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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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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8 11:19:21
第兩百三十一章狐假虎威

袁銘眉頭微皺,取出一件青色長袍換上,走了出去。

這件長袍是從林六木儲物法器內得來,乃是長春觀的弟子服飾。

“高人不敢當,林某不過是長春觀區區一名普通弟子罷了。”袁銘坦然說道。

“長春觀弟子!”白林等人目光落在袁銘身上,只見袁銘一身長春觀服飾,英姿勃發,神態倨傲。

南疆東域和中原接壤,往來更是密切,對中原修仙界的了解,遠勝南疆其他地方,白龍島雖然是東域四大宗門之一,但和長春觀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級。

藍蜥散人的面色也變得凝重,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玄化真人聽聞袁銘這話,臉上同樣露出驚訝之色,但他反應極快,立刻便又歸于平靜。

“呵呵,原來是長春觀弟子,白某也認識長春觀幾個朋友,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是師承哪位門下?”白林暗中使了個眼色,讓旁邊圍著的眾人退下,上前抱拳說道。

玄化觀外的白色光幕,也徐徐散去。

“在下林六木,乃是長春觀許長青許長老門下,此次來玄化觀,是代表師尊和玄化觀主商談靈香交易之事。”袁銘取出許長青身份令牌,晃了晃,說道。

白林在白龍島負責管理靈材的交易,和長春觀弟子確實有些交集,隱隱聽說過許長青這個名字,再看到袁銘手中的身份令牌,再無懷疑,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原來是林道友,幸會,不知許長老可在寧城,在下久聞其名,可惜緣鏗一面,還盼林道友代為引薦。”

“師尊在此地另有要事要辦,我會轉達白長老的問候。”袁銘不緊不慢地說道。

白林含笑點頭腦海念頭急轉。

他沒想到此事會有長春觀的人參合進來,自然要小心處理,若是惹怒對方,自己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諸位和玄化觀的糾紛,師尊已經知曉,這頭漩渦獸正是他老人家出手獵殺,算是給白龍島一個交代,不知白林長老可還滿意?”袁銘看向白林,問道。

“滿意,當然滿意,白某的一點小事,竟然勞動許長老親自出手,日后若有機會見面,白某定要當面謝罪。”白林笑道。

“那就好,玄化觀日后要長期為我長春觀提供各類靈香,可不能因為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耽誤了正事。”袁銘含笑說道。

“當然,白某明白。”白林連連點頭。

“這位是?”袁銘滿意的點點頭,目光看向旁邊的藍蜥散人,語氣由之前的輕快轉為低沉。

周圍氣氛迅速降溫,很多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藍蜥散人握緊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袁銘雖然只是個煉氣期修士,可他背后站著的可是長春觀,對白龍島來說,長春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龐然大物,更何況他這個散修。

“這位是藍蜥散人,白某原本打算委托他入海獵殺這頭漩渦獸,如今有許長老出手,自然用不上他了。”藍蜥散人是白林帶來的,事到如今他不能不管,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哦,原來這位便是藍蜥散人,聽玄化觀主說,閣下想要玄化觀的制香秘典?我長春觀也很欣賞玄化觀所制之靈香,卻也只和玄化觀主商談交易,從未動過搶奪人家傳承的主意,閣下胃口倒是不小。”袁銘面色冷了下來,眼睛好像兩汪寒潭。

藍蜥散人面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林道友,藍蜥散人也是急公好義,才有誤會,白某保證,日后絕不會再有此等事情發生。藍蜥道友,還不上前和這位林道友賠個不是。”白林略一猶豫,開口說道,對藍蜥散人使了個眼色。

“在下一時糊涂,還請林道友和玄化觀主見諒。”藍蜥散人深吸一口氣抱拳說道。

“這件事白某也有錯,除了天水膠,還有三塊珍貴靈木,是白龍島出產,都是上佳靈木,還請林道友和玄化觀主笑納。”白林取出一個儲物法器,遞了過來。

袁銘沒有接,看了玄化真人一眼。

玄化真人伸手接下,運起神識在其中一掃,對袁銘點點頭。

“好吧,看在白長老的面子上我便不追究了。”袁銘眼神稍霽。

白林滿臉堆笑,又和袁銘客氣攀談了片刻,很快帶著所有人灰溜溜離開。

看到白林等人走遠,玄化真人張口欲言,被袁銘抬手阻攔,轉身走進內室。

他取出四方封靈符張開一個結界,又拿出那塊銀色令牌碰觸結界光幕,結界頓時染上一層銀光,徹底將內外隔絕,這才放下心來。

“袁道友,你真是長春觀弟子?”玄化真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當然是長春觀弟子,和師傅從南疆鐵虎鎮來到越國辦事。”袁銘說道。

“幸會幸會。”玄化真人看著袁銘幽深的眼睛,心中一突,不再多問。

他取出白林給的儲物法器,注入法力后朝附近地面一揮。

一片白光閃過,地上多出一小堆靈石,足有兩百塊之多;三塊靈木,兩紅一白;以及一個白色玉匣。

“全靠有袁道友,那白林才留下這些東西,我只要這個天水膠便夠了。靈石歸你。”玄化真人拿過白色玉匣,說道。

袁銘只取走三塊靈木。

他認得這三塊靈木,分別是火松木,赤血枝,以及白元竹,都蘊含充沛的靈力,他打算之后摻入黑香中試試,看看是否能夠延長附體時間。

玄化真人對袁銘又敬畏又感激,沒多說什么,收起了靈石。

“筑基靈香的事情,就麻煩玄化道友了。”袁銘說道。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玄化真人拍著胸口說道。

玄化觀的危機徹底解除,而且憑借袁銘之前那些話,無論白龍島還是藍蜥散人,相信日后都絕不敢欺上門來,他現在身心輕快,有很大把握練成筑基靈香。

七日之后,玄化真人成功出關。

“恭喜道友成功出關。”袁銘笑著向前恭喜道。

玄化真人半是欣喜,半是憂愁,說道:“實在慚愧,用了那些材料,最終也只勉強制出了兩支靈香。”

“能夠成功已屬不易,自是值得慶賀之事了。”袁銘笑著說道。

“如今只能你我各分一根,能不能成功筑基,就看天命了。”玄化真人暫且斂去愁容,將一支靈香遞給了袁銘。

袁銘接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其上散發的氣息,與筑基丹竟然有幾分相似,頓時覺得多了幾分底氣。

“那咱們就各承天命,互相祝福了。”袁銘笑言道。

玄化真人點頭不語。

半日后,兩人準備妥當,各自選了一間靜室,分別閉關去沖擊筑基了。

玄化真人暫且不知,袁銘自是屏息凝神,盤坐于靜室之內,默默運轉九元訣,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直到深夜。

夜半時分,自覺狀態已達巔峰,袁銘旋即取出一枚筑基丹囫圇服下,雙手抱元于身前,懷中則放置著偷天鼎。

伴隨著他的法力運轉起來,筑基丹的藥力開始緩慢運化,一股灼熱之感開始在袁銘的小腹之中緩緩升起。

袁銘感受到那股火熱感覺,便立即運轉法力,控制著那股力量朝著自己丹田之內匯集。

隨著火熱之力不斷注入丹田,袁銘當即覺得自己的丹田好似化作了一個燃火熔爐,不斷加熱燒灼著自己的法力,使之升溫。

這股灼熱之力自是十分難耐,但卻是法力由氣化液,變得更加凝練純粹的必經之路。

袁銘心知這是個漫長且艱辛的過程,自是不能太過著急,只能一心穩固,借助筑基丹的力量一點一點熔煉丹田內的法力。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袁銘在靜室里渡過了艱難的十二天。

這十二天里,他將筑基丹的力量全都煉化,搬運到了丹田之中。

丹田內火熱的力量時時折磨著他,鍛煉著他,讓他的法力沸騰,卻始終無法跨過最后那道坎,實現氣態到液態的質變。

而此刻,一支散發著獨特氣息的線香,正插在香爐之上。

其燃燒已經過半,頂端的猩紅的火光依舊閃動著,冒出股股濃白的煙氣。

煙氣籠罩在袁銘周身之外,聚而不散,看起來好似裹了一層白色棉衣。

袁銘雙目緊閉,眉頭卻是已經擰成了疙瘩,他的臉頰上汗水流淌,神情頗為痛苦。

就在今日上午時分,他感受到了體內筑基丹的力量已經運化到了巔峰,隨后就開始出現衰減,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此前的經驗告訴他,這意味著,筑基很可能將要再次以失敗告終。

在這個當口,他沒有猶豫,當即點燃了筑基靈香,頓時青煙裊裊,繚繞靜室。

然而如今已經過去了半日,筑基靈香也已燃去大半,除了維持住了自己體內逐漸消退的筑基丹力量外,袁銘并沒有什么特殊感覺,丹田內的法力依舊處于沸騰階段。

筑基香似乎也難以彌補他靈根資質上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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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二章筑基

終于,隨著最后時間的不斷臨近,筑基香也漸漸燃燒到了盡頭。

“做了如此多的準備,終究還是要失敗了嗎?”袁銘緩緩睜開了雙眼,有些不甘地呢喃道。

話音一落,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這時,隨著筑基香上火光的熄滅,偷天鼎上的陰陽圖案卻忽然亮起了光芒,包圍在袁銘四周的濃白霧氣當即分出兩道溪流,倒卷著流入了他的鼻腔中。

袁銘只覺得喉間一股火辣之感一路向下蔓延,進入了他的胸腹,最終落入了他的丹田。

下一瞬,像是天雷勾動了地火,袁銘丹田中原本處于沸騰狀態的法力,終于在這一刻突破了那道桎梏,實現了質變。

一團團法力開始不斷凝結收縮,像是完成了某種神奇的萃取,直至精縮出一點一滴泛著光澤的透明液體,蓄積在了丹田中。

“滴答,滴答”

袁銘先是聽到了兩聲水滴的聲音,繼而雙耳便被一股強風的呼嘯聲淹沒。

他只感覺到耳膜一陣鼓脹,整個人便被一股股強力的天地元氣包圍了起來,他周身的毛孔都仿佛舒張開來了一樣,貪婪地吮吸起聚攏而來的靈氣。

“這就是凝液筑基的感覺嗎?”

