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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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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榮小榮] 公子別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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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3 18:19:27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冰火雙修

  林府,林秀躺在床上,伸出雙手,一隻手上凝結出冰層,另一隻手上卻燃燒起了火焰,冰和火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他體內共存著。

  他將一道力量運轉到左手,另一道力量運轉到右手,左手握著右手,體內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和明河公主接觸過了,還是兩種力量同時存在於一個人的體內,沒有提升瓶頸的效果,林秀要等到明天這個時候試過才能知道。

  他看了看在手心緩緩燃燒的火焰,離開家門,直奔梨花苑而去。

  片刻後。

  雲山之中。

  瀑布下,潭水邊的空地上,一堆架起的木柴正在熊熊燃燒,火焰燃起半丈高。

  一道全身赤裸的人影漂浮在火焰中,熾熱的火焰,並未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連他身上的毛髮都沒有什麼變化。

  直到兩刻鐘之後,林秀才緩緩的飛出火焰,用冰將燃燒的木柴凍住。

  天階能力的修行,要省力的多,冰火雷都是如此,只要環境適合,即便是一動不動,元力也能持續增長,但力量,金身,飛行等,卻還要能力者主動的修行,費時費力,以後有條件的話,還是優先獲得這些方便修行的天階力量。

  第三天下午,林秀準時的來到藏書閣。

  明河公主早就等在這裡,她瞥了林秀一眼,問道:「考慮的怎麼樣了?」

  再次見到林秀時,她的心情,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只要他一句話,眼前之人,就會成為她未來的駙馬,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不得不說,當父皇提起此事時,她真的心動過。

  雖然一開始,她的確看林秀不順眼,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兩人的能力互補,在一起之後,修行速度會是一個人時的雙倍,這個誘惑,即便是她也難以抵擋。

  更何況,林秀長得不醜,秉性也不錯,明河公主並不排斥他。

  但最終,最後她還是拒絕了。

  一來,她和林秀之間,沒有男女之情。

  二來,她不是薛凝兒,也不想搶別人的未婚夫,他們只是單純的雙修的關係。

  林秀當然不知道明河公主的心思,說道:「考慮好了,我覺得,還是修行重要……」

  沒辦法,這兩天,他試過無數次,發現冰火兩種力量,存在於他一個人的體內,是沒辦法融合雙修的,他還是得靠明河公主。

  明河公主瞥了林秀一眼,說道:「走,去我房間。」

  ……

  明河公主和靈音都是異術院重點培養的天才,在天字院內,擁有自己的小院。

  林秀跟著她來到屬於她的小院,剛剛走到院內,一股熱浪就撲面而來,明河公主推開一處房門的時候,林秀看到房間中央,有一個一丈見方的火池。

  那池中有淺淺的一層液體,無色無味,熊熊的火焰在液體之上燃燒,熱浪鋪面而來,不過林秀卻並沒有感覺到多少不適。

  「開始吧。」

  明河公主握住林秀的手,另一隻手向火池招了招,便有一道火焰從池中飛上來,融入了她的身體,感受到體內本來已經停滯的力量再次運轉,明河公主臉上浮現出微笑。

  林秀任由明河公主牽著他的手,站在房間裡,一臉茫然。

  這算什麼?

  她自己倒是爽了,有沒有考慮過他?

  這裡沒有玄冰床,他也沒辦法引寒氣入體,搞了半天,明河公主是把他當成修行工具了?

  林秀果斷的甩開了她的手,明河公主體內那道運轉的力量,立刻就停滯了。

  她皺眉看著林秀,問道:「你幹什麼!」

  林秀看了她一眼,說道:「公主殿下未免太自私了吧,你只顧著你自己修行,那我呢?」

  明河公主剛才太急迫了,以至於忽略了林秀,但眼下存在一個棘手的問題,她修行需要火,林秀修行需要冰,除非將趙靈音的玄冰床搬過來,他們才存在一起修行,共同進步的可能,否則,就只能滿足一個人的修行條件。

  她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今天我先修行,明天再讓你修行,這總行了吧?」

  雖然這樣一來,修行速度會慢上一些,但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林秀這時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說道:「但我沒有玄冰床啊,就算到了明天,我也沒辦法修行。」

  明河公主聳了聳肩,說道:「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靈音說過,玄冰是大羅王朝極北之地的萬年冰髓,十分珍貴,整個異術院也只有一張,是在靈音那裡,林秀和明河公主雙修,繞不開她。

  雙修太麻煩了,林秀現在已經是四倍的修行速度,也不差這一倍,與其和明河公主綁在一起,還不如花點心思,再獲得一個厲害些的能力。

  他對明河公主道:「靈音的能力和我一樣,公主也可以找她一起修行。」

  明河公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就是不想找她,你管我啊?」

  她心裡在想什麼,林秀倒是也能理解,如果是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同為異術院四美的趙靈音,兩個人從小到大,因為能力的原因,就互相看不順眼,至今已有十多年,去找她雙修,明河公主肯定拉不下臉面。

  拋開這些,異術院四美,彼此也都沒有什麼交情。

  林秀又道:「公主殿下還可以試著找一個水之異術的人……」

  明河公主撇了撇嘴,說道:「你以為本宮沒找過嗎,水之異術,根本沒有用,我只有和你才會產生這種感覺。」

  說起與火對立的,大部分人想到的一定是水。

  但在異術上,似乎並非如此。

  冰與火,極寒與極熱,才是互相對立的能力。

  這樣一來,明河公主就沒有多少選擇了。

  同樣是天階異術,冰之異術要比火之異術稀有的多,整個異術院,甚至整個王都,也只有林秀和靈音擁有,其他人都被太子暗殺了,她不想找靈音,只能找林秀。

  其實林秀更希望明河公主和靈音一起修行,這樣的話,對靈音的修行大有作用。

  而他自己,隨著能力數量的增多,修行速度也會越來越快,多一倍少一倍,其實沒有多大關係。

  他看向明河公主,再次說道:「公主還是和靈音一起修行吧。」

  明河公主不解道:「喂,你是不是傻啊,這樣的機會,你自己不要,非要讓給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娶的是她呢!」

  能夠加快一倍修行速度的機會,每一位能力者都不會輕易放棄,哪怕是親兄弟也會爭個你死我活,他居然會將這種機會拱手相讓?

  他不會喜歡趙靈音吧?

  林秀道:「如果公主殿下不願意,那就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明河公主看出來了,如果她不和趙靈音一起修行,林秀也不會和她修行,王都擁有冰之異術的,只有林秀和趙靈音,她根本沒有第三個選擇。

  也不知道趙靈音對他下了什麼藥,值得林秀對她那麼好。

  她恨恨的看了林秀一眼,咬牙道:「只要趙靈音願意,我無所謂!」

  不一會兒,林秀和明河公主站在趙靈音的小院前,林秀伸手敲了敲門,很快的,院門打開,趙靈音看到站在門外的林秀和明河公主,上前一步,將林秀護在身後,問明河公主道:「你想幹什麼?」

  林秀解釋道:「靈音別誤會,我們已經講和了,現在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

  聽林秀說完之後,趙靈音第一反應是不信,作為冰之能力者,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冰火兩種能力者只要保持身體接觸,就能打破元力增長的瓶頸,但和明河公主指尖相觸之後,她的俏臉上,終於浮現出驚異之色。

  林秀說的,居然是真的……

  這豈不是意味著,雙倍的修行速度?

  她很快就明白了林秀的來意,說道:「你們修行的時候,玄冰床可以借給你。」

  林秀搖頭道:「我的意思是,你和公主一起修行。」

  趙靈音毫不猶豫,說道:「我不需要,你和她修行吧。」

  明河公主眼皮一陣跳,這兩個人,讓來讓去的有意思嗎,當她是什麼了?

  既然他們都對對方那麼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對方,為什麼成親的不是他們?

  她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怒氣,說道:「你們決定了沒有,到底誰和我一起修行?」

  趙靈音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院內還有兩位同窗的能力是火……」

  她話未說完,明河公主便氣憤的打斷她,說道:「喂喂喂,趙靈音你什麼意思,你難道想要過河拆橋嗎?」

  冰火能力者可以雙修的事情,是她和林秀共同發現的。

  她將此事分享給趙靈音,想帶她一起修行,趙靈音卻要將她踢出去,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學院還有兩個火之異術的同窗,但整個王都,可只有趙靈音和林秀是冰,他們要是找那兩位同窗了,她找誰去?

  趙靈音看著她,說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林秀和你一起修行,我可以找一位和你異術能力相同的同窗。」

  明河公主冷哼一聲,說道:「這樣最好!」

  從內心來說,她並不希望每天和趙靈音見面。

  就像她不想見到薛凝兒和秦婉一樣。

  與其看趙靈音,還不如看林秀呢。

  這時,林秀說道:「那為什麼不你們兩個修行,我去找那兩位同窗……」

  趙靈音瞥了他一眼,說道:「那兩位同窗都是女子,你和她們修行,我不放心。」

  聽說那兩位同窗都是女子,林秀就放心了,也不再對此事發表什麼意見。

  倒是明河公主聽著聽著,發覺哪裡不對,雙手環胸,皺眉道:「趙靈音,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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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11:23:05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名揚王都

  雖然中間的過程曲折了一點,但三人總算商量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林秀和明河公主雙修,趙靈音去找另外兩位女同窗。

  她們兩個人從小就是冤家,不願意互相接近。

  這樣一來,明河公主就只有林秀一個選擇。

  事情似乎已經圓滿解決,不過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靈音的小院,和明河公主的小院,分別處在學院的一南一北,這並不是隨便決定的,而是由於她們修行的環境,一個極寒,一個極熱,離得近了,會互相影響。

  倘若將玄冰床搬到明河公主的住處,會加快玄冰的損耗,明河公主的能力,也會受到壓制,影響修行。

  最後還是靈音想到了一個辦法。

  明河公主修行時,她可以在一旁,將元力化為寒氣,為林秀提供修行的環境,這樣便用不到玄冰床了。

  林秀能力剛剛覺醒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幫林秀修行的。

  對此,明河公主也沒有什麼意見。

  這對她沒有什麼影響,只是趙靈音自己受累而已。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趙靈音對林秀是真的好,當然林秀對她也不錯,這兩個人的關係奇奇怪怪的,她一點兒都看不懂。

  片刻之後,明河公主的院內。

  三人站在院中,趙靈音和明河公主站在林秀的左右兩邊,手掌分別和林秀的左右手掌貼在一起,林秀半邊身體感受到的是極熱,另外半邊身體感受到的卻是極寒,真正體會到了冰火兩重天。

  雖然這種感覺並不舒服,但元力的提升很快。

  直至一刻鐘後,明河公主才緩緩收回手掌。

  她難掩臉上的喜悅之色,多一倍的修行速度,意味著她能很快的踏入地階,而從地階下境到地階上境,以她的天賦,原本要十多年,現在只要不到十年。

  趙靈珺的天賦,也不過如此了吧?

  林秀感受了一番,和明河公主冰火雙修,元力的提升,的確是平日裡和靈音修行的兩倍,此刻,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冰之異術,因為和明河公主的雙修,提高了一倍的元力上限。

  他可是還有火之異術。

  身具兩種力量,他可以和明河公主雙修,也能夠和靈音雙修。

  說試就試,靈音的手掌還和他的手貼在一起,林秀運轉體內的另一道力量,趙靈音眼中立刻浮現出詫異,當她望向林秀時,林秀已經收回了手。

  不知為何,剛才有那麼一刻,她已經到瓶頸的元力,居然出現了一些悸動,有一種和明河公主接觸時的感覺。

  她以為是錯覺,並未放在心上。

  林秀心中卻又驚又喜,居然真的可以,極寒與極熱,他都能修行,夾在靈音和明河公主中間,豈不是左右逢源,雙倍快樂?

  只可惜,這樣一來,他會兩種能力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四種高階能力,加上雙修,他已經是基礎天賦下的五倍修行速度,不值得為了再增加一倍而冒險。

  最穩妥的路,還是默默的複製能力。

  林秀輕嘆口氣,否定了這個可能後,他的心裡竟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片刻後,林秀從異術院出來。

  靈音和明河公主沒有跟著他,冰火能力者可以通過共同修行來提升修行速度,是一個全新的發現,意義重大,她們去找院長匯報此事了。

  這件事情,對於異術界,意義重大,是一個可以載入史冊的重大發現。

  林秀一個人來到了武道院。

  和以前無人問津不同,一路走來,有不少武道院的同窗都對他抱拳行禮。

  不久之前,那一場擂台戰,讓林秀在武道院一戰成名。

  以一戰八,前所未有。

  他也因此被譽為武道院最快的男人。

  雖然林秀並不喜歡這個稱呼。

  異術院和武道院的風氣不盡相同,異術師們大多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便比如靈音和明河公主,他們一個是冰,一個是火,能力都是天階,誰也不比誰低一頭。

  但武道一途,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快就是快。

  異術無第一,武道無第二。

  林秀以一敵八的那場戰鬥,贏得了武道院所有同窗的尊重。

  一名穿著武道院院服的青年鼓起勇氣走上前,問道:「林師兄,請問,您是怎麼做到出手那麼快的,您平日裡都是怎麼修行的呢?」

  青年的年紀比林秀大不少,卻需要稱呼他為師兄。

  武道達者為先,其他院的學生,遇到天字院的天才,哪怕是入院比他們早,年紀比他們大,也要稱呼他們師兄師姐。

  林秀對那青年和善的一笑,說道:「我沒有什麼特別的修行方法,只是每天比別人多修行幾個時辰而已,只要勤加練習,艱苦修行,你也可以的。」

  以前的林秀,走在武道院中,根本無人問津。

  今日這小小的一段路,和他打招呼的就有十幾人。

  很顯然,林秀出名了,而且他武道天才之名,不僅局限在武道院,甚至還傳到了權貴圈子裡,據說有不少家族,都想把女兒嫁給他,在聽說林秀和趙靈珺有婚約之後,才無奈放棄。

  這兩天,是真的有不知情的權貴,來林府提親的。

  不管是異術天才,還是武道天才,都是權貴眼中的香餑餑。

  能和這些天才結親,有利於穩固家族的地位,甚至讓家族更進一步,時至今日,林秀也總算體會到了趙靈珺的待遇。

  想起此事,林秀就有些遺憾,就是因為這一份婚約,讓他錯過了多少姻緣……

  對於一戰成名的後果,林秀早有預料,這也是他故意為之。

  一來,從小到大被人說是廢物,庸才,配不上趙家那位天之驕女,誰心裡也不會舒服。

  二來,稍微展露天賦,在王都打出名氣之後,自然也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話題和關注。

  這種情況下,一些人還想要在暗中動什麼手腳,就得掂量掂量了。

  這也是對他自己的一種保護。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林秀的成長太快,他快要裝不下去了。

  藏拙並非易事,以後他的修行速度會越來越快,實力越來越強,在別人面前,也越來越不好裝。

  與其到時候被有心人發現異常,還不如自己大方承認。

  本來最好的結果,是讓陛下忌憚,不讓他娶趙靈珺,可惜事與願違,狗皇帝太精明了,看穿了他的計策。

  林秀輕嘆口氣,這幾天找上林家的人不少,昨天還有位小權貴帶著兩個女兒上門求親,甚至願意讓兩個女兒一起嫁到林家做妾,別說,那一對雙胞胎小姐妹,長得真的挺不錯的,但最後還是被平安伯夫婦婉拒了……

  哎……

  包辦婚姻害死人啊!

