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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番外二(27)
郭滿這邊的信才遞給他,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沐長風手裡。
且不說沐長風看到信的當場,直接將手下的桌子拍碎。就說郭滿帶著一身傷去了老太太那兒,可把郭老太太給氣得不輕。她打著哆嗦,破口就罵郭嫣囂張跋扈,粗鄙不堪。扶著漆幾,郭老太太心道,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筍!明目張膽地就敢搶奪姊妹定好的姻緣,試郭家家規如無物,簡直無法無天!
郭滿豎著耳朵聽老太太罵人,縮在一邊雙葉的懷裡,嚶嚶嚶地直哭。
老太太一看她這般柔弱也氣惱,氣郭滿無能,到手的東西竟也能叫人搶走。王媽媽安撫了半日,她才將這口粗氣喘勻。郭老太太老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不指望郭滿能當用,只能親自來收拾郭嫣那混賬。
旁的人,拿不住郭嫣。老太太乾脆命身邊伺候的王媽媽李媽媽兩人去。
王媽媽李媽媽作為郭老太太的身邊老人,自然最是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十幾個孫女,除了親自撫養的大孫女郭敏,其餘的,哪個出息就捧哪個。兩人心道這六姑娘如今也算是熬出頭,且等過了門,往後不可同日而語。心都偏了,她們辦事來自然更盡心。
兩人於是領著一幫粗壯的粗使婆子,浩浩湯湯就直奔郭嫣的院子而去。
郭嫣的院子在東邊兒,離松鶴院一炷香的距離。一幫子人趕過去時,郭嫣正拿著金氏命人送去的新衣裳首飾,喜滋滋地躲內室裝扮呢。
事實上,金氏一早就料到沐家會有這麼一遭。畢竟郭滿出身名聲不大好的郭家,本身又是個長在深閨的,什麼都不懂。那元氏既然那般愛護這未過門的兒媳,少不得要替她張羅,自然怎麼也會為郭滿的人脈鋪個路。
嫁妝也好,親事也罷,將來總歸都是她女兒的。金氏貪心的很,除了嫁妝親事,她連這等人脈也想替郭嫣抓到手。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她這段時日憋得吐血都沒去找過郭滿的茬兒。而是將郭嫣拘在身邊言傳身教,填鴨式地教導她如何討人歡心。不然就是在四處搜羅好東西,多置辦幾身行頭,以便於郭嫣到時候能拔得頭籌。
郭嫣聽了她的勸,素來奸詐的郭佳跳出來攪局了她都沒動,可耐著性子好好學習了一番。
如今自覺該學的都學的差不多,衣裳也置辦妥當。郭嫣來回試穿著這幾身行頭,皺著眉在銅鏡前左照右照,恨不得明日就是沐家的三日游。
王媽媽等人進了院子,便直奔主屋來。
屋裡郭嫣一身靛青馬面裙,正在為耳鐺不合心意而發著脾氣。屋外李媽媽王媽媽堂而皇之將她的四個大丫鬟全扣下。動靜不小,郭嫣立即就聽著了。心裡煩,她冷著臉出來便要叱罵。只是抬眼一看領頭的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面上一慌,立即就啞了火。
郭老太太若出手,整個郭家,就沒有她綁不來的人。
郭嫣又驚又怒,尖叫著質問不肯走。然而她的暴脾氣只夠嚇唬嚇唬其他人,到王媽媽李媽媽這些人跟前就沒得看。於是她就被這般半強硬半施壓地『請』去了松鶴院。
一來一回,也就一刻鐘的功夫。
郭滿瞪著大眼睛看郭老太太這一連番的動作,心裡不免感慨。郭家能頂著這麼臭的名聲還子嗣昌盛,家族壯大,大概多虧有老太太在鎮著吧……
心裡想著,就見郭老太太看到郭嫣,抓起一個茶杯就砸了下去。
一張老臉拉得老長,郭老太太如今是悔不當初。當初自己若狠心一點,現如今這些麻煩事兒就不會一茬接著一茬來,著實惱人。
想她們郭家,多難得才攀上像沐家這樣的人家。能攀上這麼一門親,這當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兒!郭老太太自己,恨不得舉全府之力為這門親事添妝,就怕準備不好糟了沐家的嫌棄。可家裡的這群自私自利的討債鬼,鼠目寸光不說,還粗鄙不堪。一個兩個吃相難看到她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當真一點兒規矩都沒有的。
