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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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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30 14:45:31
第一百三十一章成分不明

九里廟后院廂房旁,一處有些簡陋的院落內,地上堆放著一堆堆小山狀的白色碎末,在正午烈日的暴曬下,散發出一陣陣焦香的氣味。

不遠處的窩棚下,一個穿著短褂的中年人正枕著雙手,呼呼大睡。

此人三十來歲年紀身材看起來并不壯實,方正的面孔上,雙頰略有凹陷,一對招風大耳顯得頗為醒目。

距其不遠處的一間屋子上,煙囪正冒著股股白煙,似乎屋內正在燒煮著什么東西。

就在此時一個身披紅袍的胖老者踏入院門口,目光在院內環視一圈沒有繼續踏入,口中咳嗽了一聲。

他這一咳嗽,頓時令那個在窩棚里呼呼大睡的方臉中年人身子一個哆嗦,警醒了過來。

當中年人用有些惺忪的目光看清來者的模樣后,頓時徹底醒了,滿臉堆笑地說道:“小的見過住持大人。大人今日怎會來此,此刻正在晾曬柏樹末,有些雜亂,早知道的話我就清理一下了。”

胖老者用眼角意味深長的斜瞥了烏桑一眼,這才開口說道:“烏桑,你這一邊制香,還能一邊睡覺挺愜意的啊?”

“讓住持大人見笑了,您老放心,小的別的不敢說,但這制香我是從小做到大的,真個兒是閉著眼也能制出來。”烏桑依舊笑嘻嘻地說道。

“哼!瞧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若非看在你父輩面上,我豈會容你在此,還供你吃喝?”胖老者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

“這不是還欠著廟里不少香嘛,我住廟里在您老眼皮子底下制香抵賬,您老不也放心一些嘛!”烏桑撓了撓腦袋有些尷尬地說道。

“你小子還記得就好!還有半個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犬牙神祭祀,提醒你別在這個時候給我掉鏈子,這段時間就給我好好制香,沒我允許,不能離開這院子半步。”胖老者話鋒一轉說道。

“啊呀,這……住持大人,這香我一定會按量制好保證不影響祭祀,但這禁足在此,也未免太不地道了吧!這半年來,我可沒少交過供香啊。”烏桑叫嚷道。

“吵什么!實話告訴你,現在廟里正有人在尋你,我已著人替你瞞過去了。我不管你之前在外面還欠了多少債,你若把是非招惹進廟里,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胖老者厲聲道。

“什么,難道我的蹤跡暴露了?這不可能啊!”烏桑一下子跳了起來。

“年輕人,好自為之!”胖老者丟下這句話后,甩袖而去。

“呸!老東西嘴上說的好聽,還不是看中我的制香手藝,趁著鐵虎鎮我鋪子沒了,在此抬高香價!我也是鬼迷心竅,若非當年你和豬油渣暗中勾結,我按著他推薦的小路逃走又豈會被你逮到?”待胖老者走遠了些,烏桑指著院外就低聲叫罵起來。

絮絮叨叨地罵了幾句后,烏桑打了個哈欠,又邁著外八字走到窩棚下,準備繼續睡個回籠覺。

結果他還未躺下,背后又傳來一聲輕咳聲。

“您老人家怎么……”烏桑頓時一個激靈,心中暗暗叫苦擔心自己方才的咒罵被那胖老者聽去。

結果當他回過頭看時卻見院子里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身穿青袍,二十歲不到的清秀青年,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你……是誰派你來的?你要做什么!我告訴你,這里可是九里廟,只要我叫一聲,馬上就有人過來!”烏桑腦瓜飛快轉動個不停,結合之前胖老者的話,立刻想到了什么。

“烏桑是吧?別緊張,你我素未謀面,我不是來討債的。”袁銘一臉和善地解釋道。

“你是中原人吧,我不認識你,也確實不曾欠過中原人錢。那你來這里究竟是何目的,又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的?”烏桑一臉警惕地再次打量袁銘幾眼,心中微松。

“我在鐵虎鎮聽聞烏桑先生大名,知曉你善于制香特來尋訪。至于你的下落嘛,只要還在這廟里我自有自己的辦法知曉,你可以認為是犬神的指引。”袁銘笑道。

“鐵虎鎮知曉我在這里的,只有可能是山河賭坊的豬油渣,你是從他那里打聽到的?”烏桑問道。

“是啊,為了從他那里得到你的消息,我著實費了一番功夫。”袁銘笑著說道。

“你真要學習制香?看你這樣子也不缺錢,香這些時日雖然貴了些,卻并非難買之物。”烏桑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袁銘,仍有些不信。

“袁某既然向你請教,自當明言,我研究制香,是想制作出和這根相仿的線香。”袁銘略一沉吟,取出那根最后的黑香遞了過去。

烏桑接過黑色線香,仔細打量幾眼,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

“這根香看不出有何特異,氣味也和尋常線香差別不大,仿制起來應該不難。”他抬頭看向袁銘說道。

聽聞此言,袁銘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有些失望。

這黑香肯定是不尋常的,否則也不至于觸發香爐神異,非它不可,要知道,他這段時間里可是試了不下數百種香了,甚至從外觀上看幾乎一模一樣的也不下數十種了。

“還請閣下不妨多看一眼,看看能不能瞧出這黑香的制作材料?”袁銘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

“南疆的香多以柏木為基,以辛香木,東葵等香料為輔,顏色以黃,紅為主,這樣的黑香卻不多見,以我的經驗,整個南疆只有塔里區域有這種黑香,小友這根是在那里買的嗎?”烏桑聞言蹙眉,又仔細看了片刻抬頭問道。

“此物是在一座偶然發現的破敗古廟香爐中得到的,如今已經尋不到一樣的了。”袁銘微微苦笑。

“那你可還記得那香爐是何模樣?廟中供奉何等神像?憑此或許能知道是哪個族群供奉,繼而推斷出一些線索。”烏桑似乎有些失望,問道。

袁銘看了烏桑一眼,簡略的描述了一下香爐的形狀,這點上他沒必要隱瞞。

至于香爐上的太極圖案,以及其他花紋,卻略去不提。

“從你說的這些情況,還是分析不出什么,看來還得從這香入手,細細研究,這可得花不少功夫啊,犬牙神祭祀就在半個月后,我最近可有些忙。”烏桑皺眉,有些為難地說道。

“勞煩烏桑先生多上心了,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袁銘取出一個小布袋,塞進烏桑懷中。

布袋移動間發出清脆聲響,那是銅幣和銀幣碰撞的聲音。

烏桑接過布袋一看,有些驚訝,旋即露出笑容說道:

“咱們家族歷代都喜歡鉆研,否則也不可能綿延百年成為制香世家了!我雖然忙,但還是不能懈怠啊,尤其是這種特別的黑香,激起了我的興趣。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世間線香無數,在下之能畢竟無法通天,若是最后無法仿制作出這黑香,還請勿怪。”

“以烏桑先生之資,若盡力而為,相信必有所突破。若是,真能仿制出我要的這種黑香我還另有重謝。”袁銘微微一笑,說道。

“小友真是爽快人!放心,在下自當盡力而為。”烏桑心花怒放的大笑幾聲,意氣風發地說道。

“還有閣下的制香之法,能否一并指點。”袁銘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又問道。

“那是小事一樁,我明天便抽空指點你一二。只是制香繁瑣,非長年累月不可習得,小友還是住在廟中吧,方便我授你香道。”烏桑如此說道。

“都依烏桑先生所言。”袁銘自然沒有意見,頷首說道。

“那根黑香我想取走少許,研究一下其中成分。”臨行前烏桑開口說道。

“當然可以。”

結果他答應之后,卻猛然發現,這看似尋常的黑香在他用力之下竟紋絲不動,根本無法掰斷。

他不得不出門在無人處使出來法力才好不容易弄下了一小截黑香,長了不舍得,短了怕太少分析不出。

他用白紙小心包好,重返小院,交給了烏桑。

袁銘告別烏桑后,來到東側的一排廂房,這里是寺廟中人居住之地,詢問過后發現還有幾間空屋。

他租下一間,坐在廂房床上,望向窗外。

雖然花費了不少時間,但尋香一事至此也算有了些眉目。

烏桑雖然不怎么靠譜,總好過自己無頭蒼蠅般亂撞,最不濟也能先將其家族引以為傲的制香工藝學過來,從源頭開始自己也可以更有的放矢的探究。

他心中計定,直接盤膝而坐,運轉起九元訣。

世俗間的天地靈氣比碧羅洞稀薄很多,但仍然可以修煉,他不愿意浪費任何丁點時間。

第二日上午,烏桑依約而至,懷中還抱著幾本有些破舊的書冊。

既然知曉袁銘并非討債之人,他自然也想辦法解除了自己的禁足。

“這是幾本有關香道的書籍,你有空多看看,對制香有個大致的了解。這些書我可是要賣錢的,一本十個銅錢”烏桑如此說道。

“好,我都買下了。關于那黑香可有什么進展?”袁銘給了錢接過書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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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制香

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二章制香這個嘛……我昨天仔細研究過后,才發現此香確實有些特殊,其中使用的材料應該遠比我想象的要多,其中似乎還有一些礦石粉末,至于具體是何物,我一時半會還看不出來。」烏桑嘆道。

袁銘聽聞這話,雖然早有預料,仍然眉頭微蹙。

烏桑自然看到了袁銘的神情變化,有些尷尬的一笑,手搓了一搓說道。

袁銘點點頭。

烏桑要了個十枚銀幣,付錢后,一個開講一個專注聽講起來。

烏桑不虧是家傳技藝,在制香方面確有獨到見解,雖其人看似有幾分散漫,但一講到制香,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口才頗佳,講解也頗為清晰易懂。

袁銘記憶本就異于常人,學習進展頗快,沒過兩日功夫,便大致將烏桑家族傳承的制香工藝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制香有曬、蒸、煮、炮、炒、炙、烘、研磨、最后壓制成型,每一步都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使用的材料不同,這些步驟也各有差異,確實得經年累月學習才能掌握。

但袁銘身為修,本就能做到很多凡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很輕松便掌握了制香的步驟。

九里廟香火鼎盛,且自有制香工坊,各種制香原料都有,付錢就可,給了他很大便利。

袁銘一番嘗試下沒幾日自己便制作出了第一根線香,其中包含了烏桑猜測的幾種可能材料,至于其他部分,則是他根據自己的想法,添加進去的。

這根線香呈土黃色,氣味倒是和黑香相仿,外形差別卻很大。

袁銘在廂房中,喚出香爐,將黃香插入,試圖點燃。

明黃的火焰包裹住黃香,香頭冒起青煙,香爐卻是毫無反應,和先前嘗試的結果沒什么區別。

袁銘對此本就沒抱任何希望,拔出了黃香扔進旁邊的銅盆,繼續嘗試起新的配方。

半日之后,他制作出一根全新線香,顏色呈現淡黃色,再度嘗試點燃,仍然以失敗告終。

制看工坊一間房內,烏桑小心的將一種紅色粉末倒進一個小缽里,缽盂里盛放著半缽透明黏液。

他又將一份灰色粉末扔進其中,然后是第三份材料。

片刻間,透明黏液變成灰黑顏色。

烏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取過旁邊燃燒的蠟燭,讓火焰輕輕碰觸黏液。

灰黑黏液立刻燃燒起來,騰起蔚藍色的火焰。

烏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里面一小節黑色香,正是袁銘的黑香。

他用夾子夾住黑香,湊近缽盂火焰中。

蔚藍色的火焰泛起絲絲紫色,空氣中多出一股淡淡的辛辣香氣。

烏桑將夾子連同剩余的黑香收回,面上閃過一絲遲疑。

他拿過旁邊一個簿子在上面添加了一筆。

簿子上記錄了六種材料,其中四種只是大致猜測,另外兩種包括辛香石在內,雖然有一定把握卻又覺得有些拿捏不準。

烏桑不甘心的腹誹了幾句,時至今日,對于黑香的成分,他竟沒有一樣是有完全把握的,這在過去,是絕不可能發生之事。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制香能力,產生了懷疑,也讓他不禁對起初夸下的海口

,有些懊悔。

烏桑在屋內來回踱了數圈后,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以他長年和香料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制成這怪異黑香的材料應該有十二種左右,如果能探明一半,就可以開始嘗試仿制。

如今不管怎么說,也有了初步的判斷,不試試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說不定真成功了呢?

