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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差點意思
蘇落雲不慌不忙道:「母親,世子這次承攬的公事,干係著前方州縣的安危,容不得半點錯處。他手下掌管的都是些老油條,全然不拿世子當一回事。世子如此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我看那些婦人求告上門,生怕母親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索性豁出一張臉,自己先做了惡人,也免了母親以後再見她們作難……」
宗王妃覺得這女子也太能狡辯了,冷笑著道:「這麼說,我還得對你這沒大沒小的樣子感恩戴德?今日之事傳揚出去,我們北鎮滿府活似無情無義之輩。我若輕饒了你,這王府的家風都要讓你敗光了!」
說到這,宗王妃板直著腰板揚聲道:「將家法拿過來!」
北鎮王府的家法是分男女的,一般懲罰男丁就地取材,多半是王爺的牛皮馬鞭子。
而府裡正經的家法則是一根寸長烏黑發亮的木板子,平日供奉在祖祠裡,若是家裡女眷不聽話,才會請一請。
不過韓瑤平日溫順,言語嚇唬一下就很老實了,至於兒子韓逍,王妃更是寵愛得如寶貝疙瘩一樣。
這家法在王府裡也許久未用,沒想到今日倒給府上的新媳婦用上了。
奚嬤嬤威風凜凜站在了蘇落雲的而前,挑眉道:「世子妃,奉王妃之名,老奴多有得罪了,請伸出手來,受罰吧!」
蘇落雲心知無法避開這關,於是慢慢伸出了手。
不過就算心有準備,當木板子抽打在掌心時,那火辣一片綻開的疼痛感還是迅速竄到了腦上。
她因為眼盲,其他的感官變得分敏銳,尤其是這一雙手,經常觸摸點讀,皮膚纖薄敏感得很。對於痛感,更勝於常人。
奚嬤嬤可算逮到機會報一報京城之仇了,那手下一點都沒有收勁兒,一下狠似一下……
不過就算這樣,蘇落雲也咬住了嘴唇沒有吭聲。
她身為兒媳,不能不受婆婆的教誨,可是要她痛呼求饒,那是萬萬不能。
就在奚嬤嬤抽打到第四下的時候,門廳裡突然躥跳進個黑影,沒等眾人看清,那奚嬤嬤已經被一腳踹到了心窩處,哎呦一聲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王妃也被嚇了一跳,探頭一看,原來是韓臨風而色陰沉地立在落雲的身邊,正將那小婦人拽起來,扯著手心看呢。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竟然沒人通稟。
宗王妃的怒氣還沒有消,眼看著平日恭順謙和的兒子居然一腳就將府裡有排面的嬤嬤踹倒在地,不由得氣得拍桌到:「你是失心瘋了!當著母親的面,就拿腳踹人!」
韓臨風冷冷道:「落雲身嬌體弱,不知她犯了什麼錯,惹得母親祭出家法打她?」
宗王妃今天也是要被這對夫妻氣躺下了,便冷冷道:「她目無尊長,當著客人面前與我頂嘴,我這個做婆婆的,難道還不配管你媳婦了?」
韓臨風一早就在門房處聽到了那些糧草營家眷上門求情,卻被世子妃毫不留情地轟趕出去的事情。
他倒是知道自己母親的性情,心知不妙,也不等下人通稟,一路飛跑歸來。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白嫩嫩的手心已經被打出血印子了!
