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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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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2 17:41:23
第三百二十章勾結

“哪里走!”

月蓉兩手一掐訣,身下地面厚土二相陣殘余陣旗黃光大盛,形成一道宏大的黃色光圈,罩向獨角男子和其身邊的一個瘦高老者。

與此同時,顧三娘也祭出一柄金色小斧,化為一道丈許大斧影,朝獨角男子當頭劈下。

獨角男子驀然轉身,袖袍一抖,一面青色小旗從中飛出,迎風一晃后,驀然化為數丈大,無數青云顯現而出,托住了黃色光圈。

他額頭獨角射出一道碗口粗黃芒和顧三娘的金色大斧頭對撞在一起。

鐺的一聲大響,金色大斧被震飛,鋒利的斧刃竟然變成巖石般的灰白色。

“石化神通!”顧三娘一凜,急忙收回大斧查看。

瘦高老者急忙停住身形,祭出一柄烏黑短刺,化為一道黑光,打向顧三娘。

可就在此刻,老者眼神突然變得迷離,隨后立刻恢復清醒。

烏黑短刺方向突然一變,直奔獨角男子后腰襲去獨角男子驚然察覺,立刻朝旁邊橫移,避開了短刺,同時身上騰起一層黃芒。

但接著其背后“噗的一聲,黃芒被撕裂,后腰一涼,一桿漆黑短槍從其腹部洞穿而過,血光咋現!”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加上距離極近,即便獨角男子修為略高于瘦高老者,卻仍是沒有防住這一擊偷襲。

“林頗,你做什么?”獨角男子憤怒轉頭,獨角上一道黃芒疾射而出,一下洞穿了老者的胸膛,綻放出一朵碗口大血花,附近一片皮肉化為灰白的石質。

然而瘦高老者卻宛如沒有知覺一般,身形不退反進,手中白光閃過,多出七八張紅色符箓紅光一閃后盡數碎裂,七八只磨盤大小的火鳥憑空冒出。

卻是一級上階的火鳥符。

火鳥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盡數狠狠打在了近在遲遲無法躲避的獨角男子身上。

“轟轟轟”的爆裂之聲響起,獨角男子被爆裂的火焰淹沒。

“方師兄!”其他歸元宗弟子這才反應過來,連聲驚呼。

瘦高老者沒有再出手攻擊獨角男子,而是掉轉身形直奔赤金蜈蚣而去。

“攔住林頗!”獨角男子虛弱的聲音,從爆裂火焰中傳出。

其他歸元宗修士原本都奔向獨角男子哪里,聞言盡數撲向瘦高老者。

然而幾人身前地面突然裂開花枝,身影一冒而出,雙手一揮,袖中射出二條長長的紫黑蔓藤,上面開滿紫色花朵,長鞭般橫掃過來。

幽香的氣味散發開來,歸元宗修士略一靠近便覺得全身酸軟,回想左輕輝剛剛的話,如避蛇蝎的躲閃開去。

廖管事,王氏兄弟,以及崔武然也試圖過來,卻被月容,石川,左輕輝以及顧三娘攔住,一時間,半空中各色法器法術激烈對撞,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廖管事等人也被攔在一邊。

瘦高老者此刻已然飛撲到了赤金蜈蚣身前,烏黑短刺打向赤金蜈蚣的一只眼睛。

赤金蜈蚣大怒,張口噴出一股墨綠色毒霧,淹沒瘦高老者身體。

瘦高老者沒有躲避,身體頓時快速腐爛,整個人朝下面栽去。

赤金蜈蚣大口一張,直接咬住瘦高老者身體,一口吞下,看到此幕,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歸元宗弟子則是看的一怔。

獨角男子身周的火焰已經熄滅,跌坐在地上,近半身體被燒的焦黑,但性命無礙,金蜈將軍將這些人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獨角男子取出一枚翠綠色符箓貼在后腰傷口出,緩緩起身,寒聲說道。

赤金蜈蚣眼中也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恢復如初,龐大身軀飛撲向左輕輝,月容等人。

歸元宗眾修士則紛紛取出解毒丹藥,含服口中,并取出面罩護住口鼻,緊隨在赤金蜈蚣之后,包抄過來。

石川眼中泛起驚懼之色,驀然從戰團中脫身出來,祭起一柄火紅飛劍托起他的身體,飛劍化為一道赤色長虹,眨眼間便飛出數十丈遠,竟已打算臨陣脫逃,顧三娘見此不禁大罵起來,月容黛眉也是一皺。

不必管他,二位也做好撤退的準備。

左輕輝有些淡漠的傳音之聲,讓月容和顧三娘都是一愣。

他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撲向月容等人的赤金蜈蚣方向突然一變,直奔廖管事等人而去,張口噴出一股墨綠毒霧。

廖管事四人淬不及防,頓時被毒霧淹沒,痛苦慘叫起來。

赤金蜈蚣身形閃電般探入毒霧內,一口咬住了正拼命抵御毒霧的崔武然,和剛才吞掉瘦高老者一樣,張口將其吞了進去。

蜈蚣身體隨即一扭,粗長的尾巴掃向了歸元宗眾人。

附近地面突然裂開,一根根粗大蔓藤射出,上面也開滿紫色毒花,同樣掃向歸元宗一眾修士,再度將他們逼退。

獨角男子見此一驚,然而任憑其如何呼喚,赤金蜈蚣都沒有理會之意,月容和顧三娘看到此幕,則是驚喜交集起來。

“快走!”左輕輝傳音二女,并揮手打出二道劍型金光。

金光從月容和顧三娘身體上一拂而過,卷出二只細若發絲的透明線狀小蟲。

顧三娘面露詫異之色,顯然不知道她們身上什么時候多出這二只小蟲。

“左輕輝你怎么辦?”月容目露感激之色,傳音問道。

“我自有脫身的辦法,你們快走!”左輕輝催促道。

那多謝左道友了,今日大恩,日后定然報答!月容沒有啰嗦,朝左輕輝行了一禮,祭起一件飛鳥形狀的銀色飛車。

二女跳進車子,聯手催動。

鳥型飛車轟射而出,化為一團燦爛銀光沖上半空。

左輕輝身形一晃,下一刻出現在花枝身旁。

那只赤金蜈蚣快速游了過來,左輕輝和花枝跳上赤金蜈蚣的背脊,揮手打出數枚青色符箓,貼在赤金蜈蚣身上。

都是輕神符,疾風符之類加速的符箓。

赤金蜈蚣身體變得輕盈,百足迅疾無比的侓動,長長的身軀化為一道模糊金影,不必月容的鳥型飛車慢多少,這一連串的變化兔起鶻落,左輕輝等人眨眼間跑了個精光!

“該死,別管其他人,快追赤金蜈蚣!”獨角男子焦急大喝。

然而就在這時,附近虛空中憑空冒出大片濃郁白霧,頃刻間淹沒了四面八方所有地方,神識之力竟然也散發不出去。

幾人已經被左輕輝眾多奇詭手段弄的驚魂不定,唯恐繼續前進遭到埋伏下意識都停下身形。

“不要停!否則赤金蜈蚣就要被人劫走,我們都別想活命了,快追!”獨角男子傷口勉強止住血,當先追了過去。

其他人見此,咬牙追了出去,倒沒有遭遇危險很快追出了白霧范圍。

然而赤金蜈蚣經過方才這一會耽擱已經蹤影全無,地面也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赤金蜈蚣并不會飛怎么會沒有痕跡?難道已經被人裝進了靈獸袋,這不能啊。

獨角男子眼中透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方師兄,現在我們怎么辦?”旁邊的一個方臉男子神色惶恐,望向獨角男子。

他們今日過來,是奉了某人命令,抓捕陷沙城這群修士,如今目標盡數逃掉不說,他們還損失了三個人,赤金蜈蚣也被敵人用詭異手段控制帶走,他們就這么回去,絕對會死得很難看,其他人也看向獨角男子。

獨角男子此刻也沒了主意。

廖管事和王氏兄弟也飛了過來。

三人身上不滿毒斑,眼神中都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惶恐。

獨角男子掃了三人一眼,沒有理會。

“我的煙絲蟲還有一只仍在附著在那個火元宗的小子身上。”

旁邊一個矮個女修突然說道。

“追,無論如何也要抓住此人!”獨角男子斷然下令。

赤發青年祭起一艘白色飛舟,托起一行人呼嘯向前,追向石川遠遁的方向。

待獨角男子等人離開后,地面微微蕩漾,沙土的情況大變,二排蜈蚣行走過的痕跡顯現而出。

不遠處的地面突然裂開,那只赤金蜈蚣緩緩鉆了出來。

沙土上黃芒閃過,左輕輝,花枝,以及袁銘的身影也一晃冒出。

“主人,既然你已經到了,要拿下這些人輕而易舉,為何要放他們走?”花枝看向袁銘,不解問道。

“這些是歸元宗的弟子,都殺光了影響太大,我可沒有時間去收拾殘局。我的目標是赤金蜈蚣,抓住此獸就足夠了。”袁銘淡淡道,轉向赤金蜈蚣。

赤金蜈蚣大口一張,吐出二個人來,正是瘦高老者和崔武然。

袁銘有事詢問二人,故而并未令蜈蚣用毒液融化二人,反而在腹中設法抽走了二人體內劇毒。

二人此刻還活著,只是氣息微弱無比。

袁銘來到崔武然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腦袋上施展搜魂神通。

崔武然顯然造就和這些人有勾結,昨日的交換會就是此人事先設下陰謀,那其在交換會上說過的話,就有可能是虛假的。

事關結丹,他必然弄清楚那二個方法到底是真是假。

袁銘掌心泛起絲絲黑光很快找到了那二個輔助結丹秘法的記憶,松了口氣。

根據崔武然的記憶判斷,那二個方法倒到是真的。只是移花接木大法的內容缺失很多。

這門秘法確實從沙漠中的一具尸體上的來,但并非偶然找到,也是來自于這些歸元宗修士。

崔武然早就和歸元宗修士勾結在一起,那些歸元宗修士不知為何,一直在黑風沙漠各地抓捕修士,主意以筑基期為主。

黑風沙漠這片區域本就混亂無治,修士失蹤更是家常便飯,故而即便時而有人中招,依然沒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崔武然是在數年前窮困潦倒之際,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加入了他們。

可此人實力一般,但能言善辯,平素待人接物以仗義著稱,獲取信任后便用各種誘惑將一些修士引到黑風沙漠內,送到歸元宗修士手中,以此賺取豐厚回報。

就如同今日般,若非袁銘在此,對方已然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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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獸體移植