袁銘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是喝了一大壇醇厚的美酒,徜徉在幸福的感受中。

而他的身軀,此刻就好像是一臺自行運轉的傀儡,幾乎不用他操控,就能自行完成吞納天地靈氣,輸送進入丹田,凝練萃取成液,匯聚入那方小小的池塘中。

不知過了多久,袁銘的丹田終于傳來充盈飽和之感,那種自行吸納天地靈氣的狀態逐漸解除開來,袁銘的神識也恢復了正常。

他戀戀不舍地從那種超然狀態中蘇醒,迫不及待地去查看自己的丹田,結果就發現里面存儲的法力全都凝成了液態,像是蓄成了一片水光瀲滟的湖泊。

單從法力總量來說,比他煉氣期時增加了不止三倍,至于法力的精純程度,就更加不可同日而語了。

事實上,以煉氣十三層的修為完成筑基,使得袁銘自身的法力不但比同境界的尋常修士要更精純,數量也比同等境界修士多出至少一半。

這便讓他在面對同為筑基初期的修士時,先天就占有極大優勢。

與此同時,袁銘感覺到自己的神識之力,也如夕影當日所說,增長了近乎一倍。

等到調息完成,順利出關,已經是第三日清晨了。

袁銘神清氣爽地推開靜室的房門,就看到玄化真人正背對著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的雙肩有些向下耷拉著,看起來似乎有些泄氣。

袁銘心中便有數了,心知其多半是筑基失敗了。

筑基一事本就是修行路上的一大關隘,大多數人過不去才是正理,他若不是有偷天鼎增持了筑基香的功效,此番能不能成功,也還是未知之數。

感受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玄化真人扭頭望了過來。

見袁銘臉上神情平靜,看不出來喜悲之色,他下意識便以為袁銘也失敗了。

“袁道友,筑基一事本就不易,我雖然煉制出了筑基香,可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你也莫要太過在意。咱們日后再尋材料,繼續煉制便是了。”玄化真人倒是先安慰起袁銘來。

“那個……玄化道友,我筑基成功了。”袁銘輕咳一聲說道。

玄化真人聞言一滯,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袁銘,眼睛也瞪得老圓。

袁銘見他悶著不吭聲只好開口說道:“不瞞你說,我也是嘗試過三次之后,方才成功的。”

他故意多說了一次,以示自己筑基的艱難。

誰料玄化真人苦著一張臉,說道:“我這也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那先前兩次?”袁銘詫異道。

“散盡家財弄來的筑基丹,都以失敗告終,我的天資實在太差,運氣嘛……就更差了。”玄化真人無奈說道。

說完之后,他又強行擠出一個笑臉,說道:“好歹袁道友你是成功了的。這足以證明我煉制的筑基香是沒問題的。以后憑此技藝,倒也不怕吃不著飯。”

“正是此理。”

袁銘聞言,也只能尷尬賠笑道。

“袁道友……應該叫袁前輩了,今后有何打算?”玄化真人問道。

“你我之間無須如此。”袁銘失笑道。

“修行路上,達者為尊,修為高一層,輩分就高一層,這是常理。”玄化真人倒是異常認真。

“不,我們還是道友相稱。我不日便打算啟程,接下來單獨云游一番。”袁銘如此說道。

“也好,我也打算離開玄化觀,外出云游找找機緣。”玄化真人點頭道。

“玄化道友要去何處?”袁銘問道。

“去南疆南域看看,說不定還會前往南海諸島瞧瞧。據說那里有許多海外散修,更盛產一些南疆和中原都沒有的特殊靈材,其中不少礦石都是煉制靈香可用的。”玄化真人眼中閃過憧憬,說道。

“一路保重,我這次能夠成功筑基,離不開玄化道友的幫扶,我四靈根筑基都成功了,你不要灰心。”

這次要不是袁銘弄來材料,他根本不可能制出筑基靈香,還幫助他擺脫麻煩,要說有恩,實際上是袁銘于他的恩情更多。

他面露沉吟之色,良久才取出一本青色書冊,遞給袁銘。

袁銘定睛一看,發現正是玄化真人珍重無比的那本制香秘籍,頓時大感驚訝。

“玄化道友,你這是作什么?”袁銘脫口問道。

“袁前輩,你的天資比我更好,制作靈香一事上也有足夠的天賦,如今成功筑基,壽元也比我更長,日后有更多的時間鉆研此道。我不想等自己哪一日身死道消之后,這項秘術就此失傳。所以我希望你能用好這本秘籍,將靈香一道,真正發揚光大。”玄化真人言辭懇切,說道。

袁銘一時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收好,莫要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玄化真人把秘籍塞入袁銘手中,叮囑道。

“定不相負。”袁銘抱拳,鄭重應道。

說罷,玄化真人像是解開了些心結,嚷著要袁銘宴請自己,去吃一頓好的,不醉不歸。

于是袁銘便喚出青云鶴,載著玄化老道,一齊去了附近的州城,尋了一個尋常酒樓,還要了一間包廂……

兩日之后,袁銘告辭離開,繼續踏上向北而歸的路途。

玄化真人也如其所說那般,離開了玄化觀,往南而去。

七八日后袁銘乘鶴翱翔于天空之中,筑基后袁銘心境和初來越國時完全不同,悠閑的雙手捧著玄化真人贈送的秘籍,翻閱不輟。

書中記載的各種功效不同的靈香,看得他有些眼花繚亂,忍不住心癢癢,就想要嘗試煉制一二。

沿途在經過一座小型坊市時,袁銘也順便在里面購置了一批材料,之后便走走停停地一邊趕路,一邊煉制一些功效特別的靈香,路過山清水秀的地方就落下,小住幾日。

這當中除了他自己以前誤打誤撞制作出來的迷香,霧香和引獸香以外,他還煉制出來了一些輔助修煉靜心的青玄香,安魂香,以及具有一定治療效果的養身香。

書中除了上述以外,同樣還有一些如筑基香一樣功效特別的香,只不過對于材料的要求和工藝更加嚴苛,不是袁銘當下能夠煉制出來的。

兩個月后。

越國中部,一座修建于兩條河流交叉口附近的小城外。

袁銘身著青色長袍,一手扶著斗笠邊緣,仰頭望向身前并不怎么高的城池門樓,念出了匾額上的名字:“河口鎮”。

“看來疫情的源頭就在此處了。”袁銘輕嘆一聲看向城門內。

只見那里兩扇朱紅大門一開一閉,門口并無兵卒把手,只在城墻根處有一個衣衫臟污,骨瘦如柴的老者,半死不活地倚靠在那里。

袁銘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了一下,已經是氣若游絲,命不久矣了。

他搖了搖頭,取出一枚丹藥,想要塞進老者的嘴里,為他續上一口氣,可對方卻連張嘴的力氣都已經沒了,即便是勉強掰開,也怕是無力咀嚼了。

老者雙眼無神,神情漠然,顯然已經是沒了求生的渴望。

袁銘無奈,收起了丹藥,從老者身旁走過,進入了城內。

他是三日前來到這座河口鎮附近的,相鄰的幾個集鎮和村莊都爆發了大面積的瘟疫。

袁銘沒有放任不管而是略一出手,幫忙肅清了周邊疫情。

結果一番詢問之后,才得知疫情最先爆發的地方,是這座已經被放棄了的“河口鎮”,這里出現疫情最早,情況也最嚴重。

其他集鎮原本也曾施以援手,結果發現根本無法遏制,最后只能無奈放棄。

沒了外援的河口鎮,便只能任由情況惡化,以至于城中人口死去大半,剩下來的人也不過是繼續等死而已,毫無希望可言。

地方官府無力去管,也未見有修仙門派出手,袁銘一時不忍,便來了此處。

他若是沒有看到也就罷了,既然看到了,便想要救一救這些凡人,否則內心那道坎可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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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他鄉遇故知

進入城內,袁銘發現里面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街巷,到處都是死尸,有的已經腐爛發臭。沿途遇到了兩家醫館和一處府衙,里面也都盡是尸骸堆砌,慘不可狀,城內可見的,死人比活人還多。袁銘是帶了祛除瘟疫的藥過來的,原本是想投入井水之中,再讓鎮中百姓飲水祛病的,可眼下這種狀況,自然是不可能了。

以他一人之力,也不可能一一去喂藥救治。于是袁銘尋了一處宅院,將里面的尸體簡單清理過后,便取出了先前購買的制香材料,開始忙碌起來。等到傍晚時分,他就已經制作出來了數支顏色淡黃的新看。這些看的基本材料還是制作霧香的那一套,只不過里面加入了一些祛除瘟疫的藥粉,又結合靈香秘籍里面寫的一些特殊煉制手法,這才制作而成。

除疫香制作完成之后袁銘帶著香來到河口鎮中央的一處空地,并指一點眉心。四只魂鴉分別飛出,其中三只落入了周圍三具剛死不久的尸體上,剩余一只飛上頭頂高空,替他警戒四周。三具尸體在魂鴉沒入后,眼眸里亮起兩點幽綠光芒,晃晃悠悠地爬了起來,走到袁銘身前。

袁銘給了他們各自一支除疫香,讓他們攜帶著分別往鎮子三個方向而去,自己則抱著偷天鼎插上除疫香,坐在中央。等到四具尸體到了合適位置,袁銘便控制著它們和自己一起,點燃了長香。除疫香點燃后,不過片刻功夫,大片的黃色煙霧就從河口鎮各處冒了起來,滾滾濃煙沒過多久就將整個鎮子淹沒了進去。濃煙彌漫之中,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百姓,皆以為是命喪黃泉,到了幽冥之地。

只是以他們如今的身體情況,卻也無力避讓了,便索性對之不管不顧了。可偏偏在吸入濃煙之后,一個個又都覺得精神煥發,沒有了先前的頹喪之態,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前的回光返照,還是真的好了。

過了許久,等到濃煙逐漸散去,城內還活著的人,都已經疫氣盡除,當他們重新看清周遭環境,發現自己還在鎮子里時,一個個喜極而泣,進而哭聲響徹整個鎮子。

袁銘此刻已經收起了偷天鼎,四只魂鴉也全都飛回了體內。晉升筑基之后,他的魂力大漲,如今即便放出全部六只魂鴉,對他的魂力消耗也不再是太大的負擔。袁銘稍作調息之后便恢復如常了。待他睜開雙眼,卻看到周圍已經陸陸續續,有一些恢復過來的百姓,朝著這邊聚攏過來。

這些人依舊很是虛弱,有的需要相互攙扶,才能勉強站立。但他們聽一個看到袁銘施法全過程的孩子,說了救命恩人在這里,就都紛紛聚攏了過來。「跪謝仙師救命之恩。」不知是哪個人,最先呼一聲,立馬就有人跟著響應。緊接著,人群里紛紛喊出「跪謝仙師救命之恩」,繼而有人紛紛跪倒了下來,朝著袁銘大行叩拜之禮。

你們大疫初愈,身體尚且虛弱,莫要在此勞神跪拜了,速速回去進食休養,之后還要妥善處置親人尸身后事,都回去吧。「袁銘無親開口喊道。然而,四周還有存活下來的人,朝著這邊靠近,繼而拜倒謝恩。

袁銘心知勸說不動,抬手一拍腰間靈獸袋,放出了青云鶴,旋即身形一踩而上,駕鶴升空。「是仙人,真的是仙人「謝仙師救命之恩。「我們得救了鎮中空地上的百姓越發激動起來。袁銘見狀,只得先行離去。目送著袁銘離去,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的百姓們,這才紛紛起身。

一名原本頗有威望的族老忽然開口,對眾人說道:「仙人不求回報,施恩之后便離去了。我等卻不是忘恩負義之輩,當為仙人立生祠,祭香火。「對,得為仙師立生祠!鑄碑立傳!立馬有人響應道。「呂秀才,還活著沒?」那名族老強提著一口氣,喊道。「叔公,活著呢,我還活著呢。」人群里一個書生立馬應道。「看清仙師模樣了嗎?回去畫幅像,咱們參照著塑神像。族老喊道。

呂秀才聞言,不覺有些犯了難,那位仙師帶著斗笠,看不清容貌,但也只能先硬著頭皮應下。后世、河口鎮便多了一座名為「除疫廟」的祠,里面立著一座頭戴斗笠、立于仙鶴之上的雕像,雖然未得官府封正,卻一直香火旺盛,不少人甚至不遠千里趕來,百年不輟。這是后話,暫且不提,只說袁銘經過了這一小段插曲后,駕青云鶴飛離了河口鎮,繼續向北而行。

