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七十六章 民國特有

    方氏此番通電，如同颶風一般，席捲全國。相形之下，隨後的幾份通電，再難引人注目。

    南京，通電至時，孫正聚眾議事，見電讀罷，微微顫抖，雙手按桌低頭不語。眾皆默然，幾聲咳嗽處，是被煙嗆著的藍天蔚，朝眾人笑笑，比哭都難看，涕淚俱下。

    “通電，無民國之統一，即無民國之富強。文涕淚苦勸扶國兄，民國之大局為重。特遣作戰隊一事，以此前協議為准執行。”

    北京，花園裡的樂隊正歡時，一聲：方劍雄通電全國，不承認大總統在京就位一事。

    啪啪啪！酒杯掉地的聲音響了幾次！尋聲望去，落杯者有楊度、段祺瑞、馮國璋。

    “這個方扶國，果然沒讓我失望。”站在段祺瑞身邊的徐樹錚，竟然露出微笑，朝段祺瑞舉了一下酒杯。段祺瑞沒有生氣的意思，低聲歎息：“這次不知道會怎麼收場。”

    徐樹錚冷笑數聲道：“芝泉兄多慮了，眼下這局面，不是說打就能打的起來的。三足鼎立，南京方面不可能一條心，接下來只能比耐心比捕捉機會的能力了。說起來，借助洋人的力量壓迫南方一事，終究是落了下乘。”

    袁世凱的書房內，一陣愕然之後，慢慢的放下酒杯的袁世凱對朱爾典道：“看來，南北一戰不可避免了。善後大借款一事，還請代為敦促各國議定。”

    朱爾典的驚愕，不在袁世凱之下。這一變局，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這個方劍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四國公使如此明確的表態，竟然還敢頂風而上。難道說？……。朱爾典不敢深想，先階段在軍事上能干預中國的只有日俄兩國。讓這兩個國家武裝干涉，英國必然是第一個反對。中國的事情只要遭遇這個軍閥，為什麼總是如此的艱難呢？

    蕭蕭風雨之中，特遣隊在武漢登船！武漢十萬百姓，湧向碼頭送行。

    並肩佇立於戰艦之上的湯薌銘與黃鐘瑛，望著百姓如潮，淚流滿面，扶欄處。青筋露。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迎風低吟，湯薌銘抬手擦了擦眼角。扭頭對同樣面色激動的黃鐘瑛道：“我輩軍人背負了太多的駡名，此去願求仁得仁！”

    黃鐘瑛低頭悶悶一番，再抬頭仰天笑道：“傳令。鳴笛起航！”

    “罵了隔壁的！總算是有機會跟洋人打一仗了。”接到命令之後，親自帶隊出征的冷雨站在船頭，看著江岸上的人潮漸漸的消失，自言自語後，煙蒂丟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

    特遣隊的船隊已經消失，站在岸邊的一群人還久久不願離開。這些人都是航空大隊的成員，馮家兄弟和周裕翔為首。

    “大家都看見了，當今之中國，只有大帥願意伸手救我們海外的華僑。”周裕翔突然高聲喊了一句，這些年輕人都是華僑，他們最清楚在海外的苦難。

    “海外的父老們，都能看的到。廢話就不說了，這條命今後就是方大帥的！”馮華不改痞氣，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馮如沒有說話，低著頭轉身默默往回走，走的太快，回頭見眾人沒跟上，一揮手怒吼：“丟他老母！都愣著幹啥，回去埋頭幹活，新型飛機，必須在三個月內造出來。這次不能去死，還有下一次。”

    聲嘶力竭吼罷！雙目含淚，大步往前，隨後眾人跟上。

    民國歷史上，精彩的一幕上演了。電報戰！也就是通過電報吵架！能夠有資格參與這個吵架的人，往往意味著社會地位和身份。於是乎，很多人都想加入到電報戰之中，最後的過程只能是愈演愈烈，淪為為電報戰而電報戰。或者這麼說，權衡了投入成本和收益之後，電報戰是最合算的一種方式。

    蕪湖、南京先後通電之後，急於表白的袁世凱，在次日通電。

    “兵禍，非世凱所願爾，實為官兵恐失衣食之故。世凱肯定扶國兄念及北地蒼生，俯允世凱留京，盡速達成善後借款一事，以安諸兵將之心。此世凱欲白心跡於天下諸公也！……”

    啥意思啊？兵變不是袁世凱所願意看見的，都怪這個國家沒統一，北洋兵的兄弟都指望著袁世凱吃飯呢。奪了他們的飯碗，自然是要鬧事的。我求求方大帥，答應我留在北京當這個大總統，趕緊的跟各國達成借款大事，有錢了當兵的就不會鬧事了。

    嗯，在是明著的，私下裡袁世凱再派代表去蕪湖了。

    關於泗水一案，袁世凱也沒落下，通電表態：此民國總統分內之事，特遣隊所需，待日後大借款達成，必不讓扶國兄花費私囊。就這個，也是帶著暗釘子的，啥意思？國家沒錢，先欠著，回頭借款達成了，我給你報銷。反過來看這個問題，國家沒錢，一個地方軍閥有錢，這個算啥事情呢？方扶國就不要咄咄逼人了好不好？大總統都認慫了，求您同意在京就任。

    於是，開吵！於是，不斷的有人加進來吵。就這麼一個事情，開始是三方面在通電，接著是保皇黨升允、趙爾巽跳出來通電稱：袞袞諸公明鑒，當今之事無統一之號令，此亡國之先兆也。俯請諸公再舉立憲之議，不使天下亂而傷及蒼生。

    三天時間，就為這個事情在吵架了，連續加入吵架隊伍的，又有梁啟超以及各省都督，還有章太炎這種暫時沒有官職在身，但是社會影響力很大的人物，後來一些學者、實業巨頭、社會賢達之流，也都不甘寂寞，加入到這場大辯論中。而且這個通電嘴仗，早八百年就被歪了樓。已經從袁世凱是不是要南下即位，方劍雄不承認合理不合理，發展到各吵各的。立憲派跟共和派吵，方劍雄跟袁世凱吵，南京臨時政府跟方劍雄吵，南京臨時政府又跟袁世凱吵。

    大概民國的政壇就是如此紛擾多變，一個舊的秩序被推翻，卻留下了足夠的力量。新的秩序沒建立，在舊的力量中掙扎。各種思潮和言論鋪天蓋地，各種利益在這個舞臺上翩翩起舞。這是一個整體混亂的時代，這是一個利益的時代，這是一個讓後來者無語的時代。

    三天的時間，特遣隊行至上海吳淞口，上岸休息一日，補充各種所需物資。

    三天的時間，北京和南京達成了幾項協定，並通電全國。第一，南京原所屬各部，許民國陸軍二十一師至二十八師之番號，由滙豐銀行先借款200萬元，用以遣散多餘人員。其二，臨時參議院集體北上，組成正式的民國參議院。其三，設南京總理一職務，總領善後南方各省之事，暫代中央行軍政整頓之事。四，南京派軍事專員赴京，協商統籌各省軍務。

    對於南京和北京大成的所謂四項協議，方劍雄強硬通電稱：聯合自治區政務委員會，宣佈自治區暫行獨立，待民國一統之事確定，民主內閣之確定，取消獨立。並再次強調，北洋各軍多有惡行，較之土匪有過之而不及，民國既立，當論其罪。

    民國的事情就是這麼怪，吵著吵著看似很嚴重的事情，就慢慢的平息了。

    實際上有實力的三方，私下裡都在整軍備戰。

    方劍雄繼續高舉南洋護僑的大旗，於4月10通電全國稱，國防軍海陸特遣對已經在上海完成了一切準備，確定11日發兵泗水，望荷蘭政府不可自誤，引發戰端。

    這一段時間的荷蘭政府，也是著急上火，多次向北京南京發出抗議。兩邊的表態都很明確，這個事情沒商量。再說了，這兩邊也攔不住啊！眼看著南京上海如此，荷蘭公使只好認清現實，蕪湖那個軍閥不點頭，這個事情估計是不能善罷甘休。

    10，荷蘭公使於南京交涉無果後，無奈離開，夜至蕪湖，與方劍雄交涉，經一夜談判，最後談判結果如何，不得而知。不過據一些消息靈通人士稱，當夜書房內燈火一夜未熄滅，方大帥鏗鏘有力的聲音，不斷的在呵斥洋人。

    11日晨，荷蘭公使於蕪湖發出通電北京、南京、武漢三地，稱：泗水一案，經荷蘭政府慎重審議，達成決議。一者，釋放在押華僑，二者，賠償涉案華僑，三者，泗水埠召開政聽會，與華僑正面談話，盡力滿足華僑之要求，爭取完滿解決該案。

    方劍雄同時通電全國稱：鑒於荷蘭政府所請，暫緩特遣隊下南洋之軍事行動，暫留上海，以觀後續。另，特派人員往泗水埠，配合監督荷蘭當地政府之善後，如荷蘭政府不能實踐所言，如泗水僑胞不能滿意，國防軍保留採取軍事行動之權利。總而言之，繼續不給荷蘭政府面子。我可以暫時停止軍事行動，但我也很明確的表示，不信任你。

    此二電同時發出，全國沸騰。

慕冰至

第七十七章 軍情局在行動

4月中，因為荷蘭政府意外的服軟點燃了一次民族自豪感的火苗。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上海的各大中學校，學生們被人組織起來，游行慶祝，並選派代表去吳淞口慰問特遣隊。

上海的游行慶祝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一場颶風刮向全國。學生這個團體，突然以一種嶄新的力量模式，出現在國人的面前。北京、天津等大城市最先響應，接著就是各個省會城市的學校學生。

學生們走上街頭，慶祝這一場自鴉片戰爭以來，從未有過的外交勝利。

在這一場長達進十天的慶祝活動中，方劍雄這個名字成為了出鏡率最高的名詞。

在這場影響到全國的學生運動面前，民國內部的政治舞臺，意外的被奪走了大量的視線。

不管學生運動如何迭起，有的東西還是不會變的。比如，民國的現狀沒變，聯合自治區的獨立現狀沒變，三方之間的不斷私下交涉沒變。袁世凱賴在北京不動的局面沒變。四國公使團對袁世凱的支持沒變。

日本軍部相對獨立的對華政策，也沒變。幾乎就在方劍雄回到武昌的同時，袁世凱的軍事顧問青木宣純，確定去旅順擔任駐軍司令后，先走了一趟武昌。

一身中國常服的青木，戴一頂禮帽之后，跟一般的中國人無異。帶了兩個同樣身著中國常服的隨從，從漢口下了火車后，遇見了前來迎接的石中不分。

“閣下！您辛苦了！”石中不分上前鞠躬行禮，立刻招來了旁邊正在出站的中國人異樣的目光。青木宣純微微皺眉，回了鞠躬道：“辛苦了，石中君。”

車往日租界而去的路上。青木問及近況。石中不分匯報道：“漢冶萍合辦一事。聯合自治區議會召開聽證會，未能通過。議會沒有反對漢冶萍執行此前對日之合約，漢冶萍如何經營。那是企業自己的事情。所以，大冶鐵礦和漢陽的生鐵，可以照常運往帝國。遺憾的是。漢陽鐵廠的工人離開很多，目前生鐵產量急劇下降，即便從帝國招募技術人員來華，也至少需要一年時間，才能恢復此前的生鐵產量。{}此事就結果來看，並未對帝國的鋼鐵產業產生太大的影響。據查，美國人在蕪湖已經和方劍雄展開合作，德國人也將在重慶附近，開工興建一個新的鋼鐵企業。”