現在聽到母親開口責備,韓臨風冷冷道:「原是兒子公務上的事情鬧得家宅不寧,母親若怪便怪兒子好了。」
關於干涉世子公務這事兒上,宗王妃原本就不佔理,她現在咬定的罪名也是落雲目無尊長。
氣憤之下,宗王妃冷笑道:「好啊,我原是管不了你們倆了。既然如此,以後也不必叫我母親,你帶著你媳婦自搬出去過吧!」
「什麼事,吵得沸沸揚揚?」就在這時,北鎮王爺也走了進來。
當聽宗王妃氣得聲音發顫,講出了事情的原委之後,王爺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吩咐管事:「以後閒雜人等,不得入王府,一大早來,攪得府宅子雞飛狗跳!」
看到王爺似乎將原由都歸到了那些外人頭上,宗王妃覺得王爺不維護自己,頓時瞪起了眼睛。
王爺卻安撫道:「好了,都是你的晚輩,還要跟不懂事的孩子置氣?如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讓他們長教訓就行了……你們還快些跟母親請罪?趕緊出去吧,別再礙你母親的眼!」
韓臨風只是跟母親賠了不是後,便扯了落雲出了廳堂。
待二人回轉了內院,還沒等韓臨風開口說話,落雲卻先說話了:「你怎麼這般氣大,不過就是打幾下手板,我忍忍就過去了。你卻攪合進來,我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她方才看出宗王妃好面子,要承攬下這事兒。
若真如此,依著韓臨風的脾氣也不會答應,這對母子勢必要起衝突。
她不想韓臨風被王妃為難,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的,乾脆自己先做了惡人,說起話來也肆無忌憚,先將人轟攆出去,到時候被王妃責罰一頓算了。
反正王妃好面子,自己又是陛下御賜兒媳。就算她再怎麼罰,也不能將自己活活打死。
沒想到韓臨風這個節骨眼回來了,一腳就將她的良苦用心踢得稀碎。
韓臨風緊繃著臉,一邊給她的手心抹藥油一邊道:「你明知道要挨罰,為何不老實點?卻偏要強出頭,難道是怕我扛不住嗎?」
落雲想也未想,就說了自己的心裡話:「你待我和弟弟這般好,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都銘記在心,平日在府裡幫不上你什麼,好不容易能替你扛一扛,怎好退縮?」
這番感恩戴德的話,若是韓臨風養的幕僚門客說出來,並無什麼不妥,韓臨風甚至會覺得沒有白養一場,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可是這士為知己者死的話,從這小女子的嘴裡說出來,韓臨風卻一百個不順耳了。
他抹藥油的手微微一頓,又恍如無意道:「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幕僚,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而你原也該受到我的庇佑,有什麼好銘記在心的?」
蘇落雲卻覺得不是這番道理。
她的眼睛原本就看不見,成了他的累贅負擔,還讓他白白承受世人的恥笑,若是再不替他分擔些,豈不是真成了廢物點心?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的……」
韓臨風這次手上沒停,可是臉卻徹底沉下來了。
自從彥縣遇險之後,落雲對他似乎完全放下了戒備,也不再牴觸他的親近,最後也讓他生米煮成了熟飯。
除了她起初生澀有些放不開外,漸漸的二人床笫之間也水乳交融。起初韓臨風也是有種得償所願的滿足感,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擁有了這女子。
可是慢慢的,韓臨風總覺得兩人之間好像是差點了什麼,卻一時又品酌不出來。
直到今日,他終於領悟出了差的這點意思究竟是什麼——這個女人,一直在跟他報恩呢!
這就是天仙睡服了窮小子,要盡快報恩了結前世孽緣的意思。
大抵神話都是這樣講的:待得恩情報完,仙女穿上仙衣,再翩然而去,徒留下傻小子抱著孩子騎著牛苦苦追憶往昔。
照著這個意思看,他養的也是個仙女,「仙衣」倒是有好幾件,個個都塞著銀票金條呢!而他還不如窮小子,到現在孩子都沒撈著一個……
為了印證自己的臆想是不是真的,韓臨風心思流轉,突然開口試探道:「你我成婚多時,膝下一直無所出……總是這樣空虛也不是辦法。父王希望我先納幾個良妾……你看如何?」
蘇落雲微微一愣,沒想到世子突然開口說這個。
關於子嗣的事情,蘇落雲在沒有委身他之前,就想了很久。
在她看來,既然成婚了,以身相許理所應當。
她與世子的姻緣在幾年內很有可能有些變數,倒不是她想著要跟世子分開,而是一旦有了萬一,她將來被迫離府,小的豈不是要跟大人受過遭罪?
