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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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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1-11 21:51:32
第二十九章 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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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銘手臂蓄力,肌肉頓時鼓脹,拳頭與人麵蜘蛛一根蛛腿相撞,發出“砰”的一記悶響。

    那看似細如麻杆的蛛腿卻出乎意料的堅韌,在一拳重擊之下竟然沒有斷裂,隻是將之壓得向內猛然縮回。

    人麵蜘蛛的那張詭異人臉,竟然也隨之扭曲,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其另外幾根蛛腿也順勢刺入了洞窟內,貼著袁銘身側擦過,整個身軀如同一隻巨大的爪子,扣住了袁銘。

    未等袁銘做出反抗動作,它的身軀立刻壓了過來,緊貼著袁銘,那張人臉上的痛苦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嘴角咧開誇張弧度的笑臉。

    那張笑臉整個向上一翻,像是移到了頭頂。

    在其下方,一張血盆大口隨之張開,露出兩排又尖又細的密集牙齒,裏麵探出一根纖細長舌,朝著袁銘的臉頰上舔了過來。

    袁銘眼睜睜看著那有些黏糊的舌頭舔在自己臉上,隔著獸皮絨毛都感覺到了一陣被腐蝕的火辣辣的疼。

    他的兩隻猿臂左右一撐長劍,雙臂肌肉墳起,體內力量全力爆發,試圖撐開這人麵蜘蛛的鎖扣,逃離脫身。

    人麵蜘蛛似乎發現了他的意圖,發出一聲厲嘯,蛛腿全力收縮,死死困住袁銘,一張血口不再猶豫,朝著他當頭咬下。

    袁銘腦袋朝著一側一歪,肩膀就被人麵蜘蛛細密的牙齒咬住,鮮血頓時飛濺而出。

    緊接著,一股強大吸力從傷口處傳來,袁銘頓時感覺渾身血液都朝著那邊湧去,被那人麵蜘蛛吸食而走。

    劇烈的疼痛更加激化了袁銘的凶性,他的雙眼也隨之泛起赤紅,低吼一聲後,他反朝著人麵蜘蛛的腦袋一口咬了下去。

    人麵蜘蛛也沒想到袁銘如此凶悍,立即鬆開口,向後一閃,避讓開來。

    袁銘得此空隙,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衝,就躍出了洞穴外,直接朝著十數丈高的地麵一躍而下。

    緊隨其後,那頭人麵蜘蛛追了下來。

    袁銘落地的瞬間,立即扔下青銅古劍,單掌朝著地麵一按,另一手掐訣,大喝一聲:

    “起”

    地刺術再次發動,一根尖銳石筍突刺出地麵,朝著下墜而來的人麵蜘蛛刺去。

    人麵蜘蛛的八條蛛腿立即收攏,將身子高高支撐起來,石筍無法攻擊到其身軀,纖細的蛛腿也完美避過石筍的突刺,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袁銘咒罵一聲,目光一瞥前方,就見巴音正在與那頭獨角狼蛛廝殺,後者的一條蛛腿被斬斷,已經落了下風。

    僅剩的一個青狼獸奴在一旁策應,想上前幫忙,但自身實力不足,又不敢太過靠近,隻能繞著交戰的雙方來回走,顯得手忙腳亂。

    “巴音幫主,他……他又回來了。”青狼獸奴看到袁銘從不遠處的崖壁上跳下來,朝著這邊疾跑而來,連忙大聲呼喊。

    巴音揮爪一下拍退那頭獨角狼蛛,抽空瞥了一眼袁銘,頓時嘴角一抽,怒火中燒。

    但緊接著,他就看到了追在袁銘身後的那個龐大身影,臉色頓時一變,口中驚聲叫道:“人麵鬼蛛,這家夥怎麼還惹來了這鬼東西?”

    喊出那凶獸名字的同時,巴音不禁在心裏將袁銘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隻是一頭獨角狼蛛就已經夠難纏的了,不想那廝又引來一頭人麵鬼蛛,都屬於一級下階凶獸中的頂級存在,這簡直是想要大家一起同歸於盡的架勢。

    一瞬間,他就有了退走的心思,畢竟什麼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然而,才剛剛稍一分神,獨角狼蛛僅剩的一根前腿,再次突刺而來,並在巴音下意識的格擋時,猛地一收接著一個上劃。

    巴音一個不慎,胸口就被劃開了一道細長口子,汩汩鮮血流淌出來。

    他口中悶哼一聲,一邊後退,一邊抬爪在胸口處用力按壓了一下,胸前肌肉收縮,很快就止住了流血,但傷口處翻起的血肉,卻已經變得青紫,顯然是中了毒。

    這時,獨角狼蛛緊跟而上,又朝著他逼迫而來。

    巴音看著步步緊逼的獨角狼蛛,又瞥了一眼快要跑過來的袁銘和人麵鬼蛛,他身形忽然一矮,身子貼近地麵,躲過了狼蛛的一次突刺。

    隨後,其雙腿猛然蹬地,身形朝著一側突然撲了出去。

    那頭青狼獸奴看著迎麵朝著自己撲過來的巴音,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其攥住了脖子上長長的鬃毛。

    “幫主,你這是……”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身子就已經被一股巨力擎起,抓離了地麵。

    巴音看著他,一言不發,雙腳蹬地,雙臂驟然發力,腰身擰轉,竟是掄圓了手臂將其甩起,朝著後方猛砸了過去。

    青狼獸奴驚恐掙紮,奈何人已經飛在了半空,無處借力,根本控製不了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朝著後麵追上來的獨角狼蛛砸了過去。

    看著迎麵而來的青狼獸奴,獨角狼蛛一根蛛腿直刺而出,直接穿透了他的身軀,但同時也被強大的慣性力量衝撞,翻滾著向後摔了出去。

    袁銘也已經追趕了上來,看到這一幕,連忙閃身躲避,從獨角狼蛛的身側狂奔而過。

    “好狠的家夥,對自己人下手也這麼黑。”他口中低罵一聲,回頭看到人麵鬼蛛還在鍥而不舍的朝他追了過來,連忙加快速度,發足狂奔起來。

    袁銘所化白猿在地麵奔跑速度有限,按照人麵鬼蛛那種步幅速度,追上他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他心中思量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驚奇地發現,前麵也在逃命的巴音,速度竟然比他還慢,心中頓時一喜。

    他一咬牙,將青銅劍銜在口中,甩開臂膀,朝著巴音猛追了上去。

    巴音此刻大口喘著粗氣,胸口處的傷口傳來麻木之感,渾身各處困疼難耐,本就不以速度見長,眼下更是無法全力奔逃。

    獨角狼蛛這點毒,平日的話,他隻需保持蜜獾獸奴狀態睡上一覺,就能輕易化解,可眼下卻讓他大感棘手。

    正在他懊惱之際,身後卻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他慌忙回頭一看,就見袁銘嘴裏咬著一柄青銅長劍,已經追到了近前。

    還不等他有何應對之時,袁銘就已經一個閃身,衝到了他的身側,一把握住銜在嘴裏的青銅長劍,朝著他一劍橫斬過來。

    巴音連忙閃避,怒道:“你找死嗎?”

    袁銘並不答話,但每跑上幾步,就閃身過來砍上一劍,雖無法傷到巴音,卻也讓他沒有辦法全力奔跑。

    眼看著人麵鬼蛛已經越追越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四丈遠時,袁銘才終於不再騷擾巴音,隻留給他一個狂奔而去的背影。

    巴音怒火中燒,卻沒有絲毫辦法,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馬就把袁銘生撕了,可一旦被拖延,被人麵鬼蛛追上,以他的速度就再難逃脫了。



    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調動丹田法力,衝入雙腿,強行衝散那種麻木之感,再次全力奔跑起來,試圖拉開和人麵鬼蛛間的距離。

    這一下猛衝,法力消耗不少,但效果顯著,立馬將距離拉遠到了七八丈。

    可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就突然看到,跑在前麵的袁銘忽然蹲下了身,一隻手掌表麵泛起一層淡淡黃芒,按在了地麵上,頓時感覺不妙。

    強烈的警醒,讓他下意識放緩了速度。

    就在他慢下來的那一瞬,身前地麵突然破碎,“喀啦”一聲,一根土黃顏色的尖銳石筍突兀刺出,從他的腳爪縫隙中鑽了上來。

    若是他方才沒有控製速度,稍稍快上一點,這石筍怕是就要直接刺穿他的腳掌了。

    饒是沒有直接受傷,巴音仍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石筍絆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著前方撲倒下去。

    落地的前一瞬,他的麵門下方,地麵再次“哢”的破碎開來。

    又一根尖銳石筍突然穿刺而出,直奔著他的右眼刺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巴音原本打算撐地的手掌,朝著石筍猛地橫拍了過去。

    “砰”的一聲響,尖銳石筍應聲被拍成碎塊。

    巴音急墜之下,少了一隻手支撐,身形無法維持平衡,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這一絆一摔,等他在爬起來時,人麵鬼蛛就已經追了上來,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足丈許。

    “巴音幫主,我可不奉陪了,接下去好好享受吧!”

    前麵五六丈遠的地方,袁銘看到這一幕,終於稍稍放心,當即起身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他先前法力便已消耗不少,又連續使用了兩次地刺術,此刻也有些乏力,若是再留下周旋,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隻是跑出十數丈外後,袁銘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狂吼。

    他腳步一頓,連忙回頭望去,就看到人麵鬼蛛已經纏上巴音,兩者再度廝殺在了一起。

    袁銘看著這一幕,略一猶豫後,又向穀口方向跑出數丈,找了一塊巨石藏身,趴伏在後麵,朝著巴音與人麵鬼蛛所在處打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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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半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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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音眼見逃脫無望,也發了狠,揮動著雙爪不斷與人麵鬼蛛的蛛腿互擊。

    人麵鬼蛛明顯比那獨角狼蛛更加強大,兩條蛛腿每一次碰撞,都發出金屬交擊般的聲響,攻擊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巴音雙臂不斷揮動,但終究難敵人麵鬼蛛,不過片刻功夫,他的雙臂和身上就被劃出了七八道血痕。

    劇烈的疼痛和流淌的鮮血激發了他的凶性,巴音一巴掌揮開一根蛛腿刺擊,硬是忍著右肩被人麵鬼蛛另一根蛛腿刺穿,衝到了人麵鬼蛛腹部下方。

    他長爪一揮,就將人麵鬼蛛的腹部撕開三道極深的口子。

    人麵鬼蛛吃痛,貫穿其胸口的蛛腿一甩,將巴音遠遠扔了出去。

    巴音在地上連續翻滾,撞在了一塊岩石上,才停了下來。

    可還不等他爬起身,虛空中傳來“噗噗”之聲,一張接一張白色蛛網,從人麵鬼蛛腹部噴射而出,將他籠罩在了下方。

    “嘶嘶”

    一陣陣聲響傳來,巴音身上頓時冒起縷縷白煙,皮毛血肉與蛛網接觸的地方盡皆被腐蝕,出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特別是身上有傷口的地方,血液被蛛網腐蝕時更像是燃燒起來了一樣。

    強烈無比的灼痛,讓巴音疼得滿地打滾,哀嚎不已,手忙腳亂地撕扯身上的蛛網,一時卻又難以脫身。

    這時,人麵鬼蛛已經再次追了上來。

    袁銘看到這一幕,便知道勝負已分,巴音再無勝算。

    隻見人麵鬼蛛一根蛛腿高高抬起,猛然刺了下去,巴音的哀嚎聲也戛然而止。

    就在袁銘以為一切已塵埃落定的時候,人麵鬼蛛刺下去的蛛腿,卻有些僵硬地向上抬了起來。

    袁銘定睛望去,就見巴音的一隻手掌,正攥著那根蛛腿,一點點地向上托舉,迫使其抬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巴音的手臂似乎比先前粗壯了一圈。

