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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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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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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4 00:4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  

    裝備差距問題,就像一根刺紮在馮國璋的心裡。從武漢之戰到京漢線戰役,馮國璋一直有一個藏在心裡的觀點:北洋軍打敗仗,主要是裝備差距過大造成的。

    應該說這個觀點沒錯,不過現在這個觀點不適用了。當初那支匆忙擴編的國防軍,經過整編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缺口嚴重的士官、軍官,蕪湖、武漢兩地的速成班半年學習過的老兵們,有效的解決了士官的缺口。士兵訓練就更不用說了,這半年在德軍的幫助下,國防軍的正規化基本成型。

    馮國璋拿到的消息,張勳先拿到了。通過一個為辮子軍服務的商人,張勳得到一個消息,已經查到番號的國防軍就是三個師,打著旗號,正在沿著大路往徐州進發。

    徐州這個地盤得而復失,算是來之不易,守著津浦路好發財,張勳把這地方看的很重。得到消息,立刻去找馮國璋。見了面通報消息後,馮國璋也嚇了一跳。國防軍的師編制大小,據說比北洋軍大一點,就算是一萬三千吧,三個師就是將近四萬人。

    “少軒,消息可靠麼?”馮國璋確定了一句,根據國防軍以往作戰的規律,有三個師的兵力出現在正面,至少有一個師的預備隊。

    徐州地處平原,無險可守,以現有兵力跟國防軍正面打一下,馮國璋心裡底氣不足。現在這些兵力,能打正面的只有曹錕的第三師、陳光遠的第五師,其他部隊馮國璋真的沒信心。

    張勳一臉的擔憂,徐州這個地方他是不捨得的,自己一個人守是肯定守不住的,只能指望馮國璋了。所以說話也很客氣:“華帥。應該不會錯。這消息是我一個親兵打聽到的,他家就是宿縣的。開了個小酒館,綠皮兵過去後。經常去那喝酒。就是那些去喝酒的軍官酒後放的話,三個什麼甲種師,可以平推了徐州。下濟南,打到北京過年。”

    三個師打到北京過年這種話,馮國璋自然是當笑話來聽。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來,國防軍驕橫不可一世的姿態。兵法雲:驕兵必敗。馮國璋心裡有了主張,立刻吩咐:“開會!”

    會議室裡很快就彙聚一堂,張勳、姜桂題、陳光遠、武祥幀、陳宦,帶兵的主官都到了。

    北洋軍沒有參謀部先做好計畫的習慣,推演也是的。一幫大佬們開會商議,該怎麼打。馮國璋第一個講話:“各位。逆賊方劍雄所部以至少四個師的兵力北上,這說明方逆在東西兩線平均使用兵力。看上去是兵家大忌,實際上這是方逆對自己的部隊很有信心。眼下這一仗我們都不能輸。也不能退。否則北洋就完蛋了,大家都得回家養老去。這裡頭的厲害關係就不多說了。馮某已經電告北京大總統,告知方逆排兵佈陣之事。我軍在河南兵力雄厚,可採取攻勢,徐州方面以聞守為主,伺機反擊。”

    馮國璋這個作戰計畫,看意思是得到了袁世凱同意的。想反對估計沒可能,所以張勳一直在轉眼珠子,他所憑藉的立身之本就是軍隊,這兩萬人他是怎麼都不肯全部砸進去的。

    “少軒,徐州正面就拜託了。”馮國璋第一個任務果然找到了張勳,這貨有兩萬多人,手裡還有兩個炮兵營,按說守正面責無旁貸,徐州是他的地盤。可是這正面是那麼好守的麼?張勳眼珠子轉了幾下,咳嗽一聲道:“華帥既然看的上張某,這個活張某接了。不過我軍組建日淺,華帥還得幫襯一二。”

    張勳在歷史上還是很能打的,二次革命的南京城就是他打下來的。當然這會的張勳不一樣了,對手也不一樣。二次革命的時候,海軍都在北洋手裡,打南京是有艦炮支援的。在一次嘛,張勳對上的是國防軍,不拉點幫手肯定是不行的。

    馮國璋知道他的意思,指望張勳守著正面,只好點頭道:“姜老帥,少軒兄的正面,拜託閣下幫襯一二,另外我手裡的重炮團,撥一個營給幫你們。”

    馮國璋帶來的一個重炮團,裝備的是日制105野炮,整個北洋也就是兩個團,心肝寶貝一樣的。現在拿出一個營來,算是很夠意思了。張勳不能不接這個活,本來徐州就是準備給他養兵的。既然又是姜桂題又是重炮營的,不答應看來是不行了。

    “好,張某幹了。”仔細一琢磨,手裡兩萬人呢,不打野戰的話,是能守一陣子的。

    正面的防禦任務解決了,兩側的防禦就好辦多了,馮國璋交給武祥幀和陳宦,這兩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第三、五兩個師是北洋的精銳,肯定是留在後面才能上的。這個道理,兩人也不用想都明白。

    武祥幀和陳宦的心態還不一樣,前者是軍閥性質,他的混成旅擴編為師,那是袁世凱照顧的結果,所以這個仗得看怎麼打了,打光了都是自己的本錢來的。陳宦則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建功立業。兩人站起回答時,武祥幀明顯的沒那麼大聲,陳宦倒是很洪亮的回答:“是!”

    馮國璋這個佈置,按照他的說法,先以防禦挫敵鋒芒,然後以精銳反擊。

    被分在右路的李逸風心裡其實挺不服氣的。“憑什麼讓呼延奧博打中路?還重炮團加強過去,老子的第七師,比他的第六師只強不差。”李逸風回到他的指揮部,對這楊醉就一陣吐槽。楊醉現在是警衛營長,指揮的是全師最強悍的一個營。手下八百老兵,都是從各部隊挑選出來的。這樣楊醉也是牛逼哄哄的。

    “師長,不如我們先行動,不等中路。”楊醉也盼著打仗呢,只有打仗,才有機會立功。所以很熱情的煽動,李逸風倒是中規中矩的,吐槽歸吐槽,作戰計畫是不能亂改的。

    “你當我不想啊?要被大帥知道了,能槍斃了我?這一仗,是張總參在指揮,換成大帥在這,還能去鬧一下,爭取一下。現在只好乖乖的遵命。”

    呼延奧博回到宿縣駐地,那是激動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招呼部下開會,激動的跟打了雞血一樣,雙手亂舞道:“兄弟們,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上一次李逸風那小子撿了皮夾子,在汝河對岸打了個防禦戰還立功了,大帥獎勵他一千大洋。一千大洋啊,娶十個新學堂裡的女學生做媳婦都夠了。”

    匪氣十足的呼延,戰前動員都是當年在廣德山區落草時的口吻。

    相比之下,左路的林淮川,戰前準備就正常多了。不過也夠激動的,總算是等來了一個表現的機會。所以戰前的動員會議上,林淮川對著一幫屬下那是發了狠話的。

    “各位,林某受大帥器重,得以執掌一個甲種師。這是我的榮幸,這一次打徐州,各位都給我爭氣點。奮勇向前的,我向大帥舉薦,保證不少好處。膽小怕死,敢於後退的,別怪林某人手黑。從今天開始,警衛營擔任執法隊,凡是沒有接到撤退命令向後的,一律執行戰場軍法,包括我本人在內,沒有命令後撤,都執行軍法。”

    初冬的江北大地上一片蕭索,衰草淒淒,樹葉凋零。徐州城外,張勳正在佈置他的防禦陣地。作為老打仗的,自然知道不守城外,很難守住城池。

    這一次張勳也是下了本錢的,一口氣拉出二十個營的兵力,連夜在城外構築工事。綠皮的火力很猛,沒有堅固的工事很難頂的住炮火的洗禮。南京城的教訓,張勳可沒忘記。所以一晚上都在城外帶著,舉著火把,親臨一線鼓舞士氣,督促屬下儘快的修築戰壕。

    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如今的張勳為了這部隊下了一些血本,除了日制75野炮,還有哈氣凱斯機槍也購入了十二挺,弄了一個機槍營,這不城外佈置了兩道防線,一半的機槍都放在城外的陣地上。

    十二挺看著是少了點,要知道軍閥之中能裝備重機槍的,這年月還真不多見。張勳是吃了大虧的,所以肯出血。

    落日餘暉,殘陽如血。遠遠的傳來塔塔塔的馬蹄聲,舉著望遠鏡看了一下,發現來回來的是自己派出去的騎兵。張勳心裡一緊,因為遠端傳來了槍聲。望遠鏡裡看見一個辮子兵栽下馬來,張勳心裡一緊,暗道這是吃了虧。

    率先交火的第六師警衛營的騎兵連與張勳派出去的騎兵一個營頭。國防軍每個師一個警衛營,下轄一個騎兵連。裝備都是一水的斯登衝鋒槍,而且還裝備了兩門60迫擊炮,兩軍在徐州城外的二十里處遭遇,先發現對手的是張勳的兵,先開火的也是辮子軍。結果一接觸,對面居然有炮。絕對優勢的火力面前,辮子軍吃了大虧。三百多人對上一百多人,打了半個小時,損失三十幾號人,趕緊的往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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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4 00:5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東線激戰(一)

    一張徐州城佈防圖出現在面前,張孝淮欣喜之餘暗暗吃驚。軍情局的能力之強,遠遠超出預料之外。從內容上看,這張圖做到了極為詳盡,就像是北洋軍自己畫的圖一樣。地圖旁邊細細密密的做了標注,部隊番號,兵力多少,火力配備等等無一不備。

    有了這麼一張圖,可以說徐州之戰先勝了一半。這張圖是怎麼來的,張孝淮沒有問,對親自送佈防圖的趙迒微笑致意道:“趙局長,這一仗打下來,軍情局是首功。”

    “參謀長客氣了,比起陣前賣命的兄弟,我輩實在算不得什麼。此事,卑職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低調是情報人員的基本素質,能拿到這份佈防圖,趙迒費了不少力氣。不過也要感謝北洋體系的腐敗,這麼一份要命的文件,花了不到五千大洋就拿下了。北洋方面的保密意識之差,讓趙迒暗暗的景醒,國防軍內部的保密事宜,有必要向大帥建議一二。

    徐州前線,短暫的接觸戰之後天黑了。國防軍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佈置崗哨。

    代理師長呼延奧博,心裡憋了一股氣,一定要把這個“代”字去掉,這一仗很是賣力氣。走遍了每一個連級單位,察看準備情況,回到指揮部,還要召開戰前準備會議。

    明天的一仗怎麼打,喜歡打巧仗的呼延奧博腦子裡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回到營地時,參謀長等在外頭。看見他便上前招呼:“總指揮來了。”

    總指揮自然是指張孝淮,呼延奧博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沒問題吧?”

    國防軍重視風紀的傳統,到了蔣方震和張孝淮手裡更是要求到苛刻的地步。這兩位整天都是衣冠楚楚的,尤其是張孝淮,下屬稍有著裝不嚴謹的地方,當面呵斥都是常事。

    走進指揮部。張孝淮正背對門口,盯著牆上的地圖看。地圖上標注著第六師的部署,聽見腳步聲。張孝淮回頭,目光嚴肅的看了看進來的呼延,擺擺手道:“回來了?呼延和參謀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如此神秘的樣子,搞的呼延奧博很好奇。等人都出去了,張孝淮從包裡拿出一份圖道:“看仔細了,這是第六師對面的張勳所部佈防圖。你們慢慢研究,我還要去第五、七師。”張孝淮說完便走,兩人送出門口時互相看看,心裡都是暗暗的吃驚。這情報是怎麼來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張孝淮親自送來的肯定沒問題。呼延奧博立刻吩咐下去開會,戰前最後一次準備會議。

    對於張勳而言,同樣也是一個不眠之夜。姜桂題的老身子骨。也陪著一起熬夜。

    “姜老帥,你覺得週邊陣地能守幾天?”張勳心裡也沒什麼底氣,姜桂題聽了這話,心裡暗暗的琢磨,這國防軍的戰鬥力他是見識過的。當初就在蚌埠。十個營頭的老兵,叫人打的不成樣子。雖然有被偷襲的嫌疑,後來仔細一想,就算是堂堂正正的打一仗,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守一天算一天吧,這一仗要是打輸了。你我都得回家種地。”姜桂題回了這麼一句,張勳知道這是實話,在袁世凱手下想混一塊地盤,難啊!好不容易徐州到手了,不由自己不拼命。姜桂題的心思,大概也是如此吧。真是要退,退到哪是個盡頭?