  ……

  薛府。

  薛老國公閉關有些日子了,沒有了他老人家,午宴的氛圍,也格外的輕鬆,眾人邊吃便聊,氣氛十分和諧。

  至於聊天的話題,當然也是王都近日來發生的一些大事小事。

  某一刻,聊至興處,坐在上方的一名中年人忽然問道:「聽說武道院出了一位武道天才,天賦似乎很高,剛入院就進了天字院……」

  說話的是薛凝兒的大伯薛濤,老國公閉關的這段時間,他便是薛家的掌舵人。

  坐在他下方的另一名中年人道:「我也聽說了,此人是平安伯之子,名叫林秀,和趙家有婚約的那位。」

  接口的是薛平,薛家第三子,薛凝兒的三叔。

  薛濤感慨道:「以前聽說趙靈珺未來的夫君資質平庸,父親還想著,我薛家能不能和趙家搭上親,現在看來,這兩位也是天生一對,一個異術,一個武道,林府日後不得了啊,京都必定還會崛起一個大族……」

  薛平接著道:「昨日和陳院長喝酒,他對那林秀大加讚嘆,說他的武道天賦,不弱於趙靈珺的異術天賦,這兩人何止般配,簡直絕配!」

  這時,下方某處,卻傳來一聲輕哼。

  薛凝兒看著兩人,不悅道:「哼,什麼天生一對,趙靈珺怎麼了,人家還未必想娶呢。」

  薛平笑呵呵的說道:「趙靈珺日後有很大可能成為大夏近百年來唯一一個踏入天階上境的強者,樣貌也是天資絕色,怎麼可能會有男子不想娶她……」

  啪!

  薛凝兒將筷子放下,站起身,氣呼呼的說道:「我吃飽了!」

  看著她轉身大步離去,面前的飯菜,也沒有動幾口,薛濤疑惑道:「凝兒這是怎麼了,誰又惹她生氣了?」

  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大哥三哥,我說了多少次了,以後在凝兒的面前,不要總是提趙家那位的名字,你們就是不聽……」

  薛凝兒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頭,氣了一會兒就不氣了。

  大伯和三叔說的沒錯,趙靈珺和林秀郎才女貌,修行天賦也同樣很高,整個王都,只有他們配得上彼此。

  至於她,她根本配不上林秀。

  這是事實。

  薛凝兒粉拳緊握,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為了追上林秀的腳步,她,也要好好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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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送給貴妃娘娘的禮物

  林秀再次見到薛凝兒的時候,她的實力已經達到玄階上境了。

  十八歲的玄階上境,天賦不能算差,但和靈音她們還是不能相比。

  林秀曾經問過薛凝兒,她說她的能力,是七歲的時候覺醒的,和靈音一樣,除了林秀這個意外,能力初次覺醒時的年紀,和天賦息息相關。

  越早覺醒能力,天賦越高。

  按理說,薛凝兒的天賦和靈音差不了多少,但靈音十四歲就進入玄階上境了,她卻晚了整整四年,雖然也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冰比飛行更好修煉,但薛凝兒以前不好好修行,專修茶藝,也是她落後靈音和明河公主的原因之一。

  她這次突破,靠的不是苦修,而是元晶。

  薛凝兒的實力,本來就到了三階和四階的瓶頸,在她決定努力修行之後,薛府就為她購買了幾塊四階元晶,薛凝兒才得以突破。

  到底是頂級權貴,幾萬字銀子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林秀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欠李柏樟的債還沒還完。

  上次薛凝兒說要好好修行,林秀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她居然是認真的。

  因為敵人太過強大,所以林秀修行很努力,但薛凝兒也同樣很能吃苦,她在校場練習了一個時辰的劍術,只休息了片刻,又開始修行異術。

  她抱著一塊隕石緩緩飛上天空,那隕石不大,但重量卻有數百斤。

  以林秀如今的元力,還沒辦法帶著這麼重的隕石飛起來。

  如果薛凝兒再覺醒一次,她就可以不用身體接觸,隔空讓這隕石飛起來,到那時候,她的能力會變的十分強大和難纏。

  林秀已經想像到,她站在遠處,凌空御劍與人對戰的場面。

  她現在玩的是現成的隕石,不知道等到她再厲害一些,能不能將太空的隕石引下來。

  林秀在武道院校場修行了兩個時辰,薛凝兒也陪他修行了兩個時辰。

  回去的時候,兩人自然也是一起回去的。

  以前薛凝兒的身邊,總是有無數人圍繞,事實上,到了武道院,也有很多人搭訕她,但薛凝兒對他們卻從不假辭色,久而久之,也就沒有狂蜂浪蝶來騷擾她了。

  從前那個小綠茶,已經徹底的不見了。

  走出皇宮,薛凝兒問林秀道:「你要回家嗎?」

  林秀本來打算去彩衣那裡聽曲放鬆的,但看薛凝兒的樣子,好像打算跟著他,林秀便改變了主意。

  雖說他和她們,都還只是朋友關係,但很顯然,薛凝兒和彩衣,是不適合見面的。

  傻子才會帶她去彩衣那裡。

  於是林秀道:「不回去,我打算去吃飯。」

  修習武道對身體的消耗很大,導致他的飯量也很大,現在還不到林家的晚飯時間,他想在外面先墊墊。

  正好,他有些想念那家麵館的面。

  如同貴妃娘娘喜歡那家江南小館的飯菜一樣,來這裡的時間久了,林秀也想念家鄉的味道,當然,貴妃娘娘還能吃到家鄉菜,林秀的願望卻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只能降低要求,聊以慰藉。

  薛凝兒也跟在林秀身邊,這些日子,她一有機會就跟在林秀身邊,林秀去哪裡,她便去哪裡。

  有時候她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以前都是別人跟在她身邊,她何須圍著別人轉,那個時候,薛凝兒根本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這難道就是報應嗎?

  不過,就算這是報應,她也心甘情願。

  趙靈珺馬上就要回來了,她能跟在林秀身邊的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她連一刻鐘也不願意錯過,哪怕林秀會因此厭煩。

  很快的,林秀和薛凝兒來到了東城的那家麵館。

  薛凝兒原本以為,林秀吃飯的地方,是在摘月樓天香樓這樣的大酒樓,沒想到他居然來到了這樣一家街邊小店。

  薛凝兒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地方吃過飯,她甚至沒有來過這裡。

  但看到林秀走進去,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跟進去。

  林秀本來沒想讓薛凝兒跟來,可她根本不聽林秀的話,還說家裡的飯不好吃,要和他一起吃,林秀對她毫無辦法。

  他走進麵館,對老闆道:「來碗面。」

  薛凝兒坐在他對面,說道:「兩碗。」

  見林秀目光詫異的望著她,薛凝兒問道:「怎麼,難道這裡的面,只有你能吃?」

  倒也不是只有林秀能吃,只是他以為,薛凝兒能走進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太可能會吃這街邊小攤的東西,就連靈音,也不會和林秀在這裡吃飯。

  王都這麼多權貴,也就秦婉和林秀另類一些。

  麵館老闆很快便上了兩碗面,林秀注意到,薛凝兒碗裡的肉都比他多一些,不,不是一些,而是多了一倍。

  這王八蛋老闆,虧他還照顧他生意這麼多次,居然抵不過薛凝兒的一張臉,給他的筷子是舊的,薛凝兒的筷子則是一對嶄新的竹筷。

  林秀自己凝聚了一雙冰筷,悶頭吃麵,薛凝兒本來還有些猶豫,看到林秀吃的這麼香,嘗試著拿起筷子,挑起幾根面,送進櫻桃小口中後,美眸微微一亮,忍不住道:「這面好好吃啊……」

  說起來,薛凝兒這樣的女孩子,其實挺適合過日子的,可以同富貴,也可以共患難,她可以端起架子,吃幾十兩銀子一頓的山珍海味,也能放下身段,和他坐在街邊小店,吃幾文錢一碗的牛肉麵,這種女孩子,可並不好找。

  薛凝兒見林秀沒有說話,表情像是在思考,問道:「你在想什麼?」

  林秀道:「我在想,你這樣的女孩子,其實挺適合過日子的。」

  他和薛凝兒關係,其實很難界定,說是朋友吧,他是拿薛凝兒當朋友,但薛凝兒顯然沒有拿他當朋友,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說是戀人或情侶吧,顯然也並不能算。

  這種關係很奇怪,他知道薛凝兒喜歡他,也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同樣的,薛凝兒也知道兩人之間不可能,但她還是黏著他。

  這種關係,讓林秀可以和她敞開心扉,有什麼便說什麼,而不用顧忌太多。

  薛凝兒眼神幽怨,說道:「那你也不會和我過日子。」

  林秀沒有再接口,薛凝兒忽然又問道:「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和趙靈珺之間,你會選誰?」

  林秀搖頭道:「沒有選擇。」

  薛凝兒嘆息一聲,正是因為知道沒有選擇,所以她才想要從「如果」中尋求一些安慰。

  她搖了搖頭,將趙靈珺的身影從腦海中抹除,又問道:「那如果是我和秦婉呢,你選誰?」

  薛凝兒和秦婉,他會選誰?

  這個問題問的就很奇怪。

  如果真有這種可能,他為什麼要選?

  秦婉這種女人,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魅惑,正常男人,誰不想將她擁入懷中,做一些開心快活的事情?

  至於薛凝兒,一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子,如果可以和她在一起,林秀會將她寵的找不著北。

  可惜,沒有這樣的選擇。

  別說兩個,他一個都選不了。

  所以林秀沒有回答薛凝兒的這個問題,而是專心的吃著他的面,這時,從麵館裡間的一張桌子旁,卻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凝兒姑娘想要和趙姑娘比,是你自己的事情,還請不要帶上我。」

  此刻正是吃飯的時候,小館的客人不少,林秀和薛凝兒都沒有注意到,最裡面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名女子。

  這麵館的客人也是驚訝,今天這是怎麼了,這街邊的小小麵館,居然同時出現兩位這種級別的美人。

  裡面那位,以前倒也見過。

  這位新來的漂亮姑娘,還是第一次見。

  薛凝兒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婉,她看了眼秦婉,又看了看林秀,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是巧合嗎?

  還是早有預謀?

  無論是林秀,還是秦婉,都不像是會在這種地方吃飯的人,偏偏他們在同一家麵館出現,很難讓薛凝兒不聯想到什麼。

  難道說,林秀已經著了秦婉的道?

  很快的,薛凝兒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因為林秀和秦婉只是互相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而她和林秀離開麵館的時候,林秀也只付了他們兩個人的面錢。

  兩人走在街上,薛凝兒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沒有連秦婉的面錢一起付了,左右不過幾文錢。」

  林秀瞥了她一眼,說道:「幾文錢難道就不是錢了嗎,我和她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林秀很現實。

  他和圍著薛凝兒和秦婉的那些舔狗不同。

  舔狗是沒有好結果的。

  遇到女孩子下雨天淋濕了,把自己的傘借給她,是身為一個男人,應該有的風度。

  沒來由的,卻要獻殷勤為一個沒關係的女人付錢,這種事情林秀從來沒有幹過,除非這個女人接下來要和他干一些別的事情。

  要不然不是浪費錢嗎……

  出了麵館,林秀順便送薛凝兒回家。

  路上,兩個人碰到了陳圓圓。

  那個三百斤重,曾經想要用一千兩銀子,讓林秀出賣尊嚴的女人,用粗壯手臂挽著的男人又換了一個。

  因為接了她的那一單,讓林秀對密偵這個行業,產生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和李柏樟的酒肆開業之後,他就連夜讓彩衣撤了那密偵招牌。

  陳圓圓看到了林秀,當然也看到了他身邊的薛凝兒。

  她是認識薛凝兒的,薛國公府嫡女,從小就很有名氣,國色天香,是王都數得上的美人,無論是樣貌,家族,還是財力,都不是她能比的。

  難怪他當初拒絕了她,原來是真的找到了這種極品。

  哎……,這個世界真不公平,老天給了她顯赫的家世,近乎完美的樣貌與身材,還要給她這麼好的男人。

  被陳圓圓挽著的男子,衣著十分華麗,但卻沒什麼精神。

  他看著林秀和薛凝兒從他面前走過,無神的雙目中,一顆淚水,無聲滾落。

  看到了陳圓圓,薛凝兒就想到了宋玉致,繼而想起,如果不是貴妃娘娘,那天晚上,被趕出太皇太后壽宴的人可能就是她。

  她轉頭看向林秀,問道:「你和貴妃娘娘很熟悉嗎,為什麼你可以隨便進入後宮,上次如果不是你,貴妃娘娘應該不會幫我……」

  林秀道:「我以前在皇宮製冰,認識的貴妃娘娘,後來又碰巧治好了她靈寵的病,陛下特意允許我進後宮照顧娘娘的靈寵。」

  說是照顧靈寵,其實那小傢伙現在活蹦亂跳的,一日三餐都是按照它自己的喜好,更需要林秀照顧的,是貴妃娘娘。

  薛凝兒道:「娘娘好像很喜歡你啊,只因為看到你送我的耳墜,就出面幫我解圍,甚至不惜欺騙太皇太后……」

  貴妃娘娘喜歡他是應該的,不喜歡他才怪。

  這段日子來,林秀可是變著法子的哄她開心,當今陛下都沒有他去長春宮的次數多,他要是將取悅貴妃娘娘的心思,花一半的薛凝兒身上,她的飛行能力早就得到了,如果再渣一些,薛國公府的嫡女,現在應該在安心養胎……

