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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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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滄海明月] 問鼎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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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1 01:34:1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050章 找

    片刻,安王已經過來,也不等小廝過來通報,逕自就進了邵赦的書房,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赦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安王見他如此,也不便說什麼,問道︰「可打法人找去了?」

    「已經打法小廝出去問了,想來不久就有回復。」邵赦道。

    少頃,邵攸聽的說邵書桓不見了,也趕了過來,見著邵赦,劈頭就問道︰「你這怎麼了?自家孩子都不管好了,庭兒在我哪裡,又是哭又是鬧的,吵擾得老人家不得安寧。」

    「那個孽障!」邵赦不僅拍著桌子怒道,想想,要不是他和邵書桓吵鬧,書桓也斷然不會躲了出去,如今眼見天都黑了,去什麼地方找他啊?

    「你家的事情本來也不想說什麼,只是--你也太由著你太太弄性子了,庭兒這孩子就是讓你太太寵壞的,這麼大的一個人了,不說能夠指望著他管理一些家業,但也不能由著性子胡鬧,都成什麼樣子了,我今兒聽說,他和書桓又鬧了?書桓那孩子想來是躲了出去。」邵攸冷哼了一聲,在邵赦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藥紅忙著過來倒了茶,邵攸接過,喝了一口,看著藥紅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找人?」

    藥紅呆了呆,只是看著邵赦,邵赦怒道︰「蠢才蠢才,這裡不用你們侍候,趕緊找人要緊。」

    很快,出去找人的小廝都回來稟告︰「一概親朋好友家都問了,沒有見過邵書桓。」

    邵赦聽了,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安王想了想,問道︰「他原本住的那地方呢?」

    杏兒聽了,躲躲閃閃的過來道︰「那裡是第一個找的地方……」

    早就憋著一股子怒火的安王沒有等著杏兒說完,揚手就是一把耳光打了過去,怒道︰「該死的奴才,要你們有什麼用?」那杏兒本來是安王府的人,只是如今安王公然當著邵赦的面打人,邵赦兩兄弟聽得心中也不是滋味,無奈如今找不著邵書桓,都是著急,也不便說什麼。

    杏兒被他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磕頭道︰「王爺先別打小的,還是找公子要緊。等著找到了公子,再打死小的不遲。」

    「我一再囑咐你小心服侍小心服侍,你是怎麼侍候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奴才連著主子都跟丟了?」安王怒道。

    「今兒公子和二公子起了爭執,奴才眼楮一眨,公子就不見了,奴才以為公子是回房歇息,不料回去後,綿綿和菲菲都說公子沒有回來,奴才就找這裡的管家找人,管家不肯,奴才只能自己出去四處尋找……可是就是找不到公子,奴才找了這裡的管家幾次,管家都不肯找人。」杏兒趴在地上,哭喪著臉道。

    「你家的奴才,還真是好啊。」安王聽了,冷哼了一聲道,「一個爺們不見了,竟然不肯找人?」

    邵赦聽得只感覺刺耳得很,很明顯,杏兒早就知道書桓不見了,也回稟了管家找人,只是誰也沒有當個回事。直到如今他還沒有回來,才開始著急。

    「管家呢?」邵赦喝問道。

    林福忙著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跪下磕頭道︰「老爺叫我?」

    「什麼時候發現桓兒不見的?」邵赦問道。

    林福只能回道︰「午後杏兒就來回,說是三爺不見了,讓奴才著人找……」

    邵赦怒道︰「那為什麼當時不找?也不回稟?」

    「當時奴才以為三爺和二爺吵了架,不過是躲了出去!」林福道,事實上,就算是此時他也這麼認為,不過是半天時間,老爺急什麼啊?那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會走丟了不成?

    「奴才回稟過太太,太太說不用找,當時老爺有客,所以沒敢回稟。」林福磕頭道。

    「哼!」邵赦冷哼了一聲,道,「你多找一些小廝,帶著人,點著燈籠,凡是京城酒店、客棧、包括青樓什麼的,都去給我問問,誰找著三爺,重重有賞。」他也明白,這時候不是打人罵狗能夠解決事情的,還是先找到邵書桓才是正經。

    林福答應著,忙著再次命人出去找。

    安王皺眉,站起來道︰「我回去問問守城的禁衛軍,今兒見著桓兒出城沒有,只要沒有出城,就不愁找不到。」

    邵赦點頭,安王告辭出去,邵攸想了想,皺眉道︰「我也著人去找,你也先不要著急,也許管家說的對,他不過是怕你責罰,出去躲躲?」

    邵赦見著身邊沒人,這才歎道︰「你說,我能夠不著急嗎?早晚的這麼一條老命,會被他折騰了。」

    邵攸聞言,忍不住道︰「你上次不是說,你兒子你自打得,既然如此,等著找得他回來,你打斷他的腿,問問他還跑不跑了?」

    「得得!你少給我說風涼話,還不快命人去找?真出了個事情怎麼辦?」邵赦道。

    「你倒還真指使起我來了。」邵攸站起來道,「放心,我這就著人去找!」

    只是,不管是安王府還是邵府,折騰了大半夜,所有出去找的人都回來說︰「沒有找著!」邵赦、邵攸心中均是擔憂無比,一夜也不曾好生睡得,第二天一早,就命人再次去四處尋找,安王看著不是法子,詢問守城的士兵,又說沒有見到出城,便暗中命守軍幫忙尋找。

    剎那間,整個京城幾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

    邵赦整整一夜都沒有敢合眼,第二天坐在書房,親自命人帶著人出去找,安王府所有的眾將衛也一併出去,挨家挨戶的搜尋,第二天到了日落時分,依然沒有消息。

    邵赦頹廢的坐在書房內,茶盅已經被他砸了不知道多少個,別說是僕婦,小廝奴才們,就連邵蘭、邵梅等人,也都是戰戰兢兢,唯恐一句話惹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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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38:00 |只看該作者
051章 做一回白癡

    日落十分,安王和邵攸再次來到邵赦府上。

    “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差點沒有把整個京城翻遍了,可是,真是怪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難道還能夠飛了不成?”邵攸首先開口道。

    邵赦抬頭,半晌才問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撞上周家的人?”

    “周家我打法人去問過,說是沒見著,我看著不像是說謊!”安王皺眉道,除非是邵書桓正好走背運踫到戶部尚書周允,否則,別人也不敢把他怎麼了,畢竟他也是邵赦之子。余下的幾家,雖然有著一些和我們不對路的,但也絕對不敢把桓兒怎麼了。”

    “你說的何嘗不是?”邵赦嘆息道,“可是這都兩天了,人呢?這孩子,難道生生要了我的老命他才罷了?”說著,陡然頹廢的靠在椅子上,眼淚卻是再也禁不住,只滾下來。

    邵攸本來想要說幾句責怪的話,但見他如此,哪里還說得出口,嘆道︰“罷了,再找吧!”

    “這滿京城我們都找遍了,守衛又說沒見著他出城——如今,整個京城只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安王突然道。

    “什麼地方?”邵赦急問道。

    安王用手指蘸了茶水,緩緩的在桌子上寫兩了兩個字——皇宮。

    邵赦一見,卻是大驚,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在皇宮?”

    “他昨天穿的那件金雀裘,是你給他的?”安王問道。

    邵赦搖頭道︰“他說是踫到平王,平王給的,除了金雀裘,還有胭脂淚。”

    “胭脂淚?”邵攸和安王同時問道,“傳說中珠寶名器胭脂淚?”

    邵赦點頭道︰“是的!”

    安王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那位弟弟什麼時候發橫財了,胭脂淚,金雀裘……他拿的出來嗎?”