    緊接著,就聽“轟”的一聲。

    人麵鬼蛛的身軀突然被那手臂一把掀翻,八腳朝上地倒摔在了地上。

    巴音的身軀重新爬了起來,袁銘這才發現,原來不是錯覺,他整個人都比先前粗壯了一圈,渾身肌肉勾勒著誇張的塊狀線條。

    看起來就像是大塊的肌肉堆疊在一起一樣,說不出來的怪異和別扭。

    不等人麵鬼蛛爬起來,巴音就一個疾衝,撲了上去,直接騎在了人麵鬼蛛的肚子上,揮動著兩條粗壯得誇張的手臂,不斷擊向人麵鬼蛛的身軀。

    “嗤嗤嗤”

    即便隔得老遠,袁銘也能聽到肉體被戳穿時的聲音。

    人麵鬼蛛第一次發出哀嚎,聲音如同嬰兒哭泣,有些尖細,有些滲人。

    可此刻的巴音,卻像是陷入瘋魔一般,雙臂一刻不停,近乎機械地戳向人麵鬼蛛,將其腹部戳得鮮血飛濺,血肉模糊。

    人麵鬼蛛八條蛛腿收縮回來,前兩條刺向巴音的前胸,中間兩條一左一右刺向他的脖頸,剩餘四條則同時刺向他的後背。

    這顯然是人麵鬼蛛的必殺一擊了。

    但巴音比它更快一步,在打穿其胸腹之後,右臂蓄力,筆直如刀,朝著人麵鬼蛛的腦袋一擊捅去。

    眼見就要命中之時,一道破空之聲突兀傳來。

    “嗤”的一聲響。

    一柄青銅長劍疾射而至,刺穿了巴音的右臂,讓他這致命一擊落在了空處。

    人麵鬼蛛卻沒有錯失機會,它的八根蛛腿全都刺入了巴音的身軀,鮮血飛濺。

    巴音口中悶哼一聲,口中嘔著鮮血,扭頭朝著穀口方向望了過來。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被血色蒙上一層陰翳的眼睛,看到那邊赫然站在一頭白猿,仍保持著投擲的姿勢。

    他嘴唇開合,想罵卻沒能罵出來,便已然氣絕。

    在其身下,人麵鬼蛛也是身受重創,掙紮了幾下,想要起身卻沒能起來,甚至沒有餘力將蛛腿從巴音身上拔出來。

    袁銘看到這一幕,立即手腳並用,以白猿姿態快速奔了過來。

    到了近前,他沒有立即上前查看,而是先一步撿起了青銅長劍,然後才繞著人麵鬼蛛打量了一圈。

    見其確實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這才走上前去,一劍揮就將它的腦袋斬了下來。

    失去了頭顱的人麵鬼蛛,八條蛛腿也像是失去力量支撐,一下子鬆垮了下來。

    與此同時,失去了生命的巴音,身軀開始快速收縮,重新恢複了人形,披毛獸皮耷拉在身上,顯得有些鬆垮。

    袁銘長舒了一口氣,撤去了披毛之術,取出儲血袋開始收集人麵鬼蛛的血液。

    收集完後,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人麵鬼蛛腦門兒上的那張人臉也開始收縮,竟然就像是一張人皮麵具一樣,從上麵脫落,滑落在了地上。

    袁銘倍感驚奇,將之撿起來後,一陣揉搓拉扯,發現其竟然十分堅韌,顯得有些不太尋常,便將之收了起來。

    而後,他轉身來到人麵鬼蛛的肚子上,看到了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心中暗覺巴音這廝實在恐怖,若是自己與之死磕,其臨死之前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可不是輕易能承受的。

    這時,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人麵鬼蛛的那兩條前腿上,發現其上血肉已經枯萎,裏麵露出的骨骼卻泛著微微的金屬光澤,似乎也不是凡物。



    袁銘當即動手,將巴音的屍體從蛛腿上拔了下來,放在了一邊,隨後用青銅長劍砍斷了蛛腿的關節,才將其從身軀上卸了下來。

    “這玩意兒趙桐肯定感興趣。”袁銘扯了扯嘴角,笑道。

    隨後,他走到巴音身旁,從他身上摘下了儲血袋,將裏麵儲存的血食,全都倒進自己的袋中,又在其身上翻找起其他東西來。

    就在袁銘想要將巴音的披毛獸皮取下來時,他卻驚訝地發現,獸皮已經和巴音的腦袋黏在了一起,一撕就扯下一大片血肉,便隻能作罷。

    並且,巴音原本健碩的身軀,竟然變得幹瘦無比,像是血肉都消融了一般,十分詭異。

    最後,除了儲血袋之外,他在巴音身上隻摸到了一隻寸許來高的黑陶小瓶。

    打開之後,小瓶裏頓時傳來一股辛辣氣味,裏麵有兩枚綠豆大小的紅色丸子,卻不知是何物。

    收集完之後,袁銘坐在兩具屍體旁休息了許久,等到法力和力氣都恢複了不少後,才重新起身。

    看著地上的巴音屍體,袁銘略一猶豫,將其一把拉起,扛在了肩上,重新朝著山穀裏走去。

    快到那片硫磺湖泊的時候,袁銘停了下來,朝著裏麵張望了許久,始終沒有看到那隻獨角狼蛛,猜測是傷重逃回巢穴了。

    而後,袁銘扛著巴音的屍體來到硫磺湖泊旁,將之扔了進去。

    他在先前交戰的地方,隻找到了一具還算完整的獸奴屍體,和一副已經被啃食得幾乎隻剩骨架的屍體,忍著不適,將之也都扔進了湖中。

    最後一具屍體,他怎麼都沒能找到,應該是被獨角狼蛛拖回了洞穴,便隻好作罷。

    幸運的是,這三具屍體的儲血袋也還都在,袁銘將裏麵的血食也都收走,加上前麵收集的,差不多有十三份的樣子。

    收拾好這些後,袁銘才帶著青銅長劍和人麵鬼蛛的蛛腿,離開了山穀。

    ……

    第二日,蛤蟆穀裏。

    趙桐看著袁銘帶回來的人麵鬼蛛的蛛腿,一時間有些愣愣出神。

    “從成色看,這人麵鬼蛛應該是超過煉氣三層了,這當真是你所殺?”他看著眼前隻是有些擦傷的袁銘,忍不住問道。

    “怎麼,不是我殺的,你就不收了?”袁銘反問道。

    “收,怎麼不收,這蛛腿可是緊俏貨,火煉堂那幫家夥喜歡的緊呐。”趙桐臉上笑意盎然,連忙按住兩件東西。

    “火煉堂?”袁銘疑惑道。

    趙桐本不應該將宗門內之事和他說起,但今天實在高興,便解釋了一句:

    “宗門裏負責煉製法器的堂口,這個說了你也不懂。”

    “什麼是法器?”袁銘追問道。

    “就是威力強大的武器。”趙桐不想說太多,便敷衍道。

    袁銘聽他這麼一說,略一思索後,從腰間摘下了一個長筒狀的獸皮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趙桐見狀,疑惑道。

    袁銘不緊不慢地解開獸皮包裹,露出裏麵的青銅長劍,說道:“幫我瞧瞧這個。”

    趙桐看了一眼那柄古舊的青銅長劍,先是一臉鄙夷,隨即眉頭微微上挑,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這似乎是一件半法器,你從哪裏弄到的?”他拿起長劍仔細一打量,有些疑惑問道。

    “尋找凶獸的時候,路上撿的。”袁銘隨意找了個理由回道。

    “這個賣不賣,舊是舊了點,不過煉製時的用料還是蠻紮實的,雖然隻是半法器,不過也能值些錢了?”趙桐評價道。

    “什麼是法器,這劍又為什麼是半法器?”袁銘沒有回答,話鋒一轉地問道。

    “我說你今個兒,怎麼那麼多問題?”趙桐撇撇嘴,不滿道。

    袁銘聞言,麵色不變,伸手去收長劍,說道:“你不知道的話,我去問問別人。”

    “誰說我不知道?”趙桐頓時一瞪眼。

    “那伱且說說看。”袁銘麵露微笑,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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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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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常兵器,就算再如何堅韌鋒利,隻能算是利器,能發揮的作用也有限,隻能為普通人所用。若是修行之人,將法力灌注其中,再好的利器,也會因無法承受而崩斷,而法器則不同,能夠承接容納法力。”趙桐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地解釋說道。

    “這柄劍可以灌注法力?”袁銘驚訝道。

    “你試試看。”趙桐沒有直接回答,把劍遞給了袁銘。

    袁銘接過長劍後握緊,催動丹田內法力,朝著掌心引導而去。

    他隻覺得法力在掌心凝聚之後,像是立馬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延伸而出,進入了手中的青銅長劍內。

    下一瞬,青銅長劍上亮起一層青色流光,如同一尾遊魚從劍鐔處遊弋而上,直衝劍尖,當中明顯發散出了一股的鋒銳之氣。

    “青魚。”

    這時,袁銘才注意到,劍身靠近劍鐔的位置,鐫刻著兩個娟秀的南疆小字。

    “這是煉器之人留下的銘文,不是他自己的名字,是他給這把劍起的名字。如此看來,這把劍要麼是他的得意之作,要麼就是對他有非凡意義。”趙桐瞥了一眼,隨意說道。

    “那你為何說它是件半法器?”袁銘又問道。

    “因為通常法器都具有一定的附屬威能,比如釋放冰凍,火焰,雷電等等。這是因為其內蘊含有不同屬性的陣紋所致,而你這柄劍煉製完成之後,並未進行陣紋銘刻,所以不具有這樣的能力。”趙桐繼續解釋道。

    袁銘一想,方才劍身的確隻是變得更鋒利,並無其他附屬威能,便問道:

    “那還能補救,重新刻畫陣紋嗎?”

    “能自然是能的,不過這需要火煉堂的長老才能做到,尋常弟子可沒有這個本事。”趙桐說道。

    袁銘一聽,便知道暫時無望了,以他如今的獸奴身份,再怎麼積攢資源,也絕對不可能請得動一位宗門長老,為自己煉製法器。

    “還有一件東西,想讓你掌掌眼。”袁銘說著,拿出了那個從巴音手上得來的黑陶小瓶。

    趙桐拿過去,好奇地打開,立即聞到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

    他馬上移了開來,滿臉嫌棄地推了回來,說道:“這是暴血丸,你哪兒弄來的?”

    “這東西有什麼用?”袁銘沒有解釋,蓋好瓶塞,問道。

    趙桐一想,就明白這東西是怎麼來的了,披毛獸奴之間廝殺搶奪,他見得多了。

    “燃燒精血,激發潛力,能讓人短暫爆發出遠超自己實際的力量,不過後遺症極大,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候,千萬不要用。”趙桐似解釋,又似叮囑道。

    袁銘聞言,心中疑惑頓解,巴音先前一定是吃了這玩意兒,才突然暴走,有了擊殺人麵鬼蛛的力量。

    至於後遺症,想想他死後的屍體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多謝解惑,這次就出售這兩根蛛腿了。”袁銘說著,收起了自己的青魚劍。

    “行吧,這次你想換什麼東西?”趙桐問道。

    袁銘沉吟片刻,問道:“有沒有什麼劍術功法?”

    “這個……還真沒有。”趙桐聞言,搖頭道。

    袁銘聞言,心中略感遺憾。

    “我們碧羅洞是以馭獸聞名的宗門,門內功法也以此為主,至於一些駁雜的低階功法也有不少,可劍術功法,我還真沒見過。”趙桐解釋道。

    “既然如此,那這次就先不換了,東西寄存在伱這裏,先攢著,等我有了想換的東西時,再做交換。”袁銘略一沉吟,說道。



    “可以。或者我也可以去幫你打探打探,有沒有火煉堂的哪位師兄,敢冒險給你刻畫陣紋,看看他們需不需要這人麵鬼蛛的蛛腿。”趙桐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了。”袁銘抱拳道。

    “都是生意,不必客套。”趙桐擺了擺手,隨意說道。

    袁銘告辭一聲,打算離去。

    今天正好是上交血食的日子,他打算去一趟界碑那邊。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趙桐的聲音,好似隨意問道:“對了,你殺人麵鬼蛛的時候,有沒有拿走它的那張臉皮?”

    袁銘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問道:“那滲人的玩意兒也有用?”

