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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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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階幻方] 完美耦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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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1: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你是誰

  霧爪?林紙心想,他們在說聯賽上一場中的霧爪?

  「已經送回來了,」對方回答,「我看過霧爪的數據了,所有小隊都是用密鑰取到的文件,帝國機甲隊也是。」

  他又補充,「大家都看到直播了,他們當時是搶了另外一支隊伍的密鑰。」

  「我也看直播了,我當然知道他們搶了密鑰。」秦梵有點不耐煩,「我是說,當時林紙走過去,靠近霧爪時,真的沒有用各種辦法試著連接霧爪的耦合系統麼?」

  對方極其肯定地說:「沒有。霧爪上沒有這種記錄。他們小隊連接過霧爪的,只有秦獵的鷹隼。」

  秦梵沉默了片刻。

  對方繼續說:「我真的覺得您想得太多了。世界上哪有人能不用密鑰,就能連接機甲,還能取到機甲存儲器裡的資料?」

  「有,」秦梵肯定地說,「你忘了,機甲的主人就可以,如果和機甲的耦合系統百分百完全耦合,就會擁有最高權限,可以不用密鑰,拿到機甲存儲器裡的任何東西。」

  對方答:「那是,機甲的主人當然可以,可是也沒別人了吧。總不能有人能當所有機甲的主人。」

  秦梵沒有說話。

  他好像思索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對方還在等著。

  「沒事了,」他說,「有事我再找你。」

  他們斷掉通話。

  林紙和秦梵一起,一動不動地盯著黑掉的屏幕,各想各的。

  不知秦梵在想什麼,林紙心裡想的是,聯賽中算計帝國機甲隊的原來是他。

  差點就把這口大鍋扣在宮危和星圖身上。

  和他通話的那個人,剛才提到霧爪的存儲器運回聯賽技術部時,用詞是「送回來了」,可見是聯賽主辦方內部的人。

  有內鬼在,不難知道比賽時各基站的具體位置,還能在飛船下蛋時,安排好隊伍的落點,買通選手,指點他們炸掉特定基站,也很容易。

  秦梵故意不讓林紙他們拿到密鑰,就是想試試看,她能不能不用密鑰,和霧爪建立耦合,直接下載存儲器裡的文件。

  還好她沒有上套。

  問題是,秦梵試這個幹什麼?

  他為什麼要搞清她有沒有與陌生機甲完全耦合的能力?

  林紙原本以為,這個秦梵的關注點都在秦獵身上,他和秦獵是競爭對手,會接近她,也是為了對付秦獵。

  現在看來,他關注的一直都是她本人。

  秦梵站了半天,又點開他的手環。

  這一次,他沒再找別人聊天,而是打開了一個程序。

  一段視頻開始在屏幕上播放。

  畫面是從露台的角度偷拍的,房間的佈局也很熟悉,兩個人正靠在門上,抵死纏綿。

  林紙:「……」

  林紙安撫自己:千萬冷靜。不要生氣,不要出聲,不要動。

  秦獵親人時不拉窗簾,不過林紙自己也沒想起這件事來。

  當時兩個人都在被洶湧而至的發熱期症狀折磨著,熱血上沖,腦子不太清醒。

  視頻拍到最後,林紙竄出去,一劍貫穿了窗口浮在空中的小飛行器,讓它一個倒栽蔥掉了下去。

  秦梵盯著視頻看完,竟然又拖回去,從頭來了一遍。

  林紙被迫跟著再看第二遍,心想:這麼偷看別人,還一遍又一遍的,秦梵你是不是個變態?

  他一動不動,看得很認真,好像那是什麼嚴肅的科研資料片。

  可是林紙的鼻端聞到,空氣中,忽然多了隱隱的松油味。

  林紙:真的是個變態。大變態。

  好不容易看完了,秦梵居然伸出手指點了點,又慢速放大看了第三次。

  林紙徹底無語。

  他時不時把視頻停下來,放大局部,視頻的分辨率很高,兩人的動作能看得非常清楚。

  秦梵一直看到兩個人做標記的時候,好像對那一段特別關注,把那幾秒來回反復地拉來拉去,林紙就被迫看著自己的後頸被秦獵咬了一口又一口。

  林紙:「……」

  今晚這是什麼事啊。

  總算熬到他慢慢過完這遍,關視頻的時候。

  林紙聽見,他的手指點上去時,他低聲說了句話。

  他的聲音壓在喉嚨深處,音節含糊不清,林紙努力分辨,覺得他說的好像是:「注定會消失的東西,只能放在腦子裡。」

  秦梵抬起頭,看著鏡子。

  他臉上的神情紋絲不動,林紙卻知道,剛才的科研資料片的影響還在,浴室裡全是濃鬱的松油的味道。

  他兩手撐著洗手台,對著鏡子平復心情。

  「我知道她可以。」

  他喃喃自語。

  「就算沒有證據,我也知道。還有,那份暗夜遊蕩者殘手裡的資料,也在她那裡吧?」

  秦梵死死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半天,突然問:「林紙,你究竟是誰?」

  突然叫出她名字,林紙被他嚇得本能地一哆嗦。

  隨即意識到,他並不是在跟她說話,仍然只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她剛剛本能地抖的那一下,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滿臉驚訝地看了看鏡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跑,跑,快跑。林紙努力地想。差點就被他發現了,這樣待下去不行,得趕緊回去。

  眼前終於一晃。

  林紙心中一寬,心想,這次還不錯,想回去馬上就回去了。

  然而並沒有。

  她一晃之後,又變成站在床邊的新姿勢。

  床頭開著盞小燈,仍然不是她自己的身體,比她的身體高得多,像是剛洗過澡,一身濕氣中夾雜著沐浴過的香氣,正打算穿衣服。

  今晚怪事連連,林紙這回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跟著這身體本身的目光走。

  他低了低頭,林紙一眼看清了他的身體和手,瞬間徹底放鬆了,也不管他正在換衣服的事,直接向後仰倒到床上。

  秦獵微笑道:「你來了?」

  林紙「唔」了一聲,在床上翻了一個面,把臉埋在床單裡。

  秦獵無奈,「先讓我把衣服穿好。」

  林紙攤著不動,「你穿。」

  秦獵接手了身體,起來解開浴巾,控制著眼神,沒有亂看,摸索著穿上褲子,又套好T恤。

  林紙剛才一直緊繃著,一絲一毫都不敢亂動,又被秦梵最後那句話嚇得不輕,現在才算徹底放鬆下來,從內而外地覺得累。

  秦獵問:「怎麼忽然過來了?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做了標記,不太適應?我剛剛好像覺得你有點緊張,正想發消息問你怎麼了。」

  林紙:咦?

  她剛才在秦梵身上,他竟然還是能跟她通感。

  不過想想也是,她是在原主身上,還是在秦梵身上,並沒什麼差別。

  林紙有點躊躇。要不要把跑到秦梵身上的事告訴秦獵?

  他今晚剛剛做過臨時標記,就連邊伽都看出來了,他一直劃地盤一樣守在她周圍。

  這種「獸性」發作的時候,讓他知道她還可以穿到秦梵身上,他的某種唯一性突然沒了,他肯定高興不起來。

  這件事可以暫時拖一拖,等過幾天再說。

  林紙說:「我過來,可能是因為想告訴你一件事。」

  秦獵好奇:「什麼事,急到要跑到我身上來說?」

  林紙轉過頭,用他的眼睛看了眼露台那邊拉好的窗簾,「秦獵,秦梵好像在偷拍我們。」

  「秦梵?偷拍?現在?」秦獵整理衣服的手頓住了。

  「對。」林紙說,「我剛才聽到他和別人通話,偷拍的設備好像藏在外面那棵大樹上。」

  林紙連著看了三遍,看得非常清楚,秦梵的那段視頻,當然不是那台倒黴的媒體飛行器拍下來的,那小東西最後也入鏡了。

  鏡頭放置的位置比露台遠。

  秦獵說:「莊園有定期的檢查和掃描,這種位置,安保系統全都會排查一遍,而且今天我們過來之前,在路上的時候,我還讓他們做了一遍徹底的檢查,秦梵搞小動作,肯定是在那之後。」

  秦梵對這裡和秦獵一樣熟悉,防不勝防。

  問題是,秦獵其實也不怕偷拍,就算有鏡頭對著他的房間,也不一定能拍到什麼。他平時冷靜禁慾得像個和尚,和林紙做臨時標記這種事,也是生平第一次。

  秦獵說:「我去找安珀。」

  林紙徹底放鬆了,賴在他身體裡看著他忙。

  秦獵開門出去,快步穿過走廊,走到斜對面安珀的房門口,沒有敲門,而是在門外給安珀發了個消息。

  安珀已經要睡了,裸著上身,湛藍的眼睛半閉著,迷迷糊糊地來開門,門一打開,就被秦獵塞回房間裡。

  秦獵隨手抓起一件衣服丟給他,「穿上說話。」

  安珀滿臉迷茫:???

  安珀:「秦獵你哪根筋搭錯了?沒見過我發達的胸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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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1: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絕望的大閘蟹

  不過安珀一聽到外面樹上可能裝著偷拍設備,立刻精神了。

  「我就知道,」安珀說,「秦梵提前到莊園來,肯定有什麼陰謀,他一直眼紅你的神侍的位置,這次猜到你會和林紙一起過來,打算拍到這種視頻,拿回家族去告狀?」

  秦獵答:「有可能。」

  他思索了一下,「只有一個問題,這裡的房間很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要拍哪一個?二樓的房間有各種朝向,可能有不止一組設備。」

  林紙記得很清楚,今天住進來的時候,房間並不是小末安排的,當時空著的客房門全都大敞著,大家可以隨便挑,秦獵看了一眼,隨手一指而已,林紙就也選了他隔壁。

  林紙沉思默想時,安珀穿好衣服,打開光腦,「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不動樹上的東西,看看能不能直接黑進去。」

  一會兒就又說:「我好像可以。」

  安珀的手指如飛,在光腦前忙著。

  估計他要用一段時間,秦獵也找地方坐下。

  林紙沒事做,心中琢磨:今晚為什麼會穿到秦梵身上呢?

  可能是睡覺之前,腦子裡一直在想著秦梵的事,她非常想弄清楚他的小戲法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真的過去了。

  問題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秦獵,她竟然還可以跑到其他人身體裡。

  秦梵這個人,也有點特殊,他是秦獵他們家族的人,必然也有「神」的血統,按秦獵的說法,曾經和他激烈競爭過神侍的位置,耦合天賦與秦獵不相上下,想必這就是她能穿過去的原因。

  這件事有一有二,就必然會有三有四。

  按這個原理類推,她是不是也能穿到其他秦家人身上,比如秦以森?

  那畫面美得驚心動魄,林紙哆嗦了一下。

  秦獵立刻留意到了,在腦中問:「你冷?」過去把房間溫度調高了一點。

  林紙繼續琢磨自己的:一定得克制自己的念頭,打死也不要穿到他們身上。

  不過說不定他們的耦合天賦不夠,穿不過去。

  可是有一件事有點奇怪,理論上來說,她也同樣是穿到原主身上的,而且還是個跨越兩個世界的大穿越。

  難道原主的耦合天賦特別好?還是她其實也有神的血統?

  按穿秦獵的經驗,她來了,原主卻不在,很像是兩個人互相交換了。

  交換的條件,應該是兩個人都有換的願望,可林紙並沒有換到一個異世界的願望。

  穿過來之前,正發生車禍,難道是車禍時的求生欲把她送過來了?

  林紙猛然意識到:那原主穿過去,不就剛好趕上車禍?