  還好她遇到的是林秀,否則以她的天真程度,被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錢。

  說起來,貴妃娘娘雖然比薛凝兒大了十幾歲,內心其實和少女沒什麼兩樣,這一點,林秀很早以前就看出來了。

  一後四妃中,皇后端莊穩重,賢妃心思深沉,淑妃待人寬厚,唯獨貴妃娘娘,後宮母老虎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以說是行事最為高調,也最肆無忌憚的一個。

  這恰恰說明她沒有多少心機,後宮這種是非之地,比的就是一個隱忍,豐富的歷史經驗表明,後宮之爭,笑到最後的,都是最蟄伏隱忍的。

  當然,貴妃娘娘並不存在這個問題,她又沒有子嗣,後宮之爭也輪不到她,這也是一直以來,她能獨立於後宮爭鬥之外,從不被波及的重要原因。

  第二天,和明河公主雙修過後,林秀順便和她一起回後宮。

  走在漫長的宮道上,明河公主忽然蹙起鼻子嗅了嗅,然後便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林秀,說道:「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還佩戴香囊……」

  剛才一起修行的時候,明河公主就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味。

  她以為是趙靈音的香囊味道,這種味道,和她聞過的所有香囊都不同,別的香囊,填充的都是香料,香氣較為濃郁,略帶一種苦澀,但這種香氣,清新怡人,是一種她聞所未聞的甜香。

  明河公主有心想問趙靈音的香囊是從哪裡買的,但她和趙靈音從小就是對手,這種話實在是問不出口。

  直到此刻,和林秀回後宮的時候,她才發現,那種香味,居然是從林秀身上傳出來的。

  香囊是只有女兒家才會佩戴的東西,一個大男人竟然隨身佩戴香囊,真讓人鄙夷。

  鄙視了林秀一會兒,明河公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香囊是哪裡買的?」

  她真的很喜歡這種淡雅宜人的香味。

  林秀本來不想搭理明河公主,但為了避免被她認為自己是個變態,還是從袖中取出了一物,說道:「這不是香囊。」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瓶子,這瓶子通體透明,似是由水晶打造,瓶中裝著琥珀色的液體,隨著他將此瓶拿出來,那種香味更加清晰了。

  明河公主驚訝道:「這是什麼?」

  林秀想了想,說道:「可以稱之為香水吧,和香囊同樣的作用,將這瓶中的液體,滴一滴在手帕上,隨身攜帶,就能長久留香。」

  明河公主眼前一亮,只需滴一滴在手帕上,就能保持這種香味,這可比香囊方便多了,更重要的是味道也好聞,她迫不及待的問道:「這是你從哪裡買的?」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此物外面買不到。」

  他也是前幾日突發奇想,既然蒸餾酒已經有了,何不再順勢將香水做出來。

  他並沒有想著依靠香水盈利,因為酒肆的利潤,已經十分龐大,足以讓他積累到巨大的財富,林秀的重點是修行,不是生意。

  他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的香囊味道不太好聞,而且還要隨身攜帶,非常不方便,不如調製一瓶香水,送給貴妃娘娘。

  上次她為薛凝兒出頭,林秀還沒有好好感謝她。

  明河公主很乾脆的說道:「此物多少錢,我買了。」

  林秀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此物不賣。」

  經歷了數次失敗,他也只調配了兩瓶,一瓶留給母親,另一瓶是給貴妃娘娘的,連靈音和薛凝兒都沒有,更何況是明河公主。

  她既不是他的小姨子,也不是喜歡他的女孩,更不像貴妃娘娘,處處維護他,這種好東西憑什麼給她?

  明河公主看著林秀,氣惱道:「你一個大男人,要這種東西幹什麼?」

  林秀將香水收起來,聳了聳肩,說道:「我又不是自己用,這是我送給貴妃娘娘的,而且此物只有一瓶,只能對殿下說抱歉了。」

  明河公主不悅的回到瑞冬宮。

  她又不是想白拿他的東西,但他居然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左一個貴妃娘娘,又一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又不是他娘,更不是他娘子,這傢伙怎麼對貴妃娘娘這麼上心,她天天在樹上偷聽,自然知道,林秀對貴妃娘娘是真的好,隔三差五的去長春宮哄她開心,母老虎以前臉上很少有笑容,現在越來越喜歡笑了。

  她平日不笑還好,笑起來的話,燦若桃李,美若星辰這樣的詞語也不能形容,後宮的這些妃子,立刻就都成了庸脂俗粉。

  想到這裡,明河公主臉上又流露出期待之色。

  太皇太后說過,她和貴妃娘娘小時候,有七八分相像,等再過十六年,她是不是也有貴妃娘娘那麼漂亮?

  她忽然有些期待長大了。

  而此時,長春宮中。

  貴妃娘娘將那水晶瓶湊近,輕輕聞了聞,美目微微一亮,說道:「好香的味道,比香囊的香味還要好聞,快和本宮說說,這是什麼東西?」

  林秀走上前,笑著說道:「回娘娘,這是香水,用香精和花瓣製作而成,可以代替香囊,只要將一小滴香水灑在手帕上,隨身攜帶就行。」

  女人總是喜歡香香的東西,貴妃道:「這……香水,還有沒有,本宮送一瓶給太皇太后。」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回娘娘,此物難以調配,半個多月來,我也只調配了兩瓶,一瓶留給了母親,另一瓶送給了娘娘,娘娘要是想送給太皇太后,我回去再調配就是。」

  貴妃娘娘訝異道:「製作這香水這麼麻煩啊,那還是算了,太皇太后年紀大了,要這些東西也沒什麼用,你還是好好修行,別總是把心思花在這些事情上面……」

  話雖這麼說,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深宮十年如一日的孤寂與無聊,直到林秀出現,她生命中的樂趣,才逐漸多了起來,這十多年來,親人朋友,恐怕早已將她遺忘,但在這深宮之外,依然有一個人,時時刻刻記著她……

  林秀正抱著白靈,幫它撓癢癢,小傢伙口中嗚咽道:「本公主也想要香香的東西……」

  林秀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傳音道:「你要個屁,多在娘娘身上蹭一蹭,你也就變香了,知足吧你,別人想蹭也蹭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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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緝兇

  從長春宮離開,林秀便來到了武道院。

  他現在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滿滿。

  早上和靈音在玄冰床上修行,然後和明河公主雙修,中午吃完飯,單數日去梨花苑聽彩衣唱曲,雙數日到後宮看貴妃娘娘,下午修行武道。

  晚上回到家中後,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兩名密偵,也會離開。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林府上下都休息了,林秀會趁著夜色,用飛行能力離開家中,而他的房間早已熄燈,不會引人懷疑。

  俗話說笨鳥先飛,林秀雖然不算是笨鳥,但他的確落後那些從小就開始修行的同齡人太多,想要追趕他們,就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現在擁有的四種天階地階能力中,雷霆之力的修行是最簡單的,只需等待時機就行。

  力量可以通過那兩塊隕石鍛鍊,冰凍和靈音修行,唯獨從明河公主那裡獲得的控火能力,林秀在家沒法修行,只能每天晚上出城,找一個無人之地,修行到瓶頸再回來。

  這樣修行,雖然很累,但也是值得的。

  他的體內,不管是元力還是真氣,都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增長。

  第二日,林秀在武道院屬於自己的小院中日常練槍時,白教習從外面走進來,看了他一眼後,點頭道:「不錯,這些日子,你的進步很大。」

  林秀抱拳道:「都是教習教的好。」

  他對武道院的教習,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武道並不是一條能自己鑽研的路,正是因為有這些先行者的指導,林秀才有今日的進步。

  白教習平日裡不苟言笑,此刻臉上也不免露出笑容,說道:「是你自己努力的作用,我看的出來,你在武道院之外,也沒有少下苦功。」

  這點倒也是真的,林秀擁有治療的能力,身體不知疲憊,擁有數倍於一般學生的修行時間,進步自然也更快。

  白教習又教了他幾式槍法,然後道:「明日巳時到校場,幾名教習會帶你們出城實訓,記得不要遲到。」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巳時大概是早上九點的樣子,林秀明天應該是沒時間和明河公主雙修了,今天得提前告訴她一聲,靈音也得通知一下。

  晚上回到家中,林秀坐在桌前,那隻短尾鸚鵡從外面飛進來。

  這些日子,林秀並沒有停止過對太子的監視。

  或許是因為前兩次刺殺失敗,太子一時間找不到更厲害的刺客,一直沒有安排新的針對林秀的行動。

  但他顯然也是不會放棄的,下次派出的刺客,極有可能是地階。

  饒是林秀還有很多隱藏的底牌,但面對地階強者,他還是沒有半點戰勝的可能,和武道院地階教習的差距,林秀能夠看清。

  這種情況下,他每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城,都有危險。

  不過明日出城,他身邊有教習,還有兩名密偵保護,就算是太子真的派出地階刺客,也會是有來無回。

  而且在這鸚鵡嚴密的監視下,林秀知道,太子今天不是在修行,就是在處理公務,中間還臨幸了兩名宮女,並沒有見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林秀按時來到武道院,校場上,已經有幾道人影在等待。

  這些人林秀並不陌生,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他在天字院的同窗。

  十八歲之前,武道修為踏入玄階上境,是入天字院的最低要求,所以這些人無論男女,實力清一色是玄階上境,當然,要除了林秀。

  雖然林秀的武道修為很低,但天字院的這些天才們,卻無一人敢輕視他。

  因為他很快。

  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擁有林秀的速度,也能橫掃天字院除他們之外的所有人,所以即便是林秀的真氣很薄弱,他們依舊給他了強者的尊重。

  當林秀來到校場之後,眾人主動的抱拳見禮。

  林秀也一一回禮,順便記住了這些人的名字,武道院的每一位學生,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他們能在數百天才中脫穎而出,在天字院中占據一個席位,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

  這次的實戰訓練,只有天字院的十一名學生。

  為此,學院配備了十五名地階教習。

  每位教習負責一位學生也有富餘,這就是天字院獨一無二的資源,在外面訓練,具有一定的危險,學院會保證每一位天才的安全。

  這次實訓的地點,選在了雲山。

  出城後,教習才告訴了他們今日的任務。

  幾天之前,雲山一帶,出現了一幫窮凶極惡的匪徒,他們洗劫了從雲山腳下路過的一支商隊,將那商隊的商人和隨行護衛盡數殺害,之後遁入雲山,不見蹤跡。

  雲山連著白雲山脈,派兵大規模的圍剿幾個匪徒,是不現實的,武道院為了鍛鍊天字院眾人的實戰能力,便將這個任務攬了過來。

  林秀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出這幫匪徒,並且剿滅他們。

  那些人肯定就躲在雲山某處,他們不敢深入白雲山脈,那裡的異獸,可比朝廷的追兵恐怖的多。

  不過,即便如此,這個任務也不簡單,考驗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實戰能力,僅僅是在這茫茫的大山中,將那些人找出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武道院並不希望他們培養出來的學生都是只會打架的莽夫,學院的學生,經常會參與到這種真實的任務中。

  當然,這種具有一定危險性的任務,也不是白乾的。

  找到並且剷除這群匪徒的人,學院會有不小的獎勵。

  這次的獎勵,是一把隕鐵打造的兵器。

  隕鐵一般包裹在大型的隕石中心,這是一種大陸上不存在,只有天外才有的物質,其密度和硬度,遠超普通鋼鐵。

  只有隕石墜落時,才會產生少量的隕鐵。

  用隕鐵打造的兵器,是兵器中的極品,除了遠超普通兵器的鋒利和硬度,這種物質,還更容易灌注真氣,是武者最理想的兵器。

  如果能得到一把隕鐵長槍,那他現在背後背著的這把,就可以扔了。

  這時,白教習看著林秀,說道:「這裡不是學院,你要時刻保持警惕,雖然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但也不能避免所有意外的發生,過去的十幾年裡,有兩名學生,在這種任務中喪命。」

  林秀認真點頭道:「我知道了。」

  根據可靠的情報,這群匪徒有十人左右,其中兩人實力玄階上境,其餘人則是玄階下境或者黃階,並未發現有人是異術能力者。

  這種實力的匪徒,天字院任何一人都可以對付。

  進入雲山之後,十一人便各自分開。

  白教習跟在林秀身後十丈遠處,他只負責保護林秀的安全,並不會為他提供任何幫助,老乞丐和那貨郎也跟在白教習身邊,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林秀,即便是林秀身邊有武道院的教習,他們也不會讓林秀離開他們的視線。

  在山裡找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林秀目力驚人,也善於觀察細微處的痕跡,但云山太大了,樹木叢生,即便他飛到天上,看到的也只是連成片的樹冠。

  他得給自己找幾個幫手。

  「邦邦邦……」

  林秀前方的一棵樹上,一隻啄木鳥正在啄樹,忽然間停下了動作,振翅飛向高空。

  沒多久,又陸陸續續有十幾隻鳥從林中飛起,從不同的方向飛向雲山深處。

  與此同時,天字院的其他學生,也有人發現了一些痕跡。

  周宏站在一處熄滅了的大型火堆旁,觀察了許久,選擇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鄭毅將真氣運轉到雙腿,在樹幹上跳來跳去,終於在某條小道上發現了幾行腳印,這腳印極深,一看就是身上扛了重物……

  林秀漫無目的在林中走著,耳邊時不時的傳來幾聲鳥鳴,每當這時候,他就會改變方向,當然,在白教習等人看來,他的行跡,則顯得毫無規律。

  又走了約莫一刻鐘,林秀停下了腳步。

  這裡本來是人跡罕至的深山,連獵人也不會深入到這裡,但這裡生長著的一些矮小灌木,卻有明顯的被人用刀劍劈砍的痕跡,顯然是為了開路。

  而灌木叢下,也有一行雜亂的腳印。

  從腳印判斷,從這裡走過的,共有八人。

  林秀看了看斷枝處,痕跡還是新的,也就是說,那些人並未走遠。

  他沿著灌木留下的痕跡,繼續向前。

  很快的,白教習走到他的位置,望著周圍殘留的痕跡,心中意外至極。

  居然真的被他撞到了……

  這是什麼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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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11:24:00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沒想到吧!

