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一百零六章 血案

    總參謀長蔣百里起身彙報戰前準備情況，開戰的藉口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估計沒藉口也要製造出藉口。

    目前整編完畢的八個甲種師，除第四師一個旅正在與冷遹的乙種第九師換防之外，其餘的部隊開始了集結。河南方向也就是西線，集結了第一二三師以及第四師一個旅。蚌埠方面集結了第五六七三個師，第八師由方振武率部看守蕪湖老家，配合第八師的還有第十師師長為唐之道。

    方劍雄很大方的將江西兵整編而來的第十一師放在武昌看家，師長是歐陽武。李烈鈞東去南京的時候，歐陽武選擇了離開，投奔了武昌方面，同時還帶來一批基層軍官。湖南兵與湖北兵混編的第十二師，則駐守南昌，王隆中為師長。劉玉堂被提拔為第十三師長，率部駐紮九江駐紮。受徐紹幀召喚而來的沈同午為第十四師長，駐紮地岳陽。十五、十六兩個師暫時各有三千人，只有個架子，師長尚未任命。部隊暫時留在安慶，一邊繼續補充兵員，一邊訓練。整編期間，德國顧問團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這些顧問可不是簡單的顧而不問，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一些正規軍的理念帶到了國防軍中。

    武昌半年期的速成班，培養了一千多名經歷過革命初期老兵，充實了基層軍官隊伍。這些人出來只能當副排長班長，不像陸軍大學兩年制。畢業出來就是排長。後這一速成班，改成了士官學校，學制兩年。國防軍後來出臺規定，凡事進陸大，必須是士官生畢業。所以說第一批陸大生都是幸運兒，所謂事急馬行田的產物。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整編之後的重炮部隊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共計六個重炮團，暫時變成兩個炮兵師。每個炮兵師兩個105榴彈炮團，一個150榴彈炮團。都是德國貨。死燒銀子的玩意。第一重炮師長程芝萱，第二師暫不設師長，由程潛代理師長一職。要說這個程潛。歸附之後很賣力氣，方大帥覺得他帶炮兵還算湊合，出於打招牌的心裡，給他一個代理師長幹幹。不過軍銜還是上校，國防軍提將軍很難，程芝萱還是上校呢。方劍雄自己都只是個中將，還是自封的。被養的倒是給了個元帥的頭銜，沒要！

    重炮部隊實際上都是以團為單位，戰時臨時以師為編制，目的是便於指揮。

    作戰會議開了一整天。內容屬於絕對的機密。僅有師長一級的軍官才知道內容，具體部署為一旦開戰，東線三個師在三個重炮團的支援下，向濟南發起進攻。濟南側後的膠東自衛軍，配合部隊作戰。西線則以三個師的兵力向河南進軍。由王天縱所屬的匪軍配合。

    其實這個作戰計畫，方劍雄私下裡提出了異議，認為應該集中使用兵力才對。蔣方震和張孝淮都堅持，以目前國防局的戰鬥力，完全可以分兵。就連德國人漢密爾頓，也都持這個觀點。方劍雄這才作罷，從了三位參謀長。

    怎麼打仗，現在方劍雄基本不說話，戰略層面的事情才會提兩句。

    會議最後，方劍雄命令如下：“電告北京徐紹幀，停止談判返回蚌埠，各部隊務必按照總參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集結……被提前催生的民國大選，由於方劍雄的突然襲擊，原本看上去還堪一戰的北洋，在大選中輸的乾乾淨淨。全國範圍的國會選舉在10月1日開始，國民黨獲得的優勢由於方劍雄的搗亂得到了擴大，良緣席位422席，進步黨獲得席位193席。

    大選結果公佈後不久，返回上海的宋教仁被推舉為新的內閣總理，組閣接替唐紹儀的臨時內閣。有趣的是，在大選結果出來後次日，也就是十月八日，孫、黃都宣佈不參加總統競選，袁世凱為唯一的總統候選人。

    對此方劍雄頗感無語，本希望利用大選的結果，孫能當選總統就最好了，迫使袁世凱早日撕下偽裝。這個結果搞的方劍雄鬱悶了兩天都沒緩過來，通電之後，孫宣佈去日本考察鐵路，要搞鐵路救國的一套。黃興辭去了南京留守一職，並赴蕪湖與方劍雄會晤。

    這一次會談，黃興很意外的表示，經過北京與袁世凱的交流，覺得袁世凱還是一個不錯的總統人選，在他的領導下，國家應該能富強起來。黃興還表示，原南京旗下的部隊，副總的袁世凱的整編命令，編成四個步兵師，分別駐守徐守和南京。

    更有趣的是，袁世凱在通電中稱，孫先生萬歲，孫在通電中回稱大總統萬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孫的影響，黃興做出了順從的回應。袁世凱在北京以他本人、黎元洪、孫文、黃興四人的名義聯合通電，稱：經四人協商，決定八大政綱條文，就是歷史上所謂的四巨頭聯合宣言。反正把方劍雄給撇在一邊了。

    黃興從蕪湖離開後，回了上海，號稱要出國考察。方劍雄失望之極，還得派軍艦送他回去。原本打算勸兩句，想想還是作罷，終究是道不同。

    按照三方商議修訂後的臨時約法，新的民國採取內閣制度，在上海組織大選的宋教仁要去北洋組閣。

    方劍雄在這個時候，已經基本完成了各部隊的集結。與此同時，北洋新編三個步兵師也建成，一色的日制裝備，從東北調山東的原第二十鎮，擴編為兩個步兵師，師長分別為武祥幀、盧永祥，這是老袁的手段了，分化瓦解，吞掉了第二十師。擴編部隊也都是日械，同時北洋利用善後大借款，編了兩個重炮團，裝備日制105野炮。這一番擴軍，讓兩頭賣軍火的小日本掙了不少錢。

    宋教仁北上組閣，黃興、廖仲愷、于右任送行，在上海火車站的人流中，意氣風發的宋教仁一再道：“留步，留步。”

    黃興想起方劍雄說的話，提醒一句道：“漁父，方扶國讓我提醒你，不要忘記吳祿貞之死。”宋教仁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道：“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項城不敢為也。”

    說完宋教仁就上火車，剛邁出一隻腳，裡頭突然出現一個矮個軍裝漢子，對著宋教仁開了一槍，宋應聲捂著腰，堅持了一下沒堅持住，搖搖晃晃的倒下，血從指間溢出，浸濕了精心準備的禮服。這一幕就發生在眼前，黃興直接呆掉了，眼睜睜的看著現場大亂，都忘記上前去扶。最後還是廖仲愷先回過神來，大聲疾呼：“快救人。”

    一行人七手八腳把宋教仁抬上汽車，就近送到靶子路的滬寧鐵路醫院搶救，宋教仁腰眼中槍，取出子彈後發現彈頭有毒。宋清醒後留遺言：“餘北上之目的，在於協調南北意見，集中全國力量一致對外。又稱：望總統開誠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權，俾國會確立不拔之憲法，則仁雖死猶生。”

    31歲的宋教仁，留下遺囑後就死了。政黨憲政的道路中斷，留下一地的鮮血。

    15日，孫與陳其美自日本返回上海，此驚天血案，意外的很快有了結果。一貫低效率的上海政府，一改過去的拖遝，案發三日之後便抓到了兇手。此時，恰好孫、陳至上海。

    經查，組織者為上海大流氓應桂馨，同謀內應為內務部秘書洪述祖，兇手武士英，主謀為唐紹儀去職後的新任內閣總理趙秉鈞。因為從應桂馨家中搜出兇器和密碼本，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武士英欲把殺人一案全部抗下，不了應桂馨落網後，查處諸多鐵證。此事被報界捅出去，天下譁然。北洋臨時政府內閣，對此居然做出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17日，趙秉鈞在案件被捅出來，全國皆知後，通電稱：滬上發現一種監督政府、政黨之裁判機關，宣告宋教仁、袁世凱、梁啟超、趙秉鈞、王榮寶等人之罪狀，特先判宋教仁之死刑，即時執行。這是恐怖組織中華共進會，會長是應桂馨。該組織，專門以暗殺政要為手段，以求達到政治目的。並稱，昔日同盟會以刺殺手段達到政治目的，開了惡例。

    回到上海的孫立刻致電方劍雄，稱：袁世凱暴露出獨裁者的真面目，當以武力討伐之。

    方劍雄回電稱：早有預料，一語成箴。即準備起兵討袁事宜。

    這一時期的民黨，軍事力量上拜方劍雄所賜，可用之兵有四個完整的步兵師，比歷史上要強大很多，一干師長都是國民黨的人。也許是因為有方劍雄的存在，歷史上瞻前顧後的民軍，在一次意外的堅定。

    得到方劍雄的回答後，孫通電全國：“袁世凱破壞共和，為全國之罪人。呼籲各省，起兵討袁。”

慕冰至

第一百零七章 二次革命（上）

    孫文、黃興以二次革命為旗號，通電全國反袁。民黨控制的地盤遠遠沒有歷史上那麼大，但是兵力卻集中了許多，裝備也上來了不少，餉銀還是一貫的不足。

    通電全國之後，意外的是方劍雄沒有第一時間通電回應，而是選擇了沉默的呆在老巢蕪湖。孫文緊急派王寵惠為使赴蕪湖求見方劍雄，問起究竟。

    王寵惠是民黨方面難得的外交人才，歷史上的泗水埠事件，就是他經受處理，而且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看來，結果還算不錯。王寵惠到了蕪湖，很快被人領進指揮部，發現這裡頭可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總司令方劍雄危襟正坐，看著一群參謀在沙盤上推演。

    “亮籌兄來了！辛苦了！”方劍雄看見王寵惠從門口進來便站了起來拱手問候，上次去南京，兩人照過面來著，算是認識。

    “扶帥，逸仙讓我來……。”王寵惠很著急，拱手之後便開口問，方劍雄一擺手道：“我知道！可是我又不知道，逸仙兄是怎麼想的？急急忙忙的就通電全國，這不是告訴對手提前做準備麼？他到底會不會打仗？你自己看地圖，現在民軍第一、二兩個師在徐州，三四兩個師在南京，部隊集結不需要時間？後勤補給怎麼解決？領軍將領的忠誠度如何？這些決定戰爭勝敗的要素，怎麼不好好準備一番？口號喊的很好聽，做起來跟兒戲一般，真是讓人無語。”

    一番話說的王寵惠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他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方劍雄通電全國回應革命。有趣的是，民黨方面一貫的頭腦簡單。熱血上頭就喊革命的毛病真是一點都沒改。似乎一喊革命。全國都會回應。現實是，廣東的護軍使陳炯明遲遲沒有回應，胡漢民手裡沒兵。想**沒能力，福建的孫道仁也在猶豫。廣西、雲南、貴州、浙江、陝西、山西這些看上去由民黨控制的省份，居然一個回應都沒有的。本來最有把握的是廣東。結果陳炯明意外的猶豫，搞的孫文和惱火。

    王寵惠不知道怎麼回答方劍雄的問題，從這些細節上看，方劍雄卻是比孫、黃更善於幹這種造反的買賣，至少他在軍事上顯得相當的慎重。

    “克強坐鎮徐州，民軍第三、四兩個師已經北上，南京城裡蔣作賓在編練新兵兩個步兵師，民軍還是有一戰之力。再者，凡事名不正則言不順。不先占了大義名分，怎麼……。”王寵惠不愧是搞外交的，嘴皮子夠利索。一番說道。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

