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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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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滄海明月] 問鼎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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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29:36 |只看該作者
030章 嚴加管教

  邵赦在棲霞院吃了飯,又和邵書桓閒話了片刻,雖然從周姨娘的口中得知他失憶了,但他卻不怎麼相信,細細了問了問,他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了。不禁又是歎息不已,隨即又安慰了他幾句。

  只是邵書桓似乎不想和他說什麼,總是他說,他就懶懶的聽著,一言不發,形容卻是說不出的落寞,聯想起剛才張大夫的話,邵赦只有搖頭的份。

  偏偏這個時候,邵母的丫頭過來道:「老太太請老爺立刻過去一下。」

  邵赦皺眉,點頭道:「知道了,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待那小丫頭去了,邵赦看著邵書桓又道:「你好生靜養,要什麼,只管吩咐人找管家要去,不用顧忌。」

  「是,謝謝老爺!」邵書桓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心中雖然有著無限狐疑,但卻是一句也不敢問。

  裝失憶倒是不錯,但畢竟只能夠哄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安王,和那個把他當成命根子的周姨娘,邵赦身為宰輔,是那權謀頂峰上的人物,要是被他敲出一點端倪,以為他是被鬼俯身,不直接要了他的小命才怪。

  看著邵赦出去了,邵書桓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氣,周姨娘不是說,老爺素來對都對他冷淡,現在為什麼突然親近起來了?莫非是因為安王?

  想來也不對,如果真是因為安王的話,他就不會在安王府門前給他一耳光,令人把他綁著回邵府了。

  那一個耳光,明明白白就是打給安王看的。

  想到這裡,邵書桓不由自主的躺在軟塌上,說不出的疲憊,閉目養神。

  卻說邵赦出去,逕自去了邵母房裡,只見自己的嫡妻方氏正坐在邵母的下手垂淚,見著他進來,也沒有理會。

  邵赦忙著見過母親,邵母歎道:「罷了,你也坐下說話。」

  邵赦笑笑道:「見母親生氣,邵赦不敢坐!」口中說著,便在邵母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生氣?赦兒,我問你,好好的,你昨天才回來,怎麼就吵得這閤府不寧的?」邵母歎道,「你和你太太,也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難道要讓孩子們看著笑話?這倒好,當著孩子的面,你們公然吵的天翻地覆的,卻是為什麼?剛才你太太和我說了,我聽著她說的很有理,我可不是那不通情理的婆婆,一味護著自己兒子,你給我說說,要是確實是你太太說的那樣,你可別怨我護著你太太。」

  邵赦依然只是笑笑,問道:「母親讓我說什麼?」

  邵母歎道:「我聽的說,你昨天連夜命人把棲霞院收拾出來?給老三住?」

  「是。」邵赦點頭道。

  「棲霞院乃是當年你父親晚年靜養的地方,你給老三住著,你可想過,合適嗎?」邵母冷冰冰的問道。

  「好像也沒什麼不合適,就是一所空院子罷了。」邵赦淡淡的笑了笑,他挑了棲霞院,主要是棲霞院偏僻清靜,免得有人打擾。而且臨近西大街有一道獨立的小門,進出十分方便。

  邵母聽了,搖頭道:「這麼說,倒是我迂腐了?

  邵赦聽著這話不不像,忙著站起來道:「邵赦不敢!」

  「罷了!」邵母沉著臉道,「本來,棲霞院收拾出來,你若是要住,誰也說不得,可是現在你讓老三住著,那些孩子怎麼看?這也就不提了,老三在家所做的勾當,強暴丫頭不成,導致丫頭羞憤自縊,你太太教訓一頓,讓他出去住上幾日,不過是磨磨他的性子。

  可是他不知道悔改,居然在外面頂著什麼家的名義招搖,惹上安王府的人,假冒安王世子,這要是鬧出去,假冒世子,他自己掉了腦袋也就罷了,卻還得連累我們家?」

  「不是桓兒假冒安王府世子,而是安王爺求著他哄哄老太妃。」邵赦忙著分辯道。

  「哦?」邵母冷笑道,「這京城裡這麼多的孩子,難道就他長得模樣好,為什麼安王不找別人,就找上他了?我聽得說,他在外面甚是招搖,給碧水亭的妓女寫曲子什麼的,輕狂之極。」

  邵赦一呆,這事情他倒還真不知道。

  「就論這個,他也該打。」邵母又道,「昨天你讓管家去安王府接他,他居然敢避而不見,更是一重罪名,今兒居然讓你巴巴的去接,聽的說,他還說了好些忤逆不道的話?說什麼--沒讓你去請他?」

  邵赦心中著惱,這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多嘴?等下非得打掉他的牙不可。

  「你太太今天說要打他三十板子懲戒一番,你也攔在前頭。」邵母又道,「我知道,哪個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心痛他素來生的單弱,但是--這小孩子家全靠管著嚴,饒是這麼著,偷空他們還是鬧出亂子來,去年夏天,庭兒不過和外面的戲子說了幾句輕薄話,你是怎麼教訓的?

  再說了,你太太管著這一家子的大小,你公然當著眾人給她沒臉,你讓她這臉面往什麼地方擱?而且,以後她還如何管人?」

  邵赦苦笑道:「依母親說,該怎麼處置?」

  邵母想了想,半天才慢慢的道:「棲霞院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他住著就住著,你說的對,一所空院子罷了,但是,老三若是再不嚴加管教,天知道他會整出什麼么蛾子來。等下令管家進來,請出家法,重打八十板子,再令他給你太太磕頭賠罪,這事情就算了。」

  「那好吧!」邵赦笑笑,「等下我親自去就是!」

  不料邵母卻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已經命人把他帶過來了,就在這裡--你看著就是!」說著,邵母陡然喝道,「來人,把老三帶進來!」

  隨即,兩個丫頭高高的打起簾子,幾個小廝帶著邵書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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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29:48 |只看該作者
031章 家法

  邵赦看時,眼見邵書桓身上僅僅穿著一襲單薄的長袍,並沒有穿大衣,而且,髮髻散開--想起自己剛才離開棲霞院的時候,曾經囑咐他午休,只是自己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被他帶了過來。

  邵書桓剛才在外面,自然已經把裡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心思百轉,怒氣陡升,但是,隨即想想,他又能夠怎麼樣?仗著才學了兩個來月,蹩腳的武功打出去?且別說自己這蹩腳的武功,能不能夠打得過宰輔大人家裡的護院家丁,就算打得過,出去了,又能夠怎麼樣?

  卻找安王?邵母雖然老了一點,但還沒有糊塗,剛才那句話說得極好--這京城這麼多是少年,難道就他模樣長得好了?偏偏安王就看上他了?

  雖然他目前還不知道安王找上他的緣由,但隱約卻是猜到--安王找上他,絕對與邵家有關,沒有邵家,他就算是餓死在路邊,都沒有人願意看他一眼。

  所以,那個「老而不死謂之妖」的邵母,倒也沒有說錯,他確實是頂著宰輔大人家公子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了。

  邵書桓被小廝推了進來,看著端坐在上首的邵母,以及臉上有著得意之色的方夫人,邵書桓心中暗道:「老子今天忍了,只要不把老子打死,將來等著老子爬上去,發跡了,看著我怎麼收拾你這個賊婆娘。」

  自幼看了無數書籍,古籍歷史自然也不少,一個人若是想要上位,絕對不是靠著十載寒窗苦讀,考個功名就成的。最好是法子就是倚仗現有的權貴,想法子巴結上去……

  看樣子,周姨娘說的也不全對,邵赦似乎對他還是有著一點父子之情的,也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想到這裡,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原本心中憋著的怒氣淡去--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他隨時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有人知道他的鬼上身,魂魄附在在邵書桓的身上,一舉一動,都是如履薄冰。

  「忍的一時之氣,才能夠圖將來之餘!」邵書桓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必須忍耐!