  雲山。

  山腰某處崖邊的平台。

  八道人影圍坐在火堆旁,身後不遠處堆放著幾個大箱子。

  一人將已經烤好的鹿腿,從火堆上拿開,咬了一口之後,便狠狠的吐在地上,咬牙道:「沒有鹽和調料,一點味道都沒有,都快淡出鳥了,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對面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咬下一口鹿肉,嚼了幾口就咽下去,說道:「再忍忍吧,幹完這一票,下半輩子要什麼有什麼。」

  這次他們提早得到消息,這一支商隊雖小,貨物價值卻很高。

  以這批貨物的價值,本來要找厲害的鏢師護送,但這商隊的商人為了省下聘請鏢師的銀子,只帶了一隊普通的護衛,偽裝成沒什麼貴重貨物的普通行商,所以他們很輕易的就得手了。

  然而,得手容易,如果躲過官府的圍剿,將東西運出去,是最大的難題。

  好在這雲山夠大,又連通著白雲山脈,想在這裡找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僅如此,他們還故意留下了錯誤的痕跡,倘若有人按照痕跡尋找,只會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等到過上一月兩月,此事漸漸平息,他們就能離開這裡,享受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這批貨物的價值,足夠他們下半輩子揮霍了。

  幾人圍著一邊火堆烤肉,一邊暢想未來。

  「等出去了,我一定要天天吃酒樓,吃他娘的一個月!」

  「老子要天天去青樓,在山裡呆的久了,剛才看到一隻野豬都覺得眉清目秀。」

  「瞧你們那點出息,是我就買一個大宅子,買幾個漂亮媳婦,再買幾個丫鬟,咱也嘗嘗天天被人伺候的滋味……」

  ……

  「那你們怕是沒機會了。」

  就在眾人聊的熱火朝天時,忽然有一道格格不入的聲音傳了進來。

  「誰!」

  「什麼人!」

  眾人紛紛轉身望向某個方向,一道年輕的身影從某棵大樹後走出,他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樣子,身後背負著一把長槍,此刻正表情平靜的看著他們。

  眾人見此皆是一愣。

  這是被人找上來了?

  只是,朝廷也未免太看不起他們了吧,就派了這麼一個毛頭小子?

  一名漢子大笑著站起來,說道:「老子正覺得坐在地上,屁股涼的慌,正好砍了這傢伙的腦袋,當凳子坐!」

  他站起身,拎起旁邊的兩把大刀,互相碰了碰,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響,然後大步的向林秀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嘲諷的笑道:「小子,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但只能算你倒霉,這裡風景這麼好,我都想死了以後埋這裡,埋你綽綽有餘……呃。」

  話未說完,他卻捂著喉嚨,瞪大雙眼看著林秀,圓睜的雙目充滿震驚。

  鮮血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湧出來,而他的眼中,生機也很快消散,屍體重重的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林秀單手握槍,看著此人的屍體倒地,緩緩說道:「如你所願。」

  這些人屠戮了一個商隊,以前手上肯定也沒有少沾染血腥,本就是該死之人,林秀乾脆果斷的出手,毫不留情。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從這大漢起身向林秀走來,到屍體落地,只有幾個呼吸的功夫。

  火堆旁的眾匪,第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一瞬之後,暴怒聲咒罵聲才陸續傳來。

  「爾敢!」

  「六弟!」

  「豎子,拿命來!」

  其中一位滿臉橫肉的漢子,更是直接跳起來,手握一把大刀,向林秀當頭劈來。

  鐺!

  林秀同一時間出槍,兵器交擊,發出一聲震耳鳴響,此人退出三步,林秀則退出了五步。

  他握搶的手有些發麻,此人雖然只是玄階上境,但真氣遠比他雄厚,而且將真氣灌注在了兵器上,不用異術,單憑身體的力量,林秀還是沒辦法硬拼過他。

  一擊過後,第二刀已經劈來,林秀身影如鬼魅,讓他這一刀劈了個空。

  他這段時間常練槍法,單純的武技,可以和此人拼個有來有回,但卻沒辦法傷到他,時間久了,反而自己被震的手臂發麻。

  如果身後沒有教習和兩名密偵,林秀殺此人如殺雞,可眾目睽睽之下,他大多數能力都不能暴露,只能用靈音傳授給他的技巧。

  那滿臉橫肉的漢子,正要揮舞大刀,將眼前殺了他兄弟的可惡之徒劈成兩半,卻忽然感到雙腿一涼。

  不知何時,地面忽然結冰,將他的雙腿徹底凍住。

  雖然他稍稍催動真氣,就能掙脫腳下的冰層,但對面的年輕人,卻並未給他時間。

  在這橫肉漢子被凍住的一瞬,林秀就刺出了一槍。

  這一槍,他已經練習了數萬次。

  噗。

  長槍穿過此人的胸口,他的心臟也被貫穿,雖然他已經將真氣運轉到胸前,但還是沒能擋得住那一槍,這是林秀的最強一擊,目前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一槍。

  乾淨利落的收槍,又是一具屍體倒地。

  樹後,白教習臉上露出欣慰之色,林秀的這一槍,他很滿意,也足以說明,他在日常的訓練之外,還下了許多苦功。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消失,面色一變,厲聲道:「林秀小心!」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也化作一道殘影,從樹後沖了出去。

  其實不用白教習提醒,林秀也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危機。

  他下意識的橫搶阻擋,前方明明空無一物,長槍卻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一道巨力傳來,林秀的身體倒退十步才堪堪停下,險些跌落懸崖。

  他的身後一步遠,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

  林秀低頭看了看,發現這杆通體由精鋼打造的長槍上,竟然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真氣外放!

  這幾人中,有地階強者!

  林秀後退的功夫,白教習已經和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戰在一起。

  那人看著消瘦,實力卻一點兒都不弱,兩人看著都沒有使用兵器,只是簡單的拳腳爭鬥,可任何一人的拳頭砸在樹上,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一些不是很粗的樹木,甚至會被一拳打斷。

  老乞丐和那貨郎也沒有閒著,這群匪徒共有八人,林秀擊殺了兩人,剩下六人中,那名地階強者被白教習牽制,他們兩人則一起對付剩下的五人。

  雖然人數上不占優,但兩人的實力普遍要比他們強,形勢也是一邊倒的壓制。

  眼下似乎沒有他什麼事情了,林秀扶著搶,站在原地觀戰。

  老乞丐的身體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兩名匪徒持刀砍在他的身上,發出乒桌球乓的聲響,他的身體毫髮無損,那刀刃反倒捲起來了。

  這一幕,看的林秀兩眼放光。

  他的異術能力,幾乎全都點在攻擊和輔助上了,防禦弱的可憐,暫時還是一個脆皮,什麼時候把金身搞到手,他就會成為一個六邊形戰士。

  必須得趕快想想辦法。

  白教習那邊,情況似乎也很好,那男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短短的幾招之後,就開始被完全壓制,甚至毫無反擊之力。

  武道院是大夏武道最高學府,能成為武道院教習的,自然也是同階武者中的翹楚。

  洪春和眼前之人交手了十幾招,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此人真氣比他雄厚,武技也比他高明,再這樣下去,恐怕他今日會被生擒。

  長久的刀尖舔血,也讓他行事變的果決。

  以他做的那些事情,被生擒之後,也難逃一死,既然如此,還不如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

  他餘光一撇,便看到了站在懸崖邊上的林秀。

  就是他了。

  和白教習對轟一拳,洪春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倒飛回去,方向,正是懸崖邊。

  白教習已經意識到了他的想法,面色終於大變,大聲道:「林秀,離開那裡!」

  但他的提醒,已經晚了。

  林秀的反應很快,可也快不過地階武者,他側身躲過了此人的一撞,但手腕卻被他握住,兩人一起飛出懸崖,墜入下方的萬丈深淵。

  洪春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大聲道:「一起死吧!」

  這麼高的懸崖,就算是地階武者掉下去,也必死無疑。

  白教習,老乞丐和那貨郎同時色變,飛撲向懸崖邊,想要抓住林秀,但當他們趕到時,林秀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下方,是雲霧繚繞的深淵。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老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喪著臉道:「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這小子肯定活不成了,我們兩個的差事也難保……」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那地階匪徒想要拉去陪葬的是他,反正他也摔不死……

  那貨郎也長嘆口氣,說道:「這下回去怎麼交差……」

  白教習一臉的懊悔的愧疚,他從袖中取出一根竹筒點燃,一道白光直衝天際,在虛空中留下一條白線,隨後在高空炸開。

  他俯視著下方的雲層,咬牙道:「還有希望。」

  ……

  懸崖之下。

  洪春躺在崖底,骨骼盡斷,身體不斷的抽搐,鮮血一陣陣的從口中湧出來,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但他死不瞑目。

  一個長得很英俊的年輕人,懸浮在他的身體上空,微笑的看著他,說道:「沒想到吧,爺會飛……」

  洪春的確沒想到,他怎麼就會飛呢?

  他的能力明明是冰凍啊!

  他身體抽搐的更加厲害,嘴唇顫動了幾下,聲音無比微弱:「你,冰,為,為什麼……」

  一句話還未說完,他的瞳孔就徹底的渙散開來。

  到死,他也沒有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秀緩緩落地,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孩子的俏臉。

  他暗暗決定,回去一定要對薛凝兒再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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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靈珺音訊

  林秀剛才掉下來的懸崖,少說也有幾百丈。

  除非是擁有金身,飛行等特殊能力的異術師,或是真氣磅礡,**強悍的天階武者,其他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都是死路一條。

  這匪首的實力,只是初入地階,直接摔在地面上,連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兩句,就直接咽氣了。

  能真氣外放又怎麼樣,關鍵時刻沒有保命技能,還不是得活活摔死。

  林秀在他屍體上摸索了一番,從他胸口的位置,找到了一疊銀票,大概有個一萬多兩的樣子,除了這些銀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腰間系了一個牌子。

  這牌子似乎是純金打造的,背面刻著一些繁瑣的花紋,正面是一個數字,十一。

  林秀不知道這牌子有什麼用,但好歹也是純金的,和銀票一起收入隨身空間中,然後就飛快的向上方飛去。

  這次和他們一起出來的教習中,有一位是異術師,而且能力是飛行,負責處理一些緊急情況,應該很快就會趕來,如果林秀不想自己的能力暴露,必須儘快的做好偽裝。

  而此時,懸崖之上。

  一名男子從空中匆匆落下,看著白教習,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除了帶著林秀跳崖的匪首之外,所有的匪徒,都已經被誅殺,白教習望著下方的深淵,愧疚說道:「都是我的疏忽,那匪首帶著林秀跳崖了,你,你下去看看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名教習聞言,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這麼高的懸崖,生還的可能很小。

  天字院的學生,都是學院的瑰寶,哪怕損失一位,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而林秀,更是被陳副院長寄予厚望……

  他不敢再想,心中期盼著奇蹟發生,緩緩飛下懸崖。

  只往下飛了數十丈左右,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中氣十足的喊聲。

  「來人哪!」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我在樹上!」

  ……

  他心中一喜,立刻又向下飛了幾丈,看到一顆生長在崖壁,向外生長的松樹,松樹上還掛了一個人,雖然他的衣服已經被枝條刮的破碎成絮,但卻還活著……

  這教習一臉興奮的飛了過去。

  片刻後,崖頂。

  白教習看著躺在地上的林秀,長舒了口氣。

  老乞丐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看著林秀,說道:「你小子命真大,居然掛在樹上了,你是沒看到,那個傢伙,全身的骨頭,沒有一塊是好的……」

  他剛才去下面看過了,那匪首的屍體就在下面,幾百丈高的懸崖摔下去,地階武者也是死路一條,林秀倒好,居然掛在了樹上,雖然骨頭也斷了幾根,身上到處掛彩,但和那匪首相比,只能算是輕傷中的輕傷。

  八名匪徒已經全部伏誅,十一名學生一傷無亡,也算是完美收場。

  受傷這種事情,對他們這些武者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常見。

  回去的時候,那貨郎想要背著林秀,卻被林秀拒絕了。

  林秀看了眼老乞丐,說道:「你來背我回去,讓你剛才幸災樂禍。」

  老乞丐樂呵呵的背起林秀,說道:「老夫背就老夫背,只要你沒死,什麼都好說……」

  不多時,林府。

  雙雙姑娘的手放在林秀胸口,無奈道:「你怎麼又受傷了……」

  林秀也很無奈,說道:「又要麻煩雙雙姑娘了。」

  除了雙雙之外,林秀的房間裡,還有不少人。

  兒子受傷,平安伯夫婦只能站在門口,因為此刻在房間裡面的,都是大人物。

  武道院的副院長就不說了,他身旁的,是陛下親信,也是密偵司首領朱錦,陛下聽說林秀受傷,第一時間就派他來看望,站在朱錦前面的,身份更高,是秦王殿下。

  床邊還站著四名女子。

  一位是靈音,另一位少女,是貴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還有兩人,分別是薛國公府的嫡女,還有明河公主……

  連平安伯夫婦都不知道,林秀是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多人的。

  而且看薛國公府那個漂亮的小姑娘的神情,似乎比他們還要擔心和心疼,兩人就更看不懂了。

  經過雙雙的治療之後,沒多久,林秀就滿血復活。

  原則上說,他還要休養一段時日,才能完全康復,但等雙雙姑娘走後,他也可以自己繼續治療,這個能力不僅僅是充電寶,只要不是一瞬間的致命傷,對他來說都是輕傷。

  見林秀似乎沒有大礙,明河公主第一個走了。

  看林秀的樣子,應該不影響她們明天的雙修。

  玲瓏小宮女是跟著明河公主走的,貴妃娘娘還在擔心林秀的傷,她得回去告訴貴妃娘娘。

  陳副院長和朱錦接著離開,李柏樟走過來拍了拍林秀的肩膀,並沒有說什麼,也離開了房間。

  雙雙姑娘治好林秀後也走了,房間裡只剩下趙靈音的和薛凝兒,薛凝兒看到林秀蒼白的臉色,恨不得一直陪在他身邊,但她知道她沒有這樣的資格,最後看了林秀一眼之後,依依不捨的離開。

  很快的,房間裡就只剩下林秀和趙靈音。

  趙靈音並沒有走,她和林秀,有著薛凝兒和明河公主他們不具備的關係,有外人在這裡的時候,她也算林府的半個主人。

  她站在床前,瞥了林秀一眼,說道:「怎麼你每次出門,都會遇到危險?」

  林秀無奈道:「可能是我倒霉吧。」

  誰知道朝廷對那群匪徒的調查有誤,不知道他們之中還有一位地階強者呢,也幸好林秀早就得到了薛凝兒的能力,要不然,今天大概率是沒了。

  異術能力越多,保命能力越多,今天終於將金身也得手了,林秀正式成為六邊形戰士,下次就算站在那裡讓傢伙砍,他也未必砍得動。

  老乞丐的能力,用來打架,效果一般,挨打能力,可沒有幾個能力比得上。

  趙靈音想到另一件事情,蹙起眉頭,問道:「薛凝兒怎麼又纏著你了?」

  林秀道:「她已經認識到她的錯誤了,我們現在是朋友,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讓你姐姐丟臉的。」

  他可是越來越喜歡薛凝兒了。

  眼裡只有他,還救過他性命的小迷妹,誰不喜歡?