    “別說大概，說說具體的軍事部署。”方劍雄很不耐煩的一擺手打斷他的話。走到作戰室裡的參謀們面前。抬手指著沙盤道：“你自己看，徐州的第一二兩個師，師長分別為李烈鈞和陳之驥，後者是馮國璋的女婿。蘇州的江蘇第一師二師，章梓、顧忠琛都受程德全控制。南京的民軍第三、四兩個師，柏文蔚和熊克武倒是可以放心的，可他們的任務是防備國防軍吧？還有，揚州的林述慶一個混成旅，他是什麼態度？浙江的蔣尊簋，能不能調動浙江兩個師的兵力？這些事情，事先都沒任何的準備麼？”

    伶牙俐齒的王寵惠，脖子紅了，說話也結巴了：“這些我都不清楚，我就知道逸仙電告陳炯明，要他儘快回應，上海方面，黃郛的一個師已經宣佈**，另外逸仙還派人去河南，聯絡王天縱和白朗，讓他們出擊京漢線，截斷北洋軍南下武勝關的後勤。”

    “嗤！”方劍雄給氣樂了，怒其不爭的看了看王寵惠，歎息一聲道：“你回去告訴逸仙兄，就說我軍正在集結，最遲一個星期完成集結，到時候我宣佈討袁。”

    “好好，這樣就好。還有一個事情，民軍缺餉，您能不能幫忙解決一點？”王寵惠得了准信，立刻提要求。方劍雄瞪圓了眼珠子看著他道：“民黨就是這樣革命的？要什麼沒什麼，有點錢不知道省著用。早知道現在，當初都幹啥去了？一味的妥協，一味的忍讓。早就提醒過黃克強，結果呢？不聽！要錢沒有，自己想法子去解決。”

    方劍雄惱火了，這還是頭一次拒絕民黨的要求。實際上，這個時候方劍雄對民黨已經絕望了，這幫缺心眼的孩子真叫一個爛泥扶不上牆。

    王寵惠只好起身告辭，方劍雄還算客氣，表示派人送他先去休息，明天在走。王寵惠表示連夜回去，南京還在等消息。方劍雄想想也算了，派車送他，好在現在蕪湖到南京的路全都修上了瀝青路，回去很快。

    打發了王寵惠，方劍雄歎息搖頭的時候，裡頭一直沒出現的兩位總參謀長出來，目送車子消失時都在搖頭。張孝淮哭笑不得道：“扶國，你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他們果然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就匆匆宣佈反袁。”

    “還好我們早有準備，最遲一個星期，戰前準備都能完成，到時候沒他們也無所謂了。他們不會一個星期都撐不下來吧？”蔣方震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這時候，裡頭尹維峻匆匆出來，雙手捧著電文道：“袁世凱來電。”“念！”

    “扶國兄，孫、黃之流，亂國之禍根也。此二豎欲傾陷政府，危害民國。民黨於國會居多數，對善後大借款一事，多有指摘，無理取鬧，不顧大體。今圖窮匕見，欲陷國家於戰亂，扶國兄不可不察也。盼複！”

    方劍雄聽了這個電報內容，沒立刻表態，而是繼續往裡走。軍情處的趙迒跑步出來，大聲道：“大帥，最新情報，張作霖、雷震春、趙倜、張勳、倪嗣沖、姜桂題聯合通電，稱：孫、黃爭總統不得而轉武力，實為民國最大之禍害，此二豎不除，國無寧日。”

    “一群跳樑小丑，還有什麼？”方劍雄回到了作戰室，習慣性的站在地圖跟前，趙迒道：“據查，馮國璋已經到了濟南，張勳、倪嗣沖、姜桂題三人也去了濟南，截止目前為止，北洋軍在山東集結了第五師張永成部，第三師曹錕部，加上這三人的五萬人，兵力近八萬。最新情報顯示，武祥幀部也已經南下了。”

    方劍雄扭頭看看蔣張，張孝淮不假思索便笑道：“袁世凱的主力，估計還是要用來防備我們。眼下袁世凱能完全調動的部隊，為十一個師，其中三個是新編師，兩個為半新編。看著有十幾萬人，實際上戰鬥力遠遠不足為懼。”

    蔣百里道：“看來戰前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袁世凱會先打民黨。”

    “報告，膠東自衛軍齊正鴻部來點，袁世凱派陳宦赴膠東，許下兩個師的編制，兵軍餉五十萬元。齊正鴻來電請示！”又一份電報來到，方劍雄呵呵一笑道：“老袁比民黨仔細多了。回電，要一百萬元，區區五十萬也太少了。”

    蔣張二人哈哈哈的一陣笑起來，齊正鴻那邊的忠誠度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都是教導隊一期的學員，最死忠的一批人。

    王寵惠回到南京，已經是深夜。孫逸仙這會還沒睡呢。上海方面陳其美回去後，立刻宣佈**回應，並開始擴軍。來電請孫逸仙解決一部分軍火的問題，那意思很明白，請孫代為說項，讓江南製造局給點槍炮。廣東方面遲遲沒有**的意思，胡漢民再三強調困難，陳炯明、龍濟光都指揮不動。陳炯明稱時機不成熟，龍濟光更是不買帳。黃興出了個主意，推舉在上海租界裡的岑春煊為總指揮。原因是兩廣的龍濟光、陸榮廷，都是岑春煊舊部。

    孫逸仙第一時間見了王寵惠，一干南京軍方的人也都在場。王寵惠詳細的說了每一個細節，一字不漏的將方劍雄說的話全部轉達後，孫逸仙扭頭看看一幫軍官們。南京的總指揮孫岳，第一個把頭低下，他是第二軍的軍長，任務是防備蕪湖。熊克武倒是很不服氣的嘟囔：“方扶國大言不慚！不宣佈**反袁，怎麼號令天下？”

    安徽老鄉柏文蔚，手裡拄著一把日式軍刀，看了一眼熊克武后淡淡道：“方扶國說的有道理，我觀其作戰，每次都做過周密的準備和安排。”

    “徐州方面，堅持一個星期應該沒問題吧？”孫逸仙自言自語，蔣作賓在旁一直沒說話，這會才開口道：“還是先換掉陳之驥吧？還有儘快把江蘇兩個師的兵權拿下，揚州方面也要儘快落實，林述慶的態度很重要，揚州可是在腰眼上呢。”

    歷史上的林述慶北伐之後心灰意冷回了老家，這個時空留在了揚州，手裡還有一個混成旅的兵力。實際上都是步槍兵，機槍都沒一挺的。歷史上林述慶北上後為袁世凱所重，又揚言要反袁，被梁士詒下毒弄死。這個人，還是很有氣節的，可惜了。

慕冰至

第一百零八章 二次革命（中）

    民國歷史一個字概：“亂”

    這個二次革命，也是一個亂糟糟的開局。打仗之前，先往對手腦門上扣屎盆子，這個事情國民黨還算比較內行，至少比袁世凱要內行。於是乎影響力頗大的幾家報紙，《民立報》帶頭開噴，先給北洋政府扣結實了刺宋的帽子，然後才是各種大義占住。

    袁世凱的北洋也不幹示弱，沒打仗先鬥嘴。吵的個不亦樂乎再說。

    軍事部署上，袁世凱的嫡系第三、五兩個鎮，倒是很聽話，命令一下，曹錕和張永成就湊一塊開會。老袁的命令是讓他們進攻徐州，但是絕對不要去惹蚌埠。也就是說，打下徐州，不能沿著津浦路南下，而是要繞道。

    這個仗打起來太累了，曹錕和張永成湊一塊，很自然的要抱怨：“這打的都是什麼仗？有鐵路不能用，就算拿下徐州，南京打不打？打南京，蚌埠頂在徐州的腚眼上呢。”

    曹錕是粗人，說話很不好聽，但是這道理是對的。至於說到能不能打贏民軍，這個沒去考慮。眼下兵精糧足的第三師，收拾一群烏合之眾還不是手到擒來？

    張永成看了一眼曹錕身邊的新紮旅長吳佩孚，因為棗莊一戰，吳佩孚算是打出了名聲。當初要不是吳佩孚態度堅決的在棗莊打一下，狠狠的震懾了眼下民軍，這會民軍的前鋒怕是要在泰安一線了。這個曹傻子，倒是有福氣，手下這個秀才出身的吳子玉，打仗是一把好手。

    盧永祥朝中有人，新編的三個師落了一個師長，曹錕大力舉薦吳佩孚接任。上下都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盧永祥是段祺瑞的人。曹錕惦記弄走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仲珊，你就別抱怨了，還是先想著拿下徐州吧。張勳、姜桂題，那都是指望不上的。就知道跟大總統開口要錢，到現在一兵一卒都沒動彈。”張永成心裡也存了小心思，第三師比起第五師，張永成自認不如。再說了，他在濟南也沒少撈油水。誰願意去打這個仗？

    歷史上的張永成籍籍無名。也許跟性格有關。

    曹錕外號是傻子，實際上拿他當傻子的都沒好結果。張永成可沒拿他當傻子的意思，但是這話裡有話的，曹錕當然聽的明白。當即看了一眼身邊的吳佩孚道：“子玉，這仗你說怎麼打？”

    張永成心裡尷尬，老曹這叫不給面子了。

    “卑職以為。只要答應打下徐州給張勳，他就能出兵。”吳佩孚一句說，說的兩位師長目瞪口呆的。這招夠可以的。北洋軍打死打活的，徐州給張勳？仔細一想，這招也確實有效啊。別人不好說，張勳肯定能接受這個條件。

    “仲珊，華帥已經南下坐鎮，要不就跟他提一下這個？到時候加上一個姜桂題，不說打蚌埠。守徐州是肯定行的。”張永成還真動了心了，反正他的地盤在濟南呢。徐州給誰不是給，再說了，挨著蚌埠的地盤，誰敢在那地方多呆著？

    曹錕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打下徐州以後呢？交給張勳，你能放心？”

    張永成被噎著了，是啊，張勳守徐州，他們繼續南下，誰敢啊？萬一蚌埠的國防軍給徐州來一下，東進的北洋軍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說一千到一萬，還得先解決蚌埠這個要害，不然別說東進了，就守在徐州心裡也不踏實……針對孫、黃的二次革命，袁世凱自然是先武力收拾。馮國璋這個特級打手，自然要出山。這一次被委任為第二軍總指揮，親率武祥幀所部南下濟南，加上曹、張兩個師，張勳、姜桂題所部，總兵力多達七萬。嗯，這個數字還是有點水分的，張勳號稱三萬，姜桂題號稱一萬。按照這個數字好要餉銀，實際上肯定要打不少折扣。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放在心裡裝不知道就是了。

    火車站上迎接的人分成了小快，張永成和曹錕一堆，張勳和姜桂題一堆。前面兩位還好一點，氣色不錯，心情也不錯。後面兩位，臉上看著平靜，心裡不踏實。

    “少軒，你說這馮華甫來了，會讓誰打這個頭陣？”姜桂題實力最差，自然擔心被犧牲掉。自打在蚌埠栽在方劍雄的手裡，姜桂題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好不容易又拉起了十個營頭，對外號稱二十個營，開口找老袁要一萬人的餉銀。袁世凱也夠意思，給了五十萬，姜桂題看在銀元的面上，出來照個面。不然以他的資格，不來袁世凱也奈何不得。

    “翰老，輪到誰打頭陣，也輪不到您啊。自家事自家知道，袁項城要是肯出點血，為了賣命錢走一遭又如何？”張勳這麼一說，姜桂題就明白了，這傢伙是惦記這要好處，至於是不是動真格的，要看好處多少了。

