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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仙者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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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17 08:29:48
第699章 狂熱

    麵對即將崩潰的護宗大陣,金曦仙子很快便從萬千符文中,尋到了需要的那一道。

    隨著她芊芊十指撥弄琴弦般的輕點,天符策中飛出的金光書頁便化為一片金色流光一齊湧向大陣,直接化作一道道金光熠熠的符文,毫無違和地融入了大陣的運轉之中。

    很快,滄海玄水珠的力量被分散到了這些新加入的符文之上,靈光頻閃的大陣也漸漸穩定下來,不過在籠罩全山的靈光護罩上,則隱約多了一分若有似無的燦金之色。

    一眾元嬰修士見此情形,都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人抬眼望向重新飛回金曦仙子掌中的天符策,眼中偶有貪念閃過。

    “嗬嗬,金曦仙子真是好運氣,完整的天符策失蹤了快有數千年之久,若不是當年仙子以半卷天符策之威大敗五雷宗元嬰,我等都還不知道此物又重見天日了。如今竟又完滿,看來仙子果然是它命中注定的主人啊。”黑竹叟嘖嘖稱奇,感慨道。

    “這也多虧了我的兩位友人,不是他們,我恐怕也尋不到完整的天符策。”金曦仙子笑了笑,如此說道。

    天符策重現於世,固然惹人驚歎,但如今巫月神強攻大陣,眾人也隻是關注了一小會,便又將注意力轉到了戰場上。

    有了金曦仙子相助,天機子總算緩過一口氣,繼續操持大陣苦苦抵抗巫月神的進攻,而過了不久,那些巫月教修士中陸陸續續有人擺脫了大陣對他們的幹擾,也加入了圍攻。

    一時間,天機子壓力大增,而雲荒盟眾人見狀,也都有力出力,幫助維持陣法,提供靈力。

    最終,數個時辰後,當東方的群山間露出一抹霞光時,大陣上方的巫月神忽然停手,撤下了一切攻擊神通。

    黑霧朦朧間,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臉色,隻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狂躁氣勢,卻告訴眾人,他此時的心情極為糟糕。

    “撤!”

    他的聲音隻傳到了倪牧耳中,帶著一抹不甘和憤恨。

    倪牧一愣,見巫月神直接消失在半空,重新回到了黑色宮殿中,方才意識到,巫月神這是挨不住麵子,不願當眾宣布退兵,才依舊讓他傳令。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靈光暗淡的長春觀大陣,與之前相比,此陣已經衰落了很多,連雨幕都維持不住,或許隻要巫月神再攻上幾個時辰,便可將其徹底破除。

    若是換作平常,巫月神既然出手,就絕不會做這種有損顏麵的事。

    倪牧想著,聯想起巫月神剛從黑色宮殿中現身時的舉動,心中微微一驚。

    袁銘該不會是真的將巫月神的肉身斬殺了吧?

    另一邊,大陣下,雲荒盟眾人此時也都損耗不小,見巫月神突然消失,巫月教修士們也紛紛退去,他們愣愣地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斥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結束了?我們撐住了?巫月教退兵了?”有人喃喃道。

    “好像……是這樣的。”

    “不會是我們中了幻術吧?”

    “護魂符還在,而且如果是幻術,我們現在也應該已經死了。”

    片刻的沉默與懷疑過後,歡呼聲陡然炸開,所有人臉上的迷茫與緊張都化作了興奮,他們相互擁抱祝賀,也有人喜極而泣,淚水與歡笑聲一同被釋放,所有人都毫無保留地宣泄著心中的情緒。

    大陣外,太陽也緩緩從山間升起,再一次將陽光投向山川大地,照耀著每一個人的身影。

    ……

    半個時辰後,黑色大殿。

    “……我軍已於羽化城紮營,監視長春觀動向的斥候也已安排妥當,隻是此戰之後該如何進行,還請巫月神大人示下。”倪牧畢恭畢敬地向巫月神彙報道。

    此時的巫月神,正雙腿交錯,盤膝懸浮於黑棺之上,雙手各撚一道法訣,而他身下的棺槨中也不斷有黑霧飄出,如流水般,環繞著他的身體。

    “黑巫山遭難,如今吾暫時無法出手強攻大陣,你且吩咐下去,除監視長春觀的人手外,其餘人等皆去搜捕凡人,務必在十日內集齊百萬之數,同時再挑選出一批精銳,屆時,吾會親自施展血祭之術,令他們獲得破陣之力。”他沉默了片刻,緩緩吩咐道。

    “遵命。不過,血祭之法對肉身損害極大,恐難有自願接受加持之人,您看,是否需要動用一些手段,說服教徒獻身?”倪牧猶豫片刻,咬牙問道。

    “如果九陰在,就不會問這種問題。”巫月神幽幽地看了倪牧一眼,冷聲道。

    “大人恕罪,是屬下多嘴了。”倪牧渾身一顫,連忙道。

    巫月神冷漠地閉上了眼,見狀,倪牧識趣地退下,但還未走出殿門,便又聽到巫月神森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去找自在,剩下的,你知道該怎麼做,如有必要,吾也會現身,鼓舞士氣。”

    聞言,倪牧轉身恭敬一禮,隨後才退出殿門。

    離開宮殿後,倪牧立刻找上了自在尊者與夕正,將巫月神的旨意轉達給了他們。

    一炷香後,他們三人召集了所有巫月教修士,登高環顧,由倪牧率先發言。

    “諸位,巫月教如今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需得諸信徒齊心協力,方可共度難關……”

    他慷慨陳詞,將黑巫山之事告知了眾人,痛斥雲荒盟派人偷襲的懦夫行跡,並在最後提出,巫月神為了攻破護宗大陣,特意準備的厲害手段,但需有信徒主動獻身,方可施行。

    期間,自在尊者暗中動用了魂修手段,將信徒們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而在倪牧演講的最後,巫月神竟也從黑色大殿中射出一道神念虛影。

    “信徒們,巫月教今日需要汝等,不必畏懼,不必害怕,謹記,至信者終將升入吾之神國,與吾同享永生!”巫月神的聲音裏充滿了蠱惑。

    一時間,巫月教修士們臉上都露出了狂熱之色,不少人都站了出來,紛紛齊聲呐喊,表示自己願意為巫月神付出生命。

    ……

    十日後,被巫月教占據的羽化城中,無數屍體堆成了小山,甚至高過了城中房屋,鮮血遍布的路上,石磚裏每一處縫隙中腥臭的氣味久久不散,甚至連巫月教徒們都難以忍受這股氣息。

    這座曾經的仙人之城,如今已被徹底玷汙,淪為了肮髒不堪的人間煉獄。

    而巫月神的黑色大殿,此刻正懸浮在羽化城上空,端坐於棺槨上的他,神念掃過城池,看見那一幕幕慘象,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並非因為憐憫,也不是厭惡,他隻是覺得,死的人太少,達不到他要求的百萬之數。

    然而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夠了,無奈之下,他也隻能勉為其難地接受現實,僅以數十萬的生命作為代價,發動了血祭大法。

    隨著他掐動法訣,刹那間,羽化城中流淌的汙血都活了過來,它們在樓宇間飛速流淌彙集,最終形成了一道異常龐大的血色魔陣。

    魔陣中的屍體一具接一具消融成血漿,與此同時,那些被挑選出來的巫月教徒們也一個接一個走入了魔陣,他們腰間都別著一隻棕色布袋,袋中裝滿了數十萬的生魂。

    入陣之後,他們解開布袋,將生魂全數投入了魔陣之中,望著那些充滿了不甘、怨恨與恐懼的生魂一個個被魔陣吞噬,即便是殺人如麻的他們,也感到後背微微一寒。

    但巫月神隻覺得太少,而當所有的生魂都被大陣吞沒時,他才略帶不滿地變化法訣,引動大陣,勾連上了地底深處。

    刹那間,一股濃鬱的魔氣從地下冒出,直接融入大陣,令血光高漲的大陣,又多了一絲邪詭的黑色。

    緊接著,巫月神右手一揮,不知從何處攝來無數指甲蓋大小的血色晶體,將他們統統投入魔陣,飛到了每一個自願接受血祭加持的修士身前。

    魔陣中,一道道黑紅交雜的霧氣鑽了出來,飛一般地彙入血晶。

    血晶立刻顫抖起來,接著又“咻”地一聲鑲入陣中修士們的額頭,好似為他們新添了一隻眼睛一般,與此同時,一道道如觸手般的血絲飛速在他們臉上蔓延開來,不一會便爬滿了全身。

    這些修士們慘叫著,哀嚎著,仿佛經受了極為恐怖的痛苦,但很快,隨著血絲布滿全身,他們卻又猛然直起身體,原本尋常的肌肉,此時竟膨脹了數倍,肉色的肌膚此時也變成了黑紅色,看著就像是附上了一層甲胄一般。

    “吾之信徒們,去吧,為吾攻下長春觀!”巫月神緩緩開口,聲音響徹天地。

    魔陣中的修士們齊聲咆哮,此時的他們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眼中也看不到任何理性的光輝,隻有殺戮的欲望在不斷的蔓延高漲。

    他們同時邁步,奔向長春觀,雖是於地上行走,速度卻比飛遁還要快。

    在羽化城外把守的巫月教徒們見此情形,也都跟了上去,在倪牧的指揮下,配合血祭修士,朝長春觀大陣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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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攻破

    長春觀中,雲荒盟以天機子為首的眾元嬰早將這些天長春觀的異動看在眼裏,雖也時不時派出人手騷擾巫月教的搜捕隊伍,成功阻止巫月神在十日時限內集齊百萬凡人用以血祭,但卻無力再組織大規模行動或是反攻。

    如今巫月教卷土重來,雲荒盟也立刻反應過來,護宗大陣又一次被全力催動,攔下了那一個個形同瘋魔一般的血祭修士。

    然而,這些接受了血祭加持的修士們,不僅悍不畏死,實力也都較之前增長了不少,且肉身也變得異常堅韌,甚至還能口吐血色魔焰,打得長春觀護宗大陣震蕩不已。

    也就在長春觀山門處的大戰打響之時,巫月神卻忽然飛出黑色宮殿,來到了魔陣中心處。

    隨著他的到來,魔陣中心處地麵裂開,一具額頭鑲嵌碩大血色晶體的肉身也從中緩緩升起。

    這具肉身渾身肌肉紮實,麵容方正,鼻梁高挺,雖雙目緊閉,眉毛卻微微挑起,一副桀驁之態。

    巫月神望著這具肉身,略一遲疑,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身形一晃,便鑽入了肉身之內。

    不多時,肉身的雙眼猛然睜開,大口一張,一道無比粗大的血色魔焰瞬間被他噴出,眨眼間便轟擊在長春觀護宗大陣上。

    隻這一下,長春觀護宗大陣便猛烈地搖晃起來,幅度比麵對血祭修士圍攻嚴重了十倍不止。

    長春觀中,天機子與滄海玄水珠器靈齊齊色變,再一次合力加持大陣,一眾元嬰也紛紛出手相助。

    這一切都像是第一次大戰的延續一般,然而這一次,雲荒盟眾人是否還能像之前那般“幸運”,還猶未可知。

    然而眾人所不知道的是,長春觀中,一股原本蟄伏良久的力量,已開始蠢蠢欲動,即將給搖搖欲墜的雲荒聯盟致命的一擊。

    ……

    黑巫山中,袁銘猛然睜眼,而後長出了一口氣。

    至此,他終於將神魂裏出現的惡念耗盡了。

    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曆,袁銘心中後怕不已。

    若不是有偷天鼎相助,他絕對無法抵禦那股莫名出現的惡念,而他的神魂也毫無疑問的,會在第一時間奔潰消融,徹底泯滅於世間。

    這股惡念實在太過恐怖,不僅威力強大,而是還極其難除,袁銘足足花了十天時間才將其解決,由此便可看出,即便有人能夠擋住第一波的即死,恐怕也很難撐過惡念後續的膨脹和擴散。

    而且袁銘也意識到,也就是他靠著主魂便撐過了攻擊,否則這股惡念在湮滅主魂後,也必然不會放過分魂,甚至連他的元嬰也會一並遭難。

    這般恐怖的攻擊,還專門針對神魂,袁銘幾乎沒有過多思索,便確認了神通的來由。

    這必定就是巫月神三大神通之一的凶咒殺,自己也是因為斬殺了他的肉身,將之徹底激怒不惜代價動用此術,自己方才有此一難。

    但即便沒了肉身,巫月神卻還能施展如此恐怖的神通,這就是言巫的力量嗎?

