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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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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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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1:41:34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 人情 下

  『煉丹:基礎階段(掌握)』

  隨著字跡變化,張榮方腦海里轟然湧入大量記憶。

  他閉目,恍惚看到,自己在三年裡,不斷的煉製各式各樣的基礎丹藥。

  煉製的丹藥丹方都是他這些時間見識過的,學過的基礎方。

  一鍋鍋,一爐爐。

  一開始他失敗率極高,但隨著次數增多,時間變長。

  他的成功率慢慢開始增加,變高。

  『果然.果然成了』張榮方心中欣喜。

  徹底證實了,屬性欄並非只專注於武功。而是其餘技能也行。

  『當初我的陷阱沒能浮現選項,很可能是我只學會了一種陷阱手藝,還不懂其中原理,了解得不夠完善全面。』

  確定了屬性點的用途更加廣泛,張榮方眼眸深邃起來。

  『這樣一來.陷阱,醫術,機關等等,都能點上,以備不時之需了。』

  *  *  *

  深夜時分。

  陽朔城和天寶宮之間,大片林地內。

  一隊隊浮屠山的山匪,在紅岩和尚的命令下,偽裝成普通人,帶著一迭迭花錢抄錄的身份信息,集合準備著。

  一行人一共十六人。

  帶頭的名叫鄭家權,是很早便跟著紅岩和尚混了。

  「都準備好了麼!?」鄭家權一身大包小包蛇皮袋掛著,袋子裡全是提前抄錄的紙條和貼單。

  「大當家,我們.真要上去亂灑?」一旁的二當家玉手書生張慧生小聲地問,臉上有些擔心。

  「自然是真的,隨便衝上去扔了就走,這還怕什麼?」鄭家權不耐煩道。

  先曝光張影身份,讓其躲藏不下去,被大道教驅逐。

  如果不成功,再由內應誘導,將其引出,這便是浮屠山的全部計劃。

  一個月內,不成功就撤。

  「走走走,怕什麼怕!去的賞錢翻倍!」鄭家權嚷嚷道。

  一群人鼓動了半天,好一會兒,才悄悄沿著山地,朝著天寶宮靠近。

  一些人先拿出準備張貼的告示,這些是打算貼在天寶宮附近的官道兩側樹幹上。

  「什麼人!?」

  還沒靠近百米,一隊拿著燈籠巡邏的道衣著甲好手,便朝著這邊迅速靠近。

  「快快快!!」

  鄭家權不斷催促道。

  五名手下當即加快速度,拿著字帖便朝路邊的樹幹上貼去。

  呼!!

  忽然一聲尖嘯傳來。

  噗的一下,一把高速旋轉的砍刀,狠狠砍中一個貼字帖的山匪背上。

  血一下飈得很高。

  那山匪慘嚎一聲,轉身想跑,但一切已經太晚。

  他沒跑出幾步,便軟倒在地,動彈不得。

  很快,又是幾把旋轉砍刀飛射而來,狠狠砍中其餘山匪。

  鄭家權瞠目結舌,看著眼前這一幕,誇張到無法相信。

  他們他們只是過來貼幾張紙

  要不要那麼誇張??

  鄭家權完全無法理解。

  「砍死這群天鎖教的傢伙!」只聽對面帶頭的一人怒聲大吼。「來了兩次,還敢來第三次,找死!!」

  一個個山匪紛紛倒地,基本上是一個照面便全撲。

  毫無抵抗之力。

  他們手裡的貼單,也紛紛被鮮血飛濺,染紅,看不清字樣。

  鄭家權當即顧不得許多,轉身也跟著狂奔。身上的貼單和紙條也顧不得了,丟下就逃。

  這群人跑完後。

  剛剛那幾個追殺的好手,這才迅速返回原地,將地上散落的紙條和貼單,全部撿起,集中到一起,直接燒掉。

  帶頭的一人留著馬尾,棕色長髮垂在身後,身材魁梧無比。

  他拿起一張紙條看了看。

  『大道教張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東宗金翅樓靈使,他的目的是潛入大道教,將整個天寶宮也拉入東宗西宗爭鬥!』