    “你的意思是?”邵攸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說不得,本王算是白認得你們兩個了,我去打聽打聽消息,你們兩人先去把外面亂糟糟的人撤回來,這麼找也不是法子。”安王站起來道。

    邵赦忙著送了出去,抱拳作揖道︰“有勞王爺!”

    “他媽的!”安王突然罵道,“本王這是欠著上輩子欠著你們邵家的債啊。”

    邵赦突然聽得他罵出這麼一句粗話,原本繃緊的神經算是松弛了一下,忍不住微微一笑,送他出去,一面吩咐管家,讓外面負責找人的小廝、護院等等全部回來,不用找了。

    邵攸也站起身來告辭,邵赦道︰“你讓庭兒回來,否則,等下我讓小廝拿繩子綁他過來,他以為躲著就成了?”

    “不是我在你面前下火,你家這個老二,確實也的管教管教,我聽的說,最近他在外面鬧得很不想話,上次為了戲園子的一個小戲子,和人家大打出手的,在外面養女人小子,與你的名聲上,也著實不好。

    如今,前兒王宰相已經上表請辭,陛下準了,你不日就要升為宰相,位極人臣,好歹也注意一點名聲,可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事。”邵攸冷笑道。

    “大哥教訓得是!”邵赦忙著答應著。

    宰相王昌年年事已高,朝中大事本來就是他在主持,不過是還沒有正那個名分罷了。

    這里邵攸去了,邵赦看著藥紅站在門口,躲躲閃閃的不敢進來,問道︰“什麼事?”

    “老爺午飯還沒吃,要不要先給您準備點心?”藥紅小心的問道。

    “嗯,好吧……”邵赦點頭道,雖然依然沒有邵書桓的消息,不過,如此亂找,也著實沒有頭緒,加上安王的話,讓他更是添了一層擔憂……

    邵書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悠悠醒來,忍不住撐著腦袋坐了起來,抬頭看過去,卻見外面夕陽西斜,天色已經不早了。

    心中暗叫一聲“糟了”,隨即慢慢的想起先前的事情——那個叫做德榮的管家,想來是在手里的檀香上面做了手腳,明著當著他的面下了迷藥,他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可是,他下迷藥圖什麼啊?

    邵書桓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看了手指上的那枚價值連城的“胭脂淚”依然在,那件金雀裘就掛在旁邊的衣架上,而他身上的衣服,卻不知道誰給換了,依然是很華貴的織錦布料,閃著淡淡的銀色光滑,似乎比他原本穿著的,還要好上一些。

    他心中甚是納悶,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床上鋪著厚厚的錦被,很是暖和,而在床頭處的小幾上,擺著一支大于兩尺來高艷紅色的珊瑚樹,那珊瑚通體晶瑩剔透,艷麗如同火焰一般,鮮艷非常。

    另一邊的桌子上,卻放著一只瑪瑙盤子,里面盛著兩只拳頭大小,用翡翠雕刻而成的西瓜,紅綠相間,也是異常奪目。

    房里擺設不多,但邵書桓只是掃了一眼,卻是心驚不已,這房里的任何一樣擺設,只怕拿到外面去,都是極品珍寶。

    一道純水晶簾子將屋子隔開,外面一只紫銅香爐里,燃著正宗的檀香,輕煙緩緩的在水晶簾子內飄浮。

    邵書桓一邊看著,一邊起身下床,外面,只聽得德榮快步進來,將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笑道︰“我的小祖宗,你總算醒了。”

    邵書桓看到德榮,明知道他使了鬼,但也不便發作,苦笑道︰“你使了什麼東西,讓我昏睡到現在?”

    德榮只是尷尬的笑笑道︰“我的公子爺,奴才這就給你磕頭賠罪,你別問了!”說著,他真的就要在地上跪下。

    邵書桓忙著攔住,苦笑道︰“你也犯不著使這等手段吧,你家主人呢?”心中卻是狐疑,他都已經答應和德榮一起回來見他們家主人,為什麼他還要使用迷香?

    想到這個,邵書桓就著惱,他居然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在他面前把迷香點著,放在他手里——他媽的,當他是白癡了?不過,他還真做了一回白癡,怎麼也沒有想到,德榮身上居然有著這等下三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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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38:46 |只看該作者
052章 你是誰?

      德榮只是笑著,也不答話,侍候他穿好了衣服,連著頭髮都幫他梳上,用一根簪子綰住,古人都留長發,甚是麻煩。

  「主人,您來了?」德榮道。

  邵書桓只聽得水晶簾子碰撞發出輕輕的脆響,回首看時,青袍人揭開簾子,緩步走了進來,見著邵書桓笑道:「公子可醒了?」

  邵書桓笑著點頭,忙著起身讓座,青袍人就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含笑道:「令尊真好本事,為了找你,居然連著禁軍都動用了,本來準備留你住幾天,現在卻是不能了。」

  「禁軍?」邵書桓呆了呆,不就是半天嗎,這天還沒有黑,他急什麼急?他這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子,還會走丟了不成。

  「是的,昨天一夜,安王府聯合邵府,把整個京城都翻了一個底朝天……」青袍人淡淡的笑了笑道。

  「什麼?」邵書桓突然大驚,昨天一夜?「我在這裡多久了?」他終於想起一個關鍵性那個大問題。

  「一天一夜!」青袍人笑道,「迷迭香對人無害,只是會讓人陷入深睡之中,公子的身體不太好啊?我本來預計你今天早上就會醒來,不料你卻到這會子才醒。」

  「一天一夜?」邵書桓直接就傻了,那……迷香,好生厲害。

  「我這就走!」邵書桓忙道,說著,看了看手上的那枚胭脂淚,雖然不捨,但還是脫了下來,遞給青袍人道,「我來找您,就是為了把這個還給您,我起先還真不知道,這居然是珠寶名器中價值連城的珍寶!」

  「我以為你知道這是胭脂淚——要不,你怎麼會寫出那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的佳句?」青袍人接過胭脂淚,拉著他在身邊坐下,笑道,「就算要走,也不用急於這一時的。」

  邵書桓只是尷尬的笑笑,無奈的解釋道:「我看這扳指上一點嫣紅,鮮豔如同胭脂,形似美人之淚,胡亂寫的。倒沒有想到還蒙對了。」

  青袍人輕輕笑道:「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迷上了珠寶,這些東西收藏了好些,這些年倒也不理論了,這個——沒有送出去還收回來的禮,你留著玩兒吧!」說著,依然拉過他的手來,給他戴在手上。

  邵書桓忙著推遲道:「王爺厚愛,本不該辭,只是這胭脂淚實在太過貴重……」

  「不過是一件玩物,餓不能充飢,寒不能取暖,有什麼貴重了?」青袍人輕輕的嘆道。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倒是呆了呆,不便再推辭,聽得他提起珠寶名器,心中甚是好奇,問道:「這珠寶名器,都有哪些?」

  「嗯……令尊也好收藏,難道沒有和你說起過?」青袍人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搖頭,輕輕笑道:「就算以前說起過,我也都忘了。」

  青袍人點頭道:「珠寶名器,不過是好事者排的譜,事實上也沒什麼,排名第一的乃是傳說中的玲瓏血鼎。」提到這玲瓏血鼎的時候,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只是看著邵書桓。