    他這一句話問出,趙桐眼裏明顯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那東西可是煉製千機麵具的主材,你沒撿就算了。”趙桐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袁銘從他的反應裏,判斷出那人麵鬼蛛的麵皮一定不是什麼普通東西,至少是對趙桐而言頗為重要的東西。

    “怪不得肯給我解釋這麼多東西,原來是為這個做鋪墊。”袁銘心中暗道。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對了,你這裏還有沒有像是《佰草集》一樣的書,能否再給我兩本?”

    袁銘也正是從趙桐這裏得到了《佰草集》,才能認出肉靈芝的。

    “你要那些做什麼?”趙桐問道。

    “長長見識,下次再遇到人麵鬼蛛這類凶獸,就知道它身上哪些東西有用,哪些東西沒用了。”袁銘笑著說道。

    趙桐聞言,略一猶豫,從懷裏掏出一本青色書冊,扔了過來。

    袁銘連忙伸手接住,掃了一眼封皮,上麵寫著《常類凶獸圖鑒》。

    “這裏麵悉數了十萬大山裏常見的凶獸,性情和攻擊手段,以及可利用程度都有記載,你看這個就夠用了。”趙桐說道。

    袁銘聞言,心中暗喜,剛想道謝,就聽他又補充道:“這書冊對你們披毛獸奴來說價值不菲,算是用一根蛛腿換的。”

    “我……”

    袁銘道謝的話梗在了喉嚨裏,心裏暗罵一句,就此離去。

    ……

    來到界碑處,袁銘再次見到了呼火長老。

    對於他一次性交出十三份血食,呼火長老隻是略一查看便收了起來,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太過意外的神色。

    “能這麼快適應披毛獸奴生活的人不多,你做的不錯。”他淡然說了一句,隨手將一枚腐心丹的解藥拋了過去。

    袁銘接過之後,沒有馬上服下,而是開口問道:“長老,關於披毛之術,我有一點疑惑,不知道能否向您詢問一二?”

    “不能。”呼火長老言簡意賅,直接拒絕道。

    “看來想要從呼火長老這裏得到幫助,是不可能了。”袁銘目光微閃,心中暗想,沒有絲毫意外。

    “我先前告訴過你的,如何成為記名弟子的事,別忘了就行。”呼火長老麵色冷淡,又說了一句。

    袁銘聞言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提到這個,還是抱拳謝了一聲:

    “多謝長老提醒。”

    隻要能夠成為碧羅洞的記名弟子,就能夠脫離披毛獸奴的身份,自然也就不用再擔心披毛之術的反噬,但收集千份血食的代價,卻又會造成反噬的風險大增和時間的提前。

    “走一步,看一步吧,盡可能的提升自身實力,總是沒錯的。路漫漫其修遠兮……”

    袁銘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

    ……

    過了幾日,青狼幫的人終於確認了那支派出追殺袁銘的小隊,已經全員失蹤。

    “幫主,我們找遍了附近方圓百裏,還是沒有巴音副幫主他們的下落,看樣子是凶多吉少了。他們此前是去追殺那袁銘的,莫非是遭了那小子毒手?”一個方臉闊口,目露凶光的野蠻人說道。

    “根據烏魯的反饋,那袁銘有可能已達到煉氣二層,但即便如此,巴音可是煉氣三層,能死在他手上?”烏保臉上肌肉抽動。



    “也對,巴音再怎麼廢柴,也不應該死在一個煉氣二層的家夥手裏。我覺得,這其中的貓膩肯定小不了。”巴圖沉吟說道。

    “巴圖,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跟我彎彎繞。”烏保心情不佳,斥道。

    “幫主,我是說……咱們最近擴張太快,是不是被其他勢力盯上了,否則一個區區煉氣二層,怎麼敢對我們的人出手?”巴圖頓了頓,聲音不覺小了幾分。

    “不可能!附近幾個勢力的情況我都了如指掌,以巴音的實力,即便不敵,自保還是無虞的。”一聽此言,烏保不禁凝眉沉思,低聲說道。

    “幫主,還有一種可能。”巴圖猛地一拍腦門,又說道。

    “什麼?”烏保看向他。

    “巴音那小子率眾反叛了我們青狼幫,已經投誠別人了。”巴圖說道。

    聞言,烏保目光頓時一凝,轉瞬他就罵道:“你與巴音素來不和,我從不過問,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在此事上無憑無據的瞎說。”

    “幫主息怒!我隻是提出我的猜想,巴音與另外三人集體消失,這件事不管怎麼看,都透著股子怪異。”巴圖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道。

    烏保聞言,單手擱在腿上,撐著下巴,沉默良久。

    “最近先放下追殺袁銘之事,把人手給我撤回來,以後盡量以十人為單位,更不要單獨行動,給我全力尋找巴音他們的下落。”片刻後,他抬起頭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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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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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

    一座隱蔽的地洞當中,亮著一點昏黃燈火。

    袁銘盤膝坐在地洞之中,身前一個被掏出凹陷的鵝卵石裏,填著森蚺油脂製成的燈油,點亮的火光裏,微微有些許油煙冒出,散發著淡淡的甜膩味道。

    他手裏捧著一本青皮書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

    “怪不得趙桐想要人麵鬼蛛的麵皮,原來這千機麵具如此好用,竟然能變換千張麵孔,非結丹期以上修士不能看破。”袁銘嘖嘖說道。

    這段時日以來,他對修行一事的了解,也逐漸清晰起來,知道在煉氣期之後,猶有築基期,築基期之後便是結丹期,再往後就是神仙一般的元嬰期了。

    不過,除去煉氣期以外後麵的幾個境界,他都隻是知道個名字,究竟有何分別,他還搞不明白。

    片刻之後,他合上了那本《常類凶獸圖鑒》,默默回憶了一下裏麵記載的凶獸情況,暗自記在了心裏。

    “卡在這煉氣二層的瓶頸上,已經許久不能精進,也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袁銘收起書冊,捧著那塊巴掌大小的肉靈芝,自語道。

    《佰草集》上說,十年以上的肉靈芝能夠生白骨,去腐肉。

    百年以上的,能活死人,壯氣血,助修行,與茯苓草,赤黃精,五加靈等藥合用煉成苓芝丹,功效能夠翻倍。

    他手上這支,看形狀大小,就已經有百年藥齡了,可惜袁銘自是沒法找人幫他煉製成丹藥,一旦拿出來,隻怕還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隻能生吃了,總比不吃強。”袁銘歎了口氣,說道。

    說罷,他盤膝坐好,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默默運轉起《九元訣》二層功法,將丹田中的法力調動起來,遊走周天。

    等到周身氣血被調動之時,袁銘緩緩睜開雙眼,拿起肉靈芝,一口咬了下去。

    那摸起來肉感的觸覺,在咬下後傳來的卻是木頭般的纖維質感,一種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讓他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好難吃。”袁銘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卻沒有吐出,而是強忍著不適,咀嚼了起來。

    不一會兒,袁銘就將整棵肉靈芝全都吞入了腹中。

    隨後,他便繼續開始嚐試運行九元訣三層功法,細心去感受自身的變化。

    可令他失望的是,九元訣三層功法才剛一運轉,那種凝滯困頓之感就再次襲來,法力運行就像是遇到了一堵高牆一樣,被死死擋住,無法逾越。

    “不行嗎?”袁銘心中暗歎一聲。

    果然,即便是天材地寶的靈藥,也需要特定的煉製之後,才能激發其內的功效。

    可就在這時,袁銘忽然眉頭一皺,雙手按在了小腹位置。

    緊接著,他的丹田位置就有一股熱流升起,像是在腹部架起了一個暖爐。

    袁銘正詫異間,忽然感到小腹處的那股熱流的溫度,突然大幅提升,從一開始的溫暖熱感變得有些灼人。

    他隻覺得小腹處的暖爐走了水,火焰全都溢了出來,灼得他腹內燥痛。

    袁銘心中有些慌了,連忙將身上衣衫解開,敞開胸腹。

    但這樣卻依舊無法抵消那股熱勁,他的小腹皮膚變得通紅,並且開始朝著胸部和腹股位置蔓延開去。

    袁銘連忙將身上衣衫盡數除去,渾身赤裸地坐在地上,才覺得稍稍舒緩了一些。

    可這舒緩的感覺沒持續多久,他就再次被燥熱吞沒,全身上下的皮膚都開始轉為紅色,看起來就像是煮熟的蝦一樣。

    袁銘甚至將身前那盞小小的油燈都吹熄滅了,可是仍然覺得口幹舌燥,心緒不寧,心髒在胸口裏“咚咚”跳動得好似擂鼓一般。



    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丹田內的法力,似乎也有些躁動不安,開始不受控製得往經脈裏躥,渾身經脈傳來針紮般的疼痛。

    以往修行時,可從沒有過這樣的狀況,袁銘不禁有些慌了。

    不過很快,他就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運轉《九元訣》功法,試圖梳理並引導那些法力重新回歸丹田。

    這一試之下,他就發現自己的法力並未失控,依舊在聽從著他的調遣,隻不過運轉速度加快,衝勁兒變得更強了。

    一念及此,袁銘便有種醍醐灌頂的頓悟之感。

    他連忙在心中默念《九元訣》第三層功法口訣,依照修行之法去引導法力在經脈中的流轉,再次嚐試突破到煉氣第三層。

    不過片刻功夫,袁銘雙眼猛然睜開,兩眼放光。

    先前還怎麼都衝不破的瓶頸,這一次竟然輕而易舉地就通過了。

    一瞬間,他的丹田之內法力激增,法力流轉速度也隨之加快,原先運行一周天所需要的時間也縮短一倍,修行的效率大幅提升。

    袁銘忘我地運轉功法,一遍又一遍地運行周天,渾身上下,揮汗如雨,頭頂也隱隱有白色霧氣,蒸騰而起。

    隨著他的修煉,他體內的那股燥熱之感,開始逐漸收斂,渾身泛紅的皮膚也隨之開始消退,體內法力運轉逐漸歸於平穩,丹田內存儲的法力卻有大幅增加。

    過了幾個時辰,袁銘緩緩睜開雙眼,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在這株百年藥齡肉靈芝藥力的催發之下,他終於再次突破,進階至煉氣期三層了。

    喜悅過後,袁銘沒有停下修煉,而是繼續盤膝打坐,盡量的穩固自己的境界。

    ……

    半月後。

    一條叢林溪澗旁,一道人影在林間快速穿梭,他的身上披著一張白猿獸皮,手裏拎著一柄青銅古劍,正是袁銘。

    此刻,他並未施展披毛之術,單是以人的形態撒足狂奔,速度竟然也絲毫不慢。

    在他身後,密林裏樹木不斷倒伏,碰撞之聲迭起。

    滾滾煙塵裏,一頭長達七丈,粗若水桶的灰綠色森蚺,正飛快扭動身軀,在林中衝撞著朝袁銘追了上來。

    其雙目呈現琥珀黃色,長著血盆大口,露出上下兩對尖利巨齒,一根猩紅蛇信子從中吐出,足有六尺來長。

    袁銘一邊狂奔,一邊回頭張望,眼見森蚺越追越近,他突然一個加速助力,繼而淩空躍起,一下子跳出去七八丈遠。

    森蚺見狀,頭顱猛地朝前一衝,身子竟然也直掠而起,朝著袁銘追了上去。

    袁銘人在半空中,伸手抓住旁邊一棵老樹上垂下的樹藤,猛地向下一拉,身側兩旁一個樹藤做成的陷阱立即快速收縮。

    森蚺的半個身子鑽入了一個快速縮小的繩圈,還沒能完全脫身,就被收緊的樹藤死死捆住,半個身子懸在了半空。

    它掙紮不已,拉扯著樹藤連帶著上方粗壯的樹枝都劇烈搖晃,眼看就要崩斷。

    可這時,已經折返回來的袁銘高高躍起,雙手緊握著青魚劍,朝著森蚺的頭顱猛然劈了下去。

    眼看森蚺就要被一招斃命之時,它那六尺來長的蛇信突然一卷,反又將袁銘捆住。

    老樹橫枝經不起森蚺身軀重量,轟然倒塌。

    森蚺長舌一卷,就拖拽著袁銘,將他一下子拉入了口中。

    袁銘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眼前一黑,上半個身子已經被森蚺吞了進去,進入了一個濕潤黏膩的空腔中。

