冷,只有傻瓜才出去。」

  順便把邊伽罵了。

  駕駛艙裡空間不大,秦獵在她旁邊坐下,伸手點了點林紙控制台上的屏幕,「外面現在很美。」

  他徹底熄掉了駕駛艙內的照明,重新打開四周的全息投影。

  感覺就很神奇。

  四面的駕駛艙壁都沒了,兩個人好像坐在冰天雪地的夜裡。

  天上仍然遮著雲層,可是在前面的天空中,雲層裂開,露出月亮。

  那當然不是月亮,而是離這顆行星很近的另一顆行星,尺寸比月亮大得太多了,雪地反射著它幽藍色的光。

  周圍大片大片的雪花沉甸甸地,撲撲簌簌地落下。

  林紙並不知道關了燈後,外面會美成這樣。

  翻飛的雪片中,雖然身處溫暖的駕駛艙,林紙還是本能地抱住胳膊。

  秦獵低頭看她一眼,自然地伸出胳膊,把她攬住。

  林紙靠在他胸前,沒有動。

  經過前些天瘋狂的穿來穿去,甚至兩個人共享一個身體,共享所有感覺,林紙對他絲毫沒有排斥,他的身體就是她的,兩個人彷彿一而二,二而一。

  雪原靜謐,雪花一片片飄落。

  林紙在看雪,秦獵沒有,他一直在低頭看著她。

  過了好久,他低下來,用嘴唇輕輕碰了碰林紙的臉頰。

  林紙抬頭看著他,並沒有躲開。

  他漂亮的眼睛被外面的光線染成幽藍的顏色,從鼻樑到嘴唇到下頜,弧線完美無缺。

  他是神侍什麼的,林紙並不在乎。

  人生苦短,沒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明天蟲族就會打穿防線,也許明天全世界就一起毀滅。

  管他呢。

  秦獵凝視了她片刻,把攬著她的那隻手挪上來,扶住她的後腦,低頭覆住她的嘴唇。

  他不疾不徐地吻著她,彷彿這裡並不是茫茫宇宙中一顆人類文明邊界的小小的行星,外面也沒有蟲族,沒有賽事。

  在這個落雪的夜晚,天與地之間,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他越吻越熱烈,把她緊壓在懷裡,輾轉勾挑。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嘴唇滑過她的臉頰,挪到她耳邊。

  他呼吸不穩,熱氣吹在她的耳沿上,林紙以為他要對她表白,說我喜歡你之類的話,卻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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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圈套

  林紙怔了怔。

  如果他說「我喜歡你」,禮尚往來,林紙就打算還他一個「我也喜歡你」,可是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紙不確定該怎麼反應,「……好……啊?」

  秦獵眼中多了點笑意。

  她沒有還他一句「我也是屬於你的」之類的話,秦獵卻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意思。

  看神情,好像覺得理所應當。

  林紙的心中有種猜疑。

  他會說這樣一句話,該不會是,把她當成他的「神」了吧?

  她有那麼強的耦合天賦,能和他通感,還會一不舒服,就跑到他的身體裡賴著不走,在不知道她是個穿越者,而且好像還拿到穿越通常都會領到一個的金手指的情況下,看起來確實有點像神明附身。