  「我聽得說,你失憶了?」邵母看著邵書桓站在地下,也不行禮,頓時冷冷的喝問道。

  「回稟老太太,是的!」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難怪呢,見著長輩,連個禮法都不懂了--既然你都忘了,不如再教教你!」邵母又冷冷的道,「去把跪板去來,讓他跪著回話!」

  跪板?邵書桓糊塗了,還有什麼跪板?不會是搓衣板吧?邵赦一愣,陡然抬頭看著方夫人,方夫人卻只是笑笑。

  少頃,就有丫頭取過一塊木板過來,放在邵書桓面前,邵書桓一看,兩尺見方的一塊木板,雖然不是釘板,但上面卻如同是榴蓮外殼一樣,全部都是一顆顆凸起的尖頭,心中不僅暗罵一聲,他媽的,還真和洗衣板差不多,不過這玩意可比跪鐵鏈還要毒辣三分。

  這些大戶人家的家法,還真是變態,這玩意不會導致人致殘,但是跪在上面,滋味絕對不是好受的。

  「母親……」邵赦皺眉道,「這跪板就算來吧?」

  邵母淡淡的道:「怎麼,祖宗留下的家法,你也要駁回了?打你們兩兄弟起,小時候誰沒有跪過,瀾兒、庭兒做錯了事,不也都受過罰?就他金貴,不能跪?--還等著什麼,讓他跪下,既然他老子捨不得,也不用跪多久,就跪一炷香的時間。文霞,點香!」

外面侍候的小廝見著邵母動怒,不敢遲疑,推著邵書桓在跪板上跪下,邵書桓只感覺膝蓋下面一陣刺痛,實在被硌得痛的很,心中大罵:「老妖婆,吃飽飯撐著難受,折騰老子……等著將來我找到機會,非得把你扒光了衣服遊街不可。」

  那叫做文霞的丫頭,看著邵書桓跪下,才去慢騰騰的取過一隻香爐,點起一支三寸餘長的香來。

  「管家可在?」邵母又問道。

  林福忙著躬身走了進來,低頭垂手問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把板子泡在水裡,等下備用!」邵母吩咐道。

  邵赦愣了愣,素來家法板子,自然不會向刑部大堂裡面那等要人命的板子,無論是份量還是尺寸,都要輕得多,不過是懲戒罷了,不是逼供要人命的。可是現在邵母卻吩咐把板子泡在水裡……

  板子都是厚毛竹所製成,一旦泡了水,份量要增加許多,邵書桓如此模樣,如何挨得了?他心中著急,但又不能公然駁回母親的話,而且,這事情若是發生在邵庭、邵瀾身上,他絕對是第一個主張教訓的。

  但是,如今那位安王已經知道邵書桓的存在,如果邵書桓再在他們家挨打受罰,可是大大不妙……這可如何是好?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邵書桓開始的時候還能夠苦撐,但是到了後來,實在痛的不成,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香快點燃完,好不容易等著一炷香燃盡,邵母抬了抬手,微微示意,兩個小廝扯著起身。

  邵書桓只感覺膝蓋下面唯有刺痛,動彈不得。

  偏偏邵母還問道:「你可知錯了?」

  邵書桓心中暗罵了幾句,吃錯?若是他承認錯了,難道就可以免了這頓皮肉之苦?看著那老妖婆好像不是這麼好說話的,當即搖頭,居然還輕輕的笑了笑道:「不知道書桓什麼事情做錯了,惹得老太太生氣?」

  「你……」邵母差點被他一句話氣死。

方夫人忙著親自給邵母捶背抹胸,道:「老太太不用生氣,老三素來頑劣,不服教導,您是知道的,何苦為著孩子生氣?」

  「來人,給我把他堵起嘴來,狠狠的打!」邵母氣的全身打顫,叫道。

  林福帶著幾個小廝進來,搬來椿木長凳,將邵書桓摁倒在凳子上,舉著早就備好的濕漉漉的厚竹板子,就要向臀部大腿上招呼--

  「等等!」邵赦突然叫道。

  小廝們不敢擅動,退後兩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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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29:58 |只看該作者
032章 上辱祖宗,下生孽子

  邵母聽了,站起來指著邵書桓道:「你是不是還要護著他?」

  邵赦忙著也站起來道:「不敢,母親請容我說幾句話。」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說什麼。」邵母道。

  邵赦這才道:「剛才母親所說,桓兒種種罪狀,實在是鬧得不像話,我想著母親說的有理,實在應該重罰!」

  邵書桓本以為他會給自己說個情,就算免不了挨頓板子,好歹少打一些,不料聽得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氣得差點當場吐血,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邵赦看了看他,轉而對邵母道:「只是,若是追根究底,倒不是桓兒的錯,倒是邵赦的錯,母親今兒一定要動家法,也不用打桓兒,就打我吧--算是治我一個上辱祖宗,下生孽子之罪。」

  「你……你……」邵母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丫頭文霞忙著過去扶著坐下,方夫人更是不斷的給她捶背抹胸,好不容易才算緩過一口氣來。

  這裡邵赦卻大聲叫道:「藥紅!」

  外面,幾乎所有的親隨小廝都在侍候著,聽得叫喚,忙著進來,邵赦又道:「把桓兒扶起來。」

  小廝們不敢違,藥紅上前,扶起邵書桓,本來邵書桓聽得邵赦說要重罰的時候,心裡正自著惱,不料他話鋒一轉,居然要替他挨了這板子,心中無限狐疑,趴在長凳上,一時竟然呆住。

  小廝藥紅忙著小心的上前,將他抱住,低聲問道:「三爺可走得嗎?」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雖然膝蓋處疼痛難禁,但還能夠忍受。這裡邵赦已經站起來,將身上穿著的一件大狼皮襖脫了下來,走到邵書桓身邊,披在他身上,衝著他笑了笑。

  邵書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他剛才被邵母命小廝叫過來,本來是窩著被窩裡的,連大衣都沒有來得及穿上,先是在外面站了一氣,後來有是跪那個跪板硬是跪了一炷香時間,若不是修煉了幾天璇璣內經,還真是撐不住。

  藥紅忙著幫邵書桓把大衣穿好,扶著他走到一邊,邵赦沒有讓他們離開,邵母和方夫人更加不用說,他也不敢帶著邵書桓走,而且,現在藥紅發現,他也有點摸不清楚邵赦的脾性了。

  「老爺,你看看,你把老太太氣得何等模樣了?為了這個孽障,你犯得著嗎?」方夫人滿臉淚痕,哭道。

  「回稟老太太,太太、老爺,二爺和兩位小姐來了!」說著,邵庭、邵蘭、邵梅三個,各自帶著親隨丫頭過來。他們三個得知方夫人回稟了老太太,要教訓邵書桓,本來就都在外面打聽消息,唯有周姨娘,心中自苦,偏偏又是無奈。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邵赦會公然駁回邵母,寧可自己挨板子,也不讓打邵書桓,把老太太差點氣暈過去,這些少爺小姐們忙著過來侍候。

  好長一會子,邵母才算是緩過一口氣來,說實話,邵書桓還真有點擔憂,這老太太要是一口氣上不來,活生生氣死了,倒還真是糟糕了。

  「邵赦不孝,還請母親恕罪!」偏偏邵赦還故意道,「母親勿要氣惱,大不了邵赦在多挨幾板子。」

  邵母看了看邵書桓,有看了看邵赦,突然冷笑道:「你也不用跟我賭氣,你自己的兒子,你都不管教,我管什麼了?但凡從今以後,我倒是看著你別管教兒子。」

  邵赦乾笑了兩聲道:「若是庭兒、瀾兒,說不得,我還是要管教的。」邵瀾倒是罷了,畢竟年長,又居著官,但是邵庭委實混賬得不像話,偏偏每次自己管教一番,邵母、方夫人都護著,縱容得他無法無天,在家更是無所不為。

  小事情他忍了,但大事情他若是不管,將來還了得?