不過在動手之前,他得去和袁銘先知會一聲。

烏桑起身,來到袁銘的住處外。

他推開房門,說道。

話說到一半,他的聲音突然啞住。

屋內,袁銘正手持一束微紅的線香,在燭火上微微熏蒸,做著最后的成型步驟。

烏桑嘴巴微張。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袁銘此刻手持的微紅線香相當完美,制作工藝比起他來,竟不遜色多少。

袁銘微微一笑的說道。

烏桑聽了受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結果當他眼睛余光再次一掃袁銘身旁的銅盆,看到里面已經躺著的四五根線香,有的已經斷裂,但精細程度卻和袁銘手中的那根大差不差。

烏桑的眼睛不由得瞪大,袁銘已經制作了這么多香,那就說明此人聰慧異常了。

要知道,自己雖然不如父輩那般刻苦,但也是自小開始,花費了足足十年功夫才小有所成,后又經歷了二十年才有今日的成就。

制香工藝雖看似簡單,卻是一門實打實需要耗費時間去鉆研的技術活啊,可才幾日時間,就被眼前這不滿二十歲的小子給掌握了?

這是他近幾日來,除了無法摸清黑香成分外,第二次受到的正面打擊。

袁銘的聲音再度傳來,將烏桑從愣神中拉了回來。

烏桑輕咳一聲,遞給袁銘一張記錄成分的紙片,說道。

袁銘面上一喜,取出一小袋錢幣遞給對方。

烏桑將錢袋掂了掂,喜滋滋的收好后,雖然對后續進一步探查沒什么底氣,仍是硬著頭皮應道。

袁銘說道。

烏桑沒有久留,將關于六種材料的猜測,以及過程中對黑香的了解,都告訴了袁銘,并將那六種材料也一并留下了一些后,便告辭離去。

當天夜里,袁銘利用這兩種可能性較大的材料,以及四種只是猜測的材料,制作出一根新的線香,仍然以失敗告終。

袁銘沒有氣餒,繼續嘗試。

轉眼過了小半個月。

袁銘房間內充斥著濃郁的香料氣味,一旁桌上模七豎八擺滿了廢棄的線香,起碼有上百根。

此刻的他正全神貫注,制作一根新香。

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烏桑對于黑香材料雖有了些許進展,與之前相比又提出四種可能的材料,但也只對其中兩種把握較大,另外兩種依舊只是猜測。

有完全把握的材料,依舊一種也沒有。

不過烏桑畢竟沉浸制香多年,針對黑香的外觀、氣味及模樣,想方設法地尋來了數種頗

為稀有的高級香料,以至于煉制出來的香,也愈發接近黑香了。

這也讓袁銘心中升起了不小的希望。

新香很快完成,呈現烏黑顏色,無論外形還是氣味,都和黑香毫無差別。

袁銘取出香爐,手腳麻利地插上新香,迫不及待地用燭火點燃。

新香上亮起一點紅光,香爐上太極圖案光芒隨之一盛。

袁銘心中一蕩,表情卻仍然平靜,緊緊盯著新香頂部的紅光。

那紅光閃動一下,立刻便黯淡消失,仿佛流星一閃。

袁銘嘆了口氣,眼中毫不掩飾地掠過一抹失望。

這么多時間,他制作出的線香始終無法引發太極圖案的變化。

他已根據烏桑的提示結合自己總結的經驗,連續換了不下二三十種高級材料,近乎將寺廟內所有的制香材料都嘗試了一遍,仍然沒有絲毫進展。

不過袁銘身為修,也從另一個角度有所體悟。

他猜測黑香的材料可能都不是凡物,而這里的材料都是普通俗物,要能做出一樣的香,短時間是不可能的了。

要是能確定黑香的其中一種或兩種材料,或許才會有進展。

袁銘眉頭緊鎖,苦思冥想。

神秘香爐是在南疆偶然所得,黑香的材料應該也是南疆之物才對。

袁銘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隨后搖搖頭。

世間物質千萬種,難道一樣一樣去嘗試不成?

此黑香點燃后如此威能,材料一定不凡,總不能去找精通煉器的大師幫忙分析成分吧,這樣香的秘密恐怕也保不住了。

袁銘輾轉反側思慮良久又取出那根黑香,卻沒有***香爐內,而是放在面前,仔細的觀看起來。

他凝神靜氣,眼睛緊盯著黑香,神識也籠罩住黑香,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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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靈光一閃袁銘拿著黑香神識探查后,此香依然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和此前的多次研究一樣,材料里應該沒有靈材,即便如此,天下凡物種類甚多,如何確定?

他仔細回憶起過往兩次點香附體的點點滴滴。

袁銘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不吃不喝,人已經癡了。

一天,二天,三天。

突然傳來敲門聲。

袁銘拖著疲憊的身體,起身開門,烏桑走了進來,高興的說道:

袁銘點頭說道,神情間并未露出喜色。

在先前數百次的嘗試中,他早就加入過松木粉。

哪怕就是松木粉,又能怎樣。

烏桑勸慰道。

若說他之前還是純粹為了錢才幫袁銘,此時此刻,卻真的對著神秘的黑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黑香的出現,令他重新燃起了求勝欲。

袁銘勉強一笑,他離宗時間有限,不可能在九里廟這里久待。

一旦返回宗門,想要采購無數制香材料——實驗也不太可能,加上自己要忙的事情不少,短期內仿制成功是毫無希望了。

罷了,罷了,回宗門吧。

見袁銘沒有說話,烏桑略一遲疑,說道。

袁銘對于這種凡俗間的祭拜鬼神并不感興趣,并不認為其真的存在。

他搖搖頭,剛想要開口拒絕,但轉念一想又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自己這種修在凡俗之人眼中,不也算是傳說中的神仙嘛。

烏桑見袁銘意動,又說袁銘略帶嘲諷。

烏桑笑著說道。

袁銘也笑道,自己這幾日確實有些沉迷于制香,都有些走火入魔了,看看他們裝神弄鬼,散散心,平復一下心緒也是好事。

于是在烏桑的帶領下,他來到主殿,發現今日廟內進香的人明顯比往日都多。

犬牙神雕像前不知何時搭起了一座法壇,一個身穿祭司長袍,帶著虎頭面具的廟祝正在上面舞動身體,忽而手舞,忽而足蹈,有時還朝犬牙神雕像跪拜。

袁銘知道,這是南疆敬神的舞蹈,只有在一些盛大慶典,或者節日的時候才會跳。

烏桑輕聲解釋道。

袁銘微微點頭,匯入上香的人群中。

犬牙神雕像前的供桌上,插滿了一束束線香,徐徐升起的煙氣,凝結在犬牙神像的臉上,使得其模糊不清,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一批接著一批的南疆百姓上前敬香誠心禱告,整個院落被一股莊重的氣氛籠罩,袁銘身處其中,也不由得心神感觸。

他回想起上次附體于王順身上,在城隍廟外看到百姓祈福的場景,當日似乎也產生了同樣的難言情緒。

他看向四周的南疆百姓,一個個面色莊重,神情虔誠,或雙手合十抵在額頭,或雙手抱拳置于胸口,似乎都有所

求,又都誠心敬仰。

隨著人頭攢動香客一個接一個輪流上前,給神像敬香,跪拜,繼而離去。

一切井然有序,不需要任何人去說什么,或者做什么,每個人都循規蹈矩,不敢做出絲毫對神明不敬的舉動。

袁銘也隨著人群上前。

與旁人不同的是,他手里捧著的,是自己親手制作的一柱香,在燭火上點燃后,冒起青白色的煙氣,散發出略顯獨特的香氣。

袁銘學著那些百姓的樣子,把香抵在眉心,沖著犬牙神像拜了三拜,將之插入了香爐。

由于用力稍重了些,他兩個尾指都整個壓入了香爐中,沾染了不少香灰。

插好長香后,袁銘雙手抱拳放在心口,跪在蒲團上,一邊叩頭下拜,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父母平安、修煉有成、逢兇化吉。

說來也奇怪,按著這樣的儀式做下來時,袁銘原本心中的雜念和焦躁消失了,仿佛靈魂得到了安撫,心靈也變得出奇的平靜。

等他最后一次叩首完畢之后,抬起頭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高臺上的犬牙神雕像。

此刻,神像四周煙霧繚繞,面目也在煙氣遮蔽下變得更加模糊。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身后的南疆百姓,已經有人在小聲催促他讓開位置了。

袁銘起身后,朝著廟門口的方向走了過來。

烏桑正站在那邊等候著。

烏桑問道。

袁銘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烏桑看了袁銘一眼,意有所指地嘆道。

精誠所至,收錢辦事?

袁銘反問道。

烏桑一愣,隨即搖頭笑道,這段話是他一直聽廟祝說起的,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袁銘聞言,不置可否道:

烏桑笑容剎那間消失了,吶吶低語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響起,聲音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擊靈魂。

袁銘循聲看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頭戴犬首面具,身穿縫有各色布條的襤褸長袍,一手拿著一只黃銅鈴鐺,一手拿著一柄精巧黃銅小劍,從外面一路蹦跳著走了過來。

烏桑說著,拉袁銘往門內一旁躲開。

廟內的眾人,也紛紛朝著四周散開,把中間區域讓了出來。

頭戴面具的嘎龍就跳著進入了廣場中央,口中吟唱著難明的禱詞一邊跳著一邊搖動銅鈴。

袁銘聽得懂南疆語,卻實在聽不懂那韻律和聲調都十分獨特的禱詞,只是那頻率并不快的鈴聲,卻一下一下直擊他的心靈。

讓他不由想到碧羅洞。那攝人魂魄的銀白鈴鐺。

袁銘看了一會兒,就打算離開,卻被烏桑拉住。

烏桑神情嚴肅,說道。

袁銘道。

一個將靈魂都已經輸出去了的賭棍真會有一顆虔誠的心嗎?