青木宣純一直抱著手不說話。待石中不分匯報完畢后，睜眼道：“想過辦法阻止或者延緩麼？”石中不分點點頭，又無奈的搖頭道：“帝國現狀決定了。不可能達到這一目的。”

“政客們都是笨蛋。他們眼睛里只有財政赤字。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帝國的未來遲早會葬送在政客們的手里。現在看開。武昌之行沒有必要了，我直接去南京好了。石中君，這里就交給你了，要加快對方劍雄的監督以及對聯合自治區的滲透。我們對這個新的團體，缺乏足夠的了解，這不符合帝國的利益。”

石中不分猶豫片刻道：“閣下，南京方面，未必能扶持的起來。”

青木宣純嘆息一聲道：“盡力吧，不管怎麼說，南京方面現在還有自己的軍隊，只要有軍隊，又跟所謂的中央不是一條心，就值得扶持。中國太大了，一旦統一，又有一個能力威信足夠的領導層，對于帝國的大陸政策而言，無疑是巨大的障礙。”

石中不分正色肅然，點頭道：“嗨，明白了。只有分裂的中國，才符合帝國的利益。”

每次走進這個辦公室，趙迒都有點控制不住的激動。窗戶都遮了窗簾，光線很差，一盞白熾燈在中央，放射出來的光線好像是黃的。

方劍雄正在伏案批閱，趙迒進來后立正報告，方大帥抬眼掃了一眼，手里的鉛筆在手上不斷的單手轉動，趙迒看著覺得很詭異，一支手讓鉛筆做這樣的運動，好像很難的樣子，大帥似乎很熟練。

“學生運動，先停一停吧。學生還是要好好讀書，你坐的過了。”方劍雄所指者，最近學生運動有點失控的意思，本來意思就是在袁世凱和南京達成妥協的事情上鬧一下，不料后來脫離了原來的軌跡。這個事情，讓方劍雄想到了五四運動，學生游行最后走向了暴力。

“卑職明白！”趙迒立正回答，見方大帥沒有繼續問話，便小聲繼續道：“漢口那邊，青木宣純又來了，是那個石中不分去火車站接的人。”

“嗯！”方大帥表示聽到了，低頭繼續玩著鉛筆，趙迒覺得大帥這樣異常的高深莫測，心里多了幾分小心，繼續道：“陜西的陳樹藩派人來漢，希望得到大帥的支持。張鈁敗于升允所部，陳樹藩坐鎮運城沒有親自去救，遭了同盟會的嫉恨。要不是嚴飛龍等刀客相助，擊退了升允的甘軍，陳樹藩性命堪憂。眼下陳部缺錢糧少槍彈，在陜軍之中又不受待見。卑職以為這是一個機會，所以斗膽把人給領來了。”

“軍情局就是干這個的，沒什麼斗膽不斗膽。既然人都領來了，就讓他進來吧。”方劍雄語氣平淡，手里的鉛筆越轉越快，臉上的微笑更濃。趙迒陡然渾身發涼，啪的立正道：“大帥，請恕卑職先斬后奏之罪。”

啪，方劍雄手里的鉛筆落地，端坐的身子也站了起來，笑容收起目光嚴厲，語氣多了三分陰冷道：“算了，去把人帶來吧，陜西那個地方太窮，一時半會也顧不上。”

趙迒松了一口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也不敢擦，上前一步低聲道：“陜西貧瘠，刀客縱橫。那地方缺的是錢糧，不缺當兵的人。”

方劍雄聽他話里有話，收起嚴厲的目光，瞇著眼睛看過來道：“有話明說。”

趙迒又一個立正道：“卑職以為，可以在陜西扶持陳樹藩，此人野心勃勃，陜西現在又是同盟會的地盤。同盟會依靠的是幫會，陳樹藩依靠的是刀客。”

方劍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把人領來吧。”

趙迒出去時，尹維峻進來，見這個特務頭子，露出厭惡的表情，上前來道：“這人好討厭，尤其是看人時的眼神，跟毒蛇一樣。”尹家姐妹，大概是在方大帥跟前最放肆的人了，尤其這個小的。

“不要亂說，趙迒是忠心的。不過，此人好大喜功，凡事經常會做過了，得不時的敲打一下。對了，你去把上官雪叫來。”方劍雄如是吩咐，尹維峻不悅道：“叫她干啥？”

方劍雄微微怒道：“哪來那麼多廢話！”尹維峻哼了一聲要走時，方大帥給了一個解釋：“你不懂，有的事情，她能做，你們做不好。”

“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膠東自衛軍的代表齊正鴻來了。等著求見呢。”

“哦，我知道了，讓他多等一會。”方劍雄擺擺手，轉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尹維峻出去，方劍雄繼續拿起鉛筆，在手里轉動著。

趙迒領著一個壯漢進來，此人塊頭高大壯碩，一臉的兇相，一看就是那種長期刀口舔血的主。見了方劍雄，來人單膝跪下，雙手高舉：“嚴飛龍給方大帥請安了，大帥跟洋人叫板，長了咱中國人的之氣，嚴飛龍打心里服氣您。”

這種江湖好漢的路數，方劍雄還不是很習慣，一直都沒有多少機會跟幫會的人打交道。

嚴飛龍有“關中大俠”之稱，另一個時空里，這哥們在打敗升允的戰斗中掛了。這一個時空，運氣不錯，毛都沒傷一根。不過話說回來，眼下的陜西有點復雜就是了，張鳳祥這個都督，跟北洋勾勾搭搭的。陳樹藩這種野心家，胡景翼、張鈁等，各方勢力心里想的都不一樣。擊退升允之后，陳樹藩生出自立之心，嚴飛龍就是派來尋求援助的。

方劍雄對陜西的事情，一直有所關注，軍情局也早就派人過去，陜西站早就成立，不然也不會有嚴飛龍來的事情發生。

“嚴大俠客氣了，請起來說話。我這不興這一套，都是革命同志嘛，沒有高低尊卑之說。”方劍雄笑瞇瞇的起身上前，主動伸手。嚴飛龍詫異之際，雙手被方劍雄握著，一番使勁的搖晃后笑道：“感謝陜西的同志對我的信任，請坐下說話吧，有什麼困難，我盡力幫助。”

嚴飛龍弄的跟喝醉酒似的，方劍雄在他的心目中真叫一個高不可攀，沒想到如此的平易近人。方劍雄現在的低位，相當于清室的內閣大臣還有富余，嚴飛龍開始還是很忐忑的心情，轉眼就能坐在對面說話了。

趙迒倒是站在一邊沒說話，一直在默默的學習大帥的做派。想讓人為自己賣命，那就得多跟大帥學學。陜西的事情，大帥既然交給了自己，就得辦的漂亮一點。

暈乎乎的，嚴飛龍總算是坐下了，軟軟的沙發還把他嚇一跳，彈了起來，伸手按了幾下，不好意思道：“鄉下人，沒見識，大帥見笑了。”

慕冰至

第七十八章 腰眼上的利刃

    方劍雄微微一笑道：“別這麼說，我第一次坐這個沙發的時候，也嚇的不行。洋鬼子弄出來的玩意，就是不給力。軟綿綿的，我也坐不慣，改天讓人搬出去好了。”

    其實這個彈簧沙發，是方大帥授意之下武漢一家傢俱廠推出的新產品，這種產品最近在熱銷中呢，是方大帥讓李紫雲在漢口辦的一家廠子在生產這個。方大帥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現在是越發的精進了。

    嚴飛龍總算是坐穩當了，回過神來，把陝西的事情說了一下。打退升允後，山西方面來了個張士秀求援。原來的山西革命軍，讓第三鎮給打了個臭死，實力大損，根本無力打回太原。眼下山西方面，要求北洋撤出太原，南京方面幾次要求，袁世凱都沒有正面答應。即便是在方劍雄那麼強硬的時候，袁世凱也沒鬆口。反正南京是鞭長不及，袁世凱也不怕，山西的原巡防營兵，守住太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更別說，還有第三鎮的一個營在太原蹲著沒動呢。山西方面武力反攻，張士秀這個山西人，因為不服當初陷害他入獄的人還在軍政府中竊據高位，不肯合作，反而去了陝西。因此也成了陝西和山西之間的一條聯絡紐帶。

    張士秀後來因為幫助陳樹藩引得閻錫山嫉恨，根子在陳樹藩占著運城上頭，張士秀因此埋下了殺身禍根且不去說他。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山西方面副都督溫壽泉想著南下太原，自身力量不夠，派關係不錯的張士秀出面找到了佔據運城的陳樹藩。

    陳樹藩打退了甘軍，卻遭到嫉恨，趕緊的縮回了運城。問題，這運城是山西的地盤。溫壽泉不介意。閻錫山介意。張士秀出面找上門來，野心勃勃的陳樹藩表示可以，不過最好能想辦法解決一下補給的問題。

    其實這個時候，陳樹藩對未來是很擔心，都不敢回陝西了，可想而知其中的危機。張士秀哪懂這個，他也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便主動請纓，不如他走一趟武漢。找國防軍看看能不能化到緣。陳樹藩本來就想找靠山。軍中又有江湖好漢牽線與陝西情報站的人見了面。就這麼著，陳樹藩決定派嚴飛龍和張士秀一道來武漢，不料到了武漢，張士秀病了。嚴飛龍只好一個人來，張士秀被送去武昌的軍隊醫院裡治病。

    瞭解了陝西和山西的局勢，方大帥要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不過眼下的局面。還不能把南京方面逼向與袁世凱全面合作的地步。從歷史的大趨勢看，這個時空已經完全亂套了。根本就不知道會走向哪裡。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國民黨的誕生和對內閣制度堅持。

    與嚴飛龍親切的交談了半個小時。尹維峻幾次進來探頭探腦的，方劍雄這才笑著起身道：“嚴大俠，你的事情由趙處長辦理。我已經交代過了，儘量幫助陳將軍。”

    嚴飛龍面帶感激的走了，實際上這個中州大俠，也不能是個簡單的人物。趙迒領著他出來後，徑直去了軍情處。一番商議後。決定由軍情處陝西站的人出面，以商人的身份，通過民間管道，向陳樹藩援助一批錢糧軍火，至少能保證陳樹藩自保。

    最後達成的結果，嚴飛龍還是很滿意的。陳樹藩手下的兵源，主要來自刀客。幾千人一半沒槍，子彈更是少的可憐。軍情處一口氣從後勤弄來日制快槍兩千條，子彈二十萬粒，糧食一批，布匹一批，人民幣貳萬元。

    就這批援助，把病床上的張士秀都給激動的病好了一半，死活要親自去拜謝方大帥。還是趙迒給按住，表示等病好了再去，先由軍情處組織人手把軍火物資運過去再說。

    這批物資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這批軍火。方大帥能有日械，還得感謝原來的北洋混成十一協。就是李純麾下的第六鎮所部，這個第六鎮，一水的日械，從孝感撤退後，都被方大帥無恥的變成了倉庫裡庫存，到現在李純提起方劍雄三個字，還恨的牙根癢癢。

    閒話不提，趙迒把人領走後，方劍雄的辦公室了又來了一位。這一位方大帥親自出門口迎接，上前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使勁的錘了幾下肩膀後，很高興的讚揚道：“行啊，你小子，領著一幫遊兵散勇，硬是把藍天蔚給打服氣了。”