  「這麼說,老爺是看我不順眼了?」方夫人聞言,頓時氣怔,垂淚道,「我自嫁了你,有那一點對不起你邵家了?」

「我管教兒子,和你對得起邵家有什麼關係?」邵赦冷笑道,「再說了,出嫁從夫,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什麼叫邵家,難道你不是邵家的人?」

  方夫人一聽,這是要捏她的錯處了?眼見邵庭在身邊,一把抱住,大哭道:「庭兒啊,你何苦來這世上走一遭?白白的遭人嫌……」

  邵梅、邵蘭忙著上前勸阻,方夫人又抱住兩人哭了起來,邵梅畢竟年幼,見著母親哭泣,不由的也哭了,一時之間,丫頭們手忙腳亂的上來勸阻,頓時亂成一團。

  邵書桓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面,他一時之間卻成了局外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方夫人處處針對他,原來就是古代大家子正庶之掙罷了,心中卻是奇怪,他本來就是庶出,自然妨礙不著方夫人什麼利益,她犯得著如此緊張嗎?

眼見鬧成一團,他也不便離開,邵赦的衣服他穿著嫌大,膝蓋上如同是針紮著般的痛,四處看了看,旁邊放著一張椅子,於是趁著他不注意,向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

  「三爺怎麼了?」藥紅低聲問道。

  邵書桓苦笑道:「小腿上痛得緊!」

  「奴才幫你揉揉!」藥紅低聲道,「沒老爺的話,三爺暫時還是不能離開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在邵書桓的身邊跪下,按在他膝蓋處,輕輕的幫他揉著,同時越發壓低聲音道,「三爺大概是忘了,太太瞧三爺不順眼,那是因為去年夏天,三爺在園子裡湖邊玩耍的時候,二爺不知道怎麼著,失手把三爺推了下去,老爺為此大是著惱,打了二爺一頓,為此太太和他鬧騰了幾天--說是老爺護著三爺,就不管二爺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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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0:11 |只看該作者
033章 您懼內?

  邵書桓靠在椅背上,手指縮在寬大的袖子內,淡然笑道:「還有這事?」

  「嗯,老爺藉口說是二爺調戲人家戲子,打了二爺一頓,但二爺在外面廝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別說戲子,什麼事二爺沒做過,也沒見老爺生那麼大的氣,所以,太太就說老爺是為了三爺才打二爺的,從此就惱上三爺了。」藥紅一邊替他揉著膝蓋和小腿活血,一邊低聲解釋道。

  「他們要鬧到什麼時候?」邵書桓看著方夫人抱著邵庭哭成一團,低聲問道。

  「鬧到我把你揍個半死就好了。」突然,邵赦壓低聲音在他旁邊道。

  邵書桓嚇了一跳,正欲站起來,邵赦卻按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你先回房去,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礙眼啊?」

  「這個……」邵書桓笑笑,讓他回去固然是好,「老太太不會真的打你吧?」

「你難道想要坐在這裡看我挨了板子才走?」邵赦苦笑道,「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麼古怪的脾氣。」

  「是嗎?」邵書桓輕輕的笑,「老爺,您不會……」說到這裡,他故意打住,抬頭看著邵赦。

  邵赦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卻是欣喜,這些年他刻意冷落邵書桓,偶然父子兩見著,也都是邵書桓行個禮,便悄然退出,主動和他說話,這些年幾乎是沒有的事情。

  「你要說什麼?」邵赦問道,心中卻是暗自思忖,他失憶了倒也好。

  邵書桓眼見他似乎並不在意,這才低聲問道:「您懼內?」

  「什麼?」邵赦愣了愣,沒有料到他居然問得是這等問題,半晌也沒有說得出話來。

  偏偏邵書桓還不知道死活的又問了一句:「俗稱怕老婆?」看著還有點像,否則,方夫人恐怕也不會如此和他哭鬧。

  「桓兒,你欠揍!」邵赦低聲喝斥道,「你被打死活該。」

  邵書桓只是笑笑:「你把我打一頓,就可以收場了。」

  「我要是把你打一頓,豈不是坐實了怕老婆?」邵赦冷哼了一聲,低聲喝斥道,「等著你病好了,小心你的皮!」

  「等到那時再說!」邵書桓淡然一笑,事實上他還真不想走,倒要看看,邵赦如何收場,渾然忘掉了,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哭夠了沒有?」邵赦不理會邵書桓,突然抓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一隻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怒叱道。

  邵赦知道邵書桓完全是在看熱鬧,但心中卻還是有點高興,總比以前那樣不說話要好,平時能夠主動聽得他說一句話,簡直比牽牛下井還要難。

  但現在,他卻必須先把這亂攤子收場再說。

  「哐當」一聲大響,頓時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邵梅、邵蘭都是怕他的,忙著止了哭聲,用手帕子拭淚,低頭站在一邊。

  邵庭撲在邵母懷裡,也不敢做聲,方夫人倒也嚇了一跳,只是用手帕拭淚,委委屈屈的站在邵母下手。

  邵書桓看著地上被砸的粉碎的花瓶,心中暗道:「可惜了一隻上好的青花瓷,原來大家子房裡的古董擺設,都是起這個作用的。」

  「鬧夠了嗎?」邵赦冷冰冰的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去年我打了庭兒,你沒處出氣,要拿老三出氣嗎?你打也打過了,罰也罰過了,你還要怎樣,逼死他了事?難道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痛?有你這麼狠心的嗎?」

  方夫人見他動了真怒,也不敢在哭鬧什麼,邵母也不說話,邵赦正欲再次說話,卻聽得外面丫頭道:「大老爺來了……」

  「大老爺?」邵書桓一愣,隨即想起來,周姨娘曾經和他說起過,這個大老爺應該就是他大伯,邵赦嫡親的哥哥邵攸,現任兵部尚書,官居一品,手握著兵馬大權,非一般等閒權貴人物。

  這邵家果然不是普通的顯赫,武有邵攸,文有邵赦,都是身居高位之人。

  說話之間,外面早就進來一個穿著大紅朝服,年約五旬左右的老者,緩步走入大堂,迎著邵母請安道:「邵攸給母親請安。」

  邵母只是點了點頭,邵攸站起來,看著亂糟糟的堂屋,外面還有小廝抱著家法板子,正面裡擺著椿木長凳、跪板,砸得粉碎的青花瓷瓶,問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鬧得天翻地覆的?讓人笑話?」

  「罷了,我也不管你們了……文霞!」說著,邵母叫著丫頭。

  文霞忙著過來,扶著邵母,邵母慢騰騰的道:「我進去歇歇。」說著,她首先向著裡屋走去。邵母一走,這裡自然是邵赦說了算,當即冷哼了一聲,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乾淨了,藥紅,你把老三先送回房去。」

  「是!」藥紅忙著答應了一聲,吩咐幾個小廝進來,拿竹椅把邵書桓抬回棲霞院,菲菲、綿綿忙著接著,扶他在軟塌上躺下,捲起褲腿看時,膝蓋和小腿上,青紫了好大一塊。

  倆丫頭都忍不住垂淚,敷上藥,又是揉又是摸,一邊又偷偷的罵邵母狠心。

  邵書桓看著好笑,忙著道:「好了,不要揉了,沒事的。藥紅……」

  藥紅聽得叫他,忙著進來問道:「三爺有什麼吩咐?」

事實上,邵書桓除了聽得邵赦叫過他藥紅,心中也隱隱明白,這人是邵赦的心腹小廝,當即道:「麻煩你把大衣給老爺送過去,謝謝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大狼皮衣服。

  「是了!」藥紅答應了一聲,抱著衣服,告辭出去,邵書桓歎了口氣,總算可以讓他消停片刻,不過……邵赦的態度,實在讓他狐疑。

  卻說邵赦在吩咐人收拾後,也不理會方夫人,自帶著邵攸向外面書房走去,兩人在書房內坐下,小廝送上茶來,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忙著都退了出去。

  這裡邵赦看著沒人,忍不住問道:「你說……你都做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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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0:22 |只看該作者
034章 真的都忘了?