    森蚺的上下頜骨收攏,巨大的壓力試圖將袁銘的骨骼壓碎。

    袁銘頓時感到胸骨和肋骨受到了巨力壓迫,整個人呼吸都有些不暢起來,加之森蚺腹內的腥臭氣息不斷上湧,讓他簡直要窒息到暈過去。

    就在森蚺口腔肌肉蠕動著,將袁銘一點一點送入腹內時,其下腹位置忽然有一道青綠光芒亮起,一截泛著青色光澤的劍尖突兀地刺穿了森蚺的皮膚,從裏麵穿了出來。



    緊接著,隨著森蚺口腔肌肉的不斷蠕動,袁銘的身軀緩緩深入蛇腹,青魚劍也隨之剖開森蚺的肚子,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袁銘渾身黏液地從森蚺腹部的傷口鑽了出來,一隻手握著青魚劍,另一隻手裏還抓著一個顏色墨綠,大如木瓜的肉質囊袋。

    那是森蚺的蛇膽,也是它身上除了獸血,最值錢的東西,更是趙桐特意提過,希望袁銘能帶回來的東西。

    袁銘先前已經擊殺過三條森蚺了,不過每次等殺完剖開它們的肚子時,都發現裏麵的蛇膽已經破碎,墨綠的膽汁將腹腔腐蝕得一塌糊塗。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交戰中不慎震碎的,後來才發現是森蚺在瀕臨死亡時,為了不被獵殺者取膽,自己破碎的。

    無奈之下,他才選擇了被森蚺吞進肚子裏,從內部取膽的法子。

    被摘取了蛇膽的森蚺並沒有立馬死去,翻滾的身軀扭動不已,長尾左右橫掃,還想做臨死前的抗爭,但終究是無用了。

    袁銘用儲血囊存取了獸血之後,提著長劍來到河岸邊,打算清洗一下身上的汙穢。

    他才剛來到水邊,還沒來得及俯身,忽見自己倒影在水中的倒影有些古怪,正欲仔細查看之時,心中猛地一個激靈。

    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臉竟突然扭曲,變成了一張猙獰無比的蛇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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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借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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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銘瞳孔猛地一縮,身子連忙向後一仰。

    下一瞬,河麵之上炸起一道浪花,一隻碩大的猙獰蛇頭突然從水中衝出,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袁銘張口咬了下去。

    好在袁銘躲避及時,沒有被咬中,那蛇首之後帶著十丈長的蟒軀直衝而起,探入半空,提出水麵的蛇尾猛然橫掃,狠狠砸在了袁銘的小腹。

    “砰”的一聲響!

    袁銘小腹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一股巨大力道抽得橫飛了出去,直到撞斷了三棵老樹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掙紮站起,喉間頓時傳來一陣腥甜味道,馬上意識到,這條偷襲而來的水蟒,實力遠在先前那條森蚺之上。

    對付森蚺時自詡有幾分把握,加上顧忌披毛術的弊處,所以袁銘一直沒有變身,想要單純依靠人軀的力量,試著斬殺凶獸,現在卻不行了。

    他單手掐訣的催動體內法力,化作了一頭凶悍白猿。

    站穩身形後,他才發現,那頭從河中衝出的水蟒渾身漆黑,身上長滿了菱形的鱗片,高高昂起的蛇頭上,長著一隻螺旋狀的黑色獨角,一雙眼眸猩紅發亮,充滿了嗜血光芒。

    “這是……獨角蝰蟒?”袁銘略有遲疑道。

    他隻在趙桐給的那本《常類凶獸圖鑒》裏,見過這東西的繪製圖像,模樣隻有五分相似,但文字描述和對比的特征卻都基本一致。

    如果真是那東西,可就麻煩了,袁銘心中暗歎一聲。

    正在這時,那黑色蝰蟒已經發動攻擊,身形遊弋而來,仍然保持著高昂頭顱的姿態,一張血盆大口居高臨下,朝著袁銘張口一噴。

    一股紫色濃煙頓時從其口腔之中噴吐而出,滾滾衝向地麵,瞬間就將方圓十丈的區域淹沒,內裏花草頓時委頓,呈現出幹枯之相。

    “腹有毒氣,能枯百草,敗血氣,以火絨蛙背上毒液可相互解。”袁銘心中默記書上描述,立馬就對上了。

    這東西即便還算不上一級中階凶獸,卻已相差不多,可比一般的森蚺難纏多了。

    袁銘連忙向後退開,避讓那些蔓延著追上來的毒煙。

    “吼……”

    可偏偏這時,一聲雄渾獸吼忽然傳來,伴隨著的是一股強勁颶風,瞬間給那紫色毒煙的蔓延提了速,不一會兒就將方圓百丈的範圍都遮蔽了進去。

    袁銘就是逃離速度再快,也不及風的速度,當即也被籠罩了進去。

    他下意識閉上了呼吸,快速向著外圍逃離而去,可四周紫煙的彌漫,不僅遮蔽了他的視線,還將樹上垂下的藤條腐蝕。

    就連古樹的樹枝也因其變得幹枯,袁銘接連幾次嚐試攀援,都是剛一抓住,樹枝便會腐朽斷裂,將他摔下來。

    “這次麻煩了。”袁銘眉頭緊皺,隻能手提長劍,緊盯著四周。

    就在這時,腳下大地忽然一陣顫動,旁邊一道黑影橫移而至,帶起一陣勁風。

    袁銘察覺不妙,連忙橫劍格擋。

    隻聽“鏘”的一聲響!

    青魚寶劍的劍鋒劈砍在了獨角蝰蟒的鱗片上,濺起一串火星。

    巨大的力量再次將袁銘逼退,雖然不似上次那般狼狽,卻也讓他口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被打散,不由自主地吸入了紫色的毒煙。

    毒煙入口的瞬間,袁銘的口腔和咽喉頓時傳來一陣灼燒幹澀之感,仿佛生吞了一口火炭,又是疼痛又是幹啞,十分難受。

    袁銘連忙再次閉氣,凝神看向四周。

    彌漫的毒煙裏,黑色影子再次襲來,裏麵亮著兩盞發著紅光的燈籠,卻不是蝰蟒的身軀,而是它的頭顱朝著袁銘衝撞過來。

    袁銘見狀,手臂立即蓄力,肌肉鼓脹而起,丹田內法力狂湧而出,灌注進入青魚劍內。

    隻待獨角莽首衝到近前,他手臂高高揚起,手中長劍青綠光芒大亮,朝著那兩盞鮮紅燈籠正中間,一劍斬下。

    獨角蝰蟒碩大的頭顱看似蠻橫衝撞,實則方向控製得極為精準。

    其頭上正中的螺旋尖角,就像是一柄長矛直刺而來,與袁銘手中劍鋒正好撞擊在了一起。

    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響起,蕩漾起陣陣顫音。

    袁銘手中長劍被巨力反震得差點脫手,獨角蝰蟒也被打得身形一滯,不得不搖頭晃腦地卸去力道。

    這時,袁銘卻是比它更快一步穩住身形,“蹚蹚”幾步衝上近前,雙手緊握青魚長劍,身形轉了一個大圓,掄轉著長劍橫斬在了獨角蝰蟒的腹部上。

    “鏘鏘鏘”

    一串火星飛濺的同時,一抹血光閃現。

    獨角蝰蟒的鱗甲,被袁銘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劃開了一道口子。

    “能傷到它,就還有得打。”袁銘心中一喜。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一會兒,局勢就突然急轉直下。

    袁銘身下地麵突然一陣劇烈晃動,地上土石崩裂,忽然露出一道口子。

    他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向下一墜,跌入了裂口當中。

    緊接著,裂開的地麵下顯露出蝰蟒早就已經盤進去的半個身軀,隻待袁銘掉下來後,就立馬收縮蛇軀,將他纏繞在中間。

    袁銘心中一凜,這蝰蟒竟然給自己設了個陷阱?

    他的周身一緊,強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將他的胸腔骨骼勒得“咯咯”作響,腹內膽汁上湧,喉嚨頓覺一陣苦澀。

    “好強的力量。”袁銘心中暗道一聲,渾身力量也開始爆發,試圖撐開蝰蟒的蛇軀。

    然而,他才稍有反抗,蝰蟒的力量竟也成倍增加,他胸腔骨骼的摩擦聲頓時變得越發密集,胸口沉悶之感也隨之加劇,呼吸都開始不暢起來。

    他強行將握劍的手臂掙脫出來,單臂運力,試圖揮劍斬擊。

    可這時,他方才吸入的毒氣開始奏效了,他的體內氣血運轉突然變得凝滯起來,雖然法力還能夠調動,但渾身力氣卻開始快速減弱。

    隨著獨角蝰蟒再次收緊束縛,袁銘頓覺手臂一軟,長劍便握不住了,手腕一歪,“啪”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袁銘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

    獨角蝰蟒見袁銘的武裝已經解除,身上已然露出了疲憊之態,便不再繼續收緊身軀,而是昂著頭顱繞到了袁銘麵前。

    一雙猩紅眼眸俯視著他,眼中竟然帶著些許人類般的情感。

    袁銘從裏麵讀出了憎惡,怨恨,輕蔑和殘忍。

    很顯然,這頭獨角蝰蟒與他過往所遇到的凶獸截然不同,非但有著極強的力量,也同樣有著極高的靈智。

    袁銘身上血氣凝滯,力量流逝得十分嚴重,他奮力控製著自己的手臂,在身上一陣摸索。

    獨角蝰蟒以為他還有什麼手段要使,當即再次收緊身軀。

    “呃……”

    袁銘不由發出一聲痛苦哀嚎,身子也忍不住地繃直。

    蝰蟒不再遲疑,巨大的頭顱朝著袁銘探了過來,張口就要將眼前的美食吞入腹中。

    袁銘被其束縛著,根本無法躲避,隻能單手掐了一個法訣,口中低喝一聲:“起。”

    下一瞬,獨角蝰蟒的身前亮起黃色光暈,一根根碩大的石筍從地麵陡然升起,刺了上來。

    晉升煉氣三層之後,他的地刺術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如今已經能夠不用手觸地麵,便可發動地刺術了,施展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然而,地刺術所化的石筍威力有限,根本無法突破獨角蝰蟒的鱗甲,隻是將其身軀頂起,根本傷不到它。

    獨角蝰蟒的身軀被陡然抬高,身軀稍稍失了平衡,蛇首從袁銘身側擦身而過,沒能咬中他。

    可袁銘的手,卻已經精準地刺入了它腹部的那道傷口中。

    獨角蝰蟒吃痛,身子立即向後一仰,袁銘刺入的手掌便被拔了出來。

    鮮血濺起,獨角蝰蟒頓時暴怒,再次怒張血口,朝著袁銘一口吞咬了下來。

    這一次,袁銘沒有再施展地刺術,甚至沒有躲避,而是雙目凝視著獨角蝰蟒,口中默數道:“三,二,一。”

    等他計數完畢,獨角蝰蟒衝下來的蛇首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它猩紅的眼眸裏,目光閃爍,先是出現了短暫的凝滯,緊接著便開始浮現掙紮之色,隨後它竟然鬆開捆縛著袁銘的蛇軀,翻倒在地上劇烈掙紮起來。

    袁銘摔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幹咳,連忙一個前衝翻滾,撿起了地上的青魚劍,回身看向那獨角蝰蟒。

    隻見其身軀扭曲,在地上瘋狂翻滾,一根蛇尾橫衝直撞,不斷橫掃向四麵八方,掃起大片煙塵,崩斷數棵老樹。

    飛濺的砂石和崩起的木削,將四周彌漫的毒煙都衝散了不少。

    袁銘忍著劇痛,強行運起一道法力,激發自身血氣運行,提著長劍就朝著正在兀自掙紮的獨角蝰蟒衝了過去。

    他躲開蝰蟒胡亂掃來的尾巴,身形一躍而起,來到了它的身上。

    袁銘目光一掃,就看到獨角蝰蟒肚子上的那道傷口擴大了許多,裏麵赫然出現了一條條黑色的樹藤模樣的東西,正在瘋狂生發,朝著蝰蟒的血肉裏鑽。

    “還好當時沒隨手扔了。”袁銘心中暗喜。

    就在方才,他趁著和獨角蝰蟒錯身的時候,將當初寄生在黑熊身上的那塊肉瘤,塞進了蝰蟒的傷口中。

    那東西看著像一塊石頭,可在遇到鮮血的時候,便會瘋狂吸收,進而複活,與宿主爭搶身軀的控製權。

    而眼下,就是獨角蝰蟒與血魂藤爭奪肉身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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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拚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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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銘瞅準時機,蓄元臂的力量激發到極致,一身法力也都盡數灌注進入青魚劍之中。