  那姑娘過得很不容易,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林紙想了一會兒,腦子又轉回秦梵身上。

  「秦獵,」林紙問,「你說過,秦梵的耦合天賦還不錯,那他為什麼沒有去駕駛機甲?」

  秦獵回答:「他對機甲沒興趣,大學去讀了藝術史,畢業後就在星環九區到處閒逛。」

  秦家的人不去機甲學院,已經算是大逆不道,怪不得他爸氣成那樣。

  不過現在林紙知道,秦梵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麼不務正業。

  他提到過暗夜遊蕩者,說它的殘手裡有什麼「保密資料」。

  幾方人馬在列車上的爭奪,星圖莫名其妙來搶手環的機械狗,秦獵直接把手環轟成渣的操作,甚至可能還有後來冒出來的假的邵清斂,發生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忽然像齒輪咬合一樣,在林紙腦中,一點一點地對起來了。

  問題是,他們說的保密資料當然不在林紙這裡。

  秦獵是天諭的人,又心思細密,他會毫不猶豫一槍把手環轟了,就說明他已經查過了,資料不在她的手環裡。

  資料去哪了,林紙也不知道。

  而秦梵,會下那麼大力氣,給她在聯賽中下套,也是為了找到那份保密資料麼?

  林紙想了想,覺得不像。他似乎更關注她特殊的耦合能力。

  她半天不出聲,秦獵問她:「睏了?」

  安珀還在忙著,好像還要一陣,林紙答,「是,我試試能不能回去。」

  林紙努了努力,絲毫沒有回去的跡象。

  不用想,林紙都知道她的潛意識在想什麼,剛剛在秦梵那邊精神高度緊張,她被嚇到了,來了個勝利大逃亡,飛快地躲到秦獵身上來了。

  她的潛意識比理性的自己更任性,還很無賴。

  他身上安全又舒服,留在這裡,秦獵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嚇到她,她又不想走了。

  秦獵知道她又走不了了,在腦中對她說:「我等著安珀,你睏了就先睡吧。」

  林紙答應了,「有事叫我。」

  秦獵貼心地幫她閉上眼睛,林紙沒兩分鐘就真的睡著了。

  偷拍的事交給秦獵他們處理,林紙沒什麼不放心的。

  次日清晨,窗外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地開會,林紙伸了個懶腰,發現已經起駕回宮,挪回了自己的身體裡。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找秦獵。

  秦獵正和安珀在一起。

  「偷拍的事搞定了。」秦獵說。

  安珀笑道:「我們不止廢了他的設備,還把他拍到的視頻換掉了,我特地給他挑了段我最喜歡的鬼片,保證他下次一打開,就是個大驚喜。」

  他可真行。

  安珀繼續說:「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仔細查過了,不知道為什麼,秦梵拿到視頻後,竟然完全沒有備份過。」

  安珀納悶:「要是我的話,好不容易拍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總得到處備份個十七八份,網上放幾份,存儲卡上再來幾份,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他完全沒有。他就那麼有把握,不會被人黑進去刪掉嗎?」

  秦獵冷笑一聲,「真做了備份的話,就算他吞進肚子裡,我們也會把它挖出來。」

  林紙腦中又冒出秦梵昨天看完視頻後,說過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只能放在腦子裡。

  林紙追問:「他只裝了一組偷拍設備,對不對?」

  安珀答:「沒錯,我們全都找過了,只有藏在樹上那個。」

  果然。

  從昨天起,林紙就有一個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太不合常理,一直被放在了可能性列表的後排,現在卻徹底挪到了第一位。

  林紙問秦獵:「秦獵,秦梵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秦獵認真地想了想,「除了耦合能力外,就是……呃……」他不太願意承認,「……長得還算不錯?」

  他不知道。

  他們是堂兄弟,他竟然都不知道。

  林紙問秦獵:「你跟他不熟?」

  秦獵答:「其實並不算熟。只有家族有事的時候才會見面。我這輩子跟他單獨同處一室最長的一次,就是十七歲在神殿舉行抽選儀式,候場的時候。」

  怪不得。

  林紙猜想,秦梵這個人,似乎有種特殊的能力,能看到未來。

  這種人,通常被叫做先知。

  秦梵的那些小戲法,也許並不是戲法。

  昨天在露台上,他似乎提前預知了風吹花落,所以那麼準確地讓林紙接到了那朵小花。

  後來晚餐時,在林紙手邊的酒杯還沒翻倒時,他就多看了一眼。

  他提前做準備,扶住了快倒的酒杯,可是第二次,酒杯還是被林紙故意碰倒了。

  林紙當時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助和失落。

  也許他已經預見到了酒杯翻倒,滿桌蔓茄酒液流淌的情景,以為自己已經扶住了酒杯,可是酒杯最終還是倒了,就像他預見的一樣。

  後來,林紙進入發熱期前,很可能也被他預見到了,才突然回到二樓。

  偷拍也是,他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的房間做標記,才提前那麼準確地定好了鏡頭偷拍的位置。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只能放在腦子裡。

  他看到了一個他沒能保住視頻的未來,這次已經徹底放棄了,只看了幾遍,連起碼的備份都沒做。

  先知如果能改變未來,那就不叫先知。

  而擁有能看見未來的能力,卻沒辦法改變,還不如乾脆不知道。

  看到了未來,甚至是包括自己的未來,注定發生的一切還是會發生,在已經被決定的命運的泥沼中無望地掙扎,被擺布而毫無辦法。

  就像一隻眼睜睜看著起鍋燒水,卻被丟進鍋裡爬不出來的大閘蟹,想想就有點可憐。

  林紙現在覺得,這就是秦梵眼中出現的那種深深的無力和絕望的原因。

  而且,他的能力看起來似乎是非常有限的。

  比如他能預計一朵花落向哪個方向,卻不知道,自己在聯賽中下的套能不能真的讓林紙暴露能力。

  而且似乎是場景化的,像是能提前看到未來會看到的畫面,否則不會把兩次酒杯翻倒弄混。

  幸好他的先知能力有限。

  一個只能看見支零破碎的未來片段的先知,總比一個隨心所欲全知的先知容易對付一點。

  秦獵想起來,告訴林紙:「實驗室的結果也出來了,昨晚的食物和酒,還有你的那朵花,都沒有問題。」

  林紙已經料到了。

  秦梵並沒有動手腳,他也根本不需要動手腳。

  他直接看見了她會進入發熱期場景,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房間做臨時標記,提前在外面放了偷拍設備而已。

  只有一件事,林紙不太明白。

  秦梵有這種特殊的能力的事,連秦獵都不知道,他卻在第一次見面後,就透露給她了。

  住在她隔壁,送了她一朵花,毫不掩飾地提前扶住她的酒杯。

  林紙並不覺得這只是吸引Omega注意的小花招,秦梵這個人處心積慮,會透露給她他的先知能力,一定也別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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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2: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非正常人類

  有人來敲門,是機器人小末,叫大家下去吃早飯。

  吃飽喝足,幾個人坐在一樓,邊伽那個懶蟲還在睡覺,小末領命上樓砸門去了,大家一起等著他起床。

  殺淺問:「晚上才回酒店,我們還有大半個白天的時間,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安珀建議:「我聽凱姨說,農場那邊來了一批新動物,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們在商量去哪玩,林紙找了一把遠離大家的椅子坐下,悄悄打開手環屏幕。

  她搜索關鍵詞:Alpha,臨時標記。

  一條一條翻下去。

  昨晚在秦梵那裡,他一遍又一遍地看兩個人做標記時的視頻,還特地調成慢速,放大畫面,用做科研一樣的專業態度,仔細研究。

  他在走廊裡時,就被她發熱期的信息素影響,看視頻時會釋放信息素,算是正常反應。

  當時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如果真是偷窺狂,不會除了一遍遍看視頻外什麼都不做,他的目的應該是別的。

  林紙注意到,他放大局部細節時,關注的主要是秦獵的反應。

  秦獵當時背對著鏡頭,只有在親吻時才能露出一點側臉,不過他的肢體語言很說明問題。

  秦獵根本站不住。

  他撐在門上,耳根紅透,低喘著,尤其是咬下去時,因為共享林紙的感覺,反應特別大。

  林紙搜了一遍其他Alpha做標記的畫面。

  看上去,別的Alpha做臨時標記時,比秦獵淡定得太多了。

  林紙:「……」

  秦梵該不會猜到兩個人的特殊關係,比如通感吧?

  林紙在凝神思索,沒注意到秦獵過來了,他低頭看看她,目光掠過她的手環屏幕。

  秦獵默了默,「你在……看什麼?」

  林紙低頭看了一眼,有點尷尬,屏幕上,一個Alpha正在熱情地咬住Omega的脖子。

  林紙火速關掉手環屏幕,壓低聲音,「秦梵拿到我們的視頻,一定會看,他會不會發現,你當時的反應和其他Alpha不太一樣?比別人……呃……大?」

  她的話太直接,秦獵耳根泛起紅暈。

  其他人離得遠,肯定聽不見,秦獵想了想,「我覺得他會。可是以正常人的思路,只會覺得我的反應不太對勁,也許是因為我特別敏感,或者服過什麼藥,可能性很多,會聯想到我們通感麼?」

  這一步邁得有點大。

  林紙吐槽:「可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正說著,那個非正常人類就來了。

  秦梵看上去很淡定,一切如常,彷彿沒發現他光腦上的小視頻沒了一樣。

  他一過來就問殺淺他們:「你們今天要去哪玩?」頓了頓,又繼續說,「想去農場那邊看看新到的動物麼?」

  林紙心想:他又「看」到了。

  看來他們幾個今天真的去了農場。

  邊伽也打著哈欠下樓來了,聽見他們的話,立刻不睏了,「我們今天要去農場參觀嗎?太好了!」

  秦梵轉向秦獵,微笑道:「能也帶上我嗎?我也好久沒來莊園這邊了。」

  他這麼問純屬客氣。

  莊園是整個家族的產業,秦梵當然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

  秦獵並不怕他,隨口答:「好。」

  一行人帶著秦梵,一起上了莊園的懸浮車。

  林紙坐在車上,繼續她的頭腦風暴:她可以穿到秦獵身上,也可以穿到秦梵身上,那秦梵能像秦獵一樣,和她通感麼?

  感覺是不能。

  因為昨晚在走廊上,她正在發熱期,秦梵看起來毫無發熱期的症狀,秦梵當時和她對峙了好一會兒,林紙感覺他不太像是裝的。

  不過這未必可靠,畢竟秦獵也在假裝鎮定,裝得還挺像。

  這種事,還是找機會驗證一下的好。

  懸浮車沒開多遠,大家就看到一大片整齊的房舍和大棚。

  和莊園主屋一樣,農場這邊人類也不多,只有零星幾個,各種工作主要交給各式機械設備和智能機器人。

  安珀很驕傲,「我們天諭的人工智能不比星圖的差,早晚有一天搶掉他們的市場。」

  農場裡除了林紙認識的牛羊和雞鴨鵝,還有很多新奇的動物,完全沒見過。

  其中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籠子裡,養著十幾二十隻大鳥,像鷹一樣,羽毛都是鮮明漂亮的藍色,眼睛如同勾了眼線,有圈白邊。

  林紙不認識這是什麼,殺淺卻知道,問秦獵:「你們這裡也養藍鷂?」

  藍鷂?