  袁銘在崔武然的記憶裡發現一事,一年多前,他在陷沙城初遇崔武然,崔武然邀請他一起做任務,也是想將其引出去,送給歸元宗那些人,只是自己當時給拒絕了。
  崔武然的修為能夠突破,便是得益於從歸元宗這裡得到的好處。

  而所謂的移花接木大法,也是那些人給的好處之一,這也是崔武然死心塌地為歸元宗賣命的最大理由。
  他是三靈根資質,在修仙界中屬於中等,一般而言,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機緣造化,亦或者宗門家族大力支持,能修煉到築基期已然是極限,尤其是散修身份,更是難上加難只有用移花接木大法,才有結丹的希望。

  至於那個廖管事,雖然為陷沙城城主府親信骨幹,不惜風險地參與進來,也是緣於移花接木大法結丹的誘惑,崔武然得其相助,近二年更是頻頻得手。
  “結丹的誘惑確實大,我若不是魂修,沒有魂丹秘術,八成也會寄望於這門移花接木大法吧。”
  袁銘暗道一聲,翻手取出滅魂劍點出。一道劍氣震碎此神魂,崔武然氣息徹底消散。
  袁銘來到瘦高老者身邊,手掌按在某腦袋上,再度施展搜魂,很快也弄清楚老者的來歷。

  此人原本也是一介散修,被歸元宗擒住後,不惜出賣一眾友人來換取自由,到最后索性和其同流合污,幹起了拐賣修士的買賣。
  瘦高老者由於在歸元宗待得時間長了,和這群修士關係更加緊密,記憶中有那些人老巢的畫面,是一處歸元宗掌控的礦脈,抓到的修士都會被送進礦脈內,交給哪裡的以為結丹修士,那結丹期修士是那片礦脈的統治者,似乎在用抓來的修士,做著許多慘無人道的嘗試,讓瘦高老者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結丹期修士將一些妖獸的身體部分,移植到了修士身上。
  袁銘想起先前那個獨角男子額頭的獨角,這才恍然。

  那位結丹期修士的嘗試,倒是和碧羅洞的披毛術有些相似,都是將妖獸的力量植入修士體內,只是根據瘦高老者的記憶,將妖獸身體部分直接移植進修士體內,風險極大,一半以上的概率會引發人妖二力相衝,使被植入者暴體而亡。
  袁銘搖搖頭,繼續搜魂,表情突然定住,瘦高老者的記憶中,出現一個他頗為熟悉的身影,卻是烏魯。
  他也在那處礦脈中,和那些礦奴一起,正辛苦挖礦。
  烏魯為何在這裡?是其家族新的任務還是被引誘後抓進去的?
  袁銘暗暗猜測道。

  烏魯是他在南疆初入仙途,結實的為數不多的朋友,雖然中間經歷了許多波折,但總體上來說二人算是同歷生死的患難之交,且頗為投契。
  以此人的心機手段,應該不至於被騙吧?不過從老者的記憶來看似乎又不像是潛伏的樣子,況且潛伏道這種地方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他心中有些疑惑,正要繼續搜魂,查找礦脈的具體位置,瘦高老者身體突然一顫,氣息徹底消失,神魂也徐徐消散。
  此人本就頻死,如今再也堅持不住。

  袁銘手掌騰起一股綠光,試圖搶救,可惜已經來不及。
  “大意了。”他皺眉自語,轉向赤金蜈蚣,抬手一招。
  一隻透明魂鴉從蜈蚣腦袋飛出,正是他這一年多來苦心培養的第二道分魂,先前一直藏在左輕輝體內。
  之前操控瘦高老者,以及赤金蜈蚣,都是這團分魂所為。

  這道分魂這一年多來不斷壯大,論魂力雖然遠不及袁銘本體的主魂,卻也不遜於尋常的築基中期修士。
  赤金蜈蚣乃是妖獸,肉身雖然強大,神魂卻頗為弱小,無法抗拒分魂的操控。
  分魂一離開,赤金蜈蚣的眼神迅速恢復清醒,一股兇惡氣息快速復蘇。
  袁銘催動滅魂劍,朝赤金蜈蚣虛空一點。

  一道黑色劍氣射出,一閃沒入赤金蜈蚣腦袋,赤金蜈蚣身體一顫,神魂徹底潰散。
  袁銘取出一隻大型靈獸袋,將赤金蜈蚣,瘦高老者,以及崔武然得屍體收了進去,而後喚出青雲鶴騰空而起,朝一個方向飛去。
  他從瘦高老者處雖然沒有找到那處礦脈位置,卻找到了那些歸元宗修士來此的路線,其他人返程,八成也會經過這裡。
  跟著那些人,一樣能找到礦脈位置。

  半日後,歸元宗那群人駕駛一艘飛舟返回。
  石川已經被抓住,手腳被牢牢捆住,丟在飛舟內,頭臉上都是鮮血,顯然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廖管事此刻也在飛舟內,被月容逃脫,他已經無法再回陷沙城,只能加入歸元宗。
  此時的歸元宗群修神情都有些沉重,雖然抓住了石川,廖管事也加入了他們,但弄丟了赤金蜈蚣,回去不知會有什麼懲罰。
  就在此刻,前方地面上,沙塵隆隆翻湧,似乎有人在爭鬥。
  “下面有人在和妖獸廝殺?似乎是個散修!”操控飛舟之人出聲說道。
  舟上眾人聞言,神識朝下面探去。

  沙塵之中,一個黑膚短髮的築基期修士正在和二隻二級沙蟲廝殺,已經受了頗重的傷,正邊打邊退“抓活的,多少彌補點損失!”獨角男子頷首下令。
  二名歸元宗修士飛撲下去,黑膚修士見此,面露驚恐之色,慌忙祭起一件飛行法器逃走,但很快被二名歸元宗修士追上擒住,帶回了飛舟。
  飛舟沒有停留,繼續朝前方射去。

  附近一處沙丘後虛空波動一起,袁銘身影顯現而出,目光微微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至於那個黑膚修士不是別人,正是左輕輝。
  為了讓他改變外形和氣息,袁銘花了好一番功法。
  他剃掉了左輕輝的鬍鬚,頭髮,有用特殊的藥水洗刷他全身,將其皮膚暫時變成黑色,之後更用化血功上的一門血融秘術配合藏元術,暫時改變左輕輝的法力氣息,總算成功瞞過了那幾個歸元宗修士的耳目。

  烈日下,鎖鏈聲嘩啦作響,發燙的鐐銬摩擦著左輕輝的手,留下了淡紅色的擦痕。
  他一言不發地抬手,用手指勾了勾脖子上的勁環,摸索一圈,並未發現什麼縫隙。
  歸元宗修士擒住他後,便立刻為他戴上了此環,他一身法力瞬間被壓制,修為一路狂跌,最終停在了煉氣三層。
  然而勁環壓制住的只有法力,對於神魂卻沒有任何影響,作為袁銘的分魂,只要他想,可以隨時離開這具肉身,附體到他人身上。
  只不過,他這次本就是帶著目的故意被擒,此時便只是老老實實坐著,沒有什麼大的動作。

  飛舟的甲板上,除了他,還有十多個和他同樣脖帶頸環的囚徒,滿頭是血的石川也在其中。
  這些修士囚徒們或惶恐不安,或氣憤惱火,由於有法器壓制,左輕輝也看不出他們的具體修為,只能從他們不同的神色上,猜測他們曾經的實力。
  除了這些修士囚徒,飛舟上還有一大批數量不少的凡人囚徒,他們也帶著鐐銬鐵鍊,只是脖子上並未在安裝頸環。
  附近負責看守的,便是那群歸元宗修士,而他們的人數比起之前袁銘見到的還要多上一些,應該是在其他人外出抓人時,還有人留在飛舟上看守囚犯。
  左輕輝被抓後,這群人並未立刻操控飛舟折返,而是在路上走走停停,又陸續去往別的地方抓了些修士和凡人。
  如今距離左輕輝被抓已經過去了近五日,船上眾人也從歸元宗修士的交談得知,飛舟已然踏上歸途。

  雖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抵達,但飛舟上的囚徒們卻知道,等到了地方,看守只會比現在多,不會比現在少。
  因此,由於人數上的優勢,即便被壓制了法力,早就高高在上慣了得修士囚徒自然不甘心就此蟄伏,有不少人都想要抓住現在的機會,一舉擺脫束縛。
  然而,橫在他們與自由之間最大的阻礙,便是他們脖子上的頸環。
  這件法器實際上並不高明,雖然被壓制後無法動用自身法力,但只要有外來輔助,以築基期的法力衝擊頸環,便可將其強行解除,但如今飛舟上,擁有築基期法力的修士,似乎只有那些將他們抓來的看守,自由貌似遙不可及。
  但也不盡然。

  左輕輝忽然發現,在自己右手邊,有一名額頭上有大片紋身的光頭壯漢,他脖子上的頸環有些老舊,上面的靈光時不時熄滅,使他的修為有了瞬的恢復。
  光頭壯漢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他默默坐在人群中,雙目緊閉,靜心凝神地等待著機會的到來,而在他邊上,也有數名囚徒悄悄的挪到了壯漢身邊,幫他遮擋著看守們的視線。
  他們貌似找到了逃脫的關鍵,可當左輕輝無意間望向附近的看守時,卻從他們臉上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詭笑。

  下一瞬,一聲微不可察的“咔嚓”聲突然響起,關頭壯漢猛地睜開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接著便立刻伸手,想要幫周圍的人也解除限制。
  可就在這時,二道金色光芒驟然閃過,徑直落到了光頭壯漢身上,化作二根金黃色的繩索,將壯漢的手腳捆了起來。
  緊接著有一名身穿歸元宗弟子服飾的看守獰笑著走來。

  他右手並成劍指,朝壯漢方向一點一挑,從他背後,一柄匕首模樣法器飛入人群,在光頭壯漢身周轉了數圈,留下了數十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壯漢悶哼一聲,鮮血汨汨從傷口流出,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令周圍眾人紛紛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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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礦洞


  “嘖嘖,看來還是對你們太好了,有人想耍花招啊。”
  守衛說著,在同伴的嬉笑聲中穿過人群,走到了光頭壯漢面前。
  他先是慢條斯理地取出一件嶄新的頸環法器,給壯漢戴上,接著又強行掰開他的嘴,往裡面塞了一顆丹藥,而後便提著光頭壯漢的後領走到一旁,將其綁到了飛舟桅杆上,而那柄匕首則懸於壯漢身側。

  在丹藥的作用下,壯漢身上的傷口快速癒合,可每到這時,那匕首便會自動激發,再度劃開十幾道傷口,隨後又再次癒合。
  在烈日燒灼下,壯漢身上冒出不少汗水,不時流入傷口之中,更是刺痛難耐,如此周而反复,折磨得壯漢生不如死。
  修士囚徒們見到這般景象,皆心戚戚。
  “他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我勸你們最好都老實點,不然,這桅
  桿上可還空著呢!”看守冷哼一聲,威脅道。