  邵攸歎道:「陛下命我去青州公幹,難道我說不去?」

  「去趟青州,用得著這麼長時間?」邵赦道,「你知不知道,他……差點死了。」

邵攸歎氣道:「你剛走兩天,陛下就下旨命我去青州公幹,本來想著也沒什麼大事,最多半月就可以往返,不料到了青州,接連好些事情,陛下又下了幾道聖旨,命我事情妥當了再回來,我這不是剛剛回來,進宮面聖,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聽得你這裡有事,就直接過來了。」

  邵赦苦笑,這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居然弄出這麼大的么蛾子來。

  「他……真的都忘了以前的事情?」邵攸低聲問道。

  「看著不假吧!」邵赦道,「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主動和我說一句話的。」

  邵攸點頭,半晌才道:「忘了倒也好!罷了!只是安王怎麼辦,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出去了,就碰著安王?」

  「還好是安王!」邵赦歎道,「若是碰到周家的那位,事情大了,只怕等著我們回來,只有收屍的份了!」說到這裡,他靠在椅子上,不住的搖頭歎氣。

  邵攸想了想,低聲問道:「今天早上你在安王府,安王和你說什麼?」

  「說什麼……」提到這個,邵赦正一肚子的怒火,頓了頓才道,「他說,若是他死了,他誅我九族!扒我祖墳……」

  邵攸聽了,也不動怒,笑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他還是這等性情。難怪你氣得在安王府就給了他一巴掌!」

  「我就是給他一巴掌了,我倒要看看,安王他能夠把我怎麼了,難道我自己的兒子還打不得?」邵赦聞言,不僅怒道。

  「打得,打得,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既然打得,你為什麼巴巴的急著送信給我,讓我給你過來解圍?你把他打一頓,消了你家太太的心頭之氣,不就得了?」邵攸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道。

  「你煩不煩?」邵赦皺眉道,「別提這個,你也知道安王的心思,這些年他苦於沒有子嗣,如今讓他見著桓兒,他豈肯罷休?」

  邵攸不語,半晌突然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慢慢的寫了一個字。嗯,

  邵赦看了看,撫掌笑道:「大哥就是大哥,此計絕妙!」

  邵攸也是笑了笑,道:「好了,既然沒事了,我也回去了,明天我來接母親去我那裡住幾天,你家太太,你自己擺平了,這都這麼多年了,你還由著她性子鬧?」

  邵赦輕輕的道:「剛才桓兒問我,是不是懼內。」

  邵攸聞言,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半晌才道:「看樣子他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此倒也罷了--萬幸他沒事,否則,安王倒也沒有說錯,誅九族的罪名也夠了。」

  正說著,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邵赦提高聲音問道:「誰?」

  「老爺,是奴才藥紅!」藥紅忙著大聲答道。

  「進來吧!」邵赦道。

  門推開,藥紅抱著邵赦的大狼皮襖進來,道:「三爺讓我把衣服給老爺送過來。」

  邵赦點頭道:「你說給外面的小廝,都散了吧,我今天不出去了,等下去老三房裡。」

  「是!」藥紅知道他們有話說,當即退了出去,命站在外面侍候的小廝全部散了自便去,自己卻留下侍候。

  「你的衣服,怎麼會在他那裡?」邵攸問道。

  「別提了!」邵赦道,「今天去安王府接他,安王就說他病了,我以為是安王的托詞,也沒有在意,回來才知道,原來……」提到邵書桓的病,他皺眉,當即把張大夫的話說了一遍。

邵攸點頭道:「這倒罷了,我正好這次帶了些燕窩回來,等下打法人送過來?」

  邵赦也不和他客氣,點頭道:「你說說,他那等模樣,我本來囑咐他下午休息一會子,免得勞神,結果,母親動了怒,硬是把他叫了過來,這等大冷天,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別說挨板子了,風口裡站著,也凍掉他一層皮。

  我什麼話都說了,母親硬是不依,非得重罰他不可,你又遲遲不來,無奈,我只能替他挨板子了!」

  「這家法板子打了宰輔大人,倒也不錯!」邵攸取笑道,「好了,你這裡沒事,我也走了!」說著起身,邵赦也不留他,送到門口,命小廝們好生送出去。

  這裡邵赦回房換了衣服,帶著藥紅去邵書桓哪裡,菲菲和綿綿雖然是王府的丫頭,見著他還是照規矩迎了出來:「邵大人,公子剛剛睡下。」

  「嗯,我看看他!」邵赦口中說著,人已經走了進去,只見邵書桓躺在軟塌上,臉色依然蒼白一片,當即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的揭開毯子,捋起褲腿看了看,膝蓋和小腿都是青紫一片,不僅輕輕的歎氣。

  結果,邵書桓睡了半天,邵赦也在他房裡看了半天的書,方夫人聽了,更是氣得不輕。

  邵書桓醒來的時候,看著邵赦坐在書桌前看書,心中暗道:「這宰輔大人還夠悠閒的,沒事跑來他房裡坐著做什麼?」一邊想著,一邊慢慢的坐起來。

  邵赦聽得聲音,轉身看著他,笑道:「醒了,痛得可好些?」

  「沒事!」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隨即問道,「老爺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早來了,見你睡著了,我也懶得去別的地方,就在你這裡坐坐!」邵赦一邊說著,一邊挪到他身邊坐下,問道,「晚上想要吃什麼,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

  邵書桓心中滿腹狐疑,這邵赦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邵赦見他久久不語,想起以前,不僅歎了口氣,只當他忘了以前的事情,情況會好轉一些,但沒有想到,他還是這個性子,問三句,也答不了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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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0:34 |只看該作者
035章 時局(1)

  邵書桓突然抬頭,看到邵赦正看著他,恍惚想起他剛才好像問什麼,忙著道:「老爺剛才問什麼?我最近有點糊塗。」

  「哦……」邵赦一呆,心中起疑,這糊塗什麼,難道是裝糊塗?但還是笑道,「問你晚飯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準備。」

  「想吃什麼都成嗎?」邵書桓淡然笑道。

  「這……」邵赦輕笑道,「總得府上有的。」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倒也不想吃什麼,原本在家的時候,倒是從來沒有在意過,如今卻是特外懷念母親做的五香肉,道:「五香肉可以嘛?」

  「怎麼突然想要吃這個了?」邵赦笑問道。

  「只是想吃罷了!」邵書桓笑笑。

  「沒別的?」邵赦又問道。

  「老爺今天很閒啊?」邵書桓轉變話題,不想在吃的上面和他多說什麼,總不能告訴他,想要吃五香肉是因為他想家了。

  「你想要說什麼?」邵赦問道。

  「安王……」邵書桓眼見菲菲、綿綿、包括杏兒都不在房裡,這才問道,「他有子嗣嘛?」

  「原來還沒有糊塗!」邵赦冷笑道,「你以為呢?」

  「他有子嗣,他就不會安心做個王爺了!你難道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邵赦試探的問道。

  「什麼都不記得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搖頭道,「如果不是在安王府見著您,我只怕看到你都不認識。」

  邵赦按住他的手,輕輕的歎氣,半晌道:「忘了就忘了吧,也沒什麼不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安王沒有子嗣,就連慕蓮小郡主,也不是安王親生的女兒。」

  「啊?」邵書桓一呆,連慕蓮都不是安王的女兒?