  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這玲瓏血鼎有什麼妙處,居然排名第一?」

  「不知道!」青袍人搖頭道,「只是歷來傳說,得玲瓏血鼎者,得天下也!」

  「有這等說法?」邵書桓笑著搖頭道,「天下唯德者居之,哪裡是靠著一件寶物,就可以得天下的?」

  青袍人聽了,撫掌讚道:「是極是極,這等荒唐不經之談,不提也罷。排名第二的,乃是雪如意,第三是沉香佩,聽的說,被安王輸給了墨菲,第四是火珊瑚……」

  「火珊瑚?」邵書桓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床頭的那支珊瑚上。

青袍人搖頭道:「我那個不是,雖然那支珊瑚已經算是好的,但不如火珊瑚多多。第五就是胭脂淚,第六是金絲翡翠鐲子,第七乃是檀香瑪瑙珠子,第八是蝴蝶簪子,就在你邵府手裡藏著,第九是美人心,如今在顏氏珠寶店,算是鎮店寶物了,第十是鳳凰鈴。鳳凰鈴早些年也在我這裡,不過,被我送人了。」

  邵書桓笑著搖頭道:「你倒還真是慷慨。」

  青袍人只是笑笑,叫道:「德榮,你去把那隻裝著檀香瑪瑙珠子的匣子拿過來,給邵公子看看。」

  「是!」外面,德榮忙著答應了一聲,片刻,已經捧著一隻錦匣過來。

  青袍人接過隨手打開,邵書桓已經聞到一股檀香香氣,看時,只見白色的錦緞墊著,裡面是一串豔紅色的珠子,手指粗細,燦如朝霞,瑩潤光滑,十分鮮豔。

  「這就是那檀香瑪瑙珠子,也沒見有什麼出奇之處。」青袍人一邊說著,一邊取出過珠子,握住邵書桓的手,戴在他手腕上。

  邵書桓見狀大驚,忙道:「王爺不可!」他本來是來還胭脂淚的,結果,胭脂淚沒有還成,斷然不可再收他如此貴重的禮物。

  「不過就是一串珠子,也沒什麼的,公子何必太過迂腐與金銀之數?」青袍人笑著把珠子攏在他手腕上。

  「王爺……這萬萬不可!」邵書桓忙著就要把珠子褪下來給他。

  「別動!我給你的東西,你放心收下就是。」青袍人淡淡的笑道。

  邵書桓一呆,原本打定注意拒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接觸到青袍人的目光,卻是難以抗拒,這青袍人說話甚是溫潤,絕對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可是那淡然的語氣中,卻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儀,讓他起不了反駁之心。

  「我怎麼感覺我像是暴發戶?」邵書桓看著手腕上的珠子,笑道。

  「這等東西,絕對不是暴發戶能夠玩得起的。」青袍人依然笑得很清淡。

  「你……是誰?」邵書桓突然問道。

  青袍人不提放他突然如此一問,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笑道:「你以為我是誰?」

  「你真是平王嘛?」邵書桓反問道。在初相見時,他本能的以為他是平王,可是現在,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青袍人見問,緩緩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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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39:12 |只看該作者
053章 逐客令

  邵書桓見著他突然承認自己不是平王,倒反而一呆,隨即問道:「那——你是誰?」

  「我是誰好像並不重要,公子請吧,免得令尊擔憂!」說著他居然直接下逐客令,只是最後一句話,怎麼聽著似乎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

  邵書桓見狀,也不便再問什麼,青袍人又道:「德榮,馬車可準備好了?」

  「回稟主人,早就備下了。」德榮忙笑著回道。

  「你送公子出去,小心點。」青袍人囑咐道。

  德榮走了過來,依然拿著那件金雀裘給邵書桓披在身上,引著他想外走去,邵書桓雖然滿腹狐疑,無奈那青袍人已經下了逐客令,實在不便再問什麼,只能跟著德榮出去,外面,果然馬車早就備下。

  那青袍人看著德榮引著邵書桓出去了,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用力的握著拳頭……

  德榮扶著邵書桓上了馬車,從袖子內取出一塊手帕,陪笑道:「雖然不便對公子再用迷香,但是……公子出去,還是蒙上眼睛的好。」

  「你家主人夠神秘的,犯得著嘛?」邵書桓笑道,心中卻是隱隱已經知道答案,只是那青袍人不願意說,他也就聰明的選擇不問。

  德榮只是尷尬的笑笑,心中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家主子對邵家那個偏房所出的邵三公子如此的青眼有加?

  邵書桓見他如此,也只是一笑,任憑他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心中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不就是不讓他知道自己如今在什麼地方嗎?

  他姓姬,和安王同宗,又不是平王,有腦子的想一想,還不明白?只是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也會對他如此在意?

  隨隨便便的把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都送了給他?

  馬車外面看著普通,裡面卻都墊著厚厚的錦緞墊子,德榮怕他冷,還用一條大狼皮毯子蓋在他身上,甚是暖和平穩,,馬車行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邵書桓感覺,德榮大概是繞著京城轉悠了一圈了,這才接開矇住他眼睛的手帕子,笑道:「公子就在這裡下車吧,前面轉過彎,就是邵府了。」

「有勞管家!」邵書桓笑笑,起身下車,德榮先他一步下車,放下小板凳,扶著他下車後,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依然把那件金雀裘披在他身上,低聲道:「令尊滿京城的找你,整找的上火,你這會子回去,只怕免不得受些委屈,可小心了。」

  「我知道!」邵書桓笑笑,「謝管家囑咐!」心中卻暗笑,小屁孩鬧離家出走的把戲,家裡大人當時著急,等著找著了,還是免不了好生管教一番,免得再犯。

  可是他真的冤枉啊,他當時只是想著去平王府還了那青袍人的胭脂淚,卻沒有想到碰到這麼一個刁鑽的管家,愣是給他下了迷迭香。

  「管家,你的那個……能不能給我一些?」邵書桓問道。

  「什麼?」德榮一呆,問道,「公子要什麼?」

  「迷香!」邵書桓輕笑道。

  德榮聞言也是心照不宣的笑笑,從腰際取下荷包,遞給他道:「白色的是迷迭香,黃色的是真的檀香,一起送你了。這事情可不能讓我家主子知道,否則,他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邵書桓連連點頭道:「明白,管家只管放心。」

  「那奴才可去了!」德榮笑笑,上了馬車,吩咐小廝調轉車頭,逕自去了,邵書桓看著馬車消失在日落晚霞中,這才把那包迷迭香收好,轉身向著邵府走去。

  果然,轉過前面就是邵府的正門,門子上的小廝一見著他,先都是一愣,隨即有個機靈的,已經扯著嗓子叫道:「三爺回來了,快去稟告老爺,三爺回來了……」

  這裡邵書桓剛剛進門,就見著邵赦的親隨小廝藥紅帶著十多個小廝迎了上來。

  邵書桓站住腳步,只是輕輕的笑著,等著藥紅說話。

  藥紅見著他,忙著半跪下請安:「給三爺請安。」

  「罷了,不用說客套話,拿繩子把我綁上吧!」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邵赦找得他冒火,如今他剛剛進門,藥紅就帶著人迎了上來,估計這次是要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了。

  藥紅聞言一呆,隨即笑道:「三爺說笑話了?誰敢綁三爺來著?老爺囑咐我過來請三爺去書房。」

  「那好吧!」邵書桓笑笑,大概是到了書房再給他顏色看了,這裡眾小廝圍隨簇擁著,一起向書房走去。

  剛到書房,卻見著邵赦正倚門站在門口,見著他,這是定定的看著,也不說話。

  邵書桓和他對視片刻,這才彎腰作揖道:「見過老爺。」

「你這孩子……」邵赦不禁長嘆道,「你這兩天去什麼地方了,為父差點沒有把京城都翻遍了——還不進來說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親自攜了他的手,兩人一起進入書房。