    各自打著笑算盤的時候，火車進站了。

    濟南熱鬧的時候，蚌埠看上去還算平靜。一趟列車進站，車上下來的全是軍火，等在車站邊上的民夫一擁而上，開始卸車。

    徐紹幀自北京回來後，直接去了蕪湖開軍事會議。留守蚌埠的是呼延奧博這個第六師副師長。實際上對第六師的軍務，很會做人的徐紹幀插手的不多。呼延奧博在整編時，提了副師長兼第十一旅長，是第六師的實際控制者。

    火車上下來的是軍需，從浦口裝車運來的物資，這些天一車一車的過來。現在的蚌埠，就是一個大兵營，國防軍第五、六、七三個師彙聚先後蚌埠，指揮部就設在火車站裡頭。

    指揮部的窗外就是火車站，呼延奧博端著望遠鏡看了一會正在卸車的場面，回頭看看林淮川和李逸風正在對著沙盤研究，不時還交換一下意見。對此呼延奧博心裡很不爽，這兩位都是師長，都是少將軍銜，就他還是上校。

    李逸風這個少將，呼延奧博還是很服氣的，人家在汝河西岸差點把性命丟下了。對林淮川，呼延奧博就不服氣了，憑什麼啊。當然不服氣只能放在心裡，見了林淮川，還是乖乖的敬禮。這也就是呼延奧博不願意往跟前湊的意思。以前還以精銳自居，現在第五師整編之後，裝備跟第六師看齊，呼延奧博就更沒心思湊跟前了。

    “濟南只有兩個老北洋的正規師，袁世凱還真的給大帥面子啊。”李逸風說話的時候，鼻孔裡直冒冷氣，這是很不爽的前兆。第七師整編結束，裝備和人員素質上了一個臺階，意氣風發的時候，摩拳擦掌的準備立功，沒曾想北洋在濟南集結的不是主力。

    “可不敢小看，第三師是北洋軍的精銳，棗莊一戰，民軍可不就是因為輕敵吃了大虧麼？”林淮川還是比較穩重，歷史上的林淮川也是籍籍無名，早早的心灰意冷卸甲歸田。這個時空，他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新編的第五師，裝備精良，人員整齊，也是一心想立功。

    “要我看，大帥就不該瞻前顧後的，直接開到徐州，接管了地方，然後北上。”呼延奧博還是湊過來說話了，語氣不那麼平靜就是了。

    “我看也是，民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指望不上，別到時候給北洋送槍炮。”李逸風認同這個觀點，甚至還調侃一句。

    “我們現在只有三個師，四萬多人，北洋在濟南可是有七萬人呢。這仗不好打。”林淮川皺著眉頭表示擔憂，輕敵可不是好習慣。到了蚌埠才發現，上上下下的輕敵氣息很重。

    “聽說沒有，大帥要親臨蚌埠。”呼延奧博突然壓低聲音，來了一句。其他兩位互相看看，多少有點不信的樣子。

    “消息哪來的？”李逸風追問一句，他也是教導隊一期的，不過是速成班，但也是嫡系。不能消息上比不了呼延奧博啊。

    “你別打聽那麼多，反正有這個事情。據說，大帥對徐州的民軍沒信心，估計蚌埠方面要增兵了。”呼延奧博故作神秘的樣子，聲音壓的很低，心裡多少有點得意，他一個好友在總參，私下裡給他來信說了這事情。

    “我看也像，這兩天車站裡軍需列車就沒斷過，這麼多的軍需，不像是三個師用的完的。”林淮川一句話，有點點醒兩人的意思。李逸風和呼延互相看看，心裡對林淮川下意識的高看一眼。這人不簡單，就從這裡頭分析出端倪來了。

    正說著呢，外頭一陣風的沖進來第七師的警衛營長楊醉，大聲道：“敬禮！各位長官，我發現了大帥。”

    “啥？”三位頓時都呆住了，互相看看對方，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你在哪看見的大帥？”呼延奧博急眼了，方劍雄突然來到蚌埠，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萬一看見點不該看的，又或者遭遇點啥意外，那就麻煩大了。

    “在城裡一家酒館門口，我正上街去買點東西，看見大帥身邊的衛隊長。對了，還有一個女的，長的很俊，就是有點黑。”楊醉趕緊彙報，呼延奧博一聽這個，立刻一拍大腿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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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下）

    大戰來臨之前，方大帥不下部隊，而是奔著娛樂場所去了，這個真是大大不妙！

    呼延奧博臉都白了，李逸風的表情也不對勁。剩下一個林淮川，還算是淡定。這就是非嫡系的好處了，身居高位，林淮川自家知道自家吃了不少紅眼珠子，部隊抓的嚴，不敢有絲毫差錯，免得落下話柄。

    雖說整頓軍紀有專門的憲兵隊，可是蚌埠那麼多兵，一共才幾個憲兵啊，管不過來。再說了，憲兵隊長也是教導隊一期的，前面抓人後面放。

    邀月樓是蚌埠最好的青樓，有錢的吃喝玩樂在這兒比較集中。方劍雄一身便裝光鮮，戴頂瓜皮小帽，手裡拎著把摺扇，面如白玉風度翩翩，身後跟著倆齊二柱和李皓，這倆一看就不是啥好惹的主，就跟尋常的公子哥沒啥區別的方劍雄，笑眯眯的走進去。

    馬路對面，上官雪黑臉更黑了，溜達一圈，沒發現戒備不到的地方，心情好了一些。坐在對面的茶樓二樓，從窗子裡往外看，這天還亮著的，大帥就迫不及待的逛窯子。心裡狠狠的嫉妒了一番裡頭的女子，上官雪倒沒有鄙視那些女子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嫉妒。她手下的金釵殺手們，好些個也都是從青樓裡的出身，誰家的好女子願意往裡去？

    張敬堯一支鬼鬼祟祟的跟著，沒辦法，不跟不行，楊醉下的命令。如今張敬堯也算是升官了，警衛營副營長的幹活。這得感謝楊醉的推薦，要說兩人接觸久了才發現，都是老北洋的底子。這親近起來就快了，發現大帥在街上逛，楊醉趕緊去報信。張敬堯一個人跟著。

    眼看大帥進了青樓。張敬堯跟不下去了，穿著軍裝呢，只好在馬路對面望門興歎。心道。那些正在窯子裡快活的兄弟們，自求多福吧。正想著呢，腰眼裡一痛。一回頭，一個女子笑眯眯的看著他，腰上頂著的是一支萊茵式。趕緊的舉手道：“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

    “知道你是自己人，不然就你跟了一條街，早沒了性命。”說話的是一臉殺氣的上官雪，這傢伙一直跟著，討厭的很，直接帶人給拎一邊：“乖乖的跟角落裡站著，等大帥發落。”

    “哎！”張敬堯這心裡冤的！要說這國防軍。什麼都好，就是軍紀太嚴。張敬堯知道，嚴厲的軍紀是戰鬥力的保證。這不是別人犯了軍紀麼？跟我瞪什麼眼？這妞長的不錯！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只是多看了幾眼。上官雪便惱火了，俏臉更黑了。

    這是一個看上去還算平靜的黃昏。不料風雲突變，突然出現一群一群的士兵，整條街上的人都被清理乾淨，各家店鋪很自覺的關上門。國防軍在蚌埠名聲很好，這種陣勢還是第一次，誰也不願意觸黴頭不是？

    方劍雄就在樓下的大廳裡坐著，一臉的我就是敗家子的氣魄。手裡扇子轉來轉去的，面前站了兩排青樓女子，邊上的老鴇殷勤的介紹，這個是……，那個是……。

    “別介紹了，今天這我包下了，請樓上還在的客人都出來，他們的帳我也結了。”方大帥很有氣勢的摸出一張匯票，往桌子上一拍，從來沒沒見過這麼高品質的敗家子，差點沒把老鴇的嘴笑歪了。

    老鴇伸手要拿匯票，被方劍雄抬手擋住：“別著急啊，先請樓上的客人都出來吧，清場之後我給銀子。”

    老鴇稍稍猶豫，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李皓把眼一瞪：“你***聾了？我們家公子說的話沒聽明報？”說著腳上一使勁，啪的一聲，地磚開了一塊。

    “媽啊！”老鴇嚇一跳，趕緊的解釋：“這個，好多客人還是剛來的，正辦事呢。”

    李皓又要翻臉，方劍雄抬了抬扇子道：“那行，等上半個小時吧，現在開始辦事也夠了。”

    這老鴇正琢磨這來的是啥人呢，門口一黑，四個軍官次第而至，一看這些人的軍銜，老鴇差點沒嚇岔氣！

    方劍雄一看這幾位，臉上的表情多少有點掃興，歪歪嘴道：“來的真快！還行！”

    呼延、李、林，加上一個落後三步的憲兵隊長，一起走到方劍雄面前，啪的集體立正敬禮。老鴇話都沒來得及的說，就被兩士兵給叉一邊。

    “大帥好！”四個人說完之後就站著不動，今天這一關可不好過。方劍雄一看帶著士兵進來戒備的是楊醉，笑著招手道：“楊醉，你小子眼珠子挺尖啊，還以為你沒認出我。”

    一句話，把楊醉給嚇的一踉蹌，趕緊的跑步上前敬禮道：“報告大帥，卑職擔心您的安全，所以先回去彙報。”

    “你這傢伙，算了，不跟你計較。既然你帶人來了，就辛苦一趟，挨個房間給我搜，只要是當兵的，都給我拿下。”交代一聲，方劍雄笑眯眯的捧起茶杯來，這時候，上官雪帶著衛兵進來，還押著一個張敬堯。

    楊醉帶來的兵倒是想攔著，一看張敬堯在前面乖乖的，啪的都先敬禮。

    “大帥，抓一個盯梢的！”上官雪過來邀功，方劍雄淡淡道：“辛苦了。”擺擺手，示意都站一邊。最後才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筆挺而立的四位。都知道方劍雄的習慣，沒人敢辯解。林淮川不知道，不過他心裡沒鬼。

    方劍雄站起來，背著手笑眯眯的在四人面前溜達了兩趟，樓上是雞飛狗跳，樓下是一片肅殺。“大戰在即，街上總共才看見三個憲兵維持秩序，站在門口看了一下，就數出來十幾個進來玩的軍官。你們幾個可以啊！”這話說的，四個人有三個把頭低下了。

    “卑職認罰！”四個人一起低頭說話，方劍雄一擺手道：“老林沒你事，你站我身邊來。第五師我知道，軍紀抓的最嚴格。”

    “大帥，卑職還是跟三位站一塊吧！”林淮川沒動彈，方劍雄聽了一愣，隨即笑道：“行，那就站一塊吧，回頭一陣受罰，算你一個知情不報的罪，也不冤枉你！”

    林淮川心裡一喜，這跟著一起受罰不是壞事，往日裡這幫教導隊的孫子都排外，看自己都不太順眼，今天跟著一道被罰，關係就處的近乎了。大帥真是夠意思。

    “報告大帥，不冤枉！卑職今天能撇清自己，明天上了戰場，就能不管戰友。你在士兵守則上教育過，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戰友！”啪的一個立正，林淮川大聲回答。

    “都快點！”楊醉的吆喝聲中，一個又一個軍官一邊跑，一邊扣武裝帶，爭先恐後的從樓上下來，乖乖的一個一個的站隊，一個一個的立正挺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方劍雄端坐不動，等到徹底的安靜，沒有人下來了，這才看了一眼列隊而站的軍官們，少說有三十個。這還是自己抓了現行的。