  趙靈音這次沒有再說什麼,上次的事情已經證明,林秀不是會被小狐狸精勾引的那種人,誰敢勾引他,吃虧的會是自己。

  她看著林秀,說道:「姐姐來信了。」

  林秀哦了一聲。

  趙靈音繼續說道:「她說要去一趟大羅王朝,今年年節之前,可能趕不回來,但上元之前,一定會回來。」

  「哦。」

  林秀又哦了一聲,聲音無喜無怒,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狗皇帝說了,等趙靈珺回來,就會給他們賜婚,婚禮的一切費用,由朝廷承擔,活了兩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結婚,林秀心裡莫名有些慌。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做好一個「丈夫」的角色。

  對此,林秀毫無經驗。

  靈音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林秀下床關上房門,伸出手掌,一把匕首出現在手心,他心念一動,手臂上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很快就暗淡下去。

  得到金身的能力後才知道,這金光是可以隱去的,老乞丐喜歡全身發光的戰鬥,純粹是他的惡趣味。

  他用匕首在手臂上輕輕一划,手臂上只出現了一道白印。

  林秀試著加大力道,但他的手臂,像是堅硬的金屬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

  不愧是「金身」,這種防禦,還在石化之上,更不是林秀的冰甲能比的。

  天黑之後,林秀悄然出城,試試金身能力的修行速度。

  地階能力,修行速度不如天階,力量加上獸語,易容,治療,空間,還有目之異術,差不多相當於冰火的修行速度,希望金身不要太差。

  他在瀑布之下,運轉那道新獲得的力量,承受水流的衝擊。

  隨後,林秀又走到山壁旁,以身體去撞擊山壁,這是金身能力的修行方式。

  讓他喜悅的是,金身的修行速度不慢,雖然還不如冰火雷,但算上飛行,也勉強能增加一倍的修行速度。

  算上和明河公主雙修,林秀的修行速度,已經是基礎天賦的六倍。

  如此修行一年,抵得上別人六年。

  差不多明年這個時候,他就能踏入玄階上境。

  因為多了一個能力要修行,林秀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所以他早上也起晚了。

  父母好像去城外上香了,年關將至,各種廟會多了起來,王都也變的十分熱鬧,林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慢悠悠的踱出了家門。

  他並沒有進宮,而是多繞了一條街,打算吃個早點。

  經過他多家對比,這條街一家包子鋪的包子是最好吃的,皮薄肉厚,蘸汁也是獨門秘制,很合林秀的口味。

  不僅包子好吃,這家店鋪的老闆娘也很漂亮。

  那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婦人,身材飽滿圓潤,長得很有風韻,據傳她還是寡居,丈夫死了好幾年也沒有再嫁,這家包子鋪生意之所以這麼好,除了包子好吃,和老闆娘的關係也很大……

  當然,林秀選擇這裡,僅僅是因為包子好吃。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每隔兩天就會去長春宮一次,貴妃娘娘看的多了,其他人就難以入眼。

  更何況,他也不好這一口。

  他又不是那狗皇帝。

  現在已經過了早上十點了,過了包子鋪生意最好的時辰,店鋪裡面只有兩位客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林秀走進店鋪,說道:「老闆娘,來屜肉餡的包子,一碗稀飯。」

  似乎是聽到了林秀的聲音,店鋪最裡面,那位坐著的客人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有人在看他,林秀的目光也望過去。

  這一眼,讓他頭皮發麻。

  那是一個中年人,目光深邃,面容英武,身上更是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氣質,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林秀認識他。

  此人是大夏皇帝。

  狗皇帝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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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趙靈珺,還是明河公主?

  有那麼一瞬間,林秀以為自己看錯了。

  大夏皇帝怎麼可能坐在這裡吃包子?

  別說是皇帝,哪怕是爵位最低的三等伯,也不會來這裡。

  這太離譜了。

  或許,只是兩個人長得像?

  林秀第一念頭的確是這樣,但看到站在他身邊,那個面白無須的男人,林秀就知道,他沒有認錯。

  總不會巧合到有人長得像皇帝,連他身邊的隨從都長的像密偵司首領,夏皇身邊的貼身宦官朱錦。

  慌亂了一瞬,林秀心中很快安定下來。

  他只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找了門口的一個位置坐下,等待自己的包子上來。

  夏皇既然微服出宮,身邊只帶了朱錦,明顯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林秀此刻若是走上前,躬身說一句「參見陛下」,豈不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任何不正常的表現,都會讓包子鋪的老闆娘懷疑。

  短短的一瞬,林秀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

  御膳房的御廚,手藝自然不用多說,他在宮中,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到,怎麼會特意跑到宮外吃路邊的包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夏皇之意,也不在包子。

  以林秀對他的了解,這包子鋪風韻猶存的老闆娘,才是他的目標。

  他是來微服泡妞的。

  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李柏樟雖然也好色,但只敢嘴上說說,他倒好,一國皇帝,居然出宮泡寡婦,這要是傳出去……

  林秀心中忽然一驚,他這算不是撞破了皇帝的姦情?

  俏寡婦家的包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味道,林秀卻吃的沒滋沒味,他只想趕緊吃完走人,一刻鐘也不想再這個地方多待。

  這個時候,包子鋪只有他們兩桌客人。

  沒有客人要招呼了,老闆娘走到夏皇的桌子對面坐下,微笑的看著他,說道:「老爺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呢。」

  夏皇放下筷子,說道:「前些日子忙了些,之後會常來的。」

  老闆娘喜悅道:「那我可記下了。」

  說完,她便站起身,開始收拾店鋪。

  店鋪里就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很多客人走後留下的桌子沒有來得及收拾,夏皇見此,也站起來,幫她一起收拾。

  老闆娘連忙從他手裡奪過籠屜,說道:「您是大人物,怎麼可以幹這種事情,放著我來。」

  這位老爺已經來這裡好多次了,每次來都點一屜素包子,和她說說話,一來二去的,兩人也早就熟悉。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他的身份,但他每次來,身邊都跟著一個人,一句話不說,在他吃飯的時候,也只是站在他身旁,這樣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夏皇笑了笑,從她手裡奪過籠屜,說道:「我算什麼大人物,只不過是家裡做點小生意,這些活在家裡也經常做,我們兩個人一起收拾的快一些……」

  老闆娘臉色一紅,因為眼前的人,奪過籠屜的時候,也握住了她的手。

  她連忙抽回手,說道:「我,我去收拾另一桌。」

  林秀現在很後悔。

  極度後悔。

  他為什麼不打包呢,夏皇和老闆娘在鋪子裡,說得好聽點,是說說笑笑,說的難聽點,這叫打情罵俏,這壓根就不是他能聽的……

  夏皇很快收拾到林秀這一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問道:「吃完了沒有,吃完了趕緊走。」

  林秀如釋重負,大口喝完稀飯,拿起剩下的兩個包子,說道:「吃完了,這就走。」

  說完,他就立刻起身,大步離開。

  老闆娘匆匆走過來,說道:「人家是客人,不能這麼對客人說話,你看你,那客人還沒付錢就走了……」

  夏皇冷哼一聲,說道:「這小子色里色氣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他經常來這裡嗎?」

  老闆娘笑笑,說道:「那位俊俏的公子是經常來,看他衣著氣度,應該是某個權貴家的公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喜歡吃包子的權貴呢,那些大人物,每天吃的難道不是魚翅燕窩嗎……」

  夏皇面色微怒,說道:「他可未必是喜歡包子,他是不是經常對你動手動腳,言語輕薄?」

  老闆娘白了他一眼,說道:「說什麼呢,這位公子每次來,只是吃包子而已,都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何來言語輕薄,人家正值青春年少,怎麼會喜歡我這種明日黃花……」

  夏皇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隨後笑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哪裡懂得欣賞女子的美,你這樣的,才正值女子一生最美的年華……」

  ……

  林秀走出包子鋪很遠,才發現他剛才忘記付錢了。

  但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他當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只能等下次一起付。

  剛才在包子鋪的所見所聞,可真是給他開了眼。

  他以前就認為夏皇不正經,沒想到他比林秀認為的,還不正經。

  微服出宮泡寡婦,給人收盤子洗碗的皇帝,林秀連聽都沒聽說過,這要是傳出去,朝堂會炸鍋,狗皇帝自己也會名留青史。

  當然,不是好名聲。

  來到異術院後,林秀連和靈音以及明河公主修行的時候,心裡都在想著這件事情,撞破了皇帝的姦情,可不是好事,雖說他不太可能殺林秀滅口,但隨便給他穿穿小鞋,他也不太好受啊……

  修行結束,走出異術院的時候,林秀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朱錦站在異術院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林秀,說道:「陛下召見。」

  林秀嘆了口氣,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的跟著朱錦離開。

  明河公主本來要回宮,不經意瞥見林秀跟著朱錦進了中宮,心中沒來由一慌:「父皇召見林秀做什麼,難道真的是讓他做駙馬?」

  林秀跟隨朱錦走進御書房的時候,夏皇已經換上了龍袍,背對他站在大殿中,林秀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躬了躬身,說道:「參見陛下。」

  夏皇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你以為,只要你展露出武道天賦,朕就會忌憚,不讓林趙兩家聯姻嗎,趙家天驕論姿色,論天賦,哪一點配不上你了,讓你想方設法的取消婚約?」

  林秀嘆了口氣,說道:「婚姻需要感情基礎,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權傾天下,又怎麼會知道娶自己不喜歡之人的感受?」

  林秀話音剛落,夏皇身體一顫,隨後猛地轉身,暴怒道:「朕怎麼不知道,你不是朕,你怎麼知道朕不懂!」

  此刻的他,胸口起伏,額頭青筋暴起,一副暴怒至極的樣子。

  林秀一句話,便揭露了他最在意的一道傷疤。

  朱錦見此,連忙走上前,說道:「陛下息怒,息怒……」

  夏皇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之後,憤怒的表情逐漸平息。

  他看著林秀,說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改變不了,朕也改變不了。」

  折騰了幾次之後,林秀已然放棄,抱拳說道:「臣全憑陛下做主。」

  夏皇看了他一眼,說道:「行了,朕能體會到你的感受,別說朕不給你機會,除了娶趙家天驕之外,你還有一個選擇。」

  林秀眼前一亮,抬頭問道:「什麼選擇?」

  夏皇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明河公主尚未定下親事,你若願意做明河的駙馬,朕現在就可以下旨,取消你和趙家婚約。」

  林秀愣在了那裡。

  趙靈珺,還是明河公主?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連老百姓都知道,寧娶乞丐,不娶公主。

  駙馬看似風光,其實窩囊,不僅沒有男人的尊嚴不說,連行夫妻之事,都要向女官申請,而且一生都不能納妾……

  娶趙靈珺,林秀起碼還有個念想。

  娶明河,不對,娶公主不能叫娶,只能叫尚公主。

  尚了明河,他就真的廢了。

  林秀愣了許久,臉上忽然露出笑容,說道:「陛下多想了,王都人人都說臣是廢物,配不上趙家天驕,臣在武道院那麼做,只是想為自己正名,不是想取消婚約,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千萬不要聽信一些小人的讒言……」

  說話的時候,他還撇了一眼站在夏皇身邊的朱錦。

  朱錦暗自咬牙,心中道:「呸,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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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讓貴妃娘娘占點便宜怎麼了?

  御書房中,夏皇看了林秀一眼,問道:「哦,這麼說,你願意娶趙靈珺了?」

  林秀誠懇道:「王都誰不想娶趙靈珺,臣當然也不例外。」

  夏皇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既然如此,朕便放心了。」

  隨後,他揮了揮手,說道:「退下吧,等到趙靈珺回來,朕會親自為你們賜婚。」

  林秀心中暗罵一句狗皇帝,臉上卻浮現出感激之色,說道:「謝陛下恩典,臣告退……」

  看著林秀走出御書房,夏皇道:「他比朕想像的,還不要臉。」

  朱錦想到林秀剛才的嘴臉,點頭道:「老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夏皇又道:「不過,娶朕的女兒,當真那麼可怕嗎?」

  這一次,朱錦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道:「陛下,剛才的事情,要不要給他提個醒,萬一……」

  夏皇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朕相信他不是多嘴之人,但這件事,不好動用密偵,正好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你去告訴他……」

  林秀快要走出中宮時,才意識到,夏皇剛才好像一句都沒有替包子鋪的事情,莫不是他忘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身後便有一人大步走來。

  朱錦走到林秀身旁,說道:「今日……」

  林秀果斷道:「今日我離開家,就去異術院修行了,什麼微服私訪,什麼包子鋪老闆娘,什麼手拉手的,我都不知道……」

  朱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那鋪子的包子,陛下很喜歡吃,不希望那店鋪出什麼事,此事密偵司不好插手,陛下的意思是,讓你平日裡照看著點……」

  林秀心中「呸」了一聲。

  什麼陛下喜歡吃那鋪子的包子,他喜歡吃的,是老闆娘的包子吧!

  LSP!