  「坐吧!」邵赦嘆道,「你去哪裡了?」

  去哪裡了?邵書桓並沒有坐下,心中暗道:「我也想知道我去了哪裡,但我真不知道……」

  「桓兒,我在問你話!」邵赦見著邵書桓久久不答,忍不住提高聲音道。

  「老爺不用問了,該怎麼處置,你只管發落就是。」邵書桓也豁出去了,抬頭直看著他說道。

  邵赦只是看著他,半晌突然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怎麼發落你?」

  邵書桓只是輕輕的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邵赦嘆道:「為了你,我連著禁軍都調動了,你知不知道,私自調動禁軍,形同謀逆,那是抄家滅族的死罪,難道我就把你找回來,打你一頓?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逼問你,你坐下來吧!」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當即在他對面坐下,看著桌子上放著滿滿的各色糕點,不禁飢腸骨碌,他昏睡了兩天,卻是什麼都沒有吃,原本還罷了,如今見著吃的,卻是再也忍不住,當即也顧邵赦在,拈了一塊玫瑰糕,就往嘴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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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39:25 |只看該作者
054章 打著問話(1)

邵赦皺眉道:「點心都涼了,我讓人重新給你拿!」

  「嗯,不用!就這個好了!我兩天沒吃東西了。」邵書桓哪裡等得及他吩咐廚房重新做?一邊吃著玫瑰糕一邊說著。

  「什麼?」邵赦驚問道,「這兩天你都沒有吃東西?就算誰和我不對頭,也範不著這麼折磨你吧?」

  「嗯……」邵書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三口兩口的把一塊玫瑰糕解決了,忙著又拈了一塊松子桂花餅,送入口中。

  邵赦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嘆道:「你慢點吃……這涼的東西,可別吃壞了,喝口熱茶吧。」

  「嗯,老爺,你真的不打我?」邵書桓本來以為,回來邵赦就算不動家法板子,也免不了一頓臭罵,沒想到他居然不聞不問,就這麼算了?還是準備等著秋後算賬?

  這次輪到邵赦不知道如何作答,依他心中現在的怒火,真恨不得把他打個半死才好,但轉念想想,算了……

  「藥紅!」邵赦叫道,「老爺有何吩咐?」

「去吩咐廚房,晚上添了菜,把我的等下也送去棲霞院,我等下去棲霞院吃飯,另外,速度熬一碗參湯送到書房裡來。」邵赦吩咐道。

  「是!」藥紅忙著答應著,片刻,已經捧著參湯過來。

  邵赦接了,遞給邵書桓道:「你先喝一口吧……你這身子,哪裡經得起這等折騰?」

  藥紅心中大感奇怪,本來猜測,這次三爺闖了大禍,把邵府上上下下折騰得不得安寧,回來免不了被老爺狠狠的教訓一番,不料如今回來了,老爺不但不聞不問,反而參湯點心的讓人侍候著。

  邵書桓吃了兩塊點心,大概是餓過了頭,竟然吃不下了,只的感覺口渴,見著他遞過來的參湯,也不推辭,接過一氣喝了,旁邊侍候的小廝忙著捧著淑浴手帕之物,服侍他漱口洗手,又換了新茶來。

  邵書桓坐著慢慢喝茶,只見門上的小廝飛奔進來,站在門口回稟道;「老爺,二爺也回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邵庭帶著燕草,慢騰騰的挪進書房,見著邵赦,躬身施禮道:「給父親請安!」

  「呵——還知道回來啊?」邵赦冷笑道,「鬧了兩天,鬧夠了嘛?」

  邵書桓現在才知道,原來不光是他躲了出去,邵庭也知道把事情鬧到了,出去躲了兩天,大概是打聽著他回來了,他也磨蹭著才回來。如今要受罰,也不是他一人的事情。

  邵庭聽了,偷偷的瞄了邵書桓一眼,邵書桓卻是端坐在椅子上喝茶,頭都沒有抬一下。

  「孽障!」只聽得邵赦大喝一聲道,「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拿跪板來,給我去門口跪著——都不得了了,闖了禍直接會躲了!」

  邵庭愣了愣,他不過是躲在那邊大老爺府上,如今老太太被大老爺接了過去,他闖了禍,自然是求著老太太給自己說情兒,只是今天大老爺親自把他叫了過去,讓他趕緊回來。他還打聽著,邵書桓先他一步回家,心中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畢竟,他躲出去,老爺太太都是知道下落的,可是邵書桓出去,卻連著招呼都沒有打,結果邵府為了找他,弄得滿城風雨,聽的說,御史已經在陛下面前參了父親一本,參他仗勢欺人,擅自調動禁軍,擾民不得安寧等等。

  如今邵書桓回來,免不了受罰,自己也許就可以躲過去。

  不料如今邵書桓坐在老爺身邊,依著熏籠,慢騰騰的喝著茶,他卻要受罰?

  書房裡侍候的小廝都是邵赦的親信,聽得邵赦如此說法,忙著取了跪板,就放在書房外的石階上。

  藥紅上前,半跪著請安道:「二爺,得罪了!」說著,對著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兩小廝上前,便於將邵庭拉出去。邵庭急得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大聲道:「父親,你如此處置,不公平,庭兒不服。」

  邵赦見他居然敢頂撞,不僅更是添了三分怒氣,冷哼了一聲,怒道:「我如何行事,還用不著你來教我,拉他出去跪著,不跪足一炷香時間,不准起來。管家何在?」

  「老爺!」林福戰戰兢兢的站在書房門口,躬身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取了家法板子來備用!」邵赦吩咐道。

  「是。」林福忙著答應著,自吩咐他準備,這裡邵赦的小廝見著邵赦動怒,忙著把邵庭拖了下去,按著他在門口的跪板上跪下。

  那邵庭素來養尊處優慣了的,何曾受過這等活罪,一炷香的時間,他已經痛的頭上的冷汗直冒。

  邵赦看著香焚完了,這才慢騰騰的道:「把那不長進的孽障帶進來,給我備下板子,打著問話。」

  外面侍候的管家林福和藥紅都不禁一顫,打著問話?老爺這是動了真怒了,誰也不敢說什麼,忙著搬了椿木凳子,將邵庭按在凳子上,褪了小衣,還沒有動板子,邵庭卻是哭道:「老爺如此行事,實在不公,不用問話,竟然是把我打死算了……」

  「你們聽聽,竟然還編排起我來了,給我先打二十板子,我倒要看看他還哭著求死不?」邵赦冷哼了一聲,又道,「誰敢留情,立刻打死。」

  眾小廝聽了,哪裡還違,原本還唸著畢竟是二爺。但如今在邵赦的眼皮子底下,哪裡敢私下放水。兩個小廝把邵庭按住,邵庭更是哭鬧不已,卻是不敢掙扎反抗。

  藥紅取過竹板子,忍不住偷偷的看了邵書桓一眼,心中好奇,同樣是當著眾賓客打架讓老爺沒臉,隨後又私下躲了出去的,按理說,這個把邵府鬧得雞犬不寧的三爺,更應該被打著問話才對,為什麼老爺不但沒有打他,反而參湯點心的侍候著,還唯恐他受了委屈?

  二爺不過是躲在那邊大老爺府裡,如今回來,先是罰跪,如今還得挨板子?