  「嗯,內容寫得不錯,可惜我們拿西宗那些高手沒法,但你們這點嘍囉還是能輕鬆解決的。」他搖搖頭,揮揮手。

  「兄弟們,撤了。」

  一群人應了聲,迅速收拾殘局,快步離開林地。

  從頭到尾,都沒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以及為什麼裝成大道教的人。

  又過了一小會兒,幾道身影被聲響吸引,趕到這片林地,但除了大片屍體血跡,其餘什麼也發現不了。

  「又是東宗西宗對殺麼?」一人低沉問。

  「應該是,不過這次都是些底層,沒什麼可看。」另一人回道。

  「那就不用管了,我們的立場是中立,不偏不倚。只要不影響到我們,其餘一切不管。」

  「明白了!」

  *  *  *

  大都。

  一處隱秘無人發現的地下室內。

  「金丹期當真想不到.那小傢伙居然到了金丹期。」

  一名面容僵硬,一身素白,腰系金帶的女子,負手欣賞著面前整個大都的微型木質模型。

  模型上樓台亭閣,縱橫交錯,有的地方華麗繁榮,有的地方貧窮簡陋。

  除了皇宮的部分空空蕩蕩,其餘地方都做得相當完備。

  在女子對面,一同樣面容僵硬,身材嬌小一些的女子,抬起頭,發出一聲嘆息。

  「他騙了我。」

  「騙你什麼?」金帶女子疑惑問。

  「騙我說他十九歲。」嬌小女子回答。

  「他不是二十六麼?」金帶女子詫異。

  「資料上剛剛改成了三十五。」嬌小女子繼續。

  「.」

  「.」

  「那這小子到底多少歲?!」金帶女子無言以對。

  「武功九品,文功金丹,他也不是大教集中資源高手培養的核心,三十五歲應該是真的。其餘身份估計是假。」嬌小女子回答。

  「這也很厲害了。我摸骨都摸不准」金帶女子嘆道,「難怪你如此看重他,還安排了一條感應門的退路。」

  她頓了頓。「不過,光憑這個,三十五歲的金丹,不足以讓大道教庇護他。九品什麼的,對那個教派可沒什麼意義。」

  「沒關係,我安排人去處理了。等這段時間過去,一切就沒事了。

  而且我快要進入極境了若還不安頓好,到那時候,會忘記這些。」嬌小女子輕聲道。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

  極境,那是一條不歸路。

  特別是那個類型的極境,一旦進入,便只會記得一個目標。

  「潼章.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低頭?」金帶女子忽然沉聲道。

  天女潼章伸手在身前交叉,手指和手指輕輕摩挲。

  「有很多原因。」

  她露出一個笑容。

  「有我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其實極境也遠不是想像的那麼強.依舊是血肉之軀,依舊是無能為力。」金帶女子輕聲道。

  「.」潼章沒再說話,低頭伸出手,輕輕用食指,在大都的一條條街道上划過。

  這個世道,總有些人不想當狗,不想永遠低頭。

  她如此,那位也如此。

  所有人都認為,人類不可能憑藉血肉之軀戰勝它們。

  但她不信。

  有些東西,不去試一試,便永遠看不到希望。

  *  *  *

  天寶宮。

  三大道宮內的明和內宮中。

  方知勻端坐在眾多香客弟子面前,身披華麗道袍,手持石質經文冊,口中不斷念誦著一段段浮生轉運經。

  這經文是主要用於逆轉運勢什麼的,讓人變得更好運。

  持續時間號稱是兩天之內。

  當然,牛皮是吹出來了,真正有沒有轉運的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作為宮主,方知勻自己也不知道轉沒轉,念就是了。

  整個明和內宮中,跟著一起盤坐誦經的,便足足有上百人。

  坐在中心的十多人,都是來自大都的靈人貴族和各勢力重要代表人物。

  大家都是衝著轉運來的。

  很多人原本心理壓力極大,但在經文聲的影響下,也慢慢穩定下來。

  隨著時間推移,慢慢的,十多分鐘過去,經文念誦完畢。

  周圍道童也開始收拾儀式的雜項事務。

  宮主方知勻最後收尾,拿起拂塵一一和起身的貴客安撫道別。

  隨著一個個香客的離去,右側的香火箱也再度裝滿。

  很快,一個個香客紛紛離去。

  最後只剩下一名穿鵝黃色長袖長褲的長髮女子,身旁帶著一名丫鬟,靜靜等待其餘人離開。

  方知勻也看出了對方有話要說,當即示意對方稍等。

  他換了身衣袍洗漱後,重新來到大殿。

  「這位居士,可是有事?」

  天寶宮的三位宮主中,方知勻是脾氣最為溫和的一個,但也是掌教岳德文真人最器重信任的一人。

  那鵝黃女子微笑出聲道:「我家主人命我前來問宮主一句。當年的離恨堂時的人情,還算數麼?」

  方知勻臉上的和藹笑容瞬間消失,有些愕然的頓了下,他隨即露出苦笑。

  「當然算。請說。」

  「宮主看來是猜到了我們會來?」黃衣女子笑道。

  「如此關鍵時候,你們不來才是怪事。」方知勻搖頭。「說吧,我盡我所能。」

  「這個人。」黃衣女子輕輕遞出一份紙卷,「我家主人希望你護住他,別讓他脫離天寶宮。捲入眼前這個旋渦。」

  方知勻左右看了看,周圍看守的道人頓時自覺地轉過頭去,背對這邊。

  他這才伸手接過紙卷,慢慢展開。

  紙卷上,清晰的寫著一行字:張影,三十五歲,文功金丹期,武功九品,金翅樓巫山靈使.

  後面還有一連串的相關經歷,武功路數等。

  方知勻一開始還看著很皺眉,但後面看到武功一欄上,明明是金翅樓的靈使,居然這上面,全是大道教的路數。

  他頓時眼神怪異起來。

  「他金鵬密錄呢?」

  「沒練。」黃衣女子也是無語,「好了,話我已帶到,你們教內可能會對他有些異議,但還請宮主出言定局。」

  「這等資質.放心,我會發聲支持。」方知勻認真點頭。

  三十五歲的金丹期,雖然已經過了三十,但資質已經不錯了。處於天寶宮內,年輕一輩中有些尷尬的位置。

  方知勻心知肚明,這人呢的資質雖然很優秀。

  但還不到能為了他,得罪西宗和其餘勢力的地步。

  如果這個張影被公布出真正身份,那麼宮內肯定有人會覺得,僅僅因為他一個張影,便招惹西宗和感應門等恐怖勢力。並不值得。

  不過,既然天女拿當年人情做押,無論如何,他都得盡力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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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尋覓 上