想到這里,袁銘不由地輕笑了一聲。

在禱詞和鈴聲的韻律中,袁銘把視線慢慢

地落在了供臺上的香爐上。

里面插著的長香正裊裊升騰著煙霧,一根根燃盡的香灰緩緩掉落,沉淀在了香爐中。那供臺上的香爐里,積攢著近百年的香灰!

他不由地攥緊了拳頭,皮膚感受到剛剛沾染的香灰。

這一刻,袁銘的腦海中,好似過電一般,閃過一道靈光。

那道靈光此刻已經完完全全控制住了袁銘的思想,支配了袁銘的身體,下一刻,他直接一步跨出,身形如游魚一般,從跳著儺舞的嘎龍身旁穿過,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來到了香案供桌旁。

嘎龍也是不由停下了手舞足蹈,烏桑則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袁銘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伸出一指插入香爐中,手指上帶著的那枚儲物戒光芒一亮收取了一些香灰,轉頭就跑出了廣場,一溜煙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大殿里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一陣騷亂。

一眾香客神情各異,有的大惑不解,有的憤怒指責,有的跪地禱告,祈求神明寬恕。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個青年人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此舉動?有人開始低聲咒罵。

嘎龍何曾見過此等局面,身子僵著,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烏桑不愿自己的金主被驅逐出去,暫時放下了對神靈的虔誠,只好上前高聲說道:

眾人聞言這才停止了憤怒,一個個跪地禱告起來,而嘎龍則大松了一口氣,繼續搖動手中的黃銅鈴鐺,口中念念有詞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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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成功

嘎龍跳著儺舞,來到烏桑身旁,低聲怒斥道:“怎么回事?”

“嘎龍師兄,此事交給我處理吧。”烏桑也被袁銘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那人我見過兩次,似乎是跟著烏桑師弟你學習制香的那位香客吧,竟然對犬牙神大人如此不敬!”嘎龍臉上盡是惱怒,只是被犬首面具遮蓋,旁人無法看到。

攪擾祭祀***,這是對犬牙神大人的極大不敬,是犯了天大忌諱的。

而且還讓自己在這么多香客信眾面前差點下不來臺,要是搞砸了這九里廟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祭祀大典,被住持問罪起來,自己可擔待不起。

“是,是,您息怒,稍后我一定好好訓斥他一頓,會給廟里滿意的補償的,這里還需要師兄照看,切莫影響***。”烏桑壓低聲音道。

“晚點再找你算賬!”嘎龍廟祝看了旁邊的眾多香客一眼,神色稍緩的低斥一聲,繼續手舞足蹈起來。

烏桑低聲告罪了一聲后,朝袁銘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另一邊的袁銘,已經回了廂房,鎖上了房門。

他將自己此前準備的各種制香原料擺滿了桌子,從中取出了幾樣,準備再次開始制香,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他有了一樣新材料,便是剛剛在祭祀大典上抓來的香灰。

“砰砰砰!”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袁小友,你怎么回事,為何要擾亂犬牙神大人的祭祀***?”伴隨著的,還有烏桑憤怒的聲音。

“我肚子有點痛,你不要煩我。還有我把歉意放在門口了,你拿去交給嘎龍吧。”袁銘強壓住心中的興奮,喊了一聲。

“病的重不重?要不要緊?”烏桑聞言,詫異道。

“放心,不過我現在要休息一會,傍晚之前都不要來攪擾我。”袁銘大聲喊道。

說完,他便不再有任何回應。

烏桑試著推門發現已經反鎖,只得貼在門外聽了片刻里面動靜,什么也沒聽出來,低頭一看,門下有個小包。

他俯身拿起小包,掂了掂重量,口中躺咕了一句:“總算懂點規矩”,便轉身離去。

屋內,袁銘心神正沉浸于制香之中。

兩個時辰之后,七八根黑色長香晾干制作完成,整齊擺放在了桌上。

袁銘迫不及待地取出香爐,將一根黑香插入其中,隨后引火點燃。

一縷青煙緩緩升騰,一股與原本黑香十分相似的香氣蔓延開來,袁銘當即感到眼前視線變得模糊,有了一陣昏沉欲睡的感覺。

香爐上的太極圖案,此刻也亮起了朦朦朧朧光芒。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

他先前福至心靈的靈光乍現,竟然真的有效。

袁銘先是錯愕繼而露出笑意,隨之笑容逐漸擴大,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苦苦尋找的材料,竟然就是神臺上的那一撮香灰?

只是這種欣喜的感覺沒能維持多久,他就已經抵擋不住那種眩暈感,意識沉入黑暗。

轉瞬間,袁銘只覺眼前重新有刺目光芒亮起,他下意識想要抬手遮擋。

結果卻猛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雙手了,不僅如此,甚至連合一下眼,咽一口唾沫也無法做到。

他竟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袁銘心中一凜,一剎那有些恍惚,但立刻便回過神來,因為他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景色宜人的湖泊前,周圍綠草茵茵花木草林修裁齊整,隔著湖泊的另一邊則是一處臨水而建的二層小樓,裝飾的古樸典雅,恬

淡而不失莊重。

下一刻,他心頭怦然一動。

通過眼角余光,他看清了在湖泊中倒影出的那張俊逸稚嫩的少年臉龐,赫然正是此前的那位大晉國的少年皇帝。

少年皇帝并未身著金色龍袍,而是穿了一身明黃色的勁裝,顯得頗為貼身。

此刻的他正一臉肅然地扎著馬步,右臂抬起,直直豎起了一根食指,左手則緊握在了右手的手腕處,口中念念有詞。

正當袁銘有些疑惑,這位少年皇帝正在做什么的時候,其口中咒語一停,豎起食指指尖半寸高處,虛空略一波動,憑空出現幾點火花,接著“滋啦”一下,一團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火球凝現而出。

頓時袁銘只覺一股明顯的炙熱感撲面而來,周遭的溫度也節節攀升。

“這莫不是在練習火球術?”袁銘心中一動。

火球術他并不是第一次見了,就如同他的木刺術一樣,可以算得上是火屬性法術中最為基礎常見的一類入門級攻擊法術,不少身貴火靈根的煉氣期修士都會,但他由于一些原因并未習得,其中最主要的一點便是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去反復練習。

如今自己附身于少年皇帝身上,雖然無法如前一次那般控制其行動談吐,卻仍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在釋放火球術過程中,丹田及全身經脈中法力流轉的情況,甚至連其口中念的咒語也聽得一清二楚。

少年皇帝在指尖凝出火球后,并未有將之釋放出去的意思,而是繼續調動丹田內的法力,注入那一團火球中,使之慢慢漲大,且顏色也由紅變淡,趨向于淡黃色。

“這真的是火球術嗎……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古怪?”袁銘望著那團火球,感覺和自己先前了解到的有些不同。

尋常的火球術,基本就是凝出后直接釋放出去,就如同自己施展木刺術一樣,從未聽聞還能通過持續注入法力來使之變大的。

正當少年皇帝由于火球的炙烤而渾身冒汗,額頭淋漓之時,指尖的火球也終于停止了繼續變大。

與他處于同一視角的袁銘明白,這是因為少年皇帝丹田中的法力已所剩無幾。

而那團足有成人頭顱大小的火球,也在堅持了兩三息后,驟然碎裂化為點點火星,消散于空氣中。

還未等袁銘多想,就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時,視野里看到的已經又是九里廟廂房的陳設了。

身前的香爐里插著一根黑香,旁邊另一根點燃過的已經完全燒完了,只剩下最后一點火光逐漸熄滅。

而香爐上的太極圖案的光芒也已經變得黯淡。

“方才,我成功了?而且還是那位最初的小皇帝身上?”袁銘愣愣地望著那根燒完的香,想著他自制的香,終于第一次實現了原本黑香的神魂附體功能,還感悟到小皇帝施展的神奇火球術,只是這時間卻實在是短的可以,似乎前后不過十幾二十息的功夫,就又回來了。

但終于成功了!

袁銘心中一陣激動,舉起拳頭使勁的揮動,張大嘴巴無聲的低吼,這一刻只感覺這間小屋、這座廟、這個鐵虎鎮、河流、大川、南疆、大晉乃至遙遠東方的大海,整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再是桎梏。

九元訣的下半部……甚至其他更好的功法,或許都將成為可能!

袁銘興奮了半天才緩了過來,那道靈光帶來的控制漸漸淡出,頭腦也慢慢的冷靜下來,感覺自己好像成功了,但又不算是完全意義上的成功。

“雖然成功制出了可以附體的香,但看來還是有不少問題,且不論為何沒能控制小皇帝的行動,光是附體時間,與原香也相差甚遠。”袁銘有點失望的思量道。

不過袁

銘心中又有些欣善,畢竟能夠成功實現降渡附體,找到了看灰這個最關鍵的材料,已經是巨大的突破了,成功中靈感占了百分之九十九,接下去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努力了。

他相信,那百分之一無法成為他通往成功之路上的阻礙。

眼下試驗的材料還不能完全和原來的香一模一樣,想要達到原來的附體時間和效果,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只要以后慢慢尋找合適的材料,效果必定會越來越好。

袁銘暗自沉吟著,看向桌上的其他幾根黑色長香。

其余這些香也都是同一批次的材料混雜在一起做的,想來即便都能幫他實現附體,效果肯定也是大差不差。

所以還得繼續試驗,當然,同時也得繼續用法力幫助香爐恢復。

不過下一次試驗,最快也得是七天之后了。

傍晚,袁銘走出了廂房,迎面就看到烏桑一臉不悅地朝他走了過來。

“袁小友,你今天的無禮行為,必須再給我一個解釋?嘎龍師兄還是很不滿,他已經要求我將你逐出廟里了。”烏桑一見面,就開口責問道。

當然,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那丁點補償在大部分分給嘎龍師兄后,他還被嘎龍乃至住持狠狠臭罵了一通,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必須得加錢!