一路上他精研那本靈香秘籍,發現治病救人養生的靈香為數不少,大多數對于修來說功效微弱,但對于普通人卻是不可多得的靈丹妙藥。加之所用材料都很普通,袁銘便在修行之余,也都煉制了一些,使得自己的煉香技藝愈發純熟,而沿途路上遇到困苦病厄之人,也都順手施看救治,倒也落了個心安意順。

如此行路,袁銘終于來到了越國東北方臨近東海的那座城池,海晏城。當初在黑巖城分別之時,烏魯說過自己會來這里休養一段,還曾邀請袁銘一起。

只不過袁銘當時一心返回大晉,且有別的安排,故而未答應。眼下到了海晏城,便想著去再見鳥魯一面,正好他也還有一事相求。海晏城,乃是越國一條名為海河的江流入口處,取了河清海晏之意為城池命名,這里除了最為有名的濤浪拍崖盛景之外,還有每年八月十五的江海大潮。

眼下時節不對,看不到波瀾壯闊的大潮。不過,袁銘自然志不在此,能見烏魯一面即可。進了海晏城,袁銘發現,不說城池規模,單論這城中繁華之態,竟然絲毫不比大晉京城差。

城內有海河的分枝細流穿城而過,水系豐富,在城中以網狀分布,形成了街道建筑沿河分布的獨特景觀。越國南部民俗風情乃至建筑風格依舊與南疆相似,中部仍有些許痕跡保留,到了北方這座海晏城,則已經完全是中原風貌了。

袁銘進得城中,并未立即去找烏魯,而是先找了一處勾欄,喝茶聽曲,好好放松了一番。以前在大晉京城時,他也時常會去勾欄聽曲,偶爾還會自己填詞作曲,只是數量不如畫冊話本多罷了,至今大晉還有袁銘所作的詞曲流傳。

午后,袁銘在客棧里美美泡了一個澡,換上一襲新衣之后,這才出了門,往城東那座有名的望海崖而去。關于烏魯的行蹤,袁銘早在來海晏城之前,就已經通過偷天鼎附體探查清楚了。

他就住在望海崖邊,一家臨著東海的懸崖客棧里,那里有整個海晏城觀看海潮的最佳視野,能夠居高臨下,看到海浪拍擊山崖,卷起千重浪的壯觀景色。當袁銘找到烏魯的時候,后者正坐在觀海樓客棧的酒樓二層,一個臨著海邊的窗口位置,點了幾個小菜,自斟自酌,顯然過得無比愜意。

看到袁銘自顧落座在對面的時候,烏魯明顯愣住了,顯然是有些難以置信。「烏魯兄、別來無恙啊。」袁銘笑道。「袁兄,真的是你!巧啊!」烏魯端著酒杯愣了片刻,心中忽然莫名升起無限歡喜。

這種「久別重逢」的喜悅,疊加著「他鄉遇故知」的驚喜,讓他在看到袁銘的時候,竟然生出了有些不真切的錯覺。而他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實際上并不完全是這兩種情緒的作用。

其實,袁銘早在決定動身來找烏魯的時候,就已經連續三次動用偷天鼎點香附體在他身上過,而每一次附身時,袁銘都憑借黑香之力,不斷暗示烏魯將自己視為平生知己。以至于烏魯一度覺得自己精神出了問題,總是會莫名想到袁銘。

只不過,用玄化觀香灰制作出來的黑香,不知為何,在心理暗示一道上的功效,比先前從柳心宗那里得來的香灰要弱了不少,奈何柳心宗的香灰實在太少,先前就早已經用光了。

「你怎么來了這里?」烏魯有些意外,開口問道。「我北歸返回大晉,路上遭了變故,便臨時改了路線,繞道越國

而行。既然明知烏魯兄你在這里,我又怎能不來一聚?」袁銘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此處吃飯?烏魯說道。

「我也是碰巧了,看到此地風光不錯,沒想到真的遇到了你。「袁銘說道。「你路上有何變故?」烏魯皺眉道。在鐵虎鎮附近遇到舊時債戶,正好把他們欠債討要了點利息回來。「袁銘點了點頭,說道。烏魯仔細一打量袁銘,瞳孔一陣收縮,驚訝道:「袁兄,你竟然已經筑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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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9 16:11:19
第兩百三十四章偷法

「是啊,這次破曉給了我一顆筑基丹,這一路上閑來無事路過一處安靜的山谷實在忍不住就服用了,想不到我這樣的資質一顆就成功筑基了,真是僥幸。"袁銘打著哈哈說道。「恭喜,恭喜啊,這怎么叫僥幸,這叫厚積薄發,這一步鴻溝跨越,平添百年壽元,以后大道可期。」烏魯連忙抱拳恭賀。「如此一來,我們百年之后還可以把酒言歡啰。」袁銘答道。二人同時哈哈大笑。

「也是筑基之后,我才想起一事,先前在碧羅洞時,烏魯兄你應該已經是筑基期了吧?你是如何掩藏修為,還能瞞過那么多長老們的?」袁銘問道。聽聞此言,烏魯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得意,旋即又馬上斂去,擺了擺手,說道:「哎,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烏魯兄,你這遮掩修為的法門可是自創?」袁銘問道。

「我哪里有這樣的天賦,這來歷不好說,見諒。」烏魯看了一眼袁銘,說道。「烏魯兄,碧羅洞被滅,現在我是孤魂野鬼,我若能學了你這法門,我自可佯裝成煉氣修士,可以設法拜進一個名門。」袁銘嘆了口氣說道。

聽聞此言,烏魯沒有說話,面上沉吟但還是搖了搖頭,嘆息道:袁兄,若是別的事情,我許就應下了,但這個的確不能外傳啊。「烏魯兄,我這里有多件法器,靈石也有,還有靈獸。若是肯傳授我此等秘法,但有所求,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袁銘說道。

「實不相瞞這遮掩修為的秘法,乃是,乃是.....真不能說啊。要不是接了家族安排的任務,出于無奈必須出手破陣,平時此法是不示人的。也請袁兄保密。」烏魯面露為難之色,雖然中意袁銘那神出鬼沒的藤蔓,還是拒絕道。

「既然如此,烏魯兄也不用為難。我太冒昧了,這樣以后我要是有什么秘法,我們等價交換如何。」袁銘知道自己的籌碼完全不夠,于是試探道。「好,那就到時再說,來來咱們難得重聚,好好喝上一頓酒,便不枉此次相會了。」烏魯笑著說道。

說完,他就招呼客棧伙計添置餐具,加了酒菜,與袁銘飲酒閑聊起來。傍晚時分,兩人看過落日之后,袁銘就抱拳告辭,返回了住處。夜里,袁銘再次取出了偷天鼎,點上了黑香。隨著裊裊煙氣升騰,袁銘很快完成了附體,再次降臨在了烏魯身上。

此刻,烏魯正站在房間窗邊,聽著窗外的浪濤聲音,眺望遠處黑漆漆的海面。袁銘百天里的請求,他是完全無法答應的。這時,遠處的天空中,忽然有一只通體雪白,眉心有一點紅色印記的飛鳥,展翅朝著這邊飛了過來。飛鳥掠過外面的樹影,落在了烏魯窗前。烏魯連忙伸手將飛鳥抓了過來,從其腳踝上取下來了一枚精巧玉簡。

「玉簡傳信?」袁銘心中暗道。烏魯看到玉簡的時候,本能地皺了皺眉,顯然對此物有些抗拒。同一時間,袁銘神念隱約感知到了他的心聲言語:「又來任務了,族里那些野心勃勃的老家伙們真的是貪婪。」

說話的同時,他取下了那枚微型玉簡,貼在了自己的眉心。下一瞬間,烏魯的識海里顯現出了玉簡里面的內容,袁銘也跟著查看了一遍。玉簡里的內容很簡單,讓他作為新人弟子打入一個名為火元宗的宗門內部,通過努力晉升核心弟子,學到宗門核心功法赤火心法。

玉簡里面記錄了火元宗的位置和宗門概況,并提及了下一次宗門弟子招收大會的舉辦時間,并給了他一些建議和指導。除此之外,玉簡里還對烏魯先前臥底碧羅洞的任務表示了高度贊揚,稱贊他不僅完成了族中布置的任務,還兼顧完成了破曉散盟的配合任務,一石二鳥,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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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記錄了他的功績,并承諾其提交的碧羅洞相關功法秘術出售之后的所得,會分出一成收益給他。看完這些內容的時候,烏魯并沒有太多的喜悅之情,而是不由暗罵道:「這次風險這么大,

才分我一成利?都是些光知道發號施令的老家伙,這么能耐自己怎么不去。」

罵完之后,他又不由想到,還是像袁銘這種萍水相逢的朋友,沒有太多利益糾葛,感情才更顯珍貴真誠。袁銘感受到他的心聲,不禁感慨,對他的心理暗示,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

他收斂起疑惑心緒,這才想起自己這次來的正事,心中暗道一聲烏魯兄,對不住了,隨后便開始暗自運轉冥月訣,增強自己的神念,牢牢鎖定烏魯。隨后,他便以心聲言語開始不斷重復道:「許久沒有練習秘法了,再練一練。一開始,并無什么作用。直到袁銘重復到第十三次時,烏魯竟然也鬼使神差地跟著念叨了一句:「接下去又要執行任務了,這秘術還是得熟悉熟悉。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念頭,但旋即想到了袁銘的請求,便覺得是袁銘今日提到,他才想起來的。事實上,這已經是袁銘第三次在附體時,暗示他練習掩藏修為的秘法了。

他的心理暗示之法其實限制極大,想要引導附體之人做出特定行為,越是復雜的動作,或者越是不符合當下情景的動作,成功的幾率就越小。袁銘一度以為自己肯定會失敗,所以才有了白天的試探。不過出人意料的是,烏魯也不知道是被袁銘提到,還是今日接受了新的潛伏任務,要做一下預習,竟然當真接受了袁銘的心理暗示。

他關好窗戶,布置了個法陣,放出一只蜘蛛,蜘蛛飛快地在屋子里結成了一個大網,烏魯才來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坐下,雙腿盤膝,調息了起來。袁銘知道他這是要練習秘法了,頓時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全神貫注地去感受烏魯法力運轉的動向。不一會兒,烏魯調息完畢,開始在心中默念起秘法口訣。袁銘這才知道,原來這門秘法叫做藏元術,乃是一門逆轉法力運轉,將部分丹田法力封存起來的秘法,實際上類似一門封印術。

隨著烏魯法力逆轉而起,他的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臉色不由漲得通紅,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法力在經脈中順勢運轉時如江河流淌,順其自然,當逆轉之時,便如浪濤倒涌,倒犁刮地,伴隨著的是難以言喻的痛苦。袁銘即便只是附體在烏魯體內,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痛楚,甚至能聽到其心跳比普通人要快上數倍的咚咚聲。

這令他不由回想起,還在十萬大山當披毛獸奴時,曾經救下烏魯時所見到的那一幕,一時都有些頭皮發麻。看來修煉這藏元術也存在一定的風險,自己此后修行施展之時可得小心一些了。不過好在這一過程并不太長,只是持續了十數息后,法力逆轉的痛苦便消失了,一部分分散在靜脈中的法力,也倒轉回了烏魯的丹田中,被一道封印力量約束,沉睡在了丹田中。與此同時,其呼吸和心跳也漸漸恢復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是練習的緣故,烏魯的氣息只是從筑基期,掉落回了煉氣七層的樣子,并未完全封印而變為普通凡人。畢竟那意味著要封印所有的法力,先前那種法力倒流,經脈逆轉的過程只怕會更長,所承受的痛苦也就更多。