    “三十五個，四捨五入，每人四十軍棍，不冤枉幾位吧？”方劍雄笑著問四人，四人一起立正：“不冤枉！”方劍雄笑笑道：“那行，其他人都先記下，等戰後算總帳。允許他們在戰場上將功贖罪，至於四位，立刻執行。”說到最後，方劍雄臉一沉，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四人立刻都乖乖的趴下。執行軍法的是警衛營軍法隊的，有點下不去手。李逸風一嗓子吼：“都跟娘們似的幹啥？打！”

    當兵的眼睛一閉，舉起軍棍就打！啪啪啪啪！軍棍聲響起，有人在邊上數著，三十五個軍官，眼睜睜的看著長官們被打，沒人敢說話。軍紀上寫的很清楚，敢於求饒者，罪加一等。

    這四位都是硬漢子，咬著牙挨打，現場氣氛一陣凝固，除了軍棍聲和數數的聲音，就是不時沒控制住發出的悶哼。“7、8、9、10。”

    “停！”方劍雄抬手叫了一聲，執法的士兵立刻停下，心裡都松了一口氣。

    “要打仗了，先打十下，剩下的打完仗在跟你們算。MLGBD，眼看著大戰在即，軍紀一塌糊塗，老子沒槍斃你們幾個都是輕的。今天要不是老林跟著你們一起挨軍棍，老子絕對不讓停下，打完算事。都給我滾去醫院上藥，回頭到指揮部來。”

    丟下一句話，方劍雄邁步就走，走出幾步才想起來，又回來，拿起桌子上的一千元匯票，想了想丟給站一邊發抖的老鴇道：“老子說話算數，誰要敢要回頭錢，老子槍斃他。”

    方劍雄出去了，起身的李逸風趕緊對過來扶他的楊醉喊：“管我們幹啥？趕緊去追大帥，保護大帥安全要緊。”

    “對對，快去，快去！”其他三位也喊。教導隊出身的都知道，大帥生氣的時候，最好是逆來順受，否則死的更慘，這都是在教導隊吃的虧長的記性。

    現場的軍官集體過來要攙扶幾位，呼延奧博氣哼哼的抬腳踹了幾個，一邊踹一邊罵：“艸！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要來這，沒見過女人麼？嘶……。”

    一場整頓軍紀的風暴席捲蚌埠，接著就是全軍通報。四位軍官挨了大帥的揍，國防軍全體軍紀為之一肅！原本有點鬆散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振！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章 二次革命（續）

    憲兵隊長直接被撤職，丟下面去當個連長，直接從中校變中尉，這一刀剁的不是一般的狠。即便如此，私下裡方劍雄對待三個教導隊出身的和對待林淮川，又是兩個態度。前者叫辦公室裡罵了一個多小時，罵的三人心花怒放。方教官的脾氣大家知道，罵你那是心裡拿你當自己人呢，不罵才麻煩！

    對待林淮川，方劍雄則是決定親自上門，去送藥。林夫人見丈夫被打了回來，心疼的直報怨。林淮川面對夫人的報怨，笑道：“這一頓打挨的值當！大帥這是一視同仁。”

    挨了打還挺高興，林夫人很不理解，給塞個軟墊子。方劍雄登門，林淮川掙扎起來迎接，方劍雄也不說什麼客氣話，也不安撫兩句，而是當著林夫人的面道：“老林，教導隊這幫人太年輕了，你得幫著管一管。第三軍長你來幹，別人我不放心。”

    “卑職一定盡力！”林淮川心裡一陣激蕩，感激表忠心的話也不說了，他就不是賣嘴的人。方劍雄也不客氣，落座後又道：“北洋把主力放在河南，總參根據戰場情況做了戰術調整，第三、四兩個師正在秘密朝蚌埠運動，湖北方面憑藉武勝關的地形，兩個師防守應該沒問題。現在的關鍵是東線具體才怎麼打，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林淮川心裡挺激動，這是絕對的機密，私下裡這麼交流。那就是在表示信任。對於他這種半路過來的，老闆的信任最重要了。具體怎麼打，國防軍的規矩都是總參制定計劃，下面執行就是了。不過既然問了，林淮川回答：“以五個甲種師的兵力打東線，自然是沿著津浦路穩穩的往前推。這樣也許見效慢，但是勝在穩重。不會出錯。以我軍的實力，不用冒險。”

    這就跟下圍棋一個道理，實力越強大。越不會去冒險。居然制定了西守東攻的戰略，這以調整的目的，自然是避開河南的北洋軍主力。在戰略上看似冒險，實則不然。北洋軍即便攻打湖北，以兩個甲種師的兵力，加之各地守備的乙種師，可用的兵力不少。估計總參還是另外有考慮，具體的細節就不是他該問的。當然這消息要提前走漏，林淮川也沒好果子吃。

    一夜之間蚌埠城變了樣子，當兵的看上去都小心多了，酒館茶樓青樓的生意大差。市井之間的抱怨不少，不過大帥到蚌埠的消息。市面上也都知道了。

    方劍雄如此大張旗鼓的出現在蚌埠，對於北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蚌埠的位置太要命了，頂著徐州的後腰。山東的北洋軍由馮國璋統領，遭遇這個情況，馮國璋猶豫不決。不敢決定南下。

    可是對於民黨的所謂二次革命，袁世凱還不能就此作罷，否則如何統治這個國家。

    接到馮國璋上報的消息，袁世凱召集人等開會商議。幕僚們的意見很統一，打是肯定要打的，關鍵是要先安撫好方劍雄這個變數。至於方劍雄這個時候出現在蚌埠。幕僚們一致認為，這是在虛張聲勢。真要從蚌埠出兵，方劍雄就不會如此做派，肯定是偷偷的去。同時又先後強調，也可能是真的要從蚌埠出兵。

    這個方劍雄，確實不好捉摸。這會開的老袁一臉的黑線，說了半天沒一個准話。最後還是決定，下令馮國璋打徐州，同意把徐州這地盤給張勳養兵。同時許了馮國璋，打下南京，地盤歸馮國璋。同時下令陳宦，率新編的一個師南下，給馮國璋當助手。這樣一來，北洋在濟南的兵力又有所增強。

    陳宦這個師，有一半是原來二十鎮的老底子，袁世凱給二十鎮一分為二，變成兩個師。戰鬥力上補充了一半新兵，明顯不比以前。本來二十鎮就不是什麼主力，為了吞併這個部隊，老袁還得這麼幹就是了。總之北洋就是這樣，兵為將有，老袁以前這個幹的，下面的人也都跟著學就是了。

    馮國璋下令部隊南下，張勳的四十個營打頭陣。兩日後抵達棗莊，11月初，張勳的先頭部隊進發賈汪，與防禦的民軍遭遇小規模接觸，民軍稍稍抵抗便撤回徐州週邊陣地。

    張勳擔心有詐，下令停止前進，等待後續北洋軍主力。當夜，馮國璋的幕僚惲寶惠趕到張勳軍中，一番面談才知道，原來當面的民軍第二師長陳之驥欲被撤換，陳之驥和幾個手下一商量，派人與北洋軍聯繫，決定反水。陳之驥是同盟會員並丈夫團成員，曾捐銀六千兩資助革命。因為是馮國璋的女婿，戰前被換掉師長的職務，要掉他去南京。歷史上的陳之驥也是被手下兵變逃亡日本，後回了老家，一直隱居不出。

    這個是空的陳之驥本無心叛變，不料被猜忌欲撤職，故選擇了倒戈。

    張勳當然樂了，馮國璋幫他說話要徐州，那也不是白幫忙的。馮國璋貪財，人還在北京的時候，張勳就派人去給馮國璋送了兩萬兩銀子。不然就算其他人建議，馮國璋也不會跟老袁開這個口。

    也不不知道是民軍動作太慢，還是北洋軍進軍太快，總之瞻前顧後的結果就是這樣。當天夜裡，陳之驥下令部隊讓開防線，張勳所部在武祥幀所部配合下，突入徐州。防守徐州的李烈鈞猝不及防，部隊沒什麼組織就被打散。李烈鈞急忙帶著衛隊，保護黃興殺到火車站，連夜逃往蚌埠。

    這個時候，南京兩個所謂即將北上的步兵師，居然一動沒動。

    已經是淩晨三點，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熟睡中的方劍雄，昨晚上開會到一點多，這才沒睡一會，被吵醒的方劍雄心裡不悅，出來開門一看，三個師長都到了，軍情處的趙迒也來了。

    “大帥，徐州守軍原第八師長現反袁軍第一師長陳之驥反水，李烈鈞猝不及防，徐州失陷。”上前彙報的是趙迒，徐州有軍情局的情報站，第一時間就把消息給傳了出來。

    這個消息傳來，方劍雄徹底的傻了，腦子一下就亂了，這打的什麼仗？第三、四兩個師昨天夜裡剛到的合肥，這邊徐州就丟了？

    “我艸！”方劍雄下意識的爆了一句粗的，迷迷糊糊的腦子瞬間驚醒了。立刻穿戴整齊道：“走，去作戰室。”

    作戰室內人員都到齊了，一幫參謀正在圍沙盤，這是國防軍的慣例，戰前反復推演。

    方劍雄大步進來，匆匆給參謀們回禮，站在沙盤之前看了一會道：“呼延，宿縣方面有消息沒有？”駐紮在宿縣的是國防軍一個旅，配了一個營的炮兵。

    “剛來的電報，李烈鈞和黃興逃過宿縣，火車已經南下。”呼延趕緊回答，接著又道：“黃興欲借我軍反撲徐州，宿縣方面藉口沒有軍令拒絕了。”

    方劍雄一聽這話氣樂了，嗤的冷笑道：“黃克強這個毛病一直沒改啊，誰的部隊都敢指揮。徐州整整兩個師，現在全沒了，一水日械全便宜了北洋。”

    “大帥，不妨趁北洋軍立足未穩，突襲徐州。”李逸風上前一步，大有主動請戰的意思。呼延奧博一看急了，趕緊道：“大帥，我的部隊就在宿縣，現在就下令出發，天亮就能趕到徐州週邊。”

    方劍雄掃了一眼兩人，沒有說話。而是對電訊處主任尹銳志道：“急電武漢，告知兩位總參謀長，問問他們的意思。”

    作戰室內陷入了沉默之中，國防軍不能說沒準備，不過戰前的調整還沒到位，現在臨時發生這個事情，著急打徐州擔心有變數。

    半個小時後，南京急電：徐州兵變，黃克強、李俠如沿路南下，望扶國兄儘快起兵討袁。文，頓首渴盼！方劍雄把電報丟一邊，繼續對著地圖發呆。

    一個小時後，武漢回電：以呼延所部發起突然進攻，為求穩健，可令林、李部左右策應。

    這個回復，是建立在現在國防軍的部署之上。現在的部署，第六師分別在宿縣、蚌埠，林淮川的主力在固鎮，人在徐州。李逸風估計是指望不上了，他的人馬全在蚌埠。

    “回電南京：明日通電反袁。回電武漢，提前部署，待查明敵情而定。”

    尹銳志記錄完畢，正欲出去，方劍雄抬手叫住：“通知徐紹幀，急調蕪湖第八師一個旅北上蚌埠。”徐紹幀去蕪湖開會，結果生病住院，方劍雄留他在蕪湖修養，並坐鎮蕪湖。

    連續的命令之後，方劍雄扯開風紀扣，惱火的怒駡：“一群蠢貨！”