  「如今這滿京城的人都私下議論,說是安王早些年殺戮過多,所以老天爺罰他斷子絕孫。慕蓮乃是寧王的小女兒,當時寧王犯了事,被太后下令,活生生的打死在太和殿裡,兩個女兒,慕華被當今陛下收養,就是現在的華公主,慕蓮就被一直苦於沒有子嗣的安王收養。」邵赦淡淡的解釋道。

  「寧王?」邵書桓滿腹狐疑,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說打死就打死了,雖然邵赦說的輕描淡寫,但卻更是讓他驚心不已,對於那些掌握著生殺大權的掌權者來說,殺個人,還真是容易,連著一個王爺,也就是太后下令,一句話就可以打死了?

但是,更令他震驚的卻是,如果安王從來沒有過子嗣,自然也就不存在讓他假冒他故去的孩子,哄騙安太妃開心這麼一回事了。

  「這麼說,他竟然是騙我?」邵書桓苦笑道。

  「也不盡然!」邵赦冷笑道,「他想兒子想瘋了,有些瘋狂舉動,也屬正常,他若是找你,你就繼續裝著不知道,幫他繼續把這戲碼演下去。」

  邵書桓苦笑,這算什麼事情啊?不過,想想也是,到了安王這個年紀,如果膝下無兒,估計以後也不會有孩子了,堂堂一個王爺,卻沒有個子嗣,也難怪他著急,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找上他?

  「你在想什麼?」邵赦見邵書桓久久不語,問道。

  邵書桓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他為什麼要找我?」

  對於這個問題,邵赦淡淡的道:「你素來聰明,想一想就明白了,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看不上,有些根基家業的,滿京城也都是熟面孔,他要騙的不是他家那位安太妃,而是……上面的那位主,還必須找容貌清秀俊美,才華橫溢的。而你的一切,都非常符合他的條件,你又是庶出,如果他以權勢向我強求,我也無奈,這麼一來,不用多久,他就會安排你踏入仕途,成為他的棋子。」

  「哦?」邵書桓只是不知可否的答應了一聲,安王或者是別有用心,但是--面前的這位便宜老爹恐怕也不會安什麼好心。

  在安王府給他一巴掌,明著就是打給安王看的。

  他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不小心成為了安王和邵家爭奪權勢的某一顆棋子。邵書桓仔細的想了想,感覺應該不會錯,雖然目前他還不知道他這顆棋子有什麼作用。所以現在他的便宜老爹不會再放任他被嫡妻欺辱,才會處處維護……

  否則,如果沒有安王橫插一手,他死在外面他大概也不會看一眼。而安王找上他,還是因為他是宰輔大人家的公子,身份夠得上。

  「老爺--」邵書桓突然叫道,「你剛才說,安王早些年多造殺孽,卻是為什麼?」他有必要對這個亂糟糟的局勢瞭解一番,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問邵赦。

  堂堂宰輔,看這個天下朝政局勢,應該是比較看的分明的。雖然在安王府呆過幾天,但是安王對他固然是極好,物質生活是無條件的滿足他,可是與朝政時局,卻是從來閉口不談。

  安太妃見著他,也是口口聲聲的叫著「心肝寶貝」,別的卻是不說,不是找他聽書看戲,就是噓寒問暖罷了。

  邵赦見問,想了想,終於道:「十八年前,前南殷國突然侵犯我大周國邊界,陛下登基不久,命鄭凱將軍出征,但當時鄭凱將軍已經年邁,年近七旬,黑水一戰,鄭將軍誤中敵人圈套,當場陣亡。我軍二十萬大軍被困在黑水東流夾谷……」

  邵赦說到這裡,頓了頓,抬起頭來,那時候……他還不是宰輔,不過是太常寺少卿。

  「鄭將軍一死,我國再無猛將,你大伯當時是兵部侍郎,隨鄭將軍出征,鄭將軍陣亡之後,二十萬大軍被困,他無奈之下,命令一支中軍連夜突圍,企圖殺出重圍,但是,對方領軍的,乃是墨菲。」邵赦在提到墨菲的時候,臉上微微變色。

  「墨菲是誰?」邵書桓問道。

  「墨菲外號墨戰,號稱戰神,身份來歷不詳,十八歲出山進入軍中,靠軍工一步步爬上去,領兵十年,從來未曾一敗。」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聽了,也不僅微微動容,如此猛將,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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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0:47 |只看該作者
036章 時局(2)

  邵赦捧著茶盅,看著熱氣裊裊,思緒卻是飛到了當年的黑水江畔--

  「我軍被困黑水,陛下震驚,朝臣惶恐,沒人願意領軍出征,不料這個時候,安王卻是挺身而出,願意領八萬大軍,救援被困大軍,當時朝中有著很多人反駁,勸阻陛下不得讓安王領兵,主要就是怕他兵權在手,圖謀不軌。」邵赦接著道。

  邵書桓想到安王,搖頭沒有說話。

  邵赦又道:「陛下自然也是擔憂的,但朝中沒有善戰之將才,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於是命安太妃進宮,敕封為賢德太后,至今陛下見著安太妃,也得叫上一聲『母妃』,不過是當年以此要挾安王罷了。」

  邵書桓心中明白,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是善類,如果安王敢起兵謀反,他就先殺他老娘,明著是敕封,實際卻是軟禁。

  「誰也沒有想到,安王並沒有反對他母親安太妃進宮,只是提出一條,要求把我帶在身邊。」邵赦苦笑道。

  「帶你?」邵書桓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邵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笑道:「開始的時候,我自然也不明白,別說是我,就連著陛下甚至朝中眾多老臣,都不明白安王為什麼這麼做,陛下當場就問安王緣由,那廝……哼……」

  提到這個,邵赦不禁冷哼了一聲。

  邵書桓雖然眼見邵赦臉色不善,但還是非常的好奇,這安王大概腦殼壞掉了,領兵打仗,他還要帶著一個文臣,豈不是累贅?

  「安王是怎麼解釋的?」邵書桓不知死活的問道。

  「哼!」邵赦又冷哼了一聲,想要不說,但是,當初安王的回答實在夠精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想瞞也瞞不了,只能道,「他對陛下說,他素來喜好男風,仰慕我很久了,這次出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要求把我帶在身邊。」

  邵書桓先是驚訝,隨即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心中卻是好奇,這等話題,邵赦居然會對他說?