    他的身形高躍而起,放棄了劈砍,而是以破甲能力更強的突刺,衝向了獨角蝰蟒。

    後者正被血魂藤糾纏,眼下根本無力顧及袁銘。

    袁銘的長劍沒有受到絲毫阻礙,徑直刺入了蝰蟒的右眼,一沒而入。

    “噗”的一聲輕響。

    大片血花迸濺而起,原本還在劇烈掙紮地獨角蝰蟒身軀頓時崩直,繼而猛地彈起,直將身上的袁銘都甩飛了下去。

    緊接著,蝰蟒的身軀收縮扭曲,幾乎結成了一團,但沒掙紮多久,便沒了力量,不再動彈了。

    袁銘爬起身後,立馬又撲了上去,腳踩住蝰蟒的腦袋,將青魚劍拔了出來。

    他雙手握劍,照著蝰蟒的胸部位置一陣胡亂劈砍,直砍得鱗片亂飛,血花四濺。

    這倒不是袁銘想要施暴泄憤,而是他得趕緊找到蝰蟒的心髒,以免被血魂藤徹底占據寄生,否則它隻怕要借屍還魂,再次動起來,到時候以自己的狀態怕是要糟。

    好一陣艱難劈砍,袁銘總算剁開了蝰蟒的胸膛,看到了還在微微跳動的心髒,上麵果然已經爬滿了黑色細絲。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馬舉劍就刺,三兩下就將蝰蟒的心髒戳得稀碎。

    做好這一切後,袁銘才終於鬆了口氣,從身上摘下儲血囊,放到傷口處,開始收集血食。

    可偏就在此時,異變再次發生。

    原以為已經死透了的獨角蝰蟒,竟然再次動了起來,蟒身傷口裏麵,忽然有數十個拇指粗細的黑色樹藤生長而出,一下子就將袁銘捆了起來。

    此時的袁銘,身上餘毒未清,法力卻消耗過劇,已經無法繼續強行催動氣血,雙眼變得有些模湖,渾身毫無力氣,幾乎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

    而那獨角蝰蟒的頭顱卻在此時,再一次抬了起來,依舊是方才那樣的低頭俯視姿態。

    隻不過其僅剩的一隻獨眼裏猩紅一片,卻再沒有了先前那種與人族類似的情緒,目光變得木然呆滯,顯然已經被血魂藤寄生控製了。

    袁銘被樹藤捆縛著送到了蝰蟒的頭顱前,他這才發現,其被青魚劍捅穿的右眼窟窿裏,赫然有一個黑色肉瘤,正在收縮蠕動著。

    “看來它並不用寄宿在心髒上啊……”袁銘明白過來,可也已經晚了。

    樹藤正將他一點一點地送向獨角蝰蟒的血盆大口,一番苦苦掙紮,終究難免落入蛇口的下場。

    袁銘雙目盡力一凝,想要恢複視線清明,卻無法做到,即使麵臨死境,毫無生機,他也依舊不願放棄。

    奮力一搏,或有一線生機,直言放棄,那是必死無疑!

    他體內《九元訣》三層功法瘋狂運轉,試圖繼續凝聚法力,讓他能再有一戰之力,可這臨時抱佛腳般的舉動,終究是難以奏效。

    獨角蝰蟒的血口,還是將袁銘吞了進去。

    就在蝰蟒血口即將閉合的瞬間,袁銘的雙眸開始泛起血紅之色,一股不屬於他的凶戾暴虐的情緒,忽然衝入他的頭腦。

    這股情緒裏有憤怒,有仇恨,有嗜血,有著許多被袁銘排斥的情感,唯獨隻有一樣,和他此刻的情緒重合,那便是不甘。

    不甘落敗,不甘身死,不甘放棄。

    下一瞬,袁銘幾乎被這股複雜的情緒淹沒,差點失去心神。

    可在緊要關頭,還是手臂上傳來的一股熱流,穩住了他心神,讓他控製住了那股幾乎要發狂的情緒。

    與此同時,袁銘感到身上的白猿獸皮瞬間收緊,那種與他血脈相連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他渾身原本凝滯的氣血,在這一刻卻突然再次沸騰起來。

    袁銘感到渾身燥熱,大量氣血朝著胸口位置狂湧而去。

    緊接著,他的胸口處血肉鼓起,骨骼自生,一條澹金色的手臂,突兀地破胸而出,硬生生穿透了捆縛著他的藤蔓,五指如刀一般,刺進了蝰蟒的右眼。

    金色手臂一把抓住眼眶裏那蠕動的黑色肉瘤,五指用力一攥。

    “砰”的一聲輕響,黑色肉瘤應聲炸裂,化作了齏粉。

    緊隨其後,獨角蝰蟒的身軀快速幹癟收縮,其內寄生的藤蔓也瞬間枯萎,化作了灰盡。

    袁銘隨即也恢複了自由,掉落在了地上。

    他連忙驚奇地打量起自己胸口出現的獨臂,甚至已經忘了去收集血食。

    隻見那條手臂看似與猿臂沒有什麼不同,卻偏偏長著澹金色的毛發,看起來就像是嫁接在這副白猿身軀上的一樣,極不和諧。

    “莫非這白猿獸皮,還有進化的餘地?”袁銘心中又驚又奇。

    他心念一動,第三條手臂便握拳打出一個衝拳,強大的力量帶著他的身軀,不由往前一衝,力量比他原本的兩條手臂竟然還強上幾分。

    “這手臂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回去,總不至於以後都要在胸口掛條胳膊吧,這樣子也太奇怪了。”袁銘心中暗暗思量。

    誰知,隨著他的心聲言語一起,胸口處的金色猿臂竟然當真收縮了回去。

    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一切如常,沒有絲毫變化。

    稍作思量之後,袁銘立馬取出儲血袋,去收集血食,之後將其頭上獨角剝離後,才匆匆離去。

    ……

    轉眼又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十萬大山已經是隆冬時節。

    大雪封山,千裏素縞。

    袁銘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苦修不輟的同時,也在不斷獵殺凶獸獲取血食,漸入佳境,每個月都是超額上繳,有時候甚至能十倍數量的上繳。

    當然,過程中能不用披毛術,便不用披毛術。

    算下來,從他正式成為披毛獸奴至今,時間尚且不足一年半,可他累計上繳的血食份額已經有五百零七份之多。

    三年內完成上千份額,在徹底淪陷前成為碧羅洞記名弟子的目標,也不再那麼遙不可及了。

    這一日,清晨。

    袁銘肩上扛著一條粗壯的鹿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林雪地中。

    他的渾身膚色黝黑,臉上皮膚粗糲,單從外觀上來看,已經和南疆人,甚至和野人沒什麼區別了。

    冬雪封山之後,許多熊類和蟒蛇類的凶獸都陷入了冬眠中,其餘凶獸的活動也大大縮減,獵取的難度比以前大了不少。

    袁銘前天上午出門之後,直到現在才從外麵返回,要不是運氣好遇到了一頭黑角鹿,恐怕就要空手而歸了。

    途經一片鬆樹林時,他忽然聽到前麵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在爭鬥。

    袁銘下意識就想繞路離開,如今,除了獵取凶獸積攢分數,他對什麼事都不太上心,隻因隨著修為的增長,披毛之術的反噬變得越來越嚴重了。

    特別是在他長出第三條金色猿臂之後,每次使用披毛之術變化,他胸中的凶戾之氣都會變得越發強烈,那股嗜血暴虐的情緒一次次衝擊著他的理智。

    袁銘也不知道,藏在他手臂中的香爐,還能壓製住這種反噬多久?

    就在他打算繞路離開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你們鬣狗堂的雜碎,要不是我身受重傷,就憑你們兩個,也敢對我出手?”

    “哈貢?”袁銘暗道。

    回應這個聲音的,是幾聲嗤笑和不屑的嘲諷,以及一陣打鬥之聲。

    袁銘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鹿腿,快步趕了過去。

    還沒等他趕到近前,一道人影就已經從一大叢灌木中,飛了出來。

    袁銘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那人後背,以左腳為支點,身形轉了一個圓圈,卸去了衝撞的力道,扶穩了站在原地。

    緊接著,又有兩個人從樹叢後跳了出來,手裏各拎著一把尖刀。

    在看到袁銘的時候,那兩個家夥明顯一愣,隨即其中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家夥,立馬開口喝問道:“你是誰?想管閑事嗎?”

    另一個,已經舉起了尖刀,指著袁銘的鼻尖。

    “袁兄?”哈貢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汗水,也驚訝叫道。

    他的渾身衣衫染血,腰腹部明顯有一處誇張無比的撕裂傷口,手臂各處則還有些形狀規則的刀傷,林林總總,有十餘處之多。

    “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弄得這麼慘?”袁銘皺眉道。

    “我……”哈貢話沒說出口,人就身子一軟,貼著袁銘倒了下來。

    看著昏死過去的哈貢,袁銘有些無奈。

    “你們兩個,還不快滾?”他抬起頭看向追殺而來的兩人,開口斥道。

    “你找死?”尖嘴猴腮的家夥叫嚷一聲,朝著袁銘就撲了過來。

    袁銘目光一閃,單手豎起,口中輕吟:“起!”

    話音剛落,一道土黃光暈從地麵亮起,尖嘴猴腮的家夥口中發出一聲慘叫,邁出的腳掌已經被一根從地麵升起的尖銳石筍刺穿了。

    另外一個見狀,連忙看向自己腳下,飛快向後退去。

    袁銘也懶得與他們計較,一把將哈貢扛上了肩膀,帶著他轉身離去了。

    撿了一個活人回來,袁銘自然不能再回自己的洞窟大本營,隻能轉向去了他平常歇腳的一個臨時窩點。

    那裏是一個腐朽破舊的樹屋,似乎是以前某個披毛獸奴的住所,已經廢棄了很久,袁銘簡單收拾了一下,勉強能用。

    他將哈貢帶進樹屋,用自己換來的藥粉簡單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勢,隨後就去外麵生了篝火,烤了那條黑角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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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夢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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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銘吃了半條鹿腿肉後,帶著剩下的熟肉,回到了樹屋裏,發現哈貢還沒蘇醒,略一思量後,就從懷裏摸出一個拇指粗細的黃色竹筒。

    他拔掉竹筒木塞,立即送到了哈貢的鼻子下。

    一股清涼刺激的氣味,立即直衝入哈貢的鼻腔,他鼻子猛然一皺,輕呼一聲,漸漸有了意識。

    袁銘見狀,立即移開竹筒重新封好。

    哈貢轉醒之後,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傷勢,令他疼得齜牙咧嘴,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隨即看到了守在一旁的袁銘。

    “袁兄,你又救了我一次。”哈貢眼中閃過感激之色,說道。

    說罷,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袁銘按住了肩膀,又壓了回去。

    “你肚子上的傷勢不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就先別急著動彈了。說說,怎回事?鬣狗堂那兩個家夥,可沒有傷到你的本事。”

    聽著袁銘的問話,哈貢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自己腹部,見那裏已經被包紮了起來,便重新躺好。

    “若我沒受傷,他們自然傷不到我。我是遇到怪物了。”哈貢臉上閃過一絲後怕之色,說道。

    “怪物?不是凶獸?”袁銘聽到這個說法,頓時來了興趣。

    “我……我也不確定。不過那東西和尋常見到的凶獸絕對不一樣,我覺得它不是凶獸。”哈貢略一猶豫,如此說道。

    “長什麼模樣,說來聽聽?”袁銘說道。

    他有趙桐給的《常類凶獸圖鑒》,對於十萬大山中出沒的一般凶獸,即便沒有見過,自信也能對號入座。

    袁銘倒想看看,哈貢口中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哈貢聞言,深呼吸了一下,緩緩閉上雙眼,像是在仔細回憶自己先前的經曆,又像是在平複自己的心緒。