    乘火車南下的黃興，面色入土，呆呆的看著窗外的黑夜，也不知道在想啥。對面的李烈鈞，也是面色嚴峻，徐州之敗，真是讓人難以言喻。這個陳之驥，當初李烈鈞還力挺他繼續擔任師長一職，因為李烈鈞的力挺，撤換一事才遲遲沒有得到執行。因為這個事情，李烈鈞心裡有愧的很。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我為主（一）

    心中有愧的李烈鈞，這一路沒抬起頭，天明時分已經接近蚌埠。這一路逃竄，進了安徽境內就算是安全了，心裡反倒是一再的變得的不安。

    “民軍的編制仿北洋，一個整師一萬兩千多人，就算是陳之驥反水偷襲，李烈鈞在軍事部署上也有問題！”火車月臺上，方劍雄帶隊接站時，邊上的幾個人在嘀咕著。說話的是呼延奧博，這傢伙跟民軍有仇，自然不是很客氣。

    方劍雄扭頭看看呼延等人，淡淡道：“都是扯淡！民軍的失敗，不是軍事問題，是制度問題。一個師長臨陣倒戈，手下的官兵還能聽他的，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話說的霸氣，眾人一聽也是啊。你換國防軍內部誰要想倒戈試試看，不等你倒戈，手下的人先給你拿下送方劍雄跟前去邀功請賞了。軍隊講究一個服從，但只是單純的在軍事行動上這樣。國防軍這個體制下，你要想拉著隊伍去投敵，基本就是一個死。

    火車進站，一直看著窗外的黃興突然打了個寒戰，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車站上衛兵五步一崗，筆直站立，一看這場面就不尋常。

    “俠如，好像不對勁。”黃興脫口說一句，李烈鈞從自責中恢復，恍惚道：“怎麼了？”

    “方扶國來了。”黃興吐出一口濁氣，顯得有點興奮之餘，又是一臉的慚愧。

    火車聽聞，車門打開。勉強保持鎮定的黃興下車來。“立正！”衛兵長呼一聲。

    沒有軍樂隊，方劍雄帶著一干下屬上前來迎，拱手為禮：“克強兄！人沒事就好。”

    很簡單的一句話，黃興聽著羞愧不已，握手時把頭扭開，歎息道：“悔不聽扶國之言。”

    “克強兄言重了！適才與諸位商議徐州之事，竊以為徐州之敗。不在軍事，而在制度。北洋也好，民軍也罷。都沒能擺脫舊有之軍隊模式。軍隊是私人的，當兵打仗賣命為的是餉。如果不能解決好這個問題，將來在抵禦外辱的戰場上。不乏充當外敵走狗之徒。”

    方劍雄一番話，聽著像是在勸慰，但又發人深省。黃興聽罷不由為止意動，下意識問：“扶國兄，說的有道理，可惜在下對此毫無認識。”

    “克強兄，實際上在德國留學的時候，在下對此就有一些認識。軍隊國家化，首先建立在一個完善的制度之下。其次是輔以軍人較高的社會低位，傳統的好男不當兵的思想觀念要改變。具體的細節。我們以後有時間慢慢再談，現在先上我那休息，順便談談徐州的情況。”

    方劍雄表現的很平淡，不算熱情，也不冷淡。黃興沒注意這個。李烈鈞倒是注意到了。心裡不免暗暗歎息，方劍雄有瞧不起民軍的意思，只是沒有露在臉上。此前一直與民黨妥協而針對北洋，大概是沒有把民黨當成對手的緣故，至少在軍事上是這樣。

    “邊走邊談吧，其他人有人接待。二位先跟我一道。”方劍雄做了個請的手勢，黃興點點頭，跟著方劍雄一道出來，上車之後便道：“昨夜剛剛入睡，徐州城內槍聲大作。第二師開城門放張勳和武祥幀進了城，俠如拼死護著在下上了火車，具體的情況不清楚。”

    黃興坐在中間，方劍雄看了一眼最裡邊的李烈鈞道：“俠如兄，你說說情況。”

    李烈鈞一直在沉思，聽了這話反問：“扶國，何時通電反袁？”

    方劍雄抬手看看時間，笑道：“沒有問題的話，再過兩個小時，聯合自治區政府委員會通電全國，聲討袁世凱指使趙秉鈞殺害宋漁父，破壞共和，國防軍宣佈北伐討袁。”

    李烈鈞松了一口氣，這才一臉愧色道：“說來慚愧，要不是我力保，陳之驥早被撤換了，何至於此。都怪我，誤了大事。”

    李烈鈞給方劍雄的印象不錯，此人性情重義氣，革命態度也頗為堅定。歷史上袁世凱竭力拉攏而不動搖。方劍雄摸出一份電文，遞給黃興道：“這是孫先生從南京的來電，讓我交給二位。”黃興接過電文，看了一眼後松了一口氣，遞給李烈鈞。

    電文內容如下，黃興、李烈為代表，留在蚌埠與方劍雄商談軍事上的合作。孫文派代表團赴武漢，與聯合自治區商談組建聯合政府事宜。聯合民黨，一直是方劍雄的既定方針。從政治上來說，民黨一方的人更缺少經驗和心機。方劍雄有信心，慢慢的消化掉民黨中願意做事並且能做事的人才，就人品上來說，民黨之中的多數，還真沒太大的問題。

    至於說到內鬥，哪個國家哪個政府哪個政治團體沒有內鬥？全世界都是一個路數，區別是有沒有一個好的體制來保證，不管怎麼鬥都不會影響國家正常運轉。再者，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國民黨內的很多人都應該看清楚，誰才是這個天下的主宰。

    也就是說，方劍雄要在合作中消化民黨，這個國家人才太缺了，只要在能接受的範圍內，方劍雄都願意去合作。至於說到孫，在袁世凱當上大總統後，孫去日本考察鐵路，真實的動機的不好說。從結果上來看，“重耳在外而生！”

    當然，如果某人一定要做一塊方劍雄打造心目中理想民國的絆腳石，也只能搬掉。

    至於說到人品，政治人物有什麼人品可言？不是有沒有的問題，是要不要的問題！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對這個國家有利，其他的不重要。貪污**什麼的，你能指望人品？拉倒吧！那個得靠制度，靠嚴刑峻法！

    車到城內的指揮部，黃興立刻表示要借用電臺與南京聯繫。方劍雄交代下去，請二人先休息一番，然後再談。實際上這個時候，黃興最需要的是跟南京的溝通。孫在電文裡說的不很清楚，與聯合自治區全方位合作。所謂合作，到一個什麼程度？政治上還好說，軍隊合作呢？民黨還要不要保持自己軍隊的**性？今後以誰為主？這些東西都要談。

    不過就現在的民黨而言，能拿出來談判的本錢好像不是很多。

    安頓好兩位，方劍雄出來還有事情，孫寶琦從武漢來了，一起來的還有盛宣懷。不過在此之前，孫寶琦要求單獨與方劍雄談一談。

    孫寶琦現在掌握自治區監督大權，從地位上來說實際是方劍雄之下的第二人。作為方劍雄的老師，孫寶琦為人低調實幹，比較清廉，在監督委員會的位置上，很是唱了不少黑臉做足了惡人，為方劍雄避免了不少的直接面對衝突。

    方劍雄臨時住在原來的蚌埠官署，出了指揮部，奔著官署而來。上車之後，前面的位置上尹銳志回頭道：“盛宣懷跟著來了，據查，這些日子盛宣懷一直在努力要回財產，不過在北京沒什麼成效，回來後呆在上海，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努力。”

    每一個要見方劍雄的名人，方浪的政經情報局都會很快的提供一份近況材料。盛宣懷這樣的名人，自然一直在政經情報局的眼皮子的低下。

    “說具體點！”徐州的突然變化，讓方劍雄深感頭疼。兩位總參謀長的回電，實際上是在繞著彎子勸他不要著急對徐州發起攻擊。針對這個，方劍雄回電問蔣方震，他是怎麼想的。蔣方震判斷，徐州給北洋未必是壞事。如果北洋軍繼續南下，主動攻擊，作為防禦一方，蚌埠方面的實力足夠，正好可以以逸待勞。如果是北洋軍不動，那就更不著急了，按部就班的集結部隊，慢慢的往前推就是了。到時候擺開陣勢壓過去，膠東自衛軍兩個師，那就是最要命的殺手鐧。這兩個師，還在跟袁世凱派去的代表虛以為蛇，先把錢騙到手。

    “盛宣懷家族幾千萬的家產，漢冶萍只是其家產的一部分。其他的產業，一是集中在上海、蘇州，再有就是集中在北京天津。北京天津的產業，盛宣懷逃亡日本的時候，都叫人吞下肚子了，怎麼會還？再有就是上海的產業，也叫各派勢力瓜分了不少。即便是這樣，盛宣懷還有一小半的家產在手，兩千萬元的身家有富裕。”情報部門的資料，先到尹銳志這裡，然後才進方劍雄的耳朵。現在尹銳志的職務，是總司令部的辦公室主任兼既要處長，尹維峻是電訊處長兼秘書科長。

    “這麼說，老師帶盛宣懷來，是為了他討要家產的事情？”方劍雄皺起眉頭，心道老師怎麼搞的？怎麼想起這一出來？以前對盛宣懷，不是不待見麼？

    “孫先生和盛宣懷，是兒女親家。你這老師，有二十四個兒女，其中女兒十六個。大女兒，孫用慧嫁給了盛老四。你說，孫先生此前，那算不算避嫌？盛老四是個敗家子，女人很多。孫用慧早年隨父親出國生活，說的一口流利英語，給慈禧太后做過翻譯。”尹銳志說起這個忍不住笑了笑，同時不免心裡黯然。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我為主（二）
  
    看待一個歷史人物，自然要放在歷史環境之中。不能簡單的以對和錯，革命和不革命為標準。屁股坐歪了，觀點肯定要偏向。只要是人，就會有自己的觀點，儘量去做正屁股就是。

    方劍雄不關心老師的私生活，如果非要搞一個標準，那就是國家利益至上！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的就是一個嘴炮，一葉障目大放厥詞。如果不知道歷史，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中國民族將承受怎樣的災難，方劍雄也很願意做一個舒舒服服的富家翁，何苦為難自己？

    真實的歷史走向，一直到下一個世紀之初，中國才勉強算是走在民族復興的道路上。

    “你在想什麼？難不成擔心你老師惦記讓你當女婿？”女人的心思變化就是快，方劍雄剛有點走神，尹銳志便心裡轉了念頭。

    “啊？”方劍雄心裡咯噔一下，隨即笑道：“等打完這一仗，我們辦一個簡單的婚禮。不過該走的程式還是要走，正好老師來了，請他做媒人。方便的話，你拍電報回家說一聲，家裡能來個長輩最好，先把事情敲定下來。”

    一番話說完，尹銳志先傻了眼，呆呆的看著方劍雄好一陣，漸漸的從臉紅到脖子，下意識道：“這怎麼行？你做大事的！”說完又有點後悔，趕緊補一句酸溜溜的：“結婚了我還怎麼做事？你去找個夢當戶對的，對事業有幫助。”

    “瞎扯淡！門當戶對這個對我不適用！就這樣吧，我事情多，你辛苦一下操辦好，需要我出面的時候，你言語一聲。”方劍雄很乾脆，又很習慣的做了甩手掌櫃的。

    整個心被甜蜜充滿的尹銳志點了點頭。沒在堅持，只是道：“媒人的話，我想請金發大哥。”

    “王金發？”方劍雄問話時，心裡閃過的是一個異國少女深情的雙眸。心裡暗暗的歎息一聲時，尹銳志點點頭。“那行，你喜歡就好。”