    “天快亮了!老帥去躺一下吧,別跟著一陣熬。”張勳嘀咕一聲,摸出懷錶看了一眼,指標指向淩晨五點五十八分。

    姜桂題站起道:“我就跟這眯一會。”張勳起身出了門,院子裡出動的寒氣濃重,打了個寒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黝黑的天際,但見一片火光突然撕開了黎明前的黑暗,心裡一驚,震耳欲聾的炮聲如同在耳邊炸響。

    三個重炮團,76門重炮一起開火,這種場面交戰雙方誰都沒有見識過,更不要說還有師屬75山炮團也加了進來。黎明的寂靜被打破,由寂靜到震耳欲聾,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屋子裡的姜桂題被驚動,跑出來看著城外的火光沖天,還有那聲勢浩大的炮擊,頓時呆了,望了好一會才喃喃道:“少軒,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張勳把帽子一丟,惡狠狠的吼道:“想滅了咱,沒那麼容易,老子親自去城外督戰,這一次跟綠皮拼了。”炮聲還在持續,城外陣地上被炮彈爆炸成了白晝。辮子軍辛苦構築的工事,在強大的炮火面前如同紙糊的紛紛飛上天。

    陣地上的辮子軍經歷了一個最漫長的一小時,有經驗的老兵抱著頭縮在戰壕裡,等著炮擊結束。新兵怕炮,好些個被嚇的從戰壕裡爬起來就跑,結果被炸上了天,斷手斷腳到處飛。

    一個小時的炮擊之後,天也濛濛亮了,正面第六師的部隊從預定的出發地裡沖出來,排著散兵隊形,跟著師屬75炮延伸的腳步往前沖。辮子軍第一線陣地的反擊零零星星,如此猛烈的炮擊摧毀了絕大多數人的抵抗意志。

    不過有人不滿意,親臨一線指揮作戰的炮兵部隊最高指揮官程芝萱,就在跳腳大罵:“一群敗家的玩意,打一個基數就是了,怎麼打了一個半基數?後勤運點炮彈容易麼?知道這炮彈多少錢一枚麼?”

    為了這一仗,國防軍總後勤部準備了十個基數的炮彈,一個開頭就是一個半的基數,難怪程芝萱要跳腳,誰知道這仗得打多久不是?

    呼延奧博倒是很滿意的,站在高倍的炮鏡跟前,看著突擊部隊很順利的沖上了敵軍的陣地,心情大為愉悅。從過程看,炮兵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猛烈的炮火讓對面的辮子軍心裡承受能力到了極限,一線陣地的戰壕和障礙物大部分被清理。

    一戰還沒開始,國發生在中國境內的這一場戰鬥,交戰雙方都沒有深挖溝的覺悟。鞭子在所謂的戰壕,實際上就是一米多深的溝,在大口徑火炮面前,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第六師的攻擊在辮子軍預設的第二道防線時,遭遇到了相對頑強是抵抗。晨色中,留著辮子的張勳部隊,躲在戰壕裡拼命的開槍。一些火力點在炮火中殘存,在軍官的拳打腳踢怒駡聲中,辮子軍的抵抗有點歇斯底里的盡頭。

    開戰不過一個小時,第二道防線就已經搖搖欲墜。辮子軍的抵抗在他們看來很頑強,可是在第六師的眼睛裡,這種程度的抵抗實在不算什麼。大量裝備的輕機槍,在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辮子軍在戰壕被密集的機槍火力壓的抬不起頭。塔塔塔,塔塔塔,很有節奏的點射壓制,成為了辮子軍的噩夢。一些敢於露頭抵抗的士兵,被機槍無情的打倒。幾個火力點在迫擊炮的重點照顧下,無一倖免,前後被轟上了天。鬼魅一般的狙擊手,專找軍官下手,槍法精准,不斷的爆頭。狙擊手在後來被俘的辮子軍心目中,那就是魔鬼一樣的存在。

    儘管張勳親臨城外,親手砍掉了幾個戰敗軍官的腦袋,但是一樣無法阻止第二道防線被攻佔的結局。張勳無奈的下令炮兵阻斷射擊,不到五分鐘,張勳的炮兵遭到國防軍炮兵的壓制。兩個營的炮兵被炸毀一半,心疼的張勳差點哭了出來。

    總算是在城外的第三道防線面前,國防軍的進攻被遏制,這道防線沒怎麼被重炮的打擊,幾個營頭的官兵還算整齊,機槍也都還在,國防軍持續的攻擊被打了回去。

    張勳氣的大罵馮國璋不夠意思,幾次要求重炮部隊射擊,都沒有得到回應。正準備親自上門去罵時,派出去的通訊兵回來了,配給張勳的一個重炮營,一炮沒發全都報銷了。綠皮的炮兵長了眼睛似的,一開始就對著重炮陣地去了。

    張勳聞訊渾身冰涼,扶著戰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重炮啊,射程老遠的好吧?

    關於是否炮擊城內的事情,戰前國防軍有過明確的規定,不得朝城區使用重炮。這也就是第三道防線為何沒有遭到炮擊的緣故,距離城區太近了,只有一百米。國防軍炮兵的手藝再好,也無法保證炮彈不掉進城裡。

    對此規定,呼延奧博很不滿。認為這是無視士兵的生死,從佈防圖上看,馮國璋還有兩個炮營在城內,在張勳的請求下,北洋軍城內的重炮營開火,攻上陣地的第六師官兵吃了不小的虧。剛剛得手的陣地,被迫退了下來,張勳松了一口氣,呼延奧博氣的率了望遠鏡。

    “狗屎的規定,給張總參發電報,要求重炮對城內的敵軍炮兵陣地設射擊。”傷亡數字雖然沒有統計出來,呼延奧博照樣心疼的要死。

    張孝淮的答覆很快回來,電稱:已電請武漢方總司令決斷。很顯然,這個規定,張孝淮無權打破,只能請方劍雄做主。

    武勝關的早晨沉浸在濃霧之中,站在關上的方劍雄,無奈的放下了望遠鏡,現在這時候望遠鏡是多餘的。從時間上看,徐州已經打響了,方劍雄希望徐州方面是好天氣,這樣能充分發揮火力優勢。

    尹維峻快炮到跟前,大聲道:“扶帥,宿縣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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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4 00:5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東線激戰(二)雄鷹首秀

    部署在城外的一個重炮營,一炮沒發就被報銷了,這給馮國璋提了一個醒。這城裡頭應該有國防軍的探子,不然炮兵陣地怎麼被打掉?

    心疼之餘,馮國璋讓女婿帶著投降的民軍改編的臨時警備部隊,在城內收索,並下令炮兵陣地轉移陣地,還是放在城裡。國防軍的炮兵沒有打掉城內的炮兵陣地,馮國璋似乎看到了什麼。城內搜索的同時,馮國璋下令內部自查。不過這個自查的效果很差,北洋的情況馮國璋心裡很清楚。

    第六師與張勳部激戰的同時,第五、七兩個師也與對面的武祥幀和陳宦部發生了激戰。戰鬥的激烈程度,絲毫不亞于中路的作戰。林淮川所部與陳宦部之戰鬥,意外的成為這一場戰鬥中最激烈的一個戰場。

    國防局於淩晨六點發起總攻,新編的第九師,其基礎是原二十鎮的四十協。東北兵居多。陳宦上任之後,一心要表現自己,訓練抓的很緊。這個新編師都是日械,素來以知兵著稱的陳宦,事先準備工作做的很足。

    林淮川師發起的第一波攻擊,就遭到了對手頑強的抵抗。

    炮擊剛結束,陳宦就帶著衛隊上了前沿,距離一線陣地不足五百米處,親自督戰。陳宦很清楚,這一仗要是打敗了,以後想有類似的帶兵機會就難了。

    對於全部日械裝備的部隊,陳宦還是很有信心的。別看是新編師。機槍山炮都是新購進的。在日本留學的陳宦,戰前研究過國防軍以往的作戰模式,總結出一些經驗來。這一次戰鬥中,第九師的工事堅固,戰壕挖的也夠標準。加之重炮主要集中在中路,陳宦這邊遭遇的主要是75山炮的轟擊。

    陳宦對國防軍的攻擊有所預判,第一時間就讓二線部隊發起反衝鋒。可以說這個佈置很及時。增援的一個營沖上一線陣地時,國防軍的突擊隊已經沖上了一線陣地。兩下裡都沒剎車,碰撞在一起進行了最殘酷的白刃戰。國防軍突進速度之快。把陳宦嚇的不輕。一線的陣地有兩個營的兵力,左右互為犄角。沒曾想這才剛打沒到一個小時,對手就沖上了陣地。一千多好人的陣地。

    及時的增援發揮了作用,綠皮漸漸支撐不住,往後退卻。陳宦下令統計戰果,大致的結果出來,陳宦覺得牙根都在疼。就剛才過去那一個小時,兩個營的兵力,損失了一半。其中大多數都是在白刃戰中吃的虧,這一個結果把陳宦給嚇著了。北洋軍的拼刺技術,師從日本人,對上民軍白刃戰。那是很有信心的。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另外一個發現,在兩百米的距離上,對面的綠皮兵機槍造成的殺傷很大。尤其是那種輕機槍,每次點射都能咬到人,綠皮的槍法普遍都不差。之所以造成被綠皮沖上陣地的結果。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基層軍官被點殺了不少。沒有軍官,士兵的戰鬥力自然下降。這個發現讓陳宦覺得很必要引起重視,立刻下了一道命令,所有軍官脫掉顯眼的軍官服,換穿普通軍服。同時讓人給馮國璋送信。告知這些發現。

    別看是打輔助戰,林淮川卻是當主攻來打的。實際上李逸風那邊也一個德行,都抱著一種“先入關中者為王”的心態,先打進徐州,顯一顯本事。

    第一波衝鋒被打成了僵持戰,隨後退了下來,觀戰的林淮川吃了一驚。在指揮部裡呆不住了,罵了一聲:“艸!”帶上頭盔就往外沖,參謀長要攔住,被推開道:“你留在這裡坐鎮,我去前面看看。”

    林淮川趕到前沿,瞭解了情況才知道,對面的北洋軍意外的很拼命,第一波攻擊明明突入了一線陣地,卻叫北洋軍一個看上去很有準備的反擊打了回來。

    好在部隊傷亡不大,也就是死傷不過百人。第一次的攻擊也不是一無所獲,迫擊炮打掉了對方的兩個機槍火力,狙擊手戰果也不小。從戰況估計,對面的傷亡更大一些。

    林淮川親臨第一線的時候,李逸風也沒能在指揮部裡呆的住。國防軍這些師長們,都有這個毛病,打起仗來都喜歡往前沿跑,這大概跟國防軍建軍初期的新兵多有關係,尤其是京漢線戰役那會,軍官都得往前壓,否則擔心部隊頂不住。

    李逸風對面的武祥幀也不是吃素的,這哥們是吃過虧的,李逸風的老對手了。戰前的準備做的也很充足,不過武祥幀在能力上稍稍不足,沒有像陳宦那樣發起及時的反擊,一線陣地被打下了。