  皇帝出宮泡寡婦,這件事情,的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這算是不小心上了賊船了,林秀只能無奈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朱錦剛走,林秀就在中宮門口,看到了一臉怒氣的明河公主。

  明河公主看著林秀,怒道:「你剛才和父皇說的,我都聽到了,本公主有這麼不堪嗎,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林秀和明河公主的關係,已經今非昔比。

  以前他們是互相看不順眼的仇人。

  現在兩人是每天都會見面的雙修伴侶。

  在她面前,林秀也就有什麼說什麼了,他嘆息一聲,說道:「殿下應該知道,我那句話不是針對你,百姓都說,寧娶乞丐,不娶公主,讓我當駙馬,還不如讓我死……」

  「我不管!」明河公主瞪了他一眼,說道:「反正我聽到你說我壞話了,除非你送我一瓶和貴妃娘娘一樣的香水,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繞了一個大圈,明河公主還是在覬覦他的香水。

  斟酌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不過要等一等,調配香水需要時間。」

  明河公主終於露出笑顏,說道:「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這次本宮就原諒你了。」

  林秀是領教過明河公主的難纏的,如果不答應她,恐怕她不會輕易放棄。

  那本來是給貴妃娘娘特供的,沒打算量產,給了明河公主,就不能不給靈音,給了靈音,靈音母親也得送一瓶吧,不然顯得他沒孝心。

  她們都有了,薛凝兒當然也要有。

  那不得也送彩衣一瓶?

  看來下一批香水,得多做幾瓶了。

  林秀本來打算直接去武道院,但想到昨天貴妃娘娘聽說他受傷,立刻就讓玲瓏出宮看他,最好還是先去一趟長春宮,給貴妃娘娘報個平安。

  來到長春宮,被玲瓏帶到殿內的時候,林秀發現,今天這裡除了貴妃娘娘,還有一人。

  這名年輕女子,林秀也不陌生,他之前為各宮製冰的時候見過,也是後宮的一名妃嬪,剛剛進宮不久,似乎是禮部侍郎的女兒。

  林秀抱拳道:「見過貴妃娘娘,見過王貴人。」

  在長春宮看到其他宮妃,林秀是有些意外的,後宮的妃子很多,自然也形成了一個個小團體,有的以皇后為首,還有的以賢妃馬首是瞻,那些嬪妃和貴人,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貴妃娘娘在後宮向來獨來獨往,以母老虎的威名震懾群妃,身邊也從來沒有別的妃子接近。

  似乎是看出了林秀的疑惑,貴妃娘娘說道:「太皇太后壽宴那晚,如果不是王貴人拿出了準備送給太皇太后的佛珠,本宮也沒辦法為薛家那小姑娘解圍,說起來,你也欠王貴人一個人情。」

  林秀這才知道,其中還有如此內情,再次對王貴人行了一禮,說道:「學生謝過王貴人。」

  王貴人笑了笑,說道:「本宮也沒做什麼,你要謝就謝貴妃娘娘吧。」

  把那串佛珠給貴妃娘娘,是她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現在後宮誰不知道,她有貴妃娘娘護著,以前欺負她,搶她宮份的小賤人們,一個個的都上門給她賠禮道歉,這是多少串佛珠都換不來的。

  和貴妃娘娘,林秀就不用那麼客氣了。

  嘴上的謝謝一點用都沒有,對貴妃娘娘,他都是用實際行動。

  貴妃娘娘本來是不參與後宮爭鬥的,也從不拉攏小圈子,為了他,連這條規矩都打破了,這讓林秀覺得,他對貴妃娘娘,還不夠好。

  這時,王貴人看向貴妃娘娘,問道:「貴妃娘娘,不知道您用的是什麼香料,比我等宮妃佩戴的香囊好聞多了,妾身也想讓宮女去買些回來……」

  貴妃娘娘從一旁的桌上取過一個水晶瓶,說道:「本宮用的,可不是什麼香料。」

  她打開水晶瓶的瓶塞,王貴人聞了聞之後,眼前一亮,說道:「就是這種味道,貴妃娘娘,這是何物,是從何處購得的?」

  貴妃娘娘有些得意,說道:「此物名叫香水,哪裡都沒有賣的。」

  她看了林秀一眼,說道:「日後你若是調配出來有多的,便送給王貴人一瓶吧,怎麼說,她也幫過你們。」

  林秀道:「應該的,近日我正打算再多調配幾瓶。」

  貴妃娘娘聽說他有這種打算,又道:「記得給本宮多留兩瓶,本宮也不占你便宜,可以付給你銀子,不過,你可別把價格定的太貴,本宮每年的宮份才八百兩……」

  貴妃娘娘說這句話就見外了,她對自己這麼好,讓她占點便宜怎麼了?

  不過,貴妃娘娘一年的宮份這麼少嗎,才八百兩,還不夠他賣幾瓶酒的。

  難怪她總是賞賜他用過的舊首飾,因為她也缺銀子。

  林秀怎麼能讓貴妃娘娘缺銀子呢?

  他想了想,說道:「娘娘,我有個想法,既然娘娘們如此喜歡這種香水,想來外面的女子,應該也不例外,這其中蘊藏著巨大的商機,我打算開一家店鋪,專門售賣這種香水,娘娘可以投入些銀子進去,到時候,每月還能從店鋪中分得利潤。」

  貴妃美眸一亮,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這兩天,已經有好幾位宮妃問本宮所用的是什麼香料了……」

  很快的,她的秀眉又蹙起來,說道:「不過,已經到年末了,本宮今年的宮份也花的差不多,似乎只剩一百兩不到,這些銀子夠嗎?」

  林秀笑道:「這不是問題,我可以先借貴妃娘娘一萬兩,等到店鋪有了收益,再從娘娘的分紅中扣除就好了……」

  貴妃第一時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想起聽玲瓏說,他這次又差點在外面喪命,貴妃看著他,叮嚀道:「怎麼你每次都能碰到這種性命攸關的危險事情,平日裡做事也要小心些,不要總是馬虎大意的,還要讓本宮為你擔心。」

  林秀汗顏道:「多謝貴妃娘娘擔心,我知道了。」

  今天有外人在長春宮,林秀也不好久留,陪小傢伙說了會話,就離開了後宮。

  直到王貴人也離開,貴妃娘娘回想起剛才之事,才意識到什麼,說道:「哎呀,不對呀,他借給本宮的銀子,不還是他銀子嗎……」

  剛才被林秀繞進去了,這會兒她才想明白,好像從頭到尾,她什麼都沒有做,一兩銀子也沒有出,就白白多了一個店鋪,還每月領著收益……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玲瓏小宮女捂著嘴輕笑道:「娘娘,公子這是故意讓您占便宜呢,他對娘娘真好啊,這樣一來,我們長春宮每個月的宮份,就多出好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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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11:25:13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贈槍

  林秀不太喜歡讓人占便宜,但也分人。

  給秦婉付幾文錢的面錢,他都會覺得自己虧了,因為兩個人沒關係。

  但對貴妃娘娘,只要他有的,能給她的,他都不會吝嗇。

  她在林秀心中的地位,其實像姐姐一樣。

  雖然這具身體只有十八歲,可林秀的靈魂,已經度過了二十六年的歲月,貴妃娘娘今年三十二歲,只比他大六歲而已。

  從林秀開始記事,他就沒有體會過什麼是親情,那些年,看到別的同齡人有父母疼,有哥哥姐姐寵,他只能偷偷的羨慕。

  和上輩子相比,這一世幸福多了。

  家裡有父母關心,宮裡有貴妃愛護,學院裡還有女孩子喜歡,如果還能娶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那就更完美了,娶不到也沒關係,已經擁有了這麼多,他也知足。

  離開皇宮,在外面隨便吃了頓飯,林秀便來到武道院。

  能全殲那一窩喪心病狂的匪徒,他可是應該記首功的,雖然沒能手刃他們所有人,可他起碼殺了兩個,那任務的獎勵可不能被黑了。

  找到陳副院長後,他給了林秀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放心吧,能追回那些貨物,殲滅那群匪徒,你功不可沒,我正準備讓白教習去問你,你想要一件什麼樣的兵器,學院會儘快為你打造。」

  林秀想了想,說道:「我想要兩把長槍。」

  陳副院長意外道:「兩把?」

  林秀問道:「我偶爾想使使雙槍,不可以嗎?」

  陳副院長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兩把的話,倒也可以……」

  原則上,他是只能指定一把武器的,但此次任務,能圓滿完成,林秀的運氣,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他也在任務過程中發生意外,險些喪命,可以酌情給他開一個先例。

  隕鐵的熔點很高,一般的鐵匠,是打造不了的,哪怕是武道院,也要請一位地階的,擁有控火能力的異術師才能打造。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修行之外,林秀主要做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跟進兩把隕星長槍的打造,畢竟是他自己的武器,從一開始的樣槍設計,到成槍的每一個過程,他都有參與。

  第二件事,則是找到李柏樟,將配置香水的方法告訴他。

  有了高純度的酒精之後,香水的製造,並不是難事,秦王府不缺人手,生意上的事情交給李柏樟,林秀便不用再操心。

  至於未來香水店鋪的利潤,李柏樟三成,林秀三成,貴妃娘娘三成,薛凝兒一成。

  林秀後來想了想,還是決定拉薛凝兒一起入伙。

  一來,他感情上虧欠薛凝兒的太多,能彌補便儘量彌補。

  二來,她不是說要買宅子嗎,不先讓她變成小富婆,她哪裡來的錢買宅子。

  而且上次要不是她的飛行能力,林秀恐怕活不到現在,那會他就決定,以後一定要對她好點。

  店鋪的名字,就叫做「凝香齋」,是以薛凝兒的名字命名的,她也是店鋪名義上的老闆娘。

  鋪子還在籌備,林秀和李柏樟已經將香水的價格定好了。

  像他給貴妃娘娘的那種小瓶香水,一瓶一百兩銀子,謝絕還價,愛買不買。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林秀還是決定放過王都的普通平民,繼續薅權貴的羊毛,反正他們來錢容易。

  老百姓賺錢不容易,香水這東西,本來也不是什麼生活必需品,就是為了賺權貴銀子的,像陳圓圓那樣的人,銀子多的花不完,總要有一個去處,林秀和李柏樟的店鋪,可是每月都按時給朝廷繳稅,妥妥為國納稅的良心商家。

  五日後,林秀從武道院走出來。

  他兩隻手,各拿了一把長槍。

  兩把槍身都呈銀色,隕鐵打造好之後,就是這個顏色,兩把槍並不是一樣長,一把長八尺有餘,另一把則短一些,但也有七尺的樣子。

  兩把槍身之上,都有繁雜的花紋,這些花紋存在目的,一是為了美觀,二是增加與手掌的摩擦,使得長槍的主人在戰鬥時,能夠將槍握的更穩。

  若是仔細觀看,便會發現,那把八尺長槍的槍身上的花紋,更像是龍鱗,而槍頭的曲線,也像是一個龍首。

  而那把七尺長槍,槍身花紋,則像是鳳翎,槍頭遠遠望去,像是一隻仰天長鳴的鳳首,顯然,這是一把女子的兵器。

  林秀讓武道院打造了兩把長槍,一把是自己用,另一把當然是給靈音的。

  隕鐵打造的兵器,不僅更加鋒利耐用,而且容易灌注真氣,是武者最理想的武器。

  來到異術院後,林秀直接進入了天字院。

  雖然不是天字院的學生,但他來這裡的次數可一點都不少,現在已經可以自由出入這裡,也沒有人管。

  靈音正在院子裡練習槍法,似乎是受了林秀的刺激,這些日子以來,她花在武道上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林秀遠遠將那把七尺長槍仍過去,說道:「試試這把槍。」

  趙靈音憑空接過此槍,身體倒退了數步才停下。

  她面露訝色,沒有預料到,此槍竟然如此之重,需要她使用真氣才能拿起。

  感受著手中長槍的重量,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林秀,問道:「這是隕鐵打造的?」

  擁有一把隕鐵打造的兵器,恐怕是每一位武者的夢想。

  只不過隕鐵太過稀有,只有大量隕星落在地面時,才有可能出現少量隕鐵。

  大夏幾乎所有的天外隕鐵,都由武道院掌管,外人根本難以得到。

  即便是她也不行。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武道院獎勵了我一塊隕鐵,我讓他們打造了兩把長槍,試試吧。」

  趙靈音試著用此槍施展了幾式槍法,發現每一槍的威力,都比以往有數倍的提升,這一把長槍,能夠讓她的實力得到十成的發揮。

  林秀遠遠看著她,問道:「怎麼樣?」

  趙靈音收起此槍,說道:「隕鐵打造的武器,當然要比一般的兵器好的多。」

  林秀道:「送你了。」

  這一次,趙靈音並沒有拒絕。

  她知道手中的長槍非常貴重,足以在王都換一座面積不小的庭院,如果是別人送她的,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那是林秀,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客氣的。

  欠他的人情,最多日後找個機會還回來。

  而且,她真的很喜歡這把槍。

  這把槍的槍長,一寸不長,一寸不短,她使著正好,槍身的顏色,也是她喜歡的銀色,就連上面的花紋她都很喜歡,這把槍,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事實上,送給靈音這把槍,就是林秀為她量身打造的。

  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她的實力能提升許多。

  異術院和武道院一樣,兩院天字院學生,在享受學院豐厚的資源之餘,平時都要執行一些特殊任務,這種任務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林秀當然希望靈音的實力越強越好。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某個心理扭曲,喪心病狂的傢伙,雖然這些日子沒有什麼行動,但他並沒有放棄對靈音和林秀的刺殺,林秀底牌眾多,又能時刻監視太子,可靈音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通過對太子長時間的監視,林秀知道,對於靈音,太子還是有些忌憚的。

  她畢竟是年少成名的天才,一旦遭到刺殺,影響甚大,朝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有可能讓他露出馬腳。

  而因為趙靈珺的關係,一些刺客組織,也根本不敢接刺殺靈音的單子。

  誰也不想因為一點銀子,惹到一個未來有可能覆滅他們組織的存在,除了他們瘋了,否則不會動趙家天驕的家人。

  相對林秀來說,靈音還是安全的。

  不過就算這樣,林秀也在想方設法的增添她的實力。

  和靈音再次走在王都的街上時,林秀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半年前,靈音也是這樣,無論林秀去哪裡,她都會跟在他的身邊保護他。

  那時候的林秀,還是一個剛剛覺醒能力,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他的菜雞,半年過去,他已經有了些許自保的實力。

  因為臨近年關,王都的街道,也從幾天前開始熱鬧起來。

  販夫走卒,人來人往,林秀走過一條熟悉的街道時,忽然從某處樓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公子!」

  一名女子從青樓中跑出來,臉色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紅,她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林秀,眼中有些掩飾不住的驚喜。

  趙靈音看了看這女子,又看了眼林秀,沒有說話。

  林秀看到眼前的女子,也笑了出來,說道:「海棠姑娘,好久不見。」

  海棠聞言,眼中微微一亮,說道:「公子還記得我?」

  林秀笑道:「海棠姑娘還沒有為自己贖身嗎?」

  林秀當然記得海棠,她的獸語能力,可是不止一次幫了林秀大忙。

  他能躲過刺殺,能認識貴妃娘娘,能成功引氣,能當密偵賺錢,能成為清吏司第一神探,能調查出刺殺自己的兇手,能找到窩藏在山中的匪徒……,都離不開她的能力。

  說她是林秀的救命恩人,也一點兒都不誇張。

  海棠雙目中的光芒更亮,公子還記得她,公子真的還記得她!