  六月十四。

  張榮方領著十多名道仆,帶著一捆捆才清洗烘乾的藥材礦石,朝著丹師洞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天還沒大亮,便有來來往往的丹堂道人,開始準備新一天的事務。

  其中大部分是道童帶著道仆,小部分是很早便前來此地等待求丹的外來人。

  丹堂的人很好識別,一個個都將代表丹堂的牌子,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張榮方看了眼一旁的垂溪。

  這傢伙很是自豪的把牌子掛在脖子上,那牌子很像狗牌,隨著走動一搖一晃。

  配合她此時正在吃辣的烤肉串,不時吐著舌頭哈氣,當真有點辣眼睛。

  他自己則是把牌子綁在了胳膊上半截,這樣不容易掉,還能讓所有人都看清。

  「說起來,最近來求丹求藥的人越來越多了啊前不久我還看到一些大都的貴人大貴族,親自過來。」垂溪小聲道。

  「大貴族?」

  「是啊。」垂溪點頭,「甚至還有嚴順王府的人,那可是大靈六王之一,權勢滔天!居然也這段時間來求藥了.」

  「看來外面形勢很不好?」張榮方輕聲道。

  「是非常不好。」垂溪嘆氣,「最近老是出各種命案,到處都在爆發打架鬥毆事件,那些武功高手脾氣暴躁,都一言不合就要害人性命,稍不注意就是終身殘疾。唉」

  她嘆息一聲,不知是在感嘆世道危險,還是嘆學武之人危險。

  兩人押送著今天的煉丹材料,一路沿著丹堂內部的道路,往聚火盆的134號走去。

  他們走的是運貨的專屬路。

  不遠處十幾米外,還有兩條供丹堂道人行走,和供外來求藥者行走的專屬道路。

  三條道路彼此平行,中間除了簡單的石墩子隔離,還有一隊隊看守的武功道人。

  這些道人佩戴砍刀、臂盾,身材魁梧,目露警惕的警戒四方。

  「道長!求你了,我兒真的扛不下去了!再沒有藥支持,他他.」

  一個年紀五六十歲的男子噗通一下,朝著一名丹師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雲石道長.我們只要一顆,一顆就好!!真的,只要一顆.!」那男子渾身顫抖,手裡拿著一迭銀票,往前遞過去。

  仔細看去,那銀票里還夾雜了許多小面額寶鈔,還有一些碎銀銅錢。

  被攔住的雲石道人面色不虞,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冰赤丹早就分好了份額,你來晚了。」

  他揮揮手,一側的守備道人頓時上前,將那跪地男子拖開。

  「走吧。」雲石道人面色平靜,帶著道童逕自走向聚火盆。

  身後那男子痛苦哀求著,卻絲毫不影響他離開的速度。

  男子瘋狂想要衝上去,卻被道人死死抓住,掙脫不開。

  張榮方收回視線,心中嘆息。這樣的情景他已經見了好幾次。

  雖然來丹堂沒幾天,但每天,這裡都會上演類似一幕。

  他遠遠望去,將整個數百米的丹堂內院收入眼底。

  三條道路上。

  屬於求藥者的那一條,排滿了前來求藥的人。

  他們大多都衣著凌亂,明明穿著錦袍錦衣,但多是面色憔悴。

  很多人眼神恍惚,雙眼紅腫,似乎哭過。

  還有人緊張兮兮,四處張望,似乎在擔心被別人搶走自己想要的丹藥

  晃眼間,他還看到一個被母親抱在懷裡的瘦弱男孩。

  男孩虛弱的睜大眼睛,用兩支已經沒有手掌的手,艱難的夾著一支紅色小風車。

  風吹過,風車轉。

  男孩開心的笑起來。

  「每天都有這麼多人來求丹藥麼?」張榮方出聲問。

  「你是想問,明明他們都不缺錢了,為什麼還是會如此?對吧?」垂溪在一旁道。

  不等張榮方回答,她繼續道。

  「你可知道,我大道教除開是道門第二大教外,同時還是整個大靈最出名的醫道聖地之一。」

  「醫道聖地.」張榮方其實猜也能猜出來了。

  大道教有錢,有人,有閒,自然有的是時間研究丹藥醫術。

  就算醫術只是附帶,日積月累下來,也相當不得了了。

  忽地,張榮方視線一動,注意到求藥的隊伍中,一名身穿月白長衣,頭戴黑珊瑚鹿角髮飾的貴氣女子,正帶著兩名僕從,由專門的大道教道人開路,一路往前。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那女子偏過頭,看到他時,眼裡的神色似乎有些訝然。

  隨即,對方朝他露出一絲微笑。

  張榮方禮節性的回以微笑。

  只是一個微笑,但他心裡已經將其記下來。

  那女子的眼神,很明顯是認得他。

  將此事記在心頭,張榮方不再理會其他,跟著垂溪繼續前往134洞府,聆聽清幽道人講解。

  轉眼一個上午的演示煉丹結束,清幽離開。

  張榮方和垂溪出了洞府,各自分開返回。

  剛走出丹堂大門,他便看到了門外似乎等候多時的幾人。

  幾人中,為首的,赫然便是剛剛看到的那貴氣女子。

  正午時分,女子頭上的珊瑚髮飾被陽光照射,反射出打磨細膩的黑亮光澤。

  那黑色,漆黑宛如夜色,和她身上的雪白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聊聊?」女子上前一步,微笑道。

  張榮方注視著她,視線忽地一縮,看到了對方袖中一閃而過的金字羽符。

  金翅樓的高層!