    徐州城內的總指揮部內,馮國璋不斷的接到的都是壞消息。原本以為防禦最為堅固的中路戰場,張勳放了二十個營在城外,結果叫人家打的暈頭轉向,配給他的重炮營報銷了不說,張勳的二十個營頭在上午的戰鬥中損失過半。

    雜牌軍就是雜牌軍,在國防軍猛烈的炮火面前,張勳所部表現出來的驚慌失措尤為明顯。大部分的傷亡都是炮火造成的。唯一的好消息來之陳宦,奇跡般的一塊陣地都沒丟。可是這戰鬥從炮火準備開始,才過去兩個小時,陳宦就損失了六七百人,彙報是國防軍的傷亡相當,這個數字估計是要打一點折扣。

    馮國璋還是決定通報獎勵陳宦,說他打的好,希望他再接再厲,並派人給陳宦送去三千大洋,作為獎勵。戰局的進展讓馮國璋對於未來的勝利,生出了一絲動搖之心。對面三個師的國防軍之戰鬥力,還是超出了他的預計。或者說,張勳和武祥幀,對於對手的顧忌不足,也有可能是能力不足。總之結果有點不妙,馮國璋對前來求援的張勳表示,不行就退進城裡,對面的綠皮炮兵重炮不會轟擊城內。

    損失最大的還是中路的呼延奧博,儘管推進的很快,但是遭到北洋軍重炮的轟擊,部隊傷亡小三百人,這個損失讓呼延奧博跳腳大罵……呼延奧博正在怒駡的時候,炮兵陣地上的程芝萱接到了張孝淮轉來的電報,方劍雄在電報上就三個字:死腦筋。對這麼一份電文,張孝淮多少有點慚愧。

    三路進攻在整個上午都不太順利,北洋軍的重炮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可是升起的熱氣球,無法捕捉到藏在城內的北洋重炮陣地。就在張孝淮為難的時候,門口馮華進來請戰。

    “報告張總參謀長,航空大隊長馮華奉命報導。”馮華表情嚴肅,心裡卻是很激動。這一次戰鬥,本來沒有航空隊什麼事情,馮華一再請求之下,才得到了方劍雄的許可。允許空軍前往,並在前方修了簡易機場,航空隊的作用是找到北洋軍的重炮陣地,指引炮兵打掉對手的炮兵。

    張孝淮並不太看好飛機這種東西,所以態度很一般,簡單地擺擺手道:“你直接去找程芝萱,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很簡單的被打發出來,馮華看的出來張孝淮對航空隊的興趣不大,說完話就對著地圖發呆,丟給馮華一個背影。無奈的馮華只好走出指揮部,驅車奔著炮兵指揮部來。

    航空隊的待遇可以說是國防軍裡的頭一份,這一點讓國防軍內部很多人不服氣。這個現象,馮華早就察覺到了平時丟在身上的白眼。航空隊最差的都是少尉,全部都是軍官,打起來還指望不上,你說陸軍能服氣麼?

    程芝萱倒是很客氣,儘管對航空隊還是有不信任的地方,但是對於方劍雄的眼力很有信心,所以對航空隊還是抱著巨大的希望。

    “馮隊長,你的任務是找到敵人的重炮陣地。”程芝萱很認真的說話,握著馮華的手道:“拜託了,前方打的不順利,兄弟們傷亡不小,步兵對炮兵的怨氣很大。”

    其實程芝萱也挺後悔的,早先有佈防圖的時候,沒能一次性端掉對手的炮兵,這是他犯下的一個錯誤。好在方劍雄的回電還算客氣,不過程芝萱還是很難心理平衡。

    “請程司令放心,卑職一定完成任務。”馮華總算是找到了組織的意思,被人信任的感覺真好。出門上了車子,奔著簡易機場過來,一共四家寇蒂斯改進版。這些飛機,經過馮如和周裕翔的努力,發動機和機身都做了一些手術,安全性和飛機性能提高了不少。經過方劍雄的批准,每架飛機還帶了點小玩意,一枚迫擊炮彈綁著倆汽油瓶。

    飛機發動機轟鳴聲中,四架飛機先後起飛,奔著徐州飛去。戰鬥還在繼續,頭一次亮相的馮華,心裡憋住了一股氣,一定要把飛機的作用現實出來。

    改進後的飛機為雙座,後面坐著一個人負責偵查和拍照,身邊還放著那個危險品。突然出現的飛機,果斷的引起了圍觀,國防軍這邊還好一點,辮子軍這邊好多人直接嚇傻了,沒見過這個玩意啊。

    一些士兵直接跪地沖著飛機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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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釘子

    似乎每一根神經都喜歡冒險的馮華,很喜歡這種俯瞰眾生的感覺。航空隊每一個成員都背負這沉重的壓力,他們需要一次成功來正面自身存在的價值。

    “嘿,夥計,打紅旗,告訴其他夥計,下降高度。”馮華回頭招呼了一聲自己的同伴,壓低了操縱杆,飛機從三百米的高度下降到一百米。紅旗在助手的手裡揮舞了幾下,隨行的三架飛機沒有猶豫,保持著整齊的編隊下降,一百米,足以讓飛機上的人看清楚地面的情況。

    “嘿,夥計,我好想看見了炮兵陣地?”馮華興奮的喊了一聲,下放的炮兵陣地,正是北洋軍的重炮陣地。飛機開始在陣地上空來回盤旋,大約半個小時後,身後的助手通過手裡的地圖,確定炮兵的位置後,豎起一個大拇指。其他三架飛機很快通過旗語,一致表示確定了目標,並且得到了一致的認定後,馮華才興奮的笑著大聲回頭喊:“嘿,夥計,把那個小禮物送給他們。”

    助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其他三架飛機跟上。

    地面上的北洋炮兵開始給嚇著了,一些士兵四散而逃,日本教官中川次郎拎著木棒一陣亂打,總算是把那些被嚇壞的士兵給鎮住了。對於這些沒見識的北洋兵,中川心裡很很的鄙視了一番,一邊揍幾個士兵,一邊大聲罵:“豬,那些飛行器不過是一種玩具。不會對炮兵陣地造成任何傷害。”

    總算是當兵的都回到了陣地上,果然天上的飛機不能奈何他們,半個小時左右後,當兵的安心了不少。在木棒的威脅下,炮兵繼續發炮,壓制正在發起攻擊的國防軍。

    儘管天上的飛機不能對下面的人造成任何威脅,但是像只蒼蠅似的在腦袋上嗡嗡叫也確實討厭。中川好幾次動了拿步槍打一下的念頭。想想還是作罷,就那個速度,拿步槍打真叫浪費子彈。

    飛機的用處中川還是知道的。不過上面的意思,陣地在城內很安全,國防軍的炮彈果然一發都沒落進城裡。中川習慣了也就安心了。抬頭看看天上的飛機,露出一絲恥笑。

    不過下一刻中川就笑不出來了,天上往下掉了幾個東西,也不知道是啥,巧的是正奔著他的位置來呢。憑著本能,中川往邊上躲了一下,然後盯著那個往下落的黑點,清楚的看著他玩意好死不死的落在彈藥箱上頭。

    “壞了!”一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中川就發現自己被強烈的氣流卷上了天,最後一刻看見的是炮彈殉爆的壯麗。耳朵裡只有鳴叫聲,什麼都聽不到。

    “夥計,丟中了!”馮華興奮的渾身發抖,一共才四個小禮物,往下丟的時候。只有一個丟在在目標範圍內,其他三個點著了幾座房子。

    劇烈的爆炸聲驚動了總指揮部的馮國璋,沒辦法不驚動,劇烈的殉爆鎮的屋子都在搖晃。沖出房間的時候,指揮部裡很多人都臉都被嚇白了,這聲音太劇烈了。

    看清楚爆炸的方位後。馮國璋的心往下狠狠的一墜。從外頭沖進來的陳之驥,驚慌失措的大喊:“大事不好,是重炮陣地。”

    馮國璋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正在升起的雲團,久久不說話。陳之驥見狀,不免暗暗著急,卻不敢上前時,突然馮國璋身後沖出來一個副官,急迫的大聲道:“報告,濟南急電,膠東自衛軍突襲濟南,雙方正在激戰,濟南危機。”

    馮國璋回過神來,驚駭的搶過電報看了一樣後,一陣頭暈目眩,不待有所舉動,但聞呼嘯聲自城外而來,重炮陣地所在位置上,再次遭到打擊,這一次光顧的是綠皮兵的炮彈。馮國璋仰面望天,搖搖欲墜,大喊一聲:“天亡北洋!”喊罷,一口血噴了出來,化作血霧飛舞。

    對面的張孝淮正好相反,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先有航空隊襲擊了對面的重炮陣地,引發炮彈殉爆,順利的引導重炮部隊打擊對手的炮兵陣地。後有前方傳來消息,張勳部退入徐州城,陳宦、武祥幀所部陣地往後收縮。最讓張孝淮興奮的,還是山東來電,膠東自衛軍以兩萬五千人的兵力,傾巢而出,偷襲濟南,戰況順利,最多一日可得手。

    東線的戰役,在打響後的第三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個變化的起因,居然是航空隊這個一直不起眼的角色。正是因為一發迫擊炮彈,帶著兩瓶汽油,引爆了北洋重炮部隊的一堆炮彈,引發的殉爆為重炮部隊指明了目標。

    當然,從大的層面上來看,真正起到致命一擊的,是偷襲濟南的膠東自衛隊。

    濟南城外,抵達城下的齊正鴻,此刻正策馬觀察遠端的戰鬥。偷襲的效果不錯,留守濟南的不過是北洋軍的一個營,加上一些後勤和地方部隊,兵力不過一千餘人,即便被他們先發現了偷襲部隊,又能守的了多久?

    “報告,炮兵準備就緒。”通訊兵前來報訊,齊正鴻心裡雖然比較有譜,但是城防未下,他是在教官跟前立下軍令狀的,24小時必須拿下濟南。

    “告訴各部隊,沒有主攻方向,全都是主攻。讓炮兵把所有攜帶的炮彈給我打出去,然後全軍突擊,有進無退,進者生,退者斬!”齊正鴻冷冷的下了命令,擴建之後的膠東自衛隊,同樣存在部隊缺乏實戰經驗的問題,當初跟民軍打的那一仗,沒有太多練兵的實際意義。

    齊正鴻的命令下達後不久,通訊兵跑了回來,報告稱:“炮兵長官認為炮擊城內,恐有平民傷亡。希望克制使用炮兵。”

    齊正鴻面色鐵青冷笑的回答:“比起大帥的偉業,傷亡幾個人算什麼?執行命令。”

    一聲鐵血的命令下達後,兩個75炮兵團開始了密集的炮火射擊。前後轟擊兩個小時,濟南城被硝煙籠罩,炮聲漸漸停歇之際,三發信號彈升空,潮水一般的綠色集團衝鋒開始,吶喊聲衝破雲霄。

    毫無懸念,北洋兵的抵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綠色的洪流湧進了城內。黃昏落日時分,殘陽如血之際,看著硝煙未散的濟南城,齊正鴻回頭道:“電告武漢、宿縣,濟南城在我手上,請求下一步的指示。”

    武漢,方劍雄接到來電時正在武勝關下視察防禦陣地,手持電報飛奔而至的是蔣方震,興奮的蔣總參謀長,遠遠的就在呼喊:“扶國,扶國,濟南城在我手矣!”