練習完成后烏魯檢查了一下身體各處,發現并無異常后,單手撫在丹田位置,心中默念解禁口訣,一股法力從掌心透入丹田,當即解開了封印。被封禁的法力再次蘇醒,猛地沖出丹田,直沖得烏魯滿臉漲紅,頭暈目眩。還不等他徹底恢復,袁銘這邊附體的時間,已經走到了盡頭。等他從自己的房間中醒來后,立即閉目盤膝,開始回想先前烏魯默念的每一句口訣,回憶他法力運轉的每一個細節。在強大神魂的加持下,這些并不困難。確認每一個細節都了然于胸后,袁銘當即閉上了雙眼,開始了第一次嘗試。

半個時辰后,他滿臉漲紅,渾身疼痛地倒在了床上,胸膛劇烈起伏。第一次的嘗試不出意料的失敗了,先前在烏魯體內時他還不覺如何

,眼下經脈逆轉的痛苦全由他自己一人承擔時,才知道那種痛當真是徹骨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袁銘齜牙咧嘴地在床上掙扎了半天,才終于慢慢恢復了平靜。這一過程中他的腦子始終沒有停下不斷思索著自己的疏漏之處,等到恢復之后,立馬就開始了第二次嘗試。之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袁銘雙腿盤膝坐在床上,神色平靜,此刻他身上散發的氣息波動,赫然已經是煉氣七層了,他成功了。藏元術此法可謂逆天。他努力調息片刻,讓身體熟悉了法力被封印壓制后的狀態,又起身在院中活動了片刻,然后才依照著解禁之法,恢復了丹田法力。午間時分,烏魯主動來找了袁銘。不用問,袁銘也知道他這是來告辭的,要去奔赴下一個任務了。

烏魯見到袁銘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中沒來由地又是一陣愧疚。實際上袁銘心中同樣有愧,不管如何,他都是竊取了烏魯的秘術,雖然是靠自己的本事竊取的,但終究是有些對不起他。兩人各懷心事,做了告別,卻都告訴對方千萬珍重。儼然,他們二人未來一段時間內將要面對之事,皆不輕松,各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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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果果干的漂亮

半月之后,大晉邊境小城中,一座簡陋的客棧房內。

黎明,破曉時分。

袁銘修行了一夜冥月訣,緩緩睜開了雙眼。

進入第四層功法修煉之后,冥月訣的修行速度明顯放緩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值得太過在意。

他看了一眼窗外,見外面樹影婆娑,和他在火煉堂的房子頗有幾分相似。

“也不知道夕影如今在哪兒?”袁銘不禁想道。

下一瞬,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響起,看看夕影現在在做什么。眼下才天亮不久,想到夕影很可能還沒起床,袁銘便又盤膝坐起,打坐調息了許久,直到臨近中午之后,才取出了偷天鼎。

袁銘手捻著黑香,暗自思量。

他自是無法直接附體在夕影,亦或說肖影的身上,若是附體在肖遙身上,則又未必一定能夠見到夕影,一時有些犯難。

“果果,就你了。”袁銘目光一凝,笑言道。

說罷,他便插上了黑香,指尖一捻香頭,當即將香點燃。

黑香頭部紅光閃了一下,隨著裊裊煙氣升騰而起,袁銘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腦海中只有銀貓的身影浮現。

不知過了多久,袁銘眼前視線重新亮起,卻只看到了一只被紗裙覆蓋了一半的白色繡鞋,上面繡著一朵明艷蘭花,精美至極。

“腳?”袁銘一愣。“果果,你怎么又跑到地上去了?把腳又弄臟了,來抱抱。”這時,一個悅耳的女子聲音響起。

緊接著,袁銘就看到那只穿著繡鞋的腳向后退去,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俯下身來,雙手擎住了銀貓的腋下,將它抱著舉了起來。

袁銘透過果果的視線,看到了女子美麗的面容,雖然心知她體內的靈魂是夕影,但一時間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尤其是通過果果的視線,以這種奇特的居高臨下的視角,看到肖影胸前隆起的柔美峰巒,更是袁銘從未有過的獨特體驗。

他下意識地想要扭過頭,挪開自己的視線。

夕影看到果果突然把頭扭向一邊,還以為那邊有什么東西吸引,也隨之看了過去,結果只看到了涼亭外的梅樹,什么都沒有。

“你在看什么?”她強行把果果的頭扭了過來,又正對著自己的胸脯。

袁銘無奈,只能再次把頭扭開,紛繁的雜念讓他一時都沒注意到,果果此刻的動作,幾乎完全都是受著他的影響在進行的。

夕影見果果有些掙扎也不去強求,旋即把它放在了身前的石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石桌上煮著一壺茶,六個茶杯,其中一杯已經盛滿茶水,茶香混著靈氣四溢。

“果果,呆在這里無聊死了,過幾天我們就出去玩。”夕影把頭搭在如藕一般的雪白手臂上,盯著眼前的銀貓,說道。

袁銘看著她亮亮的眸子,仿佛穿過瞳孔,看到里面那道倩影,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起來。

正在袁銘暗自欣喜之時,銀貓的耳朵忽然聳了聳,聽到遠處有腳步聲,看向了涼亭外面。只見一條從涼亭蜿蜒出去的小路上,兩道人影正一前一后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夕影此刻也已經看向了那邊,但臉色明顯微微一沉,眉頭輕蹙了起來,道:“煩死了,又來了。”

不久后,一男一女就先后走入了涼亭。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白色云錦長袍,頭戴雕花玉冠的年輕男子,生得劍眉星目,頗為俊朗,只是眼角微微向上吊起,顯得有些邪魅。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個身著水綠袖衫,身材玲瓏婀娜的美貌女子,杏眼含春,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在身前男子身上。

“影兒!”錦袍男子一進涼亭,立即親昵地叫道。

他身后的女子聞言,眉頭一蹙,看向夕影,眼中明顯閃過一抹妒忌的神色。

銀貓聽到這一聲喊叫,毛茸茸的身子忍不住轉了過來,不想看到此人。“打住,冠辰。我說了很多次了,別這么叫我,我們沒這么熟。”夕影看向錦袍男子,連忙一抬手,止住了對方。

錦袍男子聞言,并沒絲毫不悅,反而露出一抹困惑不解之意,說道:

“影兒,去了一趟北域地界,回來以后對我的態度就變了這么多?我們可是見過好幾次了啊?”

說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們見面就三次而已再這么叫就請你馬上離開。”夕影冷淡回應道。

“好好,那叫你肖姑娘吧,我對你是一見鐘情,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這一天不管多晚我都會等你,哪怕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冠辰這一番深情表白,聽得夕影直翻白眼,袁銘則是心底一陣惡寒,果果不斷扭動著身子渾身難受,只有那個眼含春水的女子幽怨的看著男子。“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趕緊走吧。”夕影一臉嫌棄道。

“肖影,你不要太過分了。”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女子終于忍不住,怒斥道。

夕影扭頭看向她,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同情。

“我表哥心悅你,屢次向你主動示好,你不答應也就算了,干嘛這樣對我表哥。”女子氣憤道。

袁銘聞言,心中不由好笑,果果也跟著從桌上站了起來。

“付瑤,不許對肖姑娘如此無禮。”不等夕影開口,冠辰先一步說道。

“表哥我就是氣不過……”付瑤立馬淚眼婆娑,委屈巴巴地說道。

“肖姑娘,我表妹她不懂事,你別介意。我這次來找你,是知道你正在給肖家老祖壽辰準備賀禮。我近日從南海那邊搜羅來了一枚龍涎珠,足有雞子大小,十分珍貴,正可讓你充做壽禮。”冠辰看向夕影,又是一副眼冒桃花的討好之相。

“不用了,壽禮我自己準備好了,龍涎珠是好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夕影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道。

“肖姑娘,你我之間,何必要分彼此……”

冠辰話還沒說完,“啪”一聲,夕影把茶杯重重的頓在桌上,終是被冠辰煩透了,有些壓制不住怒火了。

就在她打算掄起巴掌的前一瞬,有人比她更加忍不了。

“趕緊滾吧。”袁銘的神魂,在銀貓的體內發出無聲的低喝。

下一瞬,果果就突然從石桌上躥了起來,抬起一只前爪,朝著冠辰拿著的茶杯拍去。

冠辰畢竟是修士,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銀貓的異常。可等他做出反應,就已經遲了。

“砰”的一聲響。

銀貓的巴掌拍在了冠辰的茶杯上,他還只覺得手里一空,茶杯不知道飛去了何處。

整個涼亭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

夕影和付瑤的目光都直接看向了銀貓,一臉的不可置信。

銀貓體內的袁銘也是愣住了:都看著我干啥?我只是起了個念頭,怎么果果就上手,不,上爪了呢?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人與獸終究是不同的,他仿制的黑香無法控制人的行為,增強功效后的,也只能通過不斷的暗示誘導,一定程度影響被附體之人的簡單行動。

可果果畢竟是只貓,屬于神智未開的靈獸,神魂本就不如先天靈長的人,自是更容易被他的念頭影響行為。“啊呀,表哥,你沒事吧!”終是心疼表哥的付瑤,率先大喊一聲,連忙關心的問冠辰。

“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果果都不喜歡你,我看你和你表妹就很般配,珍惜眼前人吧。”夕影有些寵溺的抱起銀貓,如此說道。

她如今畢竟附身于肖影,行事還是得稍微收斂著些。

冠辰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猶豫,但又被他很好的掩藏了過去。

他仍是維持著貴族公子的風度,說道:“不妨事,我豈會跟一只貓計較什么,更何況是個靈寵,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這不是靈寵,是我的好朋友。最懂我的心意。”夕影淺淺一笑,說道。

袁銘感覺果果聽后,明顯一歡愉,頭又往肖影身上蹭了蹭。

“哈哈,我就說嘛,難怪如此通人性,只有這樣通靈的果果才配的上你。”冠辰哈哈一笑道。

夕影實在有些受不了此人的糾纏了,告辭一聲,連忙抱著銀貓,也不管茶具茶杯快步離開。

“果果,干的漂亮!”等到走遠了,她才對著銀貓的嘴親了一口,稱贊道。

而果果被這親昵舉動,更是快樂了。

附體于果果身上的袁銘,還沒仔細感受肖影的親吻,便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銀貓的視野。

涼亭里,冠辰眼神黯淡了下來,呆呆的望著肖影離去的背影。

付瑤幾次想說話,又感覺無話可說,心中凄苦無比。

袁銘返回自己的軀體,心情大好,不自覺地哼起曲來。

“伊人南行我赴北,天涯蹤影難覓。青煙縹緲天地,神念通達靈犀。

前程不知歸處?只影奔流不息。”

他很快離開了客棧,離開了這座小城,駕馭著青云鶴,直往大晉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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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因禍成名

時過正午。青色板瓦的高大城樓下,身著甲胃的將士們,手握長槍,身姿挺拔。城樓下方,蒼灰色的城墻不知延綿到了何處,而在正中位置,一高兩低三個寬闊門道大門敞開,進出的人馬川流不息,一派繁華景象。

烈日高懸于空,城門的巨大陰影籠罩著進出城的人流,越過了吊橋與護城河,一路延伸到袁銘腳下。

注視著熟悉的城門,袁銘微微抬頭,視線最終落在門洞上方的灰石匾額上。匾額中只有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曲絳”。