    來人自然是膠東自衛軍司令齊正鴻，這哥們是教導隊第一期，正經的大帥鐵杆嫡系。方大帥對他親熱，那是一種表達當初在一起摸爬滾打熬出來的資格，這就是國防軍中最難得的一種獎勵。也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大帥過獎了，不是卑職有多能幹，而是我們二十個兄弟夠團結。加上青島方面的軍需一直沒斷過，巡防營五千人的底子，拉起一萬多人的隊伍不難。藍天蔚才多少人？滿打滿算八千，裝備也差不少，對他算是勝之不武了。真要打了敗仗，那才叫丟了大帥的人呢。”

    齊正鴻多少有點勝不驕敗不餒的意思，站的筆直說話。方劍雄點點頭道：“很好，有股子教導隊第一期的心氣。膠東自衛軍的處境，目前來看，不是很妙。說說看你的意思，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

    齊正鴻早有準備，立刻回答：“大帥，兄弟們商議過了，就想歸隊。膠東雖好，哪有在您手下暢快。”方劍雄稍稍猶豫後，踱步不語，走了幾步才站住道：“你來看看。”說著走到地圖跟前，抬手一指膠東道：“你自己說，這位置如何？”

    齊正鴻目睹著地圖，久久不語，方劍雄走回位置上坐下，點上一支煙，眯著眼睛看著齊正鴻壯實的背影，正呆呆的看著地圖不說話，心裡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良久，齊正鴻回頭立正道：“大帥，卑職可以代表兄弟們表態，繼續留在膠東，做一把頂在山東北洋軍腰眼上的利刃。”

    方劍雄笑著搖搖頭道：“不不不，你需要扮演的不僅僅是這個角色，還要讓人覺得你有稱霸一方的野心。準確的說，你要讓人覺得，你是個軍閥。守著膠東的一畝三分地，誰來收拾誰，明白我的意思麼？”

    齊正鴻似懂非懂的迷糊了一陣，很勉強的點點頭。方劍雄起身笑道：“回去告訴兄弟們，最遲一年，我送膠東的二十名學員去德國學軍事。”

    “明白了！”齊正鴻一個立正，心裡明白了大帥的意思。現在吃點虧，將來都能出國深造，再回國，追起來就有速度了。

    “你能明白就好，對了，國防軍正在整編，膠東自衛隊可以繼續擴充，編為兩個乙種師。一個師下屬三個步兵團，一個新式75炮營，裝備會通過青島方面解決。你也別著急回去，先去總參呆幾天，搞搞清楚怎麼整編。整編結束後，你暫時代理司令的職務，要多用地方上的人，跟他們搞好關係，你們才能站的住腳。”

    安排好齊正鴻的事情，方劍雄親自送出門口。大人物自然是事情很多的，剛把齊正鴻送上自己的車，往招待所去，湯化龍和黎元洪找上門來了。

    湯化龍和黎元洪一起來，倒不是兩個人勾搭在一起，而是現在兩人都有相同的擔心。湊一塊一商議，乾脆一道來。

    方劍雄招呼兩人進來落座，笑而不語的看著兩人。還是黎元洪開口道：“扶國，眼下北洋和南京達成了一致，自治區不好再過於堅持了。不如趁著泗水一案帶來的聲望，做出一些讓步。不是要選舉內閣麼？不如在這個問題上爭取一下，我們不是有共和黨麼？”

    這一段時間，方劍雄多少有點獨斷專行的意思。聯合自治區內部，也確實有一些不同的聲音。北洋和南京達成的一致，帶來的壓力巨大，有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卿兄，其實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打算跟大家開會談這個事情。這段時間，精力放在了別的方面，這個事情就耽誤了下來。其實我早有打算，當時不承認袁世凱，無非是想著，在未來的民國政府中爭取一個比較主動的位置。首先，這個副總統的人選，非宋卿兄莫屬，袁世凱要不答應這一條，一切免談。其次，我這個總司令，還得繼續當下去，不過辦公地點嘛，還在武漢。最後一條，聯合自治區這塊招牌，袁項城必須白紙黑字的給的認下咯。”

    兩人一聽這個，都松了一口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帥一根筋。只要能鬆口，啥都可以談。至於什麼提兵北上，那都是威脅一下而已。更別說，大帥三點條件，基本上滿足了大家的利益要求。

    “既然這樣，問題就好辦了。袁世凱的特派代表楊度、楊士琦，在漢口英租界裡呆的都快長毛了。”黎元洪很滿意的笑著打趣，方劍雄擺擺手道：“那就多長幾根毛好了，我不著急。”

    湯化龍拍手叫道：“好，就在熬他們幾天，不過嘛，宋卿兄不妨今夜過江，去看看二位。”

    黎元洪詫異之時，尹維峻進來道：“大帥，美國人道格拉斯來了，著急上火的，立刻要見您。”方劍雄楞了一下，看看其他兩位，這兩位趕緊站起告辭不提。這時候，上官雪探了一個腦袋進來，笑問：“大帥，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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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贏家只有一個！

    “上官直接找軍情局的趙迒，先跟著學一學軍情局特別行動隊的工作。以後這一塊，你多用點心。”交代一句，上官雪面帶狐疑的走了，方劍雄這才對尹銳志道：“軍情局電訊室的工作，我打算讓小妹抓起來，你去問問她願意不願意？”

    尹銳志不解的問：“為啥？”方劍雄低聲笑著解釋：“軍情局太要命了，不放幾個自己人，我不放心。”這話尹銳志愛聽，點點頭答應了，方劍雄又道：“去請道格拉斯先生過來吧。”

    道格拉斯步伐很快，看上去焦慮不安，對此方劍雄報以微笑。作為一個挖坑者，看著洋鬼子掉進去的愉快，實在是太他妹的爽了。

    “我的朋友，您這是怎麼了？”方大帥還很關心的問了一句，坦白講，道格拉斯一點都沒有懷疑方大帥的品質問題。因為，在此之前，眼前這個事實他也毫不知情。一直到他將訂單的合約拿下後，回饋給美方時，才發現自己幹了一件巨大的蠢事。

    當然，道格拉斯也可以耍賴，但是就目前的國際國內形勢來看，他要是耍賴，不用方大帥動手，美國一些資本家就能送他下地獄。

    “方，我們可能需要好好的交談一次。”道格拉斯維持著鎮定，用懇求的語氣說話。

    方大帥露出嚴肅的表情，正色道：“是麼，那進來說話。”請進之後，方大帥對門口的衛兵道：“道格拉斯先生離開之前。任何人和事情都不要來打擾。”

    辦公室裡的密談，是從一份來自美國的電報開始的。道格拉斯掏出這份電報遞過來，方劍雄接過時注意到，電報皺巴巴的，上面有不少汗漬。心裡有稍稍的慚愧了一下，這事情辦的有點缺德了。不過這種慚愧，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方大帥作為一名愛國者，對美帝國主義的本質看的很清楚。

    收起了自己的慚愧之心後，方劍雄很認真的閱讀這份電報。中心思想就一個。五十萬支步槍的訂單合約，美國方面根本無力在兩年內完成。

    “道格拉斯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作為當今世界工業能力第一的國家。我認為您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方大帥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騰的站起來，將手裡的電報亂舞。這個憤怒，怎麼看都不是裝出來的。

    道格拉斯也不認為方劍雄這是在演戲，因為，從邏輯上來推斷，完全沒有這種必要。

    “尊敬的方，請原諒我的魯莽，在事先沒有做調查的基礎上，我的舉動可能耽誤了您的偉業。這一點。我必須先向您道歉。再此，請允許我向您做一個詳細的解釋。”道格拉斯不停的擦著腦門上的汗，對於他來說，這是人生一次最大的危機，前所未有的危機。而能不能解決這個危機。就要看眼前這一位軍閥能否伸出援手。

    是的，如果因為這份訂單，觸怒了這位元軍閥，引發這個軍閥對整個與美方合作的前景產生質疑，那麼對於美國政府整個對華戰略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失敗。後果。可能是未來二十年內，無法在中國市場立足。當然在只是一個層面，更可怕的是，方劍雄很可能中斷與美國資本在金融領域的一切合作。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後果只能是道格拉斯橫死街頭。

    “嗯，你接著說。”方大帥還算冷靜，甚至轉身回去，拿起香煙遞給了道格拉斯一支。習慣了抽雪茄的道格拉斯，此刻也沒有了以往金融家的風度。接過之後緩緩的點上火，深深的吸一口，結果嗆的全是眼淚鼻涕，摸出手帕潦草的擦了擦。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全美國的軍工企業加起來，一年生產的步槍不到十五萬支。更何況，您需要是7MM口徑的步槍，子彈生產線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本人希望，您能夠打贏修改這份合約，具體的內容可以詳細的談。如果能延期到三年半全部交貨，本人將對您感激不盡。”道格拉斯道出了實情，方大帥再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方大帥的演技，經過長期的錘煉，可謂爐火純青。實際上他腦子裡有很清楚的記憶，美國的軍工企業，在14年初的步槍產量，也就是大概年產十多萬支這個水準。一戰爆發後，哪怕是到了1918年，美國的年產步槍數字，也才是40萬支。

    這就是方大帥把訂單交給美國的原因，這是一個巨大的坑。道格拉斯根本就沒想到，即便具備了世界第一的工業水準，要轉化成軍事生產能力，也不是一個太輕鬆的過程，需要的也是一個比較長期的過程。而一戰時期，俄國巨大的步槍缺口，依靠的是英法的產量在支撐。

    方劍雄挖了這麼一個坑，無疑是沒安好心的。當然，要表現出來的，則是另外一面。方劍雄一直是以純天然的紳士身份在表演，品質上是一點雜質都沒有的，有的話，也是別人的拖累。嗯嗯，壞事都是下面的人幹的，還有臨時工。

    “該死，未來五年我的計畫是將國防軍擴軍至一百萬，為此我還準備了更多的訂單，準備交給自己的合作夥伴，也就是美國。道格拉斯先生，您覺得，我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首先面對這麼大一個國家，一百萬軍隊都未必夠用。”方劍雄的話，很好的詮釋了一個野心勃勃的軍閥形象，對此道格拉斯的不安加劇了。

    “閣下，看來，我們確實需要好好再談一談。”道格拉斯也只能冷靜下來，很明顯，這個軍閥有一顆巨大的野心，並且處在一個強烈不安的心態中。就目前中國的政局而言，這個軍閥有這樣的心態很正常。

    “是啊。需要好好談一談。”方大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走到了窗前，抬手拉開窗簾，背影凝重的看著窗外，久久不回頭。這個時候能有一個鏡頭，正面特寫，為看到方大帥此刻的表情。充滿了得手之後得意的微笑。那麼，方大帥接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的表情。以最為嚴肅的姿態轉身。

    “道格拉斯先生，我絕對不允許這個事情，影響到我武力統一全國的計畫。決不！”憤怒的方大帥。狠狠的一揮手，一圈狠狠的砸在牆上，發出令人震驚的悶響後，似乎整個房屋都在顫抖。門口的衛兵不等招呼，便推門沖進來，看見方大帥的拳頭還頂在牆上，一滴血，正在沿著手掌的邊緣在緩緩的花落。

    “將軍閣下！”道格拉斯驚恐的站了起來，呆呆的注視。

    “出去，沒讓你們進來。”方大帥扭頭冷冷的下達了命令。衛兵很果斷的轉身出去，並把門帶上。

    “嘶！”的一聲。方大帥收回了拳頭，牆面上出現一個很明顯的凹進去的印。甩了幾下手上的血跡，方大帥掏出手絹來，簡單的按住之後。笑了笑道：“好了，我沒事了。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的朋友。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道格拉斯想起了費舍爾的那句定語還有一句話的概括，“方是一個具有崇高品質和遠大理想的東方貴族。”以及“在他的內心深處。任何時候都會先將人情擺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如何利用好這一點，將是解決中國問題的一個重要標杆。”