  眾人皆沉默不語,而他們身後的凡人囚徒,更是紛紛低下頭去,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左輕輝冷眼旁觀這一切,心知這不過是看守們故意設陷阱,想把出頭蛇引出來殺雞儆猴的手段罷了。
  飛舟繼續前行,自沙海上空飛過,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看到遠處有大片黑煙瀰漫,飛舟就此停了下來,緩緩降落到了地面。
  看守們吆喝著,格令囚徒們起身,一個接一個地走下了飛舟。
  與此同時,他們也將掛在桅

  桿上已然奄奄一息的光頭壯漢放了下來,又餵了一顆不知名丹藥,而後叫來二名囚徒,將壯漢攙扶著拖走。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扇豈立於沙丘上的青銅閘門,隨著守衛上前,閘門被隆隆拉開,又從中走出二名穿著墨黑衣袍的築基修士來。
  其中一名膚色吆黑的中年人,目光掃了掃帶著頸環的囚徒們,皺著眉頭沖走在最前面的獨角男子抱怨道。
  “我說方師兄這次的修士少了不少,海長老怕是會不高興啊。”

  “途中出了點狀況,這些人仙湊活著用吧。”獨角男子的聲音有些煩躁的樣子。
  “這話你還是留著給海長老解釋吧,前不久宗裡來人,說是西域那邊出了什麼變故,現在急需炎鱗礦備戰,因此加大了每個月的份額,礦上人手不夠,他老人家剛剛還為這事發火呢。”吆黑中年人說道。

  左輕輝身處後方人群中,聽到他們的談話,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炎鱗礦乃是一種特殊靈礦,外形酷似魚鱗,其中蘊含著大量火系靈氣,卻極為繚亂,無法用於煉製一般法器,但可用於煉製一種名為“燎原火”的特殊法器。
  此法器和裂心雷有些類似,也是一種一次消耗法器。只是與裂心雷相比,威力要弱了不少,在鄭出後會形成火海相當於築基初期修士一擊,又由於煉製的手法不是什麼隱秘,中原的各大宗門或多或少都會儲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只不過,炎鱗礦的開採尤為麻煩,稍有不慎便會引起暴漲,且其他蘊含的火系靈氣也會對開採者的身體產生諸多損害,凡人根本無法承受,因此只能由修士進行開採。
  至於抓來的那些凡人,則被安排去開採礦場中的其他礦藏。
  袁銘本體此前通過燒香附體與烏魯身上,發現其雖然身處礦洞,卻並未表現出異樣,也不知其究竟是在執行任務,還是真的被困其中,不過他卻發現,被困其中的凡人及修士,均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都祈求著能夠逃出生天。

  這對於他而言,若是能夠為這些人做點事令這些人信服自己,倒是一個不錯的願力收集途經,可以有助於自己冥月訣的修煉。
  閘門前,吆黑中年人大致盤點了一下送來的修士和凡人數量,隨後便喚來幾名煉氣期的守衛弟子,將他們帶進去,至於獨角男子等人則留在了外面。
  隨著步入閘門後的通道,有不少煉氣期修為的歸元宗弟子駐守巡邏,出口處還拴著數頭丈許高的青狼,身上穿著特製皮甲,頭頸部位甚至有鐵甲防護,看起來守備森嚴。
  眼見眾人靠近,那些青狼立即呲牙咧嘴,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啞嘶吼,身形抵伏,渾身肌肉緊繃,一副隨時準備進攻的模樣,眾修士囚徒還好,那些凡人早已嚇得面如土色,不少人連雙腿都有些發顫了。

  一旁的守衛弟子安撫過後,青狼才收起了擇人而噬的模樣。
  左輕輝等人隨著守衛走過通道,前方景象豁然開朗,是一片面積異常開闊的地下空洞。
  靠近通道位置整齊排列這密密麻麻的石屋矮樓,裡面往來的都是身穿黑袍的修士,而靠近中間位置的,則是唯一一棟四層高樓,造型古樸大氣,最頂端的一層是四面通透的涼亭構造,可將整片空洞的情況盡收眼底。

  左輕輝神魂有感,隱約察覺到此時那高樓上似乎有人眺望著這裡,但抬眼望時,卻又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守衛弟子沒有在這裡停留很久,很快便帶著一眾囚徒來到了位於空洞另一頭的開闊空地上。
  這是一處面積巨大的礦場,左輕輝視線掃過,發現整個礦場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扇形,斜面向下,彷彿一處陡峭的山坡,密密麻麻地擠成一團,足有上千個,這比黑土坊還要差上幾分的環境,似乎便是囚徒的住所。

  而在對面的石壁上,還能看到一個大小不一的礦洞出入口,遠遠看去,好似一個巨大的馬蜂窩裡面能夠看到一個個赤裸著上身之人,正揮動鐵鎚砸著嵌入石縫的鐵釬,把一塊塊巨大的岩石,砸裂成小塊。

  而在位於最下方的出口處,也有一個個模樣淒慘的礦奴,用籮筐背著一筐筐淺黃色的礦石,從裡面出來。
  這些人把背出來的礦石,傾倒在洞口外等候運輸板車上,也不見停歇片刻,就扭頭回了礦洞內。
  那些裝滿礦石的板車,則有另一群渾身消瘦的礦奴拉著,運往空地另一端的幾座石屋中。

  其中一座石屋上豎著一根高大漆黑的煙鹵,直與空洞頂端石壁相連,想來應該是熔爐礦石的地方,至於治煉造成的黑煙,自然是被排到了空洞之外。
  而在礦場之中,幾乎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座高台修築,上面各有二到三名歸元宗弟子守衛駐守,眺望著整個礦場的各個角落。
  在各個區域也都有守衛隊伍來回走動不說,更有一個個監工模樣的人,手裡拎著一根長鞭來回巡查,看到稍有鬆懈的礦奴,上去就是一鞭子。
  那帶有荊刺的長鞭打在身上,只是一下,就能撕裂衣衫,打得人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膽敢有出聲呼喊的,必定招致更加嚴厲的懲罰。
  而在這些凡人礦奴之外,針對修士礦奴的看守更加嚴厲。

  那些脖帶頸環的修士十人一組,前面八人拿著外形酷似釘耙的特殊法器,後二人則身背籮筐,裡面裝著的都是些巴掌大小,如鱗片般的火紅礦石。
  而在他們身後,都會專門跟著一名身穿淡灰長袍的修士監工,時刻監視著他們,防止他們暗中做出什麼動作來。

  在獨角男子等人的帶領下,左輕輝等被囚修士被單獨劃分了出來,帶入了一處營房,裡面坐著的修士將他們的姓名一一登記了下來,接著便命令他們站成一排。
  只見那名修士雙手掐訣,朝額頭一點,他眉心出便瞬間裂開一條裂縫,從中鑽出一隻豎著的蛇瞳,一道紫光從蛇瞳中飛出,自左輕輝等人身上掃過。
  很快紫光消失不見,蛇瞳也鑽回了修士皮肉之中,而他們則扭過頭,朝邊上的看守弟子道。
  “都校驗過了,他們身上沒有藏儲物法器,現在礦上缺人,這批就都別往海長老那邊送了,我看看….朱思、沈芒星河陳尚他們三個手下都缺人,現在就傳訊給他們,讓他們從礦裡回來,到這裡領人。”

  很快,這名修士說的那三人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和屋中修士客套一番,接著便望向了左輕輝等人,都帶著如同挑選貨物一般的眼神。
  “朱師妹需求大,手底下人容易死,這三個精壯的就給師妹好了。”一名長著八字胡,面臉猥瑣的男修說道。
  “呵呵,這幾個還是給陳師兄吧,畢竟聽說你手下有個被你玩瘋了的,如今礦上缺人手,你可得收收性子,再搞得交不上份額,海長老那邊可不好交代啊。”
  被叫做朱思的,是一名滿臉刻薄相的女修,她聽了八字胡的話,立刻反唇相譏道。

  二人看似謙讓,實則都想將壯碩者收入囊中,唯有剩下那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一言不發,旁觀二人的言語交鋒。
  最終,朱思與陳尚瓜分了這批修士中體格較為健碩者,剩下的幾個或者瘦弱,或者老態,則都被丟給了一言不發的沈芒星。
  左輕輝雖改頭換面,但身形根骨還是一副老者模樣,是朱思與陳尚看不上的那一類,自然也被劃給了沈芒星。
  於是左輕輝與另外二名瘦弱的修士跟著沈芒星出了營房,接著便看到外面已有六名帶著頸環的修士已經在等著了。
  他們有男有女,不是上了年紀,就是身材瘦弱,與左輕輝三人頗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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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告罪

“周彭,你帶著他們三個回去,教他們如何挖礦,今優就不再下礦了。”沈芒星望向了人群中一個滿臉愁容的老者,吩咐道。

話說完,他便徑直轉身離開,一點都沒有和左輕輝他們交流的意思。

見此情形,左輕輝有些差異,但沈芒星手下管著的其他修士囚徒,卻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了。

老者周彭上前,朝左輕輝三人拱拱手:“幾位道友如何稱呼?”

“左輕輝”

他們三人中,剩下的那名看著似乎剛過十五,面容稚嫩的少年低著頭,并沒有回答周彭的意識。

不過左輕輝倒是在剛剛登記姓名時,得知此人名叫許徹。

左輕輝和佘于自無不可,而許徹也默默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眾人抵達了周彭口中的宿房。

這是一間低矮的土房,推開房門,迎面便是一間左右各擺著一條長桌的房間,長桌旁各有五只座椅,桌上擺著水壺杯盞皆有些陳舊。

在往里則是十間狹窄的臥房,左右各五間,里面除了一張床榻,便只有一張矮桌和燈盞。

一進屋,除周彭外的其他人都各自回了房間,似乎也都和沉芒星一樣,沒什么交流的心思。

而左輕輝三人看到屋中如此條件,則是一臉震驚之色。

周彭見此,頓時苦笑道:“二位道友,吾等如今都是階下囚,此般待遇已是不錯,早些年間,這里甚至還只有一條土炕的大通鋪,一些道友實在忍受不住,鬧出了不少動靜,死了好些人,才換的現在這待遇。”

聞言,左輕輝眉頭一動,問道;“周道友在這里多久了?”