    一念至此,袁銘心中又是驚歎,又是羨慕。

    不過很快,他便收拾起心情,目光掃視四周,發現自己尚處於黑巫山地底,而不遠處的金剛也朝他投來關切的目光。

    此時的黑巫山地底,留守的巫月教眾,死的死,逃的逃,已經見不到幾個人影了。

    袁銘知道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有敵人來襲,便繼續在地底洞窟中檢查搜索。

    而今的巫月教老巢已經被攪得天翻地覆了。

    除了被袁銘破壞和洗劫過的地方外,還有許多洞窟,被那些倉皇逃走的教眾自己清掃了一遍,到處都能看到被翻找和打劫過的痕跡。

    有的教眾為了不留痕跡,甚至放火將自己搜刮過的地方燒了,隨後才逃命離去。

    袁銘探查過幾個洞窟,發現都是這種狀況後,便沒了興致。

    可就在他離開的路上,途經一座洞窟時,卻發現這裏石門上的禁製完好無損,便立即出手將之破壞。

    打開之後,袁銘發現裏麵似乎是某個修士的修煉密室。

    石室麵積不大,中央處是一塊方形石床,四周鐫刻著輔助修煉的法陣陣紋,裏麵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一人高的置物架,上麵零零散散擺放著七八個木盒子,和一些瓶瓶罐罐。

    置物架旁邊,還有一個三尺來高的紫黑煉丹爐,上麵還殘留著上一次煉丹後留下來的淡淡藥物氣味,微苦發腥,令人聞之欲吐。

    袁銘上前查看了一下置物架,發現上麵盡是些礦石類的藥石粉末,而大大小小的木盒子裏大部分都空無一物。

    至於煉成品的丹藥,卻是一瓶也沒有,想來是出征作戰時,把所有丹藥都帶走了。

    袁銘見當中沒有什麼看的上眼的東西,便打算離開。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目光卻被那座石台中心鐫刻的一座法陣吸引。

    他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這座法陣乍一看,沒有什麼問題,可等他仔細去看時,就覺得越看越別扭。

    “這不是一座陣法,中間的這一塊……好像是座獨立的隱匿法陣,這裏藏了東西了。”袁銘很快醒悟過來,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喜色。

    他倒不是覺得被隱藏起來的東西就一定很貴重,而是為這意外的發現由衷欣喜而已。

    袁銘當即走上前去,手掌按在法陣之上,開始嚐試破解。

    約莫一盞茶功夫,法陣上散發的光芒逐漸斂去,銘刻其上的陣紋也逐漸消失。

    原本平整的石台中央,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暗格,裏麵赫然擺著一隻方形的白玉匣子。

    袁銘稍加探查之後,立馬將裏麵的白玉匣子取了出來。

    打開之後,白玉匣中頓時亮起一片水波狀的紅色光芒,瞬間就將整個幽暗的密室給照亮了起來。

    袁銘凝眉看去,隻見那白玉匣子裏迭放著七八塊拇指粗細,三寸來長的金紅色晶體。

    他在確認沒有什麼異常之後,便用兩根手指夾住一塊金紅晶石舉在眼前仔細打量,隻覺得其通透無比,內裏無半點瑕疵,折射著盈盈光澤,甚是美麗。

    隻不過這金紅晶石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他嚐試把法力渡入其中時,同樣沒什麼反應,一時間袁銘也不知道其有何用途,便將其先收了起來。

    袁銘做完這一切後,便立刻離開了黑巫山,乘坐雷雨朝大晉趕去。

    ……

    數日後,大晉國南部。

    懷集城的百姓們,目睹了一場平生從未見過的離奇景觀。

    這一日,懷集城上空,平日裏難得一見的仙人們,浩浩蕩蕩如群蝗過境,或蹈虛禦空,或腳踩仙劍,或駕馭飛梭,越過了這座佇立千年的古城。

    城中百姓皆以為得見神跡,紛紛走出家門,跪地叩拜。

    其中更有甚者,焚香禮敬,供奉三牲,隻求能得仙人庇佑。

    殊不知,這些往日裏高高在上的仙人們,此刻隻顧著逃命,是要舍他們而去的,又豈會有空管顧平日裏如螻蟻般存在的凡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修行之人間的戰爭,造成的惡果,影響的從來不止是修士,芸芸眾生,皆受其害。

    或許過上兩日,就有成千上萬的難民,從北方湧入這座懷集城了。

    某處高空中,夕影正懷抱著果果,禦空而行。

    她的視線落在下方城池中的百姓身上,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憐憫。

    這時,她懷中的果果,雙眸之中神采忽然一滯,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失神,隨後又很快恢複了靈光。

    夕影旋即敏銳的感覺到,果果身上散發的神魂波動,發生了些許變化。

    她抬手一揮,在自己和果果身外籠罩上了一層無形屏障,將她們隔絕了起來。

    “袁銘,你現在身在何處?”夕影問道。

    “我還在漠北,前幾日剛剛掀翻了巫月教的老巢,現在正往大晉京城趕呢。”袁銘的語氣裏透露出一絲暢快笑意,說道。

    聞言,夕影神色一黯,開口說道:“那你可以不用來這邊了。”

    “什麼意思,出了什麼事嗎?”袁銘語氣一急,連忙問道。

    “雲荒聯盟沒能抵擋住巫月教的攻勢,長春觀已經被攻破了。如今聯盟各方皆是損失慘重,已經無力再與巫月教死戰,已經大舉朝著大晉南方的雲嶺山脈退守了。”夕影說道。

    “敗了?你怎麼樣,沒受傷吧?”袁銘先是一怔,旋即問道。

    “我沒事,不用擔心。”夕影搖頭道。

    “我猜到雲荒聯盟勝不了,卻沒想到會敗的這麼快。巫月教和那巫月神當真那麼強大嗎?”沉默了片刻後,袁銘的聲音再次從果果口中傳來。

    “他們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大不少,但這不是這次敗北的主要原因。”夕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

    “看來問題是出在雲荒聯盟自身了。”袁銘立馬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不錯,之所以敗的這麼快,是因為曹家在關鍵時刻,臨陣反水。那些家夥竟然是巫月教培養多年的暗子,不惜以命相搏,直接破壞了長春觀的護宗大陣,將巫月神放了進來。他一出手,雲荒聯盟的修士們根本無法抵擋,很快就死傷慘重了。”夕影說道。

    說到這裏,她心中幽幽一歎。

    烏魯已經提前提醒過,讓他們注意曹家,可戰事緊迫,無憑無據之下,她也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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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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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1章 打更人

    聽了夕影的話,袁銘那邊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隨後,他才又開口問道:“雲荒聯盟的人都撤走了,那大晉國都肯定也淪陷了吧?”

    “大晉國都比長春觀還要早一些被攻破,隻不過大晉國都淪陷之前,發生了一件事。”夕影一陣猶疑後,開口說道。

    “什麼?”袁銘聽她提起,便知此事多半與他有關。

    “之前長春觀號召在外弟子返回宗門共同禦敵,劉天明一直沒有回應。誰都沒想到,就在巫月教攻入大晉國都的前一天,他卻突然出現在了城頭。”夕影說道。

    袁銘聽聞此言,心頭頓時一沉。

    “劉天明宣布以國君身份,帶領大晉修士與巫月教眾拚死相博,直至城破。”夕影低頭看了一眼果果,繼續說道。

    “他……還活著嗎?”袁銘問道。

    “本來進攻大晉國都的並不是巫月教主力,其為首之人乃是一名元嬰修士,結果被劉天明斬於城下。巫月教盛怒之下,派去了一位尊者……”夕影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後來呢?”袁銘沉聲問道。

    “據傳回來的消息說,劉氏皇族很是強硬,寧死不肯投降巫月教,所以死傷極重。除了當朝太子一脈提前遷出,逃至長春觀,保留了國祚,其餘人盡數殉國。”夕影說道。

    說完,夕影等了許久,等袁銘平複心情,卻始終不見他繼續開口。

    “他原本是有機會撤出來的,至少能先撤到長春觀。聽逃出來的人說,他言自己是一國之君,沒有棄國而逃的道理。”夕影想了想,還是將這些細節,告訴給了袁銘。

    良久,果果垂下去的腦袋,才又抬了起來。

    “這個傻子,明明一直都不想當這個皇帝的……”袁銘深深歎了口氣。

    “袁銘,關心則亂,大晉國都如今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你切莫一時衝動,白白送了性命。”夕影聞言,勸說道。

    “放心吧,我剛端了巫月神的老巢,他正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呢,我不會自投羅網的。再說了,劉天明是死是活並沒有人看到吧?等過幾日後,我附身一下,便可知他下落了。”袁銘的聲音傳來,情緒顯然已經穩定了下來。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夕影詢問道。

    “既然你跟隨他們去了雲嶺山脈,我便也趕去那邊跟伱彙合,隻不過肯定是要繞些路,會晚一些了。”袁銘說道。

    “好,那我們就在雲嶺山脈見。”夕影與他約定。

    袁銘應下之後,便結束了附體,神魂回到了自己體內。

    ……

    七日後,傍晚。

    曲絳,北城門外。

    殘破的城牆上焦黑一片,曾經被戰火焚燒過的痕跡還清晰可見,到處可以看到被巨獸衝撞砸出的缺口。

    城牆內外,屍橫遍野,腐臭之氣衝天,遍地都是啄食屍體的烏鴉。

    洞開的城門和延伸向外的官道上,殘存下來的城中百姓正在艱難外逃,他們皆是蓬頭垢麵,滿身汙穢,衣衫襤褸。

    雖然從恐怖的屠戮中苟活了下來,但他們的心神卻早已經遭受了極大的重創。

    一個個形容枯槁,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得如同活屍一樣,拖著沉重的步伐,從這座死城當中緩緩朝著外麵行去。

    如血的殘陽下,一道灰袍青年的身影,出現在了城門口。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門洞上方吊死的幾具穿著甲胄的屍體,麵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穿門走了進去。

    來人正是袁銘。

    雖然他口頭上答應了夕影,絕對不會冒險來大晉,可他又怎麼可能不來?

    袁銘穿過陰暗的城門洞,邁步走入城內。

    盡管早已經有了準備,但眼前地獄般的場景,還是讓他內心深受震撼。

    原本屋舍如煙,鱗次櫛比,熱鬧繁華的京城,此刻哪裏還有往昔半點痕跡,目之所及,滿眼皆是斷壁殘垣,廢墟一片。

    原本縱橫交錯,井井有條的街巷,此刻已經被屍體和瓦礫堵塞,路上再也看不到幾個活人身影,有的隻是低空盤旋著的,食腐的烏鴉。

    被破壞殆盡的殘屋瓦礫裏,到處都能夠看到百姓殘缺的屍骸,和尚未完全幹涸的血跡。

    日頭落下,滿城寂寂,曲絳宛如一座死城。

    袁銘沿著中軸大街一路來到了原先的將軍府,沿途熟悉的商鋪和小店全都已經化為了廢墟,那些曾經熟悉不熟悉的一切,全都變成了無法追回的回憶。

    自從袁銘父母離開京城以後,袁府就被摘去了將軍府的頭銜,但並沒有被朝廷收回府邸,袁家的嫡係和旁係一些親屬,依舊居住在此。

    可當袁銘再次回來時,整個袁府也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

    他一眼就看到了看門的門房老者,那個曾經是他幼時玩伴的家夥,僵硬地死在了一張木質的躺椅上。

    他的頭顱被洞穿,雙眼望天,半張臉被烏鴉啄食得麵目全非。

    殘破的院子裏,到處都是已經開始腐敗的屍體。

    袁銘其實神識一掃,就已經知道裏麵沒有活人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進來看看。

    看過之後,這筆賬便能清清楚楚地記在巫月教頭上了。

    隨後,袁銘發動控屍術,將院子裏百餘具屍身控製起來,在中庭的花園裏挖了百餘座墳墓,全都安葬了進去。

    隨後,他便一路趕往了皇宮。

    原本守衛森嚴的皇宮,裏麵早已經沒有任何防衛力量了。

    這裏的情況,甚至比外麵更加嚴重。

    因為宮城內生活的,大部分都是沒有自由的宮女和太監,他們不到最後一刻,是根本沒有出逃機會的。

    所以這裏的屍體,甚至比外麵更多,也更密集。

    已經進入黑夜的宮殿,黑漆漆的沒有半點亮光,死寂猶如鬼城。

    袁銘站在午門外,神念掃過皇宮,沒有發現任何活人。

    他歎息一聲,身形化作一道血影,進入了皇宮裏,走過皇帝上朝的乾清宮,看過皇帝休憩的養心殿,一無所獲。

    眾多屍體裏,他並沒有見到劉天明。

    或許他還活著?