    這一刻，道格拉斯似乎明白了以上兩句話的含義。

    “首先我們要正視這個問題，從現在的現實看，延期交貨成為了必然。那麼，在這個現實面前，如何儘量的減少現實帶來的負面效應，這是我們必須解決的問題。客觀的說，我對歐洲的局面始終抱著悲觀的態度。有一種觀點，德國和英國是最大的交易夥伴，他們之間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好吧，拋開這個混蛋的判斷，來談談眼前的現實吧。”方劍雄走回位置跟前，拿起茶杯，用茶水沖洗了一下傷口後，走到盥洗架子跟前，拿起毛巾簡單的纏了幾下，回到道格拉斯面前。

    這個時候的道格拉斯，還在呆呆的看著牆上的印和血跡。

    “道格拉斯先生？”方劍雄提高了一下音量，這一位元總算是回過神來。啊了一聲道：“是啊，該死的歐洲一直不太平，不能把希望寄託在歐洲。”

    “是的，這個觀點我認同。可是眼前的問題也很現實，美國的軍火產量，真是太***狗屎了。兩年的時間，居然生產不出來五十萬條步槍，還有相應配套的子彈生產線。這真是讓人太意外了。好吧，不談這個了，談談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方劍雄和道格拉斯之間，展開一場類似東方朋友之間合作的談話。

    嚴重出乎道格拉斯預料的是，方劍雄閣下，沒有像西方的商人那樣，採取了索賠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危機。甚至，方絲毫沒有提索賠的問題，一直把話題停留在如何解決這個危機上。

    最後，雙方達成的初步紙面草案為，第一，將五條新式步槍生產線和五條子彈生產線設在蕪湖，就地生產，所缺原料銅，可以與費舍爾正在計畫擴大經營銅官山礦業合作。第二，延長交貨期至1914年4月底。第三，馬鞍山鋼鐵廠建設速度加快，13年底，達成年產五十萬噸，14年底，達成年產量八十萬頓，15年底，達成100萬噸的年產量。第四，在蕪湖周邊增設一家無煙火藥廠，滿足新增加的生產線所需。第五，14底新合約到期，追加五十萬支步槍的訂單。

    該草案傳回美國，如無異議，即重新簽訂一份新的合約，取代舊的訂單。

    道格拉斯懷著無比的感激，離開了方大帥的辦公室，在尹女俠的引導下，直接去了電訊室。絲毫沒有注意到，方大帥正站在臺階上，面帶微笑，看著他那多少有點激動的不太穩定的背影。

    贏家只有一個！

慕冰至

第八十章 釘釘子

    武昌國防軍第一醫院的起源來自武漢之戰，一場戰爭讓催生了這個西式醫院。醫院的醫生來源很雜，有當初從上海來的赤十字會的醫生，也有外國佬，還有蕪湖醫專畢業，南京醫專畢業的學生。

    發生在武漢的這場戰鬥，大大的加快了人才培養的進程。或者說，為年輕的醫專畢業生們，增加了大把實際操作的經驗。

    張士秀其實沒啥大毛病，就是一路走來累著了，體質差了點。在醫院了躺了兩天，基本恢復後呆不下去，反攻太原的計畫迫在眉睫。嚴飛龍的意思，武昌贊助一批軍需，都是給陳樹藩所部。這一點，張士秀沒意見，只是覺得既然來了，不如再去接觸一下，為山西的革命軍求一點援助。或者說，是為了溫壽泉這個朋友出點力氣。

    山西獨立之後，閻錫山被公推為都督，上任之後沒有像湖南的焦達峰那樣目空一切，而是很低調的去了娘子關。當時的民軍總司令姚以價（字維藩）是軍權的實際掌握者，為安軍心，閻錫山當眾人面給姚跪下，求守軍血戰包圍家園。隨後，姚維藩與吳祿貞這個不太靠譜的第六鎮統制勾搭，眼看革命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吳祿貞遇刺。姚維藩在娘子關與清軍血戰，失守後回太原時，山西軍政府已經沒他什麼事情了。

    張士秀與溫壽泉關係更近一點，也很清楚眼下的山西都督閻錫山。對溫副都督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懷好意的意思。如果歷史正常，閻錫山將成為山西土皇帝。

    張士秀看到的是閻錫山在需要姚維藩的時候不惜下跪，更看到姚維藩戰敗之後在軍政府裡無容身之地。所以，對好友溫壽泉的未來，多少有點擔心。目前還沒發生的後來故事，擔心成為了現實。

    張士秀請病房外的看守帶話，半個小時後。一臉笑容的趙迒和一個目光犀利的女軍官一道出現。“剛才去問了醫生，張先生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再過一天就能出院了。”

    趙迒的情報中顯示。張士秀在山西也是個名人。留學日本，政務能力很強，被誣陷入獄。山西革命之初。赴陝西搬兵不成。因以鹽助陳樹藩，為閻錫山所嫉恨。

    山西內部的矛盾，可以說是整個辛亥革命團體內部矛盾的一個縮影。同盟會高層有孫與陶的矛盾，上海有陳其美火拼光復會，湖南有立憲派幹掉焦達峰、陳作新，貴州先有內亂，後有唐繼堯過去坑殺無數，等等不勝枚舉。可以說，整個辛亥革命期間，舉著革命旗號的一方。每一個地方都有內鬥，而且還很慘烈。

    反觀方大帥主導的聯合自治區，內部也有矛盾，但是方大帥太強大了，能夠把這些矛盾都鎮住了。同樣。北洋有一個袁世凱鎮住了下面的矛盾。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不難解釋為啥袁世凱一死，北洋便分崩離析。還是從這個角度看問題，在中國想搞民主那一套，照搬西方的模式，國家想快速發展基本跟做夢沒兩樣。

    張士秀從床上起來。很客氣的拱手道：“趙先生，張某身體不好，給您添麻煩了。請趙先生來呢，還是想請您代為轉個話，在下想面見方大帥。”張士秀是同盟會的出身，不過這個完全不是問題。歷史上同盟會或者光復會出身的人多了，在革命的浪潮中，被自己人排擠的過不下去，投了北洋的不是一個兩個，是一批一批的。

    趙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女匪，上官雪目前來說啥都不懂，大帥讓來學習，就一直跟著趙迒走動就是了。上官雪腦子還是夠用的，大帥讓她來軍情局的目的，心裡多少有點準譜。

    看見上官雪把目光移開，趙迒這才回頭道：“這個事情，要先上報，大帥很忙，能不能批下來，我可不敢保證。”

    正說著話，嚴飛龍進來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一番客氣後，趙迒對嚴飛龍和張士秀道：“貨已經都備下了，二位要不要看看貨。”

    張士秀也想看看到底能拿到什麼樣的貨色，自然不會推辭。換了衣服，跟著一起出門上車，奔著碼頭邊上的一個倉庫而來。

    巨大的倉庫一看就是新建的，屋頂的瓦顏色還很鮮亮。推開桐油味道還沒散去的大門，趙迒率先走進，上官雪面無表情的跟在最後。嚴飛龍對這個女軍官倒是一直很注意，不是因為美色，而是因為感覺到了殺氣。這女人看上去就不是啥善類，用嚴飛龍的話說，同道中人。

    稻草繩捆綁好的槍械，被倉庫的管理員搬到地上放好。趙迒笑著指了指，嚴飛龍上前，熟練的抽出一條快槍，嘩啦啦的拉槍栓，又看了看膛線，槍不錯，有六七成新，還都是日械。

    “這是漢口會戰的時候繳獲的日械，不瞞二位，日械比起德械要差一些。國防軍正在整編，槍械缺口也很大，所以只好先給你們日械。二位放心，這批步槍都進廠裡檢修過，保證都能打的響。”趙迒解釋的時候，嚴飛龍的眼珠子都不轉了，嘴笑的開了豁口。陳樹藩手裡大概有四千人，步槍才一千多條，拿刀拿矛的有的是，還好意思挑好壞？有條槍就不錯了。

    嚴飛龍喜不自禁的時候，趙迒拍拍手，管理拎著兩把盒子炮過來。上官雪一看見這玩意，抬手要過去一支。熟練的在手裡擺弄了一番後，丟給管理道：“好貨色，正宗德國產十響自來得，比起國防軍裝備的二十響要差點意思。”

    嚴飛龍不是很明白啥意思，趙迒解釋：“這也是繳獲的，三十幾支，我們這用不上，嚴大俠回去捎帶上吧，子彈我讓人另外配齊了，每槍五百發。”

    嚴飛龍有點被幸福擊暈乎的感覺，一把搶過去這兩支盒子炮，歡天喜地的擺弄了半天，很不客氣的往腰間插上兩支。

    上官雪不屑的歪了歪嘴，眼神掃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士秀。這一位明顯要大氣多了，一直很平靜，即便是知道這批軍火是白送的，也沒有太激動的意思。

    …………………………

    美國方面的答覆很快就回來了，經過道格拉斯的多方解釋和協調，最終還是按照方大帥與道格拉斯達成的五點建議，重新修訂了合作條約。新合約重點強調，取代此前的合約。

    新合約正式簽字後，道格拉斯激動的眼睛都有點紅了，緊緊的握著方大帥的手，哽咽道：“閣下，真的很感激您的友誼。”

    方劍雄對此的反應為，齜牙咧嘴的呼疼：“輕點，輕點。”哎，做戲太投入的下場就是這個了。方大帥抽回受傷的手之後，一本正經道：“道格拉斯先生，一直以來，本人都主張與美方的合作為以雙贏為目標。只有以這個目標為基礎，才有長期合作的可能。”

    這個時候的美帝，還是帝國主義中的小盆友。從軍事上來說，跟日本都是一個級別的。要不怎麼惦記著用伯利恒合約，扶持中國牽制日本海軍呢？

    或者這麼說，這是時間段的美帝，不過剛剛萌生了稱霸的苗頭。而且還在強大的大英帝國的陰影籠罩之下，如何打破大英帝國的印象，如何實現美國主導世界。這個問題，美國政府其實一直在進行制止不倦的探索。最終英國老大哥，還是被德國這個韌性強悍的民族放倒了，並且在一個瘋子的領導下，英國老大哥被揍的是鼻青臉腫。昔日的小弟日本，更是毫不留情的對著當年抱緊的大腿，咬了一口又一口。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也就是說，在當前的世界格局這一前提下，中美之間的合作，無疑是美國資本市場，試圖打破日不落帝國光輝籠罩世界一次嘗試。

    現在從過程來看，這個嘗試的成功可能性很大。尤其是選對了一個好的股票投資，這個股票正在以超級黑馬的形象，在東方這個古老的國度崛起。單單就目前來看，方大帥的軍事實力，已經居於中國之手。就發展潛力而言，方大帥更是處在一個強勢的上升勢頭。

    實際上簽約之後，方大帥也很激動。14年再來五十萬支的訂單，到時候，俄國佬想要多一點的步槍，只能求方大帥抬抬手吧？到時候美國佬看著幾百噸黃金為定金，眼珠子轉不動的時候，大概也要來求自己吧？

    如果說這份合約帶來的唯一副作用，大概就是美國軍工企業的提前壯大，那麼方大帥還有一手藏著呢。那就是在新的訂單簽約之前，又一個大坑在等著美國佬。

    現實的好處是很明顯的，美國人被迫在蕪湖增加的生產線，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利好。這些生產線帶來的最大利益，就是成批的技術工人。大概只有在國企裡混過的人才知道，以老帶新的模式，要帶出一個合格的徒弟，到底有多難。當然有人會說技校生畢業如何，方大帥對此嗤之以鼻，真正合格的技術工人，都是從學徒三年以上，漢陽的技校生，都是兼職學徒，這是死規定。沒有大批合格的技術工人，談工業的基礎跟扯淡沒有什麼區別。