然而此時,袁銘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制香的工藝他已經掌握了,如今也找到了制香的關鍵,留不留在這里,也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

“哦,難道那份歉意還是不足嗎?”袁銘反問道。

“嘎龍師兄可是鐵面無情的,沒有我從中斡旋,他早就帶人把你趕出去了!你今天得再拿出點誠意,否則我這里沒辦法交代。”烏桑怒聲嚷嚷道。

“補償沒問題,不過你也得幫我一點小忙。”袁銘想了想后,臉上毫無異色的笑瞇瞇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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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最后一次

什……什么忙?”烏桑被袁銘笑得有些心里發毛,遲疑道。

“我要你把神廟大殿供桌上,香爐里的香灰都給我收集過來。事成之后,我愿意給你十枚銀幣,如何?”袁銘問道。

他自己偷偷的去收集也不是不行,但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這些凡俗界的金銀于他而言,本就價值不大,況且自己不久前還從那老煙袋處得到了一筆補償。

“你要香灰做什么?”烏桑聽到“十個銀幣”時,怦然心動,又想到白日里發生之事,皺眉問道。

“我老家遇到生病,都要用香灰服水喝下,我今天上午就突然肚子痛。”袁銘大方承認道。

“服香灰治病?這里也有這樣的偏方的。”

烏桑不置可否的說道,心中卻對袁銘的治病方式頗有幾分不以為然。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直接去找嘎龍廟祝拿,相信他會樂意治病救人的。”袁銘眼珠轉了轉,說道。

“哈哈,如此就太麻煩了,況且嘎龍師兄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就別去招惹他了。等晚上大家休息了這事我就幫你辦了,你不用麻煩其他人了。

保重。”烏桑哈哈一笑,連忙說道。

袁銘打發走烏桑之后,又返回了屋內,開始運轉法力,往香爐內渡了一次。

他忽然想到小皇帝專心致志練習催動那“火球術”的那一幕,越想越覺得有幾分奇怪。

他下意識學著小皇帝的模樣,雙腿一分的扎起了馬步。

閉上眼睛,他細細回憶了一遍當時體內法力運轉的過程,還有那些咒語,便睜開雙眼,伸出手臂,豎起食指,開始催動法力。

不多時,其指尖上方火光閃現,在“滋啦”聲中,一團約莫核桃仁那般大小的火球憑空凝現而出。

這火球雖然看著不大,但一股子炙熱的高溫隨著火球的出現,彌漫到了整間屋子中。

袁銘望著自己首次施展出的“火球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看來自己在學習法術方面的天賦還不錯。

他目光死死的盯著指尖上的小火球,細細觀察,將之與記憶中陳婉施展出的火球術做了個對比,似乎除了大小外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法術的關鍵,莫非是小皇帝持續的注入法力,使火球不斷變大以增強威力

這個猜測很快被他暫時按捺下來。

一來,目前身處凡俗之地,實在不方便繼續研究火球術,二來,他更想摸清楚燃香附體的關鍵,也沒有太多精力去考慮其他的細節。

當晚凌晨時分,烏桑就像是做賊一樣,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小心翼翼地找了過來。

袁銘查看了一下,發現與自己白天時候弄來的香灰沒什么分別,的確是香案上陳年積攢的香灰,就將十枚銀幣給了烏桑。

烏桑關心了幾句袁銘的病情后,就喜滋滋地離開了:“果然藥鋪才是最賺錢的買賣,一點沒錯等還完債后,是不是考慮做這個營生?吃不死,救不活,無風險,旱澇保收!”

袁銘沒興趣理會烏桑的小心思,繼續一邊修煉,一邊渡入法力,幫助香爐恢復。

接下來的七天時間,他幾乎沒怎么出門,烏桑也罕見地沒有再過來找他。

這天上午,香爐上的太極圖案,終于亮起了一層朦朧微光。

袁銘迫不及待地從桌上拿起了一根拇指粗細的黑香,插入了香爐中。

為了延長自己附體的時間,他在這根香里摻入了三倍量的香灰,并且把其他材料的用量也都增加了不少。

袁銘鎖好房門之后,就點燃了黑香。

隨著青煙升起,那種熟悉的感覺

再次襲來,袁鉻搓了搓手,心中充滿了期待。

等他再次從黑暗中醒來時,立馬睜開雙眼,朝著四周打量過去。

這一次,沒有看到金碧輝煌的殿堂,沒有嗅到醒神香料的氣味,反而是有一股子脂粉的香氣,鉆入了他的鼻腔。

入目所見的,竟然是一間輕紗幔帳的閨房。

他暗覺不妙,下意識想要撫摸自己的臉頰,結果發現他附體的身軀卻沒有動,似乎和上次一樣,他根本控制不了這身軀的行動。

他甚至連轉動一下眼球都無法做到,視線里能夠看到的,也只有這具身體能看到的區域。

好在這時候,身體主人的目光下移,袁銘這才看到兩座隆起的峰巒和一截撐在桌子上的雪白藕臂,看其身上穿著赫然是一套女子的裙衫。

“不是小皇帝,也不是馬夫,竟是個女人”袁銘暗暗腹誹道,

這時,身體的主人起了身,卻不小心將桌子撞得“哐”的一聲響。

“小媛,你在做什么?”一個略帶斥責的聲音,立馬從外面傳了進來。

小媛?是這具身體主人的名字?

緊接著,袁銘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嗓音,從“自己”身上響起:“沒事,我磕到腳了.……”

這時候,紗帳外的串珠簾子被人掀起,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身上的穿著與袁銘此刻一樣。

袁銘稍一打量,這才反應過來,她們穿的都是丫鬟的裝束。

“小媛,讓你幫小姐拿個紈扇,你在這里做什么?一會兒林公子就要來了,你還在這里磨蹭?”那個清麗丫鬢責備道。

“不知道為什么,我方才有點點頭暈……”小媛聲音弱弱說道。

“你呀,就是喜歡偷懶。”清麗丫鬟翹著蘭花指,點了她一下,說道。

“我……”

誰料,小媛話還沒說完,袁銘就真的再次眩暈起來。

下一瞬,他的意識就沉入了黑暗。

等他再醒來時,仍舊是坐在神廟廂房里,眼前香爐里的粗壯黑香,已經燃盡。

“時間好像差不多,沒比上次延長多少啊……”袁銘拿起香爐,面露無奈。

至于香爐上的太極圖案,自然已經再次熄滅了。

“看來還得接著試。”袁銘調整了一下心緒,如此說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里,袁銘又接連用不同的材料,配合香灰制作黑香。

總計嘗試了四次,其中還有一次附體在了王順身上,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如此,附體時間短暫倉促不說,還無法控制宿主自由活動,根本來不及調查和驗證自己的身份。

這讓袁銘很是無語。

眼看著返回宗門的時間將近,他決定臨走前,最后再做一次嘗試。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枚靈石,將之砸碎,碾成了粉末,加入到了香料中。

有了靈石粉末的加入,香料里頓時有了一股微弱的靈力波動。

而后,袁銘取出些許香灰,也加入了香料中。

隨著各種材料混合攪拌,又一批的線香,被袁銘成功制作了出來。

這次他制作的規格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式,沒有再去做那種夸張的粗香。

然而,等香制作完成后,袁銘卻奇異的發現,自己從中感受不到靈力波動了。

“難道說,靈力逸散了?”袁銘心中疑惑。

只是他也沒有多想,便再次點燃了黑香。

不過這一次,他在點香之前,心中一直默念著“小皇帝”,希冀著能夠再次附體到他的身上。

先前這么多次點香附體,唯

有在小皇帝身上時,收益最大。

袁銘這幾天除了給香爐渡入法力助其恢復外,閑暇也忍不住琢磨那古怪的“火球術”。

因為附體小皇帝時,他真正感同身受地觀摩了其釋放術法的過程,甚至感受到小皇帝施術時體內法力的流動過程,所以袁銘回來細細揣摩,結合之前的經驗,很快就學會了。

只是暫時還達不到小皇帝施術時的那種程度。

袁銘還是希望,能夠再次附體小皇帝,最好能再次感受一下他施術的過程。

“一定是小皇帝,一定要是小皇帝……”直到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袁銘依舊在心底狂呼著。

下一瞬,他的視線終于再次亮起。

他看到一張雕琢精美的龍椅,看到了一張堆滿奏章的桌案。

“陛下,要不歇息片刻,再繼續?”這時候,一個有些尖細的嗓音響起。

袁銘的宿主聞聲,視線轉動,看到了一個身著宦官服飾的年輕公公,正捧著一碗參茶,侍奉過來。

“真是小皇帝,居然真的附體小皇帝了……”袁銘確認此事之后,頓時陷入巨大的驚喜中。

這意味著他一直以來的一個猜想,得到了初步的驗證。

他的附體并不是真的隨機無序,而是與他心心念念的事物或者人息息相關,脫不開關系。

“處理這些政務,實在無聊的緊,還是修煉有樂趣朕以前實在是太傻了,居然不肯修煉。下次國師再來,朕的燃爆術一定能讓他大吃一驚。”

這時,小皇帝開口了。

袁銘能夠明顯感受到他情緒里的雀躍,甚至自己都有些躍躍欲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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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借鼎

來,起身練練。”袁銘在心里默念。

“走,去御花園,朕要再練練手。”不知道是不是袁銘的念叨起了作用,小皇帝竟然真的要去練習燃爆術。

袁銘也跟著心中有些激動了起來。

只是,小皇帝才剛起身,袁銘自己就先感到一陣眩暈,他的神魂再次回到了自己體內。

“燃爆術,原來叫燃爆術……”袁銘轉醒之后眉頭深蹙,只覺得這個名字一言難盡。

他看著眼前熄滅的黑香,心中不覺有些郁悶。

“加入靈石粉末的用處,不怎么大呀……”

這次附體的時間稍稍有所增長,但也比之前只多了區區幾息而已。

不過,這看似毫無作用的幾息卻給了袁銘一個啟發。

或許香灰只是打開附體門檻的鑰匙,所以它的量多量少影響不了附體的時長,而想要制作出與原始黑香一樣的真正黑香,恐怕還是得尋找更多相應的,蘊含有靈力的靈材,不斷嘗試才有可能。

而這,是他在這座小神廟里無法完成的事情。

“要是時間再長點就好了,若能跟著小皇帝一起再施展一次燃爆術,一定能有更深的感悟。”袁銘心中暗道。

他就像是一個跟著新科狀元一起參加科考的貢生,不止能看到前者的答卷,還能知道對方的解答思路,一旦自個兒做起文章來,便能行云流水,毫無阻礙。

“罷了,出來那么久,也是時候啟程返回宗門了,正好《九元訣》和《冥月訣》的修煉也都有了突破跡象,該回宗門閉關一陣子了。”袁銘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說道。

他起身將這段時間搜集的制香材料和剩余的香灰,全都收入儲物袋中。

隨后又將儲物戒以及里面東西也都取出,轉移到儲物袋中,將之貼身收了起來。

一旦回到宗門里,這東西便見不得人了。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后,袁銘關上房門,打算找到烏桑告知一聲,再行離去。

然而,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

就在袁銘快走到廟門口時,忽聽外面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在哭嚷。

等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烏桑滿臉胡茬,一身塵土地倒伏在廟門外面。

“嘎龍師兄,你可不能趕我走啊……”烏桑撲著去抓嘎龍的衣角,嘴里哭嚷不已。

“哼,你嗜賭成性,死不悔改,這里容不下你,你還是趕緊去別處。”嘎龍一臉厭惡,出聲斥道。

旁邊圍觀的人不多,但都是一臉戲謔,看著熱鬧。

袁銘聞言便明白了,怪不得這些時日一直都沒再看到過烏桑,他多半是得了自己給的那些銀幣之后,賭癮發作,又跑回鐵虎鎮賭去了。

他暗自搖頭,看了一眼,便欲離去。

結果剛出廟門,就被烏桑看到,后者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撲著過來去抓他的腳。

“烏桑,你這是作甚?”袁銘輕巧躲過,皺眉問道。

“你幫幫我,幫我求求情。”烏桑連忙求道。

“我只是借住于此的客人,哪有請求主家的權力?烏桑兄,你還是自己跟嘎龍廟祝好好說吧。”袁銘笑著說道。

說完,他又跟嘎龍廟祝說道:“這段時間多有叨擾,我今日便要離開了,多謝接待。”

嘎龍跟他沒什么交情,聞言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都怪他,我本來在廟里勤勤懇懇制香,日夜好好修行課業,都是他來找我,擾亂了我的修行,才讓我重新墮落的。”烏桑眼見袁銘不肯幫忙,忽然站起身來指著他,厲色道。

聞聽此言,眾人紛紛向袁銘投去疑惑目光。

“我只感念于犬牙神大人給與我的指引,時常給烏桑些香火錢和伙食費,讓他幫忙轉交廟里,可沒讓他拿錢去賭啊。”袁銘一臉無辜,開口說道。

“烏桑,廟里可不見你拿過檀越的香火錢來,看來都是被你拿去賭了吧?”嘎龍面色一凝,顯然也是動了怒氣。

他此話一出,圍觀人群的疑惑,也全都變成了憤怒。

烏桑這是在欺騙犬牙神大人!