    袁銘抱著一絲僥幸,在養心殿前停下了腳步。

    他走入宮殿內,盤膝坐在殿中,翻手取出偷天鼎和一支黑香,兩指一搓香頭點燃,隨後將之插入了香爐中。

    香頭火光閃爍,升騰起嫋嫋煙氣。

    可那香頭火光還沒有向下燃燒多少,袁銘的雙眼就猛然睜了開來,眼中凝聚著困惑和擔憂的神情。

    “找不到了……”

    他喃喃自語了一句,逐漸聚焦的目光,忽然有些慌亂起來了。

    用黑香附體劉天明,失敗了。

    不管他怎麼嚐試觀想劉天明的音容笑貌,在心底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他的神念都無法感應到對方的存在,無法完成附身。

    這在很大程度上意味著,他要附身的那個人,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劉天明,可能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個,袁銘的喉嚨就有些發堵,這是他成為修行者以來,都很少有過的情緒。

    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劉天明的樣子,笑著跟他說:“銘哥,咱倆以後身騎白馬,腰佩寶刀,一起闖蕩江湖吧,這勞什子皇帝,誰愛當誰當……”

    聲音散去,空蕩蕩的宮殿裏,找不到半點他存在的痕跡。

    袁銘心緒難以平複,一股殺意忍不住升騰而起。

    “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呼喊聲響。

    袁銘眉頭一皺,立即閃身而出。

    旋即,他便看到遠處的廣場上,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燈籠,掛起五尺來高。

    燈籠橘紅色的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拖著一輛木板車,在石板路上艱難前行。

    每走上幾步,那身影便會停下來,敲打兩下手裏的竹梆子和鑼,隨後再繼續趕路。

    他的聲音其實不大,但透過空曠寂寥的宮廷,卻能傳得很遠,很遠。

    袁銘神念一動,朝著其身上掃了過去,結果卻發現其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就連神魂波動也與常人無異,赫然是個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沒有著急上前,就在遠處遠遠觀望,結果就看到那人拉著木板車,徑直進了一座宮殿。

    等其出來時,車上已經多了五具屍體,全都整齊碼放,身上的衣服都被整理幹淨,顯然是幫忙收拾過。

    袁銘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飛身來到了那人身前。

    “誰?誰在那邊?”對於袁銘的突然出現,那人顯然也嚇了一跳。

    袁銘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一聽有人說話,那人好像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挑著燈籠朝袁銘這邊靠了靠,燈光映照下,出現了一張蒼老黝黑幹癟的臉。

    他的年紀看起來已臻耄耋,眉眼耷拉,嘴角下彎,麵容略帶苦相,一雙眼睛裏隻有眼白,沒有黑色瞳仁,赫然是個目盲老者。

    “我是宮裏的打更人。”目盲老者老實回答道。

    “宮裏的人都死光了,你在這裏做什麼?”袁銘皺眉問道。

    “打更。”目盲老者連忙說道。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宮裏人都死光了,沒有活人了。”袁銘詫異道。

    “我知道沒活人了,這幾天我一直在宮裏收屍,別說活人,就是活鬼都沒見一個。”目盲老者回道。

    “那你還不走?”袁銘疑惑道。

    “我就是幹這個的,幹了一輩子了,走……也不知道該走哪兒去。”目盲老者歎了口氣,悠悠說道。

    袁銘聞言一窒,想了想便不再勸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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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容貌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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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2章 容貌大變

    “你知道宮裏皇室……可還有人活著逃出去的嗎?”袁銘遲疑了一陣,這才又問道。

    “不知道……我隻知道皇帝陛下沒逃,京城被攻破的時候沒逃,皇城被攻破的時候也沒逃,還帶著宮裏的侍衛主動殺敵了。”目盲老者說著,突然有些激動道。

    “他……死了嗎?”袁銘問道。

    “那哪還能活?你說什麼笑呢?”目盲老者反問道。

    說完,他又忍不住碎碎念道:“皇帝陛下是好樣的,就衝這個,我也得給他收屍,一天找不到陛下的屍首,我就不走。”

    “你一個目盲之人,哪裏能分辨哪個是皇帝?”袁銘苦笑道。

    “我是眼瞎,可鼻子不瞎,心更不瞎,分辨不出來哪個是陛下,我就將這皇宮裏所有的人都葬了。”目盲老者笑了笑,說道。

    袁銘聞言,歎了口氣,取出兩個瓷瓶,放在了目盲老者的木板車旁。

    這兩個皆是療傷養體的仙藥,老者服下之後可除百疾,可消百病,還能延年益壽。

    隨後,袁銘便化作一道長虹,飛遁離開了。

    ……

    兩日後,長春觀山門外。

    幾個身穿巫月教弟子服飾的修士,抬著一個黃銅大缸從門內緩步走了出來。

    大缸裏烏糟糟一片,赫然盛滿了一顆顆圓滾滾,血淋淋的頭顱。

    這些人有說有笑地將大缸抬到了山門外的一片空地上,那裏赫然有兩座半用人頭壘砌起來的京觀。

    他們將大缸裏的頭顱一個一個取出來,碼放到那未完成的半座京觀上。

    “觀裏的腦袋好像不夠用了,這最後一座京觀築不起來了。”一個身形消瘦,麵容陰鷙的年輕男子說道。

    “著什麼急啊,那群俘虜裏每天都得死上一二十個,攢上幾天就夠了。”另一個身形肥胖,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笑道。

    “太慢了,要不然咱們也去水牢裏找找樂子,多弄幾個出來?”旁邊一個正忙著碼放頭顱的高個男子問道。

    “也不是不行。”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他們的頭,思量了一下,點頭道。

    山門口駐守的幾個巫月教弟子,遠遠望著這幾人,眼中不禁流露出鄙夷之色。

    這時,剛說完話的中年男子忽然麵色一僵,旋即甩下同伴,朝著山外方向走了過去。

    “喂,閆師兄,伱幹什麼去?”那個陰鷙的青年男子蹙眉喊道。

    “小解一下,要一起嗎?”中年男子頭也不回,喊道。

    說罷,根本也不等他,就一頭鑽入了外麵的密林當中,朝著深處走去。

    隻見他來到裏麵一棵粗壯的銀杏樹下,忽然呆愣站住,但卻並沒有脫褲子撒尿,而像是陷入了夢遊一樣,站在原地前後搖晃著身子。

    這時,一道人影忽然從旁閃身出現,正是袁銘。

    在那人清醒之前,袁銘便已經伸出手,並指點在了他的眉心上。

    陷入幻境的中年男子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就被袁銘製住,並開始了搜魂。

    經過觀察,袁銘發現此人修為不高,隻有結丹初期,是巫月教眾弟子中的一個小頭目,正適合控製起來探查情報。

    不過片刻之後,袁銘悄然收手,身形隱沒不見。

    那閆姓弟子身子抖了抖,打了個寒顫,像是剛剛小解完成,下意識提了提褲腰帶,轉身朝回走去。

    待他離開後,袁銘靠著樹幹緩緩坐了下來。

    從那人的神魂記憶中,袁銘得知自打長春觀大戰落幕之後,巫月教便放緩了繼續進攻的態勢,似乎打算穩固一下戰果後,再繼續推進。

    不知是不是因為袁銘搗了他們老巢的緣故,巫月教甚至分出了一支隊伍,星夜兼程地趕回了漠北黑巫山的總教。

    另外,他得知有一批雲荒聯盟的戰俘,如今就被關在長春觀律堂的牢房裏。

    不過這個閆姓弟子級別太低,隻知道前往律堂的路線和明麵上的防衛,暗裏還有沒有什麼隱藏起來的防衛力量,他就不清楚了。

    就更不用說,這裏更高層次修士的駐守情況了。

    袁銘這次的行動隻是一次小小的試探,如果以幻術控製這個結丹期弟子,卻沒有驚動駐守在此處的元嬰以上修士的話,他就要做更進一步的嚐試了。

    夜裏。

    長春觀內外燈火通明,防衛巡守的力量比白天增強了一倍。

    觀外山林當中,袁銘身形化作不死樹妖,根須觸手突刺向前,虛空中當即浮現出一道空間漣漪,仿佛即將打開一條傳送的通道。

    通道另一邊,正是白日被他以幻術迷惑的那名閆姓弟子。

    袁銘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神魂印記,並以神魂秘術控製住了他,此刻便是打算以他為錨點,憑借不死樹穿梭虛空的能力,潛入長春觀中。

    他打算先找到長春觀律堂的位置,嚐試解救那些被抓的俘虜。

    對於劉天明是否還活著的這件事,袁銘心底深處仍舊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畢竟他沒有尋到對方的屍體。

    然而,就在他的根須打算刺破虛空漣漪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絲微弱的法力波動。

    袁銘頓時警覺,身軀並未回轉,根須更是果斷刺穿了虛空。

    隻不過,虛空穿梭的目的地,卻在一瞬間發生了改變。

    他的身後,一道高大身影正壓抑著身上的波動,小心朝著袁銘靠近,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虛空出現了一道旋渦。

    旋渦之內,一根不死樹藤猛然刺出,直奔其後腦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那人心中警鍾狂鳴,腦袋突的一偏,恰好避開了不死樹藤的攻擊。

    但他的身前,卻突然人影一花,袁銘已然貼到了近前,抬手張開了修羅噬血圖,就要將其收入其中。

    “袁銘,是我……”

    眼看修羅噬血圖中噴湧的濃鬱血光,即將淹沒那道人影之際,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突兀響了起來。

    袁銘自覺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所以手上動作並沒有停下。

    他的視線也在同時掃過了那人。

    那是一個身高八尺,渾身粗壯,生著人身,卻長著一顆類似牛頭的半人半魔的怪物。

    其上半身赤裸,渾身覆蓋著血紅色的角質,手腳粗大無比,一張長著牛角的臉龐依稀還能看到人類的模樣,但額頭中央卻血肉分開,鑲嵌著一枚荔枝大小的血色晶體。

    在看到那人眼睛的一瞬間,袁銘攻擊的動作陡然一僵,感受到了幾分熟悉。

    看到那牛頭怪物沒有絲毫攻擊的跡象,袁銘也生生止住了動作,收回了修羅噬血圖,一臉訝異地盯著對方。

    “你是什麼人?”袁銘忍不住問道。

    “是我,烏魯。”沙啞的聲音從那半人半魔的怪物口中傳出。

    袁銘神情頓時一變。

    眼前之人,不管是相貌,神態,聲音,還是身上散發的氣息,都完全和烏魯不同。

    唯獨那雙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樣。

    眼見袁銘似乎不相信,那半魔怪物連忙開口說道:“你我二人相識於南疆碧羅洞,那時候……”

    聽著他口中訴說的過往,袁銘神情漸漸發生了變化。

    “烏魯,你怎會變成了這樣?”袁銘忍不住皺眉問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烏魯沒有回答,而是如是說道。

    言罷,他便帶著袁銘很快離開了此處,來到了一個被結界遮蔽的隱秘洞窟內。

    進入洞窟後,袁銘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而且你的修為貌似也有極大精進?”