“算起來,應該快有十七個年頭了。”

周彭嘆息一聲道。

“十七年?這么長時間,周道友難道沒想過逃走?”佘于問道。

“這十七年里,我也算見過不少道友了,有認清現實的,也有不甘為奴的,紛紛擾擾,也經歷過幾場暴亂,可最終結果卻從沒見誰真的活著逃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許徹忽然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難道我們以后只能在這里當一輩子礦奴嗎?”

他言語之間滿是落魄之氣,許徹明顯聽不進去,當即又低下了頭。

見此情形,周彭長嘆一聲,話鋒一轉道:“如果不想當礦奴,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我們在這里挖礦,每優都有一個指標,完不成指標便要受罰,而道每個月末,都要進行一次評比,挖礦總量最少的人也要受罰,但相對的,挖礦最多的人也會得到獎賞,如果能夠連續數月都達到挖礦總額最多,便可以獲得機會,接受奴印,成為歸元宗的一員,此后便能離開此地,只需每月誘騙其他修士前來,便可獲得暫時的自由。”

“你這是要我去害人!”

周彭也不再管他,確認左輕輝和佘于都記下了法訣后,又告訴了他們那些房間是空著的,可以自行居住,接著便轉身想要回房休息。

周彭搖搖頭:“南疆人都比較能吃苦,在這里很受歡迎,管著我們的沉芒星是個木訥性子,不知道和別人爭斗,因此從未有南疆人來過我們這里,你或許得去其他宿屋問問,不過現在他們應該還在礦上,得等天黑了,他們回來了,你才能見到。”

左輕輝點點頭,感謝周彭相告,接著便挑了間屋子住了進去。

佘于也同樣如此。

房間中很快便只剩下了許徹一人,他始終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與此同時,礦場四層高樓前。

獨角男子抬頭仰望這高樓頂端,沉默片刻,取出一張傳音符,還沒有所動作,便見樓內的禁制自行散開。

獨角男子見此,一言不發地收起傳音符,朝身后站著的廖中招招手,接著便徑直走入了樓中。

廖中連忙趕上,跟在獨角男子身后,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方道友,這次我們損失不小,赤金蜈蚣也被人奪了去,也不知海長老他會不會因此怪罪于我。”

獨角男子頭也不回:“此事我自會和長老解釋,你不必多言,這次失敗,責任也不在你,你以前也為本宗出力許多,如今無法回去,想要正式加入本宗也是情有可原。”

聞言,廖中這才擠出一絲笑容,只是眼中的擔憂仍在。

二人沿著樓梯拾階而上,很快便來到了高樓頂端的亭臺處。

亭臺邊緣,一名身高八尺,體態狀碩的中年男人背著手,眺望著礦場中的一切,聽到獨角男子上來的動靜,也沒有回頭。

“此次捕奴之行,弟子出師不利,僅捉回十四人,還請海長老責罰,獨角男子單膝跪地,低頭道。”

“失利的理由呢”海長老淡淡問道。

“是弟子太過大意,在埋伏圍捕陷沙城修士時,未能預料到他們中有人實力高出預期,致使他們突破包圍而逃,最終不僅只捉回一人,赤金蜈蚣也被他們奪了過去。”

獨角男子解釋道。

聞言,海長老忽然轉過了身,顯露出了面容來。

他面容方正,眉膽苦無,蔚藍的眼瞳好似鷹般銳利,在他嘴邊有一圈淺灰色的山羊胡,打理用心,也不顯老態。

廖中無意間窺見海長老容貌,也不敢多看,慌忙低下頭去。

但海長老并未理會廖中,而是皺著眉頭望向了獨角男子:“那赤金蜈蚣是我培育多年之物,當初也是由你一力擔保方才帶了出去,如今你們卻告訴我將它弄丟了,該當何罪?”

“弟子甘愿受罰。”獨角男子低頭道。

海長老沉默了,盯著獨角男子看了好半響,才調轉視線,看了廖中一眼;“你身后這人是誰?”

獨角男子立刻解釋道:“此人名為廖中,原先乃是陷沙城管事,為本宗出力許多,此次失利,陷沙城月管事已知其身份,他故而想要徹底加入本宗,不再返回陷沙城。”

聞言,廖中如蒙大赦,連忙磕頭稱謝。

他扭過頭,朝廖中吩咐道:“行了,你去找何師妹吧,剩下的她會幫你安排的。”

廖中忙點頭稱是,見海長老也沒什么異議,便立刻起身告辭,從樓中退了出去。

而在他離開后,海長老目光深邃地望著獨角男子,等了片刻,見獨角男子一言不發,便無奈道:“弄丟赤金蜈蚣罪責不小,你當真甘愿受罰?”

“全憑海長老發落。”獨角男子依舊低著頭。

海長老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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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神靈在上

“是長老引弟子踏上求仙路,讓我有了如今的實力和地位,弟子豈敢記恨長老。”獨角男子叩首道。

海長老望向獨角男子,目光中滿是失望:“都到現在了,你還不肯喊我一聲父親,還不肯認祖歸宗嗎,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肯罷休?”

獨角男子默了片刻,又道:“你要我認祖歸宗,便是要我換上族譜上的姓與名,可我從小到大我只有方大富這一個名字,母親也只記得這個名字,它是我的過去,也是您的過去,您想拋棄它,我卻不敢將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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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富兒,為父當年仇家眾多,離開你們母子,也是迫不得已你為何不能體諒我的難處?”海長老嘆道。

方大富低頭沉默良久,豁然站起身目光直視海長老,大聲喝問道:“你自有你的難處,可我們母子的難處有誰能夠體諒?”

“寒冬臘月里,母親怕我受寒,冒著大雪弄來一塊煤炭,你可體會過那般凄寒?懵懂除開時,母親在私塾師傅門外跪了一宿,求他教我識字,你可受過這般羞辱?科舉應試時,她重病纏身,無論醫治,卻還害怕我擔心,明明病入膏肓,卻還強顏歡笑,你可有過這般經歷?”

“這一幕幕,一件件,都已刻在我的姓名之上,永遠磨滅不了,可你如今卻要將它改了,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可曾考慮過母親在天之靈的感受?弟子言盡于此,弄丟赤金蜈蚣,弟子乃是首罪,長老若要懲罰,弟子絕無怨言。”

說完,他依舊直視海長老,目光中摻雜著復雜情緒。

海長老望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嘴唇微微蠕動,滿腔話語落到嘴邊,最終卻化為一聲長嘆。

“罷了罷了,此事就此,你下去吧。”

聞言,獨角男子徑直起身,朝海長老拱了拱手,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當夜,左輕輝借夜色放出魂鴉,正想要離開宿屋,在礦場中尋找烏魯的下落,可還沒出門,便察覺到一間臥房中,傳來了些許動靜。

分魂立刻上前查看穿過房門后,卻發現待在里面的正是許徹。

此時的他正跪在矮桌前,面對這桌上的一張素筆畫像,淚流滿面地哭泣著。

“娘,孩兒不孝,有負你的期望,踏入仙途至今,不僅沒混出什么名堂,還被惡人誆騙被囚,丟盡了我許家臉面。”

孩兒自小天賦不佳,是您將我帶回娘家,一人將我拉扯大,還為我掙到了一絲仙緣,可恨舅舅一家心思狠辣,在您死后為強占家產,故意捏造罪名加到了孩兒身上,逼得孩兒不得不逃出趙國,本想著日后定要修成結丹回去報仇。

如今卻一時不慎淪為囚徒,唯一的出路,便是為虎作倀。

如今實在沒了辦法,思來想去,也只有唯一一條路可走。

許徹說著,朝畫像重重磕了幾個頭,而后將手放到了心脈處。

“那便只能埋葬于地。”

聲音在許徹腦海中響起驚得他瞬間跳了起來。

許徹環顧四周,緊張地問道:“是誰,誰在哪里?”

然而屋中,卻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在剛剛許徹自言自語時,袁銘的分魂所化透明魂鴉便鉆入了他的體內,附體到了他的身上。

袁銘本是為了救烏魯而來,可如今見到有人寧死不屈,卻也不能見死不救。

通常情況下,分魂附體活人時,會有意壓制其原本的神魂與意識,令他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模糊狀態,這樣即便分魂放棄附體,那人也最多只會感到剛剛有一陣恍惚,并不會發現什么異常。

但這種壓制是可控的,就好比現下分魂并未壓制許徹的意識,從而令他能夠與分魂在識海中產生交流。

當然,許徹是察覺不到分魂存在的,這種交流對于他而言,甚至有些類似于傳音入密,并不會聯想道魂修身上。

見許徹依舊緊張,分魂當即安慰道:“汝無需驚慌,吾此刻并不在此處,只是感知到汝對自由的渴望,方才傳音于汝。”

“你....你到底是誰?”許徹問道。

“吾乃冥月神,正是救濟世人之神,也是引導眾人追逐自由之神。”分魂答道。

“神?你是元嬰,不,還是結丹修士?”許徹的心情逐漸平復和大部分修士一樣,他并不相信神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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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在他們的認知里,自稱為神的,不過是強大一些的修士。

然而分魂卻笑了二聲,問道:“所謂神,乃是眾人祈禱而生,回應眾人愿景之人對于那些在沙漠中因缺水而死之人而言,能夠給予他們水源之人,便是神,而對于那些深陷困圍之人而言,能夠救他們于苦海之人,便是神。”

聞言,許徹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可很快,這絲警惕便煙消云散。

他如今已然走投無路,要不然也不會想到自裁,任何擺在他面前的逃生機會,對于他而言,都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救命稻草。

“好,我答應你,接下來我該怎么做?許徹點點頭,做出了決定。”

“每日誠心祈禱便可,剩下的吾之使者會告訴汝。”分魂聲音逐漸模糊遠去。

“使者是誰,我該怎么找到他?”許徹連忙問道。

“左輕輝。”分魂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屋子里,許徹站在原地,低頭思索良久,最終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朝天空一拜。

“冥月神在上,信徒許徹,向您祈求恩典....”