  這名字相當耳熟。

  林紙想起來了,上次在母星,跟秦獵和假冒的邵清斂一起去市中心吃飯,那個味道極其可怕的蛋就叫藍鷂蛋。

  原來是這種鳥生的。

  林紙看一眼秦獵。他家自己的農場裡就養著藍鷂,他當然知道藍鷂蛋是什麼。

  非要騙她吃一口,這個人就是壞蛋。

  籠子裡,兩隻藍鷂不知為什麼,你啄我,我啄你,打起來了,撲打著長滿藍色羽毛的大翅膀,在掛著的幾個鳥窩之間來回折騰。

  林紙觀察了一下周圍。

  殺淺和秦獵正站在她左手邊,秦梵在右邊幾步外的地方,正抬頭看著藍鷂打架,沒在看這個方向。

  飄落的小花,翻倒的酒杯,兩個人標記的畫面,他的幾次預言都像是他在未來看到的場景,不落在他的視野裡比較安全。

  林紙把手悄悄藏在袖子裡,背在身後,一隻手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猛地一掐。

  下手狠極了,疼得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

  秦獵立刻莫名其妙地低頭看她,秦梵卻毫無反應。

  他和她沒有通感。

  林紙默默地舒了口氣。

  謝天謝地,只有秦獵能感覺到她的感覺。讓其他人分享她的感覺,她一點都不想。

  兩隻鳥還在打架,懸在籠頂的窩被亂蹬的鳥爪踩得晃了幾晃,一顆蛋滾到窩邊,從天而降,掉了下來。

  鷂飛蛋打。

  一落地,那顆蛋就摔得稀碎,藍色的蛋液噴了滿地。

  林紙:「……」

  林紙:我,的,天,哪!

  生藍鷂蛋的味道竟然比熟的還要可怕一萬倍,這裡就像突然炸開了毒氣彈一樣,籠子旁邊的人一起落荒而逃。

  衝出毒氣彈的範圍,大家才吸了口憋了很久的氣。

  秦獵建議:「我們去看別的。聽說那邊有新來的動物,我也還沒見過。」

  邊伽和安珀見多識廣,都認識藍鷂這些常見的種類,早就已經過去了。

  那是一片單獨圍起來的區域,在遮蓋起來的室內大棚裡,和農場其他部分隔離。

  林紙東逛逛,西逛逛,看什麼都覺得新奇,一轉頭,又看見一群小鹿一樣的動物,通體雪白,長著雪白的犄角,正在柵欄裡蹦來蹦去。

  發現林紙看向那邊,秦獵剛想開口,就被秦梵搶了先。

  他說:「那是從七區運過來的大角雪麋,是產奶用的,它們的奶製品在八區這邊很受歡迎……」

  他剛說到一半,身後就有人放聲嚎叫了一嗓子。

  林紙轉過頭,叫喚的人是邊伽,他好像在逗一隻圓滾滾的大烏龜一樣的動物,把手指頭伸進密實的柵欄縫隙裡,結果被人家毫不客氣,一口咬住。

  林紙:「……」

  讓他貪玩。

  那東西咬住後死不鬆口,安珀在旁邊亂出主意:「邊伽,你用力拔啊!」

  邊伽反駁:「廢話,你覺得我沒在用力嗎?」

  除了手指出不來,好像也沒什麼大事。

  秦獵四處看,想找東西撬開柵欄上的鎖。

  殺淺原本站在林紙身邊,現在嘆了口氣,往大棚門口走,「我去找機器人開門。」

  那邊亂著,林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秦梵。

  秦梵並沒有在看邊伽他們的熱鬧,而是抬起頭,掃了一眼上面的棚頂。

  棚頂彷彿動了一下。

  林紙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摟住正在往外走的殺淺,帶著他就地一滾。

  就在那一瞬,棚頂的金屬樑連帶著一大片棚頂,轟隆一聲砸下來,剛好砸在殺淺剛剛的位置。

  碎片飛濺,滿地狼藉,要不是林紙動作快,這根金屬樑,連同一片棚頂,就會直接給殺淺來一下子。

  大家全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

  就連那隻死不鬆口的「大烏龜」都嚇傻了,張開大嘴,鬆開了邊伽的手。

  殺淺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拉林紙起來,心有餘悸,「怎麼突然塌了?幸虧你看見了。」

  並不是林紙看見的。

  林紙轉過頭,去看秦梵。

  秦梵也正在看她。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原本看破一切的淡定沒有了,現在全是毫不掩飾的——

  震驚。

  林紙心想:看見恐龍復活,天空變綠,大概都沒他這種表情。

  棚頂很不牢靠的樣子,秦獵指揮:「所有人先出去再說。」

  大家全部撤到外面。

  這邊動靜這麼大,農場的幾個人全都過來了,秦獵立刻讓他們找人過來檢修。

  林紙心想:這應該不是陰謀。

  沒人能預料到邊伽會伸手進去,手又會被「大烏龜」咬住,就算真的巧妙地下套,設計他被咬住,殺淺的走位也完全是隨機的。

  殺淺當時正跟著林紙,而林紙自己在到處亂逛,走得隨心所欲。

  殺淺從林紙的位置出發去門口,不一定會經過金屬樑砸下來的位置。

  棚子裡地方那麼大,掉落波及的位置卻很小,想這麼精確地砸到他非常困難。

  這更像是意外,而秦梵,又一次預見到了這個意外。

  不過他現在完全是一臉驚訝得緩不過神來的表情。

  林紙心想,難道這次,他的先知能力出錯了?

  不出林紙所料,檢修人員查了一遍,秦獵甚至親自上去看過了,得出的結論一樣:棚頂的金屬樑接口老化了,應該就是個意外。

  秦梵從剛才到現在,眼睛都在盯著林紙,眼中明明白白地三個字:為什麼?

  林紙心想:看他這麼震驚,似乎在他預見到的未來裡,殺淺真的被砸到了。

  真的砸到的話,估計砸得不輕,肯定得去躺醫療艙。

  然而殺淺現在還好好地站著,和秦梵預見到的完全不同。

  秦梵不停地看看殺淺,又看看大棚。

  就差直接問殺淺:你是不是應該再進去一回,就像那杯翻倒的蔓茄酒一樣,再去被砸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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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2: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算命的

  不管預言是怎麼回事,已經拿到手的戰果一定要鞏固。

  林紙提議:「這裡反正也差不多逛了一遍,又不太安全,我們回去吧?休息一會兒也就差不多該回酒店了。」

  邊伽往大棚裡面張望,有點猶豫,「最裡面那一片還沒去過呢。」

  秦梵垂下眼簾,臉上明白地寫著「原來如此」,準備重新往大棚裡走。

  林紙看他一眼,問邊伽:「你昨天的游戲升到幾級了?狂風斬能用了嗎?」

  一句話輕鬆把他搞定。

  大家一起坐上懸浮車回程。

  秦梵自從大棚砸下來之後,就再也沒說過話。

  坐在懸浮車上,他仍然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遠遠甩在身後的大棚。

  林紙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他,心想:看來他的預言能力真的是場景性的。

  感覺他像是看到了殺淺在大棚裡被砸了一下的場景。

  他並沒有覺得殺淺逃過一劫,認為他會在其他時候被敲那麼一下,找補回來,所以才對能平安離開大棚這件事那麼奇怪。

  秦梵坐在懸浮車後座,一言不發,心中確實在奇怪。

  他從很小起,就擁有一種能力,就是有時候能看到未來。

  就像一些場景的碎片,會忽然閃現在腦子裡,自己不能控制,出現得也毫無規律。

  就像是自己在未來眼睛看到的東西,突然跑進了現在的腦子裡。

  從小到大,他都知道,凡是他看到的那些片段,最終全都會發生。

  無一例外。

  就像昨天在秦獵他們來莊園前,他就看到林紙伏在隔壁露台上的欄桿上,望著遠處的蔓茄園。

  他還聽見自己的聲音:「稍等幾秒,馬上就好。」然後一朵小花飄落到林紙手上。

  還有秦獵他們兩個的臨時標記。

  沒來莊園前,他就看見了自己的手扶在洗手台上,面前是光腦,在看一段視頻的場景,也看見自己又一次打開視頻時,被突然冒出來的鬼臉嚇了一跳,低聲說:「果然沒了。」

  他順應著命運,來到莊園,裝了偷拍設備,把一朵小花交到林紙手裡。

  有時候,也會本能地反抗。

  就像昨天,他看到了大家聚在一起晚餐的場景,林紙的手肘碰了一下酒杯,紅色的酒在桌上流淌蔓延。

  真的晚餐時,他一直留意著那杯酒,在林紙的胳膊亂動時,就提前伸手扶住了杯子,可惜命運照例回給他冷冷的不屑的一瞥,還是讓她把酒杯撞翻了。

  連酒液在桌子上流淌出的形狀都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樣——

  他看到的本來就是第二次她撞翻酒杯時的場景,他去扶杯子的動作,並沒有改變原本就會發生的事,毫無用處。

  擁有這種預言的能力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曾經親眼看見過親人意外去世,看見自己想要的神侍位置被人搶走,看見自己所做的各種努力一次次失敗。

  無論他怎麼做,該發生的都一定會發生。

  這世界就像一輛準點運行的列車,冷冰冰地走在它既定的軌道上。

  命運已經寫定,讓人絕望。

  然而今天,生平第一次,發生了和他看到的場景不一樣的事。

  他清晰地看見了一個場景片段,大棚塌下來,那條金屬樑砸在殺淺頭上,殺淺倒在地上,臉色慘白。

  然而沒有。

  林紙不知為什麼,飛快地撲上去,她帶著殺淺滾開的那一刻,秦梵的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在他看到的畫面裡,從他所站的角度,只能看見殺淺,並沒有出現林紙。

  秦梵一直在想:也許還有下一次?

  他反復回憶腦中看到的場景。

  從小就有這種能力,所以秦梵每次看到未來的畫面時,都會非常留神記住裡面的各種細節。

  秦梵還記得,在那個場景中,一切都跟剛剛是一樣的。

  從大棚裡的光線明暗,到殺淺身上穿著的白T恤和很多口袋的卡其色訓練服褲,還有他和殺淺所站的相對位置,甚至旁邊傳來的邊伽被咬住手指頭後的哎呦聲。

  怎麼看都應該就是那時那刻。

  問題是,他們竟然離開大棚,回主屋了。

  離返回酒店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邊伽他們仍然一起聚在一樓打游戲。

  林紙照例不想打,只在旁邊坐著。

  臨時標記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秦獵就像邊伽說的,仍然像守著肉的狼一樣,坐在林紙那把寬椅的扶手上,寸步不離,只看著邊伽他們玩。

  這一次,就連秦梵都沒有上樓,他也在一樓娛樂室裡找了把椅子坐下,對著手環的虛擬屏幕,不知在看什麼。

  林紙覺得,也許他什麼都沒看。

  他的眼睛定著不動,屏幕就是個幌子。

  時不時地,他會抬起頭,看看殺淺,再看看林紙,一被林紙察覺,就立刻移開目光。

  秦梵一臉世界觀崩塌,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林紙有點想笑。

  他肯定不知道,穿越者改變世界的時間線什麼的,基本就是個常規操作,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直平安無事。

  他們打游戲殺蟲子,凱姨又給大家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吃過飯,大家上樓取行李,準備回程。

  秦梵這次沒再跟著他們,他站在莊園的主屋台階下,安靜地看著他們幾個上了懸浮車。

  他好像終於接受了殺淺不會再被大棚砸一次的事實。

  車門關好,懸浮車緩緩升起,秦梵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林紙。」

  林紙看著他。

  秦梵似乎猶豫了一瞬,不過還是開口說:「比賽時小心。」

  林紙:?

  這倒是奇了。

  秦梵這句話說得好像是在關心人,彷彿上場比賽裡,那個炸基站下套害人的不是他一樣。

  只要他不再害人,林紙起碼可以少小心一半。

  林紙直接咨詢這位先知大人:「我要小心什麼?」

  他倆的對話透著詭異,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秦梵凝視著林紙,「小心白色的東西。」

  說完也不解釋,轉身回了主屋。

  林紙:「……」

  邊伽在旁邊嘀咕:「還『小心白色的東西』,他怎麼像個算命的似的?」

  他比算命的準多了。

  林紙知道,秦梵肯定會看比賽直播,說不定真的看到她遇到什麼和白色相關的危險,得認真對待。

  問題是白色的什麼?他也不肯說得具體一點,難道還不能洩露天機麼?