  他家有不同尋常的感應能力,世代信奉神,他又是神侍,會有這種猜想,非常自然。

  他前些天一直想證明她是假的,可最近,好像完全不再想著驗證她的身份了,甚至開始幫她遮遮掩掩。

  林紙多少有點心虛。

  外面有聲音傳來,林紙偏了偏頭,是邊伽歡蹦亂跳地回來了。

  他的手和臉都露在外面,縮著脖子,好像凍得夠嗆,卻還是抓起地上一大把雪,攥了攥,朝赤字的駕駛艙砸了過來。

  雪球打在赤字的艙門上,白了一片。

  敢攻擊赤字者,殺無赦,林紙伸手去拿頭盔,打算讓邊伽嘗嘗被蠍尾吊在天上的滋味。

  秦獵眯了眯眼睛,捉住她拿頭盔的手,重新把林紙的臉扳過來。

  他傾身向前,把她壓在放平的座位上,吻了下去。

  駕駛艙門又是嘭的一聲。

  然後是安珀的聲音:「邊伽,吃我的流霜寒冰箭!」

  邊伽轉移目標了,「切,看我的暴雪狂舞!」

  也不知道他的暴雪狂舞是怎麼舞的,林紙的注意力沒法不回到駕駛艙裡這個人身上,他渾身滾燙,嘴唇和手指也熱得驚人,劃過她的耳際,脖子,反復流連。

  不知什麼時候,整個駕駛艙中都是兩個人信息素的味道。

  這味道就像是蠱咒,一發而不可收拾。

  兩個人的心跳又開始共振,血液在腦中轟鳴。

  秦獵戀戀不捨。

  他願意這樣天荒地老,可是不行。

  林紙需要睡眠時間,需要體力和精力,需要心思不亂,帶領隊伍在劣勢中殺到終點,這是她在全聯盟面前的第一次正式出場,有很多事都重要得多。

  秦獵克制住自己的念頭,嘴唇離開她的肌膚。

  到處都是糾纏得不分彼此的信息素的味道。

  這次和上次在懸浮車上時不同,不能開門換氣,外面就有兩個心理年齡疑似八歲的成年Alpha,正在互相魔法攻擊,有一點洩露出去,就會被他們察覺。

  秦獵坐起來一點,伸手去點屏幕。

  然後發現,林紙也正探身起來,同樣去點屏幕。

  兩個人的想法一致,都是想打開駕駛艙內的空氣過濾系統。

  不把這種氣味去掉,就連駕駛艙的門都開不了,秦獵就別想走了。

  秦獵忽然意識到,就算這種時候,她的心思也並沒有亂。

  秦獵說:「過濾可能要一段時間。」

  林紙「嗯」了一聲。

  秦獵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伸出手,像昨晚出發前一樣,把林紙攬進懷裡,「你睡吧,過濾好後,我自己出去。」

  信息素的味道還在,林紙心想,這怎麼可能睡得著。

  外面的雪花繼續飄著,空氣過濾系統發出輕微的噪音,秦獵的懷抱溫暖又舒服。

  林紙沒想到,累了一天,在過濾系統嗡嗡聲中,竟然真的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林紙是被外面的風聲吵醒的。

  天已經亮了,外面颳起了暴風雪。

  秦獵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昨晚讓人臉紅心跳的信息素一點痕跡都沒有,他已經關掉了空氣過濾系統,駕駛艙裡溫度也幫她調得稍暖了一些。