  那天在品芳閣一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讓她動情的公子,後來她調查了很久才得知,他是平安伯之子,平安伯夫婦都還健在,他那天對她說的話,自然也是假的了。

  海棠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有些感動。

  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編造的身世謊言,那是善意的謊言,海棠能夠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對她這樣的青樓女子,他也願意花費這種心思,公子真的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

  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還,還沒有攢夠銀子。」

  林秀問道:「還差多少?」

  海棠小聲道:「還差一百多兩……」

  林秀從袖中取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她,說道:「現在就夠了。」

  海棠先是一愣,然後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要公子的錢……」

  林秀將兩張銀票塞進她手裡,說道:「拿著吧,早點為自己贖身,我還等著你的豆腐鋪開業呢。」

  不給海棠繼續推辭的機會,林秀後退兩步,對她揮了揮手,說道:「我在清吏司任職,你若有事,就來清吏司找我,倘若我不在,也可以找柳清風柳主事……」

  兩個人走出很遠之後,趙靈音才瞥了林秀一眼,說道:「你倒是大方,二百兩銀子,隨手就給了一個青樓女子,也不想想半年以前,整個林家都拿不出這麼多錢……」

  如果是別人,林秀自然不會這麼大方。

  但那是海棠,這是林秀欠她的,別說二百兩,就是兩萬兩,二十萬兩,只要他有,也一樣會給。

  他並未給靈音解釋這些,只是道:「她是一個可憐人。」

  趙靈音道:「以色娛人的女子,有什麼可憐的,她完全可以憑藉雙手養活自己,卻偏偏要靠身體……」

  林秀並未再說什麼。

  靈音出生的時候,趙家已經是王都小有名氣的權貴了。

  她從小錦衣玉食,後來更是一心修行,不懂底層百姓的生活,也很正常。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錦衣玉食,從出生開始,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生無憂。

  但也有些人,他們僅僅是活著,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林秀和靈音沒有幾步,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海棠一路小跑過來,額頭沁出一層細汗,臉色也微微發紅,她跑到林秀面前,微微喘著氣,說道:「這,這些錢,我以後會還給公子的……」

  考慮到她的自尊,林秀笑了笑,說道:「那就祝海棠姑娘的豆腐鋪生意興隆,早點攢夠還我的銀子……」

  海棠臉上也露出笑容,說道:「借公子吉言,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還你的。」

  隨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還有……,我不叫海棠,我叫陳玉,海棠是他們給我起的名字,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被賣進青樓的女子,一般都會取一個好聽的藝名,什麼海棠牡丹之類,方便客人記住她們。

  而她們的本名,則是不會再有人提起了。

  海棠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本就是一種苦難。

  林秀輕輕一笑,說道:「好的,陳姑娘,什麼時候豆腐鋪開張了,記得來清吏司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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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4 11:25:43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無名之輩

  自從在街上偶遇海棠之後,趙靈音看林秀的目光就怪怪的。

  他對這個青樓女子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她有一次見到林秀的時候,他就在青樓里,和那位青樓女子手拉手。

  靈音的眼神看的林秀很不舒服,他主動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對陳姑娘太好了,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我為什麼給她銀子,還和她說那些話?」

  趙靈音雖然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林秀看著她,說道:「陳姑娘是一個可憐人……」

  她的身世,的確可憐,小時候父母為了養活弟弟,把她賣給了大戶人家做丫鬟,在大戶人家,她因為年輕貌美,被老爺惦記,夫人嫉妒,又將她賣給了青樓。

  起初她抵死不從,後來被打罵了幾次,餓了幾日後,終究還是接受了命運。

  林秀說完這些,才對靈音說道:「她們也不想以色娛人,哪位女子小時候,沒想過未來覓得一位如意郎君,擇一良伴終老,可她們沒有選擇,她們的命運,不由她們掌控。」

  趙靈音不解道:「可她為什麼不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林秀反問道:「怎麼改變,努力接客賺錢,替自己贖身,這不更加是以色娛人嗎?」

  趙靈音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能說出什麼來。

  林秀則輕嘆口氣,以色娛人的青樓女子,想要擺脫青樓女子的命運,卻只能更加拼命的接客賺錢,這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悲哀。

  她是可憐人,但卻不是唯一的可憐人。

  在這個世上,像海棠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他沒辦法幫助所有人,但海棠不一樣,若不是擁有她的能力,他在太子第一次派人刺殺時,恐怕就已經死了。

  這是恩,得報。

  林秀今天很罕見的和靈音說起這些。

  她們這些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上流社會,從未真正體驗過民生疾苦的豪門小姐,是很難真正體會到這些的。

  林秀不想讓靈音成為何不食肉糜的人,她其實很善良,只是由於身份和見識,看不到一些東西,也想不到一些事情。

  他看向靈音,問道:「還記得被秦聰害死的那個王氏女子嗎?」

  趙靈音點了點頭,說道:「記得。」

  林秀道:「不久之前,她的父親也死了,是走在街上,被馬車撞死的,乘車的是秦聰的弟弟,海棠雖然境遇可憐,但她還能掌控自己的性命,有些人,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掌控。」

  他看了靈音一眼,說道:「跟我走走吧……」

  兩個人一路從東城走到北城,趙靈音雖然生在王都,長在王都,但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這裡沒有她熟悉的一排排高門府邸,有的只是破落的院牆,街道上也沒有青石板,坑坑窪窪的,有些地方還有積水,遠遠的,也能聞到一陣腐臭難聞的味道。

  有骨瘦嶙峋的孩子,在髒水坑裡跳來跳去,他們眼眶深陷,皮包骨頭,趙靈音從來不知道,人居然可以瘦成這樣。

  林秀一邊走,一邊解釋道:「這裡還是王都,王都之外,很多百姓的生活,其實比這還不如,他們用盡全力能做的,也僅僅是活著。」

  趙靈音看著周圍的一切,逐漸沉默下來。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從街道旁一個破落的醫館裡,走出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大夫看著他,說道:「這孩子的眼疾嚴重,或許會危及性命,但也不是不可醫,不過第一個月的湯藥費,就要一兩銀子,之後的幾個月,至少還要花五兩,如果只是摘掉一隻眼睛,保住性命,十文錢就夠了,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男子站在街頭,思慮了許久,才再次走進醫館,無奈的說道:「大夫,要不,就摘掉一隻眼睛吧……」

  ……

  回到東城之後,在趙府門口,林秀對靈音說道:「這世上,這樣的可憐人還有很多,五兩銀子,就能換一隻眼睛,依然還是會有人換不起,今日我們看到了,才可以救下他,而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人,這個世界,並非全部都如你平日裡看到的那樣……」

  趙靈音沒有說什麼,沉默著走進家門。

  他想要告訴靈音的,已經全都告訴她了,林秀也回到林府,和父母吃完午飯,休息片刻後,來到清吏司。

  這些日子林秀都泡在異術院和武道院,來清吏司的次數要少一些。

  柳清風的那條小黑狗,已經訓練的有模有樣了,他無論去哪裡都帶著,據說此狗還在某次案情偵破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今在清吏司內,也小有名氣。

  林秀來到清吏司之後,柳清風便迫不及待的來到案牘庫,和林秀交流訓狗的心得,這條狗的表現,還是不太讓他滿意,他的小黑,和林秀養的那條大黃狗,差距太大了。

  此時,品芳閣中。

  海棠將五百兩銀票遞給老鴇,說道:「這是我贖身的銀子。」

  老鴇驚訝道:「你不是還差一百多兩嗎,這麼快就籌齊了?」

  海棠沒有解釋,只是道:「銀子給你,賣身契給我。」

  老鴇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你是真的要走了,自從半年前那位公子來過,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樓里的姑娘,就你接客最勤,我還以為你想開了,沒想到你是想走。」

  海棠看著她,說道:「你當初買我的時候,才花了五兩,現在我給你五百兩,你也不虧。」

  老鴇看著她,怒道:「你個無情的傢伙,好歹也在樓里待了這麼多年,這次走的這麼幹脆,就沒有一點兒留戀的嗎?」

  海棠一臉的決絕,沒有半分留戀。

  這個地方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她只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去迎接新的生活。

  那是她期望已久的生活。

  老鴇看著她堅毅的表情,臉上的怒容逐漸消失,最終只是輕嘆了口氣,說道:「走吧走吧,走了好,走了好,趁你現在還有點姿色,出去找個老實人嫁了,等到人老珠黃,客人嫌棄再走,可就晚了……」

  五百兩銀票,她只收了四百兩,將最後的一百兩塞進海棠手中,說道:「這一百兩你拿著,盤個小店,做點營生,也餓不死……」

  海棠收下銀票,對老鴇行了一禮,說道:「這些年,多謝媽媽照顧。」

  老鴇轉過頭,擺了擺手,說道:「快走吧,趁我現在還沒有改變主意……」

  海棠快步走到樓上,來到自己的房間,將那賣身契撕碎,投在火盆之中,看著火盆中燃燒的熊熊火焰,她長長的吐了口氣,整個人忽然輕鬆起來。

  仿佛隨著那火焰的跳動,連她曾經那不堪的過往,都一起燃燒殆盡。

  她洗掉了臉上所有的妝扮,摘掉頭上的首飾,解開漂亮的髮髻,只是隨意的將頭髮挽起,整個人便從花枝招展,變的樸素簡單。

  外面的平民女子,大都是這幅樣子。

  從現在開始,她也是平民女子了。

  海棠口中哼著輕快的小調,將一朵淡黃色的臘梅花插在頭上,這是她在青樓的後院採摘的,她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然後來到窗前。

  鳥籠中,那隻畫眉還在嘰嘰喳喳的叫著。

  海棠微微一笑,打開鳥籠,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也自由了……」

  鳥籠剛剛打開,這畫眉就嗖的一下飛出去,它沒有回頭看一眼,徑直的飛向高空,喜悅道:「老子終於自由了!」

  海棠噗嗤一笑,背起小包袱,離開房間,走下樓。

  從現在開始,海棠這個名字,再也不屬於她了。

  她叫陳玉,陳設的陳,玉石的玉。

  她緩步走到青樓門口,再往前一步,便要踏出這個曾經帶給她無盡苦難的地方。

  這時,幾道人影從門外走進來,其中一人看到她,立刻抓住她的手臂,笑道:「這不是海棠姑娘嗎,我們正要找你呢,今日,本公子可是給你介紹了一位貴客,只要把他伺候好了,賞銀少不了你的……」

  陳玉想要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臂,但卻沒有成功,她只能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鄭公子,我已經不做了,你們還是找其他人吧。」

  那年輕人皺起眉頭,問道:「不做了是什麼意思?」

  老鴇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立刻跑過來,陪笑著說道:「哎呦,這不是鄭公子嗎,今兒個是颳了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吹來了,實在是抱歉,海棠剛剛已經贖身,以後不做這一行了,這樓里比她漂亮,比她活好的姑娘多得是,您重新挑一個,我給您算半價……」

  鄭公子瞥了她一眼,對海棠道:「早一天不做,遲一天不做,有什麼區別,今天你好好伺候這位貴客,我給你雙倍的價錢。」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前段時間,隔兩天就照顧海棠的生意,他已經膩了。

  只不過前兩日他才結識了一位身份尊貴的朋友,此人和他是同道中人,但對方的愛好,有些奇怪。

  他不喜歡尋常的青樓女子,只對覺醒了異術的女子情有獨鍾。

  可覺醒了異術的青樓女子,哪裡是這麼容易找的,身為異術師,哪怕是那種弱小的能力,一般也不會淪落到出賣身體。

  巧合的是,他正好認識一位自稱能聽懂獸語的青樓女子。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總算有條線索,於是他今日就帶著那名貴客來了,他們專為海棠而來,自然不可能白跑一趟。

  說什麼不做這一行了,反正都已經做了那麼多次了,再做一次,有區別嗎?

  對陳玉來說,是有區別的。

  品芳閣的妓女海棠,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只是陳玉。

  她十分抱歉的看著此人,說道:「鄭公子,真的對不起,我已經不做了。」

  鄭建的臉色很難看,咬牙說道:「賤人,你真的想要我在貴客面前丟臉嗎?」

  陳玉與他目光對視,雖心中畏懼,但還是堅定的說道:「我不做那種生意了,請你們放過我吧……」

  此言一出,樓內的氣氛,陡然變的緊張。

  「嘿嘿,鄭建,剛才還說是你的老相好,人家可是一點兒都不給你這位老相好面子呢?」

  「是你自作多情了吧?」

  「不就是一個妓女嗎,居然裝起清高來了……」

  鄭建臉色難看至極,他身旁的一位青年,臉上則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說道:「有意思,本來我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對她,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海棠一個人無助的站在那裡,品芳閣的大門,就在她面前幾步遠處。

  邁出那道門,她便徹底自由了。

  但就這幾步,對她來說,卻宛如天塹。

  王都上空,一隻畫眉重獲自由,振翅高飛。

  它距離飛過那道高聳的城牆,只需再揮動幾下翅膀。

  片刻之後,它將重回山林的懷抱。

  但就在這時,下方某條街道上,站在某位權貴子弟肩膀上的一隻獵鷹,銳利的眼睛忽然轉了轉,隨後便煽動翅膀,沖天而起。

  唳!