慕冰至

第八十一章 你們別無選擇

    漢口租界區挨著長江，以華界市區距離為標杆，依次為英、俄、法、德、日五國租界。同時在漢口的企業，也都以外資企業為主。有趣的是，美孚煤油公司儲油罐、亞細亞火油公司儲油罐，隔著一條常見對面就是青山炮臺。也許是炮臺上的大炮打不到對岸的緣故，不然這些儲油罐的位置多少有點危險，萬一走火就完蛋了。

    方大帥視察青山炮臺的時候，表情多少有點凝重。青山炮臺，作為武昌掐住長江咽喉的存在，其主要裝備居然是老式的德制火炮，口徑最大的也就是105。

    方大帥沒有把不滿放在臉上，這不是現在誰的錯。隨著國防軍炮兵的建設速度加快，炮臺上的原守軍，被抽調了一大半，以新兵補充。

    按照中美合作協定，美孚煤油公司，將在武昌這邊建一個石化廠，而武漢這個城市，將成為未來十年內，中國工業發展最快的地區。

    其實從最合算的角度看待合作發展的問題，東南沿海才是最佳的選點。可惜，沒有強大的海軍，把重工業放在東南沿海的結果就是找死。現實就是如此的無奈，方大帥離開策馬離開炮臺的時候，遠遠的一匹馬跑來，馬上下來的是尹二女俠。

    “急電，泗水僑胞來電，控訴荷殖民政府沒有全部釋放在押僑胞。”尹二女俠在這事情，素來都是很積極的。方大帥對於這個結果。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意外。真要是乖乖的就範，那才是怪事了。

    “通電，特遣隊出發，目標泗水。電告荷蘭公使，鑒於荷殖民地政府不能完全履行達成之協議，我國防軍特遣隊將開赴泗水，武裝護僑。望歸國殖民地軍隊。切勿自誤，一旦引發不必要之誤會，後果由貴國負責。”

    上海。特遣隊旗艦海容號，電訊室門被打開，沖出來一個報務員。

    指揮部內。一幫海軍軍官正在圍著大桌子看海圖，報務員沖進來大聲喊：“方大帥來電，特遣隊出發，目標泗水，任務，武裝護僑。”

    “砰！”黃鐘瑛狠狠的一拍桌子，哈哈哈笑道：“總算是等到了。”

    話音剛落，門口又沖進來一個報務員道：“受到海圻號來電，程大人稱已經到新加坡，詢問是否要等特遣隊趕去後回合。”

    湯薌銘哈哈哈大笑三聲道：“好。海圻號也趕回來了，回電，會師泗水。”

    黃鐘瑛抬手道：“回電武昌，特遣隊奉命出擊，預計18時可出動。”

    嗚嗚嗚嗚！碼頭上想起了淒厲的戰鬥警報聲。停泊在此的中國戰艦，紛紛鳴笛響應。同時在附近的各國海軍戰艦，紛紛打旗語聞訊。得到的回答：特遣隊奉命出擊泗水埠！

    下午六時，第一艘戰艦緩緩駛出吳淞口的時候，岸上旁觀的百姓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消息傳的太快了，荷殖民政府不守約定。國防軍特遣隊奉命奔赴泗水埠武裝護僑。方大帥果然是說到做到，明天報紙上又有熱鬧了。

    一艘一艘的戰艦，朝著藍色的大海深處而去，中間是被保護的商船。甲板上冷雨這個特遣隊副司令，翹著二郎腿，靠在一張躺椅上，齜牙咧嘴的搓腳丫子，不時還低頭在邊上的小桌子上悶一口白酒。

    “這一封書信來的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傳號令，大小兒郎聽根苗。一通鼓……。”荒腔走板不成樣子的唱腔，聽得周圍的士兵想打人，不過沒那膽子就是了，這船上他最大。

    “國防軍特遣隊出征泗水埠！”這是第二天整個上海所有報紙的頭條。

    戰爭還是和平？這個問題，荷蘭人到了必須正視的時候了。此前達成的協議，在泗水方面沒有得到重視，這不是荷蘭公使的問題。不過這個黑鍋還得他來被就是了，連續的電報飛向武昌，得到了答覆都是一樣的。

    “我特遣隊此去已成定局，是戰是和，全部由貴國決定。後果，也必須由貴國承擔。”方大帥強硬的措辭，變成了第二天報紙上的內容。引發次日上海學生遊行示威，抗議政府不作為，號召國民全面抵制荷蘭。遊行過程中，一些荷蘭商鋪遭到憤怒學生之衝擊，未造成人員傷亡。荷蘭公使緊急向北京政府抗議，袁世凱的臨時外交部表示，此事北京政府已經責成南京方面，一定要保護好荷蘭僑民的生民財產安全。

    外交辭令，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

    棋盤是揪木的，棋子是正宗的雲子。對弈的雙方都姓楊，作為本家，楊度和楊士琦的關係並不算特別好。事實上，在袁世凱的幕僚隊伍中，楊度一直就不是被委以重任的對象。更多的時候，楊度是以吹鼓手的身份出現，看著很熱鬧，實際上對於權力並無太多的涉及。

    這一時期的袁世凱，迫切需要搞定的就是方大帥這根攪屎棍。方劍雄不正式承認他的合法性，並且繼續強硬下去，其他省份就不會太買這大總統的帳。

    關餘的交付，無疑大大的緩解了袁世凱的財政困難。可惜，北洋軍這支軍隊，不打仗還湊合，一到打仗，那銀子花起來就跟流水一樣的。這年月的軍隊，當兵吃糧，有銀子就是親爹，沒銀子沒糧食就要鬧事。

    關餘很明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只能指望善後大借款。可是由於方大帥的作梗，這個善後大借款的談判，遲遲沒有進展。即便是袁世凱已經答應，特遣隊的單將來由大借款支付。到目前為止，兩位特使連方劍雄的面都沒見著。

    二楊之間的相比較，就氣度而言，楊士琦隱隱壓了楊度一頭。楊度這個人，鋒芒太露，自視太高。大概跟成名較早有關，大概跟其所學的帝王術有關。

    棋盤上的局勢，跟兩個人的性格也很像，一個正在咄咄逼人的發起猛烈的攻勢，一個正在堅實的站穩腳跟，伺機反撲。棋到中盤，用力過猛的楊度局勢出現危險，敗象端倪初現。

    此前看著意氣風發的楊度，此刻正在一手托著下巴，苦苦思索化解眼前難局的手段。攻擊固然是最好的防守，但是攻擊不當，遭致對手反擊的結果就是兩塊孤棋面臨求活的局面。

    安靜的對局被一個悄悄出現的下屬打擾，附耳在楊度身邊說了一句話之後。楊度面露吃驚，隨即驚喜道：“此言當真？”一份報紙遞過來，楊度接過報紙一看便哈哈笑道：“這個方扶國，果然有膽色。不枉你我在此等他五日之久。”

    楊士琦接過報紙一看，立刻也有眉飛色舞之意。歎而撫掌道：“可惜了，此人不是我北洋一員。當初孫慕韓推薦給大帥，沒能用他，至今項城念及此，扼腕歎息不已。”

    楊度聽了這話不由冷笑道：“他要是來了北洋，就不能夠有今天的局面。”

    楊士琦聞言不語，正冷場時，外有下人進來道：“黎宋卿來了。”

    二楊齊齊站起，相視一笑，旋即一起往外頭走去。遠遠的看見黎元洪立于院內時，楊度便哈哈大笑道：“宋卿兄來訪，未能遠迎，失敬失敬！”

    黎元洪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回禮，淡淡道：“打擾了，奉方大帥之意，來此給二位看點東西。”說著一抬手，有隨從遞上一份文稿。黎元洪指著文稿道：“方大帥說了，二位就不要再費口舌了，答應了這上頭的條件，他就見二位一面，不答應，二位便請回吧。他沒那麼多閒工夫！二位，這可是大帥的原話，告辭！”

    說著，黎元洪拱手而去，不敢多留。坦白講，現在的黎元洪可謂戰戰兢兢。無他，隨著接觸日久，方劍雄的實力一點一點的展現在面前的時候，黎元洪基本對一些事情死了心。

    二楊接過文稿，腦袋湊一塊看將起來，越往下看，兩人的臉色越難看。終於楊度沒能忍住，開口跺腳怒道：“豎子！豎子！”

    楊士琦很有耐心的看完之後，歎息一聲道：“彼強我弱，如之奈何？”

    楊度道：“此言差矣，方扶國不過四省之地，其中湖南還是一個有待收拾的亂局。我北洋十餘省，加上南京，如能齊心，不愁方扶國不滅。”

    楊士琦斜眼看著院子裡一棵柳樹，放下文稿，信步走到院子內，對著柳樹抬手一指道：“如果說這棵柳樹比作當今之中國，方扶國便是枝頭的嫩綠，北洋則是枯枝。南京，如同柳絮，風一吹便散了。”

    狠狠的又一次出了風頭的方大帥，此刻正在親切接見山西來客張士秀。

    張士秀既然來了，就沒有保留的意思。山西之事，知道的都說了，聽說的也都多了，陝西的事情，也沒落下。甚至根據自己的觀察，分析了一番山西陝西兩省的格局。

    “張先生，您還是直說吧，想要在下幫點啥忙？”方劍雄很耐心的聽完之後，直接的奔著主題來了。張士秀笑道：“陳樹藩這批軍火和物資，怕是不白拿吧？眼下陝西，溫壽泉與閻錫山之間，大帥以為扶持誰更合適呢？”

    方劍雄毫不客氣的回答：“當然是閻錫山！”

慕冰至

第八十二章 偶然和必然

    離開這個獨門小院子的時候，張士秀的腳步有點飄。門口衛兵的眼神依舊那麼銳利，對於張士秀來說，現在可以當著沒看見了。

    張士秀也是有理想的人，或者說也是想做一番事業的人。不過他的理想，在過去的現實中被無情的碾壓。幾年的牢獄生涯，對於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而言，打擊沉重。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是自己的家鄉，是自己的祖國。”方大帥這句話，一直在張士秀的腦子裡盤旋。

    實際上過去的兩個小時裡，兩人之間談話的內容，不僅僅限於山西。更多的時候，是面向全國，甚至全世界。對於如何處理這個國家面臨的問題，方劍雄一個軍閥，居然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聽上去甚至還不錯。

    “發展壓倒一切，穩定壓倒一切。要實現這兩個目標，首先是內部要穩定，其次是外部環境的穩定。如何解決內部穩定的問題……，如何解決外部環境的問題？”

    方劍雄的這一套理論，在張士秀看來太新奇了，至今都沒辦法消化掉。不能全理解，不等於不合理，不等於沒有可行性。或者這麼說吧，有著豐富農村工作經驗的張士秀，才能理解這套理論的重要性。

    張士秀大概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曾經的基層工作成績的出色，進入了方大帥的眼球內。甚至方才方劍雄都忍著，沒有送他出門去。這個年代讀書人不能算太缺，但是能像張士秀這樣，在基層有工作經驗，並且成績出色的人很少。基層工作，永遠是最難做的。以為很多矛盾。根本就是雞毛蒜皮。但這就是現實。國家太窮人民太苦，雞毛蒜皮的矛盾就是大矛盾。沒有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矛盾所需的耐心和堅持，就很難在基層工作中開展出樣子來。