  懸浮車一路都很順暢,一行人平安飛回耶蘭。

  如法炮製,先由秦獵找車來調虎離山,他們還是從停機坪的入口溜回房間。

  比賽昨晚就結束了,就像林紙預料的,霧爪裡文件的提取次數是有限的,在次數用滿之後,沒能拿到文件的隊伍全部直接淘汰。

  半數隊伍打包回家,剩下的小隊參加第二場比賽。

  孟教官過來了,通知大家,帝國機甲學院方已經就上場比賽中聯賽基站被炸的事情申請了調查,炸基站的是九區DEX6187行星機甲學院隊。

  安珀說:「還用查麼?肯定是星圖和宮危他們幹的。」

  林紙心想:還真的不是。

  不過她還是提醒:「能那麼快找到基站位置,而且他們的落點特地安排在我們旁邊,主辦方估計有內鬼。」

  孟教官同意:「學院這邊也是這麼想。」

  林紙一回房間,秦獵就跟進來了,倚在門口,雙臂抱在胸前,也不說話,偏頭看著林紙。

  林紙一陣陣心虛。

  他看著林紙的表情,忽然彎彎嘴角,「你怎麼一臉……」

  林紙在心中默默幫他補充:……偷情被抓的表情。

  秦獵卻換了話題:「我的臨時標記,快堅持二十四小時了。」

  林紙默了默,「二十四小時很值得驕傲嗎?」

  「起碼不是半小時。」秦獵說。

  他倒是挺容易滿足。

  「我過來想說的是,」秦獵望著林紙,「明天要比賽了,記得帶上抑制劑,我也會隨身帶一份,有備無患。」

  賽場上如果臨時標記失效,突然進入發熱期,不是小事。

  林紙點頭答應,不過還是想逗他,問:「為什麼非要帶抑制劑,帶著你不就好了?」

  秦獵的耳根騰地紅了,「那……不一定方便。」

  林紙努力忍住笑。

  秦獵看明白她是在故意逗他玩,眯了眯眼睛,大步過來,直接把她按在床上。

  「那不如現在再標記一次,起碼還能起效二十四小時。」

  他撥開她的頭髮,作勢就咬。

  林紙縮著脖子躲他,「小心有人進來。」

  門是虛掩著的,走廊上很熱鬧,各隊都在忙著安排明天比賽的事。

  還有孟教官的聲音,「大家都來我房間,我們開個小會。」

  如果這時信息素的味道跑出來就糟糕了。

  秦獵吻了吻她的耳朵,才鬆開她,順手拉她起來。

  小隊五個人和幾名教官一起開了個會,主要內容就是下一場隊伍的職能分配,不出意料,從學院方到帶隊教官,所有人一致同意,下一場大家的位置不變,林紙仍然在主控指揮位。

  孟教官笑道:「我們也沒想到,林紙主控,秦獵偵查機甲,能配合得那麼好,那麼合適。」

  林紙足足地睡了一夜,隔天清早起床,大家換好訓練服,下樓去取到機甲,整裝出發。

  停機坪這回很清靜,為了不干擾馬上出發比賽的參賽選手,媒體被遠遠地攔在酒店外,不能過來,只剩排隊等著登船的參賽隊員。

  林紙剛到停機坪,排隊站好,背後就有人一拳打過來。

  林紙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開,結果發現另一邊也有個人。

  是一對塗裝得一模一樣的乳白色機甲,左右夾擊,同時攻擊林紙,都撲空了才停下來。

  幾天不見,又是那對送財童子。

  林紙本能地看了一眼,他們的機甲就是乳白色。

  秦梵說,要小心白色的東西,可是白色的東西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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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2: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靠臉吃飯

  他倆一動手,林紙就發現,孿生子絕不是善茬。

  兩個人都很強,而且最關鍵的是,出手就像一個人在同時控制兩台機甲一樣,要是真的和他們交手,兩個人可能配合得比秦獵和安珀還好。

  不過他們並不是真的要進攻林紙,只是逗她玩,一兩招就收。

  林紙開著公共頻道,他倆同時發私聊過來:「林紙,現在再猜猜我倆誰是戈飛,誰是戈蘭?」

  他們的機甲一台叫左旋,一台叫右旋,長得完全一樣,都是腰挎雙刀。

  這回倒好,兩個人躲在駕駛艙裡,連人影都看不到,就要人猜。

  只過了一會兒,林紙就給右旋發私聊:「你是戈飛。轉賬方式和以前一樣。」

  戈飛:「……」

  戈飛十分不服:「我知道你肯定會去看聯賽官網,可是在官網上,我的機甲明明叫左旋,你怎麼猜出我是右旋?」

  林紙無奈:「在帝國機甲,改機甲名字,只要向學院提交表格報備一下,就可以了,我估計其他機甲學院的規定也應該差不多,你倆那麼喜歡換來換去,說不定改過名字。」

  戈飛想了想:「可是按反邏輯,我讓你猜,說不定就沒改過機甲的名字……或者按反反邏輯,我猜你會猜到我們沒改名字,所以其實改了名字,然後又被你猜到了?」

  他總結:「所以你預判到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哪有那麼復雜,」林紙說,「我根本不是那麼猜的。」

  手環一震,又有一千塊到賬。

  這錢賺得太容易,林紙難得地有點良心不安。

  「一千塊送你一個冷知識,」她對右旋說。

  「我們隊的殺淺告訴過我,在公共頻道打開機甲列表,點名字進去,選『和它私聊』,私聊頻道的屬性那裡會有一長串編碼,其中最後十六位,就是對方機甲的機器碼。名字可以換,機器碼卻是固定的,跟著機甲的硬件,不能隨便改。」

  「我把你的機器碼複製下來,去搜索,能搜出前兩天一條聯賽的維修記錄,機甲名字當時是左旋,駕駛員是戈飛,聯賽所有流程都用虹膜嚴格驗證駕駛員身份,不能造假,所以這個機器碼,對應的就是你。」

  戈飛:「……」

  戈飛敗而不餒:「下次。下次你肯定猜不出來。」

  林紙問他:「我有拒絕打賭的權力,對吧?」

  這兩個人打賭打得越來越賴皮,這次就已經藏在駕駛艙裡了,要是他倆躲在八百里外,一人只露出一根頭髮絲,那還真是猜不出來。

  戈飛說:「那當然。」

  一副打算繼續給她送錢的口氣。

  飛船來了,緩緩降落在停機坪上,仍然是熟悉的短途飛船,看來這回離賽場行星仍然不算遠。

  第一場比賽淘汰了很多隊伍,這次上船的人比上次少多了。

  排隊上飛船時,青青捅捅赤字,在隊聊裡說:「看,艙門口,宮危他們的星光學院隊。」

  林紙抬頭看過去,看見一架機甲正在登船,通體塗裝是啞光的黑色。

  這是林紙第一次看到宮危沒有偽裝層的機甲,最關鍵的是,他身上帶著一把微彎的窄身長刀,刀柄是白色的。

  林紙很相信秦梵的預言。

  雖然秦梵這個人很難琢磨,但是林紙覺得,他說那句「小心白色的東西」時,態度很真誠,不像在說假話。

  林紙在心中重重地把宮危這把刀畫了個圈,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飛船啟航,飛得比上場比賽稍遠。

  目標行星不再是旅遊部長美麗的冰雪世界了,看著溫度高了不少,還沒降落,就能看到地面上茂密的植物和在叢林間奔湧的河流。

  地形復雜並不是好事,意味著各種蟲子很容易隱藏行跡。

  這回和上次比賽一樣,短途飛船又開始下蛋,一支接一支地把隊伍放下來。

  邊伽有了上次的經驗,全程都趴在舷窗上往下看。

  他嘮嘮叨叨:「這次是不是也是扇形放人?我覺得是。那目標坐標的圓點在哪?不會是對面那座火山吧?我們剛爬完雪山,又要爬火山?」

  林紙:「……」

  林紙:「邊伽,但凡你低頭看一眼屏幕……」

  機甲的控制屏上已經傳過來這次比賽的基本資料。

  可能是因為上次基站被炸,帝國機甲賽後立刻申請調查,引發了一大堆麻煩,這回主辦方把流程改了,在沒宣佈比賽開始之前,就先把這場比賽的資料給大家發過來了。

  這倒是不錯,能有充分的時間把資料過一遍。

  這次任務仍然有劇情,和上次不太一樣。

  資料裡說,聯盟與蟲族在這顆行星上進行拉鋸戰時,軍方下屬的研究院派了一名研究員採集樣本,結果他一不小心,陷入險地,周圍都是蟲族,樣本車也壞了,沒法出來。

  小隊的任務就是把研究員救出來,連同他壞掉的樣本車一起,平安送回基地。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護送任務。

  每支小隊都要盡可能快地護送自己的研究員和樣本車回基地,研究員存活,樣本車完好,才算成功。

  幾個人仔細把資料研讀了一遍,就輪到帝國機甲隊下飛船。

  飛船把他們放在一大片熱帶雨林一樣高聳的密林旁,耳麥中傳來裁判組的聲音,提示大家原地待命,等其他小隊全部到位才能開始。

  上一次比賽的環境很冷,這次則截然相反。

  天上掛著的「太陽」尺寸驚人,像個巨無霸,毫不吝惜地烤著這顆小行星。

  林紙刷了一遍周圍的環境,空氣成分正常,就是外面熱到不行,是將近四十度的高溫。

  這還是在有樹蔭的地方,要是直接曬在外面的陽光下,估計就是鐵板上滋滋冒油的烤肉,還好他們有機甲,能開空調,不受影響。

  林紙他們一落地,就上了偽裝層,幾台機甲同時變成了和環境一樣的深深淺淺的綠色。

  直播也開始了。

  帝國機甲的頻道爆滿,大批觀眾第一時間過來報到,比上場比賽人還多。

  【來看女兒。】

  【來看獵獵!】

  【來看我磕的CP!】

  【來等著發糖!】

  【我就不一樣了,我是來看王八山代言人的!】

  ……

  比賽終於宣佈開始。

  和上次一樣,裁判系統開始嘮嘮叨叨地宣讀規則。

  不過任務資料中已經給出了第一個目標的坐標,沿著旁邊的河流走,就在前面不太遠的地方。

  林紙他們用半隻耳朵聽著它嘮叨,一邊溯河而上,直奔目的地。

  在資料的故事情節裡,這是研究員發出求救信號的坐標,他和他的樣本車,應該正等在那裡。

  林紙他們沿著河岸往前,一路竟然連一隻正經蟲子都沒有遇到。

  會咬人的蟲子祖宗們不見蹤影,只有密林和灌木深處,各種毫無殺傷力的小蟲孫子在聒噪個不停。

  不知其他小隊怎樣了,林紙他們順利地找到了目標地點。

  一個人,一輛車,正在河邊等著他們。

  看起來是一輛運貨用的懸浮車,和林紙在秦獵家農場見過的差不多大,車漆是迷彩綠,靠前有兩個可以坐人的座位,後方是體積不小的貨車廂。

  車旁還有個人,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靠在車門上,站得很悠閒。

  這個「研究員」總算不再是星圖的R系列,是個活人。

  他穿著斯文,襯衣雪白,長褲褲線筆直,一點都不像深入蟲族後方採集樣本的,好像週末沒事出來閒逛。只是天氣太熱,他站在車外,身上的白襯衣已經被汗浸得半透明。

  彈幕瞬間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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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2: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一塊加厚鐵板

  好死不死,這個周澈還穿了件白襯衣。

  林紙現在對白色神經嚴重過敏。

  林紙再多看一眼他半透不透的襯衣,操縱赤字走過去,「周澈?」

  周澈早就看見幾台機甲過來了,皺了皺眉,「你們終於來了,我在這邊等了好久。這輛樣本車的動力系統徹底壞了,能源的標誌一直在閃,可能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林紙估計,他和上場比賽那台被腰斬的R488一樣,正在念台詞。