    “都是血魔老祖幹的,被他帶走之後,我的體內被強行灌注了大量魔氣,血俑甲胄因此發生了異變,其對我肉身的侵蝕開始加快,我根本無法抵抗,最終就成了這副模樣。”烏魯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道。

    “那你的修為也是因此暴漲的嗎?”袁銘問道。

    “血魔老祖當初離開三仙島的時候,就已經帶走了一具元嬰後期修士的屍體,他將其體內殘存的力量封印在了血俑甲胄中。我的身體與甲胄融合之後,這股力量便也融入了我的體內,強行將我的法力提升到了元嬰後期。”烏魯解釋道。

    “那你頭上這血晶是……”袁銘遲疑道。

    “這是我從血魔老祖手上奪取來的,血俑甲胄異變暴動的時候,就鑲嵌在了我眉心,想取也取不下來。不過也算因禍得福,這血晶裏麵蘊含有一門極厲害的魔門神通。”烏魯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晶石,說道。

    “你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看不習慣。”袁銘歎了口氣,說道。

    “先別說我了,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難道你不知道雲荒聯盟已經落敗了嗎?”烏魯問道。

    “我知道,我是來找人的。”袁銘點頭道。

    “找什麼人?莫非夕影道友也被抓了?”烏魯神情微變,問道。

    “不是她,是大晉國的小皇帝,他與我是多年故交。”袁銘搖了搖頭,說道。

    “大晉國皇帝……大晉國的確有些人被抓到了這裏,不過你說的小皇帝,我在這裏調查多日,倒是沒有見過。”烏魯蹙眉思索片刻,說道。

    “或許已經身故了,我也隻是來碰碰運氣罷了……”袁銘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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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魔氣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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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3章 魔氣滾滾

    “若真是如此,也未嚐不是件好事,那些被俘虜的人,才是真的生不如死。”烏魯苦笑一聲,說道。

    “那些人被關在長春觀律堂嗎?”袁銘問道。

    “怎麼,你還想救人?別犯傻了,那些人一方麵是俘虜,另一方麵也是誘餌。巫月教之所以留著不馬上殺光,就是用來引誘其他人施救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起碼見到有三撥人一頭紮進去了,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烏魯搖頭道。

    “你呢,為什麼留在這裏?”袁銘聞言,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轉而問道。

    “我要找到血魔老祖,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拜他所賜,想要恢複本來麵貌,恐怕也隻有找到他才有可能辦到。”烏魯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聽烏魯這麼一說,袁銘也才恍然明白過來,巫月教應該是一直都和血魔老祖有聯係,他們之前發布命令要抓烏魯,多半也是為了血魔老祖。

    “那你找到血魔老祖的蹤跡了嗎?”袁銘問道。

    “沒有,我在這裏蹲守多日,卻一直沒有見到血魔老祖露麵。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更加值得在意的事情。”烏魯話鋒一轉,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事情?”袁銘疑惑道。

    “巫月教攻打長春觀的目的,並不單純是想要一舉打垮雲荒聯盟,他們在長春觀裏還有別的謀劃。”烏魯如此說道。

    “詳細說說。”袁銘皺眉催促道。

    “伱到了長春觀附近,就沒有感應到這裏的變化?”烏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袁銘當即仔細思量起來,片刻之後,才略有遲疑地回道:“要說有什麼變化,我覺得長春觀的靈氣,似乎沒有原先那麼濃鬱了。”

    “不錯,我查過了,長春觀靈氣最盛的朝天峰,前些日子被一座大型的法陣籠罩住了,因而靈氣無法外溢彌散,導致這方天地靈力逐漸變得稀薄了。”烏魯說道。

    “攫取長春觀的磅礴靈氣,這些家夥到底想做什麼?”袁銘神情微變,問道。

    “這也是找尋血魔老祖之外,我最想弄清楚的事情。”烏魯說道。

    “既然我來了,那咱們就一起行動,不管是找到血魔老祖,還是救出被困俘虜,或者弄清楚巫月教在搞什麼鬼,隻要做成一件,咱們就不白來。”袁銘凝眸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烏魯笑著說道。

    “烏魯,你能夠孤身一人查到這麼多事情,想必是有什麼特別的潛入渠道吧?”袁銘問道。

    “長春觀開戰之初,就秘密挖掘了一些外逃通道,布置了一些傳送法陣,大部分都被巫月教毀了。不過,我僥幸找到了幾處隱秘的,這些日子都是通過這些密道,潛入長春觀的。”烏魯點了點頭,說道。

    “巫月神乃是言巫,神魂如此強大,就一直沒有發現你?”袁銘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攻打長春觀那一戰,比你想象的還要慘烈,巫月神消耗極大,戰後就修養了。如今長春觀也是那幾個尊者在操持,隻要我小心些,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烏魯笑道。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袁銘問道。

    “長春觀外鬆內緊,越是夜裏防備越嚴,天將明時,許多崗哨都會換防,反而是最容易潛入的時候。”烏魯說道。

    “好,那咱們就這個時間動手。”袁銘點頭道。

    隨後兩人又商討了一下行動細節,便開始各自打坐,等候行動時間到來。

    ……

    長春觀內,朝天峰。

    這是一座獨立於連綿山脈的孤峰,雖然並不是宗門內最高的一座,卻因位置獨特,正好立於靈脈彙集之處,是整個宗門靈氣最盛的一座山峰。

    原本宗門內的各大內門長老和內門弟子的修煉道場,都設置於此處,本是風景秀美,人傑地靈的一處所在。

    如今,整個山峰上空陰雲密布,一片巨大無比且濃黑如墨的烏雲,蓋在山峰頂端,就好像是給山峰扣上了一頂汙濁的帽子。

    從那烏雲帽子上,還垂下了一層珠簾般的黑色光幕,將整個朝天峰都籠罩了進去。

    遠遠望去,整座朝天峰都顯得黑霧蒙蒙,充滿了壓抑沉悶的氣氛。

    朝天峰山腳下,那層黑色光幕之外,一座臨時搭建的石堡外,三四個剛換過來守夜的巫月教弟子神情閑適,正在隨意閑聊著。

    一個眼圈浮腫,臉頰消瘦的年輕弟子,懷裏抱著一杆長槍,倚靠在石堡外牆邊,打著哈欠。

    旁邊一個夥伴調侃道:“你小子也不知道節製點,水牢裏那些女囚又跑不了,慢慢玩便是了,非要搞得跟個色中餓鬼似的,天天折騰?”

    “嘿嘿,這可怨不了咱,是那些女囚央求著與我歡好的,可著實怪不著我。”消瘦弟子露出猥瑣笑意,說道。

    “也是,被你折騰,總比在大牢裏受刑舒服些。”另一人笑著說道。

    “哎呦,你別說,這些嬌生慣養的宗門弟子,那滋味兒還真不一樣……”

    幾人正聊得火熱,其中一人視線一偏,忽然發現那消瘦弟子身旁的牆麵上,不知何時長出來了一條黑色樹根。

    他揉了揉眼睛,隻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卻看到那黑色樹根好像也不是從牆麵縫隙裏長出來的,而像是憑空生出來的一樣。

    “哎……”

    他才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不料他自己身後,早有一根黑色根須順著脊背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在他張開嘴的一瞬間,就猛地刺入了他的口中。

    “嗚嗚……”一陣含糊的聲音響起,他便突然雙目一顫,不再掙紮了。

    與此同時,其餘幾人也是同樣神色一僵,陷入了幻術中。

    旋即,從虛空中探出的黑色藤蔓,將他們全都裹纏住,拉扯入了石堡內。

    不過片刻功夫,這幾人便又重新走了出來,臉上神情如常,各自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著先前的話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石堡內,已經悄然多出了兩道人影,赫然正是袁銘和烏魯。

    “你有這刺破虛空的能力,咱們直接進入朝天峰就是了,何必浪費時間把他們煉成樹人傀儡?”烏魯疑惑道。

    “這些人自有用處。現在時間也剛好,我們這就進去瞧瞧。”袁銘賣了個關子,笑了笑說道。

    說罷,他麵向石堡後方的朝天峰,手掌向前探出,化作一根根不死樹藤,運轉法力,施展神通,很快在石堡的牆壁上打開了一條空間通道。

    通道的另一邊,直接聯通到了朝天峰山腰的一座崖坪上。

    就在通道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濃鬱無比的魔氣從中傳遞而出,令袁銘和烏魯齊齊色變。

    他們一個主動吸納過魔氣,一個被強行灌注過魔氣,對這東西自然都不陌生。

    “魔氣?這長春觀裏怎麼會有如此濃鬱的魔氣?”烏魯忍不住問道。

    “你且在此等候,我進去看看。”袁銘說罷,便要往通道之內鑽去。

    烏魯伸手拉住了他,鄭重叮囑道:“小心些。”

    袁銘點了點頭,身子鑽入通道之內,那空間通道旋即消失不見。

    朝天峰半山腰的崖坪上,袁銘的身影從虛空中落下。

    剛一站定,袁銘就感受到了濃鬱無比的魔氣,正盤旋在四周天地間,那種濃鬱充沛的程度,雖然趕不上他在蛇王穀地底時所見,但也相差不多了。

    他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心中不禁有些驚駭。

    要不是這座籠罩著整個朝天峰的大陣兜著,這些魔氣一旦泄露出去,隻怕整個長春觀都要化為一片魔域了。

    他強壓著心中疑惑,朝著山上走去。

    剛從崖坪來到山林間,袁銘便發現這裏的草木已經全都枯死了,那些高大的古木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曠世山火,全都被燒成了焦炭。

    而地上的灌木和草植,則也都是燒焦的模樣,腳輕輕一踩,就都化為了灰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袁銘心中的疑惑越發濃鬱。

    他沿著山脊飛快向上攀爬,還沒走上多遠,眉頭就猛地一皺,旋即看到了前方不遠處,佇立著一棵彎曲如虯龍一樣的黑色古樹。

    古樹髙逾數丈,樹冠延展如華蓋,上麵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樹葉,樹葉之中傳來濃鬱生機。

    魔雲樹,這裏被種下了一棵魔雲樹!

    袁銘瞳孔微縮,小心靠近些許,繞著古樹轉了一圈,見樹身上沒有嵌著人身,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巫月教幹的。

    袁銘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想,連忙身形一展,朝著山頂方向急速奔去。

    結果,他還沒跑出多遠,又一棵魔雲樹出現在了其視野中。

    之後越來越多的魔雲樹出現,靠近山頂的地方已經密集地連成了一片,赫然已經種滿了。

    袁銘心中疑惑頓解。

    這滿山的魔氣,正是由這些魔雲樹轉化而來的。

    但他還是不明白,巫月教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抬頭望了一眼山頂上空的厚重魔雲,當即加快腳步,朝著峰頂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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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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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4章 交鋒

    來到峰頂之後,袁銘一眼便看到,原本佇立在山頂上的建築,已經全都被移平了,開闊的廣場上,一根根黑漆漆的石柱密集分布,中間勾連起一座占地數畝的巨型法陣。

    法陣中央,一個圓形的魔紋陣圖上空,盤踞著一股和尋常魔氣截然不同的黑色霧氣。

    就好像是光芒和黑氣的結合體,交錯出一團透著光亮的濃鬱黑霧,當中散發出一陣陣驚人的魔力波動。

    而與之相對的天穹,那團恐怖的魔雲當中,正有一道巨大缺口,無數天光從中漏出,映照向下方的巨型魔陣。

    無數天地元氣從那漏鬥一樣的天光中,滾滾彙入法陣當中。

    袁銘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地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七夜道友……”他輕喚一聲,想要向七夜詢問。