    方劍雄正在關外的一道戰壕內檢查一個機槍陣地,聞聲驚回首,聽清楚蔣方震的喊聲後,嗖的躍出戰壕,蔣方震氣喘吁吁而至,方劍雄搶過電報一觀,罷了仰天長嘯:“齊正鴻幹的漂亮,回電齊正鴻,給我死死的釘在濟南城內。告訴張潤農,此戰之後,北洋不復,望齊心戮力,早下徐州,圍殲北洋精銳於濟南城下。”

    徐州,吐血之後的馮國璋反倒緩過一口氣來,立刻將一干人等召集而至,通報了戰況之後,人人面露驚悚之色。沒有人想到過,方劍雄居然在濟南側後安排了這麼一支奇兵。

    “為今之計,唯有以第三、五兩師回師濟南,用最快的速度消滅身後之敵。徐州,只能拜託給諸位了。”嗖的站起說話的是曹錕,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師絕對不能敗了,否則北洋就真的完蛋了。這個問題,馮國璋心裡想的很明白。

    “仲珊,永成,濟南就拜託二位了。本總指揮留守徐守,為二位奪回濟南爭取時間。”馮國璋咬牙切齒的站起來,本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湧起潮紅,雙目圓凳,拍案大吼:“方扶國要滅我北洋,沒那麼容易。”

    甚至厲害,張勳站起,拍著胸膛道:“此役關係我北洋生死存亡,勳必拼死而戰,力保徐州不失。”老將姜桂題,稍稍猶豫之後也起身肅然道:“題不敢苟且,當全力以赴。誓與徐州共存亡!”

    陳宦、武祥幀各自起立,表示心意。軍事會議很快結束,第三、五兩師連夜啟程。

    夜,徐州城外恢復了平靜,雙方都沒夜戰的意思。城外的國防軍指揮部內,張孝淮親臨第一線,宣讀了方劍雄來自武勝關的電報:如能順利圍殲東線北洋主力,則北洋一半實力去也,西線可望不戰而取。望諸君牢記我國防建軍宗旨,齊心戮力,定鼎中原,務求十日之內,殲敵於濟南城下。

    宣讀電文之後,張孝淮起身大喝:“我命令!”全體與會軍官起立,張孝淮語氣肅殺,面色如霜:“明晨六點,發起對徐州之總攻,各部隊不得有半點懈怠,限時36小時,拿下徐州。如有不能勝任者,事先讓位於他人。否則屆時不能入徐州,本總參謀長親自去衝鋒,在座各位沖在最前面。”

    李逸風回到師部,已經是半夜,警衛營長楊醉突然對李逸風敬禮大聲道:“師長,卑職請戰,明天由我部先上,必能為全師殺出一條進城的血路。”

    李逸風肅然而觀之,正色點頭道:“好,我把全師的自動武器都給你,明天警衛營第一上,給我狠狠的往裡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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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決戰(1)

    夜幕降臨的時候,上海灘依舊喧鬧。碼頭上的咸水妹擦著品質粗劣的香粉登場,糾纏著每一個路過的外國水手,希望能做一筆生意好為明天有口飯吃。碼頭上的苦力們三三兩兩的下工,一身洋裝的買辦腳步匆匆,人模狗樣的鬼子依舊是趾高氣揚的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

    徐州正在進行的一場決定國家前途和命運的戰爭,似乎在上海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緊張氣氛。長三堂子裡的女先生們,照樣還得打開門做生意。

    “德興堂”的酒菜在好,陳其美也無心下嚥。一桌子的菜,筷子沒動幾下。一起喝酒的黃郛、李平書,表情也都有點難看。回到上海搞二次革命的陳其美,意外的發現自己在上海灘吃不開了,即便是李平書,也沒了往日的那種竭力幫襯的意思。

    黃郛倒是跟以前一樣,不過他手裡號稱一個師,實際上只有三千多人槍。王一亭、沈縵雲這些地方士紳,對陳其美避而不見,當初在上海呼風喚雨的陳都督,再回上海四處冷遇。

    南京方面和武漢正在談判,陳其美在上海有心為孫謀劃籌備點本錢,現實卻是他根本出不上什麼力氣。

    “方扶國這個小癟三,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他野心這麼大。不但要吃點北洋,還要連同盟會一口吞下去。”陳其美端起酒杯喝著悶酒,邊上的兩位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國內政局的變化快的讓人眼花繚亂。徐州丟的太快,民黨手裡的一點本錢眨眼之間縮水一大半,拿什麼跟方劍雄討價還價。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民國”後,宋教仁的死讓民黨看清楚了袁世凱的真實嘴臉,也看清楚了方劍雄的野心。在南京的時候,陳其美曾力勸孫文不要接受方劍雄的合作計畫,結果孫文沒聽。堅持與聯合自治區政府談判。

    現在看來,孫和陳都錯了,兩人都沒有預料到徐州那麼快就丟了。毫無準備的南京方面。匆忙之間讓陳其美來上海,重組上海的軍隊,作為民黨的本錢。再回上海。可以說是要錢沒有,要人沒幾個願意跟陳其美幹的。

    拄著一根拐杖的張靜江姍姍來遲,陳其美見其進來,趕緊站起拱手道:“二哥!辛苦了!”

    張靜江面前沉重的擺擺手道:“不提這個。”說著拿出一張匯票來,放在桌子上道:“英士,我能拿出來的就這些了,有句話你可能不喜歡聽。”

    陳其美心裡一涼,大致猜到他要說啥,還是很恭敬的點頭道:“二哥請講。”對上張靜江,陳其美是一點架子都拿不起的。孫文都稱張為二哥的。大概也就是後來的蔣,才能做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

    “英士,如果方扶國在徐州贏了,就不要跟他爭這個天下了。”張靜江丟下一句話,拱手之後轉身就走。一臉陰沉的陳其美目送其遠去後。端起酒杯想喝,又狠狠的砸在地上,也不知道罵的是誰,總之爆了一句:“冊那。”

    張靜江送來的是五萬塊匯票,黃郛手下的三千人,一個月的餉是有了。歷史上那個傾家蕩產支持革命的張靜江。在這個時空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大概是因為有對比的緣故,張靜江比較之後,才發現方劍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沒有太多名利心的張靜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

    徐州城外,陰沉了一天之後,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降臨。鵝毛大雪下了一夜,天色微明之際,大地已經是一片雪白。殘酷的戰爭造成的傷口,暫時被雪遮蓋。

    搓了搓手,楊醉啐了一口,回頭看看身後的兄弟們,一個一個都在做最後的準備。張敬堯從邊上冒出來,手裡多了一個銀酒壺,討好的笑著遞過來道:“營長,喝一口暖一暖。這鳥天氣,說下就下,凍死個人。”

    楊醉接過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身子一暖之際,天邊升起了三發紅色信號彈。楊醉瞬間興奮了起來,嘿嘿的笑了笑。寧靜的清晨,在信號彈升起的瞬間被打破,徐州城防片刻之間被硝煙籠罩,大地因猛烈的炮火而顫抖。

    趁早在雪地上覓食的麻雀,嚇的驚慌失措,高飛遠遁。

    這一次的炮火準備只有半個小時,師屬炮兵團將前方的敵軍陣地犁田一般的掃蕩了一遍又一遍,望遠鏡裡不時能看見驚慌而走的北洋兵。這一場雪,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啥好事,不過就裝備而言,國防軍明顯要準備的更充分。打頭陣的警衛營每一個士兵,都分到了二兩酒。每人都裹著厚厚的棉大衣耐心的等著炮火的延伸。

    炮火漸漸淡了,吐了一口唾沫,楊醉脫掉身上的面大意,衝鋒槍舉起,刺耳的衝鋒號響起。楊醉第一個沖出隱蔽戰壕,踩著嘎吱響的白雪,聲嘶力竭的喊:“跟著我沖。”

    同樣的場景,機會在三個方向同時上演。國防軍每一個部隊都有相似的傳統,衝鋒的時候,軍官必須在前。

    儘管早有準備,一場意外的大雪還是帶來了僥倖的心理。本希望綠皮能因為大雪的來臨而停止進攻,結果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樣,很快的破滅。陳宦幾乎是在炮擊開始的時候,就從指揮部的小床裡跳了起來,匆匆的套上大衣,帶著衛兵就出了指揮部。

    綠皮的炮火依舊猛烈,炮彈就跟不要錢似的,下雨一般的落下。每一次這樣的經歷,對於北洋兵來說,都是一次人間地獄的煎熬。

    前方陣地上昨夜調上去的一個營長在炮火中驚慌失措,丟下部隊帶著幾個人跑了下來。陳宦冷笑著迎上去,二話不說,抬槍就點了他。身邊的參謀長有點不安的低聲道:“師長,他是華帥的遠方侄子。”

    陳宦輕輕的把槍歸套,面無表情的沖著退下來的兵喊:“膽敢撤退,他就是下場。”

    當機立斷的執行軍法後,北洋兵的陣腳穩住一些,不過這僅僅是暫時的。眼瞅著一支部隊,高舉這紅旗往前沖,這些身穿綠色軍裝的國防軍士兵們,沖的很凶,氣勢十足。連續突破了幾處陣地,生生在中路撕開一個缺口。

    陳宦及時的帶著預備隊堵上去,雙方在一片陣地前展開對射的結果是北洋軍根本無法對抗,對面的綠皮兵裝備了大量的自動武器。那種被稱為炮擊炮的小炮,更是咚咚咚的一直在響著。陳宦眼看陣地要丟,這已經是徐州城外最後一道防線。

    急眼之下,陳宦抽出戰刀,高喊一聲:“跟他們拼了!”喊罷第一個往前沖,一個衛兵及時的擋在前面,就在陳宦的眼前,這個衛兵的腦袋被打成了爛西瓜,陳宦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往地上一趴,一發子彈擦著腦門過去。嚇出一聲冷汗,陳宦正準備找一個掩護繼續射擊,一聲怪叫從天而降,炮彈落在身邊的一個機槍陣地上,陳宦眼看著一塊彈片鑲在肚子上,然後才感覺到疼還有巨大的衝擊力,搖搖晃晃幾下,陳宦摔倒在地。

    綠色的潮水湧過去,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見幾個衛兵被彈雨打倒。陳宦又急又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濟南城南有多處山峰,能否守住濟南的關鍵,就在於能不能牢牢的紮住這些山頭。濟南地勢北低南高,如果北洋軍從北面過來,濟南防守困難。現在的關鍵是,齊正鴻率領的這幫人,很可能遭遇到北洋軍的兩面夾擊。

    實際上陳光遠的第四鎮,昨天深夜已經從北京裝車完畢,連夜南下。

    齊正鴻把一幫教導隊的同學叫來,商議了半夜之後,決定強行將城內的居民趕出城。一大早起來,膠東自衛隊的兩個師抽出一個團的兵力,負責全城趕人。其他部隊抓緊修築工事,城內城外都在忙活。正如方劍雄在電報中所稱,能否殲滅北洋軍東線主力,關鍵在於守住濟南。這一仗,是對教導隊一期學員們最大的考驗。

    齊正鴻手裡有只有兩個師的兵力,分別為暫編第一、二師。兩個師都是齊裝整員,如果僅僅是守備北洋的北洋軍,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現在的關鍵是南下的北洋軍。

    北京火車站上一片忙碌,緊急抽調的第一師正在裝車準備南下。段祺瑞和徐樹錚都在車站,看著老底子是八旗兵的第一師,心裡很是擔憂。正準備上車的第一師長何宗蓮,看見兩人趕緊跑步過來,敬禮之後道:“芝帥!”