    方劍雄現在缺一個這樣的人。有這樣一個人來組成一個團隊，引導一批年輕人的成長。

    如果僅僅是考慮武裝奪取這個國家的統治地位，對於方劍雄來說。現在需要一個不算太長的時間，大概就能基本完成。但這不是方劍雄這個穿越者想要的中國，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提前去做，去佈局。

    張士秀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山西，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是張士秀想回去，去驗證他聽到的一些東西，從方大帥那。

    ……………………

    北京天橋和往常一樣熙熙攘攘，八大胡同的空氣中依舊混雜著各種脂粉的香氣。落日餘暉中的紫禁城裡沒了看落日的眼睛。所謂的孤兒寡母躲在禦和園裡。

    這一個時空，1912年4月下旬，歷史有變化。也有不變。滾滾向前的歷史腳步。遭遇到一塊絆腳石，歷史在這幾個月裡開始兜圈子。

    方大帥開出的條件。已經不能用苛刻兩個字來形容了。簡直就是騎在北洋的脖子上拉屎。

    絲毫沒有和談的誠意，可以這麼定性了。

    開了一個下午的會，北洋眾要員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拋開承認自治區那些跟**沒有什麼區別的政治訴求，那麼，拎出兩條最不能接受的來單獨分析了。第一，二十個步兵師的編制、裝備和餉銀，看清楚了，這是二十個步兵師，還有裝備和餉銀。都要中央來養！第二，懲治戰犯，然後是一串名單。第一位就是馮國璋、張勳、曹錕、盧永祥……。

    別的不說，就這兩天要是答應了，北洋也就不復存在了。方劍雄，這是要把北洋往絕路上逼啊。會議室內沒人在這時候說話，其實一干文武始終沒搞懂一個問題。那就是，方大帥面臨四國公使的巨大壓力，怎麼就有膽子開出這麼找死的條件？

    難道，他忘記了庚子年的八國聯軍？部隊，現在頂多是四國聯軍，好像德國人和美國人，跟方劍雄勾搭上了。

    所有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袁世凱身上，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老大的位置不好坐啊，尤其是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地方軍閥存在時，想做大總統真是受罪的活。

    袁世凱大概是這一刻，最為迷茫的一位了。多年的宦海生涯，起落沉浮，對一些事情已經是定式模式的思維，突然被人攪亂了。當今中國，要想主導這個國家的政治大局，首先不能得罪洋人，其次要得到洋人的承認，最後是要有洋人的支持。

    歷史上的袁世凱，不就是這麼幹的麼？最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皇帝的不歸路。可能有人會說袁世凱要不當皇帝會怎麼樣，中國會如何如何。客觀的說，北洋這套體制，決定了中國最終的亂局。當然，袁世凱沒有這麼認為就是了。

    北洋在為這個問題頭疼的時候，長江之畔也在展開一場爭論。

    武昌城內的這一場辯論，用一句套話來說，是在黨內民主範圍內的不同意見之間的交換。

    辯論的焦點是最近一段時間，減租減息的進展艱難。或者說，毫無進展。

    減租減息的本質，就是讓地主階級讓利，藉以緩和農村社會矛盾。當然，這是現在的說法，歷史上有一個更為準確更為尖銳的定義“階級矛盾”。

    在會議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方大帥，自然是知道這個定義的意思。當時方大帥對這個定義，充滿了戒備之心。縱觀另一個時空的歷史，因為這一套理論的出現，帶來的是一場延續了幾十年的革命。客觀的說，這一套理論是另一個時空內，中國革命成功的基石。

    爭辯的雙方，分別為湯化龍和韓衍。減租減息的工作，原則上是聯合自治區制定政策，各省**執行。但是每個省執行的程度不一樣，現階段執行較為順利的是安徽省。江西、湖北只能說剛剛開個頭，湖南省現在還顧不上。

    之所以今天會發生這場辯論，是因為最近一個月，荊州方面發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的大概過程為，荊州城內有一幫會老大，同時也是一個大地主叫黃仁。此人系哥老會出身，武昌舉事後，在荊州同樣發生了革命。黃仁作為哥老會老大，也確實帶著手下的兄弟響應了革命，並且還立功不小，後得一碼頭巡查隊長的職務。

    但就是這麼一個革命“同志”，在面對自家的佃戶時，一點都不心軟。一筆高利貸到期沒還上，黃仁就讓手下的兄弟去抓佃戶的兒媳抵帳。這佃戶一家有四個男丁，高利貸是娶媳婦的時候背下的。所謂的驢打滾，利滾利的厲害，背上了基本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趕上這家佃戶的婆娘病死了，為治病耽誤了高利貸的償還。死人還沒入土呢，上門搶人的幫會人員就到了。該佃戶的四個兒子，大的三十，小的也有十六了。

    在要賬過程中，老佃戶家裡只有他和兒媳在家，老人苦苦跪地哀求無果，當胸吃了一腳，當時就吐血倒地。媳婦也被人拉走，趕上倆小兒子擔柴回來，見狀不堪忍辱，奮起反抗！追出村口，一頓鋤頭扁擔，打死了三個幫會的人。

    然而，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接下來的事情是，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這家人的悲劇點燃了。當天夜裡，黃仁在城外的一個住處，遭到了數十名村民的圍攻，一把火燒下來，黃仁一家大小二十幾口，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犯下案子的村民，隨後全部逃逸。荊州方面，因為這個事情的處理，形成了兩個激烈的對立面。一邊是主張嚴辦涉案農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涉案人跑了。親戚家人還在吧？抓唄，反正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咽下去了。

    對立面的則反對這麼幹，理由很簡單，減租減息是自治區的政策，黃仁身為鄉紳，還是州政府的一名官員。不能執行政府的政策就算了，反而變本加厲，對抗政策。

    荊州爭執的雙方，看上去力量對比懸殊。一方為荊州本地豪強士紳，包括州議會大多數成員，人數絕對占了優勢。另外一方，則為從省城下派的官員，分別為荊州地區保安司令，自治區政務委員會特派監督員，還有荊州州長和一些州政府官員。這個州長，跟美國的州長不一樣，有點後來地委書記的意思。

    雙方爭執不下，掌握了保安部隊這一暴力，反對方才得以勉強抗衡。提出一個折中的意見，上報省裡。事件報告到了省裡，很自然就引起了重視。立刻轉到了目前最高權力機構執行者們的手裡，減租減息是一個重要政策，方大帥此前不久才上的課。多次強調農村的穩定是整個政權穩定的基礎。

    也就是越高層，越知道這個事情方大帥的重視程度。該事件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被送到了方大帥的辦公桌上。於是，一場黨內高層會議召開。方大帥的心思，首先要黨內達成一致，然後才能拿到政務委員會擴大會議上去商議。

    方劍雄很清楚這個事情的本質，就現實而言，最近五年內，只能去緩和矛盾。

慕冰至

第八十三章 尋找著力點

    方大帥一直在找一個點，一個矛盾緩衝的點。通過發現這個點並著力於此，從緩和矛盾開始。歷史不行的方大帥並不知道，另外一個時空，黨國也這麼幹過，解決是失敗。

    那麼，這個矛盾真的無解麼？至少現在看，大帥還是沒有看見一個很輕鬆就能解決的辦法。尤其是這一次，突然發生的荊州黃仁事件，讓方劍雄敢到了深深的困惑。歸根結底，這是一個農耕文明的國度，傳統的東西根深蒂固。

    爭論還在繼續，韓衍主張採取強硬措施，對那些反對減租減息的士紳，暴力解決。對那些配合的士紳，採取扶持的態度，優先其參政的權力。反正韓衍的意思一手硬的，一手軟的，必要的時候殺一批。

    湯化龍的主張則是循序漸進，先易後難，反對過度使用暴力解決這一問題。宗族地主士紳，可以說是當今農村普遍存在的一個實際掌握農村權力的階層。這三種東西，往往三位一體，除非把這個階層的人全部幹掉，否則過激的手段，很容易把這些人逼到政府的對立面。

    “單單就當今的知識份子，年輕的九成九都出自這些家庭。軍校的學生，九成都是地主士紳家庭的出身。請問韓先生，你覺得是不是把他們一起幹掉？”

    湯化龍說到這裡，也挺激動的，使勁的拍桌子道：“真要這樣，不出三年，國防軍的軍官，都得跟我黨離心離德。”

    “那湯委員長，你說怎麼辦？現在整個荊州的士紳，完全沒有配合減租減息的動作。難道放任局面繼續下去？今天能發生幾十個農民殺一家士紳。明天能出發生整個荊州的農民起來造反。請問湯委員長。穩定還要不要，發展還要不要？”韓衍也不是吃素的，也跟著拍桌子。跺腳頂回去，激動的手亂舞。

    爭吵自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但是黨內必須要存在不同的意見。這個方劍雄一直很堅持。

    “好了好了。二位都別爭了，吵下去也解決不了問題。”孫寶琦抬手敲了敲桌子，這兩位才各自氣鼓鼓的坐下。

    眾人習慣性的都看了一眼一直沒吭聲，手裡端個茶杯在慢慢的轉，似乎在心上茶葉的方大帥。眾人見狀，都不說話，一般情況下，遊歷狀態的方大帥，基本處在一個決斷的前夕。

    “各位。首先我想大家應該明白一點，減租減息政策，是自治區生存的根本。明白了這一點。接下來該怎麼做。政務委員會經過協商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其次，我們要讓那些士紳知道。為了這一政策的執行，政務委員會有權動用各地保安部隊，不要的時候可以調用正規軍。當然，動用武力的時候，必須謹慎。最後我要強調，現階段能否保持地區穩定，關係到我們這個團體的前途和命運。大家繼續協商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

    方劍雄說完便起身走人，留下一屋子的人在面面相覷。方大帥這話的態度，有點老調重彈的意思。不過有一個信號大家是聽出來了，大帥對政務委員會的執行能力，產生了質疑。

    所以，方大帥消失的瞬間，湯化龍就站了起來，面色嚴肅道：“大家都聽到了，爭論歸爭論，黨內最後還是統一，去實現這一基本的政策。”

    方劍雄的不滿，在座的諸位都感覺到了。聯合自治區這個政治團體，建立在國防軍的基礎上。方劍雄在政務上，沒有去搞獨裁，而是放權。但這不等於，大家可以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大帥重視的事情，沒有人敢馬虎對待。

    實際上方劍雄並沒有特別的不滿，一個國家，八成人口在農村，你指望他在這個時代能杜絕土地矛盾，跟做夢是一個性質。既然不能很下心來，搞所謂的階級鬥爭。就只能徐徐圖之，先走強兵之路，奪取政權並且在未來的一戰過程中，讓民族資本有一個長足進步的機會。只有通過壯大資產階級的隊伍，才能逐步的去解決農村的矛盾。否則，只能走一條血路。

    至於荊州的事情，政務委員會要不能妥善的解決，一些人是不是該下臺呢？這個問題，方大帥暫時沒去考慮。

    “北京方面沒有答覆麼？”出來的時候，方大帥問迎上來的司令部電訊處長尹上尉。順便說一句，尹二女俠，已經答應去軍情局上任，分管電訊的副處長，軍銜是中尉。

    “沒有，軍情局的上報，袁世凱一直在開會。已經連續開了三天，目前為止，我們的人無法拿到詳細的情報。情報人員的級別都太低了。”

    方劍雄一邊聽一邊點頭往外走，再問：“特遣隊有消息麼？”