當年,便是在這匾額之下,袁銘告別了送行的眾人,離開了這大晉的都城,他和林俊生以正副使的身份帶著使團前往南疆,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沉默了片刻,收起雜亂的思緒,邁步朝城中走去。“讓開讓開!”剛走過吊橋,袁銘身后忽然響起馬鞭與呵斥聲。他扭頭一看,只見三四名全身甲胃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馬鞭,驅趕著城門前的車馬百姓。

他們雖然蠻里狠,但馬鞭卻并未抽到實處,只是威懾。而在更遠處,大隊車馬緩緩而來,旌旗迎風而展,露出了一個“趙”字。

袁銘眉頭微皺,但也沒有多說,也和邊上惶恐的百姓一樣讓開了位置。很快,城門前便讓開了一條足以讓兩輛馬車并行的道路,而那高舉趙字旌旗的車隊也行了過來。

車隊中人馬不少,且前后都有騎著戰馬的士卒護衛,中間幾輛馬車雖不算華麗,但車廂上的紋路和雕琢古樸大氣,也絕非一般人所能乘坐。不過,看到馬車上的裝飾,與趙字旌旗,袁銘臉上掠過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隨著車隊的靠近,城門前的城衛似乎都緊張了起來,也有一名身穿門尉甲胃的將士急匆匆地從城樓中走出,趕在車隊到來前下到了城門口。

車隊在城門前停下最前方的馬車中,一名仆從上前掀開布簾,車內端坐著一名鶴發老者,面色肅然。“恭迎趙侯。”門尉笑著迎了上去,向老者拱手說道。

與此同時袁銘身旁,一名商賈打扮的人低聲向同伴問道:盧兄,這是誰的隊伍啊?怎么這般大排場?“同伴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小點聲,這可是靖北將軍的車隊,若是驚擾了他們,你我幾條命都不夠賠的。“這么霸道?我是南邊而來,你來說道說道?”商賈吃了一驚。

“你沒去過北邊不知道,這趙老將軍鎮守邊疆多年,而且聽說他為人霸道,威名赫赫。”同伴一臉敬畏地說道。邊上,袁銘失聲啞笑,靖北將軍霸不霸道他不知道,但他記得,在他小時候,趙老將軍可是他家的常客,是看著他長大的。

另一邊,趙老將軍只是沖門尉微微點頭,仆從便放下了簾,車隊緩緩而去,城門前很快便恢復了之前的景象。但在袁銘邊上,那兩個人還在交談:“不過說起來,趙老將軍鎮守邊疆久居北境,如無大事很少回到京城,如今年關尚遠,他為何突然帶著人馬進京?”

“這個我怎么知道,估計朝廷有大事發生了吧。”商賈男子邊走,邊與同伴交談。袁銘此時已到了城門口,城門口城衛問到:“姓名?”“袁銘。”袁銘答道。

“袁銘?袁府的袁公子?”城衛驚訝地道。“對,正是。”袁銘答道。城衛當看清袁銘容貌時,頓時叫了起來,激動地想握住袁銘的手。邊上一人說道:“袁銘?袁公子,竟然真的是你!我之前聽說你出使南疆失蹤了,還以為出了什么意外,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從懷中摸出一卷錦綢。

錦綢中裹著一本精美無比的書冊,書冊封皮上印有四個燙金大字《盛公子南游記》“我可是袁公子你的忠實粉絲,今天我可是專門為了買這本精裝版的《盛公子南游記》而來,沒想到居然能在城門口遇見你。”

那人眼中閃著光亮,期待無比地將精裝書冊捧到了袁銘面前:“不知我能否請你在書上署名?我一定會珍藏的!”

袁枚招架不住他的熱情,只好接過書,想要署名時卻道:抱歉,我沒帶筆。“就想離開。”啊,是我考慮不周,稍等。

那人懊惱地一拍腦袋,轉身又拉住了邊上一人:“不好意思,請問你身上可有筆墨借我一用?”“筆墨?我出門辦事,帶那些東西干嘛?”路人不解其用意,疑惑地看了看他和袁銘,眼睛也忽然一亮。“咦,你莫非是袁銘袁公子?”“正是,剛從南疆回來。”袁銘笑道。“《盛公子南游記》我看了真是精彩,您的經歷真是跌宕起伏。”那人道。

袁銘還沒回答,路人便也意識到他沒有筆墨,也同剛剛那人一樣,轉身向過路人尋求筆墨。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的功夫,袁銘身邊竟圍了一大群人。城門前的騷動很快引起了門尉的注意。“讓開讓開,都別圍著了,這里發生什么……袁公子?”他指揮著城衛們擠開人群,而當看清袁銘的樣貌,他也詫異地喊出了聲。

袁銘有些納悶:“你也認得我?”“當然!袁公子你當年金戈鐵馬帶著使團出城的時候,就是我在值班!雖然你看起來有變化,高了,我還是認得出你。這不,你失蹤后,你所著之書也銷售一空,有些版本更是一書難求!”門尉立刻滿臉堆笑,同時指揮手下將人群隔開。

袁銘聽了不由得啞然失笑,常聞畫家去世后所畫會身價倍增,這回輪到自己。

此時,人群中,有一人拼了命地想要擠進來,還高喊著:袁公子,我找到筆墨了!“門衛臉一黑,轉身想要呵斥,袁銘攔住了他:“無妨,讓他過來吧,我答應了要給他署名的。“袁公子還是這么心善。門尉恭維了一句,吩咐手下讓開位置。

袁銘接過書冊,在上面寫了句鼓勵其女的話,又署上了名,那人這才傻笑著退了回去。見此情形,人群更加激動,不少人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了同款書冊,也高呼想要得到袁銘留下的筆墨。“袁公子,你寫的南游記是真事嗎?”

“袁公子留步。一時間,城衛壓力大增。見狀,袁銘朗聲道:“諸位,在下理解你們的心情,只是本人在外多年,今日剛剛返京,心系高堂父母,實在無法多留,還望諸位諒解。這樣休息幾日,我會去天銘書局和大家再敘。”

聞言,人群中爆發出雜亂的呼喊聲,大都是理解之語。門尉擦了一把汗,連忙讓手下護衛著袁銘進城。可剛穿過城門,袁銘便又聽見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呼喊。

寬闊的街道間人頭攢動,洶涌的人流將城門口堵得是水泄不通,無論是文士雅客,還是販夫走卒,此時都擠在人群之中,拼了命地踮腳,想要一睹袁銘的風采。

袁銘也因眼前的景象吃了一驚,暗想自己沒失蹤前,似乎也沒這般大名望吧,不由扭頭苦笑道:“看來還得麻煩你派些人手通知將軍府,讓他們過來開一下道。”

“此等小事,何必麻煩將軍府的人,我手下正好也有些多余的人,就讓他們送袁公子回去吧。門尉拍著胸脯道。

很快,他便叫來了數名空閑的城衛,讓他們一路護送袁銘前往將軍府。手持兵刃的城衛震懾了人群,總算是為袁銘開辟出一條可堪行走的通路。

即便如此、路兩旁也依舊擠了不少人,街邊的酒樓茶館也都打開了窗戶,食客們湊到窗前,正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情況、見到袁銘被人護送著走過,一個個也都莫名地興奮了起來。

很快,京城暢銷書作者,鎮南將軍袁祚沖的獨子袁銘失蹤數載后自南疆安然歸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靖北將軍府,靖北侯趙季勝在仆從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正欲進府,便聽到了街邊大道上傳來的嘈雜聲。

他眉頭微皺,身邊立刻有著甲將士前去打探消息。不一會將士帶著情報歸來,聽完他的匯報,趙季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接著便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嘿,袁小子,我就說他福大命大嘛!”他朝邊上揮了揮手:“來人,備一份禮給袁府送去,再送上一份拜帖,說老夫不日便要去拜訪。”

與此同時,天銘書社,書社掌柜正安排著人手,將賣空的書架上擺上精裝版《盛公子南游記》,一名伙計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掌柜的,大事,有大事啊!”“什么事這么大呼小叫的,要是驚擾了客人怎么辦?”書社掌柜呵斥道。

伙計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扶著膝蓋歇了片刻,才咽了口唾沫道:“好消息,掌柜的,是袁公子,袁公子回來了!”袁公子?哪個袁,書社掌柜一愣,幾步上前抓住了伙計的胳膊:“你說的,不會是袁銘,袁公子吧?

“就是他,街上都傳瘋了,說是袁公子歷經艱辛,從南疆回來了!”伙計連忙點頭。書社掌柜當即大笑:“好好好!快,立刻安排人手出去宣傳,就說為了慶祝袁公子歸來,店內所有書籍一律九折,不,八折出售!”在他的吩咐下,店內的伙計很快都散了出去,書社掌柜眼中難言興奮。陛下,袁公子他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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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回家

鎮南將軍府位于曲絳城北,靠近皇宮。

袁銘在城衛護送下一路前行,兩邊的百姓逐漸退去,寬闊的道路旁,奢華的宅邸稀疏錯落,一切都與袁銘附身王順時所見相同。

遠遠的,一座五層高的八寶攢尖青灰高塔出現在袁銘的視野中,其迫不及待的心情也隨之忐忑起來。

突然,負責護衛的城衛腳步一頓,袁銘下意識抬頭,便見不遠處的府門前站了許多人。

為首的一男一女二人,男的身材高大挺拔,站在那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鎮山石碑,只是兩鬢蒼白虎目含霧。

女的雍容華貴,面容如出水芙蓉,只是淚濕羅衣,見到袁銘時已然泣不成聲。袁銘感覺喉嚨仿佛被堵住了,雙眼也忽然模糊,嘴唇蠕動半晌,才發出了有些沙啞的聲音。

“爹,娘,孩兒回來了……”

聽到袁銘的聲音,母親再也抑制不住情緒,快步向前,緊緊抱住了他:“銘兒,我的銘兒終于回來了,讓娘好好看看。”

袁銘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懷抱,同時看向了自己父親。

記憶中向來不茍言笑的父親,此時竟也抹了抹臉走到了袁銘身旁,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看到這一幕,站立一旁護衛的傅慶和他手下的兵士皆是唏噓不已,而母親的那些貼身侍女,更是哭的稀里嘩啦。

“好了,夫人,銘兒好不容易才回來,就不要讓他在外面一直站著了。”袁祚沖拍了拍袁銘母親的肩膀。

聞言,袁銘的母親總算是止住了淚水,袁祚沖也朝邊上遞了個眼神,示意侍女們將她和袁銘帶入府內。

接著,他招來傅慶,扭頭看向一路護送袁銘的守城將士:“多謝幾位兄弟將我兒護送回來,傅慶,給他們一人賞十兩銀子,再備些給城門那邊送去。”

聽到有銀子拿,這些守門將士自是千恩萬謝。

另一邊,袁銘被母親拉著進了將軍府,只見府門后便是一處開闊院落。

而此時,整個將軍府中的仆從侍女幾乎都集中到了這里,看著自己家的少主,但那股好奇與期待交雜的感情卻怎么也藏不住。

袁銘視線掃去,在人群中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王順也赫然在列。

似乎是察覺到袁銘的目光,王順下意識看了過來。

袁銘心中莞爾,想起過去王順為自己養馬,兩人之間關系不錯,況且又曾借他雙眼看過府中情況,便朝他眨了眨眼,點頭示意了一下。

王順先是一愣,接著便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袁銘上前輕輕拍了下王順的肩膀,聯想起附身王順時的情況,袁銘笑了笑,繼續同母親朝前走去。

兩人一路走到院落正北屋宅前才停下,而此時,袁祚沖也跟著走了過來,站到袁銘身邊,讓他面對著底下站著的眾多仆從,給他遞了個眼神。

父子之間心有靈犀,袁銘恍然,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望著那些認識的,不是認識的雜役,袁銘朗聲道:“都抬起頭來吧,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三年多前,袁某不幸失落南疆,如今得天眷顧,僥幸歸來,再見父母,乃是大喜事。”

“為表慶賀,袁某宣布,如今府中無論大小雜役,賞錢一兩,且今年年奉多加三成!”霎時間,院落中的仆從們沸騰了起來,原本就因為袁銘歸來而歡騰的心更加激動,望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熱忱。

“多謝將軍,賀喜公子!”