  他把不爽表演得很到位。

  估計四十度的天,叢林裡悶熱得像蒸籠,這麼站在車外等人,任誰都能把不耐煩表演到位。

  邊伽語氣同情:「外面這麼熱,你幹嘛不去車裡等著?」

  周澈抬頭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看青青,又重復了一遍,「這輛車的能源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我當然只開了樣本箱的控溫調節系統,車裡沒開空調。」

  林紙:劇本裡的研究員還挺敬業。

  周澈繼續發任務:「車裡有很多樣本箱,裡面都是我這次收集的重要樣本,決不能丟,你們得幫我把這輛車也帶回基地。」

  安珀打量他的車,琢磨,「車的動力系統壞了,要怎麼帶?」

  周澈也在打量機甲,冷靜地建議:「你們這種機甲,都應該拖得動車吧?用機甲拉回去?」

  他當大家的機甲是拉車的牛。

  殺淺讓聯盟首富蹲下,自己從駕駛艙裡跳出來,「我先幫你看看車。」

  磨刀不誤砍柴工,殺淺要是能把樣本車修好,比這樣拖著車上路快得多了。

  殺淺去開車廂蓋,林紙對秦獵說:「秦獵,你在周圍警戒。」

  叢林狀況復雜,視野不好,得防備有蟲族突然冒出來,也要小心其他隊伍過來偷襲。

  秦獵答應了一聲,走了。

  邊伽盛情邀請周澈,「外面那麼熱,你要進駕駛艙來避避暑嗎?」

  周澈淡淡答:「你是來做任務的,都不仔細看看比賽資料麼?裡面嚴格規定,我是不能躲進機甲駕駛艙的。」

  機甲駕駛艙有各種保護,非常安全,研究員是這次任務的護送對象,如果他能進駕駛艙,這個護送任務就失去了意義。

  林紙悠閒地吹著機甲裡空調清涼的小風,心想:呦,還挺有脾氣,周澈剛才嗆邊伽的這句話,肯定不是寫好的台詞。

  殺淺是在垃圾站的配件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專家,手藝無可挑剔,動作也不慢。

  他爬上爬下,把樣本車折騰了一陣,得出結論:「這車的能源系統其實沒問題,只不過是一部分線路壞了,我已經修好了,驅動的部分沒法修——這車根本就沒裝懸浮部件。」

  是個徒有懸浮車外表的空殼。

  大家:「……」

  主辦方真狠。

  這倒是好,大家不用再琢磨怎麼修車了。

  安珀痛苦:「車不能開,那你修好了能源系統有什麼用?」

  殺淺答,「當然有用啊,起碼可以讓研究員吹上空調。」

  這麼熱的天,有個空調還是很重要的。

  殺淺繼續說:「這車的底盤上有輪子,看來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能我們拖著走。」

  周澈好像深以為然,去打開貨車後廂,從裡面拿出一大盤纜繩,交給殺淺。

  纜繩夠長,殺淺把它的一端勾在貨車的掛鉤上,拖著另一頭,栓上聯盟首富的腰,又反復調試。

  他弄好,回到機甲裡,「我試試行不行。」

  他往前走了兩步,真的拉動了車子,讓它緩緩向前。

  聯盟首富變成了拉車的老牛。

  林紙把秦獵叫回來,幾個人帶著那輛樣本車和坐在車裡的周澈,一起啟程出發。

  這次目標基地的坐標也在資料裡給了,就在這裡往正南的方向,估計以這個老牛拉破車的速度,得走起碼兩天。

  叢林裡到處都是植物,根本沒有路,幾個人沿著河岸樹少平緩的地方往南。

  聯盟首富拉著車,走得很艱難。

  周澈卻忽然從車裡探頭出來,又發話了,「你們幾個能不能走得再穩一點?我的車廂裡全都是這次採集到的珍貴樣品,有些對平穩性有很高的要求,車子不能太顛簸。」

  林紙默了默:他說得一本正經,好像車裡真的有樣本一樣。

  按劇情裡的描述,這車東西都是研究員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珍稀樣本,確實很脆弱。

  周澈的語氣嚴肅,演技好成這樣,林紙採訪他:「你是演員嗎?」

  這要是台R488,問這種劇情以外的話,一定不會搭理她,會給她上復讀機。

  可是作為一個人類,周澈直接回答:「不是。我的本職工作就是研究員,是過來幫忙的。」

  林紙:竟然是個真的。

  周澈平靜地繼續說:「聯賽不止是場娛樂性的比賽,也是未來機甲駕駛員們珍貴的訓練機會,組委會這次請我們過來,是希望我們幫你們訓練。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所以我希望你們能以實戰的精神認真對待這件事,當成我真的來採集樣本,出了問題,你們真的是來救援我。車裡的樣本不能顛簸,就是不能顛簸。」

  他說:「我會一直盯著,如果我判斷,顛簸超出了樣本能承受的範圍,就算任務失敗。」

  林紙:「……」

  邊伽不服:「我看到資料裡說,車廂內安裝了檢測裝置,顛簸時會自動發出警告,超過界限才算淘汰,所以超不超的,難道不都是檢測裝置說了算嗎?」

  周澈冷冷地說:「檢測裝置的靈敏性和安裝位置有關,我剛才看過了,位置選得並不好。」

  林紙挑了挑眉:他這一句話,直接把聯賽請來佈置賽場的特邀專家組得罪了。

  周澈繼續說:「我的判斷比那套檢測裝置更精確。所以以我為準。」

  邊伽要瘋了,「以你為準?這也可以?」

  周澈冷冰冰地,「我真的建議你再仔細看一遍比賽資料——這是對你們負責,也是對我負責。裡面說得非常清楚,這次比賽會同時參考隨隊研究員的現場判斷和意見。」

  邊伽低頭狂翻資料,不出聲了。

  林紙心想:這個周澈好像是塊鐵板,還是八十公分的超級加厚型,別說踢一腳了,用機甲都搖晃不動。

  這任務本來就不容易,他又私人給任務加碼,遇上這麼一位,算是小隊倒黴。

  直播觀眾也在說:

  【呃……我還以為帥哥都比較善良……】

  【忽然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麼帥了】

  【他這是在故意難為人吧,是跟帝國機甲隊有仇嗎?會不會是被別人買通了?】

  【我覺得還行,大概是比較認真的那種人吧,聯大學霸麼,你懂的。】

  邊伽在隊聊裡嘀咕:「我們就不應該給他修好空調,讓他在車裡悶著出汗多好,熱一點有事幹,就沒心思瞎折騰了。」

  秦獵悠悠道:「其實修好的空調,也是有可能再壞的。」

  這倆一個比一個壞心眼。

  林紙覺得,雖然壞心眼,但是主意挺不錯,待會兒可以跟殺淺咨詢一下,空調怎麼能不聲不響地弄壞的問題。

  有周澈毫不客氣的威脅,大家前進得更小心了,速度也更慢了。

  這是個趕時間的任務,要和其他小隊競爭,這種蝸牛爬的速度讓人著急冒火。

  秦獵走在最前面,林紙也跟了上來,兩人在前面踏平灌木和荒草,砍斷樹枝,搬開石頭,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為那輛嬌貴的樣本車掃平障礙。

  實在過不去的地方,就得幾台機甲動手,把車抬過去。

  安珀琢磨:「你說我們乾脆這麼把它抬到基地行不行?」

  反正機甲也不會累,抬著不像拉著那麼費勁。

  邊伽同意:「對,咱們就像槓棺材一樣,把研究員和他的寶貝車扛在肩膀上,送回基地下葬,特別合適。」

  幸好他們在隊聊裡說話,車裡的周澈聽不見。

  「風險太大了,」林紙在認真考慮抬棺材的可行性,「這車怕顛簸,肯定不能摔,萬一誰走路時摔一跤,或者突然有蟲子過來偷襲,大家沒配合好,一不小心把車扔了,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

  抬著不好,還是在地上拖著比較保險。

  拉著這輛車在叢林裡選路走,還要盡可能地保持平穩,很不容易,聯盟首富拉了一會兒,邊伽就讓他休息,自己頂上。

  大家一個接一個,輪流給周澈當牛。

  一會兒就換到安珀拉車,拉車很磨人耐心,安珀性格跳脫,邊走邊痛苦,「我寧願去殺一萬隻蟲子,也不願意拉這個破車。」

  他求仁得仁。

  旁邊的叢林裡,呼地衝出好幾隻大蟲子。

  林紙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戴爾勒夫蟲,也是戰場的常見種類,看著有點像兵蟲,但是比普通兵蟲高很多,外殼更硬,一對大爪子的攻擊力也更強,號稱加強版兵蟲,前線士兵都把它們叫做大兵蟲。

  幾隻大兵蟲全都目標明確,直奔那輛樣本車撲了過去。

  大家:!!!

  蟲子是次要的,關鍵是安珀的五號腰上還拖著鋼纜,他看見蟲子,猛地扭身想舉槍,嚇得林紙飛撲過去,一把拽住連著寶貝車的鋼纜,免得安珀一激動把車拉翻。

  秦獵和邊伽已經開槍了。

  電光亂閃,蟲子們不難對付,沒碰到樣本車的邊,就瞬間趴在地上。

  有驚無險,大家都鬆了口氣。

  林紙扔掉手裡的鋼纜,直接走到那輛樣本車前,圍著它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仔細研究。

  鷹隼也跟著過來了,和她一起看車。

  兩個人想的是一樣的:為什麼這幾隻大兵蟲沒有去攻擊機甲,而是直奔這輛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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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2: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泥巴攻略

  他倆正在看車,旁邊的樹叢裡就又衝出十幾隻大兵蟲,一隻隻凶神惡煞,炫耀著銳利的大爪子,和剛才那幾隻一樣,也是對幾台機甲不屑一顧,如同撲火的飛蛾一樣,一起奔向樣本車。

  林紙:「……」

  所有人集火,把這群大兵蟲放倒,現在人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邊伽奇道:「今天這是怎麼了?我的青青不婀娜了嗎,不誘人了嗎,蟲子怎麼全都去找那輛車,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它?」

  林紙往前兩步靠近樣本車,用機甲的檢測系統拉了一遍大氣成分——

  也許它會散發什麼招大兵蟲的氣味。

  秦獵和她想的一樣,正在隊聊裡說:「我查了一遍空氣中的成分……」

  林紙接道:「……是,我也看了,沒有。」

  空氣中只有幾種蟲族的常見荷爾蒙,鑑於已經有這麼多大兵蟲冒出來了,有這些並不奇怪,而且這幾種荷爾蒙,大家都熟得不能再熟,沒聽說過會招蟲子。

  列表一拉到底,也沒有其他特殊的東西。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確實有特殊的氣味,只不過基礎機甲的檢測系統功能有限,也許聯賽主辦方處心積慮,特意選了什麼系統檢測不出來的成分。

  林紙讀過資料,樣本車車廂特殊,是嚴格密閉的,蟲子沒長透視眼,又直奔車廂,不理前面周澈坐的位置,招蟲子的東西應該在車廂外面。

  邊伽猜:「會不會是車底盤下藏著什麼招蟲子的東西?」

  邊伽趴下去看車底,秦獵和安珀也又圍著樣本車走了一圈,仔細檢查了一遍。

  林紙看見,周澈坐在車前面的座位上,神情悠閒,看著他們幾個忙來忙去。

  他是專家,絕對知道這車為什麼這麼招蟲子。

  林紙直接用赤字的揚聲器問他:「周澈,為什麼大兵蟲……」

  周澈糾正她,「是戴爾勒夫蟲。」

  林紙捺著性子,改口,「……為什麼戴爾勒夫蟲不優先攻擊機甲,全都跑過來找這輛車?」

  他肯定不會說。林紙只希望能從他的反應中找到蛛絲馬跡。

  可惜周澈只抬頭看著赤字的眼睛,吐出兩個字:「你猜。」

  林紙:「……」

  猜什麼猜。

  既然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麼辦法都給它試一遍。

  林紙指揮:「大家過來,一起把車抬進河裡。」

  周澈:「……」

  反正這輛車現在也沒動力,全靠機甲拖著,和小寶寶拉著走的木頭小鴨子沒什麼兩樣,就算扔進水裡也沒事。

  幾個人把它抬到旁邊湍急的河水裡,放在水稍淺的地方,動手把它徹底清洗了一遍。

  不管有什麼招蟲子的東西,現在應該都洗沒了吧?