  「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邵赦道。

  「是!」藥紅不敢遲疑,亦不敢留情,忙著舉著板子,攢足了勁對著邵庭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哎呀——」邵庭何時受過這等痛楚,頓時就痛的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但又被小廝死死的按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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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39:45 |只看該作者
055章 打著問話(2)

  二十板子打完,邵庭的臀部早就是青紫紅腫一片,藥紅住手,躬身對邵赦道:「老爺,打完了!」

  邵赦點頭,眼色微微示意,藥紅一呆,忙著站在邵庭身邊,把手中的竹板子擱在邵庭的臀部。

  「我行事公平不?」邵赦冷冷的問道。

  邵赦的話剛剛出口,藥紅陡然舉起板子,攢足力氣對著邵庭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邵庭再次痛的大叫「哎呀」。

  邵書桓原本不明白,什麼叫「打著問話」,如今算是明白了,邵赦每問一句話,邵庭都得挨上一板子,若是扯謊的話,問得話就更加多了,挨得板子自然也不會少了,這等活罪,可還真不是好受的。

  想到這裡,他不僅搖頭笑了出來,這哪裡是教訓兒子,審賊還差不多。

  「說!」邵赦見著邵庭不答,又道。

  伴隨著他的「說」字,藥紅手中的板子再次狠狠的落了下去,邵庭急叫道:「不公平!」

  「給我打!」邵赦實在氣不過,怒道。

  藥紅掄起板子,又打幾下,邵庭哭得眼淚鼻涕粘在一起,急得亂嚷道:「公平,公平……」

  「你在外面借那麼多銀子,做什麼去了?」邵赦又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邵庭卻是不敢回答的,換來的自然又是一通板子,後來大概是實在痛不過,只能答道:「去找碧水亭的無雙姑娘了。」

  「你還學會嫖妓了?」邵赦頓時就氣得木凳口歪,喝令藥紅動手,著實又打了二三十板子,只把邵庭打得動彈不得。

  「你前天中午,為什麼要推桓兒,你存心給我沒臉是不是?」邵赦終於道。

  邵庭也不知道那裡來到勇氣,趴在凳子上道:「父親……我就是推了他一下,可是,他卻打了我,我不過是怕父親責罰,躲在大老爺家裡,可是他卻是躲得蹤影全無,折騰得全府上不得安寧,甚至讓父親大人動用禁軍去找他,如今,父親為什麼單單打我,卻不打他?」

  邵赦這次連話都懶得說,道:「給我打!打到他知道錯為止!」

  邵書桓嘆氣,這邵庭還真是死腦筋,打著不知道痛啊?如今這等時候,還計較這個?自然是挑著好聽的話說了,這時候和邵赦犟嘴,倒霉的是自己的屁股……

  眾小廝不敢違,只能再次動手,一頓板子噼噼啪啪的打得邵庭鬼哭狼嚎。邵書桓心中不僅奇怪,這都邵庭打成這樣了,那個護短的方夫人怎麼還沒有出現?

  「父親——」突然書房外面有人叫道,隨即,邵瀾已經快步搶入書房,忙著喝道,「住手!」

  邵瀾忙著在地上跪下道:「二弟雖然有錯,但父親也教訓過了,這也就算了吧,而且,二弟說的不錯,三弟種種行為,確實不妥。」

  邵書桓心中多少有點明白,大概方夫人知道,自己出面和邵赦吵也吵不出個名堂,依然免不了邵庭的一頓家法,所有把邵瀾叫了出來給邵庭出面。

  「依你說,我確實行事不公了?」邵赦冷笑道。

  「瀾兒不敢!只是,二弟是怕父親責罰,躲在了大老爺府上,而三弟想來也是同樣目的,卻連著去處都沒有說一聲,結果導致父親焦心,為著找他,把京城都翻遍了,甚至不惜私下調用禁軍,如今御史已經參了上去——」邵瀾跪著回道。

  「參了我又如何了?」邵赦冷笑一聲,邵書桓這兩天去了哪裡,他也隱約猜到了,只是不明白,那人為什麼巴巴的餓了他兩天?怎麼看似乎都不合理。當然他做夢都想不到,邵書桓中了迷迭香,昏睡了兩天罷了,並不是人家有意要餓他兩天。

御史參了他又如何?這些年彈劾他的奏章多了,何時有過效果,他還不是平步青雲?馬上他這麼一位宰輔就要成為正式的宰相了,位極人臣,他什麼時候在意過御史的彈劾?

  邵瀾忙著又道:「父親自然不用在乎那些御史,只是——父親如此行事,如何讓家裡上上下下服氣,豈不讓人閒話?再說了,二弟是嫡出,三弟是庶出,在身份上本就次於二弟,二弟也比他略大一些,他就算有委屈……」

  「啪」的一聲,邵瀾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邵赦手中的茶盅卻是狠狠的砸在他面前,邵瀾頓時一呆,低頭不語。

「很好啊,和你母親一個腔兒,你可知道庭兒都在家裡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情?在家裡逼淫婢女不從,活生生的掐死,還嫁禍給桓兒,在外面仗著我家的名聲,藉著銀錢賭錢喝酒嫖妓——我再不管教,他還要飛上天去呢。」邵赦說著,喝令眾小廝道,「給我繼續打!」

  小廝們哪裡敢違,忙著舉著板子再次打了下去。

  那邵庭見著邵瀾到來,本來以為救星來了,不料眼見邵赦還要打,頓時就嚇得屁滾尿流,嘶啞著聲音大聲叫道:「大哥救我……救我啊……父親要打死我!哎呀……哎呀……痛死我了……」

  邵瀾心中著急,但眼見父親在盛怒之下,知道勸著也沒用,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打下去,抬頭之間,突然見著邵書桓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玩著一隻白瓷彩繪茶盅。心中一動,忙著三步兩步爬到邵書桓面前,求道:「三弟,求求你說句話,給二弟求個情,我知道是二弟對不起你,我代他向你磕頭賠罪了!」說著,當著磕下頭去。

  邵書桓倒是了吃了一驚,古人素來長幼有序,亂不得半分,忙著放下手中的茶盅,也跪下還禮,將他扶起來,道:「大哥這是折殺我也!」

  「三弟,求你了!」邵瀾忙著又作揖道。

  邵書桓只能再次還禮,看著邵赦,邵赦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小廝們住手。邵瀾見狀,心中暗暗嘆氣,自己給父親磕頭求情,居然毫無用處,邵書桓一個眼色,甚至連話都不用說,邵赦卻是顧足了他的面子,以後這家裡奴才們可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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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40:05 |只看該作者
056章 都是蠢貨

  邵赦看了看邵瀾,道:「你母親讓你來的?」

  「是!」邵瀾忙著答應著,忍不住又看了邵書桓一眼,心中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最近老爺老是護著他?不就是會寫幾首詩詞嗎?

  「桓兒先回房去歇息吧!「邵赦心中明白邵瀾有話要說,如今邵書桓在,他甚多不便。

  邵書桓不是傻瓜,豈有不明白的,當即點頭,向兩人告辭,在經過邵庭的身邊,忍不住又對著他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臀部看了一眼,家法——古人的家法還真是夠厲害的。動不動就要屁股開花,也忒狠了一點,難怪現代教育都不提倡體罰。

  不過,怎麼看這個邵庭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樣,打了也是活該!