    尹銳志笑道：“一切順利，荷蘭公使來電，要求我特遣隊一定要克制，未經泗水埠政府的允許，不得登岸。再有，海圻號來電，願意歸附國防軍旗下。”

    “嗯，沒有別的事情了吧？”方劍雄說著往外走，尹女俠追上來道：“有，四川來電，打箭爐叛亂，尹昌衡致電北京，求餉求械，用於平叛。四國公使再次聯名致電，要求自治區政府必須儘快承認北京政府，否則不排除採取一些強硬措施。”說到這裡，尹銳志停了一下，很意外的發現這個男人沒有太吃驚的意思，臉上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嗯，怎麼不說了，繼續說吧。”方劍雄停下回頭，笑著問。尹銳志趕緊又道：“河南方面來電，一個叫白朗的人，糾集了數千悍匪，攻打數個縣城未得逞。”

    “嗯？你說啥？這一條重複一下。”方大帥突然對這麼一條消息感興趣，真是有點出乎尹女俠的預料。立刻重複道：“一個叫白朗的土匪，糾集數千匪眾攻打幾個縣城，都沒打下來，然後散了夥，目前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不對啊！”方大帥自言自語的，走了幾步，記憶有點出入。記得這個白朗，很拉轟啊，縱橫好幾個省的說。看來現在他還沒成氣候，是不是幫幫他？想了一想，方劍雄還是算了。這白朗還真不是啥好鳥。當然，這人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如果讓他縱橫中原，掃蕩一番，多少地主家庭要被鏟平？這種農民起義，往往是蝗蟲過境的效果。

    算了吧，地主是消滅了，普通來百姓也不少受罪。真要借他的手來搞定地主，也就是一個河南吧，還不如先滅了他。

    方劍雄回到城外的司令部，蔣方震和張孝淮都在。這兩位一起出現，肯定事情小不了。

    “扶國，甲種師的整編，進行的很順利。現在有一個問題，剩下的八個乙種師，基層軍官有很大的缺口。是不是辦一個速成班？學制三個月，就在武昌，從各個部隊選派一些好歹識字的士兵來。反正學完了，回去當班長是夠的。”

    “這個事情我不管，你們負責搞定。我只看結果，八個甲種師，必須在三個月內完成整編，半年之內我要看到至少五個師的兵力在武昌集結完畢。”方劍雄在這個問題上，一貫的不講理，反正就看結果。

    對此，張孝淮笑而不語，蔣方震則笑道：“假如袁世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呢？”

    “怎麼可能？20個步兵師，袁世凱要能答應給裝備和餉銀，還有戰犯的問題。我還就能認他這個民國大總統，甚至都能去北京上任什麼狗屁陸軍總長。”方劍雄很有把握的一擺手，張孝淮點點頭道：“四國公使呢？”

    “這個有人比我們著急。”方劍雄笑著給出這個答案，蔣方震反應很快道：“我明白了，就像你說過，帝國主義內部也是矛盾重重，有各自的利益訴求。英日同盟的目的，是為了壓制俄國在遠東的擴張。而法國人，則希望俄國把注意力投向西線，對德國形成東西夾擊。”

    方劍雄也不是一點擔心都沒有，不過必須藏起來就是了。大的方向沒錯，可這不是還有兩年多麼？現階段，德國和英國，那真是最大的交易夥伴啊。

    “扶國，不開玩笑，真的要對北洋動手麼？”張孝淮終於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方劍雄多少有點沉重的看著北京的方向，點點頭道：“我從沒想過跟北洋妥協，也從沒想過單純的刁難袁世凱。如果不是南京政府被洋人嚇著了，或許還有可能出現和平。三點決定一個平面，還是比較穩當的。現在麼，……。”

    方劍雄的遺憾，大概沒有人能真正的看的懂。如果此前南京堅持，逼迫袁世肯南下上任後，方大帥是打算過，放棄用武力的手段來解決問題。隨著南京政府的妥協，方劍雄總算是看清楚了，這幫孫子不靠譜，指望不上。既然這樣，那就自己一個人幹吧。

    現在唯一的擔心，大概就是南京會不會在方劍雄跟北洋開打的時候，站在北洋一邊。就算再不能打，南京的旗下也有幾十萬人啊。

慕冰至

第八十四章 身後是國防軍！

    泗水埠，碼頭上的荷殖民政府軍如臨大敵。以往趾高氣揚的土著猴子，也都收斂起狗腿子兇惡的嘴臉。在這快土地上，最勤勞的人是華人，大部分的財富也都集中在華人是手裡。

    好吃懶做排名榜靠前的土著，荷蘭人固然看不起，但是同樣被看不起的還有華人。要命的是，華人還有錢，有錢而沒有相應的社會地位和自保能力這個現象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碼頭上來了很多華人，他們都是自發聚集在這裡，目光急迫的遠眺。等待著海天一際處，那支來自遙遠的祖國的特遣作戰隊。關於這支特遣隊的新聞，在整個南洋地區早就傳開了，一個叫國防軍的軍隊，有一個年輕的總司令叫方劍雄，他聽說泗水僑胞受難，派出了這一支特遣隊。

    “來了，來了！”天際處，終於出現了一抹烏雲般的煙柱，這是來自祖國的戰艦。

    碼頭上數千華僑，在這一刻，胸膛挺了起來。反觀荷蘭殖民者和他們的狗腿子土著，目光變的躲躲閃閃。

    “老天爺啊！您總算是開了眼了！”一名白髮老者，在這一刻，噗通一下，朝著遠遠的正在逼近的艦隊跪下。

    碼頭上很快就跪倒了一地，數千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聲音，足以讓聞者不寒而慄。

    這一天，一份南洋華僑的中文報紙，頭條上寫了這麼一段文字：這一天。對於華僑而言，終於像一個有家的孩子，終於可以抬起頭來，驕傲的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是中國人！

    指揮艙內，湯薌銘和黃鐘瑛激動的站在一起，最終的目標終於要到了。

    “前方兩艘戰艦。懸掛荷蘭旗幟，要求我們停止前進。”通訊兵傳來消息，並肩而立的兩位指揮官。不約而同的回答：“讓他們滾開，否則開炮擊沉！”

    這兩艘荷蘭戰艦，明顯是荷蘭人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的最強大的武力了。可惜。都不是什麼威懾力強大的戰艦，看上去也就是兩千噸級別的。就這級別的戰艦兩艘，也想阻攔特戰隊的話，運氣好的話半個小時，就能擊沉他們。更別說，還有一艘四千噸級的海圻號，正在向特遣隊靠攏，並打來旗語稱：“要求入隊！”

    隨著海圻號的加入，特遣隊一共有巡洋艦四艘，其餘為。海容、海琛、海籌。魚雷炮艇，建威、通濟、飛鷹、飛霆。可以說，中國海軍的主力都在這裡。

    即便就來了這麼四艘巡洋艦，也夠荷泗水殖民地喝一壺的。其中海圻號最大，排水量四千三百噸。英國造，有二十一生主炮。

    海圻號加入佇列的時候，程壁光的表情看著相當的嚴肅。國內的政局變化，程壁光通過報紙也是有知道的。當得知海軍部分戰艦和國防軍組成特遣隊出征泗水護僑的時候，程壁光突然意識到，這個國家的未來。很可能就掌握在那個未曾謀面的方大帥手上。

    因為只有方大帥，才明確的表示，飛鴻號他要了。

    兩艘荷蘭巡洋艦乖乖的服軟，打出旗語，要求大戰艦不得靠近停泊，允許運載步兵的商船靠岸。對此湯薌銘和黃鐘瑛商議之後，電告武昌。很快得到回電，可！步兵必須上岸！

    嗚嗚嗚嗚！汽笛長鳴！裝著特戰旅士兵的兩艘商船，兩艘補給船，次第靠岸。

    跨！冷雨懸著了第一個跳上碼頭！使勁的跺了一腳後，發現用力過猛，腳有點麻……不管怎麼說，此刻冷雨的心情好到爆！遠端是荷蘭士兵組成的人牆，死死擋住那些拼命要往前湧，不斷呼喊的華僑。

    看清這一幕，冷雨抬手擦了擦肩膀上的兩毛三，正了正鋼盔，系好鞋帶。招招手，兩個衛兵跟上後。冷雨低沉的喊：“都打起精神來，掉鏈子的槍斃！”

    誇誇誇！一前兩後，三個人踩著整齊的節奏往前走，大頭皮靴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的聲音整齊的瘮人。走了幾步，冷雨摸出一副墨鏡戴上後，繼續趾高氣揚的往前走。

    一隊荷蘭士兵上來嘰裡呱啦出現，攔住去路之後，一個少尉大聲怒吼，也不知道他在說啥。冷雨為首的三人整齊的停下後，這貨做了個手勢，先摸出煙來點上一支，很瀟灑的掏出腰間的手槍，熟練的上膛，面朝呱呱叫的荷蘭軍官，一手指著自己的肩章怒吼：“你***給我看看清楚，老子是上校，你一個少尉也敢站在我面前吼。”一頓嘶吼罷了，冷雨沖著地板連連扣動扳機，砰砰砰砰……！一個彈夾一口氣全部打完後，冷雨這才停下。

    看看對面那個比他高半個頭的洋鬼子，齜牙咧嘴的一笑，怒吼：“滾開！讓你的人！”

    聲音很大，碼頭上被擋住的華僑中間有人聽到後，突然跟著喊：“滾開！”

    第一個人喊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第二個人喊的時候，吸引了一些詫異的眼神。在這一方土地上，華僑還真不適應這種說話方式。可是當冷雨聽到有人喊，抬手沖著十幾米開外的華僑們豎起大拇指的時候。

    幾百個人整齊的跟著一起喊：“滾開！滾開！滾開！”

    勇氣的來源，正是這個看上去英武霸氣的軍官！還有那後面，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往前沖來的一百多同樣裝束的士兵，那密集的腳步聲，如同雷霆一般。

    冷雨再次看了一眼那個荷蘭軍官，歪了歪脖子，舉起手裡的槍，那意思，還不讓開。

    反正冷雨是沒聽明白這洋鬼子軍官說的啥，最終這個洋鬼子在冷雨的面前低頭了，退走之後，掏出哨子吹響。荷蘭人和本地猴子，紛紛讓開了道路。碼頭上那些一直在苦苦等待的華僑，發瘋一樣的往前沖。有男的有女的，還有上了年紀的。每一個人都欣喜若狂！興奮的面孔猙獰。

    “老子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冷雨自言自語一句的時候，面前一陣香風，一個年輕的少女，撲在他的懷中，抱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

    次奧！老子情願一錯再錯！這個念頭剛剛閃掉，眼前的這個少女似乎已經回過神，覺得自太不知羞了。可是，在看看前面，冷雨的兩個衛兵，也分別被兩個少女抱住啃上的時候。眼前這個少女又來了勇氣，抱著冷雨就是一頓小雞啄米。

    鞭炮響起來了！嗩吶吹起來了！鑼鼓敲起來了！獅子舞起來了！

    整個泗水埠碼頭，瞬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前期靠岸的兩船，一千余特戰士兵中已經上岸的數百人，被大約五六千人的華僑包圍，並有不少人遭到了少女猛烈的襲擊。