    可就在這時,他的儲物鐲上卻突然亮起劇烈閃爍的烏光,一股難以遏製的力量,似乎要衝破儲物鐲的束縛。

    袁銘心有所感,手腕一轉。

    一道烏光陡然從儲物鐲中衝出,朝著那座魔陣疾衝而去。

    烏光中的不是他物,正是袁銘從蛇王穀地宮中,得到的那根黑色石柱。

    袁銘見其似乎與那魔陣相互感應,料定彼此之間定有關聯,當即心中一凜。

    他心念急轉,那黑色石柱本就是魔界之物,此刻若是飛入那魔陣之中,隻怕未必是一件好事。

    袁銘當即兩手猛然探出,化作不死樹藤蔓,捆縛住了黑色石柱,將其死死拉住。

    然而,石柱的力量極大,竟是強行拖拽著袁銘,也朝那魔陣中央而去。

    袁銘臉色微變,雙腳化作不死樹根須刺入地下,調轉半魔之體的力量,硬生生穩住了身形,強拉著黑色石柱一點點退了回來。

    然而就在此時,忽見那峰頂巨型法陣之內,透著光亮的黑色魔氣,忽然透射而出,竟是自行穿過了大陣束縛,主動朝著黑色石柱衝來。

    袁銘正在和黑色石柱角力,根本沒想到那魔氣會自行尋來,自是來不及做出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團魔氣砸在了黑色石柱上。

    “噗”的一聲響。

    黑亮魔氣撞上石柱的一瞬,先是四下一散,旋即快速回縮,繼而全都融入了石柱之內。

    袁銘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黑色石柱猛地震顫了一下。

    旋即,那種想要疾飛而去的力量消失不見,黑色石柱猛地一沉,朝著地麵砸落而去。

    落地的一瞬間,一聲轟鳴巨響傳來,仿佛整個朝天峰都隨之震動了一下。

    袁銘的心,也跟著猛然顫動了一下。

    他連忙一招手,想要將那黑色石柱收回來,結果其卻是紋絲不動。

    袁銘飛身上前,結果就看到黑色石柱表麵像是籠罩了一層薄霧,並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流動。

    霧氣流淌的過程中,黑色石柱表麵也在急速發生著變化。

    一道道玄妙詭異的魔紋在石柱上憑空浮現而出,華麗而妖異,散發著奇特的波動。

    與此同時,原本黯淡的黑色石柱表麵亮起烏光,就像是經過打磨的大理石,煥發出了獨屬於石材的光華。

    但袁銘心中卻生出一種強烈的念頭,隻感覺仿佛有什麼沉睡了無數年的東西,蘇醒了!

    “無論如何,這東西一定不能留給巫月教。”袁銘目光一凝,心中暗暗說道。

    如果這黑色石柱不能收走,那他寧願將其毀了。

    袁銘抱著最後再試一次的心態,抬手朝著石柱一揮,黑色石柱瞬間消失不見,被他收入了儲物鐲中。

    他不由愣了一瞬,但馬上反應過來,這裏的動靜肯定已經驚動巫月教的人了。

    此地不宜久留。

    袁銘當即不再遲疑,施展不死樹神通,重新破開了虛空通道。

    石堡內,看到袁銘返回的烏魯,滿臉的焦急之色。

    “袁銘,你搞什麼鬼,是把朝天峰給炸了嗎?怎麼搞出這麼大動靜?”他忍不住責備道。

    方才朝天峰上傳來的巨震,他這裏也感受到了,幾乎與地震無異。

    “情況有變,先從這裏逃出去再說。”袁銘一邊說著,一邊再次嚐試打開空間通道。

    “大膽鼠輩,既然來了,就別想逃走了。”這時,一道宏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緊接著,便是一股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威壓降臨而至。

    “來不及了。”烏魯見狀,皺眉喊道。

    其話音未落,頭頂上方的石堡穹頂,就在一股磅礴力量壓迫下,轟然崩塌。

    那股力量之強大,簡直難以想象,其當中不止蘊含著恐怖的威壓,更蘊含著磅礴無比的神魂力量,所過之處虛空震蕩,浮現出一片片扭曲的波紋。

    袁銘的空間通道尚未打開,就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之下,被扭曲打斷。

    “大黑天神掌……”他眉頭不禁一蹙。

    烏魯雙目一凝,身形扭動,粗大的雙手猛然朝天一舞。

    霎時間,四周空間一陣扭曲,一股強大無比的血色旋風自他周身狂湧而起,瞬間將崩塌下來的穹頂,連同整個石堡掃成了齏粉。

    兩人身形顯露於外,一眼就看到,遠處一股混亂狂風正在朝這邊飛速襲來。

    其中黑煙環繞著一個高大人影,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巫月神。

    未及靠近,巫月神便渾身黑煙滾滾升騰,一隻手掌高高舉起,朝著袁銘兩人重重拍下。

    兩人頭頂上方虛空頓時傳來一陣劇烈波動,緊接著四周天光一暗,像是突然轉入了黑夜,四周什麼都看不清,隻有一股磅礴似海的力量籠罩住了他們。

    “大黑天神掌,這才是真正的大黑天神掌……”袁銘仰頭望去,心中無比震撼。

    隻見上方,一隻遮天蔽日,大到幾乎沒有邊界的黑色巨掌,上麵散發著濛濛光暈,朝著下方傾壓而來,一圈圈黑色波動層層迭壓,浩大威能展露無疑。

    方圓百丈虛空在這一瞬間凝固住了,空間被凍結,袁銘兩人的身軀被鎖定。

    他們就連逃跑,都成了奢望。

    烏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可一旁的袁銘,眼中隻閃過一瞬的驚詫,轉瞬就被強烈的戰意取代。

    他的雙眸光芒閃爍,渾身血肉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麵對這強大無比的攻擊,竟然完全地興奮了起來。

    戰鬥,戰鬥,他的萬象之體自行激發,竟是催促著他去戰鬥。

    袁銘臉上神情逐漸變得瘋狂,迎著那滅殺而來的巨掌,不退反進,身體內的血液如同沸騰,渾身蒸騰起絲絲縷縷紅色霧氣。

    他口中怒吼一聲,雙腳猛然跺地,身形爆射而起,如隕石一般倒衝上空,一拳砸向那大黑天神掌。

    高空中,空氣爆鳴的聲音拉長,好似一聲箭矢鳴鏑。

    袁銘衝天一拳,正中黑色手掌中心,驟然亮起血色光芒,好似一輪血日撕破了漆黑的天幕,乍放光明。

    “轟隆隆”的爆鳴聲裏,大黑天神掌的所有威勢被頃刻瓦解。

    “他竟然已經如此強大了?”烏魯看著袁銘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結果下一刻,他的識海裏就響起了袁銘急切的聲音:“還傻站著幹嘛,還不趕緊跑?”

    烏魯恍然回神,連忙朝著袁銘的身影急追而去。

    然而,巫月神的速度明顯更快,隻一個眨眼,就瞬移般攔在了兩人前方。

    當他看清袁銘的樣貌時,眼中頓時浮現驚詫之色,怒聲喝道:“袁銘,你竟然還活著?這不可能,沒人能逃脫我的凶咒殺!”

    袁銘聞言蹙眉,馬上想到了先前在黑巫山時,神魂差點被惡鬼吞噬一事,恍然驚覺。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機,一旦逃離不及,他們絕無可能從巫月神這個強者手中活下來。

    趁著巫月神還陷在震驚之中,袁銘沒有絲毫遲疑,當即運轉魔象鎮獄功,調轉萬象之體的全部力量,渾身頓時好似燃起紅色血焰一般。

    他的拳頭蓄力充足,體內血液如同沸騰一般,順著周天脈絡運轉,繼而彙集所有力量,朝著袁銘揮出的拳頭衝了過去。

    這一次,袁銘嚐試用上了天子封神拳的神意,以自身之力,調動四周天地之力。

    隻見四周虛空驟然一凝,無數天地元氣朝他周身彙集,一頭形神具備的血色巨象凝聚而出,朝著巫月神猛衝而去。

    巫月神猛然回神,周身燃燒起血色魔焰,身形快速膨脹扭曲,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節節攀升,眼看就要化作一頭獨目惡鬼。

    奈何袁銘的血色巨象已經衝至身前,隻能揮動血爪朝其打去。

    血色爪印瞬間漲大百倍,與那血色巨象衝撞一處,頓時發出一聲震天爆鳴。

    狂暴的震蕩波動中,巫月神竟是被一擊擊退。

    袁銘和烏魯未及多想,當即各自施展遁術,朝著長春觀外方向疾射而去。

    前方數百巫月教眾已經追擊而來,紛紛飛射入空,前來阻攔。

    “滾開……”

    烏魯一聲咆哮,周身血色旋風狂卷而出,瞬間就將這些攔路的家夥全都打散。

    兩人自是不敢停留,疾掠而去。

    然而,他們才剛到達山門處,忽見一道血影從一側急追而來,口中高呼:

    “休走。”

    話音響起的同時,一道道粗大無比的血色電光從後方疾射而至,縱橫交錯間將袁銘兩人所有閃避的路線全都封死,大有將二人擊殺於此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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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5章 底細
  袁銘回頭望去,透過血色電光閃動的縫隙,一眼就看到了渾身血色甲胄晶瑩如血玉,卻是一臉焦急憤怒之色的血魔老祖。

  “老賊!”烏魯目眦欲裂,當即就要不顧一切,回身找他算賬。

  “現在不是時候。”袁銘連忙伸手攔住了他。

  說話的同時,他的雙目之中血光一凝,身後陡然浮現出一個身形高如山嶽般的血色巨人。

  這巨人面上神情冷峻,五官與袁銘隻有五分相似,整體氣态更靠近于冥月神,渾身散發着威嚴神秘和不容亵渎的獨特氣息。

  這正是袁銘進階萬象之體後,所凝聚而成的血罡真身。

  但見他的血罡真身一步朝前邁出,擡起巨大無比的手掌虛空一推,一股磅礴無比的血罡之力就洶湧而出,那一道道粗大的血色電光在這股血罡之力席卷下,紛紛爆裂潰散。

  轟鳴巨響聲中,血魔雷不斷爆炸,血罡真身的一條手臂也随之炸散開來。

  然而,其龐大的身軀卻是一步不退,勢大力沉地揮動另一隻手臂,朝着下方橫掃而去。

  霎時間血光大盛,那巨大的手臂橫掃過處,如狂風卷地,一擊便将長春觀的山門和後方山林建築夷爲平地,也将大批追趕而來的巫月教衆掃飛了回去。

  烏魯見狀,身上血光大盛,眉心血晶亮起刺目光芒,身形如陀螺一般旋轉,一道道狂暴無比的飓風從身上飛射而出,化作一片連綿百丈的通天風柱,徹底擋住追兵。

  他和袁銘再也不做任何停留,當即施展秘法,從此地逃離。

  等到血魔老祖擊潰血罡真身,巫月神打散通天風柱,兩人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巫月道友,快快施展咒殺之術,切不可讓那兩人逃走,否則後患無窮啊。”血魔老祖追上巫月神,連忙催促道。

  巫月神神情陰郁,搖了搖頭。

  “爲什麽不動手?”血魔老祖頓時大急。

  “那個袁銘,我已經咒殺過他一次了,可不知道什麽緣故,他竟然還完好無損的活着。”巫月神蹙眉搖頭道。

  “一次不行,那就再試一次。”血魔老祖道。

  “你以爲兇咒殺是什麽,随便想施展就能施展的嗎?”巫月神冷哼一聲。

  “這……唉……”血魔老祖聞言,頓時惱怒歎息。

  “方才我去看過了,朝天峰上雖有異變,但大陣并沒有被毀,隻是時間會被拖延,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巫月神緩緩說道。

  “你不知道,袁銘身上有一件對我而言,極其重要的至寶,現在被他逃掉了,可就很難拿回來了。”血魔老祖一副遺恨不已的樣子。

  “至寶?還有什麽會比我們先前所謀之事重要?還是想想怎麽加快促進此事吧。”對于血魔老祖的秘寶,巫月神似乎并不關心的說道。

  “魔雲樹已經長成氣候,加快進程并不太難,隻是伱們巫月教的防備未免也太松散了些。”血魔老祖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有些不滿道。

  巫月神剛想開口說話,下方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這時,一道人影飛身趕了過來,卻是一名身穿皂袍的白眉老者。

  “巫月神大人,律堂水牢的俘虜,趁着剛才動亂之際發動了暴亂,一部分人出逃了。”剛一飛到近前,白眉老者便抱拳跪拜道。

  “那些半死不活的俘虜,有什麽能耐暴亂?你在跟我說笑?”巫月神聞言,冷聲反問道。

  “是……是……是有些看押他們的弟子叛變,不是,是有些弟子被幻術控制,他們偷襲了其他看守,放走了犯人。”白眉老者慌張道。

  “全力緝捕。”巫月神冷冷說了四個字,身形朝回疾掠而去。

  血魔老祖冷眼旁觀這一切,沒有說話,待巫月神離去後,又在原地逗留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這才返回了長春觀内。

  隻是很快,他就穿過層層禁制,來到了一間頗爲隐秘的地底密室當中。

  密室不大,也就五六十丈的樣子,在周遭牆壁上泛起的一層層銀輝映照下,一根半人高的黑色石柱矗立在地面中央。

  黑色石柱頂端燃燒着一團黑色火焰,火苗竄動,不時發出一連串“噼啪”的聲音。

  “魔君大人。”血魔老祖略一遲疑,走上前去,單膝跪地,拜倒在石柱前。

  等了片刻,黑色火焰忽閃了幾下,從中傳出一個宏大又虛幻的聲音:
  “有新情況了?”