  林紙把座椅調回原位,順手拿了一小支難喝的濃縮型營養液,一口悶掉,打開隊聊。

  她一來,秦獵就立刻發消息,「早啊。」

  林紙回他:「早。」操縱赤字站起來,抖掉身上的積雪。

  直播已經開始了,一大早,頻道裡竟然就有不少觀眾。

  【所以昨晚到底有沒有手牽手……】

  【說不定不止手牽手,可惜我們沒看見,強烈要求明年聯賽休息時間全程直播!】

  【可是他倆剛才互相打招呼的語氣,好像都很淡定啊。】

  【現在正在直播誒,總不能說:早安寶貝。】

  【秦獵不好意思,我替他說:早安,寶貝!】

  很快就到了比賽時間,小隊整裝出發,直奔第二個坐標地點。

  今天的天氣和昨天不一樣,惡劣多了,風呼呼地刮著,非常大,狂風中夾裹著雪片,到處都白茫茫,能見度很低,幾米之外就看不太清了。

  路上也和昨天不一樣,很不太平。

  才往前走了沒多遠,邊伽忽然叫了一聲:「咦,有人攻擊我。」

  並不是人,是蟲族。

  它朝邊伽撲過來,撲到眼前才看清,是戰場上非常常見的一種蟲子,通常被叫做兵蟲。

  兵蟲長得像一隻站起來的大螳螂,全身黑褐色,身高只比機甲矮一頭,一對爪子和口器都非常鋒利,性格殘暴又嗜血,看到人後不由分說,直接攻擊。

  根據聯盟法規,所有機甲大賽,包括院際聯賽,會釋放在賽場上的蟲族全部都是SNIII級以下,屬於低智物種。

  這類低智的蟲族很容易控制,出了意外也好解決,不會帶來太大的麻煩,所以就算把賽場放在八區九區這種大後方,也不用擔心。

  兵蟲在低智的SNIII級以下的蟲族裡,已經算是攻擊能力比較強的了。

  這種蟲子是大家做模擬練習時經常對付的東西,邊伽訓練有素,一槍把它撂倒,沒太當回事。

  可是再往前沒多遠,就又有蟲子從風雪中冒出來了,這回也是戰場上常見的種類。

  很明顯,越靠近目標坐標,隱藏的蟲子就越多。

  不知道主辦方在這一片區域投放了多少蟲子。

  五個人保持緊密的戰鬥隊形,輪番走在最前面開路,彼此配合,在大風雪中一路斬殺向前,並沒有太影響到前進速度。

  蟲子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兵蟲,一個接一個。

  沒多久,雪地裡又有東西冒出來,直接撲向邊伽。

  邊伽剛要舉槍,林紙就在隊聊裡吼了一聲:「邊伽,不要!!」

  邊伽還沒反應過來,蠍尾已經到位,它沒理會攻擊邊伽的東西,而是尾尖一彎,挑起邊伽手裡的激光槍。

  激光槍的槍口被蠍尾抬起來,一束激光擦著那東西的頭頂過去了。

  風雪實在太大,邊伽這才看清,這回並不是蟲子,而是一台機甲。

  按機甲大賽的規則,故意用激光槍射擊其他參賽隊伍,一律淘汰處理。

  如果是意外的話,就要交由聯賽的仲裁庭仲裁,仲裁週期很長,總而言之,惹上都是麻煩。

  剛才一路上打得太順手了,突然竄出一台機甲來,差點就中招。

  邊伽冒了一身冷汗。

  機甲和蟲子原本很好分辨。

  機甲在雪地裡都有一層白色的偽裝層,蟲子卻通常都是黑色、褐色、棕色、黃色等等奇奇怪怪的顏色,白色的種類很少,只要在大風雪中衝過來的東西顏色奇怪,基本就是蟲子。

  問題是這台機甲並沒有加偽裝層。

  它的塗裝顏色又是黑褐色的,上面還有深淺不同的花紋,在風雪中冷眼一看,特別像蟲子。

  參賽機甲不加偽裝層,還是這種塗裝,這明顯是個圈套。

  邊伽磨了磨牙,抽出高溫刀。

  無數雪片沒碰到刀刃,就遠遠地化成了白汽。刀鋒在漫天風雪中橫掃斜劈,刀刀入肉。

  對面的機甲根本不是邊伽的對手。

  沒交手幾個回合,它就被砍斷了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倒在雪地上。

  斷掉胳膊是二級損毀,可以繼續比賽,斷掉腿會失去行動能力,算作三級損毀,直接淘汰。

  一般聯賽中交手,斷對方的一條腿,讓他領個三級損毀淘汰就行了,不會做得這麼絕,邊伽是真的怒了。

  裁判飛行器飛近,林紙的屏幕收到消息:【BQG2746行星第二機甲學院偵查機甲淘汰。】

  林紙心想:行星名是編號,十有八九是偏遠地區的機甲學院。

  竟然用一台偵查機甲,衝進五個人的隊伍裡,冒充蟲族,去主動撞人家的槍口,就只為了害林紙小隊裡的人淘汰。

  偵查機甲十分寶貴,移動速度加強過,比別人都快,一支小隊只有一台,通常交由單兵作戰素質最好的隊員操控,是主控手裡最好用的機甲,主控的寶貝。

  就算和其他隊伍的機甲一換一,都沒人願意。

  他們這自殺一樣的策略,風險太高,又很不劃算,明顯不太正常。

  看來這次比賽,從開始炸基站時起,好像就有人在故意和他們作對。

  幾個人繼續往前。

  觀眾全都在納悶:

  【那麼大的雪,林紙是怎麼看出對面不是蟲子的?】

  【我就看見個黑影往上撲,要是我,肯定也開槍了。】

  邊伽也在問林紙:「你怎麼那麼快就發現,剛才過來的那個不是蟲子,是機甲?」

  「因為我的雷達看得見啊。它顯示有其他機甲靠近。」林紙理所當然地說。

  邊伽默了默。

  參加聯賽,每台機甲都開著反雷達的偽裝層,雷達沒什麼用,大家都關了,林紙竟然還是一直開著雷達掃描周圍。

  「有備無患。萬一撞上這麼個不愛穿偽裝的呢?」林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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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3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三百秒