  外面藥紅甚是機靈,忙著囑咐幾個妥當的小廝,圍隨著送邵書桓去棲霞院。這裡邵瀾見著邵書桓出去了,看了看已經被打得癱在長凳上,動彈不得的邵庭,皺眉道:「父親,我不明白!」

  「哦,你不明白什麼?」邵赦在椅子上坐下,問道。

  邵瀾皺眉道:「老爺今兒教訓二弟也夠了,不如讓他先回房吧!」

  邵赦略略點頭,邵瀾忙著叫進來外面侍候的小廝,把邵庭抬了出去,那邵庭直到此刻,才算是送了一口氣,自有親信小廝把他送回房裡,好生靜養。

  這裡邵瀾見著房裡只剩下他和邵赦兩人,才道:「本來我不該說什麼的,只是孩兒實在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如此的袒護三弟?三弟自幼體弱,父親偏疼一些也在情理中,可是這次三弟做得實在有點過分,二弟是性子是被老太太、太太寵壞了,行事無法無天,三弟就算有著天大的委屈,也不能當著眾多賓客動手打人。」

  邵赦聽了,冷笑道:「他是被寵壞了,所以桓兒就必須忍著他?」

  「父親如此說法,讓瀾兒不知道如何回話了!」邵瀾嘆道,「但是,父親為著他幾乎把整個京城翻遍,弄得閤府不寧,難道你就不問一聲兒,甚至——昨天父親連著母親都怪罪了,父親和母親這麼多年,幾曾吵過嘴?」

  「我就是太容忍她了,才讓她把庭兒寵壞了,弄得現在無法無天,連我都開始責問了,將來還得了?」邵赦冷冷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前天的事情,庭兒只有三分錯,而桓兒卻佔了七分錯,為什麼我不責罰桓兒,反而卻責罰庭兒,對不?」

  「是的!」邵瀾忙著躬身答道。

  邵赦轉過身來,有些無奈的嘆氣,道:「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不料現在看來,你也和你母親一樣,都是蠢貨!」

  說著,居然直接一甩袖子,轉身就走。邵瀾呆了呆,碰著這麼一個硬釘子,心中甚不是滋味,只是眼見邵赦出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邵赦走到門口,又站住腳步,看著邵瀾搖頭嘆氣道:「我也算是白養了你們這兩個蠢貨了。」說著,已經扶著藥紅,逕自向棲霞院走去。

  邵瀾楞楞的跌坐在剛才邵書桓坐的椅子上,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白養了他們兩個蠢貨……什麼意思?

  卻說邵書桓回到自己房裡,卻看到菲菲和綿綿哭得眼睛都種得像桃子一樣,見著他進來,忍不住又要流淚,邵書桓笑道:「怎麼了,見著我不喜歡,反而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菲菲和綿綿聽得他如此說法,忙著拭淚,笑道:「公子真是說笑了,公子在兩天去了那裡,奴婢還當再也見不到公子了。」

  「胡說!」杏兒上前,扶著邵書桓走入房中,幫他把外面的大衣脫了,衝著菲菲和綿綿道,「兩位姐姐這不是咒公子來著?」

  「呸,咒你也不能咒公子!」菲菲狠狠的白了杏兒一眼,推他出去道,「你一個小子,跑裡面來做什麼,難道我們還不會侍候公子?要你跟著的時候,你做什麼去了?要不是你貪玩,會把公子跟丟了?」

  杏兒想要說幾句,但眼見綿綿也狠狠的盯著他,道:「等著明兒見著王爺,你可仔細。」

  杏兒頓時就哭喪著臉,退了出去,這裡菲菲和綿綿進來,精心侍候,菲菲邵書桓半躺在熏籠邊的軟塌上,綿綿在香爐裡添了香,身邊沒有別人,這才在他身邊坐下,輕輕的幫他捶腿,小聲的道:「公子可知道,邵大人昨天把這裡的太太打了個動不得。」

  「什麼?」邵書桓一呆,邵赦這麼一個平日裡斯文人,身居一品大員,居然會和老婆打架?

  綿綿也過來,兩個小丫頭見著他,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頓時都放了下來,忙著津津有味的賣弄著邵府的新聞兒:「昨天晚上邵大人找不到你,我們王爺又說了一些話,邵大人本來心裡就憋著一股子氣,不料方夫人不知道和他為著什麼,又吵了起來,後來聽得這裡太太房裡侍候的丫頭說,邵大人動了怒,命人取了家法板子,親自動手,把這裡的太太打了個動不得,今兒這裡的太太,也沒有能夠起床。」

  邵書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邵赦居然會動粗?打了自己的老婆,嘖嘖,不會是房中取樂,打著玩玩的吧?**?

  邵赦的姬妾也不少,說不準還玩什麼雙飛,弄不好就是方夫人沒有配合?才惹惱了邵赦?邵書桓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無限級的丫丫邵赦和方夫人。

  難怪今天他把邵庭打得這等模樣,方夫人都沒有出現,原來她是比兒子先挨了打。

  晚飯時分,邵赦來到棲霞院,和邵書桓一起吃了飯,又安慰他好些話,讓他不用擔憂方夫人找他麻煩等等。

  邵書桓只是答應著,邵赦見天色已晚,囑咐他早些休息,帶著小廝便於離開,臨出門的時候,突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桓兒,在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你可要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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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40:19 |只看該作者
057章 我不希望你進入官場

  邵書桓聽了,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問道:「要什麼都成?」

  邵赦被他這麼一問,倒是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想要什麼?」

  「蝴蝶簪子!」邵書桓抬頭,看著他輕輕的笑。

  邵赦一愣,半晌才道:「姬銘夠嘴碎的,是不是把我的老底夠告訴你了?」

  「你倒別冤枉了王爺!」邵書桓笑笑,指著身邊的椅子上,「老爺還是進來說話吧。」

  邵赦見他如此,明白他有話說,再次走了進來,邵書桓道:「倒茶來!」

  菲菲和綿綿等人都會意,忙著退了出去,邵書桓在他下首坐了,皺眉問道:「誰家的管家叫德榮的?」

  「德榮?」邵赦想了想,又想了想,道,「這京城內有名有號的,說多不多,誰少也不少的,我總不能連著誰家的管家都知道叫什麼阿貓阿狗的吧?不過——」

  「不過什麼?」邵書桓問道。

  「大內總管張公公,姓張,叫張德榮。」邵赦笑了笑,「我知道你碰到的那人應該不是平王,而是當今聖上,我只是想不明白,就算陛下對我邵赦不滿,也範不著餓你兩天?」

  邵書桓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那個青袍人就是當今皇帝陛下,但從邵赦的口中得到證實,還是愣了半晌。

  「既然不是安王告訴你蝴蝶簪子在我這裡的,想來是陛下了,這滿京城知道的,也就只有安王和陛下。」邵赦又笑道。

  「哦?」邵書桓更是不解,邵赦好像不怎麼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放在眼中啊?

  「蝴蝶簪子是當初安王南下的時候,從前南殷皇宮內搶來的,除了蝴蝶簪子,還有沉香佩,不過,沉香佩被我和那位戰神陛下的軍事打賭輸掉了。」邵赦也不在意,直接說道。

  「我聽的說,是安王輸掉的?」邵書桓皺眉,當初那個青袍人告訴他,輸掉沉香佩的是安王啊。

  「安王和戰神墨菲在黑水一戰,我和他的軍師閒聊了幾句,然後下了重注,結果,姬銘不爭氣,輸了一招,連累我把沉香佩給輸掉了。」邵赦解釋道。事實上他不是和人家軍師閒聊了幾句,而是雙方的兩個文臣隔著大軍叫罵,最後罵的上火了,腦門一熱,就壓下了重注,最後安王輸了,他也把沉香佩輸給了人家的軍師。

  邵書桓笑笑,怎麼聽著當初的黑水一戰,都像是兩個國家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啊?而且,他聽得明明白白,他也一樣吼著姬銘的名字,連名帶姓一起叫,看樣子,他和安王也不是普通的交情。

  「蝴蝶簪子不能給你!」邵赦搖頭道,「今兒庭兒、瀾兒已經怨我偏心,我要是把蝴蝶簪子給了你,他們還不給我把家給吵翻了天?」

  「你今天這麼做,不就是為了讓他們針對我?」邵書桓突然冷笑道。

  出乎意料,邵赦卻是沒動怒,只是嘆氣,隨即搖頭道:「都是蠢才。」

  「我本來就不聰明,自然是蠢笨無比,那裡比得上老爺權傾朝野?」邵書桓冷冷一笑。

  「我沒有罵你蠢才,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得過頭了,我撂一句話給你,有時候,人還是蠢笨一點比較好,聰明人都是不長壽的,如今你風頭太甚,早晚惹事。我邵家歷來都是權臣,自然遭御史彈劾和聖上猜疑,這一點倒也不用你再給我添一句話。」邵赦冷冷的道。

  邵書桓聽得他語氣冰冷,也不再說什麼,邵家果然是權臣,而且從邵赦敢私自調動禁軍來看,邵府絕對不是普通的權臣那麼簡單。

  正如他自己所說,私自調動禁軍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但另一層問題則是,他怎麼可能調動得了禁軍?