    段祺瑞回禮之後道:“能不能保住北洋第三、五兩個師的精華,關鍵是濟南能不能奪回來。此去濟南,關係到北洋的生死存亡。”

    徐樹錚在邊上聽著直歪嘴,心裡很不是不屑的想,這旗人的兵能打仗麼?第一師在袁世凱當了大總統之後,進行了大換血,軍官全部換掉,士兵也換了一半,即便是這樣還有半數的旗人為了餉銀留在部隊裡。這樣的部隊南下,配合第四師打濟南,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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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決戰(2)戰場之外的較量

    離開亂糟糟的車站,徐樹錚對段祺瑞道:“芝帥,這種時候宮保還不肯放過消耗異己的機會。第一師這樣的部隊留在京城不放心,南下濟南是送死。真不知道早幹啥去了。”

    “這一仗要是敗了,北洋的日子就算到頭了。別抱怨了,趕緊去調人手,第一師那個亂勁。沒人指揮,一天都裝不完。”段祺瑞心情沉重,此前還是一片大好形勢,突然北洋就面臨一個巨大的危機。

    “真是搞不明白,方扶國哪來的那麼多銀子養兵?”徐樹錚悠悠的歎息一聲,趕緊去辦事。段祺瑞上了車,奔著總統府而去。昨天夜裡,據說袁大總統接到濟南丟失的消息直接暈了,對外稱病不起,對內吩咐段祺瑞對方氏的戰爭負總責,大公子袁克定做監督。

    段祺瑞昨夜召開了緊急的作戰會議,擬定由第二、四、六三個師南下濟南,決戰東線。不料袁克定拿著計畫去見了袁世凱,批下來的卻是第一、四兩個師南下。這個結果真叫段祺瑞哭笑不得,想據理力爭一番,袁世凱又不見他,只是讓袁克定轉達,作戰的事情拜託了。

    留在北京的第六鎮,那是李純的部隊。王占元的第二鎮在信陽,段祺瑞已經下令他放棄信陽,直接退過黃河。配合南下的兩個新編師,守住黃河防線。現在很明顯,關鍵看東線的戰局進展了。袁克定提出過信陽的部隊南下。段祺瑞直接給否定了。開什麼玩笑,憑著一個就算把所有能調動的部隊都拉到武勝關,沒有半個月也別想拿下。

    徐州,激戰已經停歇,隨著天漸漸的黯淡,徐州城外的北洋軍放棄了週邊的陣地,全部退進了城內。白天的激戰,對於北洋軍總指揮馮國璋而言,可謂打擊沉重。開戰以來表現最好的陳宦,據說戰死了。有當兵的親眼看見他被炮擊中。

    因為陳宦的意外中彈。整個右側的突然間就崩潰了。要不是陳之驥帶著一些人及時頂上去,接應了五六千人撤進城裡,陳宦的一個師幾乎就是全軍覆沒了。

    戰爭的進程之快,變化之劇烈。遠遠的超出了馮國璋的想像。本以為有那麼多兵力在手,好歹也能打上幾個月的,沒料想開戰才今天的工夫,戰局已經接近不可收拾的地步。這其中最關鍵的一步棋,就是那個膠東自衛軍。誰能想到,那是方劍雄幾年前布下的一枚棋子,關鍵的時候發揮了要命的作用。

    馮國璋甚至有一個念頭,難道說方劍雄在很早以前,就在佈局跟北洋的戰爭?

    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越發的清晰的。馮國璋看著面前一摞子都是壞消息的戰報,不寒而慄。

    “大帥限時24小時拿下徐州,現在還有十二個小時。幾位到底行不行?不行我親自上。”張孝淮對於白天的戰果很不滿意,打了一個白天,只是清除了週邊的北洋軍陣地,並沒能突破到城內。北洋軍的抵抗意外的頑強,即便是中路的張勳和姜桂題的部隊,在戰場上也表現出了足夠的戰鬥意志。

    張孝淮從宿縣趕到前沿,將三個師長叫來,一番很不客氣的話丟臉上。

    “總指揮。第四師隨時可以上陣。”李小川趁機主動請戰,從宜昌調來之後,作為預備隊,第四師到現在還一槍沒放。第三師的德國人保盧斯,倒是很冷靜的沒有說話。第三師高級軍官以德國人為主。對命令從來都是堅決執行,但是很少主動請戰。…。

    三個師長都不說話。也不解釋。強調下雪之類的客觀因素,在國防軍裡只會被人笑話無能。面對上級的嚴厲之語,最好的應對就是立正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我再給你們三個人六個小時,還是不能突破徐州城防,我讓預備隊上。”張孝淮面如寒冰,沒有理睬李小川的請戰,而是繼續給了三個人機會。

    “請總指揮放心,不用六個小時,最多三個小時,我一定打進徐州。”呼延奧博把雙腳一併,啪的一聲,脖子一揚,大聲道:“卑職願立軍令狀,三個小時打不進去,提頭來見。”

    這三位,最著急的就是呼延了,他的對手是張勳和姜桂題,打到現在沒打進城,對他來說是一種羞辱。以往的再多戰績都白搭,如果在徐州城下不能最快的打進城裡,一切都是浮雲。呼延奧博怎麼一表態,其他兩位也都先後表示,三個小時內打進徐州城。

    “那好,就三個小時,現在是下午六點十分,半個小時後開始炮火準備,你們都回去準備吧。”張孝淮語氣稍緩,實際上他的壓力才是最大的。方劍雄的家底,主要就是八個甲種師,現在一大半都丟給他來指揮,這是多麼大的信任。更別說目前的戰局,出現了一個一舉擊潰北洋的機會,如果不能抓住,未來對北洋的戰爭很可能引起列強的干涉,因而陷入僵局。

    武漢,蔡元培再次吃了閉門羹。出門來接待他的是老光復會的尹維峻,這女子的語氣很僵的表示:“大帥身體不適,不見客。”

    民黨和自治區的談判陷入了僵局,自從徐州開打之後,湯化龍為首談判組,態度突然變的強硬了起來。蔡元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關鍵在哪?所以天黑後來見方劍雄,希望他能出面緩和眼下談判出現的僵局。

    自治區方面提出的談判條件很清楚,第一,採取總統制,全國選舉產生總統。第二,統一全**隊和編制,統稱國防軍。第三,……。別第三了,就前兩條大家都談不攏,民黨要求推舉孫文為大總統,保留各省民黨控制的軍隊。

    坦白講,就這兩條,也是民黨的無奈之舉。要跟自治區分庭抗禮,就必須得到各省的支持。要想得到各省的支持,軍隊問題就只能做出以上的選擇。

    蔡元培很清楚,第一條還好一點,第二條真是太愚蠢了。全國的軍權不能統一,地方軍閥繼續把持地方,這樣的條件也只能由民黨開口提出。以其說是愚蠢,不如說是無奈。徐州一戰,將民軍的臉面徹底的打沒了。

    軍事上的無能,體現在談判桌上的就是無奈。現在的局面很清楚,戰場上民黨拿不到的,談判桌上也別想拿到。以前對蔡元培很客氣的方劍雄,現在連面都不願意見一下了。

    無奈的蔡元培轉身離開的時候,腳步沉重。隨行的汪精衛露出一絲不忿之色,欲言又止。汪大帥哥這一次跟著來談判,開始的時候感覺良好,在桌上侃侃而談民主憲政之類的大話。等到對面把臉拉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再能說都是白搭。

    “送走了麼?”方劍雄在書桌前看戰報,抬頭瞄了一眼進來的尹維峻,笑著說話。尹維峻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這個傢伙,見他只是一抬頭又低下去看戰報,便上前不悅道:“我就不懂了,為什麼要聯合民黨,難道沒有他們就打不贏北洋麼?你自己說說,民黨都是些什人在裡頭。陶先生被刺殺,到現在還是一筆糊塗賬。”…。

    尹維峻多少有點激動,光復會的陶成章之死,始終是這些老光復會員心裡的一根刺。

    “民黨自身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說句笑話,唐紹儀不也加入過同盟會麼?這樣一個組織,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方劍雄放下手裡的戰報,笑著抬頭。

    尹維峻翻了翻白眼,這傢伙總是有道理。說是肯定說不過他的,尹維峻哼哼兩聲道:“你就是個爛好人,按照我意思,對民黨的人就不要客氣,他們沒一個好人。”

    方劍雄起身笑了笑,很明顯眼前這個妹紙偏激的時候更多一些。

    “別亂說,鶴卿先生還是很值得尊重的。”方劍雄拿起戰報就走,尹維峻還以為他不高興了,不想搭理自己,生氣的攔住道:“上哪去?”

    “我去作戰室,怎麼了?”方劍雄笑著低頭,看了看比自己挨一個頭的尹二女俠。論相貌,不算是很漂亮的那種,但是多了幾分這個時代的女人鮮有的英氣,可能跟長期舞刀弄槍的緣故有關,身材是極勻稱的。

    “沒啥,你去吧。”尹維峻被他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的心裡有點發慌,每一次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有時候心裡想著,這傢伙不是好人,有兩個女人還招惹姐姐。可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女人終究是要依附男人生存的。

    方劍雄出門來,一陣寒風吹來,精神為之一振。徐州開戰以來,方劍雄原本對齊正鴻他們所報的希望並不大,只是希望能從側後威脅一下濟南就夠了。沒想到,這幫人居然能打下濟南,這個算是意外之喜了。

    大步朝作戰室走去時,方劍雄遭遇到正在走來的蔣方震。“扶國,最新戰報,潤農下令連夜攻擊徐州。看來你的24小時限令給他的壓力很大啊。”蔣方震老遠就開口說話,方劍雄聽了微微一笑,上前道:“這一仗,委屈百里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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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戰(3)徐州城破

    “談不上委屈,扶國不也留在了武漢麼?”蔣方震的意思很明白,這一仗需要有人留在武漢,吸引北洋軍的目光。從戰術上來說,這一次欺騙很成功。從蔣方震自身來說,失去了一個指揮主力打決戰的機會。

    “潤農辛苦了!”方劍雄把電報收起,抬頭看著東北方向。似乎哪裡正在傳來隆隆的炮聲。“黃興回電了,民黨拒絕接受我軍的整編,不知扶國作何感想?”蔣方震多少有點遺憾,方劍雄不想打內戰,蔣方震又何嘗願意打內戰?可惜,有的人把軍隊當做個人的本錢,已經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觀念了。

    “南京現在就兩個師的兵力,加上上海的兵力,也不足以撼動蕪湖的防禦。不過不能大意,民黨裡頭不乏鋌而走險的人。沒准他們還能得到某個列強的支持。”方劍雄邊說邊走,很自然的想到了日本。對於日本來說,一個分裂的中國,一個動盪的中國,才符合日本蠶食中國的戰略。至少目前的日本,這種是主流,日本陸軍還沒狂妄到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地步。

    “軍情局報告,南京正在整編軍隊,孫和黃吵了一架後,黃興離開了南京去了日本。蘇州方面,希望我們提供一些裝備,福建的許崇智,最近把主力福建第一師放在資溪,龍濟光正好相反,死活不離開廣州,一兵一卒都沒有調走的意思。”

    蔣方震說到這裡的時候,方劍雄站住道:“龍濟光不足為患,倒是許崇智,是不是能爭取一下?”蔣方震想了想道:“這個不好說,許崇智還是很挺孫文招呼的。”

    “既然這樣,那就準備打吧。讓九江調一個師去南昌,讓馬毓寶就地徵兵。補齊兩個乙種師的人員。中國太大了,兵力少了不夠用啊。”

    蔣方震笑著點頭道:“是啊,軍隊建設必須加快了。未來五年內,軍事優先。”

    這時候孫寶琦出現在作戰室門口,方劍雄見了多少有點奇怪,上前問候一聲後問來意,孫寶琦壓低聲音道:“福建的孫道仁派人來,他想當福建省長。”

    “呵呵。覺得奇貨可居了。”方劍雄聽了連連冷笑了幾聲。孫寶琦深有同感,點點頭道:“孫道仁的自我感覺還真良好,還有蔣尊簋,他也派人來了,希望扶國派一些人過去,幫他編練軍隊。”

    北京。分佈在大街小巷裡的茶館,似乎永遠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所在。

    大清朝倒了,八旗子弟的鐵杆莊稼沒了來源。在這茶樓裡看不出來。依舊是拎著鳥籠子,每天早起遛鳥,走累了近茶館裡喝茶聊天。

    沒了大清朝。茶樓裡的對話中,多了很多類似的話:想當初,咱家祖上……。虎倒架子在,八旗子弟的氣勢不能弱了。

    這幾天茶樓裡的主要話題變了,早先北洋兵打下了徐州。消息傳來,面對著袁世凱領銜的北洋大有蒸蒸日上,鮮花似錦烈火烹油的意思,茶館裡旗人們只能是暗暗的罵一聲“活曹操”不得好死。

    昨個一陣流言傳來,一切都變了。

    “誒,聽說沒有,北洋敗了誒,濟南都丟了。”

    “你咋知道的?”“我們家二大爺的三小子在第一師吃糧,昨個去的火車站,說是要南下濟南,跟拿綠皮兵打仗去了。”

    “你說這都邪性了啊,北洋這麼大的家業,怎麼說敗了就敗了?”