她從小就體會到了沒有親娘的滋味,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受此一遭。所以她一直小心避孕,不曾懷下孩子。倒不是一直不想要,而是想等一等再說。
至於在等什麼,她的心裡其實也說不清楚,就是有些微不安。
可是現在,世子突然開口說,因為一直沒有子嗣,王爺希望他納些良妾。
落雲的心,彷彿被投入一顆等了許久的大石,既在意料之中,卻還是掩不住被突然重擊的不適。
不過韓臨風說得有道理。他並不知她是故意避孕,二人又成婚這麼久,一直沒有動靜,府上的老人自然會心有焦慮。
韓臨風這個年歲,也該有子嗣了。總不能因為她不想生,就耽誤北鎮王府開枝散葉吧?
她儘量不動聲色,擠出一絲微笑:「你身為世子,身邊也應該多些人照拂。只是我有眼疾,挑不出容貌好壞,若是有王爺張羅,我倒也省事了……」
她儘量說得溫婉賢淑。作為深門大戶的媳婦,就算夫妻再恩愛,也少不得跟丈夫張羅侍妾,這原也是她在京城的宅門子裡見慣了的。
只要丈夫招納的不是像紅雲那樣青樓裡不正經的女子,做妻子的無從反對。
韓臨風一早也猜測到她的反應,雖然預料到了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真看見時,還是有些壓制不住心底的悶火——她對他倒是敬愛有嘉,感恩戴德,可是唯獨沒有將他看成是她心愛的男人,容不得其他女人染指!
「哎呦……」蘇落雨只覺得男人抹藥油的力道突然大了些,揉得她手心疼得厲害,不由得叫出聲來。
這下子,就算看不見,她也察覺到韓臨風有些不對勁了,不由得抬頭探究地「望」向他。
她那雙眼,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水剪雙眸,含光掠影。
此時那眸子裡正映著他的影子,可是在她心底,可有他?
他除了是她的恩人,是她的當家掌櫃之外,還是什麼?
落雲等了許久,不見他說話,只能縮回自己的手,半低著頭道:「我的手無礙,不必抹藥了。」
韓臨風知道,落雲剛因為自己受了委屈。他現在若像沒吃飽奶的孩兒一樣,跟她哭鬧著愛不夠,簡直是昏聵頭了。
所以他默默吸了一口氣,對落雲道:「好久沒有打拳了,我去武場練一練……你中午不要吃魚腥發物,仔細些養手……以後這類事情,不許你再替我出頭。」
說完,他站起身來,徑直去了武場。
落雲聽著門聲開合,知道他已經走了。
也是,馬上要有侍妾入門了,還不止一個,腰板子自然得練得硬實點,不然怎麼禁得起被窩裡的折騰?
她努力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坐在了書桌前,壓根不管手心紅腫,開始研墨練字。
香草在一旁看著,大姑娘練寫的是靜心經,這是有什麼心魔要除?
只是平日裡,寫得甚是方正流暢的字型,今日彷彿亂了章法,大姑娘一連寫錯了好幾張,最後將筆一扔,心煩地搖著扇子,問香草:「給我舀一瓢涼水來,屋裡怎麼這麼熱……」
香草看了看屋子,那炭盆子早就涼透了,還沒來得及換呢?大冷天的,能熱到哪裡去啊?
大姑娘這是起了心火不成?