  他心中一動,雖然知道自己悄悄來這裡,肯定早晚會被金翅樓總部的人發現。

  但能拖到這麼長時間,總部的人才找到他,確實讓其有些意外。

  「好。」他沒有猶豫,點頭。

  兩人沒有帶其餘人,而是有道人專門引領他們,來到丹堂的一個偏僻單獨小院。

  院子裡有些荒廢的花盆,裡面全是乾枯死去的藥藤花草。

  吱嘎一聲,院門關閉,外面有專人分散守備,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裡。

  「我叫重明。」女子溫柔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額前髮絲。

  「金翅樓有正樓主一位,副樓主兩位,我是副樓主。」

  「重明.重明鳥麼?」張榮方反應過來。

  「是啊,看來你也有些了解。」名叫重明的女子笑了笑。

  「說起來,我們其實很早便知道你來大都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來找你。」

  「找我?」張榮方微微蹙眉。作為金翅樓高層,他只是一個靈使,和他並列的還有很多靈使。

  為何對方會這麼說?

  「你是天女選中的希望之一,是種子。但現在的你,還太弱小。太易夭折.」重明繼續道。

  「天女在哪?」張榮方沉聲問,「她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但她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若是成功,實力大增,但同時也會徹底忘掉我們.」重明搖頭。

  「而且現在大都的局勢很不好,你不該來.」

  「我缺少超品的密法和契機,不得不來。」張榮方回答。

  「大道教祖庭確實有契機,但現在.」重明嘆道,「太危險了。天女沒和你說三年之約?」

  張榮方沉默了。

  確實說了。

  但.他的進度遠遠超越了三年之約的約束。

  再加上龔梳茵的慫恿,他提前接觸了陰槐林大重觀。

  「好了,我見你,是因為你如今身份已經暴露了。已經不需要再隱藏了。海龍,感應門,都知道你在這兒。

  那麼接下來,若是可以,你就一直呆在這裡,別離開。若是不行,到時候我會派人前來接應你。千萬不可單獨行動。」

  重明提醒道。

  「明白。」張榮方點頭。

  「另外,還要提醒你一點,在大都,千萬不要用紅雀聯絡傳訊。記住,在這裡,紅雀沒有任何作用,知道的人太多了。」

  重明想了想。

  「若是有什麼意外,我的人沒來,你又實在需要求助,可前去尋雲霧山莊,找八面神劍魏鋒。

  雲霧山莊和我們金翅樓同級,看在天女的面上,他必定會出手相助。」

  「知道了。」張榮方認真記下。

  「最後.我能不能問一句。」重明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你到底是張榮方,還是張影,還是其他誰?」

  「我從頭到尾,都是張榮方,從未變過。」張榮方知道對方為何會有這樣的疑問。

  單看張榮方的身份經歷,沒人會相信他十九歲就能九品武功,文功金丹。

  因為,若他只是張榮方,那麼按照經歷記錄,他從手無縛雞之力,到如今九品修為,只用了兩年多接近三年。

  這是什麼概念!?

  所以對他知曉最多的金翅樓,有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

  別人都以為他張影是從小習武練功,但金翅樓的調查很清晰,他從開始練功,到現在,只花了兩年多。

  難怪對方不信。

  重明沒有再說話。

  其實,她一開始查到整個張榮方的資料時,心裡也有過懷疑。

  因為太快了!

  張榮方從不習武,到九品,速度太快了!

  人類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

  唯有拜神。

  若是一個拜神的靈絡,偽裝身份.

  特別是當初張榮方還收集過神像零件。

  但天女當初和張榮方同吃同住,每日交手對練,應該已經將這點排除了.

  真當天女成天沒事幹,百忙之中還能抽出那麼久的時間陪同教導張榮方?

  若非為了證實他不是隱藏靈絡,也不至於浪費那麼久。

  「如今,我東宗在大都的勢力,以雲霧山莊,金翅樓,大光明寺為首。對抗西宗。

  西宗以真佛寺的元師為首,結合感應門太清一脈,海龍,奉天王等等勢力,若是你聽到這些名字,記得注意規避。」重明又叮囑了幾句。

  看得出來,她對於張榮方的態度,多少還是有些遲疑。

  「你覺得我是靈絡?」

  張榮方忽然道。他如今元嬰中期,已經算是高修,再加上才十九歲,遠不是那些五六十歲的元嬰能比,反應速度何等敏銳。

  第一時間便發覺了對方的態度。

  「其實.」重明張口,思索措辭。

  噗!