  車廂不會進水,周澈坐在裡面,沒有反抗,任憑林紙他們給他的車搓澡。

  上上下下全過了一遍水,這車現在應該徹底乾淨了,連車輪上沾到的碎草和泥巴都沒了,車漆亮得閃閃發光。

  林紙指揮大家把車重新抬回岸上時,目光掃過周澈的臉。

  看他那副悠閒自在又欠揍的表情,林紙覺得,他好像很清楚,洗了沒用。

  林紙看一眼周澈,再看一眼車,「邊伽,殺淺,安珀,我們幾個去挖點河裡的泥出來。」

  大家立刻全明白了,安珀和邊伽他們馬上歡蹦亂跳地重新衝進河裡。

  林紙又對秦獵說:「秦獵,你幫大家在周圍警戒。」

  挖泥巴這種事不適合他做,他好像是有點潔癖。

  秦獵難得反對一次她的指揮,「我也幫忙吧,能快一點。」

  鷹隼跟著青青他們一起下到靠岸的淺水裡,捧了一大把河底的淤泥出來,那泥巴濕乎乎,黏噠噠,看著就和周澈的樣本車很配。

  「全糊上!」林紙說。

  邊伽高高興興,「啪」地一聲,把手裡的一大坨泥巴全都糊在樣本車上,再用青青的兩隻手掌一陣亂塗,像個正準備用泥巴做叫花雞的廚子。

  秦獵也認真地塗車,盡可能用泥巴遮住整輛車,他比邊伽仔細多了,一丁點縫隙都不放過。

  他把手裡的一捧泥抹完,忽然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指,往旁邊也在認真塗泥的赤字的臉上點了一下。

  林紙哪會怕這個,根本不躲,立刻伸出兩隻泥巴手,閃電般往鷹隼身上一蹭。

  鷹隼胸前馬上多了幾道爪子印。

  彈幕靜默了一瞬,狂刷起來:

  【啊啊啊他倆這是在默默地打情罵俏嗎?】

  【秦獵竟然會這麼活潑?】

  【我磕的CP是真的!!】

  【其實我覺得,剛才林紙不讓秦獵抹泥巴,讓他去外圍警戒,就有私心】

  【沒錯,秦獵這個人,看著就像是有潔癖的樣子吧】

  【那個周澈好像也有點潔癖,你看他現在,臉都綠了】

  周澈一直坐在車裡沒出來,看著他們鼓搗,臉上那種「我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的表情沒了。

  林紙心想,不管是什麼在招大兵蟲,至少看他表情,這樣做似乎有效。

  果然,周澈忍了一陣,忽然打開車門,抬頭對著赤字的腦袋說:「塗得差不多了吧?耽誤半天了,我們得走了。」

  他忍不下去,主要是邊伽正在努力進攻他的擋風玻璃,已經塗了不少了,看樣子打算把玻璃上全糊上一層厚泥。

  玻璃被泥巴包住,周澈就什麼都看不見,真的像進了棺材。

  林紙一直在用赤字的揚聲器跟周澈說話,現在打開駕駛艙的門,低頭認真威脅周澈:「如果你的車繼續招蟲子,我就打算找點味道更大的東西糊上去。」

  「還有,」她說,「我坐在這個位置,跟我說話的時候,不用看著上面。」

  她從駕駛艙探頭出來,周澈看清赤字裡坐著的人,怔了怔。

  看表情,大概是沒想到,這支小隊的主控指揮竟然是看著又弱又小的一個Omega。

  林紙讀懂了他的表情,心想,這位忙於科研,看來是不看聯賽。

  她的緋聞滿天飛,鬧得沸沸揚揚,但凡留意過聯賽,估計都會認識她。

  周澈默默地關好車門,沒再說話。

  外面的空氣湧進來,又悶又熱,林紙火速重新關上艙門,心中開始鄭重考慮讓殺淺弄壞周澈的空調的可能性。

  得盯緊這個人,感覺他比時不時冒出來的大兵蟲還難對付。

  所有人用河水洗乾淨機甲的手,繼續出發。

  沒走多遠,就又有一群大兵蟲冒出來了。

  這次它們沒再理樣本車,揮舞著爪子,一起往幾台機甲身上撲。

  舉起槍時,大家都很欣慰,泥巴策略奏效了。

  不知道是車漆裡有什麼特殊成分,還是塗裝是特殊的花紋,會招蟲子,遮一遮就好了。

  牛車隊繼續向前,殺淺忽然說:「林紙,我們能不能往東拐一下?」

  基地在正南,林紙好奇:「你想去哪?」

  邊問邊看了看資料裡的地圖,明白了殺淺的意思。

  這裡往東走一段距離,從地圖上看,有一大片建築,看地圖裡的說明,是一座人類的廢棄城鎮。

  殺淺解釋:「我想去那片鎮子裡看看,能不能找到東西修車。」

  他還在惦記著把樣本車修好。

  可是東邊的城鎮距離不近,要離開相對平坦的河岸,穿過叢林繞路過去,會很耽誤時間。

  這場比賽和上一場一樣,沒有設置回基地的時間限制,但是如果有多支小隊護送成功的話,只有最快回到基地的前十支隊伍,才有資格進入下一場的決賽,時間和速度非常重要。

  林紙躊躇片刻。

  如果樣本車能開,就不用繼續拉牛車,會極大地提高隊伍的移動速度。

  林紙非常相信殺淺的能力,只要找到任何能讓車開起來的東西,他就一定能做到。

  林紙決定賭一把,拍板,「好,我們過去看看。」

  小隊換了個前進方向,離開河岸。

  周澈從被泥巴糊住一半的車窗裡探頭出來,先看了看遠處,又擰了擰眉頭,「基地在南邊,我們為什麼要轉方向往東走?」

  他聽不到隊聊,不知道大家在討論什麼。

  秦獵淡淡地問:「和你有關係麼?我們的目標是把你和車平安送到基地,你有你的專業意見,我們也有我們的專業意見,路線怎麼走,當然是主控說了算。」

  周澈又更嚴重地皺了皺眉,「那個Omega主控?」

  林紙聽見這句話,忽然有點唏噓:自從聯賽開始以來,已經很久都沒聽見有人特意提到她的性別了。

  秦獵答:「對。Omega主控。」

  周澈在過來之前正忙著手裡的項目,沒關注過今年的聯賽,完全不認識林紙,可他當然知道帝國機甲隊有個秦獵。

  他看看鷹隼,又懷疑地看一眼赤字,沒再出聲。

  邊伽笑道:「聯賽裡有那麼多Omega主控,你一個都沒見過?格局需要打開一點啊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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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3: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唐僧肉

  一行人離開平坦的河岸,一路往東。

  叢林中,路很難走,牛車隊前進的速度比剛才還慢。

  好在東邊不是基地的方向,主辦方佈置場地時沒那麼下功夫,密林中的蟲子雖然時不時冒出來,卻不算多。

  前面遙遙地,確實有一大片市鎮。

  秦獵先過去大體兜了一圈,確認基本安全,才讓大家過去。

  小隊拉著樣本車,穿過廢棄的街道。

  這鎮子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牆角生著荒草,房屋破敗,裡面沒什麼東西,找到配件的希望不大。

  安珀感慨,「難得主辦方找出了這麼一個地方。」

  殺淺說:「八區有些行星是這樣的,本來就蕭條,人又都往人多熱鬧的地方跑,結果人越走越少,漸漸地整個城鎮都荒廢了。」

  他們走了一段,殺淺忽然說:「看前面。」

  前面路邊掛著個牌子,上面是輛懸浮車,旁邊寫著修車廠的字樣。

  大家立刻拉著牛車趕過去。

  這裡早已人去樓空,連半輛懸浮車的影子都沒有。

  修車廠的門臉算是大的了,以機甲的尺寸也只能勉強進去,很難活動,殺淺把聯盟首富停在路邊,一個人從駕駛艙出來,進到裡面。

  林紙很不放心,在他身後大聲囑咐:「小心蟲子,遇到危險就往外跑。」

  這好像是句廢話。

  周澈抬頭看了她一眼,滿眼寫的都是:不然呢?他還往裡跑嗎?

  看上去似乎對她的能力更懷疑了。

  林紙懶得理他,只目不轉睛地盯著修車廠裡面,備好槍,等著殺淺。這裡是賽場,又是出發坐標周圍唯一一座城鎮,未必有多安全。

  殺淺倒是平安無事地出來了。

  他神情凝重,像是在思索什麼,走到外面才說:「幫我把樣本車推進去吧。這裡也沒有懸浮設備,但是我找到一點零零碎碎的東西,覺得可以試一試。」

  幾台機甲七手八腳地把樣本車推進修車廠敞開的門裡。

  殺淺敲敲周澈的車窗,「不好意思,你得先出來。」

  周澈沒說什麼就出來了,不過還是囑咐殺淺:「樣品箱的能源絕不能斷,因為底座需要保持功能,還有,動車時,盡可能不要搖晃。」

  好像樣本車裡真的裝著他的命根子。

  他不能進機甲,一個人站在外面的酷暑熱浪裡等著。

  殺淺倒是沒什麼事,他身上穿的訓練服是可以自動調節溫度的,只有手和臉露在外面,並不太熱。

  他從聯盟首富裡拎出他精緻的機甲維修箱,又很快從修車廠裡面搬出一大堆東西。

  全都破破爛爛,生了鏽,不知道都是什麼,一看就沒人要。

  殺淺把這堆破爛當寶貝一樣認真檢視了一遍,打開他的維修箱,攤了一地,開始鼓搗。

  林紙坐在赤字裡,低頭看了周澈一眼,心想,要把身上的控溫訓練服外套借他穿一會兒麼?