時近子時。

礦場中,穹頂上的照明法器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好似皎月當空,朝大地灑下銀輝。

一只魂鴉于石屋間穿梭,尋找著烏魯的蹤跡。

整座礦場都被龐大的陣法籠罩,與陷沙城相似,這道陣法既能夠抵御黑風帶來的煞氣侵蝕,也能夠阻絕遁地術的施展。

當然,那些延伸出去的礦道并不在陣法的籠罩范圍內,因此凡有修士要下入礦道挖礦時,必會有一名修士監工隨行。

而如今,夜已深,監工們都回了自己的住所,只留下幾人把守著通向修士礦奴們居住的宿屋區域的出入口。

若想尋人,此時是再合適不過。

看守們并沒有限制修士礦奴們在宿屋區域的活動,只不過,在勞累了一天后,大部分礦奴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到處亂轉,都早早回屋休息,以應對日復一日的枯燥勞作。

但這暗無天日的枯燥生活,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忍受的。

他們心中壓抑的煩操情緒渴求著宣泄,不是朝向自己,就是朝向他人。

在過去,像許徹這樣被絕望現實壓垮而選擇自殺之人絕不在少數,因此歸元宗特意在宿屋深處劃出了一片區域建造了一座斗技場,以供礦奴們宣泄不滿。

這并非出于對礦奴們的憐惜,而是源自于他們對挖礦工具的珍惜。

分魂在宿屋區域上空游蕩著,很快便發現了一座亮著火把,人聲鼎沸的獨特建筑。

它整體呈環形構造,外國內低,周圍的石階上三五成群的圍坐了不少人,看打扮有礦奴,有歸元宗的守衛弟子,他們此刻都將目光投向中心位置的廣場上,那里正有一名修士礦奴與一頭一級下階妖獸戰成一團。

那頭妖獸乃是一頭石蚯,渾身附著沙石,體型不大,還不到一人高,出了皮粗肉厚爪尖牙利,便沒了別的本事。

但由于被壓制了法力,又沒有法器傍身,修士礦奴此時僅能施展一些威力低下的法術,打在石蚯身上,只能打掉它體表的沙石護甲,根本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因此修士礦奴落入下風,時不時便會被石蚯抓住機會上來一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修士礦奴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此時的他體力也逐漸不支,眼看著就要淪為石蚯口中肉食,他心中滿是絕望,抬頭朝斗技場北邊的一處高臺望了一眼,帶著懇求之意。

而在正對著廣場的一處高臺上,三名身穿歸元宗弟子服飾的筑基期修士正坐在一張巨大圓桌旁,看著圓桌中央照應下方戰局的法器,有人欣喜,有人惱火。

“真是沒用,白瞎了這么看好他!”一名長發男修士怒氣沖沖道。

在他左手邊,一名肥碩修士樂呵呵地伸手,將桌上的靈石都攬到了自己面前,笑道:“哎呀,龔師兄也別生氣了,這石蚯本來就防御力驚人,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

“晦氣!”長發男修仍是一臉不滿,為自己輸掉的靈石悶悶不樂。

此時又有一名細眉修士開口道:“龔師兄,既然賭局已經結束,還是讓人將石蚯擒住吧,再打下去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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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害我輸了靈石,這狗東西死了拉倒。”長發男修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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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解救

“話是這么說,可最近宗里提高了每月上交的炎鱗礦份額,礦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若是這里死了人,讓監察的人知道了,肯定也有麻煩。”細眉修士勸說道。

長發男修皺了皺眉,又咒罵了一聲,才吩咐邊上同樣興致勃勃望著下方戰局的煉氣期看守弟子立刻下去,用法器將石蜥抓回牢籠中。

“說到這個,西域那邊到底怎么回事,前幾年不是說還亂著嗎,幾大宗門之間爭斗不休,這么如今就一致對外了?”肥碩修士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誰真的!不過啊,那些人一個個都是些未開化的野人,以前俯首稱臣我們也懶得管他,如今居然敢對我們大秦呲牙咧嘴,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我看啊,再過不久,礦上估計就會多出不少戒人來,到時候我們再組賭局,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長發男修眼珠子一轉,笑著道。

就在這時,細眉修士忽然扭頭看向了邊上,朝角落里招呼了一聲。

“喂,我記得你小子是從南疆來的吧,來說說看,你們南疆人和北我人,到底哪個更厲害點

聞言,角落里,抱著酒壇的烏魯忙笑上前,開口回答道:“回稟龔大人,那當然是我們南疆人厲害一點了。”

“哦,既然如此,到時候我就讓你上去和我人廝殺一番,看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長發男修聞言,如此說道。

“唉,龔大人您可別為難我了,就我這點三腳貓水平,隨便來個人就能把我打發了,到時候可沒人為幾位大人斟這靈酒了。”

烏魯苦笑道。

“哈哈,你個滑頭,行了,上來把杯子填滿,然后就滾吧。”長發男修大笑二聲揮了揮手。

烏魯連忙上前,手法熟練地為幾人斟滿了靈酒,而在轉過身離開的時候,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冷。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令他頗為熟悉又甚為驚訝的聲音。

烏魯兄潛伏在此,如此委曲求全,不知這次又是盯上了什么好東西啊?

聽到這聲音,烏魯心中一個激靈,腦海中閃過袁銘的樣子,下意識抬頭環顧四周卻并沒有發現袁銘的身影。

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連忙掩蓋了臉上的詫異神色,快步走回角落,放下酒壇,老老實實地垂手而立。

“袁兄?你這是在通過神魂給我傳音?與此同時他也在腦海中默默說道:你什么時候學到了這般秘術?”

“你我分別這么久,我豈能毫無長進?只是烏魯兄之前還在東海逍遙快活,怎么如今卻又到了這里,又演起了礦奴?”

袁銘透過分魂所化魂鴉繼續問道。

“這個具體情況說來話長,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袁兄還是不要多問了,不過袁兄你也在此,豈不是說...”烏魯含糊了幾句,轉移話題道。

“呵呵,烏魯兄不必擔心,在下并未被困,此刻還是自由之身。”

我來此地是為了一些私事,順便想要解救此礦奴于水火,不料卻與你恰好碰上。

不過看了烏魯兄在此,那我這邊的計劃恐怕要拖上些時日了,以免打擾了烏魯兄的布局。袁銘半真半假地說道。

聞言,烏魯反倒深明大義的回道:“解放此地礦奴?哈哈,袁兄真可謂我輩之楷模,此舉能救數百修士于苦海,豈能被我一人耽擱,袁兄盡管放手去做,不必介意我。”

袁銘聞言,心中會心一笑,頓時明白烏魯并沒有看起來這么游刃有余,此次潛伏定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變故。

“既然如此,不如烏魯兄也出一份力,幫我一把,不過他也并未點破,而是邀請道:將此地礦奴都解救出去?”

烏魯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只是不知袁兄可有辦法對付坐鎮此地的結丹修士?”

“關于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倒是烏魯兄你,我看你如今需服侍此地筑基修士,此后聯絡舉事,可要我幫你尋個脫身的機會?”袁銘問道。

“不必,我有辦法溜出來與你商議計劃。”烏魯說道。

“好,那等烏魯兄尋到機會,可去礦奴中尋一位叫左輕輝的修士,他是我手下如今假意被捕混在礦場中,具體計劃,你與他商議便可。”袁銘繼續說道。

烏魯等了片刻,發現袁銘不再說話,便默默將“左輕輝”這個名字記下,同時也在心中默默盤算自己的計劃來。

另一邊,與烏魯交談過后,魂鴉便飛出了斗技場,探查起了整個礦場的構造他與烏魯所說要解放此地礦奴,并非虛言,凡是信仰,感激,崇拜他之人都能給他提供愿力,如今礦場這么多礦奴,若是稍加指引相助,而后被其解放,定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愿力收入。

以他現在的實力,在其他礦奴的幫助下,解決此地的筑基修士并不困難,唯一的問題便是坐鎮于此的結丹修士海長老。

魂鴉環繞著礦場飛行一圈,袁銘已在心中勾勒出了此地的地形圖。

礦場整體呈橢園結構,大體可以劃分出四個區域,分別是位于東部的歸元自修士住所,位于南部的修士礦奴居住點,位于北部的凡人礦奴居住區,以及位于西部,面積最大的礦井分布點。

此地產出的礦石除了炎鱗礦外,一些普通礦石都是交給那些凡人礦奴挖掘的針對凡人的管理,歸元宗修士并沒有很上心,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愿意投靠的凡人處理,只留下了幾名煉氣修士負責總管。

若是要掀起暴亂,這些凡人無疑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但作為重要的愿力來源之一,袁銘也并不會忽視他們,與凡人不同,歸元宗對于修士的管理則較為嚴格,除了用法器壓制體內法力,下礦時也有修士監工帶隊,每天晚上宿屋還會有幾名筑基修士負責巡查看守。

整個礦場唯一能夠通向外界的出路,位于歸元宗修士住所東側,礦奴們想要逃出就勢必要突破歸元宗修士們的重重阻礙。

此外袁銘還發現,整個礦場建筑的布局,似乎都是按照某個陣法紋路排布的。

通過分析,他推斷出了這個陣法的幾個節點位置,便操控分魂化為魂鴉順藤摸瓜尋了過去,果然在礦場深處的一面石壁之下,發現了一根灰白色的石柱。

隨后,他又找到了類似的幾處陣法節點,將位置一一記下,心中略一盤算后,便將目光放到了礦場中心位置的四層高樓上。

作為這片礦場修為最高的“結丹修士”住所,這座高樓顯然被什么人罩有頗為玄奧的陣法。

然而,袁銘的分魂本質上不過是一團魂力凝結之物,除非是專精于屏蔽神魂之力的陣法,否則他不會受到任何陣法的影響。

魂鴉毫無阻礙地飛入了高樓之中,可隨后上下搜索了數圈,卻并未在樓中發現那位海長老的身影,也沒什么其他可疑之處。

這令他頗為納悶。

白天分魂剛到這里時,他便察覺到此樓之上有人眺望著礦場,可如今這樓中卻又空無一人。

不過此地作為結丹修士的住處,袁銘不覺得會有弟子隨意闖入。

他帶著一絲疑惑,再一次細細地搜尋者樓中角落,最終在一樓的樓梯后發現了一扇直通地下的暗門。

魂鴉立刻飛入了門中,越過了一截向下的樓梯,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二側石臺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里面有些放著不知名丹藥,還有一些透明或半透明的瓶子,盛著散發著某種異味的古怪液體。

整體房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看不見一絲血污與灰塵,然而在房間中央的石臺上卻仰面躺倒著一具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吆黑尸體。

他體內的鮮血似乎被某種特殊的術法束縛,并未流淌出來,而透過尸體胸膛處的三大刀口,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五臟六腑。

肺葉收縮又膨脹心臟一下又一下“撲通”“撲通”地跳動著,直到這時,袁銘才驚訝地發現,這件尸體居然還活著。

然而尸體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光亮,顯然是長久的折磨,令他的神魂痛苦不堪已然失去了對生的渴望。

魂鴉端詳這尸體的臉,目光掃過他的肩膀,發現那里刻著一個赤色的虎頭刺青。

袁銘心中一動瞬間便回憶起,此人不就是當年在碧羅洞時,和他一起出過任務的木離嗎?