  剎那間張榮方一指刺入自己右臂皮膚。

  鷹爪功練就的堅硬指尖,直接劃開皮膚,露出下面的血紅肌肉。

  「現在我告訴你,我不是靈絡,是活生生的人!」

  張榮方沉聲道。

  這點皮肉傷,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他主要是為了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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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尋覓 下

  重明怔怔的看著他,眼眸中的種種懷疑,迅速褪去。

  靈絡體內有著那種特殊金屬絲線,她自然也知道。

  而此時.她看著那處被劃開的傷口,心中的懷疑迅速沉寂下去。

  「我明白了.」她心裡依舊有很多疑問,但此時此刻,只要知道張榮方確實不是靈絡,那就足夠了。

  兩人又交談了許久,重明才帶人離開。

  而此時的天寶宮內,正發生著一次關於張影的討論和商議。

  *  *  *

  天寶宮真正稱得上高層的,只有一掌教,三宮主,十二殿主。

  實際上,天寶宮雖為祖庭,但真正管理這裡的,還是三位宮主。

  而非掌教。

  掌教岳德文平日裡真正負責的,還是各大行省的十二大舉正。

  天寶宮只是其手下的一環。優先級和其餘行省區域相比,相差不大。

  三位宮主只有在大事之時,才能前去請示。

  此時端坐在天寶宮三清殿內的,便是三位宮主,十二殿主。

  三大宮主,分別是林青虹,方知勻,謝玲。

  三人分別端坐三個蓮花蒲團之上,各自的身後,分別端坐了四位殿主。

  這些殿主,每一個,都代表著天寶宮中下層的諸多利益團體。

  林青虹如今已年過八十,但外表看起來也就六十左右,他是純粹的文修,如今已是煉神後期,身旁有雪虹閣的超品靈絡高手隨身護持。

  但謝玲和方知勻,卻是不同。

  他們兩人是武修出身,後面改修文功,如今一個武功超品,元嬰後期。

  另一個武功同樣超品,但文功達到煉神前期。

  在整個天寶宮,煉神之人也僅有他們兩位。

  所以方知勻,其實是三人中綜合修為最高的。

  此時他等候一名道人手持金鐘,輕輕敲響三聲,然後才揮手示意無關人等離開。

  在十多米高的寒石天尊威嚴神像邊,一群人靜寂無聲,等候著方知勻開口說話。

  「今日召集諸位,是我剛剛從東宗那邊,得到一則消息。」

  他停頓下來,查看眾人反應。

  沉默三息後。

  他才又繼續道。

  「這則消息,干係到金翅樓的一名靈使,也干係到,我們大道教如今的立場偏向。」

  這話一出,頓時其餘兩位宮主面色微凝,知道這次召集的規格和重要性了。

  「老方,有話直說好了。在場都是自己人。」謝玲搓了搓自己臉上的老人斑,有氣無力道。

  林青虹也目光凝然,盯著方知勻,微微皺眉。

  他也很好奇,到底什麼事,會影響到整個教派的立場。

  方知勻當即也不遲疑,將張影的雙重身份,一一和眾人講解清楚。

  不多時,他才剛剛講完,謝玲便立即出聲。

  「先不說這個張影年紀如何,此人既然是金翅樓靈使,手裡肯定掌握了不少金翅樓的訊息,西宗絕不會放過他。

  我們要保他,就是和西宗作對,必定會被拖入其中。」

  「一個三十五歲的金丹,九品.確實天賦驚人,但還不足以讓我們因此插手佛門內部爭鬥。」林青虹贊同的點頭。

  方知勻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此時聞言,也是心頭一嘆。

  「另外,其實我們要保人,也很好處理。因為這個張影,有一個相當特別的地方。」他沉聲道。

  「什麼特別?」林青虹看向對方,有些好奇。

  「他不會任何金翅樓的武功,不會任何東宗的武功。從出身開始,便一直是我大道教教徒!」方知勻認真回答。

  「所以。」他雙目掃視,「我懷疑,此人向道之心極深,對東宗那等佛門勢力並沒有歸屬,再加上他這般天賦」

  「不會任何東宗武功??」林青虹驚了。

  「那他怎麼當上靈使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此人嫉惡如仇,為人心善,天賦過人。

  從其如此天賦,還一點也不學佛門武學,就能看出。而且,此人千里迢迢,從巫山前來大都求道,可見其心誠。」

  方知勻認真道。

  「如此心誠之人,若我等還要將其拒之門外,豈不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必受其殃。」

  眾殿主聞言,紛紛小聲商議起來。

  林青虹和謝玲也露出思索之色。

  「但此時此刻,不同以往。」謝玲緩緩搖頭,「東宗風雨飄搖,已經到了隨時可能倒塌的地步。西宗不過只是順勢而為罷了。這等敏感時期,我們絕對不能碰一點點邊。」

  「確實,畢竟誰知道東宗那邊什麼心思,說不定他們故意派此人潛入我祖庭,為的就是以此拉我等進入旋渦。」林青虹也出聲道。

  眾殿主大多贊同這等說法,紛紛點頭。

  人都是趨利避害。

  方知勻心中嘆息,確實,保護張影,對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好處。

  但這件事,一旦大道教真的做了,確實有被捲入的風險。

  若真被捲入,在場大家都會有危險。

  有害無利,自然無人贊同。

  對此,方知勻早有對策。

  「其實,若能收下一個天賦驚人的弟子,對我們以後是有好處的。雖然這好處還很遠,不怎麼看得見。

  但.若是讓那張影隱姓埋名,改換身份呢?」

  他看了看周圍眾人。

  「此人一身功夫沒有絲毫東宗痕跡,任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就算西宗找上門,我們也能正大光明聲稱此人是我們從小培養,只不過之後被送入金翅樓充當臥底。」