在仆人與侍女們的齊聲高呼中,袁銘笑著擺了擺手,轉身和父母一同進了屋,留下興奮的他們,將整個將軍府都帶入歡慶之中。

屋內,母親拉著袁銘坐了下來,摸著他的臉,又落下淚來:“銘兒壯了,卻黑了,娘都快認不出來了,你在南疆,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袁銘有些哽咽,但也不忍讓母親擔心:“沒事的,娘,我好著呢,再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母親抹了抹眼淚,仍是心疼:“頭發亂糟糟的,以前有娘照顧,哪里會是這個樣子。”說著,她忽然吩咐起下人,讓他們搬來一面銅鏡,拉著袁銘便要為他重新梳頭束發。

袁銘拗不過她,只能乖乖地坐在銅鏡前,任由母親擺布。

銅鏡上倒映著母親的臉,他默默端詳著,比起三年前,母親消瘦了許多,額頭與眼角也有了些許細紋,兩鬢的白發比上次附體父親時所見又多了些,兩頰的淚痕也尚未干涸,但此刻,她的嘴角卻帶著笑,仿佛能為兒子梳頭,是一件多么值得高興的事一般。

父親也默默站了過來,他看著袁銘,臉上帶著極為復雜的神色,似是欣慰,又像是心疼,抑或是自責與擔憂。

很快,母親幫袁銘梳好了頭他有些窘迫地站了起來,在母親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左右轉轉,將現在的模樣展示給母親看。

“銘兒已經長大了。”袁祚沖道。

母親點點頭,目光卻忽然落在了袁銘的衣服上。

她上前幾步,用手摸了摸袁銘的衣角,頓時急道:“這是銘兒在南疆買的衣裳?這種低劣的料子,你以前哪里穿過這種衣服!不行,新衣已經做好了,我這就找人取來。”

袁銘苦笑著攔下她:“娘,別麻煩了,這衣服我穿習慣了。”

“你這孩子,這衣服怎么能穿出去見人,聽娘的,不許耍性子。”

母親說著,又數落了起來:“當時我就勸你不要出使,你執意要出去建功立業,結果才在南疆遭了難。小時候我就說過,天底下又不止長春觀一家宗門,你姥姥家的宗門也不差,讓你拿著姥姥傳下的白玉指環去吧,你又不肯,要是去了,也不會遭這一劫。”

聽著自己的母親的啰嗦,以前袁銘總是要回嘴幾句,今天母親的嘮叨卻格外親切。

此時袁祚沖忽然咳嗽了兩聲:“這些事以后再說吧,夫人,你這些天病還沒好全,先去休息休息吧,讓我和銘兒單獨聊聊。”

“母親你身體可好?”雖然上次附身父親,袁銘便知道母親生病,但沒想到過了這么久居然還沒痊愈。

“別聽你爹瞎說,娘沒事。”

被袁祚沖打了岔,母親終于停下了數落,雖然還想和袁銘多聊聊,但也知丈夫定有要事和袁銘相談,便沒有多留,簡單叮囑了袁銘幾句后便起身離開。

見此情形,袁祚沖掃視一圈,又道:“你們也都先下去吧,傅慶,你帶人在外面守著,別讓人進來。”

見他要說的事如此機密,袁銘心中一凜,不知這段時間京城中又發生了什么。

等其他人都離開了屋子,袁銘放出魂鴉監視整個王府,袁祚沖看到微感詫異。

“聽傅慶說,銘兒你的實力已經遠勝于他了?”袁祚沖問道。聞言,袁銘微微一笑,翻手取出寒星劍,催動了其上的寒冰符文,頓時極寒之氣彌漫,房間內溫度驟然降低了許多。

他同時又召喚出了青云鶴,令其在屋中獨立不動。

“父親請看,這是孩兒在南疆所得法器和飛行靈寵,就是憑著他們,孩兒才能回到大晉。”袁銘如此說道,他此刻的修為在藏元術的掩隱下,只表露出煉氣期中期左右的水準。

袁祚沖也是識貨之人,見此二物,眼中精光一閃:“不錯,看來銘兒在南疆倒也另有一番造化,光憑這一劍一鶴,為父都不是你的對手。好,好哇!”

作為大晉的鎮南將軍,袁祚沖自然也是修行之人,修為比起傅慶要高上不少,但也只是練氣七層左右的實力。

“銘兒你托傅慶帶回來的秘信,為父已經看過了,這三年多來,你真是受苦了,只可惜如今朝中局勢變換,為父連幫你報仇都做不到。”袁祚沖嘆了一口氣。

袁銘疑惑:“父親何出此言?”

袁祚沖搖搖頭:“林俊生如今已是長春觀弟子,林家現在受八皇叔器重,因此得勢,逐漸把控朝綱,如今大勢已成,為父動他不得。”

“我記得,林俊生與我資質所差無幾,長春觀為何要收他?陛下現在怎么樣?”袁銘疑惑問道。

袁祚沖解釋道:“事情還得從使團說起,在你失蹤后,林俊生便擅自做主,代替你繼續出使南疆,等回來后,他便憑借著出使之功,又不知從哪找了門路,直接拜入了長春觀,至于陛下,這些年他沉迷修仙,逐漸不理政事,把政務都給了八皇叔,林家這才得到了機會。”

袁銘回想起來,小皇帝劉天明涉足仙路,本就是因為他初次附身所用之香為最初的黑香,恐怕除了能控制其行動外,意念影響效用也不小。而如今朝中這般局勢,歸根結底的算下來,竟還是和他多多少少有些關系。

袁祚沖并不知道袁銘的心思,仍舊感慨道:“說起來,當初我也是因為先帝的囑托,才選擇輔佐陛下,見陛下一心修煉不理朝政,我便也逐漸放手權力,想著將自己的修為提上一提,若有機緣沒準還能沖擊筑基……

他頓了頓后,繼續說道:“結果收到你的密信,得知是林俊生害了你,我想著對付他,但是他已經是長春觀弟子,平時又閉門不出,唉……機會難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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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八章父子、君臣、朋友

“父親不必自責,那林俊生暗算于我,我必將報仇。縱使拜入長春觀,我也有辦法對付他。反倒是父親您,若是因此壞了心境,阻礙了修煉,反倒得不償失。”袁銘見父親面露自責,出言寬慰道。

袁祚沖欣慰地看向袁銘:“呵呵,想不到,為父居然還有被銘兒安慰的一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莫要沖動。”

“父親莫要擔心孩兒自有辦法,我已等了三年,再等十年又何妨。”

袁祚沖聽聞松了口氣。

袁銘忽然取出一只木盒,遞到了父親手邊。

袁祚沖下意識接過木盒,有些不解的抬頭望向袁銘,見袁銘微笑不語,便將盒蓋打了開來。

頓時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盒子中央,靜靜躺著一枚通體閃耀著星輝般藍光的丹藥。

“這,這是筑基丹,你從何處得到的!”袁祚沖霍然起身,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袁銘。

袁銘淡然點頭:“南疆雖然有風險,但機遇也不少,這是我在機緣巧合下獲得的筑基丹,父親既有心修煉,那此物必能助父親一臂之力。”

袁祚沖猛然合上木盒又推給了袁銘:“不行!銘兒你現在也已正式踏上仙途,如此寶物,比起為父,還是你更需要它!”

袁銘搖了搖頭:“請父親放心,孩兒這里還有。”

“還有?”袁祚沖張大了嘴,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也為兒子自豪。由于長春觀等宗門的限制,大晉世俗間很少能見到筑基丹,事實上,即便是長春觀內,筑基丹也只提供給優異弟子。

袁銘又拿出不少丹藥給母親使用,調理身體,拿出靈香仔細教父親使用方法。

忙碌半晌之后,袁祚沖才重新坐了下來,面色復雜地看著袁銘:“為父還以為這三年銘兒你在南疆備受磨難,想不到竟能有如此收獲,你也穩重不少。”

“為父知道你現在本領高強,雖然如此,只是在這京城之中,各大宗門都有過約定,任何修士不得隨意出手,否則將會遭到他們的聯手通緝。你一定要謹慎。”袁祚沖叮囑道。

“孩兒明白。”袁銘道。

袁祚沖接著道:“此外,還有一事,如今陛下退位大典在即……”

袁銘一愣,想起之前附身父親時,聽他所說的大晉皇室秘聞。但此時他還是佯裝愕然道:“退位大典?陛下與我年歲相仿,怎么突然就要退位了?”

“這個你有所不知,正所謂仙凡兩別,我大晉修仙界有規定,任何人一旦步入筑基,便不能再掌控凡俗權力。以免過度干預世俗世界。”袁祚沖如此說道。

“那殿下已經筑基了嗎?”袁銘問道。

“不錯。陛下本就天賦異稟,又勤加修煉,再加丹藥輔助,如今筑基在即,自然要開始籌辦退位大典了。”袁祚沖點點頭,繼續說道:

“算算時間,應該就在這半年,屆時不止文臣武將,各國使臣,我大晉的各大宗門都會派修士參加,你現在修為也夠,到時候為父也幫你走走關系,讓你挑一個合適的宗門加入。”

聽了父親的話,袁銘點了點頭,正想回答,已經發現外間有大隊甲士護衛一輛馬車到了府外。說道:“父親,陛下到了,我們接駕吧。”

過了不久,門外傳來尖利的太監嗓音。

“皇上駕到!”

話音未落,一襲明黃色龍袍如風而至,快步推開門走入屋中。

“哈哈,銘哥,你可算回來啦!”

看到沖進屋中的身影,袁祚沖一愣,連忙抱拳施禮。

“參見陛下。”

邊上,袁銘嘴角多出一抹笑意,也跟著高喊,朝小皇帝迎了上去。

小皇帝立刻上前,笑道:“銘哥你這么高了。”

袁銘則道:“我們比一比?”

“好。”

小皇帝笑著拍了拍袁銘,而后看向了袁祚沖,歉意道:“抱歉,袁將軍,打擾你們父子重逢了,你不會怪朕吧?”

袁祚沖連忙道:“陛下多慮,你們聊,恕臣先行告退。”他知道自己在此處有些礙眼,便尋了個借口離開。

“袁將軍不必多禮,有事去忙便是。”小皇帝笑著揮揮手,說道。

待袁祚沖離去后,小皇帝環顧四周,沖袁銘眨眨眼,說道:“這里也怪不自在的,我們不如去老地方?”