    茶館裡正在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樓上有人喊了一嗓子:打倒袁世凱,反對北洋獨裁。眾人抬頭看去吃,樓上雪片似的飛舞著傳單。

    類似的事情,在北京城裡很多茶樓都在上演。一夜之間大街上貼了好多的傳單,都是宣傳北洋軍在濟南吃敗仗,在徐州吃敗仗的消息。

    中南海裡頭的袁世凱,總算是從床上起來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段祺瑞叫來。

    一身戎裝的段祺瑞來到的時候,袁世凱端坐在椅子上,顯得有點憔悴,兩隻眼睛依舊有神。“芝泉,此前你遞上來的計畫我看了,不錯。把北京城裡的兩個新編師也調往濟南吧,這一仗要是敗了,北洋也就算是完了。”

    袁世凱有說的很慢,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有力一點。身邊的袁克定稍稍的側身,躲開段祺瑞的眼神。段祺瑞見狀,心裡明瞭。想來此前的計畫被否定,大概是出自太子爺的手筆。

    “大帥,估計火車運不過來,再說,綠皮兵已經打進了徐州,華甫正率部抵抗。”段祺瑞心裡多少有點悲涼,一直想不明白,偌大的北洋怎麼說敗就敗了?徐州城那麼多兵,怎麼連一天一夜都沒支撐下來,就讓綠皮打進了徐州。

    “你說什麼?”袁世凱突然身子一挺,雙目瞪圓看將過來。段祺瑞摸出一份電報,上前默默的遞過來。袁克定飛快的接過電報,遞給袁世凱。

    “北洋這是怎麼了?”袁世凱呆了許久,長歎一聲。

    徐州,昨夜的激戰還在持續,從左中右三個方向發起攻擊的國防軍,集中所有炮火,猛轟徐州的城牆。經過兩個小時的激戰,徐州城牆被重炮轟塌,國防軍殺進徐州。

    第一波打進徐州的楊醉,此刻正在指揮身邊的人打一個街壘。昨夜激戰一夜,也亂戰了一夜。手下的部隊建制早就打亂了,楊醉身邊除了一個張敬堯帶著三十幾個人跟著,其他的一百來號人,都不是他的手下。

    昨夜第七師率先突入徐州,立功的正是楊醉的警衛營。獲悉城防被突破,張孝淮及時的把預備隊投入戰場。第四、七兩個師並肩作戰,殺進徐州,一夜之間席捲半個徐州城。

    北洋軍意外的頑強,城防被突破之後,打起了巷戰。這個跟馮國璋留在徐州沒走有關,儘管這樣,眼下北洋軍已經被壓縮在城北的一個小範圍內。

    砰砰砰,一連串的子彈打在地上冒火星,探頭看了看前方的街壘,飛快的又縮了回來,就這麼一下,楊醉的鋼盔被子彈蹭了一下,尖銳的擦擊聲,震的楊醉想吐。

    摘下被打歪的鋼盔看了看,一道很明顯的擦痕。楊醉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回頭看看張敬堯道:“這地方有點不對勁,好像是一個指揮部,這些北洋兵打的很凶。”

    張敬堯也探了一下腦袋,飛快的縮回來道:“沒准是馮國璋的總指揮部也不一定。”

    “扯淡,馮國璋沒准早跑了,這都打了一夜了。”楊醉不以為然,四下看看發現迫擊炮沒跟著自己,對張敬堯道:“你去找一找兄弟部隊,看看有沒有帶迫擊炮的。麻辣隔壁的,回頭一定要把機炮連的孫瘸子另一條腿也打斷了。關鍵時刻,不知道跑哪去了。”

    張敬堯笑道:“營長,您別生氣,昨夜那個亂勁,跑散了很正常。”

    說著張敬堯溜著牆根跑了,楊醉一屁股坐在斷牆後面,下令部隊停止攻擊。對面的街壘上有四挺馬克沁,就這一百多號人不夠喂機槍的。

    十分鐘不到,張敬堯跑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中尉。“營長,剛出這條街,就遇見兄弟部隊的張連長,他帶了兩門120重迫擊炮。”

    這個張連長很年輕,也就是二十出頭。過來敬禮道:“楊營長,卑職是第四師第八旅十六團的團屬炮兵連長。本來有六門120重迫擊炮,昨夜打的太亂,全都跑散了。”

    楊醉回禮道:“還有炮彈麼?”張連長道:“有,每門炮還有六枚。”

    楊醉大喜,領著他到隱蔽處,指著對面的一個建築和街壘道:“看見沒有,一共是四挺馬克沁,左右封鎖了這條街。你能打掉他們麼?”

    張連長眯著眼睛看了一陣道:“差不多,最好讓兄弟們佯攻一下,我好看清楚。”

    楊醉一揮手,張敬堯彎著腰,招呼十幾個人從隱蔽處出來,貼著牆根往前溜,對面的街壘發現目標,立刻一頓彈雨掃射。張連長立刻招呼人過來,楊醉吩咐讓幾挺輕機槍壓制射擊,把聲勢弄大。對面的四個火力點全部開火,打的張敬堯等人頭都不敢抬,縮在一堵斷牆後面。

    “差不多了,讓兄弟們繼續佯攻。”張連長丟下一句話,轉身回去擺弄迫擊炮。

    咚咚兩聲,試射的結果偏了一點,矯正之後,立刻連續發射。沒一會十二發炮彈丟了出去,對面的機槍全都啞巴了,楊醉見狀大喜,端著衝鋒槍往外沖:“跟我上。”

    “張勳和姜桂題已經先上車跑了,泰山大人,您也撤吧。”陳之驥苦苦哀求,馮國璋坐著不動,面如死灰。一天一夜之間,徐州就丟了,這個結果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剛沖出去沒到二十米,楊醉肩頭被使勁的一拽似的,仰面倒下。

    “營長!”張敬堯叫了一聲沖過來,扶著楊醉躺在一個安全的角落,檢查了一下道:“還好,打中的是肩膀,是日本的步槍,要是七九彈就慘了。”

    簡單的包紮之後,楊醉擺擺手道:“你帶人往前沖,我沒事。”

    張敬堯猶豫了一下,正好看見一個擔架隊和一個背著藥箱的女兵正跑過來,立刻上前道:“這是我們營長,他負傷了。”

    年輕女兵背著藥箱跑過來,檢查了一下楊醉的傷口,招呼擔架給抬下去的時候,帽子被邊上一根殘木掛了一下落了下來,露出盤著的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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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決戰(4)苦守濟南

    馮國璋沒有與徐州共存亡的勇氣,最戶被陳之驥帶著衛兵給架走,上了火車奔著濟南逃竄。爬上火車的時候,馮國璋看了一眼身後遠處一面迎風招展的紅旗,面如死灰。

    “來人,點火。”陳之驥喊了一嗓子,下令衛兵放火燒了火車站。事先已經澆上了煤油,濃濃的氣味嗆鼻。馮國璋聽了抬手道:“別放火,留條後路吧。”

    火車緩緩啟動,斷有士兵試圖爬上車,陳之驥的衛兵拿槍托不斷的把這些兵砸下去。一片咒駡聲中,火車逃離徐州,身後的紅旗越發的清晰,沒能上車的士兵,紛紛丟下武器,舉手投降。綠色的旋風捲進車站,沖在最前面的正是張敬堯,看著火車消失,張敬堯頓足罵:“***,跑了。”

    “媽拉巴子的,讓兄弟們投降吧。”徐州城裡最後一支抵抗力量是武祥幀,被困在城西的一角,方圓不過百米的範圍內。獲悉馮國璋也跑路的時候,武祥幀下令投降。

    中午的時候,陰沉的天有了太陽,經歷戰火的徐州城,在冬日的陽光下飄著硝煙。戰爭不僅僅是交戰雙方的事情,徐州才居民也因此受累不少。大批民居在戰火中被禍及,被波及的百姓,只能用仇恨的表情,看著正在城內打掃戰場的綠皮兵。

    張孝淮是下午進的城,城內的槍聲已經停了。街上出現最多的是憲兵隊的人,凡事借機鬧事者,一律當場擊斃。即便有最嚴厲的軍紀,戰亂之後的徐州城,還是有十幾個士兵趁火打劫,有劫財的,也有劫色的。憲兵隊出動之後,抓到就槍斃,完事往大車上一丟。

    親眼目睹兩個憲兵趕著大車出城,車上是幾個穿著綠軍裝的屍體。張孝淮見狀不忍,上前攔著憲兵問:“這麼算陣亡麼?”

    憲兵趕緊敬禮,回答:“報告長官,算失蹤!”失蹤的話,那是沒有撫恤金的。張孝淮猶豫了一下道:“算陣亡吧。”回答的憲兵少尉臉上露出猶豫。勉強的點點頭道:“下不為例!”

    張孝淮毫不介意憲兵不給他面子。實際上這個憲兵隊,根本就不貴總參管,歸屬于方劍雄的總司令部直屬部隊。看著憲兵把屍體拉走,張孝淮自嘲的苦笑道:“慈不掌兵啊!”

    前徐州道台衙門,也就是馮國璋的指揮部,這裡現在成了張孝淮的指揮部。外頭的院牆。讓120重迫擊炮給轟塌了一段,看上去破敗了許多。

    “第三、四師繼續北上,追擊逃敵。其餘各部就地休整一日。明天北上。這一路走來受戰火波及難民很多,休整的各部隊立刻投入救濟。”張孝淮進了指揮部,立刻下達命令。

    保盧斯和李小川立刻應答出去。整頓部隊立刻北上,增援濟南。這時候外頭進來一個張振武,進門便是敬禮道:“報告張總指揮,卑職奉命率部前來增援。第八師十六旅全體都在車站內,重裝備都在車上。隨時可以上車追擊敵人。”

    張振武的第八師駐紮在蕪湖,戰前接到命令,抽調一個步兵旅北上從浦口上的火車,一路趕過來,還是慢了。到了徐州,張振武下令部隊不得離開車站,就在站內休息,自己一路跑步過來求戰。

    果然,張孝淮見了張振武,很是高興,立刻道:“好,張師長,來的太及時了。你立刻率部追擊,記得派騎兵在前面探路,防止北洋軍炸毀鐵路。”

    吩咐之後,張孝淮吩咐電告武漢,彙報戰情。隨即又趴在地圖上,看著整個戰局圖,現在的關鍵是濟南,能不能堅持到第三、四兩個師趕到,成為了戰局的關鍵。實際上,整個東線戰場,張孝淮最想消滅的還是北洋第三、第五師。

    命令下達不到一個小時,三個師長從各個戰場趕來了。進門之後整齊敬禮,張孝淮回禮之後,由林淮川上前道:“總指揮,我們三個師,各自可以抽出一個旅的兵力,稍微補充一下彈藥給養便可以北上。眼下濟南才是關鍵,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