“墮入過欲河的人,總是會接二連三的墮入,偉大的犬牙神大人也難以破除你的迷障。烏桑,九里廟不歡迎你,你走罷。”嘎龍說罷,轉身離去。

袁銘看了一眼神情呆滯的烏桑,輕輕拍了拍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烏桑口袋里放了一顆金豆,說了聲:“賭狗不得好死啊!

然后搖頭離去,徹底了結了因果。

至于烏桑是否能痛改前非,他是不抱有希望的。

半日后。

鐵虎鎮一處高大樓閣內,一間裝飾異常典雅的包廂中。

袁銘從懷中摸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和一個錢袋子,交給了坐在對面的一名著裝考究的中年男子。

信封上寫著幾個漆黑大字“鎮南將軍袁祚沖親啟!”

“錢掌柜,那就有勞了。”袁銘開口道。

“閣下放心,整個南疆北域若說哪個商會最靠譜,非我中海商會莫屬。我能拍著胸脯保證,東西一定安全送到大晉都城。”中年掌柜掂了掂手中的錢袋,笑著說道。

袁銘點點頭,起身離開了樓閣。

流落仙夢隔天遠,一紙家書報平安。

那信紙上有自己用白玉指環蓋上的印記,想必父親大人應該認得吧。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身份,雖然記憶尚未完全恢復,且暫時還無法返回大晉,但給父母送封家書,令二老勿要掛念還是應該要做的。

算起來,自己距離那次出使意外“失蹤”,也要快兩年了吧。

半月之后,袁銘重新回到了碧羅洞。

他先去方格師兄那里報了個到,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由于離開的時候,袁銘給房門上了鎖,所以屋子一直沒人過來打掃,里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來到窗邊,一眼就看到桌案上那張給夕影的留言紙張,依舊擺放在桌面上。

只不過白紙被撕成了兩半,一半的右下角,多了一個小小的貓爪印記。

“火氣還不小嘛。”

袁銘嗤笑一聲。

而桌面上,還有一些其他雜亂的爪印,顯然,在他離開的日子里,除了銀貓夕影來過以外,火饞兒也曾來過。

袁銘正打算自己收拾一下時,播土就已經端著一盆清水趕了過來。

說是先前看到袁銘回來,就趕緊去做準備了。

他干活手腳麻利,很快就將整間屋子掃灑干凈,角角落落都擦得纖塵不染。

播土做好事情之后,就準備離去。

袁銘叫住他后給了他一袋銀幣,才讓他離開。

在碧羅洞做仆役的,有不少都是像哈貢一樣,日子太苦,或者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才不得已被賣進來。

這些金銀財帛對袁銘來說意義不大,對他們卻依舊十分重要。

也算是取之于俗世,歸之于俗世吧。

播土跪地叩拜,千恩萬謝后,才紅著眼離開。

袁銘稍作修整后,便喚出香爐置于桌上,開始繼續朝著其中渡入法力。

算下來今日又是第七日了。

約莫一炷香后

,袁銘停下了動作,香爐上的太極圖案再次亮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香爐,正要取出自制的黑香時,關閉的窗戶忽然一開,一道影子從中一閃而過。

袁銘心頭一緊,下意識就要收起香爐。

只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忽然發覺手上一輕,低頭看去時,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香爐已經不見了蹤影。

“糟了。”袁銘見狀,頓時大驚。

這時,忽見窗口處,銀貓夕影的身影浮現,它的身側赫然懸浮著那只青色香爐。

香爐上裹著一層銀色光芒,與銀貓夕影相連。

“夕影?你這是做什么?”袁銘見是銀貓夕影,稍稍松了口氣,但不悅道。

銀貓夕影回道:“這個鼎借我玩幾天。”旋即身形一躍,就輕盈地躍上了窗外的松樹枝,朝著外面去了。

袁銘隱約察覺銀貓夕影目光中帶著一絲難掩的狡黠,但動作卻絲毫不慢地立馬躍起,朝著窗外追了出去。

然而,他追到了外面卻只看到銀貓夕影的背影,翻出了圍墻,已經遠去了。

“夕影……”

袁銘大喝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銀貓夕影速度極快,哪里是袁銘可以追上的,跑入山中森林,三兩下就沒了蹤影,袁銘的神識范圍有限,根本無法探查。

直到此刻,袁銘才發覺香爐到了銀貓夕影的手里。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銀貓夕影為什么會突然搶他的香爐,真的只是借幾天

過往相處中,他也不止一次地拿出過香爐,甚至還親手交給對方讓其查看,那時候也沒見夕影有何不妥舉動。

香爐對他意義非凡,袁銘一邊心緒煩亂的想著,一邊雙指按住眉心,施展冥月訣,將三只魂鴉從識海中抽出。

魂鴉展翅飛出,朝著山林中搜尋而去。

然而,不管哪個地方,都沒能看到銀貓夕影的影子。

袁銘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早就意識到,若是銀貓夕影有意掩藏,自己根本無法發現對方。

“冷靜,必須冷靜,一定還有辦法……”袁銘停了下來,讓自己冷靜思考。

解除了慌亂的狀態,冷靜思考之后,袁銘果然想到了辦法。

香爐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法器,他與香爐之間是有特殊聯系的。

袁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旋即收回了魂鴉,盤膝坐在了地上。

而后,他手撫著手臂上原本香爐刺青的位置,神念收束,開始嘗試與香爐溝通,將自己召喚它回來的意念傳送出去。

袁銘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這是他如今唯一能夠嘗試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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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氣了

另一邊。

銀貓夕影裹挾著香爐,來到了不遠處一棵大樹上。

這是一棵巨大的百年老樹,離地十丈的樹杈處有個被挖出的隱秘小樹洞,樹洞里鋪墊著毛皮和綢緞,還有一個絲綢包做成的枕頭。

銀貓夕影把鼎放在了身前,抬起一只爪子放在了上面。

一道銀光自其爪心亮起,銀色光芒形成了一座法陣籠罩爐身,道道光芒攢簇,朝著香爐上聚攏而去。

然而,等了片刻,鼎上卻沒有絲毫反應。

銀貓夕影眼中亮起疑惑神色,毛茸茸的小腦袋湊近了一些,正欲仔細打量時,忽然發現鼎竟然自行亮起光芒,爐身開始變得透明虛化。

銀貓夕影眼眸一閃,連忙撇去了法力。

可香爐的虛化卻并沒有終止,直到在它目光的注視下徹底虛化,最終消失不見。

銀貓夕影腮幫子一鼓,心中氣道:“哎呀,這個可惡的王八蛋,怎么做到的?”

與此同時,袁銘只覺手臂上一陣溫熱。

一個青黑色的香爐刺青,漸漸清晰浮現而出。

“回來了!”袁銘見狀,頓時大喜。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刺青圖案后,站起身來,左右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銀貓的身影,旋即轉身回了住所。

回去之后,他也沒了繼續點香,嘗試附體的心思,而是正襟危坐于桌旁,靜靜等待銀貓的出現。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銀貓就再次出現在了窗口。

它依舊邁著優雅的步伐,絲毫沒有對剛才的行徑有所愧疚,反而氣呼呼的去看袁銘。

“問都不問就拿我東西,你還生氣了?”袁銘氣惱道。

“哼,不就借幾天玩玩嘛,你也太小氣了。”見袁銘質問,銀貓夕影火冒三丈,爪子在窗框一磨,聲音在袁銘耳畔響起。

“這東西可不是隨便玩的,被人搶走就麻煩了。”袁銘神色嚴肅說道。

“搶走?誰敢!也不看看我是誰?”銀貓自傲的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香爐對我很重要……”袁銘耐心道。

“我就是要玩你的香爐就是要玩,你這個小氣鬼,也不看看是誰幫你修煉的,玩會兒怎么啦?又怎么啦?小氣鬼!”銀貓夕影根本不聽袁銘的,直接打斷,叫嚷起來。

袁銘聽到這里有點心虛,只得隨手一揮,香爐再次浮現在了手上,他放在桌上,說道:“好了,好了,你玩吧,就在這里玩。”

“我現在沒興趣了,不稀罕了。”銀貓瞥了一眼香爐,慢慢趴在了窗沿,將小腦袋枕在了兩只前爪上,目光看向別處。

氣氛有點凝固,袁銘想了想開口道:

“你要這個香爐做什么?能和我說說嗎?”

其實關于銀貓的出現,他一直心有疑慮,一開始也都有所防備,只不過相處時間久了,加上銀貓確實給予了自己不少幫助,還救過自己,從心底里他已經把銀貓當成朋友了。

“不告訴你我現在懶得理你。”銀貓夕影的聲音在袁銘腦海響起。

“那我猜猜看。”袁銘說道。

銀貓夕影目光偏轉,雙眸望向袁銘,眨動了兩下,想聽聽袁銘能說出什么道理。

“我修煉冥月訣之時將這香爐喚出,感覺其有助于穩固神魂,增長魂力,你也有一樣的感受吧。”袁銘繼續說道。

他早就發現,此前三洞主那只調皮的火饞兒之所以會喜歡親近自己,多半也是緣于此。

“看來你不笨啊,開竅了嗎?讓我摸摸你的腦袋,可能長角了。”銀貓伸出晶瑩剔透的爪子摸向了袁銘腦袋。

袁銘見狀下意識一躲,夕影一爪子把坤圖斬落在地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他可不想被這爪子摸上一次。

“停,停,你這個爪子沒輕沒重的,太嚇人了。”袁銘嚇了一跳,說道。

“膽小鬼,我真要害你,還用等現在?早就一爪子下去,殺人奪鼎了。”銀貓夕影不屑道。

“那你為何不動手呢?”袁銘奇怪問道。

“不告訴你,再見。”突然銀貓身形如電般一躍而下,揮爪一掃,就將桌上那張被撕成兩半的紙箋收走,轉身一躍到了旁邊的樹上。

袁銘心中暗道:“夕影,好像不生氣了啊……”

“夕影,我明日就要開始前往十萬大山閉關修煉了。”袁銘見狀,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隨你。”后者頭也沒回,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袁銘望著銀貓夕影離去的方向,臉上滿是復雜之色。

他和這只銀貓相逢以來,發現它原本那種孤傲的性格,慢慢有了不小的改變,有時候還有點可愛。

其實自己慢慢修煉小有所成后,發現神魂溝通并不簡單。

夕影的來歷一定不凡,而且“夕影”這名字,聽著像是女子給它起的?