王府裡著火的人,不光世子妃一個。
那天練拳,世子彷彿心裡有氣,在武場生生打爛了一個沙袋子。
宗王妃也在著火,她還餘怒未消,從小丫鬟的嘴裡聽到了世子方才練拳,居然打爛了個沙袋子,氣得一摔茶杯子:「這是踹倒了奚嬤嬤還不解氣,跟我置氣呢!」
韓瑤知道了母親懲罰了嫂嫂的事情,小聲嘟囔道:「哥哥平日裡對嫂嫂連句重話都沒有,精精細細地將養,母親倒好,上來就祭出家法打人。嫂嫂那麼嬌弱的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住?哥哥不心疼死才怪……」
宗王妃覺得家裡的小輩都翻了天了!連一向乖巧的女兒都學會了頂嘴,氣得她微微瞪眼道:「怎麼?你也心疼?」
韓瑤擺弄著手裡的帕子低聲道:「將來我嫁人了,若是婆婆一言不合便祭出家法,難道母親就不心疼我?」
依著她看,峻國公府的那位夫人,比母親還要嚴厲些,將來她嫁過去,遠在他鄉只孤身一人,又被婆婆家看不起,豈不是跟嫂子一樣的處境?
所以見落雲如此,韓瑤難免會兔死狐悲,有些悲春傷秋。
宗王妃倒是氣得笑出聲來:「我看你越發的沒規矩,何須你未來婆婆打?我現在就應該家法家法你!來人啊,將家法給我拿過來!」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候,王爺正好一腳進來,撞見了王妃呼喊家法的場而,於是揚聲道:「今日是怎麼了?北鎮王府的家法落灰多年,今日倒是開了光,小心用得太勤,被打折了!」
韓瑤趕緊躲在父王身後,小聲嘀咕:「父王,我知道錯了,快勸勸母親。」
於是王爺在中間和稀泥,總算是讓家法繼續躺著落灰了。
今天是月中,正是一大家子團聚吃飯的日子,所以韓臨風才趕著回來。
等掌燈時,落雲和韓臨風落座,一場沉悶的王府團圓晚宴就開始了。
宗王妃白日剛跟夫妻倆起了衝突,折損了奚嬤嬤一員大將,不甚想說話。
韓臨風和蘇落雲剛剛探討了給王府招攬新人的事宜,彼此都不怎麼滿意,一時無話可說。
韓瑤剛剛差點挨了母親的一頓打,此時喝湯都不敢大聲。
滿桌子裡,唯有王爺還算如常,只是這飯桌上太安靜,猶如還魂夜的魂靈聚餐,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北風打旋。
北鎮王覺得心跳都要凝住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向韓臨風問起了糧草營的事宜。
韓臨風自是挑揀了些能說的,跟父王講述了糧草營的虧損。
「他們倒賣糧食並非這一兩日,累計起來的數目甚大,壓根對不上賬,所有儲備的糧食剔除掉發黴腐爛的,少了將近一半。幸好我查出來得早,已經報呈了上司,懇請朝廷再調配些糧草過來。不然這些虧損便要全算在我的頭上,若是緊急調糧,調不出去,我便要拿項上人頭給那幫混蛋頂缸了……」
宗王妃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了這糧草營官司的緊迫,居然是牽連官府,掉腦袋的死罪。
再想著自己白日差點應承下來,不由得覺得面頰發緊,在蘇落雲的而前下不來台。
不過她並非感念兒媳婦,而是單純覺得自己被韓臨風的話打臉了,一時飯吃得也有些發堵。
落雲吃了幾口飯後,也總算是開口說話,她對王爺說道:「對了,父王,世子跟我說起您的打算,是我想得不周,您看是否有合適的女……唔……」
韓臨風白日裡不過是開口試探,當時心情糟糕,只想好好發洩發洩,倒是忘了跟她解釋清楚了。
沒想到這死妮子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在飯桌上問父王。
這是天氣要回暖了,不需要人捂被窩了,巴不得今晚就將他趕出房吧?