    片刻之後,他才重新睜開雙眼,看向袁銘。

    “傷我那東西,身高不過八尺,渾身長滿了白色長毛,有著黑色利爪,行走之時如人直立,奔跑之時卻是手腳並用,好似野人,又如野獸。最主要的是,他的吼聲好似人之哀嚎啼哭,讓人聞之便覺後脊生寒。”哈貢緩緩描述道。

    “隻是這樣?”袁銘見他停了下來,疑惑道。

    “這些隻是外在古怪,我與之廝殺時,發現這東西不但體魄堅韌如鐵,更似乎完全沒有痛覺,交戰起來完全不做防守,不管不顧,近乎是自殺式襲擊。我的長刀都劈入它的脖頸裏了,它都不做閃避,硬生生抗了下來,一爪就重傷了我。要不是我跌落到了一處瀑布下,被水衝走,這次肯定是要交待在那裏了。”哈貢搖了搖頭,心有餘季地說道。

    袁銘聽完,單手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若真如哈貢所言,還真是個怪物啊。”他在心裏仔細做了比對,隨後失望的發現,《常類凶獸圖鑒》裏麵還真沒有能夠對應上的凶獸。

    “有頭緒嗎?”哈貢看向袁銘,問道。

    袁銘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我正好準備要去趟蛤蟆穀,你說的這鬼東西,我找趙桐問問,他或許知道。”

    “也好。”哈貢點了點頭。

    “這裏是我的一處臨時窩點,位置算不上多隱蔽,但尋常也不會有人來。你今晚先在這裏安歇,我會守著的。”袁銘叮囑道。

    “袁兄,大恩不言謝,日後必有厚報。”哈貢抱拳,誠摯說道。

    “先不說這個,吃點東西吧。”袁銘笑著擺了擺手,將手中的半條鹿腿肉遞了過去。

    ……

    深夜,弦月朦朧的光芒,順著樹屋的縫隙漏下。

    袁銘倚靠著樹屋牆壁,終究難抵困倦睡了過去,月光如輕紗一般輕輕蓋在他的身上,樹屋裏回蕩著他細微的鼾聲。

    忽然,似有一聲貓叫聲響起。

    袁銘猛然驚醒,雙眼豁然睜開,下意識想要起身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一時間隻感覺好似神魂離體,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恍忽之中,一陣縹緲的女子聲音,斷斷續續響起,時而如人在耳畔低語,時而如有人隔門傾訴,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古怪……”

    “神魂……是什麼……”

    “有點意思……”

    那聲音之中有著難以言喻的迷幻之感,袁銘聽著聽著,就覺得頭腦一陣昏沉,眼皮子一沉,逐漸就要昏睡過去。

    可就在他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樹屋門板的缺口處,忽然有一道小巧的銀白影子一閃而過。

    似乎,是一隻毛色銀白的貓?

    一夜昏沉睡過,直到第二日的晨光透過樹屋木板縫隙,照在袁銘的臉上時,他才緩緩睜開了雙眼,轉醒了過來。

    他揉著眉心,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不由回想起昨晚的夢,心中不覺有些荒唐。

    可是荒唐之餘,那種奇異的真實感,特別是那種神魂離體般的失控感,細細琢磨之下又不像是做夢,讓他好半天無法釋懷。

    他搖了搖頭顱,起來查看了一下哈貢的傷勢,發現已經恢複了不少,見他還在昏睡,不得不叫醒了他。

    “我得出去一趟,你一人在此,還須多加小心。”袁銘叮囑道。

    “你放心去吧,我自己會小心的。你也悠著點,接下去恐怕青狼幫和鬣狗堂都會針對你了。”哈貢點了點頭,說道。

    袁銘點了點他,打開樹屋門,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彎腰走出屋門的一瞬間,袁銘不禁愣住了。

    “這是……那隻銀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隻見支撐樹屋的一根延伸出去的橫枝上,一隻毛色鮮亮,約莫半尺高的銀貓,正蹲坐在距離他兩三步遠的地方,瞪著一雙金黃琥珀兩色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看。

    一顆比袁銘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圓滾腦袋,從高高仰起到次第垂下,好似上下仔細打量了袁銘一番,惹得袁銘分外驚奇。

    再一想到昨天夜裏的夢,袁銘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昨天夜裏,和我說話的是你吧?”袁銘開口問道。

    銀貓看著他片刻,腦袋忽然微微歪向一側,像是並不明白袁銘在說什麼的樣子,又像是一副看傻子似的樣子。

    “我真是……夢也能信?”袁銘一陣無語,自嘲笑道。

    話音一落,他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忽然如獵豹一般撲出,朝著那隻銀貓抓了過去。

    眼見雙手就要觸及時,那隻銀貓身子輕盈一縱,間不容發地躲過了袁銘的大手,而後落在他的手臂上,如蜻蜓點水般再次躍起,跳到了另一根樹枝上。

    袁銘一下撲空,抱在了那根橫枝上,扭頭看去。

    就見那隻銀貓正昂首挺胸,在那根橫枝上走著貓步,向他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那銀貓走路的樣子有些古怪,不似其他貓一樣翹著或卷著尾巴,而是長尾下垂,拖在地上,將屁股遮得嚴嚴實實。

    “我被一隻貓鄙視了?”袁銘頓時眉頭一挑。

    “袁兄,怎麼了?”哈貢的聲音從樹屋內傳來。

    “沒事。”袁銘應了一聲。

    等他回頭再去看時,那隻銀貓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話說回來,這貓怎麼看著有幾分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袁銘撓了撓後腦勺,喃喃自語道。

    ……

    蛤蟆穀裏,石屋前。

    袁銘將最近攢下的物資,交到了趙桐手上。

    “怎麼樣,弄到劍術功法了嗎?”袁銘眼中有著一絲期待,問道。

    趙桐抬頭看了他一眼,撇著嘴搖了搖頭。

    “我們碧羅洞不是劍道宗門,這類功法本就稀少,哪是那麼容易能換來的。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穀裏賣的一些功法秘術,其實都是門內長老放出來,給自己換取資源的。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也隻是掙個跑腿費而已,哪有膽子私自外傳功法?所以,你們能買到什麼,完全是碰運氣,得看長老們樂意賣什麼。”在袁銘詢問的目光下,趙桐無奈解釋道。

    “那最近有沒有什麼好貨?”袁銘也已經看開了,問道。

    “還真有……”趙桐聞言,撫著下巴想了想,眼眸突然一亮。

    說著,他在身後的箱子裏一陣翻找,拿出了一本青色書冊,擺在了袁銘身前。

    “你小子運氣不錯,這本《無影步》,是鹿長老最近剛交給我的,你在我這裏積攢的資源,差不多剛剛夠換。”趙桐笑著說道。

    “這功法有什麼用?”袁銘聞言,不禁蹙眉問道。

    “這不是攻伐功法,是一種身法,對你絕對有用。”趙桐的聲音一下放低了下來,有些神秘兮兮的說道。

    “願聞其詳。”袁銘不置可否地說道。

    “就是能夠大幅增強你身體敏捷度的修煉法門,不能提升法力修為,也無法直接增強你的戰力,但是卻能夠讓你在與人近身交戰時,多些保命的手段。”趙桐解釋說道。

    袁銘聞言,沉吟思量起來。

    在知道了披毛之術有反噬的情況後,他就急於想要得到一本劍術功法,以此來提升自己對敵的實力,以期不使用披毛之術也能斬殺凶獸。

    眼下多半是很難尋到劍術功法了,若是學了這門身法秘術,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這無影步,施展起來效果如何?”袁銘一邊思考,一邊又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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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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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練過,宗門裏也沒見誰練過。不過,從鹿長老摳摳搜搜,一直不肯拿出來的樣子看,應該還是有些價值的。”趙桐搖了搖頭,說的有些模棱兩可。

    “行,那我就換了。”袁銘略一沉吟,說道。

    “好,那我這邊就給你清賬了,還是老規矩,你可以閱覽一個時辰,能記住多少……算了,你這家夥,不會記不住。”趙桐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了袁銘那過目不忘的本領。

    袁銘接過書冊,找了個角落盤膝而坐,仔細翻閱起來。

    趙桐也隻是捧起自己手裏的書,倒在躺椅上,自顧自地翻看起來。

    “諸身走氣,靈法先行,以身為器,以法為禦……”看到裏麵內容的一瞬間,袁銘不禁微微一愣。

    隻因這《無影步》的記錄功法,用的不是南疆文字,而是中原文字,難怪那趙桐說得如此含湖,恐怕他不是不想練,而是自己未必看得懂。

    這書冊中除了文字外,還配了一十八幅蒙麵女子畫像,或行或立,身形或側或斜,擺手抬足間頗為飄逸,且每一幅畫像配有無數足印,看似雜亂無章,略一細品卻又不禁叫人拍桉叫絕,足印密密麻麻,有不下千百個。

    才花了不到半個時辰,袁銘就已經將書冊的內容全部熟記下來,隻是合上書的一瞬間,他卻有些生氣。

    “趙桐,你為何騙我?”袁銘皺眉道。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趙桐坐直了身子,也是不解。

    “你給我的《無影步》是殘缺的,內容並不全。”袁銘蹙眉說道。

    “殘缺的?”趙桐聞言,神色略有尷尬道。

    很顯然,他對此是不知情的。

    “殘缺就殘缺了,這《無影步》是長老給的,我又看不懂,你可怪不著我。”但很快,他就兩手一攤,一副不關我事的神情。

    袁銘雖有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相比其他記名弟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趙桐對他已經算是不錯了,他也不能強求太多,畢竟自己的付出也不多。

    並且,這《無影步》雖然隻是上卷,但從總綱裏訴述的內容來看,的確不是什麼爛大街的功法,至少層次比《木刺術》是要高出許多的。

    另外,修煉此身法之後,不止是迎敵對戰時更有把握,以後潛行追蹤也會方便許多,特別是遇到一些警惕性高的凶獸,也更容易跟蹤接近。

    袁銘本打算告辭離去,已經抱起了拳頭,卻突然記起哈貢遇襲的事,隨即說道:

    “對了,我這裏還有一件事要請教?”

    趙桐見他不計較《無影步》殘缺的事,便笑著說道:“什麼事,說說看?”