郭嫣跪在下首,被滾燙的茶杯砸了個正著。
熱水潑了她一身,來不及換下來的裙子瞬間被燙皺起來。郭嫣跳著腳就哭出來,嘴巴一禿嚕就沒藏住脾氣,指著郭老太太的鼻子就罵了一句老虔婆,老不死的。郭滿在一旁看著郭老太太臉都綠了,樂得嘴都咧到耳朵根。
老太太果然是個狠角色,厭惡郭嫣也是真真兒的厭惡。上回郭佳做了下藥那等事兒才被杖責了二十,此時輪到郭嫣,她甚至連問都不想問,張嘴就要杖責三十。
王媽媽扶著她的胸口,李媽媽立即應諾,轉身就下去傳家法。
眼看著春凳都擺上,郭嫣的人也被架起來。得到消息的金氏攜著郭昌明匆匆就從外衝了進來。金氏一看寶貝女兒被按在春凳上,撲上去就紅了眼,梨花帶雨地哭泣起來。
郭滿面上閃過一絲懊惱,默默歪靠到了雙葉身上,神情也變了。
果然就見郭昌明落後一步,匆匆跨入廳堂。
他走得急,一看到松鶴院裡是這種狀況,臉色驟然變了。不過尚且還記著家中規矩,他先是給氣急的郭老太太見了禮,而後才走到郭嫣的身前,攔住了要施家法的下人:「母親,到底嫣兒犯了何錯?您要如此動怒,非懲處她不可?」
若說郭昌明的眾多子女他最心疼的,除了麼子,便是這平日裡承歡膝下的二女。郭老太太打郭佳他管不著,但打郭嫣就不行。
郭老太太哪裡不知道自己兒子什麼德行,一看他這梗著脖子隱隱要發怒的作態,就知道今兒又叫這金氏母女逃過一劫。老太太捂著心口,被這棒槌氣得心窩疼:「你自己看看,六丫頭叫這孽障給打成什麼樣!」
說著,她看向郭滿。
郭滿低垂著眼瞼顫巍巍的,身子也怯怯躲在雙葉的懷裡,似乎出來金氏母女就要吃了她一般的糯糯模樣。而她身旁隨她一起的雙葉,則瞬間紅了眼圈,氣急敗壞地一手護著郭滿一手將她的衣袖給擼了起來。
而後,一條纖細的胳膊露出來,看得清血管的細膩皮子上青青紫紫全是掐痕,觸目驚心。
郭昌明乍一看,臉色驟變。
掐成這樣,得多狠毒的才下得去手。他刷地回過頭,冷冽地看向金氏郭嫣母女。郭嫣此時人還趴在春凳上,眼睛閃閃爍爍的,不敢跟他對視。郭昌明於是嘴角抿直了,對這二女的愛女心切漸漸平下去,他似乎還有點兒羞愧。
郭老太太看他這般作態,心裡就更氣了。
事實都明擺著是郭嫣不對,他竟還這般袒護這對下賤胚子母女,當真執迷不悟。老太太氣得一手指著自己坐起身來的郭嫣,手抖得袖擺都跟著顫,「跟她這眼皮子淺的娘一個德行。見不得姊妹好姻緣。親事都定下了,她還有臉去搶人家的請帖!」
她冷笑,「怎麼?你該不會以為搶了,這帖子就是你的了?沒出息的孽障,人家明明白白就是給六丫頭的,你以為厚著臉皮頂替了,人家就叫你進門?做夢!」
「怎麼就進不得門了?」郭嫣看靠山來了頓時底氣就冒上來,連嗓門都拔高了,「沐家是世家大族,最是看中臉面。若我作為一個客人,規規矩矩地遞了請帖進去,難道他沐家人還能著人把我攆出來不成?」
「你有臉說!你又不是沒被人攆走過,郭家的臉面都叫你丟盡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事,舊事重提,還如此直白。
老太太的話跟千鈞重的石頭,兜頭兜臉砸到金氏母女兩人的頭上。瞬間就砸得她們頭破血流,裡子面子都被撕下來。
郭昌明這時候也想起來這事兒,尷尬地氣都短半截。郭嫣做的那事兒確實丟臉,連帶他也被同僚笑話了好長一段時日。
「嫣兒,將請帖還給六丫頭!」郭昌明虎著臉,「你莫琢磨那些個歪門邪道!」
「爹!」郭嫣不願還。
郭昌明瞪眼:「還,聽到沒有!」
郭嫣嚇得眼一縮,瑟縮了。郭昌明這人,不動怒時千好萬好,一動怒就天翻地覆。郭嫣嘴巴囁囁嚅嚅的,不甘心。
郭昌明立即就火了,抬頭氣勢洶洶地大步走來。
郭嫣以為他怒了要打她,嚇得連忙伸手進懷裡,掏出請帖便往郭滿那邊一擲。只見那描金邊的請帖在地上飛快地打了個轉兒,滑進了郭滿的裙底。
郭昌明順著這請帖看到了還淚眼朦朧站著沒動的郭滿,臉上愧疚更深了。
這個女兒,他忽視了十幾年。如今想起來,還是因這丫頭悶聲不響地引來沐家的提親。郭昌明心情驀地變得複雜,誠如旁人想的,這身無二兩肉,身材瘦小,相貌也平平無奇的女兒,到底哪裡值得沐長風喜愛?