片刻后,袁銘回過神來,將窗戶關上,隨后重新將香爐放在桌上,點燃了自制的黑香。

這一次附體之前,他同樣在心中默念著小皇帝,結果卻沒能附體在他身上,而是又附體在了將軍府的下人身上。

這讓袁銘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測有誤,又或者是這次附體之前意念不夠專注。

畢竟被銀貓夕影這般折騰了一遭后,他的心神的確沒有沉靜下來,心思有些雜亂。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么他都要暫時停下一段時日了,不能因為附體可能帶來的好處,就忘記了刻苦修行的必要。

他真正的立身之本,還是自身的實力,接下來一段時間,必須專注于閉關修煉了。

第二日,袁銘就動身前往了十萬大山。

他尋了一處林木茂盛的山林,砍伐樹木,在一棵參天古樹上搭建了一座簡易木屋。

這里木屬性靈氣豐沛,便是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閉關修行之所了。

等到木屋搭建完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袁銘來到樹下,按照自己當披毛獸奴時候的習慣,用石頭圍出了一個火塘,在里面填上了木柴和枯葉。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用火折子點火。

而是在距離火塘一丈外站定,雙腿一分的扎好了馬步,雙手抬起,一只手扶握在了另一只的手腕處。

隨后,他閉目凝神,再次回想起當日附體在小皇帝身上,與他一同施展燃爆術時的景象。

伴隨著口中輕聲吟誦,他體內的法力也沿著一條定好的路徑開始流轉,朝著他豎起的食指指尖流淌而去。

下一瞬,一團拳頭大的火焰“滋啦”—聲燃起,懸浮在了他的指尖上。

火焰攢簇,熱力澎湃。灼熱的高溫蔓延,升騰起陣陣氣浪,將袁銘額前的頭發都吹得微微上揚,面龐也被火光映照得通紅。

袁銘穩住心神,開始按照自己先前猜測,嘗試催動法力,朝著已經成型的火球中,灌注進去。

一開始,他不敢太過大開大合,嚴格控制著法力如同涓涓細流一樣,匯入指尖。

那原本核桃大小的火球,在法力匯入的一瞬,噴吐出一條火舌,繼而又恢復平靜,但火球的體積卻開始緩緩漲大。

感覺到并無任何不妥之后,袁銘便開始放心渡入法力。

一股股法力從丹田急速涌出,不斷匯集進入火球之內,

緩慢增長的火球頓時開始快速變大,不一會兒就變得如同嬰兒頭顱一般大小。

火焰的顏色也由赤紅變成了明黃,灼熱的溫度,已經炙烤得袁銘臉皮發緊,空氣中也彌漫起一股焦灼氣息。

但與之伴隨著的,是袁銘體內法力的急速流逝,幾乎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

就在袁銘感覺法力已經難以為繼,打算扔出火球時,他丹田內存儲的法力,卻已經先一步到了底。

那碩大的火球上火舌停止噴吐,體積也不再漲大,只是持續了一兩息,就“砰”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火星,消散在了空氣中,

袁銘頹然坐地,只覺得丹田空乏,人也像是被抽干了精力。

他連忙取出一枚靈石握在手中,一邊盤坐修煉,一邊吸收其中的靈力,幫助自己快速恢復。

這一番驗證之后,袁銘發現,自己丹田的法力儲備,竟然還不如小皇帝。

后者能夠支撐到火球漲大到成人腦袋大小,而自己卻做不到。

可以說,是袁銘那次意外的附體,幫助小皇帝開啟了修行之路,所以他們的修行時間應該相差不多,但結果卻是袁銘落后不少。

這其中自然有外部條件的差異,畢竟身為大晉國的皇帝,應該是不缺修行資源的,但其修行的資質,恐怕也是萬中無一的。

“這燃爆術,似乎只要不斷渡入法力,就能一直維持增長,至少以我的法力,暫時無法嘗試出它的極限。”袁銘思索道。

直到后半夜時,袁銘才終于恢復了丹田法力。

他又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嘗試。

這一次,他嚴密關注著丹田法力的變化,沒有再如上次那樣耗盡法力,讓火球自行湮滅。

而是,在法力即將耗盡的前一瞬,用盡力氣,將其朝著身前的火塘里,砸了過去。

只見明黃色的火球飛入火塘,落地的一瞬間,“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一團碩大的火焰自火塘中炸裂開來,無數火團裹挾著泥土和碎石飛濺,形成了一個方圓丈許的火焰外溢圈。

“玩大了!”袁銘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熾烈的溫度混合著氣浪碎石,帶著一股無比強勁的沖擊力,向四周席卷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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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第四種能力

袁銘見情況不妙,連忙后退閃避,結果還是沒能完全躲開,被一股灼熱的氣浪直接掀飛了開去。

等他揉著胸口,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時,才看到自己用石頭搭起來的火塘已經變成了一個三尺見方的焦黑大坑,上面還冒著縷縷白煙。

周圍三丈內的樹木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破爛不堪,樹干焦黑一片,還能看到有火苗在燃燒著。

眼前這一幕景象,讓袁銘有些目瞪口呆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見火球術了,這種火屬性最基礎的攻擊法術此前陳婉就釋放過,而這燃爆術的威力就是十個火球術也比不上啊。

恐怕修為比自己再高上幾層的內門弟子,甚至筑基初期的修士,也無法直面這一擊吧!

驚訝過后,更多的是強烈的震撼和驚喜。

“得抓緊修煉了只有凝聚更多的法力,才能將此術的威力提升更強。”袁銘心中默想,若是有了此術傍身,只要運用得當,再輔以靈石的話,即便再遇到此前被坤圖等人圍攻的情況,也根本不用愁了。

“轟”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黑影,從袁銘眼前轟然砸落,發出的巨大響聲將其嚇了一跳。

他花了一天才搭建的樹屋,隨著斷裂的樹干,在他眼前摔了個稀巴爛。

“唉,看來得換個地方了。”

時間一晃,過去數月。

十萬大山當中,一片密林當中。

一棵參天古樹的樹頂上,架著一個人工搭建的木臺,一道人影盤坐其上,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

他的懷中抱著一只青色香爐,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就在這時,籠罩他周身的光暈忽然一陣收縮,全部回到了他的體內。

而他的眉心處,卻有光芒亮起,一只顏色純黑,眉心卻有一撮白毛的渡鴉,從那片朦朧光亮中鉆出,朝著東邊高空,展翅高飛離去。

緊隨其后,又有一只黑色魂鴉飛出,朝著西邊展翅而去。

然后是第三只,最后飛出了第四只。

四只魂鴉分別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展翅而去,袁銘的識海里隨即出現了四個不同方向的畫面,正是透過四只魂鴉的視角所看到的。

就在剛剛,他的冥月訣終于修成了二層功法,神魂之力大漲,凝聚出了第四只魂鴉。

四只魂鴉不斷向遠處飛掠,速度不算多快,只與尋常渡鴉相當,但此次飛掠出的距離卻是大為增加。

每一只都是到了二十里外,與袁銘之間的聯系才開始衰減,視野里的畫面隨即變得模糊起來。

袁銘心念一動,召喚四只魂鴉重新飛了回來。

一番感受體驗之后,他察覺到四只魂鴉的魂力波動比原先強大了不少,這意味著他如果再次發動撞魂能力,威力也會比之前更加強大。

與他修為等級相同的修士,根本扛不住他一次撞魂攻擊。

而這段時間以來,袁銘白天加緊修煉九元訣,夜里不輟修行冥月訣,不止是魂修功法有了長足進步,他的九元訣功法也已經修煉到了第九層。

眼下,袁銘的修為已然是煉氣九層了。

法力修為的增長,讓他在木刺術和木牢術等術法修為上更加精進,施展術法的速度和威力也都增強了幾分。

四只魂鴉陸陸續續飛掠回來,重新進入袁銘識海。

袁銘緩緩睜開雙眼,臉上露出欣喜神情。

這時候,一道銀色身影借著月光,從一棵古樹上緩緩走了下來,來到了袁銘身邊。

“這么笨的人能凝聚出第四只魂鴉,確實出乎了我的預料

”袁銘識海里響起銀貓夕影熟悉的聲音。

銀貓夕影果然出現了,他能感受到,自己閉關的這段時間,這只銀貓一直就在周圍。

他當即朝其看了過去,開口道:“夕影,我又掌握了一個新能力。”

“什么能力?”

夕影的語氣帶有一絲明顯的驚訝。

“控尸。”袁銘笑著說道。

“這怎么可能?一般魂修想要掌握控尸能力,至少也要修煉到筑基期以后,否則神魂強度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控尸。”銀貓頓覺有些難以置信。

袁銘的神魂強度和神魂增長的速度遠超常人,這一點銀貓是知道的,只是怎么也沒想到會強得如此離譜。

“具體能不能行,還得試過之后才能知道。”袁銘說道。

“我倒想看看,你能否真正做到。”銀貓的聲音立馬在他識海響起。

袁銘點了點頭,當即雙手掐訣,閉目施展起神魂秘術來。

不一會兒,他的眉心處一只魂鴉掙扎著飛了出來,掠入高空,略一盤旋之后,就朝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只見魂鴉飛出七八十丈遠后,忽然一頭朝著地面扎了下去。

下方山林里,一個布滿枯枝敗葉的土坑里,四仰八叉地躺著一具渾身高度腐爛,衣衫已經成泥的尸體。

他的胸腹被坑底的木刺尖錐貫穿,但致命傷卻是已經塌陷下去的頭蓋骨,看著似乎是被熊羆一類兇獸重擊拍死的。

黑色渡鴉飛到那具尸體跟前,稍作遲疑,一頭撞入了它那半塌的腦袋里。

下一瞬,尸體的雙眼里,好似有鬼火升騰,亮起兩團綠色的光芒。

另一邊的山林里,袁銘臉上表情一陣扭曲,他的識海里依舊保持著魂鴉的視野,只不過視角變得有些奇怪了。

此刻,他就感覺在自己的眼睛之外,額外又長出了一雙眼睛,并且透過這雙眼睛看到的世界,是籠罩著一層淡綠色陰翳的。

“怎么樣?快點告訴我。”銀貓夕影的聲音在他的識海響起。

“應該是……成功了。”袁銘有些不太確定。

“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天分。”銀貓夕影的經驗適時地在袁銘識海中響起。“魂鴉若是進入尸體中,且能夠透過尸體的視角看到外物,那就成功了一半,可以嘗試著操控尸體行動了。”