    袁銘當即就把哈貢的經曆,和對那長毛怪物的描述說了一遍。

    趙桐聽罷,放下手中書冊,凝眉沉思了起來。

    “你說的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等我有空,回去給你問問同門吧。”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說道。

    袁銘隻好點頭稱好,旋即告辭離去。

    他沒有在蛤蟆穀內多做停留,徑直朝穀外走去,剛出穀口,一人身材矮壯,麵帶刀疤的青年迎麵走來。

    “袁兄,我來蛤蟆穀找了你多次,今天總算遇到你了,可有療傷藥膏?”看到袁銘,刀疤青年麵露驚喜之色,熱情的迎了上來。

    “哦,是土勒兄啊,實在抱歉,最近手頭沒什麼多餘的存貨。”袁銘麵露無奈之色地說道。

    “少來這套,上次你可是承諾過兩罐藥膏,不給東西,今天你休想出蛤蟆穀。”土勒兩手張開的攔在前麵,一副無賴的模樣。

    “你這是……好吧,這是本打算留給自己用的,你既然著急,就先給你拿去吧。”袁銘從背後包袱裏取出兩個竹筒做的藥罐,遞了過去。

    “嘿嘿,這還差不多,這是報酬,可別說我白要你的東西。”土勒嘿嘿笑道,取出一個小布袋扔了過來。

    袁銘打開布袋看了一眼,默默收了起來。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這才分手。

    袁銘離開山穀,來到一處茂密森林,縱身上了一株大樹,再度打開布袋。

    裏麵卻是一張獸皮,上麵寫滿了蠅頭小字,是附近這片山林中最近發生的事情。

    那個土勒是一個名叫“土熊會”的獸奴團隊成員,隻有十幾人,是個小型團體。

    和青狼幫不同,土熊會的行事風格溫和很多,成員都是憑借自身力量收集血食的人,從未有過掠奪他人的劣跡。

    袁銘兩個多月前和土勒相識,曾經救過其一命,土勒為人頗為忠義,極想報答,可惜實力不濟。

    袁銘見土勒為人圓滑,善於交際,便讓其幫忙收集山林內披毛獸奴們的信息,以便他及時了解各種情況。

    兩人每隔一段時日見一次麵,以交易隱藏真實意圖。

    看著獸皮內容,袁銘麵色凝重起來,根據土勒收集到的信息,青狼幫已經找到巴音等人的屍體,並根據前因後果,推斷出他就是凶手。

    獸皮上還寫著,青狼幫主烏保懸賞一件半法器的神兵,尋找袁銘下落。

    “若是如此,我近段時間可不能再出入蛤蟆穀了,穀內人多眼雜,太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袁銘突然想到一事,轉身離開。

    他將速度提到極致,在山林內繞了一個大圈子,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才返回自己的木屋附近。

    木屋內,哈貢正躺著休息。

    突然他睜開眼睛,強撐著起身,握緊青狼獸皮,隨時準備激發披毛術。

    “是我。”袁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哈貢見此,這才長出了口氣,重新坐下。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人來過吧?”袁銘推門進來,問道。

    “這裏頗為偏僻,沒有人來,我調息休養了一番。倒是你,臉色怎麼這般凝重,發生了何事?”哈貢看了袁銘一眼後問道。

    “青狼幫已經知道是我殺了巴音,正在到處懸賞尋找我,這地方恐怕不能呆了,得轉移到更偏僻的地方避避風頭。”袁銘緩緩說道。

    “巴音真的是你殺的!你膽子可真是不小,他可是煉氣三層,實力不比烏保弱多少,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哈貢吃了一驚。



    “耍了一些小伎倆而已,不值一提。哈貢兄接下來怎麼打算?青狼幫如今鉚足了勁在找我,對你應該沒有多在意,你是打算和我一同離開,還是單獨行動?”袁銘岔開了話題,問道。

    “袁兄也太小覷我哈貢了,我烏孫部之人最重恩義,別人贈我一鬥,我必十倍償還,袁兄之前不惜暴露行跡,出手救我,我若在此刻離開,日後還如何昂頭挺胸的向犬神大人祈禱。”哈貢哼了一聲,麵上微露怒容。

    “是在下失言,還請哈貢兄包涵。”袁銘拱手說道。

    他在十萬大山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南疆的風土人情多少有了些了解。

    南疆的原住民被中原稱之為野人,大都以部族的形式群居生活,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習俗和信仰,最是忌諱他人觸犯。

    “袁兄是中原人,對我烏孫部一無所知,不必如此,以後莫要再說這話就是。”哈貢見袁銘誠摯道歉,神情緩和很多,說道。

    “我定會牢記,哈貢兄既然主意已定,那快走吧,在這裏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險。”袁銘說道。

    “好,隻是我現在行動困難,移動隻能拜托你了。”哈貢兩手一攤的說道。

    袁銘沒有說什麼,背起哈貢離開木屋,朝峽穀方向走去。

    若說安全的地方,自然是峽穀對麵。

    那裏位置偏僻,沒什麼凶獸,自然少有披毛獸奴前去,就目前而言既適合靜養,也可躲避青狼幫的追殺。

    最重要的是,有那條充滿霧氣的峽穀在,即便青狼幫全幫找過來,他也能躲進穀底的迷霧中,再多人也沒有用。

    以袁銘如今的實力,即便帶著哈貢,仍然很快便來到峽穀這邊。

    他沒有另找之處,直接帶著哈貢來到此前居住的洞窟。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袁銘已經大致摸透的哈貢的心性,為人誠信,值得一交,這個住處也不是什麼重要所在,暴露給他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想不到袁兄你還有這麼一個住處。”哈貢看到條件如此完善的洞窟,嘖嘖讚道。

    “剛來這裏時留下的。青狼幫的人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裏,洞內的食物和飲水也很充足,你安心在此休養。”袁銘說道。

    哈貢點了點頭,盤膝坐下,運功養傷。

    袁銘沒有留在此地修煉,起身朝外麵走去,很快來到一處僻靜的樹林。

    他帶哈貢來這裏,不隻為了躲避青狼幫的搜捕,以及讓哈貢能安靜養傷,也有著自己的目的。

    如今他的處境可不太妙,必須盡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在麵臨突發情況時做到全身而退,修為提升非一朝一夕之事,剛剛得到的無影步法無疑是當下較能立竿見影的選擇。

    而這門步法玄妙莫測,需要時間和空間練習,峽穀這邊偏僻安靜,也正適合。

    袁銘在原地駐足而立,閉目細細回憶了一遍無影步法記載的文字畫像,隨後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踏出了第一步,邁第二步時複又將氣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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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孕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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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袁銘專心致誌修煉步法之時,蛤蟆穀內依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距離蛤蟆穀十餘裏外的一處林蔭空地,青狼幫主烏保盤膝而坐,閉目呼吸吐納。

    忽然間,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一個身影快步跑了進來。

    “讚拜,事情打探得如何了?”烏保沒有睜眼,開口問道。

    “幫主,如你所料,那袁銘前不久果然去了蛤蟆穀,可惜我們晚去了一步,讓這小子溜了。”讚拜躬身說道。

    “哼,連巴音都遭其毒手,你認為就憑你們幾個,去早了能留住他?”烏保豁然睜眼,冷冷說道。

    “幫主息怒,我也不是全無收獲,那袁銘入穀,和兩個人有過交易。”讚拜忙說道。

    烏保隻是看著讚拜,沒有說話。

    “其中一個是記名弟子趙桐,有些貪財,塞了些好處後,據說隻是賣給袁銘一門步法。另一個人叫土勒,是那個專門偷偷摸摸賣信息的土熊會之人,我估摸著,袁銘可能已從他那裏知道,我們追殺他的事。”讚拜幹笑兩聲,繼續說道。

    “知道了,想盡一切辦法找到袁銘落腳點,我要親自會會他。另外,和那些勢力,尤其是鬣狗堂再強調一遍,抓住袁銘不得殺他,我要活口。”烏保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明白,屬下告辭。”讚拜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袁銘……你能以一己之力誅殺巴音,恐怕已不下煉氣二層,你身上必有什麼秘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造化,能讓你修為提升如此之快!”烏保再次睜開雙目,目光炯炯。

    ……

    袁銘洞窟住處附近的山林。

    一道詭異的人影在林間閃爍著,時而在左,瞬息之間便到了右邊,林間的灌木草叢沒有對其產生任何影響,詭異人影也沒有碰到任何一根草木樹葉,仿佛並非血肉之軀一般。

    人影突然停止,落在一塊大石上,顯現出袁銘身影,大口喘息,眼中卻帶著喜色。

    他回到這裏已經三天。

    這三天裏,袁銘沒有修煉九元訣,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無影步的練習上。

    此處雖然隱蔽,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保青狼幫的人不會找來,必須盡可能的提升實力。

    他發現自己在步法上頗有天賦,隻用了短短幾日功夫,無影步便已經入門。

    越是修煉,他越是能體會無影步法的玄妙,一旦施展起來,身形迅疾如風,確實能做到“無影”二字。

    而且這門步法善於在狹窄,複雜的環境下靈活騰挪,和白猿變身頗為匹配。

    隻是無影步施展起來對身體負擔很大,也非常消耗法力,以他如今煉氣三層的法力總量,即便不催動別的法術,最多也隻能堅持一刻鍾,想要更好運用這門步法,還需得繼續提升修為,打磨肉身。

    “披毛獸奴便能有機會得到這等神妙步法,不知道碧羅洞那些弟子的法術神通,該有何等厲害!”袁銘望向碧羅洞山門方向,不覺心生幾分向往。

    袁銘回過神來,盤膝坐下,開始運轉九元訣。

    修煉了這麼多天,他發現九元訣不但能快速接引天地靈氣入體,精進法力,隻要運轉這門功法,體力也能快速恢複。

    他能在如此短時間內修成無影步,也多虧了九元訣的恢複能力。

    袁銘的體力和法力很快盡數恢複,回到了洞窟。

    洞窟角落處,哈貢正盤膝而坐。

    經過這幾日的療養,哈貢胸前的傷口已經結疤,日常行動已然無礙,但想要徹底痊愈,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雙手捧著自己的青狼皮毛,嘴裏念念有詞,似乎在施展某個法術,卻不是披毛術,手掌和青狼獸皮接觸的地方有光芒閃爍。

    “你在做什麼?”袁銘好奇的問道。

    哈貢沒有回答袁銘,繼續誦念有詞,足足一頓飯後才睜開眼睛,手掌上的光芒隨之隱去。

    “抱歉,我剛才在孕養披毛獸皮,這個過程不能中斷。”哈貢微帶歉意的說道。

    “無妨,不過孕養披毛獸皮是什麼?我怎麼從未聽說過。”袁銘已經坐下修煉,睜眼問道。

    “此事說來有些複雜,還要從這些披毛獸皮的煉製之法談起。”哈貢似乎在籌措詞句,默然一會後才開口說道。

    “你知道披毛獸皮的煉製過程?願聞其詳。”袁銘眼睛一亮的說道。

    “我也是聽蛤蟆穀內一位擺攤的碧羅洞弟子說起過,碧羅洞將活生生的凶獸投入一座秘陣內,隨著法陣的運轉,凶獸的血肉,骸骨,獸魂等物會盡數化為元氣,煉入獸皮之內,若過程沒有出錯,一張披毛獸皮便會誕生。我們手中的披毛獸皮,看似是一塊皮,其實蘊含了一頭凶獸的所有生命精華。”哈貢解釋道。

    “獸魂……”袁銘聽聞這話,回想起香爐強化兩張獸皮時的情形。

    他之前便懷疑披毛獸皮內蘊含獸魂,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凶獸的血肉,骸骨煉化的元氣其實沒有什麼,披毛獸皮內最重要的便是獸魂!袁兄你用了這麼久的披毛術,應該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其中的獸魂吧?”哈貢繼續說道。

    “略有察覺。”袁銘嗯了一聲。

    “這些披毛獸皮已經是死物,裏麵的獸魂一直在慢慢衰弱,其實所謂孕養披毛獸皮,是以法力溫養獸皮,穩定其中的獸魂。”哈貢這才說到了主題。

    “獸魂衰弱之勢無法逆轉吧,那穩定其中獸魂究竟是何目的?”袁銘先點點頭,隨後問道。

    “孕養獸皮不僅能減緩獸魂衰弱之勢,還能使自身與披毛術愈發契合,以更好的操控披毛術變身。運氣好,還能激發獸魂潛能,覺醒一兩個能力,當然這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且需要花費十分漫長的時間。”哈貢說道,眼中掠過一絲期盼。

    “激發獸魂潛能,覺醒新能力!”袁銘心中默念了一句,瞥向右臂。

    從神秘香爐此前修複獸皮和激發能力的表現來看,也是在某種程度上孕養獸魂,且效果遠勝哈貢所謂的孕養秘術。

    “你可是對孕養獸皮的秘法感興趣?此術我也是意外得來,就贈你一份吧。”哈貢見袁銘愣愣出神,以為其對孕養秘法感興趣,取出一塊寫滿小字的獸皮遞了過來。

    “那就多謝哈貢兄了。”袁銘對孕養之術確實感興趣,也沒有客氣。

    “袁兄救我一命,小小秘術,何足道哉。”哈貢哈哈一笑,隨後指點了袁銘幾句孕養秘術的心得,便繼續閉目運功起來。

    袁銘發現這孕養之術,內容並不複雜,其原理大致是通過將自己體內法力轉化為某種可以溫養神魂的能量,再以特殊手段注入獸皮之中以溫養獸魂,而披毛獸皮的強弱則和其中蘊含的獸魂強弱休戚相關。