碧羅洞被破曉散盟覆滅后,其門下弟子都被破曉擄獲,想不到如今竟被賣到了這里,還遭遇了如此慘烈的對待。

袁銘心中嘆息一聲,念在相識一場,不忍其遭遇,便想要順勢幫他徹底解脫。

可就在這時,他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令他心中微微一驚。

不多時隨著“吱呀”一聲微響,竟是房間深處的一扇門被人給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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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試驗體

海長老捧著一只石罐,跨過門欄,快步走到木離躺著的石臺前。

他將罐子放了下來,接著便觀察了一下木離身體的情況,略一沉吟后,取出兩張符箓,分別貼在了木離頭上和腹部。

隨后他退后幾步,兩手掐出了一個奇怪的法訣,同時口中傳出了晦澀難明的吟唱之聲,凝重異常的對準石臺上的符箓飛快點指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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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表面紋路驟然亮起,瞬間鉆出二道翠綠光幕,仿佛粘液一般蔓延到了木離全身。

海長老見此,雙手有掐了幾道法訣,而后將雙手攤開,掌心朝天,口中低聲誦念不已渾身法力急速運轉起來。

下一瞬,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隨著數聲異響,海長老掌心處生長出了許多血色纖細觸須,一個個宛若活蛇一般不住地扭動著。

海長老便面無表情地將右手伸入了木離的胸膛,肉色觸須蠕動著飛速纏繞包裹了木離的心臟,觸須尖端甚至直接刺入血肉,探入了心臟之中。

木離當即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他的聲音并不高,可落在寂靜的房間里,卻尤為刺耳。

但海長老卻充耳不聞,繼續催動法訣,肉色觸須籠罩著心臟,就像是在它外面加上了一層觸須空殼一般,取代了它原本的位置,而在觸須內里,木離真正的心臟一點一點地被觸須吸收吞噬,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海長老見此,立刻將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入剛剛帶來的石罐中。

石罐里,一顆剛切下來不久的妖獸心臟泡在散發著腥臭味的液體中,似乎還在跳動著。

海長老掌心觸須接觸到妖獸心臟后,便如圖剛剛對待木離心臟一般,飛速將其纏繞包裹,但卻并非將尖端刺入血肉。

在觸須將妖獸心臟徹底包裹起來后,海長老抬起手,也將這顆心臟放入了木離胸膛之中。

隨著他左右手的靠近,從掌心鉆出的觸須仿佛找到了歸宿一般,相互之間飛速靠攏,很快便融為一體。

而在這過程中,被觸須包裹著的妖獸心臟也落入了鏈接著木離體內血管的觸須空殼之中,并在觸須的幫助下,逐漸與木離的身體縫合到了一起。

在此過程中,劇烈的痛苦讓木離的呻吟轉變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的身體也隨之劇烈顫抖,然而那籠罩著他身體的翠綠光幕,卻仿佛一座大山般,將他死死壓在了石頭上。

不多時,海長老徹底完成了移植,收回了掌心觸須,同時轉身從邊上去了一瓶黑色的丹藥,倒出一顆放入木離口中,用手按住木離強行將丹藥用法力催化。

很快,木離胸前的傷口邊緣,一嫩紅的肉芽長了出來,仿佛一只又一只的小手,在空中搖擺著。

肉芽很快長大,不消片刻功夫就變成了剛從海長老掌心鉆出的那些觸須摸樣,它們相互之間吸引著,尖端對著尖端,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絲線串著一般,很快便接到了一起。

在這觸須的作用下,木離的胸膛逐漸縫合。

隨著那顆妖獸心臟開始運轉。

木離的氣息逐漸變化,隱約之間,似乎帶著一股只有妖獸身上才會誕生的氣勢。

而他身上的法力波動也隨之暴漲,從練氣期一路飆升到了筑基中期,勢頭才緩緩停歇。

海長老這才松開了摁住木離的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果然只有活著的時候將妖獸心臟放進去,才能減輕排斥,接下來就要看最多能縫合幾根軀干了。

言罷,海長老便又轉身,推開了房間的另一扇門,步入了一間寒氣迷茫的房間之中。”

房間整體由寒鐵打造,里面溫度極低,而在天花板上垂下了數十根鐵鏈,每一根鏈子都捆著殘缺肢體,既有妖獸的,也有人的,海長老挑挑揀揀,從中取了二只狼腿,便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間,可當他走到石臺邊上時,卻忽然眉頭一皺。

只見石臺上,無數的肉色觸須刺破了木離的身體,在空中瘋狂掙扎,好似一只巨大的海葵,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而木離身上的妖獸氣勢和修為也變得極不穩定起來,忽高忽低,仿佛下一刻便會炸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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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長老連忙放下狼腿,快步上前,不顧朝自己涌來的肉色觸須,直接將手伸了進去,摁住了木離的身體。

他飛速催都著法決,試圖平衡木離體內狂躁的靈氣,然而他越催動,那些肉色觸須便舞動得越瘋狂,不僅裹住了他的胳膊,刺入了他的皮膚,還朝著他的頭爬了過去。

但就在那些觸須即將鉆入他口鼻的那一刻,木離身上的氣勢驟然一散,所有的觸須也都飛速微縮,最終又重新退回了皮下。

見此情形,海長老松了一口氣,剛想收回手卻忽然聽到“噗呲”一聲。

木離的七竅驟然噴出了黑色的血液,而剛剛還不停掙扎著的身體,也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海長老瞪大了眼睛,面色極為難看:死了怎么回事?以前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咆哮著,一拳砸在木離的身體上,將他打了個對穿,發黑的血液混著不知名液體四濺而出,甚至噴到了他的臉上。

就在這時,或許是由于怒火攻心,他忽然一陣眩暈,當即深吸一口氣,連忙盤膝坐下,運起了功法,好半天之后,才逐漸恢復了正常。

“不行,我不能再拖了,得盡快找到解決我這后遺癥的辦法。他思索片刻,起身看了眼木離的尸體,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沖動,將木離的尸體拎起,又朝著房間深處走去。”

跨過一道門扉,他走入了一間寬敞的大廳之中,這里堆著不少鐵籠,里面管著各式各樣的妖獸,以及數名帶著頸環的修飾礦奴。

海長老隨手打開一只籠子,將木離的尸體丟給了妖獸,而后便望向那些被關著的礦奴,挑選起了下一個實驗對象。

與此同時,袁銘分魂所化魂鴉也離開了高樓地下,飛回了左輕輝體內。

木離自然是他出手解決的,與其令其那般生不如死,倒不如送他一程,通過剛剛的短暫接觸,他發現海長老實力有結丹初期,而且神魂似乎有些混亂,雖不知道具體的神通如何,但光憑袁銘如今的神魂修為,便可將其壓制,倒是不需要太過擔心。

但解放礦奴事關重大,袁銘打算謀定后而動,以確保萬無一失。

震耳欲聾的鐘鳴聲響徹整座礦場,左輕輝從屋中出來,卻見宿房中的其他人早已做好了準備,正坐在長桌前,一言不發地吃著早食。

由于被壓制了修為,也無辟谷丹可食,不得不用些凡人吃食填飽肚子早食是由凡人雜役準備的,此時的他們將東西呈上來后,也還侯在一旁,等著修士們吃完后收拾餐具。

但真正讓左輕輝意外的是,每個人面前的吃食竟都有所差別。

例如周彭面前擺著的便是一盤一碗,盤中三根炸的酥脆的油條,外表泛著金黃色的油光,酥脆得光是用筷子夾起來便能聽到卡擦聲,而在他右手邊的碗里盛著的豆漿更是醇香濃郁,香氣撲鼻。

而坐在周彭身旁的一位中年修士,面前擺的則是四只蒸騰著熱氣的大肉包,皮薄肉厚,一口咬下去,油汪汪的汁水從嘴角滴下,直叫人想用手抹了再添上一添。

其他的還有諸如湯面混飩等等早食,光是看著就叫人感到腹中饑餓,恨不得立刻坐下大快吃。

然而,能夠享受這些美食的也只有渺渺數人,其他人的面前,則都只有一碗顏色渾濁的稀粥以及些許佐餐醬菜。

左輕輝遲疑地看向凡人雜役問道:“就只有這些?”

左輕輝點點頭,也不在發問,端起稀粥便默默地喝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道飽含著審視打量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沒有回頭,便眼睛猜到視線的主人是誰。

只見許徹走到桌前,坐到了左輕輝身邊:“左道友,我....左輕輝放下碗,扭頭指了指長桌;先吃飯。等會還要下礦,耽誤不得接著他又在周彭半是審視半是監督的目光下,將剛剛周彭的話復述了一遍。”

許徹一楞,接著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很快,眾人用完了早食,走出門時,便恰好看到沈芒星也緩緩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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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通向自由

在沈芒星的帶領下,左輕輝等人扛著釘耙模樣的挖礦法器,背著籮筐,進入了諸多礦洞中的一個,來到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礦道之中。

礦道之中幽暗陰冷,沿途巖壁上嵌有一些發光的藍色石頭,令眾人能夠看清前方的路。

沒走多遠,左輕輝便看到有一道淡藍光幕擋住了眾人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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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沈芒星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在光幕前一晃,光幕便立刻虛化消失,眾人得以繼續前行。

“這里便是礦場陣法的邊界,只有手持令牌者,方可令陣法打開片刻,而在跨過之后,我們便不再受陣法保護,如果遇上黑風來襲,你們記得要跟緊了,別掉隊,若是無法及時趕回,可沒人會去救你們。”周彭扭頭,向左輕輝三人叮囑道。

跨過淡藍光幕后的礦道沒有了照明石頭,開始變得深邃昏暗。

眾人舉著火把繼續前行,沒過多久,周圍便突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赤紅色光芒,溫度也隨之升高。

隨著往前不斷深入,這些赤紅色變得愈發密集,溫度也上升到了令人有些窒息的程度。

一行人又前進了約莫一炷香的樣子,眼前視野一闊,一個頗為開闊的巨大礦洞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礦洞各處還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小礦道。

這礦洞的巖壁上,幾乎都呈現明滅不定的赤紅色,身處其中,就如同置身于一個熊熊燃燒著的大火爐中一般,滾滾熱浪近乎要將人身上毛發都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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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都是被壓制了修為的修士,雖然炙熱難忍,卻不至于有性命之尤,若是凡人在此恐怕會當場暈厥過去。

沈芒星率先停下腳步,朝四周看看,接著便一聲令下,吩咐眾人開始挖掘礦石。

眾人也輕車熟路地上前開鑿土石,而左輕輝四下看看、特意選擇了一個較為偏僻的礦道,姑且算是避開了沈芒星的視線。

過了不久,許徹也有樣學樣地摸了過來,兩人就這么一邊挖礦,一邊低聲交流起來。

“敢問左道友,既然冥月神已然知曉此地的情況,為何不現在就將我們救出去?”許徹疑心重重地問道。

“此言差矣,以主上的本事,此地歸元宗修士即便一擁而上,雖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對付不了。”左輕輝搖搖頭。

許徹皺眉:“那為何....”