  一聲悲鳴過後,點點鮮血,灑落長空。

  ……

  清吏司。

  林秀和案牘庫的幾名文書,還有柳清風一起,在圍著爐子吃火鍋。

  隨著年關將近,天氣也越來越冷,朝廷每個月都會給各大衙門發一些補貼,用來購買爐子,木炭等取暖。

  天氣冷,衙房的官員不想出去,有時候就乾脆買點肉和菜,在衙房裡涮著吃。

  林秀來的很巧,正好可以蹭頓飯。

  雖然他已經吃過了,也還是加雙筷子吃了幾口。

  吃飯的時候,他問柳清風道:「令堂的身體好些了嗎?」

  柳清風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好多了,雙雙的姑娘的醫術真的神奇,我娘喝了她開的幾服藥,現在已經可以自己下地干一點兒活了,這件事,還要多謝林大人。」

  林秀擺了擺手,說道:「都是同僚,不客氣。」

  要說謝,林秀應該謝柳清風才對。

  沒有他的目之異術,林秀也不可能在武道上表現出這種天賦,想起此事,林秀對柳清風道:「柳主事,你有沒有試過修行武道,你的異術能力,和武道相得益彰。」

  柳清風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武道院的教習,也曾經找過我,說是我的能力,若是修行武道,會比別人更有優勢,但試過後才發現,普通武者的動作,在我眼裡雖然很慢,可是我的身體無法跟上目力,所以沒辦法修行。」

  林秀只是隨口一問,聽他說完,並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

  的確,單獨的目之異術,是沒辦法修行武道的,眼睛跟得上,身體跟不上的感覺很難受,他們修行武道,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這種異術,還要加上速度或者力量的能力,才能轉化為真正的武道天賦,或者等修行到地階之後,身體可以跟上眼力,基本就能做到同階無敵了。

  和他們閒聊了片刻,林秀便打算去武道院繼續練槍,適應適應他的新兵器。

  走出衙房時,他看到兩名捕快抬著一具用白布遮蓋的屍體進來。

  「哎,可惜了。」

  「我就想不明白,她這是何必呢?」

  「明明只是一個妓子啊,老老實實的陪客人睡一覺就好,幹嘛要想不開?」

  「我也想不通,剛烈的女子我見過,剛烈的妓女……聞所未聞啊。」

  ……

  兩名捕快一邊走,一邊感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女人,那女人哭哭啼啼的,林秀認識她,她是品芳閣的老鴇。

  不知為何,林秀心裡猛然一緊。

  「等等。」他伸手叫住了那兩名捕快。

  兩名捕快停下腳步,問道:「林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林秀緩步走到他們跟前,幾次伸手,想要掀開那白布,卻只是伸到一半就收回來。

  一名捕快看著他,勸道:「林大人,還是不要看算了,這女子是觸壁而死,頭骨都碎了,樣子實在是慘不忍睹。」

  兩人說完,就匆匆的抬著屍體前往公堂。

  發生了人命案子,郎中大人已經開堂了,他們要帶著屍體和證人趕緊上公堂。

  片刻後,清吏司公堂。

  堂下的一名年輕人,指著地上一名女子的屍體,望向上方的清吏司郎中,不滿道:「我說大人,那麼多人都看到,是她自己撞牆而死的,我連碰都沒有碰他,你讓我來這裡,不合適吧?」

  清吏司郎中淡淡道:「難道不是因為你逼她,她才自盡的嗎?」

  那年輕人臉上露出可笑的表情,說道:「大人,她是妓女啊,妓女陪客人睡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花銀子點了她,她自己卻撞死在青樓,正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我覺得她一定是有病,這種事情,你們總不能怪在我頭上……」

  清吏司郎中問道:「可本官聽說,你逼迫她時,她已經贖身從良。」

  「誰說的?」年輕人皺眉道:「老鴇你說,她是不是從良了?」

  老鴇和年輕人目光對視,立刻就移開視線,搖頭道:「沒,沒有……」

  品芳閣惹不起文昌伯公子,更惹不起另一位貴人,雖然她也為海棠不平,但她不想死,也不想品芳閣化為烏有。

  年輕人再次望向清吏司郎中,說道:「看吧,連老鴇都說她沒有贖身,我看她純粹就是有病,既然真相已經大白,我可以回去了吧?」

  清吏司郎中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此案與鄭公子無關,待文書詢問你一些問題,記錄完案情卷宗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清吏司,停屍房。

  林秀還是掀開了那張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張他並不陌生的臉。

  那張原本十分清秀的臉,此刻因為布滿了血污,顯得有些可怖,不久之前,她還說要開一家豆腐鋪,林秀也要說照顧她的生意,但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林秀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將那白布緩緩蓋上。

  沒有人發現,她插在頭上的一朵臘梅,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案牘庫門口。

  三名文書在互相推搡。

  「你去。」

  「你去……」

  「上次就是我,這次輪也該輪到你了。」

  「屁話,上次的人能和這次比嗎,這種苦差事,我才不干……」

  那青樓女子的案子已經審完了,現在只要按照流程,詢問一遍文昌伯公子鄭建,就可以結案,但清吏司三名文書,誰也不願意幹這個差事。

  對方可是王都排得上號的權貴子弟,看他剛才在公堂上的樣子,連郎中大人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他們,稍有一句話說錯,恐怕就得倒霉了。

  這時,一道人影走過來,說道:「大家都不願意的話,還是我去吧。」

  見到林秀主動站出來,三人當然樂意至極,林秀和他們不同,他的父親可是二等伯,只比文昌伯低一等,這個差事,他來干是最合適的。

  徐文書如負釋重,說道:「辛苦林大人了,下次我們請你吃涮鍋……」

  林秀走進案牘庫,取了筆墨和紙張,走進裡面的一處小房間。

  鄭建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怎麼才來,有什麼問題快點問,問完了本公子還有要事。」

  林秀將筆紙放下,淡淡道:「急什麼,趕著去投胎啊?」

  鄭建聞言,面露慍色,說道:「混帳,怎麼說話的!」

  林秀看了他一眼,說道:「別和我來這套,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秀,平安伯之子,趙靈珺是我未婚妻,我平時也偶爾來清吏司兼職案牘庫文書,今天我來記錄你的案子。」

  鄭建雖然沒有見過林秀,但卻聽過他的名字,見他是和自己一樣權貴子弟,立刻笑道:「原來是林兄啊,久仰久仰……」

  即使他的父親爵位比林秀的父親爵位高一級,但誰讓這林秀有一個厲害的未婚妻,他倒也不敢端著架子。

  林秀看了鄭建一眼,說道:「別說廢話了,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鄭建擺了擺手,說道:「哎,別提了,說起來也是晦氣,誰想到那女人是個瘋的,我就是讓她陪一陪黃國公家的二公子,誰料她居然直接撞死了,你說說,這種人是不是瘋子,她是個妓子啊,妓子不就是陪別人睡覺的,我又不是不給錢,她在那裡裝什麼裝……」

  林秀沉默了許久才道:「可是我聽說,人家已經從良了?」

  鄭建一臉晦氣,說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她早上還在接客,下午說從良就從良,一個骯髒的妓子,還裝起貞潔烈婦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林秀做的最後悔的事情,恐怕就是給了海棠二百兩銀子。

  倘若她沒有攢夠贖身的錢,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情。

  鄭建想不明白的事情,林秀明白。

  她為自己贖身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是青樓女子了。

  哪怕是死,她也不會讓身體再次被人玷污。

  她甚至比清白人家的女子更在乎這些。

  但這些事情,有些人永遠不會懂。

  鄭建抱怨了一番,就再次看向林秀,說道:「林兄,你快點啊,我晚上還在摘月樓約了黃公子吃飯,不能遲到……」

  林秀輕嘆一聲,說道:「這頓飯,你恐怕沒機會吃了。」

  鄭建詫異道:「你什麼意……」

  他話未說完,眼睛就猛然瞪大,雙手捂著喉嚨,鮮血從指縫不斷溢出,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林秀,瞳孔逐漸渙散,失去生機的身體,無力倒地。

  臨死之前,他也沒有想通,林秀竟然敢殺他,林秀為什麼要殺他!

  林秀手中,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幾片臘梅花瓣,從空中緩緩的飄落在地上,逐漸被染成血色。

  林秀臉上平靜的表情,在下一刻變成了驚恐慌亂,他後退幾步,大聲道:「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啊!」

  他的驚叫的聲音落下沒多久,就有數道人影從外面狂奔而入,柳清風第一個衝進來,問道:「林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然而,當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鄭建時,面色猛然大變,伸出雙臂,擋住後面的人,同時大聲道:「所有人後退,後退!」

  然後他迅速看向林秀,說道:「林大人,您就站在那裡,千萬不要動!」

  文昌伯的兒子死在了清吏司,是一件無比嚴重的大案,得到消息後,清吏司郎中匆匆趕到,震驚的看著倒在血泊中,氣息全無的鄭建,然後目光立刻望向林秀,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鄭公子是怎麼死的!」

  林秀臉色蒼白,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詢問他關於此案的細節,鄭建忽然捂住喉嚨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鄭建死的時候,只有林秀在他身邊,林秀自然也是具有最大嫌疑的那個。

  但他的嫌疑,很快就被洗清了。

  因為……,沒有兇器。

  仵作查驗過鄭建的屍體,他的死因是脖子上的一道致命傷,他是被人一劍封喉。

  捕快們已經搜查過林秀的身上,他身上什麼並沒有兇器,而這一眼就能望穿的小房間,以及整個案牘庫,都沒有發現兇器。

  考慮到林秀的能力是冰,他可以凝聚出冰刃來殺死鄭建,可柳清風以目之異術查看過,整個房間,沒有留下一點冰屑,如果林秀是以冰刃殺人,一定會在現場留下痕跡。

  冰之異術,可以憑空造冰,但不能令冰消失。

  種種線索表明,他和鄭建的死無關。

  這時,那仵作也有了發現,他指著鄭建屍體上的幾片花瓣,說道:「大人,花瓣,有花瓣,是那個女刺客乾的!」

  一劍封喉,在案發現場留下花瓣,這是那位會隱身的女刺客,慣用的殺人手法。

  至此,此案便沒有什麼懸念了。

  用腳猜都能猜到,是鄭建逼死了那名青樓女子,碰巧被那位女刺客看到,於是追到清吏司,殺了鄭建,為那青樓女子報仇。

  半年之前,忠勇伯之子秦聰,死因也是這樣。

  就在案發現場的林秀,什麼也沒有看到,眼睜睜的看著鄭建死亡,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那名刺客的能力是隱匿,在隱身的狀態下,林秀當然看不到她。

  清吏司郎中看著林秀,說道:「此案和你沒關係,讓你受驚了。」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但那女刺客實在太猖狂了,竟然敢在清吏司動手,一定得儘快抓住她才是……」

  清吏司郎中道:「這就是異術司的事情了……」

  因為那名女刺客每次作案,都會在現場留下痕跡,鄭建的屍體上發現了花瓣,又是被一劍封喉,是誰做的再明顯不過,此案很快就了結了。

  對於這種案子,清吏司只管查出兇手,至於抓人,那是異術司的事情。

  鄭建的屍體很快被人抬走,現場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但清吏司卻並不平靜。

  一等伯之子死在了這裡,郎中大人要給文昌伯,給朝廷一個交代。

  至於捕快衙役們,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四處搜尋那女刺客的蹤跡,萬一她還沒有離開,將她抓到,可是有著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賞銀。

  柳清風靠在案牘庫門口,看著站在院中失神的林秀,目中異色一閃而過。

  包括郎中大人在內,清吏司所有人都認為,是那女刺客殺死了鄭建。

  但只有他知道,鄭建死時,那房間之中,沒有第三個人的腳印。

  那女刺客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會隱身之外,還要會飛……

  這個秘密,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他緩步走到林秀身前,小聲說道:「林大人被嚇到了吧,其實也沒什麼,鄭建本來就該死,那女刺客,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

  案牘庫中,徐文書在詢問品芳閣老鴇有關那名妓子的事情。

  他鋪開一張紙,提筆問道:「你們樓里死的那個妓子,叫什麼名字來著?」

  老鴇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連忙說道:「海棠,她叫海棠。」

  徐文書寫下這個名字,一道人影從旁走過來,說道:「她叫陳玉。」

  老鴇也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說道:「對對對,他以前是叫做陳玉來著……」

  徐文書看到紙上已經寫下的「海棠」二字,抬頭看著林秀,說道:「反正都一樣,寫都寫了……」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

  她曾經說過,她不喜歡海棠這個名字,那是別人給她取的。

  她叫陳玉,這是她自己的名字。

  徐文書嘆了口氣,只好將那張紙團成團丟掉,重新取了一張紙,寫道:「妓女陳玉……」

  林秀再次說道:「民女陳玉,她已經為自己贖身了。」

  徐文書一愣,問道:「不是說沒有贖嗎?」

  老鴇趕忙道:「贖了贖了,下午剛剛贖的……」

  徐文書將剛剛寫了四個字的紙再次揉成團,取了一張紙,乾脆將筆遞給林秀,說道:「要不,還是林大人來寫吧……」

  將這差事扔給林秀之後,他就踱步出了案牘庫。

  那老鴇看著林秀,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大人,我記得你,你不就是半年前來過我們樓里的那位公子,這半年來,海棠天天惦記著你……」

  她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小下來,問道:「她贖身的的錢,就是公子給她的吧?」

  林秀道:「是我害了她。」

  老鴇連連道:「公子,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海棠死的時候,是帶著笑的,您若是因為她的死而自責,她會死不瞑目……」

  她嘆了口氣,說道:「她是個苦命的丫頭,以前出賣身體,是為了生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給自己贖身之後,就是清白女子了,就算是走,也是清清白白的走的,您不用為此自責,我想,她也不願意看到您自責……」

  ……

  「兒啊,我的兒啊!」

  「你死的好慘!」

  「你怎麼能讓爹白髮人送黑髮人!」

  「該死的刺客,老夫若是抓到你,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文昌伯節哀……」

  「人生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那女刺客出手很快,令公子走的應該沒有痛苦……」

  ……

  清吏司院中,得到鄭建死訊,匆匆趕來的文昌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清吏司的幾名官員,在一旁小聲安慰。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林秀只是覺得他們吵鬧。

  他邁步走出清吏司,鼻尖忽然一涼。

  林秀抬起頭,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飄落下來。

  下雪了。

  今年冬天,京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文昌伯之子鄭建死了,這件事情,無論是在百姓,還是權貴間,都引起了不小的議論。

  很少有人知道,這件案子裡,也死了一名妓子。

  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有人在乎她受了什麼冤屈,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無名之輩。

  王都像她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並不值得人們議論。

  這場雪下的不小,一會兒的功夫,地面上就出現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林秀踩在雪花上,身後很快便留下了兩行腳印。

  此時的他,並未發現,就在他身後十幾丈遠的地方,已經積攢了一層雪花的地面,一行腳印,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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