    他大致參悟明白後,便馬不停蹄地運轉九元訣,緩緩將法力注入白猿之皮內,按照孕養秘術的方式運轉起來,手掌和猿皮接觸的地方泛起絲絲白光,和哈貢剛才施法時一樣。

    袁銘見此暗暗點頭,繼續運轉法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過了小半日,他發現自己和白猿皮之間的感應確實有所加強。

    隻是加強的程度實在有限,要借此提升披毛術的威力,非得經年累月苦修才行,而此舉不僅對法力的消耗不小,且會影響日常修煉。

    “之前用香爐強化獸皮,都是看獸皮自己是否吸收,如今有了這孕養秘術,若用此術催動香爐內的那股熱流融入白猿皮,不知會不會更有效?”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說幹就幹,袁銘悄然來到洞窟外麵一處隱蔽之地,取出香爐托在手中。

    一股熱流從香爐內流出,袁銘急忙運轉孕養之術,試圖牽引這股熱流,小心翼翼地彙聚到他的右手上。

    “希望此術有用。”他暗暗祈禱,屈指點出,將香爐熱流注入白猿皮內。

    白猿皮好像海綿一般將這股熱流吸收,整張獸皮無風自動,隨後自行施展出披毛術,吸附在袁銘的身上,化為白猿形態。

    白猿之軀上浮現出一道道白色紋路,閃爍著明亮白光,那道猿魂虛影再度顯現出來,比之先前凝厚了不少。

    此外,袁銘發現,自己和猿皮的聯係加深了些許,保守估計,抵得上修煉孕養之術兩個月的成果。

    他鬆了口氣,隨後繼續催動香爐內的熱流,注入猿皮內,猿皮上的白色紋路越發明亮。

    連續注入十幾次熱流後,即便有孕養之術加持,白猿之皮也沒再吸納香爐熱流。

    此時,猿皮上的紋路粗大了許多,閃耀著明亮的光芒,那道白猿虛影也變得半虛半實,發出一陣陣興奮的吼嘯。

    袁銘和身上猿皮的聯係大大加深,清晰感知到了猿皮內的妖力流動,甚至能察覺到妖力維持披毛術的同時,如水銀瀉地般不斷侵襲他的經脈,內腑,丹田,甚至腦海。

    “披毛術的侵蝕原來是這樣的。”他收起香爐,眯起了眼睛。

    知道了妖力反噬自身的途徑,以後抵擋起來自然也會多幾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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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1-20 16:20:58
第三十八章 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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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銘化身白猿,快速活動了幾下手腳,麵上現出困惑之色。

    他能感受到,自己和獸皮之間無論是契合度還是聯係都有所加強,可變身威力不知為何卻並未增加。

    袁銘正困惑間,頓覺周身一熱,一股強大妖力從白猿皮內湧出,激流般分散開來,注入他身體各處,體內驀的傳來“砰”的一聲!

    下一刻,他的身體如充氣般迅速漲大,全身肌肉蠕動,骨骼發出“哢哢”爆鳴聲。

    這變化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後不過維持了兩三個呼吸的樣子。

    白猿形態憑空拔高了一成,肌肉也隨之漲大一圈,雙手猿爪愈發鋒利。

    袁銘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全身上下湧現出的比此前更強的力量,心中頗為振奮。

    自己弄巧成拙摸索出來的這種方式,竟真的可以提升白猿皮化身威能,若有時間的話,他可要好好鑽研一番,畢竟這是他目前臨陣對敵最大的憑仗。

    袁銘解除披毛術,返回洞窟,很快又走了出來,手中多了一塊黑色獸皮,正是那張撿來的蛤蟆之皮。

    孕養之術既然對白猿之皮有效,對蛤蟆獸皮或許也是如此。

    他當即施展披毛術化身蛤蟆形態,如法炮製的催動孕養術調動香爐中湧現的熱流,緩緩注入蛤蟆皮內。

    如其所料,蛤蟆皮也可吸收熱流,不過隻容納了五六道熱流便停了下來,任憑袁銘再如何努力,也不再有絲毫反應了。

    “看來獸皮成長潛力各不相同,這蛤蟆之皮遠不及白猿。”袁銘暗道。

    幾個呼吸過後,一股冰涼而強大的妖力從蛤蟆獸皮內傳出,讓其周身上下湧現一種有些陰涼的異樣感覺。

    袁銘閉上雙目細細感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此刻所化的蛤蟆形態身形倒沒明顯增長,四肢力量卻有了不小的增進,肺部翕張也更加雄渾有力,潛水時間起碼變長了一半。

    不過讓他興奮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蛤蟆變身覺醒了一個新的能力。

    他低伏下身軀,法力注入背部的黑色疙瘩,那些黑色疙瘩蠕動起來,猛地變大倍許。

    噗!

    十幾道黑色液體從疙瘩內噴出,箭矢般打在前方一叢灌木上。

    嗤嗤……

    青翠樹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堅韌的樹皮也迅速開裂,像是被黑色液體抽走了所有水分。

    不到半刻鍾,一叢生機茂盛的灌木徹底枯萎而死,隻有幾根粗壯的樹枝勉強留存,其他地方已經變成腐爛的黑泥。

    “好厲害的毒液,就管這個為蟾毒之矢吧”袁銘微吸了口氣。

    “話說回來,香爐內湧出的這一股股熱氣到底是什麼,竟對獸魂的滋養效果如此明顯?”袁銘解去化身,輕撫著手臂上的香爐印記,心中念頭再次轉動。

    香爐此前讓他的意識附體於他人身上,甚至可操控他人行為舉止,此刻又能強化披毛獸皮中蘊含的獸魂以增強獸皮威能,每每都能令其驚奇莫名,顯然是一件不出世的異寶,他日有望離開這裏,一定要好好琢磨一下。

    當袁銘再次返回洞窟時,哈貢已停止了孕養獸皮,躺在幹草床上閉目靜養,青狼皮擺放在了一旁。

    袁銘朝狼皮瞄了一眼,坐了下來。

    香爐能強化獸皮一事已比較明確,對青狼皮肯定也有效果,哈貢算是他的朋友,二人目前也算同處困境,要不要也助其強化一下此物?

    隻是處於安全考慮,香爐的秘密不能泄露,即便要幫哈貢一把,也不能讓其發現。

    就在此刻,袁銘突然站了起來,做側耳傾聽狀,神色很快一沉。

    “哈貢,快起來!”

    “怎麼了?”哈貢並未睡熟,聞言忙坐了起來。

    “有人來了,數量還不少!”袁銘沉聲道。

    “可是敵人?要不要趕緊走?”哈貢一驚,抓起旁邊的青色狼皮。

    “來不及了。”袁銘搖了搖頭,身形一晃出現在洞口,透過門口一道縫隙朝遠處望去。

    十幾道身影已經出現在視野中,快速飛縱而來,幾個呼吸便到了洞口前,呈扇形包圍了外麵。

    來人明顯屬於兩股勢力,為首的兩人,其一是個黑發披散,長著鷹鉤鼻,臉上三道疤的大漢,另一人則是個身材矮胖,有一雙綠豆眼的金發大漢。

    “是青狼幫的烏保和鬣狗堂的金坤!他們兩幫向來敵對,怎麼會同時出現?”哈貢也來到洞口,看到外麵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袁銘沒有說話,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當然聽說過和青狼幫齊名的鬣狗堂,若來的隻是青狼幫,他自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若加上鬣狗堂,事情就變得棘手多了,尤其是二者的領頭人竟同時出現。

    “嘿嘿,烏保幫主,不是我吹,在這十萬大山,還沒有我們鬣狗堂尋不到的人。”金發大漢金坤拿著一根細小獸骨剔著牙,笑著說道。

    烏保看著眼前洞窟,冷哼一聲,兩手結印,掌心滋滋作響,憑空多出一枚鴿蛋大小的紫色雷球。

    “不好!”袁銘瞳孔一縮,拉著哈貢向後急退。

    烏保右手虛空一揮,雷珠一閃消失不見。

    下一刻,林中閃過耀眼的紫光,一道紫色閃電憑空出現,撕裂空氣劈在洞口大石上。

    “轟”的一聲大響!

    丈許高的巨石應聲爆裂開來,化為無數碎石,朝四麵八方迸飛出去,帶起了大片煙塵。

    “想不到這烏保還真的修成了落雷術!。”金坤眼中忌憚一閃即逝。

    落雷術和木刺術一樣,都屬於法術,修仙界法術千萬種,歸根結底都屬於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範疇。

    然而這世間之事總有例外,修仙界一些人或者妖獸天賦異稟,或者後天遭重大變故,能修煉和操控不屬於五行的力量。

    這種情況,修仙界稱呼其為靈根變異。

    變異的靈根種類頗多,著名的有雷靈根,影靈根,毒靈根等等,靈根變異好壞難說,往良性變異會使靈根變強,若往惡性方向變異,甚至會傷害身體。

    雷靈根屬於良性變異,雷屬性又以強大的破壞力著稱,且因為天地間會誕生雷電之力,雷靈根相對於其他變異靈根還是比較常見,生出不少雷屬性的法術神通,落雷術便是其中較為低階的一種,但威力卻遠非木刺術這樣的五行法術可比。

    烏保拂袖一揮,指尖隱隱有青光閃爍,一股大風憑空產生,席卷開來,將洞口塵土盡數吹散。

    洞內的情況清楚顯現出來,袁銘沒有隱藏行跡,施施然站在那裏,他身邊的哈貢卻不見了蹤影。

    烏保眉頭一皺,剛剛抵達這裏的時候,他分明看到洞內有兩人。

    “幫主小心,另一個人恐怕躲在暗處,袁銘故作此態,恐怕是想引我們進去,貿然動手八成會被襲擊。”旁邊的讚拜低聲說道。

    烏保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背在身後的左手做了一個手勢。

    青狼幫成員緩緩移動位置,將洞門一側包圍了起來。

    人群之中,烏魯看著袁銘,表情略有些複雜,口中似輕歎了一聲。

    “烏保,金坤兩位幫主,是什麼風將二位大人物一起吹來這裏?”袁銘將烏保和青狼幫眾人的舉動看在眼中,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

    “袁銘,何必明知故問,你多次和我青狼幫作對,更害死我巴音副幫主,罪大惡極,乖乖束手就擒,還能給你留個全屍!”烏保冷聲說道。

    袁銘和青狼幫已經不死不休,懶得辯駁,看向金坤:“金坤幫主也是來抓我的?袁某自問從未得罪過鬣狗堂。”

    “嗬嗬,烏保兄和我乃是至交,他邀我前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金坤一雙綠豆眼睛轉了轉,笑著說道。

    “今日是我和青狼幫之間的爭鬥,和旁人無關,金坤幫主可要想清楚是否摻和進來,袁某可不是什麼大度之人。”袁銘掃視周圍的鬣狗堂成員,緩緩說道。

    “哦,你這是在威脅我?”金坤眸子驟然眯起,眼神轉冷。

    “談不上,隻是忠告而已。”袁銘笑著說道。

    青狼幫和鬣狗堂的關係,他從土勒那裏聽說過不少,兩大幫派明爭暗鬥,絕不可能和睦。

    以金坤的性格,心中八成打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袁銘此舉就是要給金坤一個台階,若能讓其袖手旁觀,今日之戰未必沒有勝機。

    金坤盯著袁銘,一雙綠豆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突然哈哈大笑。

    袁銘眉頭動彈了一下,沒有說話。

    “嘿嘿,袁銘你果然不簡單,這種情況下臨危不亂,還想要分化我等,說實話,我還真動了將你收入鬣狗堂的心思!”金坤大笑著說道。

    “金坤,東西你還要不要了?”烏保皺眉說道。

    “鬣狗堂所有人聽令,給老子圍住這裏,哪怕一隻飛蟲都絕不能離開這裏!”金坤不耐煩的揮手說道。

    鬣狗堂眾人頓時四下散開,呈半圓之勢包圍了洞窟的另一側,與青狼幫眾人將洞窟的所有出路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在此時,躲在人群中的讚拜突然摸出一張弩箭,上麵搭著三根綠色箭矢,對準袁銘扣動機關。

    刺耳破空聲響起,箭矢化為三道綠影直奔袁銘胸口要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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