不久后,將軍府后花園。

池塘中荷葉如傘,捧出一朵朵淡雅粉蓮,幾尾紅黃錦鯉在間隙中穿梭,如絲帶般,又增添了幾分別樣色彩。

池中坐落著一座青瓦涼亭,袁銘與小皇帝相對而坐,面前各放著一只玉石酒杯。

揮手打發了隨身太監,小皇帝笑了一聲,忽然不知從哪里捧出一壇美酒放在了石桌上。

“銘哥,這可是北境呈過來的貢酒,在民間百兩銀子都換不到一盞,一聽說你回來了,朕專門讓人挑了一壇八十年壇封的佳品,帶來給你洗塵。”

袁銘揭開酒封,一股濃郁之極的酒香撲鼻而來,令他精神一振。

“好酒!”

小皇帝笑道:“嘿嘿,南疆那蠻荒之地,可沒這種好酒,銘哥一定饞了吧,今天你與朕兄弟重逢,一定要敞開了喝,不醉不歸!”

說話間,兩人倒了酒,舉杯相碰后一口氣喝干,頓時覺得渾身舒坦。

就這么你一杯我一杯,兩人邊喝邊聊,不一會便喝了半壇有余。

他們雖都是修士,但此時都未用法力化酒,因此都漸漸有了幾分醉意。

又是一杯酒下肚,小皇帝忽然道:“銘哥,你知道嗎,我快要筑基了。”

雖早已知曉此事,但聽小皇帝自己這么說,袁銘還是不免有些為朋友欣喜。他在南疆歷經艱辛,收獲了各種機緣,好不容易才修成筑基。

而小皇帝只是在京城修煉,卻也即將筑基,只能說他的天賦確實遠勝于己。搜趣屋。

想了想,袁銘忽然開口道:“昨日回來時,我便聽父親說了此事,只是陛下之前不是說暫時不愿修煉,如今怎么又……”

“唉,此事說起來也有些郁悶,朕當年和你約定過,我先做一個明君,你先做一個賢臣,待我大婚后誕下太子,我們再一起修煉,可你出使南疆那段時間,朕可能因國事操勞過度,迷迷糊糊的就答應了國師,嘗試修煉《九元訣》。”

袁銘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跳,此事是自己陰差陽錯之下所為。

小皇帝嘆了口氣,仰頭飲下一口酒,繼續道:“你如今也有修為在身應該也知道,修煉帶來的愉悅感是如何高昂,我在嘗試過后便一發不可收拾,再等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然到了筑基邊緣。”

“世事無常,我在出使前,也未曾料到會失落南疆,陰差陽錯,竟也踏上了仙途。”袁銘也不無感慨道。

談到此事,小皇帝神情一肅:“你寄給袁將軍的密信,朕后來也看過了,想不到居然是那林俊生對你下的手,著實可恨。”

“以我對林俊生的了解,這件事必然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背后一定另有主謀。”袁銘如此說道。

“朕早已安排人手去調查,一定會在退位大典前給你個交代。”小皇帝向他保證道。

“我聽父親說了,筑基以上修士不可染指權力,陛下此番退位之后,可是要去長春觀潛修?”袁銘聞言,又問道。

“不錯,如今朕的父皇和幾位先祖都在觀中潛修,朕日后也會拜在他們門下修煉,銘哥,雖然你以前被長春觀拒絕,但既然現在已經有了修為,朕再運作一番,你就同朕一起去長春觀修煉好了。”小皇帝點頭道。

“多謝陛下好意,只是我還需要再考慮考慮。”袁銘婉言謝絕道。

小皇帝接著酒勁,拍著胸脯嚷道:“銘哥可是聽聞林俊生也拜入長春觀,因此有了些怨氣?你放心,他林俊生算是什么東西,縱使腆著個臉,求爺爺告奶奶地拜入了長春觀,也不過是個下等弟子,你與我進去,直接拜在皇室一脈,地位遠在他之上!”

似乎是怕袁銘不信,小皇帝忽然取出一本秘籍,推到了袁銘面前,說道:“這本《九元訣》是長春觀密傳功法,能一路修煉到結丹,銘哥你先收下,南疆那邊功法蕪雜低劣,比不得玄門正宗,你以后就練這個,修為很快就能提上來。”

“陛下,此舉不妥。”袁銘微微一怔,當即出言拒絕。

此時正缺九元訣的后續功法,但他也知此物于長春觀而言頗為特殊,擔心小皇帝此舉會有麻煩。他有偷天鼎在手,本就打算以后找機會慢慢嘗試獲取,相信總能得到全本,只是需要多花點時間,雖頗為麻煩,但畢竟每一次燃香對自己而言都可能帶來機緣。

小皇帝則道:“銘哥你不收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你放心收下,此事我一力承擔。即便日后你不加入長春觀也沒關系,只要你不傳給外人即可。我等修士莫要瞻前顧后。”

見小皇帝執意如此,袁銘只好將功法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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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幻術

接下來的時間,袁銘與小皇帝又談了些修煉上的心得和趣事,而在講述自己在碧羅洞中經歷的時候,袁銘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開口問道:“陛下可否幫我打聽長春觀一個弟子?”

小皇帝聞言,好奇道:“什么人值得銘哥專門打聽?莫不是在外面遇上的紅顏知己?”

袁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想什么呢,此人名叫馬星空,他原來是碧羅洞弟子,之后加入了長春觀,這才問一問。”

“馬星空嗎?朕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回去之后我幫你問問。”小皇帝答應了下來。

袁銘又說了下馬星空的外貌性格并一些過往。

之后兩人一直交談到傍晚,直到喝光了壇中之酒,亭外守著的太監也開始催促,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小皇帝帶來的貢酒確實不俗,袁銘與他分別不久后,酒勁上來,回到屋中一直睡到了午夜時分才醒。

看著窗外濃郁的夜色,袁銘低笑幾聲,法力游走全身,驅散了最后一絲醉意。

過去三年在南疆,他雖不能說日日提心吊膽,但也確實不敢如今日這般,酣暢淋漓的與知己暢談,大醉一場。

略微定了定神,袁銘拿出小皇帝給的《九元訣》,翻開細細品讀了起來。

之前附體小皇帝時,袁銘從國師手中只得到了《九元訣》的上篇,而這一次,小皇帝沒有藏私,直接將整本《九元訣》都送了過來。

《九元訣》除了之前煉氣期修行的上篇外,還有中篇及下篇分別對應筑基期和結丹期修士,其中除了對應的修行功法外,還記載了一些神通法術。

以如今袁銘的修為,下篇記載的內容太過晦澀深奧,他便將關注點放在了中篇上。

中篇共有四層,對應著筑基期的四個階段,修煉的重點也從鞏固經脈,調理氣血,轉到了溫養識海,淬煉丹田之上。

由此也可見,魂修作為修仙界的異類到底有多恐怖。

夕影給的《冥月訣》,可是在練氣期時,便要求溫養識海,錘煉神魂,而看九元訣中篇的描述,在溫養識海這一塊上,它甚至還不如《冥月訣》在練氣時的功效。

袁銘想了想,很快倒也釋然了。

畢竟《九元訣》作為正統道門功法,吸納靈氣積累法力的效果已是當世罕見,對于識海和神魂這一塊有所欠缺倒也情有可原。

壓下心中雜念,袁銘盤膝閉目,開始修煉起《九元訣——中篇》。

隨著功法運轉,袁銘丹田之中,原本平靜的法力湖泊突然起了波瀾。

透明的液態法力翻滾激蕩,如同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地沖刷著丹田內壁,每一波浪潮拍打,都會令丹田變得越發緊實,而液態法力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變得粘稠。

與此同時,袁銘身體的各處毛孔也都張開,如他剛突破筑基時那樣,瘋狂吮吸著天地靈氣,通過經脈將其運送至丹田,進一步壓縮淬煉,填補液態法力的損耗。

如此修煉了約一刻鐘,袁銘睜開眼,心中又驚又喜。

熟悉的那種感覺回來了,《九元訣》不愧為長春觀密傳,中篇修煉起來一如上篇,修行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瓶頸。

如此一來,自己在修行方面,倒是可以沒有后顧之憂了。

興奮了片刻,袁銘收斂了心情,將《九元訣》放到一邊,轉頭修煉起了《冥月訣》。

筑基之后,他的神魂之力大漲,也能真正運轉起《冥月訣》第四層的神通。

除開每提升一層便會增長的魂鴉數量與移動范圍,魂修修為的提高,還讓袁銘掌握了眼饞已久的幻術能力。

碧羅洞一戰,陳蒼穹施展的幻術籠罩了一大片區域,不僅身處其中的三名結丹期修士分辨不清,就連在外旁觀的袁銘等人都看不出真假。

而以袁銘如今的修為,現在所能施展的幻術,自然達不到這種水平。

根據他的估算,在全力施展下,他的幻術最多能夠影響到十丈以內的人和物,且最多只能維持半個時辰,隨著影響到的人增多,時間還會進一步縮短。

不過,通過反復嘗試,他倒也琢磨出了幾個新的用法。

默默運轉了片刻《冥月訣》,袁銘忽然起身,離開了房間,在將軍府中隨意穿行。

路上,一名巡夜的仆從看到袁銘,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王順,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亂跑干嘛?”

袁銘看著他,沒有說話,然而那人卻像是聽到了什么一般,點了點頭:“有一匹馬病了你去看看?行吧,你快去快回,規矩也都懂,可別亂跑啊。”

說完,仆從正準備離開,袁銘心念一動,那名仆從便突然原地轉了個身,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走去。

見狀,袁銘微微一笑,轉身回了屋子,順手解除了在仆從身上施加的幻術。

與此同時,那名仆從的身體陡然一僵,左右看看,發現周圍的景色突然變換,一滴冷汗瞬間從額頭落下:“鬼……鬼打墻?”

袁銘剛剛使用了兩個幻術,一個籠罩著自己的身體,無論是誰來看,都會將他認作王順,而另一個,則是單純針對仆從,改變了他的五感,令他看到了與現實截然相反的景象。

凡是神魂之力不如袁銘的人,都無法識破前者的偽裝。

而后者只針對單個人,其他任何一個人在場,都不會受到蒙蔽。

袁銘回到屋內,重新盤膝坐下,感受了一下神魂之力的消耗,又思索了片刻施展幻術時的不足之處,便再度投入到了修煉之中。

大半個月后。

袁銘剛結束修煉,推開門,便見幾名小廝捧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過來。

“少爺,這些是今天送到府上的書信與賀禮。”

袁銘扶額,無奈道:“唉,就按我之前吩咐的,書信、禮單整理好放到案上,其余的都送到庫房里吧。”

這段時間以來,這樣的景象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隨著他歸來的消息被越來越多人知曉,曾經的那些好友紛紛執筆道賀,噓寒問暖的同時,寄來了不少賀禮。

此外,也有不少并不知曉他經歷的人,單純因為喜愛《盛公子南游記》,寄來了自己的感想與問候。

其間也有不少過去的好友專程登門拜訪,袁銘推脫不得,便與他們飲酒暢談,興盡方休。

這么算下來,袁銘真正能夠用于修煉的時間,實在少之又少。

他這邊剛吩咐完仆從,忽然又見一名門房跑了過來。

“少爺,府外來了個叫馬星空的,說是您的舊識。”門房低頭稟告。

“快將他請進來。”袁銘心中一動,沒想到此人會來,當即吩咐道。

門房領命而去,很快,便帶著一名劍眉星目的青年男子走回來。

一見袁銘,馬星空立刻拱手笑道:“碧羅洞一戰,馬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袁兄身份,若有得罪,還請見諒。”

“馬兄哪里的話,你我經歷相仿,而今又都是修士,凡俗身份,何足掛齒?”袁銘擺擺手道。

馬星空點頭稱是,神色中毫無拘謹,袁銘便拉著他進屋坐下說了些在碧羅洞時的經歷,馬星空感同身受,也順勢說起了自己當年的遭遇。

兩人交談良久,回憶起獸奴時的艱辛與如今的境遇,都是唏噓不已。

見他逐漸放下了戒備,袁銘忽然開口道:“馬兄之前用的留影法器可還在身邊?不知能否借我一用?”