  然後發現,周澈正緊盯著殺淺修車,只要殺淺一動車,他就一臉警惕,好像唯恐弄壞了他後廂裡子虛烏有的「珍貴樣品」。

  林紙心想,算了,讓他熱著吧。

  小隊其他人不知道是沒想到還是不想想到,也全都沒提這茬。

  殺淺那邊叮叮噹噹地忙著,安珀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下去幫他的忙。

  邊伽也想去湊熱鬧,無奈被林紙分配,和秦獵在周圍警戒。

  小心無大錯。

  殺淺一鼓搗就是一個多小時,連觀眾都沒耐心了,紛紛切出去看別人。

  【其他隊伍怎麼樣了?】

  【都已經離開出發點,往南走很遠了】

  【帝國機甲現在落後了,應該是最後一隊了吧?】

  【其實他們也不用修車,一路拉過去就行了,反正機甲拉多遠都不會累。】

  修車廠裡,殺淺終於把他的各種工具收回維修箱,籲了口氣,「好了。」

  這回就連林紙都按捺不住,駕駛赤字走近一點,「車能自己動了嗎?」

  殺淺的口氣中帶著點歉意,「這裡沒有懸浮部件,我還是沒法讓它飛起來,不過,」他一轉折,「我給它的輪子裝好了驅動系統,連在能量源和它的自動駕駛系統上,它現在能動了,不過只能在地上用輪子開一開。」

  林紙心想:這位大哥,能在地上開已經非常好了,我以前待的那個地方,所有的車都是趴在地上用輪子開的。

  殺淺進到樣本車裡,設置自動駕駛,給大家演示了一下,讓車從修車廠裡倒出來,往前開了一小段。

  他探頭出來,「驅動系統不太給力,最快就只能是這個速度。」

  林紙估計,時速大概只有二三十,只比自行車稍快一點。

  不過就算是這個速度,也比老牛車快得太多了。

  邊伽跟過來,歡呼:「殺淺你太棒了,我們終於不用當牛了。」

  周澈也走過來,站在屋簷的陰涼中,追問:「這樣在地上開車,又有一定的速度,地面不平整時,顛簸會不會太大?」

  林紙回答:「和拉車時一樣,實在不平的地方,我們會把車抬過去。」

  周澈張了下嘴,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話,整個人忽然到了空中。

  他被赤字抄住腰,不客氣地一把拎了起來。

  到了半空,他才看到,就在他剛剛站過的地方,屋簷下,一條長長的大尾巴一掃而過。

  尾巴的造型和赤字的尾巴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很像蠍子,只不過不是金屬的,一看就是正版蟲族出品。

  邊伽還有閒情逸致瞎聊:「林紙,有東西想跟你比尾巴,快用你的大尾巴抽它。」

  赤字一聲不吭,左手抄住周澈,右臂舉槍就射。

  激光槍準確地命中那條尾巴,尾巴嗖地縮回兩幢建築之間狹窄的過道裡。

  林紙追過去,機甲體型太大,進不了過道,就對著裡面一陣猛轟。

  一道黑影從過道裡衝出去,奔向隔壁馬路。

  周澈被赤字撈在一條胳膊裡,他身高不矮,但當然沒法跟赤字比,還沒有它的腿高,被赤字當布娃娃一樣夾著。

  直播觀眾也這麼想:

  【研究員被機甲拎著,好像一隻破布娃娃】

  【還是挺漂亮的破布娃娃】

  【他白襯衣的扣子扯開了吧,我好像看見腰了……】

  【有嗎?有腹肌和人魚線嗎?】

  【現在看不見了,等赤字轉過來】

  周澈並不知道那麼多人在欣賞他的脫衣秀,他被赤字抓得很狼狽,轉頭說:「放我下來。」

  別鬧了,放什麼放。

  林紙根本不理他,把周澈隨手懟給邊伽,「你看著他。」

  她自己輕快地縱躍,幾下就繞路到了隔壁馬路。

  秦獵也看見蟲子了,根本沒到這邊來,而是直接從另一邊包抄過去,和林紙兩個人一前一後,把蟲子堵在路上。

  一陣集火,蟲子沒地方逃,被轟成了渣。

  看到兩個人解決問題回來,邊伽才把周澈重新放回地上。

  邊伽解釋:「這種蟲子,我們都叫它『賊蠍』,據說特別狡猾,最喜歡藏在暗處偷襲人,一旦被它盯上,你就完了,不蟄你一下不罷休。」

  「我當然認識它是什麼,」周澈狼狽得不行,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懟他,「學名庫布羅爾蠍,是十五年前第一次在庫布羅爾星發現的蟲族種類,生性耐熱懼光,尾部有帶毒液的螫針,通常被高智蟲族散放在敵後偷襲……」

  邊伽很驚奇,「你那麼懂,為什麼剛才還差點被它蟄了啊?要不是林紙反應快,你現在已經進了聯賽的醫療站了。」

  周澈悶住:「……」

  林紙和秦獵一起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考慮周澈的安全問題。

  樣本車固然很重要,研究員也同樣不能丟,丟了任務一樣失敗。

  周澈沒有機甲金屬外殼的保護,只有脆弱的肉身,在這種蟲子頻繁出沒的地方,就如同那口好吃的唐僧肉。

  還是輕易不能讓他到車外來。

  林紙說:「周澈,你回到車裡,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基地,沒有我的同意,遇到任何狀況都不能從車裡出來。」

  周澈這回沒有異議,沉默了片刻,走過去開車門。

  他剛一拉開車門,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黑影一晃,遮住陽光。

  周澈回過頭。

  是一條巨大的庫布羅爾蠍的尾巴,尾端黑色的螯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離他的頭十幾公分的地方,尖銳的毒鉤彎著,閃著幽幽的光,正向他猛刺過來。

  任誰在這種時候都沒法鎮定,周澈頭皮發炸。

  可是下一瞬,光亮閃過,比螯針靠上一點的地方突然炸裂。

  是赤字,站在不遠處,舉著激光槍。

  她打的位置非常精確,剛好爆掉了刺過來的蠍尾,又絲毫沒有傷到他的頭,即使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刻,都掌握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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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3: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我就是專家

  周澈心裡很清楚,要是庫布羅爾蠍真給他來一下,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聯賽方早就反復保證過,賽場救援組就在附近待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救援,就算這樣,只怕也要在醫療站躺幾天。

  生平從來沒離庫布羅爾蠍的毒針這麼近過,周澈的心臟在瘋狂地亂跳。

  赤字的槍卻沒有停,眨眼間就換了方向,一隻比剛才那隻體型還大的庫布羅爾蠍從牆角撲出來,已經被爆頭,倒在路邊不動了。

  它潛伏在暗處,打算用螯針搞一個偷襲,無奈沒有赤字的槍快。

  周澈轉頭去看赤字。

  這個Omega主控卻並沒當回事,放下槍,用悠閒的口氣說,「上車吧。我們抓緊時間出發。」

  好像秒殺個把庫布羅爾蠍,理所當然,反應速度和槍法好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

  周澈沒作聲,默默地上車了。

  秦獵給大家發了張地圖過來,在鎮南的方向標了一條綠線。

  他說:「我剛才在附近警戒的時候,看見有一條路,大體方向是向南,林紙,我們現在可以開車了,要不要沿著這條路走?」

  大家跟著秦獵來到小鎮南邊,果然看到一條離開市鎮的路,在聯賽提供的地圖上並沒有。

  這是懸浮車的時代,大家都高來高去,路不再重要了,但是這裡竟然還有一條,而且修得又寬又平,開車十分理想。

  安珀看著這條路,有點好奇:「不知道這條路是做什麼用的。」

  殺淺知道:「在我們偏遠星系,八區九區很多行星,在需要長期運輸很重的東西的地方,有時候會特地修條路,讓運輸車在地上走。用懸浮車運輸成本太高了,不劃算。」

  安珀是母星人,從小養尊處優,完全不理解:「能源又不貴,這才能省幾塊錢?」

  殺淺無奈,「積少成多,就算每次只省一點,次數多了,成本也能減少一大塊。」

  樣本車不再需要拉著,車在路上撒著歡地開了起來。

  小隊前進的速度立刻變快了。

  修車用掉的一個多小時相當值得,看直播的觀眾歡欣鼓舞:

  【好爽,現在速度快了好多啊!】

  【其他隊伍還都在拉車和抬著車往前挪呢。】

  【而且他們走的都是叢林,帝國機甲可以在很平的路上開車了!】

  【我們後出發,可是進度又快重新趕上來了,衝啊!】

  大路寬闊平坦,小隊快速向南。

  這條路路況超好,一點都不顛簸,剛才的叢林河岸完全不能比,周澈似乎非常滿意,一直安靜地待在樣本車裡,沒有再說過什麼。

  難得的是,遇到的蟲子也不算多,基本都是和剛才一樣的庫布羅爾蠍。

  路面開闊,視野比茂密的叢林裡好得多,就算有蟲子冒出來,也相對容易對付。

  幾台機甲護在樣本車周圍,輪流在前面開路,一台機甲負責清掉蟲子就足夠了。

  周澈坐在車裡,除了偶爾透過中控台的監視器關注一下後面樣品箱的狀況,並沒什麼事做。

  只能望著外面,看他們殺蟲子當消遣。

  周澈發現,帝國機甲這個主控開路時,殺蟲子的速度比別人都嚇人。

  有時候好幾隻庫布羅爾蠍一起衝到路上,只一瞬間,就一起被放倒。

  他的眼睛還沒有她的槍快。

  周澈完全看不出來她究竟是先殺了哪隻,後殺了哪隻,對她來說,彷彿根本沒有瞄準換目標的過程。

  連周澈都不得不承認,不管這個主控制定的戰術如何,至少在殺蟲子這件事上,她肯定是專業的,一副在屠宰場殺了十年蠍子的樣子,出手果斷,心冷如鐵。

  有專業素養的人,能讓人更放心一點。

  林紙一邊開路,一邊眺望四周。

  主辦方佈置賽場時,並沒在這條路附近放太多蟲子。

  有幾次,能看到離大路有段距離的密林裡,遙遙地有蟲群晃過,但是小隊和樣本車的移動速度快,多數蟲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直接開過去了,只有賊蠍這種狡猾又動作迅速的能追過來。

  聯賽主辦方沒太管這邊,是因為根本不用操心繞路的小隊。

  這是趕時間的任務,思路正常的隊伍都會取直線往南,繞路的風險太大,很可能會來不及搶在其他隊伍前到達基地。

  林紙他們卻修了個車,找到一條隱藏的平路,重新把時間搶回來了。

  林紙的屏幕上開始報出淘汰的信息,看來走叢林的小隊,路上很不太平。

  一條又一條的機甲淘汰信息中,有時會忽然夾雜著一條整隊淘汰的通知。

  林紙知道是為什麼,肯定是他們的樣本車超過了能承受的顛簸限度,或者研究員遇到危險出事了,這兩樣一出問題,整隊會立刻淘汰。

  小隊一路殺著賊蠍,平安往南。

  天色漸晚。

  這顆行星圍繞的恆星比太陽尺寸大得多,紅彤彤的巨無霸一樣,莊嚴威武地往地平線緩緩地沉了下去。

  夜幕降臨,很快就要到休息時間了。

  林紙抓緊最後一小段時間趕路,想把耽擱的時間盡量搶回來,一邊四處瞭望,尋找合適的休息地點。

  好久沒動靜的周澈忽然從車裡探頭出來。

  「有幾隻樣本箱裡的水不夠了,」他對著赤字的駕駛艙說,「我需要新的水,如果沒能及時拿到水,樣本箱就會報廢。」

  樣本箱一定要完好地運到基地,出了問題,當然算任務失敗。

  林紙:「……」

  林紙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

  只剩二十多分鐘,就要開始強制休息。

  在夜裡強制休息的六個小時內,到第二天早晨比賽重新開始前,所有機甲必須保持最後一刻的原位,停止移動,是不能到處亂跑的。

  林紙火速問他:「你需要什麼樣的水?要多少?」

  實在不行,大家的駕駛艙裡都有瓶裝飲用水。

  周澈回身拎出一個帶提手的方型水箱給她看,「沒什麼要求,只要最普通的河水湖水就可以,這樣的水箱,大概三箱。」

  林紙心想,這麼大的量,就算把大家駕駛艙裡備用的全部飲用水給他,都不夠。

  如果今天不繞路的話,從出發點沿著原路線走,旁邊就有一條河,他們一定會沿著平坦的河岸往南,取水輕而易舉。

  但是現在他們離河很遠。

  邊伽受不了,打開駕駛艙的門,「還有二十分鐘就是休息時間,休息時間機甲不能動,沒法去給你取水,研究員,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想跟我們找別扭?」

  「他不是。」林紙說,「他左耳一直戴著隱藏式耳麥,我剛剛看到耳麥的燈閃了幾下,他應該是在接受裁判組的指令,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任務。」