  「這樣不可能瞞得住西宗。」謝玲搖頭。

  「只要他們拿不住我們的真正證據,一切就沒問題。」方知勻認真道。

  大道教雖對外平和,但真正的底蘊,其實是來自靈廷的支持。

  西宗再怎麼樣,也不敢對他們動手。

  就如當初的東宗,代表至高皇權,無人能治。

  「我不贊同。」林青虹反對,「並且,我建議立刻核查一下這個張影的武功文功,金丹九品,還只有三十五歲.先核查後,再說其他吧。」

  「核查不核查,其實並不重要,東宗不至於拿這點事得罪我們。主要是此事對我們好處太少,有害無利,萬一此人有異心,還平白自找麻煩。」謝玲反對。

  「此事事關教門立場,張影這等文武雙修的天才,不是光憑我們這些人就能做出決定的。

  既然你們都反對,那麼,我申請動用我每年一次的額外決斷權,送請掌教決斷。」方知勻沉聲認真道。

  每個宮主,在每年都會有一次額外決斷權。

  也就是當三人爭執不下時,可以申請由掌教親自決定,做出決斷。

  但這個權力一年只能用一次。

  「這等小事,還要用決斷權?驚動掌教?」林青虹不滿道。「掌教日理萬機,還不一定能看到這事吧。」

  「若掌教回復允許,便留下此人。若回復不允,或者沒有回覆。」

  方知勻頓了頓。

  「便驅逐張影。」

  *  *  *

  「三十五歲?」

  岳德文看著面前桌案上的申請文書,拿著根牙籤慢慢剔牙。

  他翹著二郎腿,背靠在藤椅上,袒胸露乳,身上穿著灰馬褂和抹布一樣的四角短褲。

  他這一輩子沒有子嗣,唯有從小收養的張清志,算是當兒子在養。

  可惜長大好像養殘了。

  「三十五歲,金丹,九品,還打殘了一個外藥超品,看看這牛逼吹得。嘖嘖嘖。」岳德文搖頭讚嘆道。

  這裡是一處天寶宮外的農家小院裡。

  岳德文平時沒事便多居住在這裡,每天悠閒度日,釣魚打牌下棋,偶爾出去踏青,找好友吹牛打架,生活過得不要太愜意。

  「我三十五歲的時候,也才超品築基吧?結丹都沒結,他這就直接金丹了?」岳德文嘆道。

  「東宗嘛,威壓天下久了,總能找到好苗子。」周圍一個蒼老聲音回道。

  卻只聽到聲音,不見人影。

  「這個倒是,不過三十五歲才九品,武功晚了點。好在金丹應該能增加身體極限,應該還能沖。」岳德文點頭。

  「那你什麼打算?方知勻也說了,天女提了離恨堂的人情,他當年差點死在那裡,不是東宗搭手,肯定活不到現在。」那老者沉聲問。

  「我嘛.」岳德文摸了摸下巴。「人情另算,過陣子我悄悄出手救那小女娃一命,不就還了?

  至於這個張影,這點人情要換我整個教門的傾斜,遠遠不夠。我可不想因小失大,被陛下猜忌。」

  「也對,無利不起早,完全符合你的性格。」老者嘲諷道。

  「那是那是,果然還是你小子了解我啊,哈哈哈哈!」岳德文得意起來。

  兩人當即也不再提此事,岳德文隨手把文書丟到一邊。

  站起身,他活動了下手腳。

  「走了走了,釣魚去。敢不敢再戰一場!?」

  「呵呵,你這手下敗將,還敢言戰?」老者聲音不屑道。

  走出小院,岳德文隨手從牆外的鉤子上,取下一套普通藍色道袍,往身上一披,大步離開。

  「誒?你去哪?」那老者聲音詫異道。「那邊不是釣魚方向。」

  岳德文頭也不回,擺擺手。

  「資料上說那小子三十五就九品金丹,還沒大派資源集中培養,全靠天賦。我有點不信,去親自看看。」

  「親自看看?」

  「呵呵,別人看不出年紀,不代表我老岳不行。」岳德文不屑道。

  「我猜那小子肯定已經五十三了,故意倒著說,沒事沒事,你先去老位置等我。我馬上就來。就一泡尿的功夫。」

  身為整個大靈有數的醫學大家,他自然不會只是靠摸骨之類的粗糙方法測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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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定 上