  他卻哪裡知道,就算邵赦不說,只要他略加打聽,這京城內,上至官宦人家、下旨普通平民,誰都知道當初安王帶上邵赦是理由是這個,瞞也瞞不了的。

  「他真的好男風?」邵書桓眼見邵赦臉色不善,強忍住笑問道。

  「他好什麼男風了?完全胡扯!」邵赦怒道,「一路之上,他就這麼帶著我這個文官趕路,我在馬上顛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到了黑水,我以為可以鬆口氣了,他卻下令,繞道黑水,直奔重雲城。

  重雲城乃是南殷邊關第一大城,本來是守衛森嚴,但是,由於所有的兵力集中在黑水,有著戰神守在前面,重雲城守將也就輕忽了,安王率領輕騎,一路掩護,到了重雲城連夜攻城,守衛將領不敵,被安王當夜就攻佔了重雲城,然後……他下令屠城,同時收集全城糧草。」

  「什麼?」邵書桓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想不到安王那等表面上溫文爾雅的人,居然有著如此狠辣的一面。

  「全城俘虜,包括普通的平民,全部被殺……然後,他命令士兵搶掠一番,並且下達軍令,誰搶到的,不用上繳,就歸誰所有。如此一來,士兵們都向是發了瘋一樣,滿城掠奪……

  兩天後,安王點將,率領大軍一路殺向南殷腹地--

  墨菲得知重雲城被攻陷,忙著派遣大將,前往支援,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安王卻命人將我的隨身東西,送去給你大伯。」邵赦盯著茶盅裡面的茶葉,慢慢的說道。

  「他要做什麼?」邵書桓聽到這裡,心中已經隱隱明白,為什麼安王要帶上邵赦。這人想來在京城的時候,已經籌劃完畢。

  「他以我為要挾,讓你大伯不准領聖命退兵,而是和墨菲周旋,拖住墨菲,不讓他有時間趕上他。」邵赦道。

  邵攸二十萬大軍,只要墨菲一動,邵攸那二十萬大軍就如同是困虎一樣,脫得枷鎖,非得猛撲上來不可。

  如此一來,邵攸本來是接到聖旨,不能拿著大軍的性命冒險,而且,軍中糧草不足不得不退,但是,由於唯一的親弟弟落在安王那個瘋子手裡,他竟然也不顧二十萬大軍的生死,愣是指揮著殘局,硬生生的拖住了墨菲。

  事實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安王靠著八萬大軍,一路上過關斬將,直逼南殷皇城,神猛如同是煞神下凡。

  墨菲知道如此一來,就算他把邵攸的二十萬大軍全部殲滅在黑水,只怕南殷皇城不保,還是敗局,這人也是天縱英才,硬是不顧邵攸,帶著大軍回朝,走得就是安王一路殺戮的路線。

  眾士兵一路行來,看到的都是焦土殘屍,滿腔憤怒,士氣空前高漲。

  墨菲退去,邵攸早就斷了糧草,二十萬大軍只剩下十二萬,於是,他只能一面呈上奏摺,要求糧草供應,一面準備退兵。但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安王似乎早就料到,居然提前派人送來一些糧草,僅僅夠維持十二萬士兵兩天之用。

  伴隨糧草送來的,還有邵赦的隨身半塊玉珮,邵攸明白,安王不讓他退兵,而是逼著他追著墨菲攻入南殷。

  同樣瘋狂的邵赦也已經殺紅了眼,顧不上聖旨皇命,整軍追著墨菲,走了和安王不同的另一條路線,一路上勢同破竹,所到之城,雖然未曾屠城,但全城糧草勢必被搶掠一空。

  於此同時,安王對上墨菲,卻是一路敗仗,從南殷開始敗退,邵攸這次不等他,直接帶著十二萬大軍,再次殺了回馬槍。

  安王所統領的八萬大軍,退到黑水江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萬不到……

  邵攸的十二萬大軍,也僅僅剩下七萬,兩人在黑水江彙集,與墨菲再戰黑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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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0:59 |只看該作者
037章 時局(3)

  邵書桓聽到這裡,想起安王那雙遍佈老繭的雙手,不僅暗歎--這人,還真是個瘋子。

  「後來呢?」邵書桓問道。

  「後來--」邵赦苦笑道,「我們這邊,大軍已經只剩下八萬,其中還有無數傷殘,糧草又供應不上,連搶掠之地都沒有了。而對方也是一樣,整的南殷被打得七零八落,哪裡還有能力給墨菲大軍供應糧草。

  但是,墨菲和安王都紅了眼睛,南殷皇帝連著幾道聖旨,讓他回京,都被墨菲當眾撕了。

  最後,安王提出,雙方主將一戰定輸贏,誰輸誰贏姑且不論,戰後--雙方收兵,以後有機會再打。」

  「他過家家啊?」邵書桓心中思忖著,口中卻忍不住問道,「兩軍交戰,難道他竟然視同兒戲?」

  「他是瘋子!」邵赦道,心中不僅卻回想著那幾個月的情形,自從重雲城一戰勝利後,安王就沒有少往他身邊塞美女和珠寶,除了和諸將商議戰事,就是沒事逗著他這個文臣窮開心。

  就算是後來和墨菲對上,他連連敗退,還不忘了囑咐邵赦,搶來的東西要看好了,不能丟了……

  「墨菲……那個戰神,難道也同意了?」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他不同意也不成,雙方拖了這麼久,南殷皇帝對他極端不滿,加上南殷本朝很多大臣又添了一些話,他的處境也是堪憂,所以,最後--安王和墨菲兩人單槍匹馬,在黑水一戰,只打了一天一夜,最後,墨菲險勝一招。兩人同時退兵。」邵赦輕輕的歎道。

  「安王武藝如何?」邵書桓終於問道。

  「這世上鮮少有人能夠勝的了他。南面現在那位戰神陛下算是一個例外。」邵赦解釋道。

  「戰神陛下?」邵書桓大驚,不解的問道,「他怎麼成了……」

  「安王退兵,墨菲領著殘餘軍隊,班師回朝,直接殺了南殷皇帝,改國號為夏,成了現在的南夏國皇帝陛下。」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聞言大驚,班師回朝,殺了南殷皇帝,自己登上了皇位?這個叫做墨菲的南夏國皇帝陛下,還真不是非常人……

  「但就算如此,南夏國只怕短時間內,也無法回覆生機吧?」邵書桓不解的問道,按理說,現今皇帝陛下都應該趁此機會,揮軍南下,一舉攻佔南夏國啊?可是,聽得邵赦所言,似乎並不是如此。

「不!」邵赦搖頭道,「南夏國物產富饒,地域廣闊,素來就不是我們大周國能夠比得上的。只是原本的殷帝一味的縱容奸臣弄權,奢侈靡費,對百姓苛刻異常,導致國內流寇四起,才被安王佔了便宜。

  墨菲號稱戰神,在軍中威望極高,分散在四處的流寇頭目也大都對他崇敬得很,因此,他殺了殷帝,不但沒有人反對,反而民眾紛紛叫好響應,甚至一些佔地為王的流寇也都獻出城池,歸順與他。

  不過三五年時間,他就完全統一南夏,加上推行仁政,百姓安居樂業,有著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只怕早就回覆元氣了。」

  邵書桓聽得好奇,問道:「難道這些年,邊境竟然沒有發生摩擦?」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摩擦是自然有的。」邵赦點頭道,「只是,一來已經登基為帝的墨菲戰神沒有親自領兵過,二來我大周朝也沒有第二個安王,所以,這些年都是小打小鬧,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役。再加上兩國之間多有貿易,輕易也是不動刀兵的。」

  邵書桓仔細的想了想,又想了想,十八年的那場戰役,表面上看著安王似乎是戰敗了,但實際而論,唯一敗的,應該就是原本的殷國皇室罷了,安王跑去大勢搶掠一番,在大周朝軍隊中有了赫赫軍威,也算是不虛此行。

  而那個戰神陛下,更是最大的獲益者,居然從一個軍人一舉躍為南夏國開國皇帝陛下。

  但是,邵書桓就是想不明白,安王為什麼要這麼做,跑去他人國內,燒殺搶掠一番,目的何在?