  周澈默默地看了看赤字的駕駛艙,沒有出聲。

  安珀也看看四周,「要是我們走原路,還是離河不遠就好了。」

  「沒什麼好的,」秦獵說,「現在天快黑了,他們讓大家去河邊打水,一看就是陷阱。」

  河裡還不知道會藏著什麼。

  他們幾個倒是不用擔心河裡藏著的東西,畢竟附近連條河都沒有。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面前的控制屏上,陸續又有新的淘汰信息刷出來。

  還不少,一條接著一條。

  看來大家都接到了去河邊取水的任務,他們離河近,立刻就可以做,也像秦獵猜測的那樣,這水取得十分不易,不少人都中招了。

  直播觀眾也在紛紛打聽情況。

  【有人知道去河邊打水的遇到什麼了?】

  【好像水裡有成群的蟲子,不知道都是什麼。】

  【我切出去看了,是各種各樣的蟲子,大的小的,這一段河是水上動物園嗎?可熱鬧了!】

  【我看到有的機甲被不知道什麼大東西拖到水裡去了,黑乎乎的像鱷魚一樣,比鱷魚力氣還大,機甲一下水就沒影了。】

  【設計關卡的人可真黑,非要等休息時間前,來這麼一齣。】

  【他們拖著車走了一天,現在正好是最累的時候,精神不集中,最容易中招。】

  林紙在仔細看地圖,附近其實也有別的水源。

  地圖上標得很清楚,其中最近的,在這裡往東,是一片不大的湖泊,肯定可以取水。

  問題是湖泊的距離不近,要趕在休息時間開始之前,就算是以秦獵的偵查機甲加強過的足部動力,也一定來不及跑個來回。

  林紙問周澈:「你的樣本箱還能堅持多久?」

  周澈確定地回答:「不到半小時。」

  任務就是這麼設置的,差不多是休息前的時間,半小時之內得取到水,才能保住那幾隻樣本箱。

  只能先把大家的飲用水湊起來,剩下的再想別的辦法。

  林紙正在思索時,周澈忽然又出聲了。

  他說:「其實如果我把幾個樣本箱分類,小心地合併的話,應該還能堅持更長的時間。」

  林紙的眼睛一亮,「多久?」

  周澈:「大概兩個小時。」

  邊伽猶疑,「問題是,你這麼做可以嗎?」

  周澈回答:「你還是沒去看過比賽資料?規則裡寫得非常清楚,這次比賽會同時參考專家的意見。主辦方一直在強調,要把這次任務當成實戰,樣本車的所有狀況一律按實戰情況判定和處理。」

  他頓了頓,「我就是專家,是A309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這在實際操作中是可行的。」

  他說:「我來跟裁判組溝通。」

  他坐在車裡,在全聯盟所有直播觀眾面前,用耳麥跟裁判組談判,一臉態度堅決,不通人情的模樣。

  林紙心想,這一大塊加厚鐵板,大概連裁判組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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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7 00:43: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機甲散落一地

  沒多久,林紙的耳麥中就傳來裁判的通知:「各小隊注意,關於樣本箱換水的時限,請咨詢本隊專家的意見,一概以專家的現場意見為依據。」

  這就是行的意思。

  加厚鐵板談判贏了。

  樣本箱的換水時間從半小時延長到兩個小時,對河流附近的小隊意義不大,但是對林紙他們至關重要。

  有了延長的時間,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間。

  林紙立刻把地圖上東邊湖泊的點標出來,發給大家,「我們現在離開大路,盡可能向這個目標湖泊靠近。秦獵,你……」

  秦獵已經答應了,「明白,我去。」

  周澈也懂他們的意思,立刻把三隻手提水箱拿出來,讓鷹隼掛在腰上。

  在休息時間開始前,他們需要駕駛機甲,帶著樣本車,盡可能地往東靠近水源,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等休息開始後,小隊就不能再繼續前進。

  不能繼續前進的意思,其實是指機甲和樣本車不能再移動,但是裡面的人離開機甲後怎麼逛,逛多遠,並沒有限制。

  只不過一般沒人會這麼做。

  就算愛玩成邊伽那樣,上次也不過是在機甲附近踩了踩雪而已,不敢走太遠。

  駕駛員需要機甲的保護。

  按大賽規定,駕駛員只有一身訓練服,禁止隨身攜帶私人武器,連林紙的手鐲都不能帶進賽場,機甲本身的武器更不是人類能用的重量。

  沒有機甲,又沒有武器,在到處都是蟲子的賽場上到處亂走,十分找死。

  可是為了樣本箱的水,今晚必須要冒險。

  周澈幫他們爭取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得充分利用這段時間,肉身取水。

  賽場夜間是休息時間,林紙看過資料,主辦方在這段時間內,會把一些主動攻擊性比較強的蟲子回收和控制住,保證它們不去騷擾休息中的各支小隊。

  但是仍然有其他蟲子散放在賽場裡。

  你不去招惹,它們一般也不會來理你,可是這次他們要離開駕駛機甲,肉身走過去,一路就不知道會撞上什麼。

  要非常小心。

  鷹隼是隊伍中移動速度最快的機甲,秦獵需要駕駛鷹隼,在休息時間開始前盡可能地往水源的方向跑,等休息時間一開始,就必須離開機甲,帶著取到的水徒步往回走。

  讓秦獵一個人在沒有機甲的保護下,走那麼遠的路回來,林紙很不放心。

  可是他的機甲最快,帶上別人,只會拖慢他的速度。

  秦獵動作很快,拿了周澈的水箱,已經出發,人影都看不見了。

  林紙想了想,在隊聊裡說:「邊伽和安珀,你們兩個也盡可能往水源那邊前進,跑到不能跑的時候停下來,等秦獵自己回程的時候,可以在路上接應他,他就能和你們一起回來了。」

  這三個人都是徒手格鬥的好手,就算不用機甲也不弱,三個人一起走夜路,總好過秦獵一個人。

  邊伽和安珀答應了一聲,也奔下主路。

  林紙囑咐:「秦獵,離開機甲前,注意看一下大家的位置,夜裡肉眼不容易找到機甲,我們會估計時間,打開機甲上的燈幫你引路。」

  秦獵在隊聊裡答:「好。」

  聲音中帶著笑意,大概是覺得她在叮囑他完全不用囑咐的事,嘮嘮叨叨。

  林紙是真的不太放心。

  他們都走了,看地圖上的隊友位置,全都在飛快地往東移動。

  現在保護樣本車的,只剩林紙和殺淺。

  兩個人也把樣本車搬下主路,轉而向東。

  比起機甲,樣本車雖然速度慢,能往東多走一點,晚上秦獵他們回程時,就能少跑一點。

  林紙憂心忡忡,周澈大概也覺得氣氛不對,從車窗裡探頭出來,口氣多少帶著點小心翼翼,「前面地不平,可能會太顛簸,你們幫我抬一下?」

  直播觀眾看見他們去取水,要瘋了。

  【休息時間一開始,直播就結束了??】

  【所以要等到明天早晨,才能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取到水,有沒有平安回來】

  【完了今天晚上沒法睡覺了】

  【有沒有辦法提前知道他們今晚怎麼樣了啊?】

  【對啊,沒有直播,主辦方在官網上說一聲就可以啊!能不能不讓人這麼懸著心?】

  日落後的最後一點光線消失,四野籠罩在夜色裡,休息時間快開始了。

  林紙一直在看著屏幕上的地圖。就算從這裡到湖泊,路不太好走,鷹隼的移動速度也非常快。

  秦獵在隊聊裡說:「我已經看到湖了,現在去取水。」

  林紙嗯了一聲,囑咐他:「小心。」

  沒用多久,秦獵就說:「取到水了,湖裡很正常,沒有遇到奇怪的東西。」

  主辦方大概沒有想到,有人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做這個取水任務,沒在湖裡動手腳。

  鷹隼帶著水火速回程。

  彈幕提心吊膽:

  【不管怎麼樣,取到水了已經】

  【鷹隼往回走了】

  【可是直播的結束時間馬上要到了啊啊啊啊】

  【秦獵要準備出機甲了!】

  在直播觀眾一片痛苦的哀嚎聲中,直播準點結束,休息時間開始。

  林紙停下機甲,讓赤字坐在樣本車旁,屏幕的地圖上,所有隊友的標誌也停止了移動。

  鷹隼已經離開湖泊一段距離,青青和五號也停在半路上,等待接應,小隊機甲的光點,在地圖上散落一地。

  秦獵在隊聊裡說:「我要出發了。」

  他需要扔下鷹隼,一個人帶著沉重的三隻手提水箱往回走,到中途才能和邊伽安珀匯合。

  林紙答應:「好,注意安全。」

  安珀也笑道:「我們算著時間,一會兒就給你開燈引路。」

  邊伽也說:「如果燈光招來蟲子,還能順便打幾隻玩。」

  路上有一片片樹林,不過大半是長著灌木叢的曠野,開燈後機甲目標會很明顯,不太容易迷路。

  林紙這邊,周澈從後車廂裡探頭出來,「我已經把樣本箱合併完成了。」

  現在就等著水。

  天色完全暗下去了,這裡沒有月亮,只有星光,到處都是樹木重重疊疊的黑影。

  林紙坐在赤字的駕駛室裡,黑著燈,忐忑地等著消息。

  一分鐘過去,又一分鐘過去。

  林紙在腦中一遍遍地計算他應該走到哪裡了。怎麼算,都覺得他應該快到了邊伽和安珀的位置。

  殺淺聽林紙一直不出聲,安撫她:「晚上走得慢,應該快到了。」

  周澈在樣本車裡坐了一陣,也不安心,從車裡出來,沿著赤字的腿爬上來,敲了敲赤字駕駛艙的門。

  「他們到哪了?」林紙一打開艙門,他就問。

  林紙看見他離開樣本車,有點頭大,「我跟你說過,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離開樣本車……」

  周澈怔了一下,也想起這茬,轉身打算爬下去。

  正在這時,林紙的耳麥裡傳來邊伽的聲音。

  「林紙,我們接到秦獵了!他被好大一群蟲子追,烏央烏央的,特別壯觀!」

  他們會在隊聊頻道說話,說明正在青青的機甲駕駛艙裡,林紙立刻問:「秦獵呢?秦獵在哪?」

  秦獵的聲音傳來,「我就在邊伽的駕駛艙裡,不用擔心。」

  還好,他躲進駕駛艙了。

  周澈聽見林紙跟人說話,問:「他們怎麼樣了?」

  林紙把隊聊外放給他聽。

  秦獵正在說:「我剛才走到半路,遇到一窩蟲子,還好離邊伽他們不太遠,就一路衝過來,躲進來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林紙可以想見有多危險。

  緊接著意識到問題。

  林紙問:「追你的蟲群現在還在你們周圍?你們的機甲原地不動,可以開火幹掉麼?」

  現在是休息時間,機甲只能停在原地,不能移動,需要站在原位用激光槍打掉蟲子。

  秦獵答:「剛才安珀和邊伽打掉了一部分,但是這裡旁邊有個小山坡,視野受限,有一大批蟲子躲在山坡後面,我們沒辦法打到。」

  林紙明白了。

  不能用機甲火力徹底消滅旁邊虎視眈眈的蟲群,問題就很嚴重。

  他們現在都躲在機甲裡,沒辦法帶著水箱出來,肉身走回這邊。

  雙方在僵持狀態。

  可是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走著,兩個小時並不算長,如果時間到了,水還沒回來,整隊就會淘汰。

  林紙問:「有辦法引蟲子出來麼?」

  安珀插話:「秦獵剛才已經出去引了兩次了,蟲群很狡猾,會追他,可是就是不肯到機甲的視野範圍內來。」

  邊伽說:「還有一個辦法……」

  林紙知道,就是犧牲一台機甲,違反休息時間不能移動的規則,去打蟲子。

  可是比賽才第一天,明天想都知道會更艱難,這時候就犧牲一台輔助機甲,太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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