    盛宣懷是來下注的，不是情報部門判斷的那樣。輿論界一度對盛宣懷的口誅筆伐，尤其是鐵路國有化一事。當時的氣氛。大有人人得而誅之的意思。在當時看來，大家都沒錯，錯的只有一個盛宣懷。當歷史被冷靜後，人們再去反思才能看見。實際上盛宣懷在鐵路國有化的問題上，不過是操之過急了。當時的大環境，民間資本對鐵路的營建能力嚴重不足。鐵路國有化是唯一能解決鐵路建設問題的辦法。當然，這裡頭也有清室自身的巨大利益在內。

    一直到後來，進入民國之後。人們才發現，當民國政府在鐵路的問題上，以更難看的吃相展現嘴臉的時候。不都捏著鼻子認了麼？難道不該好好問一個為什麼？

    車到官署時，見孫寶琦的隨從在門口候著。方劍雄下車時，隨從上前招呼：“大帥，老爺等您呢。”孫寶琦是昨天傍晚到的，方劍雄正好在軍中。孫寶琦便沒來打擾，只是派人來請。趕上徐州之變，孫寶琦很識趣的沒來打擾，而是很耐心的等著。

    “扶國，真的要聯合民黨麼？”孫寶琦站在前廳的臺階上，見了面便著急的問。習慣了大事情一言而訣的方劍雄多少有點意外，點頭道：“是這個意思。”

    孫寶琦著急道：“民黨長期在野，多有不擇手段之輩。與此輩聯合，不能讓人放心啊。”

    方劍雄笑著反問：“袁項城如何？”孫寶琦楞住了，隨口道：“為何不自立？順昌逆亡！”

    方劍雄明白老師的意思，心裡輕鬆多了，笑著上千扶著孫寶琦的手往裡走，道：“一戰而定北洋而後號令天下，老師以為如何？”

    孫寶琦聽了稍稍琢磨一番便道：“恐民黨不肯就範。”方劍雄很乾脆道：“先確立一個大義名分，接下來是統一全國軍隊的問題。可以說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樹敵太多。一個一個問題的解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我一向都是這麼做事。”

    孫寶琦明白方劍雄的意思了，只要能統一全國的軍隊問題，其他問題還是問題麼？政務方面可以適當的放手，大方向沒錯就行。

    “這我就放心了，我擔心你年輕，受了民黨的蠱惑。”

    “多謝老師關心。聽說盛宣懷也跟來了？”方劍雄轉移話題，孫寶琦表情從容道：“盛杏蓀惦記著復起呢，此來是看好你。盛杏蓀是個人物，可惜名聲太壞，不能用他，免得落人口實。為師與之是兒女親家，抹不下面子給人帶來了，這話要說清楚的。”

    “名聲的問題，我倒是不在乎的。只要能做事就行。”方劍雄態度很明確，孫寶琦多少有點意外道：“那也不能用他，盛杏蓀太貪，否則偌大的家產如何得來？”

    孫寶琦一番話，方劍雄首先判斷他是否夾帶私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盛宣懷和孫寶琦都是老狐狸，這樣的人方劍雄身邊多了不是壞事。方劍雄站在孫寶琦的角度看，這個階段方劍雄還沒定型幕僚團隊，需要的幫手很多。早期的幕僚李慕言、鄭權和韓衍，這些人都獨當一面去了。方劍雄最核心的秘書團隊，目前缺少一些經驗老成之輩，文采上佳者。尹銳志這樣的，做一個管理者還湊合。真正要說謀劃，還得依仗孫寶琦這樣的。所以，盛宣懷來下注，方劍雄很願意看見，更願意看見的是這天下更多的人來下注，大家都看好自己才好呢。

    “老師，我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缺人啊。實業方面更是如此，眼下金融方面宋漢章撐著，顧恒管著偌大的本人私產，具體到政府內部，缺少有實際操作經驗的老手。”方劍雄一番琢磨，比較含蓄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孫寶琦聽了稍稍吃驚道：“扶國，可要想好了，盛宣懷……。”說著自己停下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是想到了說多了反而生出問題的意思。方劍雄猜到孫寶琦停下的心思，笑道：“老師誤會了，招商輪船原本是盛宣懷的產業之一，被臨時政府用來抵押貸款。這筆賬算不到我們頭上，我尋思著給盛宣懷一個政府資政的虛懸，算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眼下之意，招商輪船要連皮帶骨頭的吞下了，給個虛名。

    “盛宣懷一度富可敵國，讓他交出漢冶萍！”孫寶琦冒出這麼一句來，方劍雄更是詫異的看著老師，這親家夠狠啊。孫寶琦又進一步解釋道：“只要他交出漢冶萍，給他個實業部長又如何？交代下面的人盯緊點就是了，到時候他能做啥？再有，盛杏蓀代表的是一批人。”

    方劍雄多次對漢冶萍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孫寶琦惦記這個事情久矣。今天這麼一出，到現在算是圖窮匕見。

    “老師看著辦吧，我就不見他了。”方劍雄覺得慚愧了，有這樣一個老師，真是老天爺對自己的照顧啊。方劍雄這麼想其實也沒錯，孫寶琦等於把政治抱負寄託在學生的身上，此人生性淡泊，素輕財貨，就是一個想做事而有能做事的人。而客觀的說，北洋這個團體內，這樣的人還不少。相比之下，民黨方面能夠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就少一些了。

    聯合自治區通電反袁一事，沒有多少波折。以孫寶琦、湯化龍等人為首的政治人物，早就看袁世凱不爽了，取而代之乃是籌謀已久的事情。方劍雄讓政府出面宣佈反袁，而不是自己通電，這其中的意思很明顯。前者有綁架四省之意，後者有培育民主之實。雖然說民主意味著低效率，方劍雄本質上是在搞獨裁，但是這個樣子要做出來。不能給後人留下一個壞榜樣，獨裁政府往往與腐敗掛鉤，墮落起來太快。

    聯合自治區通電一出，天下為之變色。此電稱：辛亥以來，袁氏以革命要脅清室退位，借禪讓之名，行取代之實。國人念其卻有成就共和之巨勳，舉其為總統。然，民國以來，袁氏獨裁之漸露，觀其所組內閣，實為北洋之政府而非民國之政府。至大選塵埃落定，宋氏教仁北洋組正式內閣之際，袁氏恐失權柄，行刺殺之舉。宋氏為共和灑血，天下可見，此袁氏欲獨裁之鐵證。………………。

    通電這種事情，肯定是一頓噴，最後宣佈：自治區政府命令，國防軍北伐討袁，再鑄共和之民國，全革命共和之功，不勝不歸。

    自治區政府通電之後，方劍雄在蚌埠通電：國防軍全體受命，北伐討袁。

    後來的史學家，把這一次北伐成為“二次北伐”。至於民黨的搞的北伐，沒人算數。

    南京方面，孫文通電全國稱：方劍雄將軍乃反清革命首功者，今共和危機，振臂一呼，實為民國之大幸也。文願附驥尾，全憲政之宏願。

    啪……，一個青花瓷的茶杯變成了碎片，搬進中南海的袁世凱，頭一次在屬下面前如此失態，狠狠的砸了這個價格不菲的茶杯，這可是從乾隆年間的玩意。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我為主（三）  

    方劍雄的反應如此之快，算在預料之中。畢竟徐州拿下後，蚌埠也不安全。袁世凱自認為占了先手，一時半會倒是不怕方劍雄反撲。再說現在兵精糧足，遲早要打的一仗，既然避不開就打好了。方劍雄通電之後，廣東宣佈**，這個也沒啥，廣東本來就是民黨的老巢。情理之中的事情。按照原定的計畫，廣西的陸榮廷會出兵廣東，為了這個事情袁世凱還是給了一百萬銀元的。還有四川的胡景伊，貴州的唐繼堯，陝西的閻錫山，分別也給了五十萬。這些人也都是來電表示效忠北京的。雲南的蔡鍔，有梁啟超這個老師在北京，袁世凱也不擔心，應該是不會反對自己。

    原本的計畫不能說不好，不料收了銀子的陸榮廷、胡景伊，居然緊跟著方劍雄通電反袁了。這個可把老袁氣夠嗆，尤其是胡景伊這傢伙前段時間，給北京的電報也最諂媚，信誓旦旦的表達了忠誠。老袁覺得川軍戰鬥力不行，所以給他五十萬，還不如給陸榮廷的多。之所以給陸榮廷多了五十萬，那是指望他盯著廣東。

    最生氣的還是龍濟光，這傢伙也是收了銀子的，二百萬銀元。明明手裡兩個師一個旅，兵力強大，卻跟著廣東的民黨一道通電了。老袁氣的想罵娘，這幫混蛋收了銀子，一個通電支持老袁的都沒有。雲南的蔡鍔通電呼籲和平解決爭端，貴州的唐繼堯就跟著唱和平的高調。陝西的閻錫山。也跟著通電要和平，其實袁世凱沒指望他，這傢伙現在忙著安定陝西內部。陳樹藩和溫壽泉勾搭起來，閻錫山正在率部跟他們對峙。

    還有福建，都督孫道仁，被許崇智派兵包圍都督署，被迫通電宣佈**反袁。這人也就是個廢物。指望不上。

    以上這些事情，還不足以讓袁世凱摔碎心愛的茶杯。讓老袁摔茶杯的事情，發生在徐州。第八師也就是陳之驥的民軍自封的第二師。居然發生了兵變。

    陳之驥手下兩個旅長，有一個叫何海鳴，歷史上他是江蘇第一師長。這個時空在陳之驥手下，同歷史上一樣，陳之驥先給何海鳴軟禁了。張勳進了徐州，陳之驥以為萬事大吉，便去了濟南見老丈人。結果當夜看守士兵給何海鳴放了出來，一個旅的湖南兵在何海鳴的帶領下發動突然襲擊。

    可惜何海鳴兵力太少，一夜混戰，不敵張勳所部徐州，帶著四五千人殺出徐州，逃亡蚌埠。這個事情。方劍雄這邊還不知道，袁世凱先知道了。因為這個，徐州拿下的喜悅值銳減。

    袁世凱著急想對策，立刻電報馮國璋，要他趁方逆準備不足。立刻南下蚌埠。不料馮國璋回電，張勳拿下徐州後，不肯繼續南下了，說要休整一段時間。姜桂題也是這個調調，死活不肯南下，不肯離開徐州。

    老袁終於遭不住了。氣的拿起茶杯就摔。摔了茶杯，袁世凱心頭悶氣散了一些，下令馮國璋儘快率北洋軍南下蚌埠，一定要趁方劍雄沒有充足準備之前，拿下蚌埠。

    北洋的情報明顯不行，到現在袁世凱還以為蚌埠只有一個師的兵力。馮國璋可不糊塗，他還是吃過虧的主，自然不肯輕易南下。接到命令回電稱：方劍雄當世兵法大家，想來早有準備，不可輕易南下，且待陳宦至。

    回電之後，馮國璋下令偵騎四出，儘快摸清楚國防軍的軍事部署。

    國防軍第三、四師還在路上，方劍雄自然採取穩重的戰術。張孝淮緊急啟程往蚌埠，協助指揮作戰。當然對於方劍雄的軍事能力，大家都是放心的。

    各部隊長官分別回到部隊，呼延奧博剛到宿縣，就接到前方消息，一部分民軍第一師官兵殺出徐州，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兵從徐州跑出來，都是民軍的敗兵，宿縣這邊前後收攏了近一萬人了。