  “魔君大人,我發現通天魔柱和邪王鏡的下落了。”血魔老祖開口說道。

  “既然發現了,還不速速将之取回?”火焰裏傳來不悅的聲音。

  “這兩件異寶都在同一人手裏,可惜他的實力很強,以我現在的力量,無法從他手上爲您奪回寶物。”血魔老祖斟酌了一下字句,說道。

  黑色火焰裏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再次響起:“此事,我會派血厲前去處理,待到奪回兩件寶物,你也重重有賞。”

  “多謝魔君大人。”血魔老祖大喜,叩拜道。   
  ……

  朝天峰下,巫月神懸立半空,身前烏泱泱一片,盡是跪拜在地的巫月教衆。

  “大人,大部分逃犯都已經伏誅,被抓回來的也都自盡了。”先前那名長老禀報道。

  “那些反叛的家夥,是怎麽回事?”巫月神沉聲問道。

  “經查驗,一部分是中了幻術,還有幾人似乎是被練成了傀儡。”那人回道。

  “你等加強長春觀防衛,加固朝天峰禁制,如若再有此類事發生,統統自斬頭顱獻祭。”巫月神目光冷冷掃視教衆,喝道。

  “是。”衆人顫聲應道。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憑空響起:“這樣的手段對付尋常敵人或許有用,對付袁銘隻怕不行。”

  巫月神擡手一揮,一道虛幻人影憑空浮現,正是九陰尊者的一縷殘魂。

  “你這話是何意?”巫月神問道。

  “袁銘此子乃是魂修,修爲隻怕已經接近言巫,實力不可小觑,手段也詭谲異常。據我所知,他有一個十分古怪且隐秘的神通,能夠悄無聲息的附體,并控制他人,令人防不勝防。”九陰尊者殘魂說道。

  “哦,附體嗎?”巫月神聞言,似乎沉吟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

  以袁銘和烏魯的速度,很快便來到了雲嶺山脈之外。

  “我就不和你一同過去了。”烏魯突然間停下遁光,說道。

  “烏魯兄在意你身體的異變?”袁銘問道。

  “巫月教前些時日,攻破長春觀大陣時使用了魔氣,如今對雲荒聯盟來說,擁有魔氣之人定然是不受歡迎,甚至是敵視的,我又沒有袁兄那等收斂魔氣的手段,就不過去給你惹麻煩了。”烏魯苦笑着說道。

  “也罷,烏魯兄就在雲嶺山脈内待着,等聯盟反攻之時,我等再一同行動。”袁銘說道。

  他體内也有魔氣,可被魔象鎮獄功收斂起來,再加上不死樹的掩飾,自然不用擔心被察覺。

  烏魯點頭,飛入雲嶺山脈,在一處不起眼的懸崖處開辟一個洞府,迫不及待的飛進去。

  撲通!
  他一進山洞便倒在地上,雙手抱住身體瑟瑟發抖,臉頰變得通紅如血。

  血俑甲胄再度反噬!
  不僅僅是血俑甲胄反噬,烏魯體内存了太多不屬于他的力量,血俑甲胄,甲胄内封印的法力,魔氣,額頭血色晶體内的力量。

  這些截然不同的力量都不受烏魯控制,即便血俑甲胄不反噬,也會在他體内互相攻伐,血俑甲胄反噬更會讓這種沖突十倍增強。

  許久之後,烏魯臉上血色才逐漸消退,慢慢坐了起來。

  “必須盡快弄到血俑甲胄的摘除之法,否則我一個人可堅持不了多久啊……”他喃喃自語。

  ……

  袁銘繼續出發,很快來到山脈深處,雲荒聯盟的臨時駐地。

  他在路上已經用傳訊符通知了夕影,因此抵達聯盟駐地時,一群人已經等在這裏,除了夕影外,天機子,萬天仁,洛蛛等宗門領頭之人盡數都在。

  “哈哈,久聞袁道友大名,卻始終緣铿一面,今日總算見到了。咱們之間過去有些誤會,如今對抗巫月教才是正事,以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了吧。”天機子上前幾步,抱拳行禮,态度頗爲誠懇。

  明泉老祖站在旁邊,臉上保持着笑容,可眼神中的敵意卻隐藏不住。

  “那是當然,天機道友言重了。”袁銘沒理會明泉老祖,朝天機子還了一禮。

  萬天仁,谷玄陽,洛蛛等相熟之人也上前和他打着招呼,隻是幾人表情都略顯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袁銘将一切看在眼中,望向夕影。

  “爲了對付巫月教,雲荒聯盟彙總各類信息,給聯盟所有人共享,你冥月神的身份已經暴露。”夕影傳音說道。

  袁銘面色微動,并未表露出什麽驚訝。

  冥月神的形象用的正是他的真身,萬天仁,谷玄陽沒頭緒,是因爲他們不知道袁銘的容貌,長春觀和他打的交道最久,冥月教如今聲名遠播,長春觀隻要調查一下,就能弄清楚冥月神的底細。

  “袁道友,在下問個冒昧的問題,你是傳聞中的冥月神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說話之人是個金發老者,穿着寬松的黃色長袍,臉上皮膚溝溝壑壑,一副老态龍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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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6章 承認
  “閣下是金剛門的荷道友?”袁銘循聲看了過去。

  根據此前夕影給他描述過的雲荒聯盟主要人物樣貌,他已認出,眼前這老者正是金剛門老祖荷查。

  莫看其表面上一副行将就木的老朽模樣,袁銘能清楚的感應到此人體内蟄伏起來的龐大氣血之力,已然達到了通竅之體巅峰,并開始凝結爲血罡之力。

  隻可惜,荷查的氣血無法完美蟄伏,否則便大有希望将氣血徹底轉化成血罡之力,實力更上一層樓。

  至于突破萬象之體,以荷查的年紀以及資質,若沒有特别的機緣造化,是不太可能了。

  “老夫正是荷查,袁道友莫怪在下唐突,隻因曹家突然反叛,緻使聯盟大敗,爲了防止類似的事情發生,我等經過商議後決定,任何加入雲荒聯盟的人,都必須查清身份來曆,還請袁道友體諒。”荷查說道。

  袁銘看向夕影,夕影微微颔首。

  他沉吟片刻,點頭道:“不錯,冥月教正是我創立的。”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彼此相顧,輕聲議論起來,很多人皺起了眉頭。

  近十年來,冥月神在整個雲荒的名氣響亮程度,幾乎是堪比巫月神的存在,甚至于雲荒聯盟不少人将其視爲救星,尤其是如今聯盟敗退雲嶺山脈,更多人将希望寄托在了冥月神身上。

  可眼前的袁銘修爲不過元嬰初期,神魂波動也十分微弱,和傳聞中實力通天的冥月神相差太遠。

  袁銘的肉身已經踏入萬象之體,氣血之力内斂,且他擔心體内魔氣顯露下,将氣血之力壓制到了極點,更用不死樹掩蓋,在場衆人并無同級别的存在,并未發現他的體修水平。

  他将衆人表情盡收眼底,淡淡一笑,并未出言解釋什麽。

  天機子表情也有些異樣,很快歸于平靜,笑道:“袁道友直言相告,足見坦誠。”

  “既如此,袁某應該算是雲荒聯盟的一員了吧?”袁銘笑着說道。

  “那是當然,袁道友請。”天機子擡手向前一引,帶着袁銘朝駐地裏面走去。

  “聽夕道友說,袁道友潛入了長春觀,不知可有什麽發現?”天機子邊走邊問道。

  聽聞此話,其他人也停止了議論,看了過來。

  袁銘将探查到的情況說了出來,隻是隐去了黑色石柱,以及和巫月神,血魔老祖交手的情況,改成自己被發現後及時逃了出來。

  在場衆人聽完這些,都變了臉色,天機子等長春觀修士更是又驚又怒。

  他們驚的是巫月教弄出這麽大的陣仗,所圖肯定不小;怒的是長春觀世代經營的宗門,竟然變成了一片魔域。

  天機子當即派人,前往長春觀探查更詳細的情況。

  說話間,一行人已然進入駐地。

  這個駐地是臨時搭建,卻也頗爲完善,整個駐地被巨大禁制籠罩,周圍更設下了無數明哨暗哨,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駐地的面積也大,分爲東,南,西,北四個區域,分别駐紮着東海,南疆,西域,中原的修士。

  冥月教的根基在龍王城,也被劃到了東區。

  驟然聞聽大事,天機子無暇和袁銘閑聊,讓萬天仁接待一下袁銘,便匆匆離開。

  袁銘有事和夕影談,也無意和萬天仁,谷玄陽叙話,和兩人打了個招呼,跟随夕影進入了她的住處。

  萬天仁遠遠看着兩人身影消失,面上神色一陣陰晴變化,沉默不語。

  “萬道友,你對這袁銘怎麽看?”谷玄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裏面談。”萬天仁面色微變,忙傳音說了一句,帶着谷玄陽走進自己的住處。

  萬天仁兩手掐訣,接連張開七八道結界,這才停手。

  “萬道友還真是小心。”谷玄陽笑道。

  “面對冥月神那等存在,再怎麽謹慎都不爲過。”萬天仁淡淡說道。

  “萬道友當真以爲那袁銘就是冥月神?”谷玄陽問道。

  “以我所知,魂修想要收集願力,必須要用真容做神祇形象,否則願力無法彙聚到其身上。”萬天仁默然片刻,慢慢說道。

  “還有這種說法?那看來袁銘還真是冥月神,隻是他的魂力爲何弱小到這等地步,那麽一點魂力波動,恐怕連普通的元嬰期修士都不如。”谷玄陽咦了一聲後說道。

  萬天仁沒有說話,這也是他的疑惑。

  剛剛他另外施展了秘術探查,袁銘确實隻有這麽點魂力,并非刻意隐藏所緻。

  他施展的秘術來自金葵天書,這一點絕對錯不了。

  “難道那袁銘和人鬥法受傷,導緻神魂大損?”萬天仁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我等接下來如何行動?冥月神如果不能再給我們提供庇護,那就沒有必要每日向其祈禱,提供願力了?”谷玄陽懶洋洋的說道。

  萬天仁也覺得每日的祈禱,十分耽誤事情,自己都無法像以前那樣長時間閉關,對他的修煉影響頗大。

  “看看再說吧。”他開口說道。   
  ……

  “先前傳訊,你說已經突破了萬象之體?當真?”夕影掐訣張開兩道結界,迫不及待的問道,臉上滿是好奇。

  袁銘很少見到夕影這個神情,微微一笑,運轉魔象鎮獄功。

  龐大的氣血之力從他身上爆發,整個人好像變成血色太陽,炙熱無比,剛剛張開的兩道禁制劇烈波動,幾乎要崩潰。

  夕影急忙又張開幾道禁制,可惜仍然毫無用處。

  袁銘收斂氣血之力,滿屋血光瞬間消失,一點不留。

  “這就是萬象之體的氣血之力?果然可怕,靜時如古井不波,動時似海嘯山崩!能将氣血之力控制到這等地步,看來你的心意之力已經被磨煉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我應該猜得不錯吧,突破萬象之體的關鍵是不是心意之力的磨煉?”夕影眼睛緊盯着袁銘,問道。