  「下一個。」

  勘文殿內。

  一個個前來核查文功修為的道人,排成長隊,陸陸續續的等著裡面法師查證文功。

  這裡是專門給所有道人核查文功進度的特殊場所。

  文功的難查是出了名的。所以只能找高修。

  「說起來。這文功到底會怎麼查?是不是還要摸骨,看眼睛之類的?」

  張榮方看著前面慢慢挪動的隊伍,疑惑問道。

  他還在學習煉丹,就被突然拉過來,所有人一起檢查文功。

  不光他,還有一起的垂溪也被拉了過來。

  「我上次檢查過,就是伸手在你身上點來點去,然後看你反應,同時詢問一些問題。檢查倒是挺快,問題也是隨著他點的力度位置不同,有所改變。」垂溪回道。

  她看了眼張榮方。

  「其實文功什麼的,只要不是頂尖天才,我們隨便修修就好了。有道是:不到金丹,都是螻蟻!」

  她最後一句似乎是學著某人的語氣,下巴揚起,一臉瞧不起人的神色,小手一揮。

  「呵呵,你倒是看得很開。」張榮方笑道,「文功修好了不是很吃香麼?還能延壽壯體。」

  「是這樣,但太耗費時間了。我們沒天賦的,需要的不是延壽,是享受。

  畢竟這世道,會害人的不光是年紀,還有壞人。沒武功什麼都是白搭。」

  自從上次差點摔殘後,垂溪似乎對武功的態度也變了。

  最近天天開始勤學苦練,身上道袍下面,也穿上了方便練武的緊身短衣。

  「我上次回去後,就找我爹爹開始認真學習,練我大道教的武功符法。爭取以後也能成為武林高手!」垂溪揮動拳頭狠狠道。

  「那你加油。」張榮方鼓勵一句。

  「放心,等我以後練成九品高手,加官進爵,一定帶你一把!」垂溪笑道。

  她現在才開始錘鍊身體,而這個年紀,其實大家都知道,練武算晚了,以後三十歲前能入個二三品也算不錯了。

  也就是強身健體。

  正在此時,前面排隊的右側,走來一老道。

  「所有人都聽好了,為加快速度,上面增派了高修負責核查。

  現在,請叫到名字的,出來單獨核查。」

  長隊裡諸多道人紛紛拿眼看向他。

  老道似乎習慣了被一大堆人看,也不在意,拿起手裡的名單,對著一個個念。

  「張文君。」

  「莫向東。」

  「黃珂。」

  「唐莉。」

  「上官靜兒。」

  「張影。」

  「李存義。」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張榮方沖垂溪擺擺手,出列,跟著專門引路的一道仆緩緩離開。

  老道在一邊還在繼續叫,而這些被叫出來的道人,都是由專門的道仆引領著離開。

  去的方向,似乎也各有不同。

  隊伍里的人見狀,也沒多心。

  這很像是宮內的不同高修,每個分配幾人檢查。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安排,所以沒人在意。

  張榮方見沒人反應不對,也安心跟著那道仆,一路走過一條條高牆圍著的巷子,很快來到一處,位於兩座神殿之間的小樓前。

  小樓共五層,裡面幽暗寧靜,只有第三層的位置,凸出一個半圓露台。

  露台上盤坐著一個滿臉和氣,白白胖胖的大肚子老人。

  老人頭髮稀疏,只有三兩根掛在腦門上,手裡一把芭蕉扇,慢慢悠悠的對著自己扇。

  引路的道仆將張榮方帶到小樓門前,指了指露台,也不說話,便轉身離開了。

  張榮方明白他的意思,意思是檢查的高修就在上面。

  他也不遲疑,順著入口走進去。

  小樓里光線陰暗,三面牆上到處都掛滿了一幅幅黑白肖像畫。

  這種光線下,這些黑白肖像畫,給他的感覺,有些像.

  張榮方心中搖頭,不過這個時代不可能有照相機,所以黑白肖像應該還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他一路走,一路打量這些肖像畫。發現這些畫全都畫的是一個人。

  一個身著黑衣,面容清冷嫵媚的長髮女子。

  女子眼神很冷,仿佛看誰都宛如寒冰利劍。

  但她的五官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媚意,嫵媚和冰冷,兩種極端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仿佛陰陽兩極,緩緩流轉變化。

  這種奇異的感覺,讓張榮方恍惚間感覺這些畫像,都似立體照片一般。

  他一路走上二樓。

  二樓掛著的是這女子身穿宮廷長裙的樣子,看起來,女子比一樓的時候要年輕一絲,氣質也要柔和些。

  各式樣各顏色的宮廷長裙,戴著各式的皮帽,身披雲肩,手裡有的拿兵器,有的托著小動物。

  接著是第三樓。

  三樓全是女子梳著少女髮髻時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有裙有長褲,還有騎馬外出遊玩的樣子。

  這時候的女子,明顯眉目間更加柔和,只是微微有些清冷氣質。

  但那雙眼睛,能看出她還很清澈稚嫩。

  「好看吧?」

  忽地一個老人聲音在張榮方耳邊傳來。

  他渾身隱蔽的一顫,迅速扭頭看向身後。

  不知何時,他身後已經站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材一米八幾,比他稍矮,但白白胖胖,挺著大肚子,一臉富貴相。

  赫然便是剛剛露台上的那高修老道。

  「嗯很漂亮。」張榮方違心道。

  其實他覺得那女子氣質不錯,但顏值嘛只能算好看,不至於很漂亮的程度。

  當然,看著老頭的表情,一眼就知道是舔狗,自然不能說打臉的話。

  「漂亮就對了。那是老道以前年少時的好友。」老道嘆了口氣。

  「唉,年紀大了,如今總喜歡睹物思人。所以隨便畫幾幅畫,也算是打發時間。」

  「.」誰家老人為了打發時間,會畫掛滿三層樓的掛畫??還都是畫一個人?