  除非,整個禁軍都在他掌控中。如此一來,皇城又算什麼了?

  邵書桓不說話,邵赦只是看著他,隔了半天,終於問道:「陛下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昏睡了兩天!」邵書桓也不瞞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著又把那檀香瑪瑙珠子遞給他看。

  邵赦點頭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我是侍讀,他自幼就愛這等東西,給了你也好——當初他做太子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我幫他收集來的。」當然,花的銀子自然也是他們邵家的,畢竟,國家就算再過富裕,太子殿下也不能私自動用國庫玩珠寶首飾。等到太子做了皇帝,有能力調用國庫銀兩去玩這等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更多的大事等著他處理,想玩也沒那份心情了。

  邵書桓嘆了口氣,難怪那個青袍人說這等東西不過是一件玩意兒,堂堂一國之君,在他眼裡,天下為大,這等東西確實是玩意兒。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那位高高在上的貴人,似乎並不如意……

  更讓他不解的是,他為什麼巴巴的對他另眼相看?因為邵赦?還是別的緣故?

  「等下我讓人送三千兩銀票過來,要是顏家的那位來找你,你幫庭兒把錢還給他。」邵赦說著站起來道,「你也別多想了,我不希望你進入官場,就算聖上賞識你,我不同意,你也只能安分的做個富貴閒人。」

  說著,他不等邵書桓回答,陡然拂袖而去。

  邵書桓並沒有起身送他,只是摸不清他的頭腦,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希望他進入官場?就算他是權臣,也需要家族中的子弟扶持幫襯,邵瀾不是已經成為太子侍讀?

  片刻,果然藥紅送了五張銀票過來,都是一千兩一張的,藥紅打躬含笑道:「老爺說了,三千兩麻煩三爺給二爺把外家的債還了,餘下的二千兩是給二爺零花使的。」

  「回去替我謝謝老爺!」邵書桓淡淡的道。

  「是!」藥紅放下銀票,告辭出去,邵書桓慢慢的玩弄著手中的五張銀票,還真是大方了,周姨娘的月例不過是二兩銀子,就連方夫人也只二十兩銀子一個月,如今他這裡卻是一次就是二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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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40:43 |只看該作者
058章 搜查尚書府?

  冬天,午後的陽光依然是暖洋洋的——邵書桓回邵府已經三天,天天被圈在這小小的棲霞院內,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富貴閒人的日子,還真是閒的都要發霉了。

  半眯著眼睛,他懶懶的靠在軟塌上,從邵赦的口氣中聽得出來,他和安王姬銘的私交不錯,可是,就連安王也是在最近偶然碰到他,才知道邵府有著他這麼一個三公子的存在,邵赦為什麼要把他藏了這麼久?

  據說,邵赦以前從來都不准他待客接見朋友什麼的,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邵赦還有著邵書桓這麼一個兒子?

  一個偏房小妾所生的庶出子嗣,本來確實是沒什麼地位可言的,但也範不著這麼藏著啊?如果說邵書桓容貌醜陋,甚至有著殘疾什麼的,那麼,邵赦唯恐這個兒子替他丟臉,藏著掖著的還有可能。

  但是,邵書桓相貌俊美,比邵庭猶有過之,甚至可以說,這滿京城的少年中,能夠比得上他的絕對不多,邵赦沒理由瞞著。

  周姨娘說,邵書桓原本就好詩詞,文墨也不錯,不像是個蠢蛋……

  邵書桓慢慢的玩弄著手腕上的檀香瑪瑙珠子,總感覺現在的情況,讓他有點撲朔迷離,甚至是匪夷所思。

  「公子,吃藥了!」菲菲端著一碗藥過來,送到他面前。

  「不吃!倒馬桶裡去。」邵書桓直接拒絕道。

  「好公子,別使性子了,要是讓邵大人知道了,又不待見我們了。」菲菲軟語相求道。

  邵書桓聽了,無奈的接過碗來,皺眉道:「我又沒病,天天弄這些藥,早晚把我吃出病來。」口中說著,還是喝了一口,甚苦,只能閉上眼睛,一氣喝了,旁邊綿綿忙著端了茶水過來,侍候漱口。

  邵書桓突然怔怔的看著綿綿捧著的銀盤上一個模糊的自己倒影,半晌也沒有說話。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菲菲、綿綿見他神色有異,連著叫了幾聲,邵書桓才算是回過神來。

  「公子,你可別嚇唬奴婢,你剛才是怎麼了?」綿綿取過錦帕,幫邵書桓拭去嘴角的水澤,低聲問道。

  「沒……」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寬大的玻璃穿衣鏡前——鏡子裡,一俊美少年穿著白色織錦閃銀長袍,豐神俊朗,宛如玉樹臨風一般。前世的時候,邵書桓由於相貌醜陋,極端的羨慕那些走到大街上,能夠吸引女孩子圍觀尖叫的俊美男影星,而如今邵書桓這等模樣,卻是比那些前世的男影星還要俊美三分。

  但是,讓他在意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當初他初見安王的時候,安王看他的眼神——非常怪!

  努力的回憶當初在天逸書院門口,見著安王的時候,他就這麼毫無顧忌,直盯著他的臉看……

  「難道這張臉有什麼問題?」邵書桓緩緩的摸著自己的臉,心中狐疑不已,對了,那個青袍人——也就是當今陛下,在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差不多,目光怪異無比。

  邵赦把他藏了這麼久,甚至現在都說,絕對不准他進入官場,難道說——他長得像某人?可是,他長得像誰呢?

  照著鏡子細細的看了看,這長相還真不像他那個便宜母親周姨娘,也似乎不像邵赦……

  想到這裡,邵書桓忍不住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心中笑道:「胡思亂想什麼了?難道我還是野種了不成?」

  「公子模樣長的好,也不用照著鏡子寒磣我們吧?」綿綿和菲菲相視一笑,打趣道。

  「我哪裡是寒磣你們來著?」邵書桓忙著掩飾道,「只是最近臉上有點癢,看看是不是長癬了。」

  綿綿和菲菲信以為真,忙著叫道:「不會吧,一般廯都才春天才生的,我看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邵書桓的臉上摸了摸道,「哪裡生廯了?」