  林紙沒有說的是,其實那台機甲靠近時,用不著雷達,她自己就已經感覺到了。

  像是一種存在感,覺得什麼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

  這種特殊的感覺,從穿越第一天,暗夜遊蕩者的殘手從身後飛過來時就存在了。

  她一直都對有耦合系統的部件有特殊的感應。

  這裡很空曠,附近沒有其他裝載耦合系統的機甲,忽然多了一個,就很容易察覺。

  邊伽差點被人算計,心情很不好,一改他的話癆做派,悶悶不樂。

  林紙逗他說話,「風雪這麼大,哪還是旅遊宣傳片,觀眾看的是災難電影吧?」

  邊伽這才打起一點精神,「也不知道旅遊部的人有沒有在看直播,暴風雪下成這樣,誰還敢來玩?當初四區有顆行星,也是這麼冷,據說一到暴風雪的時候,人家就用技術手段人工干擾天氣,驅散雲層,不敗遊客的興,這種事,傻瓜都應該知道。」

  邊伽的情緒好了一點,不過輕易不再開槍,只用手裡的高溫刀對付時不時突然冒出來的蟲子。

  幾個人暴風雪中繼續艱難向前。

  走了一段距離後,就又有東西撲上來。

  與此同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長串打雷一樣的隆隆悶響,暴風雪驟然停了。

  雲層像被撕裂一樣,破開一道大口,明亮的陽光瞬間撒落下來。

  風雪一停,就能看清,就在邊伽面前不遠,正往前撲準備攻擊他的,又是一台機甲。

  它倒是開著偽裝層,渾身雪白,只是掩蓋它行動的暴風雪突然沒了,整台機甲驟然暴露在耀眼的陽光下,徹底懵了。

  一個兩個的,都趁著暴風雪來偷襲,邊伽躍前一步。

  他的刀用得像鬼一樣,連林紙看著都覺得頭大,對方不是他的對手,沒多久邊伽就得手了,一刀砍斷它的腿。

  又送出去一個。

  機甲屏幕上報出新消息:【BQG2746行星第二機甲學院輔助淘汰。】

  林紙:?

  直播觀眾也很奇怪:

  【這個BQG2746行星第二機甲學院,到底和他們什麼仇什麼怨,一個兩個的往上送菜?】

  【根本打不過,還非要來搞偷襲,也不知道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會不會是被錢買通的炮灰型選手?故意的吧?】

  【又沒什麼用,一人領一條斷腿。】

  【大概是覺得,萬一成功了呢?剛才不就差點把邊伽送到仲裁庭?】

  林紙問秦獵:「你們去年聯賽和他們結仇了?把人家淘汰了?」

  秦獵答:「也許有可能。殺得太多,記不清了。」

  林紙:「……」

  雲層撕裂,茫茫雪原上空,轉眼就變成萬里晴空。

  就像邊伽說的,主辦方為了觀眾的視覺效果,終於用技術手段人為干涉了賽場上空的天氣。

  能看得清,殺蟲子就方便多了。

  林紙他們一路向前,沒再遇到那個BQG2746行星第二機甲學院的人,大概因為前進的速度很快,已經把他們甩在了身後。

  快到中午時,終於到達目標坐標附近。

  沒有風雪阻擋視線,林紙看見,藍天下,就在遙遠的地平線的盡頭,山脈與山脈之間,有一座圍著水壩一樣巨大高牆的建築,中間有一扇發著白光的門,十分惹眼。

  不過林紙他們拿到的坐標不在那裡,而是在前面不遠處。

  目所能及之處都沒有別人,雪地上十分平整,也沒有機甲走過的痕跡。

  看樣子他們似乎是第一隊到。

  幾個人走近,看到就在坐標位置的亂石之間,彷彿有什麼銀色的金屬在閃閃發光。

  他們小心地過去,發現雪地上,竟然躺著半截機器人,下半身已經沒了,各種線路都暴露在外面,線頭燒到焦黑,只剩上半身,半靠在一塊大石頭上。

  它的造型和R288有點像,不過看樣子,應該是R288的升級版。

  星圖當然也是這次聯賽的主要讚助商,毫不意外,它們的產品又冒出來在觀眾面前混個臉熟了。

  邊伽很熟悉它們,只看了一眼就說:「這是星圖今年出的最新款,R488。」

  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各自分散著把附近全部仔細檢查了一遍,沒再發現別的東西。

  他們自顧自忙著,地上那台奄奄一息的R488沒人搭理,它轉轉眼睛,自己直接開口搭茬。

  「你們幾個是人類吧?是基地派來尋找霧爪的嗎?我知道霧爪在哪裡。」

  它艱難地舉起一條半斷的露著線的金屬胳膊,指了指地平線盡頭大壩的方向,「我們兩個在這裡遇到了蟲族的埋伏,霧爪突圍去那邊了。」

  這台R488像是個發任務的NPC,演技不錯,把半死不活演得活靈活現,竟然還有一整套台詞。

  看來在那份他們沒能拿到的比賽資料裡,真的是有劇情的。

  林紙看看大壩那邊,「開始比賽時,裁判系統就宣佈過,這次比賽大概會持續兩三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們已經算是進度快的了,所以估計霧爪現在應該就在那座大壩裡。」