“這倒是無妨,這法器也不算什么稀罕東西,城外修仙坊市也能尋到,袁兄若要,為何不自己去買?”馬星空好奇。

“我最近才回家中,整日會見親友,哪有時間前去坊市。”袁銘苦笑道。

“這倒也是,不過袁兄若是有空,還真得去京城附近的坊市看看,我中原地產豐富,何況是京城之地,坊市的繁華,是南疆那種小地方所不能比的。”馬星空恍然,如此說道。

“好,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見袁銘含糊以對,馬星空也不在意,從儲物袋中取出藍色寶珠,遞給了袁銘。

“自打回了中原,這法器我便再也沒有用過,袁兄先用著好了。”

寶珠的使用非常簡單,在馬星空的指導下,袁銘很快學會。

二人之后又閑聊半晌才相互分別。

送走了馬星空,袁銘囑咐仆從不要打擾,而后便關上房門,盤膝坐在床上,閉上雙眼,將視角移到了位于林俊生宅邸的魂鴉身上。

回到京城的第一晚,袁銘便悄悄派了一只魂鴉前往林俊生宅邸,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只是那林俊生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每天不論晝夜只顧閉關修煉,從不踏出房門一步。

若不是袁銘通過香爐附體,確認過林俊生就在屋中,恐怕都要以為他早就離開京城了。

而通過這一個月的觀察監視,袁銘也發現,林府的其他人似乎并不知道當年南疆之行的真相。

林俊生之父甚至在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后,也專門備了一份禮物送來。

袁銘又監視了一會發現林俊生依舊沒有出門的打算,便收回心神,低頭沈思起來。

“咦!”

他忽然眉頭一挑,口中一聲輕咦,隨后用幻術掩蓋身形,起身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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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章就叫你花枝吧

袁銘快步來到府中園子里,選了一處僻靜角落,取出靈獸袋輕輕一拍。

一團紫黑光芒瞬間從袋中鉆出,落到了地上。

光芒一落地,便立刻顯化出真形,正是那只沉睡許久的妖藤黑蟾,只不過它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如今的它已經完全不見了蟾蜍的身形,徹底化為一團交錯纏環的紫黑藤蔓,其外皮遍布尖刺,又有淡紅藤花點綴其間,看起來格外詭異。

不知為何,袁銘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見過這種樣式的尖刺利爪,只是思索良久,卻怎么也記不起來。

在他苦思回憶的同時,妖藤也緩緩蠕動起來,交錯的藤蔓分成五股,各自向外生長。

很快,位于下方的兩股藤蔓逐漸凝結成了雙腿,撐著妖藤的身體站了起來,分列左右的兩股藤蔓也變成了臂膀模樣,只是過于細長,如面條般耷拉在身旁。

與其他四股藤蔓不同,位于最上端的藤蔓并未向外生長,反而向內膨脹成了球形,其上又有兩朵藤花化作眼睛,數根藤蔓堆作唇鼻,枝冒新芽絞成雙耳,藤褪舊皮散作長發。

不多時,一個與常人同等身高,卻四肢細長,面容古怪的藤人,出現在了袁銘面前。

袁銘有些驚訝,忙用心神溝通妖藤,結果那妖藤竟在此時朝他揮了揮胳膊,同時在他腦海中,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主人。”

袁銘瞪大了眼,問道:“你竟然覺醒靈智了?什么時候的事?”

“不知道不過之前的事,我都還記得。”

說著,妖藤掰起了指頭,聲音在袁銘腦中回蕩:“我是在沙漠……哦,不對,是森林里遇上主人的,當時我和一個有紋身……不對,是披著蟾蜍皮的主人打了一架……還有……”

袁銘皺眉,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見過妖藤說的場景,但見妖藤自己都說糊涂起來了,便道:“好了,我知道你都記著,不必再說了。”

聞言,妖藤頓時高興起來,手臂舞動著拍打自己胸脯,說道:“當然,我最聰明了!”

袁銘不覺莞爾,思索片刻,又道:“既然你已經人模人樣了便得給你取個名字才行,我想想,不如就叫你‘花枝’吧。”

“好哇,我就叫花枝了!”妖藤花枝立刻高舉雙臂,不斷交錯。

“你如今都有哪些能力?展示給我看看,記得動靜要小一些。”袁銘指揮道。

聞言,花枝興奮地一點頭,兩只胳膊一抖,上面交錯的藤蔓瘋狂生長,不一會便化作兩柄紫黑長劍,隱隱有幽光閃爍。

接著,花枝又將化作長劍的手臂垂下,迅速恢復了正常模樣,而后雙手同時掐訣,立刻有青草鉆出地面,彼此交錯穿搭,眨眼間便形成一個草籠。

袁銘一眼認出,這是自己在碧羅洞所學的木牢術,想不到花枝剛化為人形,竟也能施展。

“主人,花枝厲害吧!”似乎是察覺到袁銘的驚訝,花枝又拍打起胸脯,向他夸耀自己的能力。

“看來我的那些法術,你都掌握了?”袁銘笑了笑,問道。

花枝思索片刻,情緒忽然變得低落起來:“花枝只會木系法術。”

袁銘心中早有所預料,又讓花枝展示了一下之前便掌握的能力,發現威力也上了一層臺階,這藤蔓的變異已經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期,現在環境所限只能以后慢慢研究。

接著,他便命令花枝先在將軍府地下潛伏,戒備四周,自己則回到房中,繼續修煉。

第二天清晨。

袁銘早早出門,收拾了一番,正準備讓王順備馬出行,卻又見門房前來稟告。

“少爺,老爺喊您過去一趟。”

袁銘疑惑地跟著門房去往前堂,剛進門,便看到一名身著棗紅織錦長衫,面容俊朗的年輕男子,正與自己父親交談著什么。

男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然而袁祚沖正襟危坐,面無表情,似乎有些心事。

見到袁銘到來,袁祚沖神色也沒有什么變化,平淡開口道:“銘兒來了,這位是八王爺世子,今日登門,說是有事尋你。”

年輕男子起身,朝袁銘拱手:“本世子久仰袁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世子謬贊了。”袁銘回禮。

“哈哈,袁公子不必自謙,你的《盛公子南游記》,連父王看了都稱贊有加,說你有大才,若是入朝為官,必是國之棟梁。”世子笑道。

“能得八王爺盛贊,袁某不勝榮幸。”袁銘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

世子又奉承了袁銘幾句,方道:“今夜,本世子在鼎陽樓辦了一場文會,正缺袁公子這樣的才子參加,不知袁公子可否愿意賞光?”

袁銘抬頭瞥了眼父親,見他并不反對,才道:“世子親自相邀,袁某怎能不應?”

世子聞言大笑,客套幾句之后便告辭離開。

他走后,不等袁銘發問,袁祚沖便解釋道:“陛下沒有子嗣,退位后繼承人只能在幾位皇叔中選,而其中,這位八王爺素有賢明之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不二人選。”

“那今夜的文會……”袁銘遲疑道。

“他邀請你參加文會,應該是要拉攏人心,不過我已經漸漸退出朝堂,你今夜去,也不必顧慮些什么,權當尋常文會便是。”袁祚沖直言道。

“孩兒清楚了。”袁銘點頭。

當夜,鼎陽樓。

此樓位于京城中心,共有五層高,屋上鋪著琉璃金瓦,下掛赤紅角燈,雖已入夜,卻是通明一片,遠遠望去,好似一盞高大火炬,驅散了墨黑夜色。搜趣屋。

樓下人馬喧囂,不時有雕刻著繁雜花紋的馬車于門前停下,從中走出一位衣袍華貴的貴人,在仆人的侍奉下走向酒樓。可在進門前,他們卻又會被幾名侍衛攔下要求他們出示請柬,方可放行。

此般行為,自然有心高氣傲的貴人感到不滿。

每當此時,便會有一名面容和善的侍衛出面解釋,言語間狀若無意地提及“八王爺”三字。

來人大多都會偃旗息鼓。

喧鬧之間,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幾個護衛伴隨下,緩緩停在了樓前空地,護衛還沒轉身稟告,袁銘便已掀開了門簾,自己走了出來。

他吩咐王順和護衛在樓外找個地方候著,隨后徑直走向鼎陽樓。

酒樓門前,站在左側侍衛看到又有一人過來,下意識上前,卻突然被同僚攔住了。

他疑惑扭頭看向同僚,卻見往日里總是仗著王府侍衛身份作威作福的同僚,此刻臉上的笑容卻格外諂媚。

“是袁公子啊,快請進快請進。”

袁銘并沒有看他,隨意點了點頭,便往樓里走。

就在此時,樓中恰好走出一名身穿管事服的中年男人,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迎接袁銘。

此人是王府總管,畢恭畢敬地朝袁銘彎了腰:“袁公子,您可算來了,世子爺正念叨著您呢。”

說著,他轉身便親自給袁銘帶起了路。

這一幕,看得左側侍衛是目瞪口呆,而他的同僚卻絲毫沒有感到驚奇:“喂,看什么呢,又有人過來了。”

左側侍衛回過神,連忙攔住了沖過來的一人,可他還沒開口,那人便急不可耐地將請柬丟了過來。

“喏,請柬,快別攔著了!”

左側侍衛茫然地檢查完了請柬,剛讓開身子放行,那人便往袁銘追去。見狀,左側侍衛扭頭看向了同僚:“喂,剛剛那個袁公子到底是誰……”

他話還沒說完,竟又過來一人,一臉的急不可待。

“之前進去那個是袁公子吧?放行,我要去會一會他。”

“袁公子今天也過來,可惜可惜。”

看著此景,左側那名侍衛愈加茫然無措。

難不成只有我不認識袁公子?

對于門口的騷亂插曲,袁銘自然并不知曉。

此時的他,已經跟著王府管家直接來到了鼎陽樓五層,文會之地。

這里的人不多,但一個個都是在這京城中極有名氣之人,而且與其他參加文會的客人不同,他們身邊都有不少貼身的仆從侍奉。

獨自一人的袁銘反倒成了異類。

但他這異類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與其他人交談的八王爺世子率先發現了袁銘,他向說話之人道了一聲便起身迎了上來。

“哈哈,袁公子可讓本世子好等。”

袁銘拱手道:“袁某來遲,還請世子恕罪。”

世子大笑:“無妨無妨,來,袁公子離京三年,想必有些人已經不認識了吧,我再來給你介紹介紹。”

袁銘客氣地點點頭,雖然在場眾人他大多都認識,卻也沒有拂了世子的面子。

但就在此時,忽然從樓下上來一名侍衛,走到世子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世子臉色微變:“袁公子,萬分抱歉,我另有要事需要處理,你先隨意,有需要和李管家吩咐一聲就行。”

說完,他便帶著侍衛在周圍不少人的詫異目光下,匆匆離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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