他當即嘗試了起來。

動動手,袁銘心中念頭一起,幾十丈外的那具尸體的胳膊旋即緩慢而僵硬地抬了起來,但幾乎同時,在這邊打坐的本體,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胳膊。

袁銘見狀,連忙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可另一邊的尸體也同樣放下了手。

他眉頭微皺,再次嘗試控制尸體動了一下腿,然后他本體的腿,也就不由自主地跟著動了一下。

袁銘當即一手壓住自己的腿,再次用意念控制另一邊的尸體行動。

這一次,他自己的腿在強制的外力下,倒是沒有再跟著搗亂,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他們這一人一尸,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一對連體嬰。

“我想要控制尸體行動,但意念傳達時,總是難免會影響到本體,尸體動彈的時候,我也會跟著行動。”幾番嘗試之后,袁銘面露苦惱之色,說道。

等了片刻,夕影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對于第一次控尸的魂修來說,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了。控尸,是分出一道神念去控制另一具身體,難度自然比只是單純的分出神念去觀察外界大上十倍。”

“那我該怎么做,才能像你那樣自如?”袁銘問道。

“沒有什么好辦法,只有不斷習練。你以為你是像我這樣的

天才嗎?”夕影并未給出什么能夠投機取巧的方法,還順便打擊了一下袁銘。

袁銘聞言,當即不再分神,開始沉浸心神,全力嘗試控制那具尸體。

而此刻,夕影卻好似故意的,不停的傳音給他,打亂他的節奏:“尸體死亡的時間越長,身體里保存的水分和肌肉的活性就越少,尸體動作就越僵硬,越難以控制。反之,若是剛死不久的尸體,體內尚存靈力未散盡的話,只要控制得當,甚至還能發揮出其生前的戰斗本能。”

袁銘將這些話聽在心中,依舊沒有停止控尸。

直到翌日天明,山林中霧氣彌漫,一具高度腐爛的黑色尸體,搖搖晃晃地從霧氣中走了出來,步履僵硬地來到了袁銘身前。

下一瞬,尸體頹然倒地,一只黑色魂鴉從其眉心中飛出,鉆入了袁銘的識海。

而此刻的袁銘,也是一臉的疲憊神色,但雙眼中,卻有難掩的喜悅之情。

經過一晚上的反復練習,幾乎將四只魂鴉的力量全都耗盡,他才終于掌握了控制尸體的訣竅,也終于斬斷了自身與尸體間連體嬰一樣的感應干擾。

“你在魂修方面的確有點小天賦,只花這么點時間,就能將控尸熟練到這種程度,已經十分不易了,也就接近我當年十分之一的能力吧。”銀貓夕影說道,她也在袁銘身邊呆了一晚上。

“你當年的故事能告訴我嗎?”袁銘非常好奇的問道。

沒有答復,銀貓夕影已經離開了。

袁銘朝著銀貓夕影離去的方向道謝一聲后,便沐浴在晨光中,繼續打坐修煉,修養神魂。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之際,腦海中卻“轟然”一響,像是有一口天鐘被撞響了。

緊接著,一個個畫面片段從腦海中涌現,如潮水一般漫過。

袁銘只覺得頭腦中一陣劇痛襲來,不由痛苦地雙手抱住腦袋,朝旁邊一頭栽倒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滿頭冷汗地停止了掙扎,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微凝,眼神清亮,似乎沒有變化,又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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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筑基機會

兩日后。

袁銘返回了宗門,沒有回去火煉堂,而是直接先去了行執堂,打算找些適合自己的任務做一做,積攢一些貢獻值。

然而,到了行執堂外的廣場上,他卻發現這里人頭攢動,出乎意料的熱鬧。

各堂足有近百名弟子,簇擁在廣場的一塊告示牌旁,也不知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消息,惹得他們如此關注,一個個興高采烈,討論得異常熱鬧。

袁銘好奇心起,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踮著腳來到了告示牌旁一看,發現上面貼著一張醒目的紅紙,內容卻是宗門發布的一則告示。

“白鹿丘會盟?”袁銘草草看了一遍,心中卻升起大大的疑問。

他扭頭看向身旁一個滿臉興奮的圓臉弟子,問道:“這位師兄有禮了,不知這白鹿丘會盟是什么?”

“連白鹿丘會盟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苦修修傻了?”那人打量了他一眼,有些輕蔑的問道。

“入門不久,確實不了解,還請師兄解惑一二。”袁銘笑著說道。

那人見袁銘還算客氣,自己也有意顯擺,就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打算傳道授業解惑。

可還不等他開口,卻被一旁另一個人搶了先。

“白鹿丘會盟是咱們南疆北域五大宗門聯合進行的交流盛事,每十年才有一屆。屆時五大宗年輕一輩菁英云集,你剛入宗門沒多久,應該是沒機會參加了。”一個身形瘦高的煉爐堂弟子說道。

圓臉弟子見被人搶了話,頓時怒目瞪了那人一眼,譏諷道:“你倒不是新來的,說的就好像有機會參加一樣?參加會盟可是要看實力的。”

“你的實力又高到哪里去了,你這廝豈止沒實力我看你連參加的膽子也沒有……”瘦高弟子不甘示弱道。

“你又有什么本事,每次有好機會還不是靠自己師父的關系。”

袁銘見兩人臉紅脖子粗,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樣子,便不動聲色地從人群里退了出去。

告示上只說半年后,白鹿丘會盟便將召開,有意參加者跟各自堂口管事長老報名即可,其余倒并未多提及。

袁銘雖然心中對這白鹿丘會盟有幾分好奇,有意想多了解一些信息,不過眼下自己最主要的還是盡快提升修為實力。否則知道了也是白搭。

他在行執堂里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什么合適的任務,就返回了火煉堂,他直接去了火坊,抓緊時間,練習煉胚。

煉器一道,終究是手上功夫,太久時間不練,必定會手生。

由于當下已過未時,火坊里早課也已經結束,幾乎所有弟子都已經離去,袁銘便自己升起火塘,開始叮叮當當煉起胚來。

他如今不管是力量還是技巧,都已日臻成熟,完成千次錘煉也沒什么難度,一上手沒多久就找到了狀態,很快就完成了煉胚。

等他停下最后一錘時,一柄制式長刀便已經鍛打了出來。

“啪啪”

這時,身后響起一陣拍手聲,方格師兄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有進步,刀身花紋很漂亮,器型也很勻稱。”方格師兄不吝贊美道。

“師兄,謬贊了。我這許久不練,已經有些生疏了,請師兄多多指點。”袁銘笑道。

“不用謙虛,我很早就發現了,你做一件事,或許學習的過程不比別人短,學習的速度不比別人快,但你一旦掌握了,發揮得就會很穩定。”

方格擺了擺手,說道。

袁銘這么一想,忽然覺得還真是這樣!

不管是煉胚,還是畫符,只要他真正掌握了方法,成功的幾率就都很大了。

“去見過師尊了嗎?”方格問道。

“我今日才剛剛返回宗門,還未及去拜見,可是三洞主那邊有什么吩咐?”袁銘有些詫異的問道。

“昨日陳婉師妹來找過你,說是師尊讓你去后山一趟。不過沒能找到你,她又急著去閉關,便將此事托付給了我,讓我看到你的話,就轉告給你。”方格說道。

袁銘略一思量,便知道多半是要他照看火饞兒。

“我一會兒便去后山。在此之前,正好有點事,想要跟師兄打聽打聽。”袁銘說道。

“有話但說無妨。”方格點頭道。

“師兄,可知道白鹿丘會盟是怎么回事?”袁銘問道。

“去過行執堂了吧?算起來,也就差不多還有半年時間了。”方格問道。

“正是,看到不少弟子圍在那告示前,似乎說是什么十年一次的盛事。”袁銘說道。

“白鹿丘是十萬大山中一座絕地,終年被劇毒瘴氣遮蔽,每過十年,里面部分區域的毒瘴會消散七天,這時候我們南疆北域的五大宗門,就會聯合進入白鹿丘探索。會盟便是五大宗門煉氣期弟子的一次交流活動,也是各家對自己新生代力量的一次考驗。畢竟我們五大宗門同氣連枝。”方格詳細地解釋道。

“探索?”袁銘心中一動。

“就是在白鹿丘中搜尋各種靈材。”方格說道。

“白鹿丘里會有很多靈材嗎?”袁銘追問道。

“那是自然。白鹿丘在整個十萬大山里都是一處特別的存在,因為劇毒瘴氣遮蔽,普通修士無法進入,又隔絕了眾多兇獸,故而其內有大量奇珍異獸和許多別處沒有的獨特靈材,五大宗門都能從中獲得匪淺的收益。”方格說道。

“奇珍異獸?看來里面不怎么平靜吧。”袁銘說道。

“危險自然是有的,白鹿丘里終年毒瘴橫行,孕育出的毒物種類繁雜,還有各種奇異兇獸,傷亡在所難免。況且這樣的會盟還是有一定的危險,各宗會暗暗較勁,比較各自收獲,排出個名次。所以彼此之間也會競爭,難免會有沖突。”方格解釋道。

袁銘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問。

“怎么?袁師弟,你也有意參加?”方格問道。

“算了,我新入門不久,實力尚淺,還是老老實實修行吧。”袁銘說道。

他原本是有些意動的,可跟方格一番交流下來,就暫時打消了參加的念頭,反正還有半年的時間,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

“嗯,踏踏實實修行才是正道,況且你入門時間很短,既然不急著筑基,就沒必要參加。”方格點了點頭,對袁銘務實的想法,很是滿意。

“師兄的意思是,還與筑基有關系?”袁銘疑惑道。

“宗門對白鹿丘里的產出十分看重,也為了激勵煉氣期弟子,選拔有潛力的弟子,對于參賽弟子是有各種額外獎勵的。在白鹿丘里取得的一切寶物,都可以拿出來兌換宗門貢獻點,換取各種法器,靈材,丹藥,甚至是功法。而對于特別杰出的弟子,宗門可能會獎勵一個筑基的機會。不過,你就不要想了。”方格繼續說道。

聽到涉及筑基的時候,袁銘的眼睛明顯亮了幾分。

雖然他初涉修仙之途,卻也清楚,對于修士而言,筑基算是漫漫修行路上的第一道關隘,能不能成功筑基,意味著今后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原因無他,筑不筑基事關壽元。

普通凡人終其一生,壽元不過短短數十載,能活七十者已經是古來稀少,而踏上修行路,只要所修功法還算正統,便能延年益壽,故而大多數煉氣期修士,只要不是中途意外夭折,能活到百余歲并不稀奇。