    冷雨看看這場面不行啊！這還有點軍人的樣子麼？一個一個的，亂七八糟的！被華僑抱著有哭的，有跳的，有笑的，這場面太亂了。

    面前的少女，這時候已經安靜下來了。冷靜之後，面如晚霞一般。這無疑是一個讓冷雨無法忘記的時候，這無疑是一個讓冷雨砰然心動的少女。尤其是當她冷靜下來的時候！

    “我叫冷雨！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說完這個，冷雨幹了一件事情，在一輩子都在不斷反復跟別人吹噓。他把自己的配槍摘了下來，親手給這個少女佩戴上之後，居然很無恥的跟人家說：“不管你有沒有許配人家，我都要娶你。”

    做完這麼一件無恥的事情後，冷雨摸出一枚哨子，含上後使勁的一吹，發出尖銳的刺耳的哨音。已經上岸的士兵們，立刻開始整隊，當然也沒忘記跟周圍的華僑解釋。還在下船的士兵，加快了腳步。很多人直接從船舷上往下跳！

    前後大約十五分鐘，一共兩個兩個營，大約一千四百人的隊伍，整齊的出現在碼頭上。

    冷雨這傢伙，背著手，面如寒冰，等著隊伍報數列隊完畢後。上前怒吼：“兄弟們，我們為什麼來這裡？還記得總司令是怎麼跟大家說的麼？”一千四百名特戰隊士兵整齊的發出怒吼：“華僑即我國民，即國防軍戰士之家人，武裝護僑，死而後已！”

    整齊的吶喊，驚起海面上的一片海鳥！

    於此同時，海面上正在編隊遊弋的戰艦，似乎聽到了這個喊聲。整齊的發出轟鳴聲！是禮炮！36響的禮炮！是特遣隊全體海軍官兵，向泗水埠的華僑們，致意最誠摯的問候！

    自覺在旁觀看的華僑們，聽到這一句的時候，胸膛挺的更高！因為再也沒有人，敢於在這片土地上隨意淩辱他們，因為華僑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很多年以後，關於發生在這一時間的故事，有很多種版本。但是有幾個事情是不斷被重複的。第一個事情，泗水埠華僑中的第一美女白露，被一個叫冷雨的軍閥給搶去做了老婆。嗯，這個傢伙太壞了！第二個事情，這一天泗水埠頭的酒水，買到脫銷。第三個事情，這一天，所有華僑從此站起來挺著胸膛走路！

    因為，身後不再是大海！因為，身後有祖國！因為，身後是國防軍！

慕冰至

第八十五章 由不得你

    特遣隊在碼頭上安營紮寨，荷蘭人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即便僅僅如此，荷蘭人也要表示一下不能忍，因為特遣隊上岸的兩千多人，實際上是把碼頭給接管了。

    這不，趁著太陽沒全落山，那些精力過剩的中國士兵，正在沿著碼頭最週邊，拉鐵絲網。這個鐵絲網是針對誰的，荷蘭人很清楚。不過卻沒有好辦法，沒有開戰的底氣。荷蘭政府，據說受到了德、美兩國的外交壓力。這個事情沒有確認過，反正荷蘭政府要求殖民地這裡，絕對不能擦槍走火。

    荷蘭公使只能是繼續抗議！繼續譴責！

    走了幾趟武昌城外的軍營，公使先生都沒見著方大帥，據說下部隊去視察了。

    負責接待公使先生的是黎元洪，這一位倒是笑眯眯的好說話。不過這一位更讓人討厭，他總是說：“好好，我們在研究研究！再討論討論！”

    國家之間的事情，討論你妹啊！其實黎元洪也挺冤枉的，他這套說法，是那個不負責的大帥授意的。反正就一個字，拖！拖死荷蘭佬。

    荷蘭公使怎麼都找不到的方大帥，此刻到底在哪呢？

    中日合辦漢冶萍合辦一事，經報界報導後，全國反對，南京政府拖著不敢答應，現在頂著政府旗號的北洋政府，更不敢答應了。故不了了之，只能循舊例，繼續以出售生鐵為生存之道。幾個月的罷工下來，漢陽鐵廠要想重新開張，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麼解決工人的問題，就夠總辦李維格頭疼一陣的。加之中日合辦漢冶萍一草案的出現，導致漢冶萍一干股東對盛宣懷和李維格嚴重不滿。眾股東正在憋著讓李維格下臺呢。

    一門心思謀求保住總辦位置的李維格。暫時也顧不上復工的是事情。盛宣懷來了一趟漢陽後，轉身就回了上海，躲在租界裡不出來。

    股東們是不能把盛宣懷怎麼地。所以黑鍋只能是李維格來背。

    李維格決定去一趟上海，不料正在上船的時候，讓兩個穿著綢緞長衫的傢伙給攔住了。這種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好漢，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一左一右上前來，搖搖晃晃的擋在路上。這些人，現階段的李維格可不願意得罪。倒退半年，這些人根本就不在李維格的眼裡，隨便往衙門裡遞一張帖子，就能讓這些小蝦米生不如死。如今這大武漢，是人家方大帥說了算。李維格幾次求見方大帥，都被擋了回票，心裡冷暖自知。

    “二位好漢！有何見教？”李維格抬手示意要上前的保鏢跟班別緊張。不緊不慢的上前兩步。拱手說話。這兩位好漢中的一位，笑嘻嘻的拱手回答：“有位大人物要見見李總辦。我們就是跑腿的。李總辦是金貴人，就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蝦米了，給個面子，跟我們兄弟走一趟。”話說的客氣，李維格身邊的兩個保鏢跟班臉色都變了。要說這漢陽碼頭，這幾個也可是平靜的很，看看遠端的還有機槍陣地的存在，就知道根源之所在。正經的，這幫江湖上的人，最近可真不敢來漢陽碼頭鬧事，聽說有幾十號人被裝了麻袋，丟江裡喂了王八。

    今天這兩位的來頭，呼之欲出了，隨著邊上又出現十幾個類似打扮的漢子在逼近。

    李維格的兩個保鏢臉都白了，更別說他自己了。小腿抖了幾下，鎮定道：“那辛苦二位帶路了。”這會李維格有點後悔，為啥不接受石中不分那個日本人推薦的保鏢。轉念又一想，覺得還是不後悔，再來一次，還會拒絕那個日本人。李維格一直覺得，日本人在漢冶萍就沒安好心，無奈的是盛宣懷堅持，他只能照做。

    李維格跟著上了一輛轎車，一溜煙的離開碼頭，兩個保鏢意外的能被允許跟著一道。不過上的是後面一輛車。離開這一段碼頭後，在一處江邊堤岸上停了車。

    李維格下車來，看見的是兩個端著槍的士兵，這種槍他認得，衝鋒槍。

    識趣的跟著兩個士兵沿著臺階往下走，上了江邊的一條小船，兩個保鏢這會還沒李維格鎮定，一直在瑟瑟的發抖。船頭的士兵朝三人笑了笑道：“別害怕，我們沒惡意。”

    鏡清號練習艦就在江面停泊，小船靠過去，李維格沿著繩梯，艱難的被拽上了船。傻大黑粗的一個衛兵，領著李維格往甲板上走，看見一個正在垂釣的背影，邊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軍官，一雙眼神不善的看過來。

    “又脫鉤了！”方大帥釣魚的手藝太潮了，這都兩個小時過去了，那是一條魚都沒釣著。上官雪站邊上，痛苦的抽了抽腮幫子。這一段她都在熟悉軍情處行動大隊，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怎麼都是一個偉光正的大帥，實際上是個黑心腸的傢伙。

    這個發現呢，上官雪並不以為然。大英雄嘛，不都是靠殺人放火的勾當起家的麼？再說了，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不就是帶著一幫人，盯梢、偵查、暗殺麼？上官雪覺得，這才是自己需要的生活。平平淡淡的生活那叫一個寡淡！

    李維格被上官雪看了一眼，竟然有後脊樑脊椎處冒涼氣的感覺，這女子看樣子就是黑了點。要在迎霞閣，稍稍收拾一番，那不又是一個紅牌的姐兒麼？當然，這個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過。趕緊的收斂起來就是了。

    上官雪莫民奇妙的討厭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傢伙，那眼神太討厭了。就想當年那個惦記他的土匪，不過藏的更深一點就是了。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大帥，在看自己的時候，那眼神裡沒有雜念。這個心思，其實完全誤會了。方大帥每次看見這女人，就會想起她在城門口，兩把盒子炮，點了十三個腦袋開花。全是血腥的段子，怎麼都想不到旖旎上去。

    哎！一聲歎息之後，方大帥總算是饒過了魚竿和魚食。絲毫沒有手藝太爛的覺悟，反而對上官雪道：“這誰準備的魚竿和魚食？怎麼釣不上魚嘛？”

    五步之外的齊二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江裡。這真是，天地良心啊！

    昧著良心的方大帥看見李維格之後，露出笑來，摘下墨鏡，伸手笑道：“歡迎歡迎，我該稱呼你為李協理呢？還是李總辦？”

    “維格，字一琴！”李維格感覺到方大帥貪婪的眼神，多少有點詫異，自己也沒啥寶貝值得大帥看上吧？殊不知，李維格的一份材料，早就擺在了方大帥的案上。

    李維格，字一琴。江蘇吳縣人。早年在上海讀書，後去英國、美國及日本留學。中日甲午戰起，回國與梁啟超、汪康年等倡言變法維新，名噪一時。後任上海製造局提調兼南洋公學教授。光緒二十二年，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委李為總翻譯並派其出國考察煉鐵新法。1904年2月，李率英國人彭脫、德國人賴倫考察歐美各國，並將大冶礦石、白石及萍鄉焦炭、漢陽鋼鐵樣品請英國鋼鐵、化學專家化驗，證實大冶鐵石、白石及萍鄉焦炭皆為佳品。回國後即向盛宣懷提出購新機、改舊爐、聘用新的技術人員等建議，盛大悅，委李為漢陽鐵廠總辦。李利用彭脫、賴倫等外國籍人士在美、英、德等國的關係，從9家國外工廠引進機爐及附件，又從日本索回礦石預付款300萬日元，聘請盧森堡人呂柏為總工程師。

    從1905年起，改建和擴充漢陽鐵廠。拆除原貝色麻煉鋼爐和10噸小馬丁爐，新建30噸鹼性馬丁煉鋼爐6座、150噸大調和爐1座，同時擴建軋鋼廠、軋軌廠、鋼板廠、軋輥廠、裝貨廠等與之配套。漢陽鐵廠成為大型綜合企業，受到中外矚目，被譽為“中國二十世紀之雄廠。1908年，李向盛宣懷建議將漢冶萍三廠合併，成立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盛任總理，李為協理兼漢陽鐵廠總辦。

    這哥們，是有真本事的人，這樣的人被盛宣懷所用，自然等於被日本人所用。這個，不能忍！方大帥對人才的渴望，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現在方大帥的團隊要說最缺啥？兩個字“人才！”管他是啥來路，只要是人才，只要能做好事情，方大帥就敢用，先用了再說。

    “一琴？行啊，就這麼叫吧。對了，一琴兄，別學那些人，一口一個大帥的叫，私下裡，叫我扶國就是了。”說著，方大帥做了個請的收拾，就在甲板上擺開的茶几邊坐下。

    吹著江風，喝著紅茶，耳邊汽笛響起，鏡清號緩緩起錨，往下江而去。

    李維格不知道任何底細，這個時候只能安靜的等著。看著這個方大帥，不緊不慢的喝茶，慢悠悠的指點江山，不鹹不淡的針砭一下當前的政局。

    “一琴兄，漢陽鐵廠，我知道你傾注了大量心血。不過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如果漢陽鐵廠不能停止向日本提供生鐵，估計是辦不下去了。”方劍雄很突然的冒出這麼一句話，李維格多少有點恍惚之際，被驚的渾身一顫，被電打的一樣，嗖的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