  袁銘有些詫異看了夕影一眼,微微颔首。

  “果然如此,父親一味追求外力輔助,恐怕走上了歧途,怪不得這麽多年一直沒有進步。”夕影輕聲說道。

  “夕前輩天子封神拳的借勢之法,倒也不能算是歧途,這門秘術也算是變相的錘煉心意之力,對于突破萬象之體是有幫助的。隻是夕前輩法,體,魂同修,難免分神,而且他的積累還不夠,這才難有精進。”袁銘說道。

  他能突破萬象之體,主要因爲神魂被封印,法修也難有突破,一心一意磨煉體修,同時借助了修羅上人精純龐大的氣血之力以及魔氣,這才一舉而成。

  若是沒有這些條件,單靠他自己努力,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踏出這一步。

  “原來如此。”夕影點頭。

  她親自給袁銘泡了一杯靈茶,詢問長春觀那邊的具體情況。

  面對夕影,袁銘自然沒有隐瞞,将一切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魔雲樹!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神奇的靈樹,能夠将天地靈氣轉化爲魔氣!”夕影眼睛晶亮,似乎對魔雲樹很是好奇。

  “這是那個魔陣的陣圖,伱能不能看出些什麽?”袁銘取出一枚玉簡遞給夕影。

  夕影接過玉簡,運起神識沒入其中。

  袁銘感應到夕影的神魂波動,眉頭微蹙而起。

  随着他不斷祭煉偷天鼎禁制,神魂感應越發敏銳,夕影剛剛散發出的神識,比以前強大了許多,已經達到了眠巫巅峰。

  隻是夕影的神魂,卻失去了以往的沉穩,頗爲躁動。

  “不行,我對魔界大陣毫無了解,看不出多少東西,似乎是一座傳送法陣。”夕影很快收回神識說道。

  袁銘沒有理會這話,屈指點在夕影眉心,一股魂力沒入其識海。

  夕影看了袁銘一眼,沒有動彈。

  “你的魂力躁動不已,已經波及根基,爲何要用這種揠苗助長的方式提升實力?”袁銘收回魂力,有些責怪說道。

  “巫月教大軍已經打到門口,再不提升實力,人都要死掉,還談什麽以後。”夕影歎了口氣說道。

  袁銘默然不語,考慮解決的辦法。

  “你也不用擔心,我的神魂化形是金烏,擅長煉化魂力雜質,等巫月教之事結束,我花費五十年時間煉化,應該可以将雜質驅除幹淨。”夕影說道。

  “倒也不用那麽麻煩,等我煉化完偷天鼎,用白玉蓮台内的白色火焰,便能助你煉化掉神魂雜質。”袁銘說道

  “偷天鼎的禁制,你如今煉化的怎樣?”夕影眼睛微亮的問道。

  “隻煉化了十三層,還需要一些時間。”袁銘說道。

  夕影心下略微失望,面上沒有表露出來,輕輕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又問道:
  “我記得你先前說過,這次突襲巫月教總壇,獲得了很多典籍?”

  “不錯,你想看?”袁銘問道。

  “嗯,我最近腦袋經常刺痛難當,每當這時,運轉功法也無用,隻有看一些陌生的書籍,才能緩和一些。”夕影說道。

  “怎麽會這樣?”袁銘一怔。

  “可能是吸納太多陰魂的後遺症吧,至于爲何讀書能夠緩解,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爲讀書養靜氣。”夕影說道。

  “那這些典籍你都拿去吧。”袁銘也未多問,單手一揮,一大堆典籍出現在面前空地上。

  這些典籍不光是從巫月教總壇的藏書室得來的,巫月神的肉身上帶着一個儲物法器,裏面也有不少玉簡書籍。

  此前袁銘發現那枚儲物法器的時候,先是頗爲興奮,但略一查看之後便大失所望,裏面對其有價值之物實在少的可憐,除了這批玉簡典籍,就隻有一些靈石和丹藥,甚至連法寶都沒有一件。

  那批玉簡典籍倒是頗具價值,都是些魂修功法,可惜沒有他夢寐以求的冥月訣第七層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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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1 08:46:43
  第707章 真正目的
  夕影看到如此多的典籍,眼前也是一亮,經過一番查探後,拂袖輕輕一揮。

  一枚枚典籍玉簡自動飛了起來,分别飛向了附近的書架上。

  袁銘此刻才注意到夕影房間的角落擺放了七八個書架,每個上面都堆放滿了典籍,按照法修,體修,魂修,丹藥,靈材,陣法等等分類擺放。

  “夕影你熟讀各種典籍,不知你可曾聽說過一種名爲混洞元石的靈材?”袁銘突然想到一事,開口問道。

  “混洞元石?這倒沒有聽說過。”夕影想了想,搖頭道。

  袁銘心中微沉,連夕影也沒聽說過的東西,要尋起來可更麻煩了。

  “混洞元石是何物?”夕影問道。

  袁銘也沒有隐瞞,将九陰尊者身體的情況,以及混洞秘術告訴了夕影。

  “原來如此,不過連九陰尊者也弄不到的靈材,恐怕不是雲荒大陸之物,隻有去海外世界才有可能尋覓到。”夕影如此說道。

  袁銘微微颔首,他才剛剛開始修煉混洞秘術,短時間内還用不到此物,以後慢慢尋找就是。

  瑣事談畢,二人商議巫月教之事。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巫月教在長春觀内栽種魔雲樹,又布置這個魔陣,明顯所圖不小,伱我不能坐視其得逞。”夕影道。

  “那是自然,隻是對方有巫月神和血魔老祖兩個返虛級别的存在,我的魂修神通又被封印,直接攻過去太冒險,還是等偷天鼎緩沖過去,我再用黑香附體一次,查清楚巫月教的目的再行動。幾天時間,那個魔陣應該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袁銘說道。

  “那個魔陣在接引星光之力,應該是爲催動魔陣做準備,類似我們先前構建的四棱錐建築。以那座魔陣的規模,以及你描述的星光之力的彙聚速度,短時間内确實不會發生大的變化。”夕影考慮了一下,說道。

  “那就好,天機子已經派人前往長春觀,或許很快就能掌握那邊的情況。”袁銘面色一動,随即笑着說道。

  夕影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冷笑一聲,顯然并不覺得天機子派出的人有這個本事。

  “夕正前輩就在巫月教大軍内,你可以試着從他那裏打聽一下情況。”袁銘說道。

  “我自然早就試過,隻是父親一直對我的傳訊置之不理,恐怕是擔心被巫月神發現。”夕影黛眉蹙起,暗暗憂心夕正的安全。

  “這倒也是,既如此,這幾天你我都好好準備一下,後面有一場惡戰要打。”袁銘說道。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袁銘起身告辭,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番。

  潛入長春觀,和巫月神,血魔老祖等人一場大戰,他消耗不小,需得找個地方恢複。

  “等一下,我這裏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夕影突然說道。

  “哦,什麽事情?”袁銘問道。

  “關于我的姐姐,不死仙丹我已經煉成,姐姐的情況每況愈下,必須立刻服食。隻是不死仙丹的藥力遠比我預計的強大,姐姐的身體未必承受的住,需要你用不死樹幫襯一二。”夕影說道。

  “不死仙丹不能直接服食?”袁銘眉頭一皺。

  夕影手中有數顆不死仙果,他原本準備讓父母服用不死仙丹,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服食不死仙丹後,此丹會由内而外改造肉身,讓其脫胎換骨,這期間對身體和神魂的負擔極大,你想讓你的父母通過服食不死仙丹延壽,恐怕不太可能。”夕影自然知道袁銘心中所想,緩緩說道。

  袁銘沉默不語,神情頗爲難看。

  “你也不必着急,爲凡人延壽之物,修仙界并非沒有,光我就知道三四種,等巫月教大戰結束,我幫你尋找。”夕影說道。

  袁銘點點頭,随即收拾好心情,問道:“現在就給你的姐姐服下不死仙丹?”

  “我還需要再做些準備,明日開始吧。”夕影搖頭道。

  袁銘自無不可。

  夕影叫來一個侍從,帶袁銘去旁邊的屋子住下。

  袁銘取出銀色令牌,在房間内張開三層銀色結界,将周圍徹底封住才停手。

  他閉目調息,将消耗的法力恢複過來,翻手取出一物,正是那根黑色石柱。

  石柱上黑光湧動,迸發驚人的魔氣波動,比之前在長春觀又強烈了不少。

  袁銘面色凝重,運起一股魔氣,注入黑色石柱内。

  石柱上的黑光突然爆發,朝袁銘籠罩過來。

  這股黑光極爲純粹,所過之處,不管是天地靈氣,還是法力波動,聲音等等,都被其盡數吞噬。

  “當心!這是真魔之氣,很不好對付!”七夜的聲音突然響起。

  袁銘眉頭微動,略微後退半步,屈指射出一道手指形狀的血罡,點在黑氣上。

  這是巫月教總壇得到的一門體修功法中記載的戰技,鎖骨指法,以洞穿力驚人著稱。

  每門體修功法的氣血運轉方式不同,袁銘的魔象鎮獄功已然大成,不好随意修煉别的體修功法,戰技卻是沒有那麽多限制。

  黑氣試圖吞噬血罡手指,然而血罡手指内蘊含的力量實在太大,反而将黑光撕裂,重重打在黑色石柱上。   
  “铛”的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黑色石柱上的黑光被擊散大半,石柱更被打飛出去,撞在銀色結界上。

  銀色結界和石柱一碰,立刻碎裂開來,好像脆弱的銀紙。

  黑色石柱沒有停下,連速度都沒有減緩多少,繼續往後飛去,撞向第二道結界。

  一聲裂帛般的輕響,第二道結界也輕易碎裂。

  袁銘面露訝色,擡手射出一股血罡之力,化爲一根粗大的血色象鼻,瞬間跨越數丈距離,卷住了黑色石柱。

  石柱上湧出一層真魔之氣,試圖侵蝕掉血色象鼻。

  然而血色象鼻猛地縮小,迸發出一股駭人巨力,狠狠絞殺,周圍的空氣發出陣陣爆裂之聲。

  正是魔象鎮獄功戰技,魔象絞天勁!