    呼延奧博大吃一驚，並很快見了何海鳴。這一為歷史上幹過汪精衛偽政府的官員，這個時空暫時沒機會。歷史上何海鳴在二次革命中，率領湘軍子弟在南京打的很有聲色，算是二次革命唯一的亮點。這一次，歷史驚人的相似，不過換了個地方而已，同樣是被軟禁，同樣是陳之驥離開後兵變，同樣是兵敗。不過何海鳴這一次把部隊帶出來小五千人，見此前從徐州敗逃至宿縣的民軍，便動了心思。

    進了呼延奧博的指揮部，何海鳴主動敬禮。呼延奧博詢問了徐州方面的消息，何海鳴說了一番自己知道的，便提出把此前的敗兵交給自己。呼延奧博聽了這話，臉色有點怪異。

    “這個我做不了主，你去蚌埠見了大帥再說。”呼延奧博給了個軟釘子，何海鳴多少有點不甘心，但是在人的地盤上，只好丟下部隊親自去蚌埠求見方劍雄。

    呼延奧博還很熱情的派自己的警衛連“護送”何海鳴南下，並附信一封給方大帥。

    這封信的內容就一個，重點寫了一下何海鳴要此前敗兵一事。方劍雄在見何海鳴之前，先看的這封信。看罷不免歎息一聲，何海鳴的野心，不是個例，而是一個時代的產物。因為中央對地方缺少控制力度，很自然的下面要有人想割據。中國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很正常，說到底還是一個完善的制度建設問題。如何建一個好的制度，方劍雄也不太明白，也是摸著石頭過河。要說這個西方的民主制度是不是就好，這個還真不好說。菲律賓、印度這些國家有多爛，方劍雄在在另外一個時空也不是看不到。

    放下信件，方劍雄讓人去請何海鳴，這個湖南人在這個時代，還算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再說方劍雄也不知道他在另外一個歷史上幹過漢奸的勾當，本著此人能在徐州數萬大軍之間殺出來的能力，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用一用。

    何海鳴要兵的舉動，倒不是有多大的野心。心裡盤算的是如何在南京政府那兒多某一份本錢的而已。殊不知，方劍雄正在擴軍，手裡也是缺兵源的。這個時代人當兵不是什麼好職業，部隊擴建過程中徵兵難度很大。這小一萬人拉到蕪湖，兩個架子師就填滿了。

    何海鳴進來的時候，方劍雄正在書桌後面端坐，手裡捏著一份文件在看。這是軍情局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來的材料，基本上全國各軍中旅長一級的，軍情局都有情報檔案。

    “何海鳴見過扶帥！”面對方劍雄打出來的赫赫威名，何海鳴不敢有分毫的馬虎。

    方劍雄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了一眼何海鳴，這是個個頭不算高的男子，二十四五歲，站在那裡精氣神很足。“何海鳴，字一雁，湖南衡陽人，曾任漢口軍政府參謀長，跟著黃克強去了南京。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何不留在漢口？”方劍雄緩緩的開口，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

    何海鳴多少有點緊張，這個人倒是有真才實學的，雖然沒出過留學，歷史上民國年輕還是鴛鴦蝴蝶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心裡想不明白方劍雄要怎麼安置自己，壓力何海鳴多少有點灰心。方劍雄沒有所謂的求賢若渴的姿態，大概跟自己沒有留洋的經歷有關係。

    “少年求學時期在下于黃克強就是好友，後來他去了日本，我進了新軍。”何海鳴實話實說，這意思很明白。他跟著黃興，前程是有保證的，留在武漢，誰知道他是誰？再說漢口也一度失守，敗軍之將有什麼可說的？雖然責任不在他。

    “聽說你以湖北人自居，這樣吧，你去蕪湖陸大進修三個月，學習我軍的戰術，能順利畢業出來，我任命為第十六師長，駐地就在漢口。”方劍雄說罷低頭拿起紙筆，刷刷的寫了起來。何海鳴直接聽傻眼了，呆呆的看著方劍雄不說話。他這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有這種好事？殊不知，方劍雄此舉還是頗有深意的。眼下跟民黨合作，方劍雄要讓民黨的將領們看看，只要跟了國防軍，是個什麼待遇。

    寫完之後，方劍雄抬頭，敲了敲桌子，還在發呆的何海鳴醒悟過來。“扶帥！”

    “拿上介紹信，我讓人帶送你去蕪湖。有一點希望你能理解，不單單是你一個人需要去進修，冷遹、唐之道、林淮川這些人，也都去陸大進修後才擔任的實際職務。”

    “明白！”何海鳴趕緊立正表態，偷偷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真沒做夢。

    能在國防軍裡頭當一個師長，這個就跟做夢似的。方劍雄眼下確實缺少高級軍官，只能暫時先用著他。至於教導隊那些學員，遲早是要一個一個打出來的。國防軍至少要一百萬，不怕沒位置安排那些嫡系。

    何海鳴被領了出去，門口來報，孫寶琦來了。老孫很會做人，在眾人面前，上下分的很清楚。方劍雄的指揮部這裡，每次來都是要通報一聲。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我為主(四)  

    方劍雄出門相迎，孫寶琦手裡捏著一份武漢的來電，面色沉重道：“扶國，武漢來電，南京代表團提出兩個很要緊的條件，第一以孫文為大總統，第二，另建民國，定都南京。袁世凱還沒推翻，他們就如此的放肆。”

    “老師進來慢慢談！”方劍雄笑著招呼進門落座，孫寶琦的臉色說明他現在很生氣。

    “扶國，這大概是南京方面的一個試探。可怕的是，政務委員會內部，有人支持這個。”現場只剩下方、孫、尹三人時，孫寶琦才說了最擔心的話。

    “談判代表團都有什麼人？”方劍雄不慌不忙的問，表情毫無波瀾，孫寶琦見狀心裡欣喜。遇見大事不著急，這是一種做大事很必要的素質。有徒如此，此生不枉。

    殊不知，方劍雄心裡從來就沒把民黨當對手。歷史很清楚的告訴後來者，有實力才有話語權，沒實力就像孫、黃之流，二次革命失敗後逃亡。手裡有強大的實力，方劍雄怎麼會在意這些？

    “岑春煊、王芝祥、章士釗、汪精衛。他們提出這個條件，武漢方面的居正表示支持，反對的有湯、韓、鄭、李，其他人都沒表態。扶國，不可小看啊，孫的影響力還是很大。”孫寶琦冷笑著說話，接過尹銳志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心裡多少有點遺憾。身為方劍雄的老師，孫寶琦是有親上加親的意思。好幾次製造女兒在方劍雄本錢露面的機會，可惜方劍雄都當著沒看見一樣。沒想到，方劍雄現在這個身份了，居然不考慮更好一點的選擇。

    “以老師的意思呢？”方劍雄面帶微笑的徵求意見，這個舉動讓孫寶琦心裡很滿足。軍事上的事情說不上話，政治上的事情方劍雄還是很依靠這個老師。不過孫寶琦並沒有因此倨傲。反而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要實心任事，幫著弟子把事情辦好。當然孫寶琦也是有私心的，民國總統的位置，別人做得，他怎麼做不得？再說，現在他還是共和黨的主席嘛。方劍雄退出共和黨以彰顯軍人的純粹，那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繼任的黨主席孫寶琦心目中，方劍雄的位子絲毫沒變。

    “民黨在政治上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不過不等於大總統的位置有的談。民國總統出了一個唯一候選人的笑話。就不要再來第二次了。”孫寶琦輕撫鬍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之前做出趁著的表情，就是想提醒方劍雄，民黨的影響力不可忽視。現在看來起效果了，方劍雄聽了自己的話，很是認真的在思考。

    所謂民國唯一大總統候選人。指的是此前孫、黃退出所謂選舉，袁世凱成為唯一候選人的事情。現在這麼說，無疑是希望共和黨出來競選這個總統。作為黨首的孫寶琦，那是大家一致推舉的結果，如果選舉勝利。自然是大總統的不二人選。

    “還有一個事情，要不要內閣的問題。我看現在也是非常時期，不妨採取總統制。”孫寶琦又補了一刀，所謂非常時期的話，正好是孫文拿來對付宋教仁的話。

    這個問題引起了方劍雄的重視。實際上要不要內閣，這個事情很有說法。民國歷史上的府院之爭，那可是大大有名的。總統和內閣總理之間的鬥爭，那叫一個精彩紛呈。一方面內閣要把總統變成橡皮圖章，另一方面總統又要爭取話語權，按照這個歷史經驗教訓來看，將來內鬥肯定不休。

    “老師的想法很好，就按照老師的意思，擬一個章程出來，然後讓湯化龍他們按照這個章程來談。告訴湯化龍，他也還年輕。”方劍雄微笑著做了決斷，尤其是最後一句，孫寶琦聽了心花怒放。那意思很明白，第一任總統的共和黨參選人，自然是孫老師了。

    “好滴，我這就回去讓人擬好章程，然後送來扶國審閱。”孫寶琦用了審閱這個自然，那意思也是很明確的，這個家終究還是要學生方劍雄來當的。

    孫寶琦說完就站起回去，方劍雄送出門口上了車，正準備回去，齊二柱來報：“大帥，黃興和李烈鈞來了，要談聯合整軍的事情。”所謂聯合整軍，是南京方面提出來，配合政府談判的輔助談判。

    “請他們進來吧。”方劍雄點點頭，站在門口沒動，等了不到三分鐘，兩人出現了。休息了兩天，黃興的起色看起來好多了，李烈鈞還是那個樣子。

    “扶國，國防軍的行動太慢了吧？怎麼還沒見打徐州？”黃興倒是一點都不見外，方劍雄對此已經習慣了。看來當初在漢口，他想指揮第一旅，還真不算是有什麼私心。這個人耳朵根子軟，不愛拿自己當外人，在民黨方面還算是比較厚道的一位。

    “呵呵，打仗不是著急的事情。要先制定好周詳的作戰計畫，把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都考慮進去。為將者不可因怒興兵，也就是這個道理。徐州丟的太快，確實打亂了我軍的計畫。可越是這樣，越要冷靜面對。倉促出兵，不會有好結果。”方劍雄一邊解釋，一邊做手勢請進。黃興聽了這話，心裡一陣堵的慌。其實是他多想了，方劍雄沒有諷刺民軍亂來的意思。

    “扶國，作戰計畫什麼時候做好？”李烈鈞沒有動腳步，而是先問了一句。此人在日本留學時成績不算特別拔尖，但是從歷史上看，軍事才能還是不錯的。方劍雄徵求過一些留日生的意見，都覺得李烈鈞和柏文蔚可以一用，尤其是李烈鈞，張孝淮對他評價很高，認為軍事才能不在蔡鍔之下。其實這個評價，現在看不出什麼多高來。蔡鍔的名氣，那是護國戰爭打出來的，面對北洋數萬大軍，不足一萬人的護**，以少攻多，還能對峙，打個不分勝負的局面。當然這裡頭還有其他的因素就是了。

    方劍雄是知道蔡鍔厲害的，所以對李烈鈞的態度就比較好，這會也能耐著性子解釋，不然以李烈鈞現在的身份，憑什麼過問作戰計畫。

    “參謀部還在進行推演，等張潤農到了，計畫應該出來了。對了，徐州的情況，將來請俠如兄跟潤農介紹一下，根據實際情況制定戰術。”方劍雄說的誠心實意的，李烈鈞聽著心裡被狠狠的紮了一下。徐州的丟失，他責任很大。雖然跟兵力不足有關係，但是他沒有防備陳之驥可能出現的反水，並且在會議上支持陳之驥的事情，是怎麼都逃不掉的責任。