“主上告訴我,你看過《童稚話本》,那么請你告訴我,里面那只獸語者為何最終會打開籠子,將麻雀放出來?若是沒有麻雀血染長羽,向獸語者展示了自己的決心與意志,豈會贏得自由?”

“既然是我們自己爭取來自由,你的主人又有何臉面自稱為神,讓我們去膜拜感激?”許徹略一遲疑后,問道。

“籠中鳥拼盡性命也無法撞破的牢籠,籠外人卻只需要一把鑰匙,便能輕易打開,而我的主人,便是那個將通向自由之鑰匙遞給我們的人。”

許徹扭頭一看,卻見佘于拿著挖礦法器,走到了自己和左輕輝身邊,黝黑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聞言,佘于似乎面上多了幾分欣喜,又問道:“道友如今可已有了具體的計劃?有哪里是需要我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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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想從這里逃出去并不是難事,算來算去,其實也就四道關隘,頸環、陣法、修士,結丹。”

佘于與許徹聞言,目中都露出幾分沉思之色,尤其是前者,目中還是露出一絲懷疑之色。

二人互視一眼,隨后目光都再次望向左輕輝。

“籠罩此地的陣法,雖不知其是否有攻伐之效,但最好還是破除了,以免被歸元宗修士掌控,我已經知曉了幾處節點,屆時我們想辦法提前做些手腳便可。”

“此地的歸元宗守衛弟子人數眾多,光憑我們幾個肯定對付不了,得多發動一些道友,將計劃告知他們,一齊動手抗爭,修為恢復情況下,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至于最關鍵的是那位駐守此地的結丹期修士,主上自會出手負責應對。”左輕輝一一解釋道。

“那我就負責聯系其他修士吧?”佘于笑道。

然而左輕輝卻沖佘于搖了搖頭:“不,這件事交給我來做,你負責另一件事,此地還有不少凡人礦奴也在受苦,你找機會在他們中傳教讓他們都信仰冥月神——也就是主上。”·

佘于一愣:“有這個必要嗎?那些凡人能做些什么,他們根本幫不上我們吧。”

左輕輝搖搖頭:“凡人也有資格獲得自由,況且他們也有他們的門路,在這里除了開采普通礦石的凡人礦奴,還有負責灑掃的,負責處理膳食的,他們不被歸元宗修士看重,一些忌諱的話題也不會刻意逼開他們,若是掌握了這條線,沒準我們還能有意外之喜。”

聞言,佘于和許徹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佘于見左輕輝似乎都安排好了,沒有別的話要吩咐,便問道。

“等我們脫困了,該如何報答你的主人?”

“不需要,主上出手,并不是為了獲得什么報酬,真要算的話,有你們的感激便足夠了。”左輕輝搖搖頭。

佘于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是不敢相信:“進廟燒香都要香火錢,而你們的主人救了這么多人,就真的什么都不要?還有這種好事?”

“主人既自稱為神,又如何會向那些感激他,信奉他的人索要報酬?而所謂香火錢,有多少是那些神靈要的?最終落入的,不也是那些廟祝僧侶的口袋?”左輕輝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聞言,佘于似乎是有些動容,不過她很快便收斂了情緒,點點頭,不再多問什么。

每天晚上,斗技場內都會舉辦多場比斗,而在開始前,場外便會早早地擺下盤口,供賭徒們下注。

無論來者是誰,用的是靈石還是貢獻點,莊家都來者不拒。

場內是修士礦奴與妖獸的血腥較量,而場外則是欲望與貪婪的碰撞。

正因如此,有時候,希望礦奴獲勝的反倒是看守,而祈禱選手葬身獸腹的卻是那些平日里朝夕相處的礦奴同伴。

斗技場中的選手也并不都是強迫的,每打贏一場,他們都能獲得高昂的貢獻點收入,而在這座礦場中,除了尊嚴,礦奴甚至可以通過消耗貢獻點,來兌換自己每日的挖礦份額,乃至每月的挖礦總額。

只不過這種程度的開銷太過巨大,即便是貢獻點較多的那些早期修士礦奴,也只會偶爾給自己放上一兩天的假,買上一大桌豐盛佳肴,以做休憩。

而真正能夠依靠貢獻點徹底抵扣挖礦任務的礦奴,整個礦場,也就只有一人。

雙目赤紅的眥豬獸不安地噴著響鼻,鋒銳的骨刺鉆出它的身體,兩根巨大的臟黃獠牙,尖端沾著黑紅色的血污,不知已有多少人死于其穿刺。

然而,站在眥豬獸面前的修士,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

他的身高足有九尺,體型比尋常人都要大上一圈,長發劈散好似獅鬃,飽經風霜的臉頰仿若泥塑石雕,棱角分明得仿佛刻刀雕琢,赤裸的上半身上,古銅色的肌肉強勁而有力,只是上面密布的創傷劃痕,卻讓人看得心驚不已。

他直勾勾地看著不安的眥豬獸,眼中波瀾不興,一副根本未將它放在眼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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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左道友他便是在整個礦場都赫赫有名的馮陵,在斗技場中對戰妖獸合計兩百七十一場,從無敗績,贏得的貢獻點不計其數,如今已有數年未曾下過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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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縱容與背叛

“這么厲害的人物,歸元宗怎么還會將他放著當礦奴?”左輕輝有些奇怪的問道。

“看他這樣子,似乎是個體修,也會被頸環限制住修為嗎?”左輕輝又問道。

“原來如此。”左輕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就在他們交談的同時,斗技場上,馮陵也以一道射入嗤豬獸口中的火球術結束了自己的戰斗。

斗技場看臺上,歡呼聲如浪潮般響起,礦奴們皆高呼著馮陵的名字,眼中都帶著興奮之意。

馮陵聞聲,便用雙手抓起眥豬獸尸體舉過頭頂,頓時又引爆了看客們的情緒。

他享受著歡呼與贊譽,環顧一圈后,僅將眥豬獸尸體拋下,轉身離開了斗技場。

場外,一名年僅十三四歲的修士等著他回來,見到他,脖戴頸環的少年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送上了一壺清水。

馮陵朝少年點點頭,接過葫蘆,含了幾口漱了漱便吐掉接著,又將剩下的清水澆在身上。

與此同時,少年也興奮地盤算起來:“馮大哥,算上今天這一場,再有五場,我們就能攢夠貢獻點,只要兌換了挖礦的總額,定能從這里出去,重獲自由了。”

“啊?難道馮大哥你不能打算出去,還想在這里當礦奴嗎?”少年困惑道。

“我的情況較復雜,而且即便從這里離開,你依舊被歸元宗掌控,必須遵從他們的命令,誘騙更多的修士來這。你真的覺得那是自由嗎?”馮陵低聲道。

“那!也總比一直困在這里,每天都得挖礦好吧?”少年滿不在乎。

“呵呵,馮道友別來無恙啊?”烏魯熟絡地打著招呼。

“無事不登三寶殿,烏道友今天不在上面伺候人,專程跑來找我,怕是有事相求吧?”馮陵看著烏魯,輕笑一聲。

“馮道友,久仰。”左輕輝笑著拱了拱手,而后便抬頭,朝馮陵邊上的少年望了—眼。

:馮陵察覺到了這一點,當即道:“韋常與我相識多年,我將之視為弟弟,沒有什么話是需要瞞著他的。”

馮陵瞳孔微縮,望向了烏魯:“烏道友,我將你當作朋友,可你今天帶人來試探我是何意?”

烏魯還沒解釋,左輕輝便搶先道:“馮道友誤會了,我剛剛是真心發問,實不顯相瞞,我此次被俘,是帶著主上的命令,專門為了解救礦奴而來,此番拜訪,也只是想借助馮道友你的名聲,聯絡起礦奴中的幾個領頭人,將計劃告知他們罷了。”

馮陵撇撇嘴,嘴角帶著一絲淺笑,仍舊是一副不信的模樣。

左輕輝卻不急不慢地輕動嘴唇,似乎是對馮陵施展起了傳音之術。

然而當馮陵聽到他的話語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兇光,當即語氣不善地喝問道:“左道這不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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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陵看著左輕輝,臉上并未展露出態度:“此事關系重大,還請左道友給我些時間思考思考。”

“這是自然。”左輕輝點點頭,讓開了身子,馮陵從他身旁走過,兩人之間再無任何交流。

可當韋常經過時,他卻忽然抬頭,朝左輕輝道:“之后,我會再勸一勸馮大哥。”

“你們放心,你們回去明天再來這里,他定會答應的。”

左輕輝笑了笑,并未言語。

隨后,當馮陵和豐常徹底離開后,烏魯提議道:“既然要等他做出決定,不如我先帶你去見見其他的領頭人?”

“不—其實馮陵已經答應了,現在拒絕,只是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左輕輝神秘的笑了笑。

夜深了,然而馮陵卻在床榻上擺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勢,似乎正在修煉。

這并不合常理,由于頸環的壓制,無論礦奴們怎么修煉,修為都不會有絲毫提升。

但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馮陵的修煉,似乎與常規的法修并不相同。

自天地間吸納而來的靈氣游走于他的經脈,最終卻并未落于丹田之中,而是被他的渾身血肉所吸收。

而每當他修煉完一個周天,便會立刻從床下取出一只木盒,從中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黃銅甲蟲,放入口中。

甲蟲是活的,被他用牙咬碎時還會發出一黑聲悲鳴,然而馮陵卻無動于衷,仿佛吃下的只是顆修煉用的丹藥。

馮陵吃下甲蟲后,便會繼續進入修煉狀態,如此循環往復,或許是一刻也不愿浪費時間。

由于修煉得太過專注,他并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房門后,還藏著另—雙眼睛。

韋常默默偷看著馮陵的修煉,臉色不斷變換,有疑慮,有不忍,最終,有懊悔和果決。

悄無聲息地從馮陵門前離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收拾了一番行李,剛想要離開,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住。

韋常整個人頓時一激靈,連忙轉身,看到自己身后站著的正是馮陵,心口中不由一突:“馮,馮大哥,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啊?”他強笑道。

馮陵沒有回答,居高臨下地看著韋常,緩緩開口道:“你的眼睛和我女兒很像。”

“是,是嗎,很榮幸。”韋常流下了一滴冷汗。

“她的年紀也和你差不多,十三四歲,資質一般,修為不高,性格也有些執拗,忍受不了修行的枯燥,看了幾本閑書,便整天想著出去闖蕩江湖,當個什么俠女。每次我做散盟任務回來她總是第一個站在門口迎接我,可見了面,卻又會抱怨這抱怨那,數落我的不是。”

馮陵回憶著,過往,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可落在韋常眼中,卻仿佛是一只惡鬼朝他猙獰。

“我永遠忘不了,她死的那天,那雙永遠帶著,笑的眼睛里,充斥著怎樣的絕望與憤恨,從那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將兇手帶回她的墳前千刀萬剮,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馮陵捏緊了拳頭:“可我沒用!可我是個廢物!明明找到了兇手,也做好了萬足的準備,連同歸于盡都做不到,如今被淪為礦場的牢籠中,更是永遠都關在這座監獄,得不到機會報仇雪恨。”

韋常咽了口唾沫,想要發問:“那?”