  林紙乾脆直接問R488:「所以霧爪去幹什麼了?那邊牆裡又是什麼地方?」

  然而R488並不理她。

  它繼續念它的台詞,有氣無力地說:「我……快不行了,趁著我的能量源還有最後一點能量,我來幫你們打開對面那扇發光的大門,你們就可以進去找霧爪了——不過時間很短,我只能維持三百秒。」

  它不由分說,立刻開始倒計時:「五,四,三,二,一,開始!」

  大家:「……」

  大家拔腿就跑。

  林紙邊跑邊瘋狂吐槽:「這機器人真的不是反派嗎?它要是真想幫忙,就不能等大家到光門前再用它那『最後一點能量』?」

  不管怎麼說,看來比賽設置是讓他們遠距離衝刺。

  遙遙地能看到,「大壩」上,那道發光的大門真的動了,巨大的金屬門正像斷頭台的刀一樣,緩緩地向上升起。

  R488開始倒數時,林紙就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她算了算,邊奔跑,邊在屏幕上設置了一個從剛剛算起總共三百秒的倒計時。

  好在這裡是一馬平川。

  以基礎機甲的移動速度,按這個距離測算,三百秒衝過去應該來得及。

  不過林紙還是指揮秦獵:「秦獵,你不用等我們,你先走,能進去一個是一個。」

  要用他兜底。

  只要小隊有任何人過關,就算真出了什麼意外,下場比賽也能全隊復活。

  秦獵答應了一聲,開足動力,離開隊伍,加速往前。

  林紙心想,聯賽主辦方一定不會那麼善良,讓他們費那麼大勁,披荊斬棘殺蟲無數地走到這裡,只為了來個三百秒限時衝刺。

  她邊駕駛赤字往前飛快地縱躍,邊觀察周圍,果然看到了異樣。

  就在這一大片平原旁邊的山脊上,密密麻麻的黑點正在往下衝,潮水一樣直奔他們而來。

  觀眾也都看見了。

  【山上衝下來的那都是蟲子嗎?】

  【好像是,這得有多少啊?這是蟲子軍團吧。】

  【竟然有這麼多,這次聯賽的手筆會不會過大?這得花了多少錢啊?】

  【看著好像多數都是兵蟲。】

  【好像是,看到人就直接往上撲,一爪子削掉腦袋的那種。】

  不計其數的兵蟲如同萬馬奔騰一般,從高高的山脊上俯衝下來,林紙他們離得這麼遠,都能聽見它們的奔跑聲和無數口器和利爪摩擦的噪音。

  大家不等它們靠近,就全都開始射擊。林紙也舉起赤字雙臂的激光槍。

  就算是在快速的奔跑縱躍中,她也不會失去準頭,凡是最先進入她的射擊範圍內的蟲子,全部都是準準地一槍爆頭,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直播間裡一片片彈幕刷過:

  【我女兒好準!】

  【瘋了,這是人類的打法嗎?】

  【很正常,她上次在帝國機甲大賽過萬蟲斬通道的時候,就是這麼快這麼準的!】

  【那時候還有人說她作弊,說她的通道裡蟲子生成的速度比別人的慢,現在打臉了吧?】

  可是林紙只過了一會兒,心中就很清楚,這樣不行。

  如果在真正的戰場上,機甲上肯定會搭載面殺傷的炮火,哪怕只有最基礎的衝擊炮和燃爆彈,這種數量的兵蟲,也很容易解決。

  可是現在是比賽,他們手上只有可憐巴巴的幾把激光槍。

  就算林紙的耦合感應和槍的反應幾乎做到無縫銜接,就算手裡這把主控指揮的槍已經經過了火力加強,激光槍的射擊速度也是有物理性的極限的。

  以現在蟲海衝過來的速度,她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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