「六丫頭莫哭了。膽敢對你動手的下人,為父一個不留全部杖斃,」郭昌明張了張嘴,艱澀地哄了一句,「對了,你嫁妝準備的如何了?可還缺些什麼?為父前幾日剛得了一對玉如意,品相不錯,不如給你添妝……」
郭滿知道有郭昌明在,郭嫣那三十杖責是絕不會有了,於是淚眼朦朧地不說話。
郭老太太一看郭滿這模樣就知她不甘心。
想想,確實也是。郭嫣都騎到她頭上去撒野了,隨意處置了幾個丫鬟就算了事?沒那麼便宜的事兒!於是她朗聲說三十杖免了郭嫣的也可以,但該罰的必須罰。否則家無家規,約束不了家中子弟,郭家往後是要亂套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郭昌明沒有異議。
金氏母女心倒是不願意,但見郭昌明都同意了,也只能咬著牙應下。杖責換作十個手板兒,罰了三個月緊閉,女戒女德抄寫三十遍。
一場告狀落了幕,郭昌明許是覺得自己袒護二女有失偏頗,很是挑了一堆好東西送去聽瀾軒。雙喜雙葉扶著郭滿心有不忿,可事已至此,已經算得了最好的結果。郭滿柔柔弱弱地被扶回了屋,哼地冷笑一聲,擦了手上的傷。
「姑娘,咱們就這麼算了麼?」雙喜聽雙葉說了,心有不甘。
郭滿其實沒多膈應,她不是郭昌明土生土長的女兒,對這家人都沒什麼感情。沒感情自然沒所謂,「不然呢?去郭嫣的院子套麻袋,暗中打她一頓?」
「您就不覺得不甘心嗎?三姑娘犯什麼錯老爺都護著,您受了這麼大委屈,他太偏心了!」
郭滿不以為然:「十個手板夠了。」
「姑娘!」雙喜這小暴脾氣,氣著了,「您知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郭滿看她一眼,擼下袖子,轉身去內室。
雙葉看著兩人歎了口氣,上前,拍拍雙喜示意她莫要再提。再憋屈,她們也只能這般憋屈著。誰叫如今的大房太太不是她們家太太?誰叫金氏本事,這十幾年將老爺的心抓得死死的。她們得了好東西已經算不錯了,見好就收才是上策。
「誰說我放過她了?」郭滿歇了片刻,幽幽道。
「這對母女不會輕易放棄,你們信不信?」郭滿摸著杯沿,大眼睛漫漫看著矮几的花紋,「且等著,不自量力的人總是要踢鐵板的,屆時會有什麼結果,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雙葉一愣,看向郭滿,雙目幽幽的。
郭滿呵呵笑了:「沐長風回信了麼?怎麼說?」
「姑爺說了,」提到這個,雙喜頓時又笑起來,「三日後他會來接,叫姑娘早早起身去前門候著,莫要賴床。不過,姑爺怎知姑娘您慣常賴床不起?」
後一句她含在嘴裡,但郭滿還是聽見了。
「大概……」郭滿面無表情,「他以己度人的吧。」
雙喜:「……」
一晃兒兩日過去,第三日一早,沐長風就跨著一匹快馬來郭家接人。
還真被他給猜著了,哪怕郭滿昨夜給自己強烈的心理暗示,今日一定早起。天麻麻亮,雙葉在榻前連喚了她四五回,她還是醒不過來。雙眼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隱約的呼喚彷彿從天邊傳來,她的眼皮就是抬不起來。
愣是耽擱了半個時辰,郭滿才渾渾噩噩地被雙喜雙葉給夾著扶出去。
到了大門口,郭嫣果然一身盛裝在等。
沐長風一人騎在高馬上,身後是一亮標著沐府家徽的馬車。這般一來,倒是叫金氏母女的算盤全落了空。
沐長風冷著臉,一言不發。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給郭嫣一眼,全程當沒這個人在。
郭嫣敢跟郭家人耍賴發狠,對著沐長風本人,卻自慚形穢的搭一句話都不敢。就像郭老太太說得,沒請帖她不好意思上沐家馬車。此時正心急火燎地不住張望內院,就盼著郭滿快點兒到,她好跟著郭滿一道上車。
金氏想得很好,郭滿這小賤人怎麼也算郭家人,跟她家嫣兒是血親的姐妹。所謂姊妹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對外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哪怕為著自己在夫家跟前的體面,郭滿今日就算憋得吐了血,也不敢當著沐長風的面兒拆穿,趕她嫣兒走。
只是郭滿扶著雙喜雙葉的胳膊,慢吞吞到了門口不遠處。與雙葉對視一眼,幽幽勾唇笑起來。
嘖,怎麼辦?報仇的機會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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