  邵赦目光落在邵書桓的臉上,同樣的問題,當年他也曾經疑惑過,而且--當初邵攸居然會真的聽憑安王的話,一路揮軍南下。表面上看著是為了他這個弟弟,但實際上呢?

  不過等著安王領著軍隊回京不久,邵赦就知道,原來,安王居然是另有目的。而素來對南殷皇帝陛下忠心無二的戰神墨菲,卻也是同樣目的……

  然而,黑水之戰一年後的冬天,那一場大雪粉飾了太平,卻沒有掩蓋住大周國皇宮裡面衝天而起的火焰。

  該來的,終究要來的。

  「老爺,老爺!」邵書桓叫了兩聲,邵赦才回過神來,忙著問道,「做什麼?」

  「你盯著我看什麼?」邵書桓皺眉問道,剛才邵赦盯著他的目光甚是古怪,嗯,好像安王第一次在天逸書院門前見著他的時候,也是這等表情,他臉上有什麼?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老爺,二爺和小姐們過來了!」正當邵書桓滿腹狐疑的時候,外面,藥紅回稟道。

  隨著話語,只見邵庭、邵蘭、邵梅各自帶著貼身丫頭,一併走了進來。

  邵書桓皺眉,自從那天他在門外正巧聽得邵蘭和周姨娘談話,他就對這些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沒有絲毫好感。今天邵赦和方夫人為了他的事情,鬧得閤府不寧的,如今他們巴巴的一起過來,只怕又有事端。

  「給父親請安!」邵庭見著邵赦,忙著迎著他跪下請安。邵蘭、邵梅也多蹲身施禮。

  「都免了吧!」邵赦揮了揮手,問道,「有事嗎?」

  「沒什麼!只是去老爺房裡請安,得知老爺在這裡,就一同過來了!」邵庭站了起來,看著依然懶懶的靠在軟塌上,身上蓋著狐皮毯子的邵書桓,忍不住微微皺眉。

  「沒事就出去吧!回去和你母親說,不用等我,我在這裡吃了飯過去。」邵赦淡淡的道。

  邵庭看了看邵蘭、邵梅,神情頗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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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1:21 |只看該作者
038章 晚宴

  邵赦見狀,心中頓時明白,勢必是方夫人和他吵了一場,面子情兒上下不來,於是就讓這些他們來請自己過去,當即淡淡的問道:「有事?」

「母親讓我過來問問父親大人,您從江南回來,是不是--挑個吉日,擺宴請客?」邵庭忙著躬身問道。

  「那就讓她挑個好日子,準備吧,問我做什麼?」邵赦道,「以前這等事情,不都是她安排的?」

  「是!」邵庭忙著答應了一聲,又道,「母親那邊已經擺下晚飯,請父親賞臉過去,另外--三弟的飯,剛才母親吩咐,也讓傳那邊去了。」

  邵赦想了一想,點頭道:「罷了,就去那邊吧!」

邵書桓聽了苦笑,這算什麼事情,沒有打成,如今換鴻門宴了?但既然邵赦都答應了,他也只能起身,邵庭等三人退了出去,菲菲、綿綿忙著過來給他梳洗,換了衣服,杏兒忙著過來扶著他,偕同他們幾個一併去了正房。

  果然,正房內方夫人早就擺下酒菜,眾姬妾夠跟隨著侍候。

  剛到門口,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寶藍色長袍,頭上束髮金環,見著邵赦,忙著迎著跪下道:「給父親請安。」

  「大哥!」邵庭等見了那青年,也一併躬身施禮。

  邵書桓卻是站著沒有動,只是打量著那青年,心中明白,這人應該就是周姨娘說的--邵赦的長子邵瀾,自然也是方夫人親生的,進士出聲,仗著父親、大伯在朝中扶持,如今已經是太子侍讀,是家裡的天之驕子,地位自然也相當高。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邵赦見著邵瀾,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問道。

  「回稟父親,得知父親回來,下午向太子殿下請了半天的假,回來陪陪父親。」邵瀾忙道。

  邵赦背負著雙手,略點了點頭,轉身見邵書桓站在門口,點頭道:「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外面冷得很。」

  邵書桓扶著杏兒,慢慢的走了進去,見著方夫人,也不行禮,只是站著,反正現在方夫人瞧他不順眼,他也一樣瞧著她不順眼。

  「老爺!」方夫人也不理會他,忙著迎著邵赦過去,扶著他的手道,「酒菜都已經齊備了,正好瀾兒也回來了,我們一家子聚聚,再說了,你從南邊走了一遭回來,也得挑個日子,擺宴請客的,我正欲和你商議呢。」

  「嗯。」邵赦聽得她不再提起邵書桓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明著是擺酒大家團圓一番,事實上,卻是方夫人借此找機會向他和好,自然這個臉面也是要給的。

  早有姬妾過來,首位上鋪下大狼褥子,扶著邵赦坐下,大家子素來規矩森嚴,眾人按身份不同,都有著自己的位置,眼見方夫人在邵赦下手坐下,邵瀾、邵庭正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邵赦抬頭,正好看到邵書桓站在門口的角落裡,嘴角帶著一絲落寞的笑意,扶著杏兒轉身,向外走去。

  「桓兒!」邵赦叫道。

  邵書桓聽得他叫自己,只能站住腳步,對於這樣的家宴,他還真是無所適從。剛才眼見眾人都不理會,想著邵赦見著邵瀾,只怕也有話要說,正欲得便出去,不料他卻猛然叫住自己。

  「過來。」邵赦叫道,「來我身邊坐!」

  邵書桓聞言,只能回身走過來,不料邵瀾卻親自過來,扶著他道:「我聽得小廝們說,三弟身上不好,今兒可好些?」

  邵書桓苦笑,他本來好好的,只求著他老娘不要吃飽了撐著難受,找他麻煩就是,但是--邵瀾為什麼突然對他如此慇勤?

  邵庭等兄妹三個,眼見邵瀾站著,也不敢坐下,只能都站著,等著邵瀾扶著邵書桓在邵赦下手坐下,他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邵書桓身邊,笑道:「三弟,我正有事要請教你。」

  「哦?」邵書桓滿腹狐疑,微微頷首問道,「不知道大哥有何事請教?」

「事實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你那個石頭記,寫到第幾回了?」邵瀾笑問道。

  「什麼石頭記?」邵赦好奇的問道。

  「老爺難道不知道?」邵瀾不解的問道,「如今這滿城人都知道,我們家出了一位謫仙散人,寫得一本石頭記,可是風靡天下,今兒太子殿下讓我回來,特意囑咐問問三弟下一回什麼時候出,可都等著看呢。」

  邵書桓隨即已經明白過來,原來……邵瀾突然對他慇勤的因為奉了太子之命,這算不算是催更新?

  當初書稿是安王命人送去天逸書院的,但邵書桓記得--他好像並沒有署名,這謫仙散人的名號,是怎麼叫出來的?