  真魔之氣被絞碎,縮回石柱内。

  黑色石柱似乎被打服,發出委屈的低鳴,魔氣波動也收斂了大半。

  袁銘将黑色石柱帶了回來,又催動銀色令牌,重新張開兩道結界,這才停手。

  “竟然如此靈動,看來此物是一件靈寶無疑。”袁銘身上血光閃過,修羅噬血圖飛了出來,七夜的身影在上面顯現,目光灼灼的看着黑色石柱。

  “你認得此物?”袁銘問道。

  “或許吧,還不敢确定,待我細細探查一番。”七夜搖頭,擡手射出一股血光,籠罩黑色石柱。

  黑色石柱畏懼袁銘,面對七夜卻毫不客氣,立刻爆發出純粹的真魔之氣反擊,輕易将這股血光吞沒。

  然而另一縷血光從後方冒出,融入黑色石柱根部。

  黑色石柱根部泛起絲絲血色,浮現出密集的紋路,以及四個奇異的文字。

  “這是什麽文字?”袁銘輕咦了一聲。

  “呵呵,果然是此寶!”七夜似乎沒有聽到袁銘的話,興奮的自語道。

  兩三個呼吸後,七夜才回想起袁銘剛剛的問話,急忙道:“袁道友你猜測的不錯,這些正是魔文,而且是魔界最古老的古聖文,這四個字寫的是‘通天魔柱’。”

  “通天魔柱!很霸氣的名字啊,此寶在魔界很有名?”袁銘也沒有怪罪七夜,問道。

  “那是當然,通天魔柱在魔界名聲赫赫,其并非攻擊靈寶,也無防禦之能,唯一的功效是破開虛空。此柱内被施加了封印,從長春觀那座魔陣内吸納了一股真魔之氣,這才解封,顯現出本來面貌。”七夜詳細解釋道。

  “破開虛空……”袁銘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難怪剛剛這通天魔柱能不費吹灰之力便連破兩道銀色結界,原來此柱是空間之力的克星。

  七夜此刻似乎想到了什麽,表情變得凝重。

  “怎麽了?”袁銘問道。

  七夜猶豫片刻,終于還是開口:“袁道友,那巫月神和血魔老祖在長春觀布下巨型魔陣,我可能猜到了其目的。”

  “那魔陣有何作用?快說!”袁銘急忙追問。

  “這個答案非常重要,不僅關乎你的性命,也關乎整個雲荒聯盟,甚至雲荒大陸的安危,我可以告訴你,不過相應的,袁道友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七夜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表情鄭重。

  袁銘聞言愣在那裏,目光審視着七夜。

  “你現在或許覺得我在危言聳聽,不過一會聽到答案,你便能明白我所言非虛。”七夜絲毫不懼的和袁銘對視,說道。

  “你想要什麽要求?直說吧。”袁銘目光一凝,問道。

  “我要邪王鏡。”七夜說道。

  “邪王鏡?你想毀掉此鏡,告慰你的親人?”袁銘問道。

  “不錯。”七夜眼中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沉聲說道。

  “抱歉,邪王鏡牽扯頗多,在沒搞清楚其來曆和作用前,我還不能将它給你。”袁銘沉吟片刻後搖頭道。

  如果是旁人索要邪王鏡倒也罷了,七夜跟随在他身邊,不知窺探了他多少秘密。

  他還沒研究透邪王鏡,說不定此鏡便擁有不爲人知的傳訊功能,可不能随意便給了對方。

  七夜眯起眼睛,許久之後道:“罷了,隻要你答應我,了解清楚邪王鏡後将此物給我也行。”

  “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袁銘略一沉吟後道。

  “一言爲定。”七夜眼中掠過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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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1 08:47:06
第708章 仙丹之力
  “那現在可以說說那巨型魔陣的作用了吧?”袁銘問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那魔陣恐怕是破界轉空大陣,效果是打通魔界和雲荒大陸的界面壁壘,建立一條穩定的空間通道。”七夜說道。

  “此話當真!”袁銘豁然站起,面色凝重異常。

  “十有八九如此,通天魔柱出現後,那血魔老祖便立刻追殺過來,就是最好的證明,破界轉空大陣雖然能破開兩界壁壘,效果并不算多好,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能拿到一根通天魔柱,便十拿九穩了。”七夜說道。

  袁銘神色嚴峻之極,如果巫月教的目的真是如此,那情況就嚴重了。

  巫月教試圖統一雲荒大陸,不過是建立霸權而已,若是魔界之人降臨,誰知道會發生何事。

  “魔界爲何要進攻雲荒大陸?”他在房間内來回踱了幾步,停步問道。

  “自然是爲了掠奪資源,魔界中的很多族群具有強烈的侵略意識,隻要有可能,他們便會打通連接其他界面的空間通道,掠奪其上的資源。你知道魔雲樹,應該也明白,即便是魔族無法直接利用這裏的天地靈氣,也能通過魔雲樹轉化爲魔氣,所以魔界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侵略的界面!通天魔柱便是魔界頂尖高手專門煉制出來,專門用于突破界面之力的魔寶,全部據說有八十一根,可惜如今失蹤了大半,想不到有一根竟流落到了雲荒大陸。”七夜緩緩說道。

  袁銘聽完這些,神色不覺變得有些難看。

  他先前對于魔界便有警惕之心,想不到魔界之人如此兇狠霸道,若讓其降臨,整個雲荒大陸隻怕要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根據烏魯所言,那血魔老祖應該是魔族安插進雲荒大陸的探子,此人活了數千年,這麽長的時間,爲何沒有布置破界轉空大陣,接引魔界之人降臨?”袁銘略一沉吟,問道。

  “破界轉空大陣并非可以随處布置的大陣,在靈力越盛的地方,破界成功的幾率越大,雲荒大陸最好的靈脈當屬長春觀靈脈,我懷疑,巫月教發動席卷大陸的戰争,目的由始至終恐怕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攻下長春觀。”七夜繼續說道。

  “确實有些道理。”袁銘點頭說道。

  七夜的分析雖然頭頭是道,然而其乃是魔界之人,不可輕信,巫月教和血魔老祖的目的,還需要他自己去核實。

  袁銘擡手召過通天魔柱,運起魔氣注入其中,通天魔柱這次沒有反抗。

  和先前在南疆地宮中不同,他剛剛将魔氣注入其中,立刻便探查到其中的情況。

  通天魔柱内和偷天鼎一樣,存在着許多禁制,雖然遠不及偷天鼎多,卻也有二三十道之多。

  而在這些禁制中心,懸浮着一枚巨大的符文,比尋常符文大了十倍不止,呈現出明亮的銀白色,好像一盞銀燈。

  “看來這通天魔柱真如七夜所說,被人施法封印,利用長春觀魔陣内的真魔之氣,得以複蘇。”袁銘暗道一聲,随即運轉魔氣,煉化這些禁制。

  和偷天鼎禁制不同,通天魔柱的禁制煉化起來很是簡單,隻用了小半個時辰便煉化了大半,袁銘的魔氣也碰觸到了那枚銀色符文,嘗試催動。

  通天魔柱一端亮起絲絲銀光,一閃沒入虛空之中,好像刺入水中那般簡單。

  袁銘眼睛一亮,這通天魔柱還真是一件專克空間之力的寶物,有此物在,以後遇到空間類的禁制,就不用發愁了。

  他繼續運轉魔氣,很快将通天魔柱禁制徹底煉化,可惜通天魔柱的器靈并未現身,仍然藏匿在魔柱深處。

  袁銘沒有逼迫器靈,日後慢慢和其溝通。

  他将通天魔柱收了起來,繼續閉目養神。

  一夜時間轉瞬而過。

  袁銘随着夕影來到一處密室,一口水晶棺擺放在這裏,裏面躺着一個和夕影八分相似的女子,手中的油燈靜靜燃燒。

  袁銘打量水晶棺内的女子兩眼,很快收回了視線。

  夕影拂袖一揮,水晶棺的蓋子自動飛起,落在了一旁。

  五行童子的身影從夕影的一個靈獸袋内飛出,張口噴出一道翠綠光芒,注入夕茜的身體。

  夕茜身上亮起一層綠色,慘白的臉頰恢複了一點血色。

  “你姐姐修煉的是木屬性功法?”袁銘眉頭一動的問道。

  “姐姐乃是木屬性的天靈根體質,更是乙木靈體,是法修方面的天才,可惜遭人暗害,一直躺在這水晶棺中,否則以她的天賦,如今早已修煉到元嬰後期,甚至突破返虛期也并非沒有可能。”夕影眼中掠過一絲悲傷,說道。

  袁銘聽夕影說過夕茜的事情,似乎是被巫月教之人所傷,這也是夕影如此痛恨巫月教,一直想要将其滅之後快的原因。

  “接下來,我要給姐姐喂下不死仙丹,你幫我護住姐姐全身經脈。”夕影收斂起神情,看向袁銘說道。

  袁銘點頭,運轉句芒靈訣,右手虛空一按。

  數十根不死樹根須出現在夕茜身周,刺入其身體。

  根須發出一道道不死樹妖力,化爲無數細絲,融入夕茜的經脈之中。

  這是九陰尊者的魂修法門,天蠶寄生訣的變化。

  天蠶寄生訣雖然狠毒,不可否認是一門頂尖的魂修功法,其中有很多可取之處,一手化魂爲絲的手段便非常精妙。

  袁銘依葫蘆畫瓢,以法力施展此法,來了個化靈爲絲,穿透力遠勝尋常法力,更附帶了一定的操控之能。   
  “可以了。”袁銘說道。

  夕影輕籲出一口氣,取出一枚白色玉匣,打開後裏面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藥,散發出五顔六色的光芒。

  強烈的靈力波動從黑色丹藥内透出,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空氣中的天地靈氣也随之震鳴。

  “這不死仙丹,尋常人果然難以承受啊。”袁銘看向黑色丹藥,暗歎一聲。

  夕影将丹藥喂入夕茜口中,丹藥入口即化,融入夕茜全身各處。

  轟隆!

  一股浩大的法力波動從夕茜體内騰起,沿着其經脈,怒濤般奔騰前進,改造夕茜的身體,喚醒微弱的生機。

  袁銘的壓力陡增,雖然夕茜的經脈被他用秘術加固,可這股藥力實在強大,他急忙加大力度催動不死樹根。

  一股接着一股的不死樹妖力注入夕茜體内,總算勉強扛住了不死仙丹的藥力,雖然偶爾也有經脈被撕裂,也很快便愈合。

  袁銘一邊壓制不死仙丹的藥力,同時檢查夕茜身體。

  夕茜的傷勢主要還是神魂,遭到了某種毀滅性的破壞,元嬰内的神魂幾乎完全潰散,無法維持身體機能運轉,這才沉睡昏死。

  而夕茜的元嬰也縮水了一大圈,看起來極爲幹癟。

  袁銘仔細感應夕茜神魂,輕咦一聲。

  夕茜神魂微弱,而且異常混亂,分成幾股力量互相攻伐,導緻其魂力不斷内耗,衰減。

  袁銘見此情形,心中頗爲詫異。

  不死仙丹的藥力迅速融入夕茜身體各處,夕茜微弱的生機不斷增強,心髒跳動的聲音也越來越強勁有力,将新鮮的血液送達身體各處。

  她體内法力也被激發,開始緩緩流動。

  除了肉體和法力,一股生機更融入夕茜神魂,修複神魂創傷,壯大其魂力。

  “竟然能全面療愈肉身神魂,不虧有仙丹之稱。”袁銘啧啧稱奇。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過了一刻鍾。

  不死仙丹的藥力沒有減弱的趨勢,夕茜的身體和法力都已經恢複,隻有神魂内的混亂之力仍然存在。

  隻增強夕茜的魂力,不将這股混亂之力清除,無法将其救醒的,甚至可能會适得其反。

  袁銘的神魂被封印在偷天鼎内,能使用的神魂手段太少,苦思冥想下也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正要和夕影商議此事。

  夕影兩手突然掐訣,随後手掌按在夕茜腦袋上。

  “這是……”袁銘眼神一動。

  夕影剛剛施展的手段,竟然是他的六甲奇門。

  夕影掌心靈光閃過,夕茜腦袋内的混亂之力突然消失,夕影本人卻悶哼一聲,踉跄後退了幾步,鼻孔流出鮮血。

  她急忙盤膝坐下,眉心處泛起明亮金光,好像烈焰燃燒。

  “夕影,伱……”袁銘神色微變。

  剛剛從夕茜神魂内消失的混亂之力,此刻竟然出現在夕影的神魂内。

  夕影的神魂之力立刻混亂起來,本就不穩的魂力越發嚴重,整個識海都爲之震動。

  她低喝一聲,神魂化爲一隻碩大火焰金烏,金色烈焰滾滾席卷,将那股混亂之力牢牢包裹在裏面,狠狠燒灼。

  這股混亂之力頗爲頑強,可夕影魂力已經達到眠巫巅峰,金烏之魂的火焰更是厲害,很快便将其焚毀。

  至此,她才松了口氣,臉色稍稍好看。

  “夕影,你剛剛施展的可是六甲奇門?此神通還能挪移傷害?”袁銘問道。

  “六甲奇門乃是金葵天書上記載的神通,潛力深不可測,你以前的用法隻是皮毛而已。”夕影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

  袁銘聞言,面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他熟練掌握六甲奇門後,便沒有繼續研究,想不到此神通還另有玄妙,以後有時間倒是要再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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