他桌下用腳踹人都來不及,只能趁著她還沒大放厥詞前,快速伸出大掌將她的嘴死死摀住,然後將她的頭按在懷裡,低聲道:「瞎說什麼呢!老實吃飯!」
落雲猝不及防,被他摀住了嘴,一時間正掙扎要扒開他的手,可是他卻不放,全然不顧正在父母跟前。
北鎮王被兒媳點了名,一時也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兒子捂著落雲的嘴,不讓她說話,不由得挑眉看向兒子。
這是在起什麼么蛾子?怎麼還堵人的嘴?
宗王妃也是聽得一臉莫名其妙,看著眼前胡鬧成一團的小夫妻,覺得二人愈加沒有規矩,這是要在父母而前打情罵俏?
想到這,她將筷子重重撂下:「越發的沒規矩!不吃了!」
說著,宗王妃便起身走人了。
不過晚飯後,王妃看望踹了心窩子的奚嬤嬤時,病懨懨的奚嬤嬤倒是提醒了宗王妃。
「王妃,您也看到這女子的品性了吧?,若是任著她一家獨大,遲早要騎在您的頭上作威作福。不如您早些張羅些良妾入府,也算讓世子的身邊有些好人……」
被奚嬤嬤這麼一提醒,宗王妃有些恍然:是了,她怎麼沒想到這點?眼看著這個平民女子沒大沒小,將世子和女兒拐帶的都有些無法無天,也是時候納些良妾進來,分一分蘇落雲的寵了。
就像韓瑤說的,韓臨風將那盲女當眼珠子一樣看中,也不過是新婚新鮮些,等再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入門,自然也就有了比較。
這個蘇落雲就是因為日子太順心了,才無法無天……
不知怎麼的,宗王妃心裡的火氣更盛,一時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新婚不久,府裡就有先帝御賜美妾的事情。
韓臨風的生母就是其中一位。
既然是陛下御賜,王爺自然得全盤接受,而那時,王府裡過世的公婆還在。她自然也要做賢婦不能善妒,在丈夫去別處過夜後,還要端送補腎的湯水。
只是剛剛新婚時,那種真切的濃情蜜意彷彿摻入了沙子,二人的口角也日漸增多。
她這個正經的王妃儼然成了擺設,以至於成婚三年,二人在一處也是寥寥無幾。再加上她有體寒之症,膝下一直無所出,最後迫於婆婆的壓力,也只能選了個最乖巧妾侍的兒子過繼到自己的名下。
若不後來,她求了生子的方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孩兒。
如今,人到中年,夫妻之間只剩下了相敬如「冰」。
此間怨何其深?這也是她一直思念京城,執著讓女兒嫁過去的原因,在那裡,她度過了最好的少女時光,可是嫁入了王府後,再也沒那樣的快樂了……
如今奚嬤嬤給她出了這主意,一下子觸動了宗王妃陳年的心酸,倒覺得這主意不錯。
那個新婦也太狂悖無禮了,她真以為這深府高門是這麼好待的?也是該讓新婦知道知道這裡的門道了……
再說蘇落雲,在飯桌上被韓臨風堵了嘴後,便不再多言語,可待二人回屋,韓臨風倒先繃臉問道:「就這麼迫不及待?若是眼睛好了,恐怕要親自去尋訪挑人了吧?」
被他那麼一堵嘴,蘇落雲自然猜到了他之前借了王爺的嘴在誆她。
她壓根不搭理冷言冷語的男人,只故作輕快道:「明明是自己想找妾侍,為何要拿父王當幌子?我又不會攔著你,再說了,世子品貌出眾,到哪都有被迷得不能自已的紅顏知己,哪裡需要我挑?」
韓臨風仰天深吸一口氣——今日的悶氣都是他自找的,打爛了沙袋子不說,還要回頭收拾自己犯口舌的爛攤子。
他眼尖,方才回屋的時候看香草在遮掩地收兩件剛縫好的衣服。若沒料錯,打拳半天的功夫,箱子裡的黃金「仙衣」又添了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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