  「三弟,你給我一句准話,下一回你什麼時候出?」邵瀾輕笑道。

「外面出道多少回了?十七還是十八?」邵書桓皺眉道,他記得十八回是寫了出來了,只是這裡可沒有電腦鍵盤,毛筆字那裡能夠寫那麼快?前幾天在安王府住著,實在無聊,每日也就是看書寫字打法時間,才寫了幾章出來。真不知道這古代大家公子小姐們都是怎麼消遣過日子的。

難道就是看戲聽書?可是,前世看慣了美國好萊塢大片的他,實在對這唧唧歪歪、咿咿呀呀唱戲的事情沒興趣。

  「是十七回!」邵瀾忙著笑道。

  「十八回已經寫出來了,不過,手稿不知道安王爺有沒有給我送過來……」邵書桓淡淡的笑了笑道。

  「那個石頭記,是你寫的?」一直沒有插得上話的邵蘭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答應,他對邵蘭成見極深,並無好感。

  「瀾兒,你也別逼著桓兒,這寫書可不比吃飯喝酒,想快也快不起來。」邵赦已經明白,安王曾經說過,邵書桓迫於無奈,曾經去天逸書院賣書賣詩度日,想來這石頭記,就是那時候寫來餬口的……

  「是,父親,只是,如今太子殿下和華公主都催得急,我也沒有法子,另外--」邵瀾說到這裡,看著邵書桓道,「那個牡丹亭摺子,三弟什麼時候補全?」

  「牡丹亭?」邵書桓肚子餓的咕咕叫,偏偏他還要問東問西,擺著一桌子的酒菜,卻不能動,當即笑道,「這牡丹雖好,它春歸怎佔得先--所以,這牡丹亭雖好,可惜晚來怎麼能夠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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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1:36 |只看該作者
039章 謫仙散人

  邵書桓此言一出,眾人聞言,都不禁大笑起來,連邵赦都不禁莞爾,唯獨方夫人卻冷冷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邵庭見著母親如此,當即問道:「三弟不會是才力不續,寫不下去了吧?」

邵書桓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邵赦卻道:「寫不下去就罷了,咱們家孩子,倒也不需要這等虛名。更何況,今兒大夫還關照讓你靜養,寫書嘛,閒著無聊寫寫玩玩就算了,難道我們家還要你那些書稿費用?」

  「父親大概不知道,如今三弟一張字,可是要值上千兩銀子,還是有價無市。我可不管,三弟,你等下可的給我寫一張字。」邵瀾笑道。

  「一張字?上千兩銀子?」邵赦驚問道,「怎麼就抄出這等高價?」

  邵書桓心中也是狐疑,他自己那些詩詞確實有著驚才絕艷的感覺,但抄出這等高價,實在有點過了。

  邵瀾道:「開始的時候,大概三弟給碧水亭寫過兩首曲子,不料這兩首曲子卻被碧水亭的頭牌陸無雙看上,譜曲之後由著她首唱,當場就讓無數人絕倒。開始詢問曲子的來由,卻是誰也不知道,只傳說是個謫仙散人寫的。

  後來三弟在安王府那一酒一茶兩詩一出,更是滿京城都轟動了,如今三弟那兩首詩,早就被刻錄出來。

  聽的說,當初柳家小姐找三弟要去了那兩首詩的原稿,有人出兩千兩銀子的高價,求著柳小姐轉讓,柳小姐都沒有同意。」

  「柳小姐?」邵書桓頓時明白,那柳家小姐估計就是在安王府向他討要了兩首詩的紅衣女子。

  邵赦輕輕的念著:「謫仙散人?桓兒,你怎麼想到這個名號?」大凡詩人墨客,都喜歡取個「號」以標榜高雅,所以邵赦並不奇怪他取個名號,但好奇的是,他為什麼要用這幾個字?

  邵書桓也正是滿腹狐疑,被他一問,皺眉道:「我當初並沒有留名號。」

  「哦。」邵赦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頓時明白,勢必是安王刻意炒作,才有了邵書桓如今的聲名鵲起。

  邵書桓心下也明白,當初他在天逸書院賣詩偶然遇到安王,第二天他就找上門去,以他在京城的勢力,恐怕是想要刻意炒作,也是平常事情--那謫仙散人的名號,應該是他取的。

  「還有完沒完了?」方夫人淡淡的道,「酒菜都冷了,吃完飯再說這些不遲。」

  邵瀾忙著笑道:「母親說的是,大家都餓了,吃飯吃飯!」

  眾人眼見邵赦端起酒杯,這才舉杯,一起同飲了一杯,隨即,各自挑著自己愛吃的隨意用了一些,就私下說話閒聊,不過是家常酒宴罷了。

  邵赦和邵瀾說了幾句閒話,無非就是問一些朝政中瑣事,然後,邵庭和邵瀾偷偷的議論著,那家的花園子好,那家的丫頭漂亮,那家院子最近新添了清倌兒,誰的曲子好,誰的詩詞好,不過是富家公子少爺是家常話。

  邵書桓甚是無聊,隨意用了寫酒菜,靠在椅子上懶懶的聽著他們閒話,甚多不懂,也不便問著,又不便離開,只能聽著。

  「三弟!」邵瀾就坐在他身邊,見著他甚是無聊落寞,當即笑道,「現在能不能通融一下,給我寫一張字?」

  邵書桓見著他舊事重提,也不便拒絕,點頭道,「你不嫌粗糙就好。」

  「粗糙?」邵瀾輕笑道,「這樣的粗糙可是買也買不到的--來人,備筆墨紙硯來!」說著他竟然等不及酒宴散了,急急的就叫來小廝,把另一張桌子挪出來,鋪紙研磨,用重新掌燈。

  「三弟,請!」邵瀾站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書桓推脫不得,便欲站起來,不料膝蓋處一陣刺痛,身子一頓,人又坐了下去。

  邵瀾傍晚時候回到家裡,早就有小廝向他稟告過此事,忙著扶著他問道:「沒事吧?」

  邵書桓搖頭,就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耳畔卻聽得邵庭低聲道:「好輕狂模樣,把我哥哥當他奴才使了?」

  聲音雖然很低,但邵書桓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當即鬆開邵瀾,淡然一笑,走到桌子前,一個小廝掌燈站在旁邊,筆墨早就備下,邵書桓提筆問道:「不知道大爺要寫什麼?」

  邵瀾聽得他陡然該了稱呼,知道剛才邵庭的話讓他沉心,忙著低聲道:「三弟不用在意,二弟就是這個性子,你體諒一二。」說著頓了頓,又道,「隨便寫什麼,最好是你最近的新鮮詩詞。」

  邵書桓聽了,也沒有說什麼,蘸了蘸筆,微微沉吟片刻,提筆寫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這是李白的名句,早些年他就酷愛李白的豪放不羈,只是這麼一首《月下獨酌》,卻有著說不出的淒涼頹廢,邵書桓如今寫來,更是倍感淒冷。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內,也只有明月能夠稍稍的解得他的心懷。

  見著他要寫詩,邵庭幾個雖然素來和他不和,但還是好奇站起來,一同過來觀看,唯獨方夫人不理會。

邵瀾見著他寫完,拍手讚道:「真真好詩,三弟把名兒署上,我等下就找人裱糊去。」

  邵書桓淡淡一笑,正欲落款,突然旁邊掌著的小廝手一鬆,一盞油汪汪的燈對著紙上就落了下去,邵書桓一呆忙著本能的後退。

  但他退了開去,那油燈卻落在了剛剛寫成的字上,紙遇著火就燃了起來,雖然眾小廝手忙腳亂的拍打救了下來,但已經燒了大半。

  邵瀾見狀大怒道:「沒用的奴才,來人,把他拖出去,著實打死。」

  那小廝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叫道:「大爺饒命!」外面侍候的眾小廝答應一聲,便上來拉了那掌燈的小廝便於出去。

  那掌燈的小廝嚇得渾身發抖,用力掙開眾人,撲到邵書桓面前,跪在地上,抱住他雙腿求道:「三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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