但,這也就是盡頭了

,雖然比凡人強上不少,可若是幸運的完成筑基,活個兩百多歲便不成問題。

而綿長的壽元,也就意味著有更多的時間修煉到更高的層次,從而獲得更多的壽元。

袁銘如今已經修煉到了煉氣九層,距離煉氣十層也不過一步之遙,而等到踏足煉氣十層,他便初步有了筑基資格,那眼下這個筑基機會對他來說,就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一念及此,袁銘立即改變了主意,他要參加這次的白鹿丘會盟。

不僅要參加,還要提前做好萬全準備,盡可能地去爭取那個彌足珍貴的筑基機會。

因為想要筑基成功,沒有宗門資源扶持,單憑他自己,無論如何修煉,也不可能成功。

告辭離開火坊后袁銘直奔后山。

到了三洞主的那座小院外,袁銘整理了一下衣服,朗聲道:“弟子袁銘,拜見三洞主。”

話音剛落,院子的圍墻上忽然有一個尖尖的腦袋探了出來,兩個如豆一般的黑眼睛滴溜溜一轉,盯著袁銘發出一聲尖叫。

緊接著,那道紅色的影子就從院內躥了出來,一下就爬上了袁銘的肩膀,用自己的腦袋,親昵地蹭著袁銘的脖子。

袁銘將它一把從脖子上薅了下來,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

這時候,小院的門“吱呀”一聲,自行打開。

“進來吧。”三洞主的聲音從院內傳了出來。

袁銘抱著火饞兒,快步走入院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三洞主。

“袁銘見過三洞主。”袁銘將火饞兒放在肩膀,上前行禮。

三洞主看了一眼舉止親密的火貂,點了點頭,說道:“聽方格說,先前你外出閉關修煉了?”

“是,弟子今日剛剛返回宗門。”袁銘如此說道。

“近日我要再次閉關,火饞兒需要你繼續照看一段時間了。”三洞主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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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再遇烏魯

三洞主,弟子能問一下嗎,您這次需要閉關多久?”袁銘聞言,猶豫說道。

“短則數周,長則數月吧。你可是有其他事情?”三洞主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悅。

“是這樣的,弟子打算參加半年后的白鹿丘會盟,期間還需要做些準備,所以可能無法長時間照顧火饞兒。”袁銘略一遲疑,解釋道。

“你要參加白鹿丘會盟?沒記錯的話,我帶你入門也沒多久吧?”三洞主訝異道,明顯有些意外。

“是的,三洞主的恩情,弟子沒齒難忘。”袁銘抱拳道。

“每次會盟都有死傷,你好不容易擺脫了獸奴的身份,大可安心修煉,不要去冒險。”三洞主勸道。

“此番機會難得,弟子甘愿冒險一次。我見書中說了個道理,溫室里的幼苗長不大。”袁銘堅持道。

“罷了,你想好的話,我便將你的名字報上去。”三洞主說道。

“多謝,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用心照料火饞兒,請三洞主放心。”袁銘說道。

“這次弟子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三洞主不要怪罪。”袁銘繼續說道。

三洞主說道:“有話直說。”

“弟子這次別的報酬可以不要,只希望跟三洞主請教一下,如何才能將青魚劍,進階到真正的法器層次?”袁銘心中略松問道。

“你這是想要為參加白鹿丘做準備?”三洞主一眼就猜出來袁銘的心思。

“是,什么事情都瞞不了您。此劍伴隨左右,幾次與我共同御敵,我也一直想要將它煉制成伴身的法器,只是先前咨詢過阿木合師兄,從他口中得知,青魚劍和尋常的半法器不太一樣,其內部靈力異常凝練,根本沒有辦法重新開爐鍛造,進階法器。”袁銘說道。

聽聞此言,三洞主點頭贊同。

“阿木合說的倒也沒錯,當年我煉制這青魚劍時,心氣過高,費盡心力收集了數種高品質靈材,一心想要煉制出一柄上品法器,只可惜差了最后一件靈材千年寒晶,始終沒能找到。急于求成,就提前煉制了這件半法器的青魚劍。”三洞主有些遺憾的說道。

袁銘聞言,心中有點氣餒。

這千年寒晶的大名,他還是知道的,碧羅洞里關于靈材的藏書,有不少都提到了這種珍貴的靈材,其通常是煉制陰寒屬性上品法器。乃至極品法器的不二之選。

以三洞主的身份和修為,都找不到這等寶物,袁銘一個煉氣期修士,自然更是沒有可能接觸得到了。

看到袁銘的神情變化,三洞主就知道袁銘想什么,開口說道:“若只是想要將青魚劍提升至法器層次,你也可以嘗試去找一些同樣是陰寒屬性的低階礦石。如果能找到合適的材料,我也可以幫你煉制。”

“三洞主,您可以幫我煉制?”袁銘得此意外之喜,簡直有些難以置信。

“先別急著高興,我幫你煉制青魚劍,同樣也是有條件的。”三洞主說道。

“您請說。”袁銘點了點頭,只覺這才合理。

“白鹿丘里有許多特殊靈材,是外界很難找到的,我得到消息,上次曾有黑火門弟子桑顏帶回白炎精金,這次我需要你盯住這個黑火門弟子,她必定還會去尋找此種靈材。你找個時機去把她的儲物袋取來。”三洞主說道。

“三洞主,這個人實力如何?是否會有其他黑火門同門幫助?”袁銘聞言,沉吟道。

“此人僅僅煉氣八層左右,憑你的青魚劍對付她綽綽有余。”三洞主說道。

“若是如此,弟子一定竭盡全力。”袁銘說道。

“另外,陳婉也自不量力,已經決定參加此次會盟了,所

以近日已經閉關,屆時你們也要互相扶持幫助,一起把此事辦成。”三洞主繼續說道。

“這個自然。”袁銘點頭道。

“好了,你且先去嘗試尋找靈材吧,能在白鹿丘會盟之前完成煉制就好。”三洞主說道。

袁銘道謝一聲后,就帶著火饞兒離開了。

夜里,恰逢銀貓夕影出現,他趁機請教了一些冥月訣修煉的問題,最后將關于白鹿丘會盟的事,也告訴給了對方。

后者聞言,似乎早已經知道,丟下一句“這種小屁孩過家家的事情,我沒興趣”便直接轉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袁銘早就知曉銀貓的性格,也不在意,自行修煉起來。

火饞兒久違地感受到那種舒適感,下意識就要往袁銘懷里鉆。

只是剛靠近幾分它就突然醒悟,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窗口方向。

盡管它沒有看到銀貓夕影的身影,最后也還是只湊到了袁銘的腿邊,躺了下去。

翌日。

袁銘—大早就去了一趟歸藏閣,用所剩不多的貢獻值,兌換了兩門術法。

其中一個名為《青劍術》,煉氣期的中階術法,乃是木刺術的進階版本,同樣是以術法釋放木刺,只不過不再是需要從樹木或者地面中凝聚。

而是只需要調轉自己的法力,便能憑空凝聚出尖銳木刺,并且在虛空投射,如同駕馭飛劍一般,威力和速度皆是不俗。

而另外一門術法,則是一門低階的防護術法,名為《木盾術》。

施展此術時,同樣需要凝結法力,通過特殊的運行方式,使之從掌心和五指中迸發而出,并在其上凝聚出一面方圓三尺的青色圓盾。

圓盾施展之時,表面青光凝聚,會浮現出一層木質紋理,看著就像是一面青翠木盾一樣,能夠防御一些煉氣期中低階的術法攻擊。

拿到術法之后袁銘就開始抓緊練習。

因為有木刺術的基礎在,青劍術的學習十分順利,短短三天時間后,袁銘就已經基本掌握了要訣。

反而是木盾術,修煉起來,耗費了袁銘不少精力。

此術雖然只是低階防御法術,但施展起來卻并不容易,需要嚴格控制法力的運轉和輸出,五指上的法力輸出必須均勻,否則就很難凝聚出渾圓的盾面。

一旦盾面失衡,其防御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最終,袁銘花費了差不多小半個月時間,才終于掌握了這門術法,此時卻接到陳婉的傳訊,稱三洞主出關了。

傍晚,袁銘前往后山,將火饞兒交還給了三洞主。

后者見他尚未找到用來煉制青魚劍法器的靈材,又沒有要貢獻點獎勵,便將先前暫借給他的儲物袋和靈獸袋,直接贈與了他。

袁銘道謝之后,便離開了火煉堂。

在靠近煉爐堂山峰附近的一片谷地里,袁銘見到了烏魯。

先前一段時間,為了避嫌,袁銘哪怕外出游歷歸來,也沒有去見烏魯。

這次閉關出來后,他才去有意留心了一下獸奴堂和馭獸堂的消息,見兩邊一直都風平浪靜,這才主動約見了烏魯。

見到烏魯的第一眼,袁銘竟然有些意外。

眼前的烏魯,身上穿著取獸堂記名弟子的服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袁兄,何故這么看我?”烏魯率先得意笑道。

“烏魯兄變化太大,一時間有些不敢相認。”袁銘說道。

“坤圖死后,得蒙山長老看重,見我資質將就,就順勢把我補了上去,還好我手腳還算麻利,混了個記名弟子的身份,以后要請袁兄多多關照了。”烏魯說

“恭喜,恭喜,你是有真本事的,往后我還得勞煩烏魯兄關照了。”袁銘客氣道。

“袁兄過謙了。我告訴你個事,上次突發意外,坤圖師兄橫死,宗門派人去調查后,也沒查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眼下已經過了大半年,怕是很難找到行兇之人了。”烏魯又說道。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以后外出公務不是還要提心吊膽?”袁銘裝作驚慌道,心里的那塊石頭卻徹底放下了。

“這有什么可擔心的,我想宗門近期不會派我們這些人出去了,大家都可安心修煉一段時間了。”烏魯反而笑著說道。

袁銘聞言恍然。

“袁兄,白鹿丘會盟即將開啟,你會否參加?”烏魯換了個話題,問道。

“我正有意參加你呢?”袁銘說道。

“你真要參加?我還以為以你上次遇險后,不會再冒險呢。”烏魯意外道。

“想要有所提升,有些風險不得不冒。”袁銘苦笑道。

“也是,這次我也打算去碰碰運氣,靠著宗門這點東西,修煉怎么能提升,咱們到時候可要互相照應才行。”烏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烏魯兄一向深謀遠慮,哪里會需要我照應?”袁銘看了他一眼,說道。

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已經意識到烏魯的身份恐怕并不簡單,那份見識手段和心性,都不是一個野人出身的人能有的。

“袁兄有所不知,我向曾經去過的人打聽了,歷次盟會,不光五大門派互有爭斗死傷,連我們自己人為了掙些身外之物都會打斗起來。所以這次會盟前,宗門會把所有參加弟子都召集起來,立規矩,大長老可能都會出面。”烏魯道。

“還有這樣的事,同宗弟子間怎么能自相殘殺呢,長老們的確要管管了。”袁銘氣憤的說道,這可是三洞主沒有說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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