    被方劍雄無意識的刺了一下，李烈鈞人有點蔫吧了。三人進了辦公室，各自落座後，方劍雄拿出一份計畫書，往桌子上一擺道：“這是我擬的一個章程，二位可以看一下。”

    黃興拿起就看，沒一會眉頭就皺了起來，這章程的內容大致為一下幾點。第一，統一變比，取消各省名號的軍隊，包括南京的民軍在內，接受國防軍的整編。第二，成立國防部，黃興任國防部長。第三，民軍所有軍官，一律先入陸軍大學進修半年，然後根據成績和原來的職位重新安排職務。第四，成立民**事委員會，總領全**事，方劍雄任委員長、黃興、蔣方震、張孝淮、徐紹幀、分別擔任副委員長。

    “扶國，既然有國防部了，還設什麼軍事委員會？再有，國防部都管什麼？會不會重複？”黃興看完之後，多少有點不悅的問了一句。其實這個軍事委員會淩駕與國防部之上的目的很明顯，對此黃興選擇了直接的表達不滿。

    “克強兄，國防部下轄總參、總後、海軍部、航空兵部隊，成立軍事委員會的目的，不是為了限制國防部，而是為了更好的實行軍隊民主。凡事重大的軍事行動，必須由軍事委員會半數以上通過才能執行。軍事委員會的存在，目的還是為了防止軍事獨裁。”方劍雄笑眯眯的解釋，這個說法還是很好聽的，黃興和李烈鈞其實心裡很明白，但是眼下的局面，似乎他們說了也不算。

    “這個東西，我帶回南京。”黃興拿著計畫站了起來，方劍雄也不留他，這一次的合作，本來就是大魚吃小魚的性質。當然了，這麼一個過分的東西，實際上也有試探南京態度的因素。如果南京方面不肯就範，方劍雄只好採取武力手段先解決掉南京方面，然後再回頭打北洋好了。

    送走這兩人，方劍雄回到辦公室，尹維峻進來：“方大哥，顧忠琛來了。”

    聽到這個，方劍雄微微一笑道：“來的好快，請吧。”

    顧忠琛算是方劍雄的老上級，今非昔比，落草的鳳凰還不如雞呢。當年的混成三十一協統，北伐結束江蘇第一師被黃興要求解散，顧忠琛私下聯絡程德全，直接把部隊帶回了蘇州，繼續頂著江蘇第一師的旗號。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我為主（五）  

    江蘇都督程德全在新政府解散後被袁世凱任命為江蘇都督，二次革命開始，他人在南京，聞訊之後立刻回了蘇州。然後死活不肯動窩，也不肯通電反袁。

    程德全的反應很正常，他有家有口的，不可能拋棄一切去造袁世凱的反，再者這些民黨一看就不是什麼能成大事的人，至少現在是這個情況。蘇州有江蘇軍兩個師，屬於地方編制。實際上都是八千多人一個師，相當於北洋的一個加強混成旅。這個還得感謝當初虞洽卿東東來的銀子，不然程德全還沒錢去跟方劍雄買裝備。

    當初留下的善緣，固然有花錢買平安的意思，事後大家心照不宣的。目睹了整個革命的過程，程德全很看好方劍雄這個後起之秀，前腳方劍雄通電反袁，後腳就讓顧忠琛走一趟蚌埠。巧的是，趕上方劍雄決定跟民黨合作。

    顧忠琛從浦口上了火車，到了蚌埠下車就覺著不對勁，很明顯一股大戰的氣氛濃郁。車站裡的軍列上，一趟裝滿大炮的火車正在停靠加水。顧忠琛是老行伍了，一眼就看出至少是一個團的重炮，具體口徑不知道。重炮這個東西，南邊的軍閥們，也就是方劍雄才玩的起了。

    車站有衛兵來接，二話不說給拉上車，送方劍雄的指揮部來了。

    顧忠琛一直不明白，方劍雄是怎麼就這麼冒起來的。不明白不要緊，不服氣也不要緊。現實是方劍雄的實力擺在世人的面前。知道的越多，心裡越驚恐。沿途的道路上，到處可見的都是排隊行軍的士兵，看這意思是要奔著徐州方向去。

    到了地方，等了一會裡頭有人來領，跟著進來見到了方劍雄。這個小年輕正在伏案書寫什麼，頭也沒抬就說話：“稍等。就好。”

    也就是三分鐘的樣子，方劍雄抬頭了，笑了笑道：“顧將軍辛苦了。”

    “扶帥辛苦！”顧忠琛沒有以老賣老的想法。姿態很低的接過話。方劍雄客氣的招呼他落座，顧忠琛這個人怎麼說呢，就他過去的歷史來看。能力真的很一般。安徽新軍三十一混成協，在他手裡跟篩子似的。這個人即同情革命，又沒有帶頭造反的勇氣，帶兵能力一般。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混到協統一職的。

    “顧將軍客氣！”方劍雄做了個請喝茶的手勢，待衛兵退下便直接奔著主題道：“自民黨發起反袁的二次革命以來，程都督舉棋不定，權衡利害之心在下能理解。眼下的局勢，我軍與北洋大戰一觸即發，絕對不允許背後有可能被人捅刀子，我這麼說。顧將軍應該明白。”

    方劍雄說話的語氣平和，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好聽，難聽的話往往意味著現實。

    顧忠琛心裡反倒松了一口氣，方劍雄的話看著難聽，實則不然。就是讓討價還價。想明白之後，顧忠琛拿出一封信，輕輕的往桌子上一擺道：“這是程都督、浙江的蔣都督、福建的孫都督三人聯手給扶帥的信。您先看看再說。”

    方劍雄沒想到來代表的居然是三個省，心裡一凜，暗道這三個省聯合起來，怕是要價不低。當即面無表情的打開信。慢慢的看了起來。信的內容就一個，只要方劍雄承認他們的軍隊和地盤，他們就通電支持方劍雄，當然需要一個書面檔做保證，不然方劍雄打敗了袁世凱，回頭收拾他們怎麼辦？

    這封信還可以這麼理解，如果方劍雄吧答應，他們就支持袁世凱。

    “顧將軍，茲事體大，請容我想一想。”方劍雄按捺內心的憤怒，笑著把信往桌子上輕輕一丟，好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顧忠琛沒看過信，卻也大致知道裡頭的意思。實際上他是不同意這麼幹的，因為這樣是在要脅方劍雄，很容易激怒他。

    “好，在下敬候佳音。不過扶帥，顧某有一句話，不得不說。”顧忠琛決定給自己留條後路，多年在宦海裡沉浮，他不像個軍人，更多像一個政客。這個時候，他決定押注了。

    “請講，方某洗耳恭聽！”方劍雄的語氣有點不對了，還以為顧忠琛打算要高價。

    “扶帥，江蘇第一師八千人槍，現在就駐紮在蘇州。南京方面，一直要求第一師開過去，在下一再拒絕了。現在部隊缺餉，程都督說拿不出錢來，所以……。”顧忠琛說話的時候，方劍雄一直盯著他看，搞的他有點緊張。說到後來，頭也低下去了。

    “我當是什麼大事，八千人的餉，我現在就可以開給你。不過，顧將軍總要說個道理出來吧？我的錢，不養閒人。”方劍雄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顧忠琛的意思，顧忠琛這是擺明瞭不看好這個三省聯合的盤子，向方劍雄送投名狀來了。

    “扶帥，這個事情是張季直鼓搗出來的，張季直主張各省自治，程都督……。”顧忠琛說到一半，方劍雄已經抬手打斷道：“呵呵，這事情我明白。我看顧將軍的意思，應該是看明白了一點，福建的孫道仁，眼下恐怕是身不由己，浙江的蔣尊簋，恐怕也未必能做浙江的主。三人各自打著小算盤，本來就不是一條心，湊一塊成不了事情。方某說的對不對？”

    顧忠琛冷汗開始往外冒，這些事情，他是想了很久才看明白的。沒想到方劍雄心裡明白的很，對各省的情況也是瞭若指掌。這個年輕人真可怕！殊不知眼下的方劍雄在情報上是兩條腿走路，這三個省都督的情況都不太妙，程德全在南京的眼皮子低下呢，蔣尊簋手裡沒兵權，孫道仁就更別提了，叫許崇智給逼著通電反袁的貨色。

    就這麼三個人，也好意思聯合來跟方劍雄討教還價。

    心裡越想越害怕，顧忠琛不安的微微扭動身子，低著頭不敢說話。方劍雄見狀微微冷笑，淡淡道：“顧將軍如果不想帶兵了，回頭到國防部任一個高參就好。願意去地方也行，少不了你一個部長。”

    顧忠琛聽出這話裡的意思來了，方劍雄是被所謂的三省聯合激怒了。如果沒有剛才的一番話，怕是離開就別想再回來了。

    “顧某願為扶帥驅馳！”顧忠琛趕緊表態，免得方劍雄再起疑心。

    “回去以後，把部隊帶好就行。餉的問題，我給你解決。就這樣吧，來了就好好待兩天，別著急回去。”方劍雄說著端起茶杯道：“喝茶。”

    顧忠琛起身告辭，出來之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可是明白的很，讓他呆幾天再回去的意思，那就是涼著程德全呢。想到程德全聽了張謇的話搞出這麼一個東西來，算是徹底的把方劍雄給得罪了。即便現在不發作，將來也是要算後賬的。

    當夜張孝淮趕到蚌埠，同時到達的還有李小川的第四師全部。這樣一來，方劍雄在蚌埠的兵力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方劍雄立刻召開軍事會議，部署徐州之戰。

    五個師長全部到齊，方劍雄宣佈開會。會議由張孝淮主持，這一次戰役實際上也是張孝淮在指揮，方劍雄盡可能的利用國內的戰爭機會，蔣、張積累作戰經驗。

    “諸位，來之前我與蔣總參謀長商議過，經過總參推演，以我軍目前的兵力，完全可以正面擊潰北洋東線兵力。經總參推演，決定以五六七三個師，擺成一個品字型，第六師居中，沿著津浦路堂堂正正的推進。第三、四兩個師，作為總預備隊。重炮第四、五兩個團，加強到第六師，重炮第六團，分別加強到五、七兩個師。裝甲列車，作為扶帥的護衛車。目前部隊已經完成了集結，各位回去之後抓緊時間做好戰前的準備，後天上午七點整，兵發徐州。”

    張孝淮佈置完，方劍雄站起笑道：“大家都憋了半年了，當初的京漢線戰役沒打好，讓袁世凱多高興了幾個月。這一次要趁袁世凱的主力集中在河南之際，狠狠的打他的東線，力爭拿下北京過年。”

    會議結束，張孝淮作為總指揮，北上宿縣。方劍雄送行時，握著他的手道：“潤農，東線戰役交給你了，我連夜回武漢坐鎮，防止北洋軍反撲。”

    “扶國，請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張孝淮啪的一個立正敬禮，方劍雄這一離開，意味著無條件的信任張孝淮。

    徐州，馮國璋趕到徐州之後，北洋第三、五兩個師也隨著趕到，一時間徐州成了大兵營。北洋軍軍紀敗壞，算是把徐州百姓給好一頓折騰。

    何海鳴兵變一事，算是給了馮國璋一個當頭棒喝，氣的私下裡沒少說陳之驥。

    袁世凱下令南下，馮國璋選擇了慎重，不斷派人往蚌埠方向打探消息，結果很不好，派出的偵查兵帶回來的情報都不太好，很明顯綠皮早有防備，雙方的偵察兵之間較量了幾次，北洋軍的偵察兵都吃了虧。據回來的偵察兵報告，綠皮的偵察兵裝備極好，有衝鋒槍和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