    張孝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看李逸風,這一仗第七師傷亡最大,主要跟陳宦這個對手有關,不過李逸風的第七師這一次又搶了個頭彩就是了,率先殺進徐州城的,正是他的特務營。“李師長,你那個警衛營長沒事吧?”張孝淮先問這個,心情不錯的李逸風笑道:“沒事,北洋軍的日本槍穿透力強,殺傷力有限,又沒集中要害,養幾天就好。”

    張孝淮這才點頭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請求了,那就不客氣了。連續作戰的作風,實際上這正是我想看到的。命令,第五、六、七師,立刻抽調至少一個旅的兵力,抓緊補給,由各部師長率部北上,追擊逃敵。”

    張孝淮心情也不錯,其實他本來就想讓各部隊立刻追擊,問題是這些人都是方劍雄的嫡系,生怕指揮不動。或者說,張孝淮是以北洋軍的標準來衡量這些人。殊不知,只要是教導隊出身的軍官,都有一股子狠勁,當年在蕪湖被方大帥收拾過出來的習慣,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現在看來,張孝淮的擔心是多餘的。

    “報告,濟南急電,北上之敵先至,不久南下之敵也到城北,我軍被兩面夾擊,望速增援。”參謀送來的一封急電,立刻把張孝淮的心給揪了起來。幾乎是閃電一般的沖到地圖跟前,盯著濟南的方向看。

    濟南,兩面有山,兩面有河,易守難攻。齊正鴻手裡只有兩個師的兵力,經過一番研究,決定把防守的重心放在南線,北線以一個旅的兵力沿著小清河佈防。南面則以一個旅的兵力,撒在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山頭上,梯次阻擊,延緩北上的敵軍前進的速度。同時以一個師為預備隊,隨時增援。

    任何時候手裡都要有充足的預備隊,這是教導隊裡學到的。

    齊正鴻作為濟南守軍的總指揮,壓力巨大。今天一早,南線的北上敵軍,不待休息,立刻朝佈防在南面的諸多山頭發起攻擊。儘管早有準備,戰鬥的激烈程度,還是超出了齊正鴻等人的想像。北洋軍第三、五兩個師要奪路北逃,相比南下的北洋軍第一、四師,南面的北洋軍打的更為兇猛一點。

    大青山,死死的恰在鐵路線的咽喉上,這裡是防禦的重點,也是北洋軍攻擊的重點。負責攻打這個要害地點的,正是吳佩孚的這個步兵團。

    齊正鴻在大青山上擺了一個營的防禦部隊,大清早的天剛亮一點,北洋軍兩個炮兵團的日制七五山炮,就開始瘋狂轟擊大青山。

    齊正鴻手裡有炮兵,但現在不是關鍵時刻,而且炮兵主要佈置在北面,相對來說,北面更難守一點,萬一北面的北洋第四師拼命呢?區區小清河防線不過一個旅的兵力,還不是甲種師那種主力部隊,沒有炮兵的支援,不足以阻擋北洋軍的拼死攻擊。

    端著蔡司望遠鏡,吳佩孚面無表情,山頭上打出來的朵朵黑雲,在他的眼裡跟一般的雲朵沒區別。大青山這個要害,吳佩孚志在必得。北洋軍訓練有素,第三師又是主力中的主力,對於能不能拿下大青山這個陣地,在吳佩孚看來不存在什麼懸念。從望遠鏡裡看,炮兵打的很准,綠皮兵的一線陣地,被打的七零八落。

    炮擊停止了,攻擊部隊的藍灰色呈波浪形,朝著山頭發起衝擊。吳佩孚第一次就投入一個營的兵力,對於自己的手下,吳佩孚很有信心,膠東自衛隊這種烏合之眾,一個衝擊應該就能拿下陣地。

    塔塔塔,陣地上的機槍響了,吳佩孚皺了一下眉頭,端起望遠鏡,看著向上衝擊的藍灰色波浪,如同打在岩石上,瞬間散開。

    陣地上的機槍,意外的多。膠東自衛隊的兩個暫編師,雖然沒有輕機槍,但是不缺馬克沁,一個連就裝備了兩挺。被壓制的北洋軍,並沒有立刻退散,而是繼續頑強的散開隊形往前沖。雖然不斷有士兵被擊中倒下,還是沖到了前沿陣地的五十米前後。

    吳佩孚滿意的點點頭,對面的排槍打的並不算太准,掩護的北洋軍機槍打的倒是很有效果,壓制住了山上的幾個火力點。眼看著就要衝上陣地,開始白刃戰的時候,山頭上突然響起一片爆炸聲,一傢伙把北洋軍給炸懵了。

    這是手榴彈,國防軍一系目前獨有的看家武器。手榴彈不要錢的往下丟,居高臨下的丟的又遠,炸點處斷手斷腳,沒遭遇過這個玩意的第三師,一時間吃了大虧。丟下一百多人退了下來,第一次衝鋒被打退。

    吳佩孚的眼珠子都圓了,山頭上的柳滅越卻重重的歎息一聲,別看膠東自衛軍成軍有日子了,還打過北伐軍,終究沒有跟正經的北洋軍主力打過仗。剛才的第一仗,一個營的兵力防守,占著地形的優勢,在北洋軍的炮擊和衝擊面前,損失了一個連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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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決戰(5)盤外招

    第一次北洋軍炮擊的時候,又狠又准。從沒遭遇過這樣的場面,一些士兵驚慌失措,跳出戰壕逃跑,差點引發了潰敗。柳滅越當機立斷,槍斃了幾個帶頭逃跑的士兵,高呼:“原地趴著不動。”總算是把場面鎮住了,就這麼一下,傷亡巨大。

    身為暫編第一師的旅長,柳滅越親自坐鎮大青山,正是出於對士兵沒有多少作戰經驗的考慮。北洋軍不是當初的北伐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槍法普遍很准。暫編第一師這樣的部隊,終究不能跟八個甲種師比。

    同為教導隊一期畢業的柳滅越,多少有點羨慕那些在武漢的老同學們,他們的部隊都是德國人幫著訓練的,不像膠東這邊,只有靠自己練。

    第一次攻擊失敗,吳佩孚鐵青著臉來到前面,帶了警衛班抬著一箱子大洋,當眾打開箱子掀翻,白花花的大洋撒了一地。

    “大家都看清楚了,第一個沖上陣地的,賞大洋二百,打下陣地,人人賞大洋二十塊。沒有命令膽敢退卻者,就地格殺勿論。”吳佩孚抽出戰刀往地上一丟,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又是大洋刺激,又是軍法的嚴格,北洋軍士氣大振。

    新一輪的炮擊又開始了,趴在陣地的士兵們,經歷了第一次的慌亂之後,這一次鎮定多了。柳滅越帶著衛兵,架了一挺機槍對著陣地,膽敢逃跑的。就地幹掉。這一招,算是沒辦法的辦法。殘忍就殘忍吧,真要是打了敗仗丟了陣地,丟了大帥的人,不如先自己了斷。

    當初派去山東的一幫人,心態跟柳滅越差不多,不能輸給那些留在大帥身邊的人啊。

    中南海。一夜的大雪後銀裝素裹,聚在一起等著老袁出來開會的北洋要員們,卻沒有心思欣賞雪後的美景。戰局變幻的太快。眾人心裡都繃著,心思卻又各自不同。

    沒能當上內閣總理的楊度,此刻顯得多少有點聊賴。背著手看著窗外,手上乃捏著一份文稿。並肩而立的楊士琦有點苦中作樂的意思,打趣道:“皙子,手上拿的啥?”

    楊度隨手遞過去道:“譚婆婆這份檄文,文筆倒是極好的。”

    楊士琦接過一看,原來是聯合自治區發表的討袁檄文,出自譚延闓的手筆。

    “為保障共和、出師討賊佈告天下事:逆賊袁世凱自竊據政柄以來,無日不違背約法,蹂躪民權。慣為掩目捕雀之圖,專以破壞共和為得計。當南京政府催令受職之時。即橫呈狡黠,聳動兵變,焚掠津京,不惜犧牲商民生命財產,以快個人權利之私。北京政府成立之初。即嗾使以攻去唐內閣,複令軍警威脅參議院,通過所謂袁氏內閣者……。”

    楊士琦掃了一段,丟在一邊冷笑道:“譚延闓文字再好,聲音再大,沒有方扶國的十萬強兵。屁都不算一個。”

    楊度看了一眼內間的門,目光複雜,歎息道:“項城素重實力,並以此為憑。方扶國一時之梟雄,年紀輕輕的,素來以謙讓之面目示人,兩人算是遇見對手了。”

    楊士琦為之啞然,仔細想想也是,方劍雄年紀輕輕的,心機卻是極深。事事處處看似退讓,實際上好處一點都沒落下。

    “這大概是孫慕韓教的。”楊士琦心裡承認,嘴上卻不肯承認。楊度冷笑道:“這更可怕,劉邦遇見難事,就會說‘如之奈何’,結果漢家天下姓劉。”

    楊士琦算是自討沒趣來了,楊度心裡對沒能當上內閣總理,還是很有怨氣的。要不也不能跑去青島呆了一段時間,袁世凱三請四邀的,才肯再次出山。結果去了一趟漢口,啥便宜沒討著,回來還是一個閒職的幕僚身份。楊士琦心裡很清楚,楊度是看不上趙秉鈞這個內閣總理。其實楊士琦心裡很清楚,誰當內閣總理都不要緊,要緊是聽話,這才是老袁要的。能力不重要,論能力,唐紹儀甩趙秉鈞好幾條街。

    楊士琦苦笑著走開,楊度說話太直接,有點遭不住。有才的人都這毛病,心裡這麼想的時候,楊士琦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楊度尚且如此,北洋內部的人心看來是出大問題了。

    下意識的撇了一眼,楊士琦看見一臉陰沉的段祺瑞,東線正在激戰,身體稍微好了一點的袁世凱卻把段祺瑞叫來開會。段祺瑞會不會覺得,袁世凱不信任他?

    實際上段祺瑞就是這麼想的,前者袁克定否定了他的作戰計畫,已經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了。接著沒兩天,戰況正在焦灼的時候,居然讓自己來開會。身體稍微好一點,就不放心把兵權交給下面的人?袁世凱當了大總統之後,與段祺瑞之間的關係惡化,不過他也沒人可用,只好在生病的時候重用段祺瑞。

    可惜,袁克定在病榻之前,沒少給段祺瑞上眼藥。所以袁世凱稍稍好了點,立刻召集眾人開會。老袁的心裡,也不放心把大權交給下面的人啊,尤其是兵權。

    袁克定扶著袁世凱出來,眾人紛紛側目,兩排而立相迎。袁世凱輕輕的推開袁克定扶著的手,朝眾人拱手微笑:“累各位久等了。”

    “不敢!”眾人紛紛客氣,袁世凱走到一臉陰沉的段祺瑞跟前,笑道:“芝泉,山東的戰事,靠你支撐了。”言罷,袁世凱掃了一眼身邊的袁克定,淡淡道:“從今天起,所有軍隊,由芝泉調配,任何人不得干涉。”

    段祺瑞身子微微一震,舉手敬禮:“大帥放心,卑職一定全力以赴。”

    “好好!”袁世凱抬手拍了拍段祺瑞的肩膀,慢慢的走到首位上,站的很直,目光炯炯環視一圈,做了個手勢道:“大家都坐下吧,今天請各位來,大家都知道,北洋的民國正值存亡之秋。南邊的小賊方劍雄氣候已成,如今之事,唯有北洋上下精誠團結,打贏這一仗。否則,各位怕是要回家做寓公了。”

    袁世凱最後一句開了玩笑,結果是沒人笑的出來。一直以來北洋都是強大的象徵,集全國之力打造的北洋軍,素來都是被當做北洋的長城。如果說當初的京漢線之戰,北洋大意了,導致吃了大虧。如今的津浦線之戰,開展不到半個月,戰局幾度變化,從輕取徐州到現在濟南丟失,急轉直下的結果誰都沒料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北洋軍在面對自號國防軍的綠皮兵時,非但沒有優勢,反而落了下風。

    這個結論,誰都不會去否認,只是有點想不明白而已。傾全國之力於清末打造的北洋新軍,怎麼就突然被人從老大的位置上給揍下來了呢?北洋怎麼了?大概每一個人都想過這麼問題。可是,答案呢?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答案吧?