韋常奮力掙扎著,眼中滿是恐懼,雙手胡亂抓著馮陵的胳膊,指甲甚至刺入肉中,留下了數道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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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長驅直入

馮陵手掌緩緩松開,看著滑落倒地的韋常尸體,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你自由了。”。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將韋常的眼抹閉而后便將尸體平躺在地上,蓋上了一層薄被,出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韋常的尸體便被人發現,馮陵為此大為震怒,花費大量貢獻點懸賞兇手,一時間,礦奴們人心惶惶,既想要這筆橫財,又擔心步了韋常后塵,被兇手找上門。

但對礦場守衛們來說,此事卻并不也是什么大事,畢竟只是死了一個礦奴,換做以往也只需收斂尸首而已。

如今雖然礦場人手短缺,他們也只是簡單盤查了一番,自然也不會問出任何結果,最終便當作礦奴內斗草草了事。

而當天晚上,在斗技場中,面對再一次趕來碰面的左輕輝和烏魯,馮陵也終于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并幫他們引薦了其他幾個在礦奴中有一定聲望的人物。

此后數日左輕輝等人借著白天下礦,在礦洞中偷偷商議,等到晚上又聚在一起,討論著計劃的細節,最終準備好了一切。

入夜。

礦脈附近的一處隱蔽山坳內,袁銘緩緩起身,朝外面沙漠走去,金剛的身影跟在了其身后。

周圍的地面上一陣隆起,花枝從地下冒出,問道。

“主人,要開始了嗎?”

“這是一場險戰,無需留手,全力搏殺!”袁銘一邊走一邊開口說道。

一人二獸很快抵達位于沙丘上的青銅閘門附近,袁銘放出雷雨,讓其監視礦脈周圍的情況,自己則來到青銅閘門之前。

袁銘打量了幾眼閘門后,單手一指眉心,一只魂鴉飛出。

魂鴉朝門口發出一聲無聲鴉鳴,一股魂力音波震蕩開來,輕易穿透閘門。

青銅閘門內,幾個守衛眼神變得迷蒙,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宗里有人來礦脈視察,于是立刻打開了閘門。

袁銘收起魂鴉,走了進去,通道里拴著的那幾條青狼妖獸豁然起身,眼中兇光大放,張口欲吠。

然而袁銘早已從眉心射出一股神識,施展了夢蝶幻術。

那幾條青狼眼睛也變得惺忪,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數根紫黑蔓藤從地面射出,紛紛貫穿了這些青狼的腦袋和心臟。

幾頭青狼發出嗚嗚哀鳴可貫穿腦袋的蔓藤將青狼嘴巴牢牢纏住,發不出聲音,蔓藤則快速吸取了青狼的妖力和血液。

幾個呼吸后,這頭二級妖獸便化為了一具具干癟尸體。

歸元宗恐怕做夢也不下會想到,其位于此的隱秘礦脈會被外人輕易找到,而其原本森嚴的守備力量在一名筑基期魂修面前,根本形同虛設。

“按計劃,兵分兩路的行動。”袁銘對花枝說道。

花枝也不二話,轉身遁入地底,不見了蹤影。

袁銘和金剛繼續向前,通過幻術將沿途的煉氣期守衛弟子悉數放倒,很快穿過通道,到地下空洞入口處。

時值深夜,這里也只有個值夜的歸元宗弟子在巡視,為首的一名筑基期光頭中年人,正自顧自地盤坐在一處石臺上呼吸吐納。

此人立刻察覺到了袁銘和金剛,剛想起身喝問,眼前白影一晃,金剛憑空出現在其身前,一拳直接搗出。

金剛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唯一的特點就是快,遠遠超出了這位筑基期修士的反應速度。

“砰”的一聲悶響,其光溜溜的腦袋崩裂,大片紅白之物四散飛濺,無頭尸體更如隕石般向后飛去,重重砸在后面的石壁上。

其尸體變成一灘爛泥,堅硬的石壁也被砸出一個凹坑,周圍浮現蛛網般的裂紋。

在金剛出手的同時,那幾個煉氣期弟子則早已被袁銘的幻術放倒,徹底昏死了過去,短時間自然是醒不過來了。

雖然金剛的一擊如行云流水,從出手到擊殺那光頭修士前后用了不過一兩個呼吸,但袁銘顯然并未打算掩蓋動靜,不遠處頓時便有不少歸元宗守衛弟子趕了過來。

“這些,任你處置。”袁銘已通過左輕輝摸清了洞內的大致構造,和金剛說了一句后,便向地下空洞深處掠去。

金剛雙拳猛地一捶打在胸膛,接著高大身軀化為一道白影,撲向沖出來的歸元宗修士而去。

袁銘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途經海長老住處也沒有停頓。

根據左輕輝及魂鴉探查的情況,海長老這兩日都在住處的密室內待著,一心沉浸在其詭異的嘗試之中,為防止被打擾,密室周圍布有禁制,外面就算吵翻天,只要不以郎觸動禁制,海長老多半也不會知道。

袁銘選擇今日出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若是在闖入的第一時間,海長老就出手,就要多出不少麻煩。

他速度極快,眨眼間飛掠到礦洞深處一面石壁前,取出一張遁地符催動。

黃芒閃過,袁銘潛入石壁,很快抵達石壁深處。

一根通體灰白色的石柱聳立于此,上面刻滿陣紋,散發出陣陣藍光。

袁銘翻手祭起化血刀,法力盡數注入其中。

粘稠的血光從化血刀上綻放而出。附近石壁被血光照射,竟然迅速融化,眨眼間形成一個數尺大小的空洞。

“斬!”袁銘掐訣點出,化血刀發出呼嘯的嗡鳴,化為一道數丈長的血色匹練,狠狠劈在石柱上。

一聲巨響,石柱被劈斷近半,上面的陣紋黯淡大半。

袁銘沒有絲毫停頓,立刻收回化血刀,再次猛砍而出,一道更加宏大的血色匹練劈在石柱的破裂處。

石柱終于承受不住,被徹底劈斷,上面的所有陣紋盡數黯淡。

這根石柱乃是礦洞禁制的核心之一,如今被斬斷,礦洞各處的禁制光芒迅速變得衰弱。

袁銘收起化血刀,繼續催動遁地符,直奔下一根石柱而去。

隱蔽密室中,海長老盤坐在一座血色法陣旁,陣內躺著一名筑基期修士,正是前不久剛剛被抓來的火元宗絡腮大漢石川。

石川此刻昏迷不醒,法力不知為何卻在急速運轉,身體透射出絲絲紅光,散發出強烈的火屬性法力波動。

“不錯,也是不容易,能將赤火心法修煉到此種程度”海長老微微頷首,取出一物,卻是一條長滿火紅色硬毛的手臂,上面貼著一張淡藍色符篆。

此臂手指形似手,只是指節粗大,長著尖銳利爪,卻是一只火屬性猿妖的手臂。

猿臂似乎還保持著相當的活力,就如同新砍下來一般,迸發出一股遠超二級妖獸的火屬性妖力波動,其原本主人赫然是一只三級妖猿。

海長老一把撕去當猿臂上的符篆,而后屈指彈出,一道血光斬在石川右臂上將其齊肩斬落,鮮血迸射。

他將猿臂湊了上去,掌心隨之射出數根血色觸須,快速將猿臂縫合在石川肩膀上。

幾個呼吸后,猿臂被拼接了上去看起來,仿幾個呼吸后,猿臂被拼接了上去,看起來仿佛石川的右臂天生便長成這樣一般,許是由于屬性相同,并未產生什么異樣。

“看來單是移植軀體方面,我的移花接木術法已有相當火候了。”海長老眸中掠過一絲喜色,而后單手打出一道法訣,催動血色法陣的運轉。

無數晶瑩剔透的血絲從陣內涌出,融入石川的身體,最后匯聚在手臂和猿臂連接的位置。

一層淡淡血光浮現,在火紅猿臂和石川身體上來墨回游弋,猿臂的妖力和石川的氣息緩緩開想始相融,過程看起來也頗為順利。

海長老露出了滿意之色,這血色法陣是他鑒于不久前那次換心失敗后,苦思冥想之下特意布置的輔助法陣,現在看來,效果相當不錯。

然而就在此時,密室一側石壁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白色玉石突然泛起明亮藍光,閃爍不止。

“有入侵,何人這么大膽?”海長老面色一沉,眼中更掠過一絲殺機。

這時是他如今這移植秘術施展到了關鍵時刻,若貿然中止便將前功盡棄,他面色一陣陰晴不定后,只能加快法陣運轉,試圖以最快的速度將如今的情況穩定住。

他雙手十指飛快轉動,一道道法訣點出,不多時,血色法陣光芒一亮,形成一道方形的血色結界,將石川的身體籠罩其中。

海長老這才站起身來快步向外行去。

此刻已子夜時分,大部分礦奴早回宿屋已經安歇,斗技場卻依然喧鬧非凡,不少歸元宗看守弟子,以及少數礦奴正在此圍觀。

斗技臺上,兩名修士礦奴正和兩頭類似花豹的妖獸廝殺,其中一個正是馮陵,另一人卻是個圓滾滾的胖子,動作不夠靈活,但勝在力氣驚,勉強抵擋住一頭花豹妖獸。

馮陵對付另一頭,身形一動的朝旁邊讓開望,險險避過了花豹妖獸的攻擊,然后徑直返身撲上,整個人也宛如一頭高大健壯的妖獸。馮陵直接撲在花豹妖獸后背上,伸出雙手勒住其脖子,用力一扳。

他的手臂肌肉陡然賁起,猛地粗大倍許,一股強大力量瞬間進發。

只聽“咔嚓”一聲悶響,花豹妖獸頸骨被生生折斷,全身篩糠般抽搐不已,很快沒有了氣。

馮陵雙足一蹬地面,身形一躍而起,撲向另一頭,很快以同樣的手法將其擊斃,附近看臺爆發出一陣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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