  「那怎麼會癢的?」邵書桓故意道。

  「估計是招了花粉?」菲菲不解的問道,「公子以後注意點,別靠近花兒什麼的,以前我們王府一個老花匠說的,花粉可也不是好東西。」

  邵書桓心中暗道:「這老花匠倒是說的不錯。」正欲說話,外面小廝杏兒來回:「顏公子求見。」

  邵書桓聽了,就知道是為了那天在宴席上的話題,這顏京豐也有本事,打聽著他回來了,還等著過了兩天才來。

  「請他進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向書房走去。

  「公子,換衣服!」綿綿忙著拉著他,就要給他更衣。

  「不用,每天換幾次衣服,夠煩的了!」邵書桓搖頭,見個客人居然巴巴的換件衣服,等下還得換,她們侍候著不嫌麻煩,他都嫌麻煩了。

  棲霞院不大,東邊做了他的臥房,西邊被隔開,就做了書房。

  書房內,顏京豐剛剛坐定,就看到邵書桓穿著家常衣服走了過來,忙站起來道:「三公子好!」

  「顏公子請坐!」邵書桓笑笑,兩人見過禮,分主賓坐了,小廝送上茶來,就退了出去。

  顏京豐眼見身邊沒有人,這才壓低聲音道:「令尊沒有為難你?」

  「你指望著我受罰不成?」邵書桓笑笑,一邊慢慢的喝茶。

  「我聽得說,令尊只是把你家那位二哥打了個動不得。」顏京豐笑道。

  「我也挨了一頓臭罵——還要罰抄經書。」邵書桓信口胡扯道。

  「我說呢,就算令尊再怎麼縱容,你這次也把禍事鬧大了,你藏什麼地方去了?聽的說,令尊要動用禁軍,強行搜查戶部尚書府,那位周大人氣得連臉色都變了。」顏京豐忙著賣弄小道消息。

  「搜戶部尚書府……」邵書桓呆了呆,這等事情他還真不知道,邵赦也沒有和他提起,他只知道,邵赦私下調動禁軍,被御史參了,不過,看著邵赦的模樣,也沒有把那個御史的彈劾放在眼裡。

  強行搜查戶部尚書府,沒有聖旨是絕對不能搜的吧?早就聽說邵家和周家不和,想不到,邵赦會借他這個理由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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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 00:40:59 |只看該作者
059章 陪他讀書?

  邵書桓笑笑問道:「那後來搜沒有搜?」

  「哪裡是那麼容易搜的?」顏京豐笑道,「令尊沒有和你說起?」

  邵書桓搖頭,邵赦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想讓他進入官場,自然也不會和他提起官場種種,甚至邵家的很多事情,他也不願意和他說——事實上,他如今等於是過著半軟禁的日子。

  「對了,你稍等!」邵書桓笑道,「來人!」

  在外面侍候的菲菲忙著跑了進來,問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去,把那三千兩銀子取過來,還給顏公子!」邵書桓吩咐道。

  「是!」菲菲答應了一聲,片刻,已經取了銀票過來,遞給邵書桓,隨即退了出去,邵書桓接過銀票,掃了一眼,就遞給顏京豐道:「顏公子看看,這裡是三千兩銀票。」

  顏京豐皺眉道:「三公子要替你家二哥還這個錢?」

  「我才不要替他還呢?再說了,我也沒錢替他還,這是家父吩咐讓我幫他還給你的。」邵書桓笑道。

  顏京豐點頭道:「倫理,這話我不該說的——你家那位二哥,在外面鬧得也忒不像話了,也該令尊教訓教訓。」

  邵書桓冷笑道:「太太和老太太寵著他,又有大哥幫襯扶持,他還不盡著性子鬧?」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從書桌下面抽出來兩張箋紙,遞給他道,「知道你這兩天要來,早準備著呢!」

  顏京豐見了,大喜,忙著雙手接過,瞧了瞧,嘆道:「真正好詞——這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難為你怎麼想著的?」

  邵書桓謙遜的笑笑道:「見著這胭脂淚,心有所感罷了!」

  顏京豐忙著收好,笑問道:「你可以出去嗎?有空去我哪裡坐坐?」

  「應該可以吧?」邵書桓無奈的笑笑,邵赦沒有說不讓他出門。

  「明天如何?」顏京豐湊近他笑道,「我備下酒菜,再請幾個朋友,大家一起聚聚,且高樂一天?」

  邵書桓聽了,心中頗為所動,最近這兩天天天圈在家裡,早就煩悶了,聽得他如此說法,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只是我不認識尊府。」

  「你也糊塗了!」顏京豐笑道,「你想想,你不認識,難道你就這麼巴巴的自個兒走著去?你家小廝難道也不認識?」

  「說得也是!」邵書桓點頭,顏京豐見他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心中高興,起身告辭。邵書桓命杏兒送了出去,等著杏兒回來,問道:「這顏公子是什麼來頭?」

  「公子也真是的!」杏兒笑道,「這顏公子乃是兵部侍郎顏寰家的二公子,他父親現在公子大伯手下任職,他自然得好生討好著公子——不過,聽的說,這位顏京豐公子乃是庶出,原本在家裡甚不受待見,但卻精於算計,顏家素來經營珠寶首飾,所以他現在管著京城顏氏珠寶的種種生意,手裡的錢算是比較活絡的。」

  「難怪!」邵書桓點頭道。

  杏兒討好的道:「不是誰都向公子一樣,隨便寫張字,就可以賣出高價的——一般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衣服、首飾,玩器都有分列,另外,每月也就是那幾兩銀子的月錢,哪裡夠使的了?邵二公子想來就是月錢不夠使,所以才在外面借銀子的。」

  換句話說,邵家不是沒錢,只是沒錢給邵庭胡亂花費就是。

  杏兒忙著又道:「公子要是缺錢使,大可到我們府上去取,王爺吩咐過,斷不可短了公子什麼東西。」

  「罷了!」邵書桓搖頭道,「我也不缺銀子,再說了,我也沒地方使去。」剛剛認識安王的時候,他就給過他一些銀子零花,加上如今邵赦命藥紅送來的,他現在身邊的銀票、散碎銀子加起來,足足也有上萬兩,外面的市價他雖然不太明白,但聽得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八九十兩銀子。

  加上那位方夫人一個月的月例也只不過紋銀二十兩,可見市價確實不高,銀子還是很值錢的。

  如今他的衣服、吃住都算邵府份例,他的銀子倒還真沒地方使了。

  「老爺來了……」這裡正說著話,外面跟邵赦的小廝突然道。

  邵書桓皺眉,自從那天他把邵赦氣走後,這三天來,邵赦從來沒有來看過他,他更是懶得去找他。

  如今聽得小廝說,也只能站起來,迎了上去,直接邵赦穿著狼皮大襖,進來後,也不等小廝侍候,逕自把衣服脫了,仍在一邊,也不理會邵書桓,自向椅子上坐了。

  邵書桓笑笑,揮手讓杏兒等退了出去,親自倒了一杯茶捧給他,笑道:「老爺今兒好大的火氣?」

  邵赦接過茶去,喝了一口,依然沒有做聲。

  邵書桓心中奇怪,只是訕訕的笑笑,在他對面坐下,邵赦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道:「庭兒要你陪他去讀書。」

  「什麼?」邵書桓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這算什麼意思?讓他陪著他去讀書?侍讀,還是書僮?

  「讓我做他書僮嘛?還是侍讀?」邵書桓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問道。

  「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邵赦聽了,陡然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頓時哐噹一聲大響,茶水四濺。

  邵書桓抬頭看著他,冷笑道:「老爺這是生我的氣,還在怎麼了?」

  邵赦嘆氣,想想在朝政上,從來都是他呼風喚雨,偏偏回到家裡,遇著這麼兩個不懂事的孽障……

  「我讓他去天逸書院讀書,他說,為什麼偏偏他要嚴嚴的讀書,你就可以天天在家無所事事?既然你不去,他也不去。」邵赦怒道。當然這話自然不是邵庭當面和他說的,借邵庭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這麼幾句話,而是邵赦的那位老糊塗的母親。

  前幾天他把邵庭重打了一頓,就被母親叫過去好生一頓說,今兒他準備安排邵庭傷癒後,去天逸書院讀書,又被母親叫過去數落了一頓,憋著一肚子怒氣的邵赦經過棲霞院,只能來找邵書桓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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