    袁世凱親自主持的這個會,核心內容是圍繞著這一場戰爭。攘外必先安內,內部的人心要是散了,這仗也別打了。所以上來先安撫了段祺瑞,委以全面主持戰爭的權力。接著袁世凱委派王士珍負責抓緊編練新的軍隊,梁士詒負責與日本人接觸,採購裝備五個師的軍火。

    總而言之,北洋必須團結一致,打贏這一場關係到北洋前途和命運的戰爭。

    袁世凱在開會的時候,方劍雄也在開會。相比之下,這邊的氣氛輕鬆多了。

    自治區一干大員都到齊了,主持會議的是孫寶琦。這次會議,主要是確定今後的政策方針。“與民黨的合作,務必要以我為主。我方定下的基調,絕不動搖。”孫寶琦正在說的興奮的時候,身邊的秘書匆匆進來,附耳說了一句話之後,孫寶琦臉色一變。接過秘書手裡的電報,看了一下後舉起來搖擺道:“各位,剛剛接到的消息,廣東、廣西、福建、雲南、貴州、江蘇,這六個省,聯合通電,提出今後採取聯省自治的方略。並以美利堅國為例子,稱地方自治乃最合適中國的政體。六省同時呼籲,南北停戰和談。”

    孫寶琦說完,所有人的眼睛都找上了方劍雄,此刻方大帥倒是面帶微笑,看了一眼老師,孫寶琦點點頭道:“扶國,你來說兩句。”

    方劍雄站起,微微一笑道:“不管他們,眼下的不能受外力干擾,集中精力打贏對北洋這一仗。內部,我們求穩,加快軍隊建設的步伐,做好戰備,預防可能出現的干涉戰爭。對外,只要他們不來打我們,我們就不主動發起戰爭。當然,武力統一全國是遲早的事情。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只管當面說。”最後一句,方劍雄的語氣一變,微微一冷。

    李慕言舉手示意後,站起笑道:“某以為,這是民黨的招數,希望通過這個辦法,拉攏六個省的支援。可惜,雲南和貴州,肯定不會站在他們那邊,估計正在搖擺觀望中。”

    蔣方震舉手起身道:“我看可以爭取一下蔡松坡,此人一貫主張軍隊國家化,前些日子,還退出了進步黨,以政治白身任都督一職。”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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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0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決戰(6)民黨之改組爭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強求,順其自然吧!”方劍雄笑眯眯的回了一句,不是不想爭取蔡鍔,而是這樣的人不是靠拉關係就能爭取過來的。再者,蔡鍔和唐繼堯是兩個概念。

    “浙江方面,不如派人走一趟,已經六個省提出自治了,別再說第七個。”孫寶琦被方劍雄的輕鬆所感染,仔細想想也是,這些省不就是在趁機要脅麼?

    方劍雄看了一眼李慕言,李師爺回了一個眼神。方劍雄這才道:“這個事情,自治區委員會擬一份電文應付一下。”

    散會之後,李慕言跟著方劍雄進了辦公室,恭敬的低頭道:“扶帥,浙江的朱瑞,想幹個都督。蔣尊簋手裡沒兵,說話不硬氣。”

    方劍雄低頭琢磨了一番道:“告訴他,以後不會有都督這個職務,願意的話,給他一個師長幹。不行就算了,讓蔣尊簋牽制他就是了,估計他這個時候也不會倒向袁世凱。說一千道一萬,只要打贏了北洋,一切聲音都會消失。關鍵是現在,各省會不會有動作,你叮囑趙迒,情報工作千萬不能有任何疏漏。”

    蔣方震這個時候與桂丹墀一道來到,李慕言退了下去,方劍雄招呼兩位落座後,桂丹墀主動道:“扶帥,卑職申請負責編練新兵,第一師交給別人去帶。”桂丹墀從安慶趕來,他兼著安徽軍區司令的職務和第一師長之職,這些日子在安慶坐鎮,忙的也都是徵兵的事情。

    方劍雄猜測他可能是擔心被邊緣化,所以才由此舉動,主動放棄第一師長的職務。桂丹墀為人老成,有能力,野心也不大。加入國防軍之後。一直在努力的學習新的軍事知識。你要說他甘於離開主力部隊,那都是扯淡。

    “仙峰兄,這可不能答應你,第一師還得你來帶。這樣吧,讓孫毓筠以省長的身份,兼職軍區司令,負責安徽新兵的徵募和訓練一事。”方劍雄笑著打了回票,桂丹墀果然精神一振道:“扶帥。我明天就去武勝關。”

    方劍雄明白。桂丹墀這是來請戰了。心裡很高興,下面的人有主動請戰的願望,這種積極性不能打擊。“仙峰兄,眼下戰局的焦點是濟南。段祺瑞倒是有本事的,下令王占元一口氣退過黃河,出乎了我方的預料。武勝關方面只有兩個師的兵力。北上強渡黃河不現實。”

    說到這裡,方劍雄看了一眼邊上。蔣方震立刻上前一步道:“既然北洋退後,我軍可推進到鄭州。這樣一來對外宣傳比較主動。王占元退的太快,沒能及時發現並採取措施,這個確實是參謀部的責任。”

    方劍雄笑道:“跟總參無關。誰也不是神仙,怎麼都料不到段祺瑞能下這麼大的決心,黃河以南說放棄就放棄。”

    “責任還是要擔的,從總參的角度來說,一定要把每一個可能性都考慮到。”蔣方震堅持要擔責任。方劍雄聽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百里兄,你這就矯情了。兵無常形水無常勢,戰場千變萬化的時候多了,完全靠的是一線軍官的臨機指揮能力。打仗是要做計畫,但不能死板的按照計畫去打吧?總參制定出來的作戰計畫,儘量考慮到可能出現的結果,追求一個大致的戰略目的就足夠了。再說了,北洋軍撤過黃河,這是好事啊,戰爭不能靠撤退來取勝。”

    蔣方震啞口無言,無奈的笑了笑,從內心來說,他還是對自己不滿意。戰前什麼都算進去了,就是沒算到北洋軍在徐州打響之後,大踏步的退後,所有準備都落了空,心裡失落是肯定的,對自己的能力有質疑也是有的。

    實際上這是一個思維錯位,蔣方震的心裡,北洋始終是第一強大的軍隊。而段祺瑞那邊則正好相反,吃過虧的人就是不一樣。

    “報告,濟南急電。”尹維峻出現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方劍雄一擺手道:“念!”

    “晨六時,北上之第三師炮擊大青山,旋即發起攻擊,為我所退。晨7時,南下之北洋軍發起攻擊,我憑藉小清河之險阻敵於對岸,雙方正在激戰,職部傷亡不小,尚能堅持,望徐州主力火速北上。”不等方劍雄有動作,蔣百里已經丟下一句話道:“我去作戰室。”

    桂丹墀遲疑了一下,敬禮後才離開。方劍雄目送兩人匆匆而去,本也想跟著去,卻又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回到位置上,方劍雄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沒有外人的時候,才能看見他的真實表情。

    尹維峻見他對著桌子發呆,悄悄的退出去。沒一會尹銳志端著茶杯進來,輕輕放下,靠近了伸手溫柔的摸男人的臉,低聲道:“壓力很大麼?”

    方劍雄點點頭,沒有隱瞞,很坦然道:“是啊,壓力巨大。歸根結底,這個國家在別人的手裡,我不放心。”說著話,方劍雄伸手按住臉上的手,尹維峻又捧著電報進來,尹銳志想掙脫,卻被按住。看見這兩人湊一起親熱的樣子,尹維峻把臉扭開道:“張總參謀長來電,張振武部在泰安遇到阻擊,雙方正在激戰,據查,阻擊之敵為北洋第五師。”

    “我得去作戰室看看。”方劍雄也呆不住了,起身就走,臨行之前,很意外的抱了抱尹銳志,笑道:“那個事情,你抓緊一點。”

    方劍雄走後,尹維峻過來問姐姐:“啥事情?過門給他做小啊?”尹銳志翻了翻眼珠子道:“我願意!”當妹妹的目瞪口呆。

    南京城裡此刻更不安靜,孫文在其住所迎來了日本朋友們。頭山滿、宮崎滔天、三田純三郎。這三人一出現,帶來的是森格的意思,日本方面願意提供兩個師的裝備和兩千萬日元,作為租借滿洲的報酬。

    孫文久居日本,民國之後卻被冠以親英美的標籤,日本方面對他頗有怨言。南北議和時,頭山滿和宮崎滔天都是極力反對,主張革命到底。當前的形勢下,日本再次提出的這個條件,確實很有誘惑力。不管國內怎麼反對,民黨目前面臨的難局很難破解。

    孫文並沒有馬上答覆,表示要跟同志們商量一下再決定。三位日本人起身告辭後,孫文找來黃興,不過沒有商議日本人的事情,而是當即表示:“我決定改組國民黨。”

    同樣是二次革命的失敗,有感于方劍雄這個異類的快速崛起,孫文的改組民黨計畫提前誕生了。黃興很感興趣,二次革命沒怎麼動作就敗的很慘,要不是方劍雄頂上去,現在沒准又得流亡日本了。所以這個改組,在他看來也是有必要的。

    孫文拿出一個方案來讓黃興看,黃興開始還挺平靜的,結果是越看越皺眉,最後直接往桌子上一拍道:“逸仙,這怎麼行?這是搞獨裁政治!我們出生入死的搞革命,不就是為了反對滿清的腐朽獨裁的統治,追求民主共和麼?”

    “克強,你別激動,聽我慢慢說,……。”孫文耐心的解釋,不過解釋的很失敗就是了,兩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爭執的關鍵點,是孫文主張改組後的國民黨為中華革命黨,並要求每一個黨員都寫一份效忠書,還得按手印。理由是沒有對領袖的絕對忠臣,革命就看不到成功希望。黃興絕對不能接受這個,自然是不歡而散,憤而摔門而去。

    黃興走後,孫文鐵青著臉不說話,孫黃之間多年的合作,這一次居然會發生那麼大的分歧。孫是一個固執的人,黃又何嘗不是?

    這一次爭執,埋下了日後更大波折的禍根不提。

    濟南城外的戰鬥終於到了一個白熱化的程度,連續兩次攻擊被打退之後,曹錕也坐不住了,親自來到第一線。“子玉,泰安來電,第五師跟追來的綠皮交上火了。徐州一定丟了,華帥也退到了泰安。華帥要求第三師,用最快的速度突破濟南。”

    “師長,泰安那邊能堅持多久?對面的綠皮,打的很頑強,我部兩次決死突擊,都被打下來了。”吳佩孚面色沉重,心裡很難接受眼前這個現實。原本以為對面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料三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寸陣地也沒拿下來。陣地上那些綠皮,打的很拼命,估計傷亡至少有好幾百人了,居然還沒潰散。

    曹錕端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硝煙沒散的大青山陣地,此刻山上塵土飛揚,綠皮這是在修工事。放下望遠鏡,曹錕正色道:“子玉,我再給你一個營的兵力,限時四個小時,必須拿下這個陣地,否則我們都得完蛋。泰安那邊,不要寄予太多的希望,第五師在濟南都養殘了,你看看張永成的肚子就知道了。”

    “把最後一個重炮連給我!”吳佩孚咬咬牙,準備拼命了。

    “好,我答應你!”曹錕回答的也很乾脆,又補了一句:“我就在這,看這你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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