  張榮方無言以對。

  他一路上樓,見到的畫起碼有上百幅

  每一幅都明顯是精心細描上色。

  「來坐。」老道掃眼看了看張榮方,轉身走到露台上,盤膝坐到一灰色蒲團上。

  張榮方也跟著走過去。在另一個蒲團上坐下。

  兩人之間放著一張羊毛氈,氈子上有兩件東西。

  一把銀色小錘,一支裝著琥珀色晶瑩液體的水晶管。

  「法師,敢問如何檢查文功?」張榮方輕聲問。

  「這個簡單。」老道笑了笑。

  「說起來,我也是很久沒有和年輕人聊天了。先不急,咱聊聊。」

  他手一翻,不知道從哪抓出來一壺酒水,兩個杯子。

  分別給兩人一人倒一杯。

  淡紅色的葡萄酒,在陽光下反射出醉人的光澤。

  「來一杯?」老道端起酒水,輕輕抿了口。

  張榮方不好拒絕,拿起酒杯,聞了聞,再輕輕沾了點嘴唇,確定沒毒,才小喝了口。

  味道甘甜回香,仿佛嘴裡真的吃下了一顆葡萄,裡面還似乎隱藏了不少其他香味。

  「怎麼樣?」老道期待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點評。

  「很甜。」張榮方回答,「但回味後,有點苦澀。但依舊很香。」

  「是啊.我放了糖。」老道笑了。「不然甜味會很淡。」

  張榮方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很有故事。

  放下酒杯,老道抬頭看著他。

  「你應該了解過怎麼核查吧?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

  「法師請問。」張榮方正色。

  「你學過武,現在還記得以前的老師麼?」老道問。

  「記得,我習武的老師,是當初在譚陽的一名無名老道。」張榮方回答。

  他現在是張影的身份,自然不能說清和宮。但除開名字外,其餘的按照當初的蕭榕直說也行。

  「你覺得你的老師怎麼樣?」

  「.固執,不明事理。只是一個普通的武修道人。」張榮方仔細回憶曾經的蕭榕。

  「不過總體說起來,他沒有什麼不對。做到了作為老師該有的一切。」

  當初的事,他其實不怪蕭榕。

  很多時候,總不能將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明悟和理解上。

  要麼放棄分開,要麼徒手改變。

  「是啊.人生在世,希冀別人理解自己,從來都是難事。」老道也是嘆息。

  「那你當初,為什麼會考慮學文功呢?」他繼續問。

  「武功護身,文功長壽,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我只是,想活得更久。」張榮方認真回答。

  「獨善其身麼?那你周圍的人呢?」

  「武功若能更高,便能護持更多人。

  文功若能更強,便能活得更久,看到更多。如此自然便能庇護身邊之人。」

  張榮方回答。

  「譬如大樹。若我林蔭冠蓋,又何懼風吹日曬。」

  「好!」老道一拍膝蓋,露出笑容。「你小子倒是合我胃口。」

  「我這般年紀里,世人多憶過去,唯我獨看未來。只是這未來昏暗,看不到光。若是你當面遇到這般情況,你會如何?」

  「看不到光,又想照亮,那便自己點燃火把。」張榮方想也不想回答。

  「若找不到火和火料呢?」

  張榮方眯起眼,沉默了下。

  「那便蟄伏等天明。」

  「若天明太久呢?」

  「便先適應昏暗!」

  老道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一時間頓住了。

  等了一小會兒,他又才緩緩道。

  「若你因天色昏暗,而無法護持周圍的人,無法保護他們呢?」

  天,代表絕對無法反抗逆轉之物。

  天色昏暗

  張榮方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他雙目閃爍厲芒,拿起酒杯。

  『那便去看,天為何是天?』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只是沉默。

  將手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有些話,他自己心裡知道,但卻不能說出口。

  老道也沒再出聲問。只是再度倒了一杯酒水,慢慢品著。

  但從對方的回答,情緒,反應來看,他其實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覺得眼前這人,真的不像年輕人。

  剛剛的回答,沒有年輕人的銳氣。

  「好了,接下來,是應激核查。我核查時,你需如實說出你的反應感覺。這樣才能真實。

  若你故意隱瞞,背誦高修的應激反應,我一樣能檢查得出。」

  老道認真道。

  「是。」張榮方低頭應是。

  他也有些期待,不知道眼前此人能不能測出他的真正文功修為。

  「伸手。」

  忽地老道一聲低喝。

  張榮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脈門處頓時被老道伸手捏住。

  兩人一時間靜寂無聲。

  老道漸漸眉頭緊蹙起來。

  捏住脈搏仔細感受,但那脈搏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坐好別動!」他起身走到張榮方身後,雙手剎那間雨打芭蕉,在其後背肩膀脖頸各處迅速連點。

  點擊的力度很輕。

  一邊點擊,老道一邊不時詢問幾個問題。

  時間持續了五分鐘左右,老道停手,眉頭皺得更深了。

  「張嘴!」他再度道。

  張榮方聞言,張嘴啊。

  然後他便看到老道拿起那小錘子,開始一下下的輕輕敲擊自己牙齒。

  輪流敲完牙齒後,老道又拿起那小水晶管。

  「來,擠滴血給我。」

  他打開管子,將口子對著張榮方道。

  張榮方看了看老道。伸手在嘴裡輕輕咬了下。

  然後食指伸過去,用力擠出一點血,滴入管子。

  猩紅的血滴,在琥珀色的液體中下沉,凝聚,收縮。

  直到最後,沉底,凝結成一團膠質狀物體。

  老道蓋上蓋子,拿起管子搖晃了下,那血滴還是不動。

  他上下使勁甩,那血滴依舊不動。

  嘆了口氣,老道將管子丟回氈子。

  抬起頭,他凝視著張榮方。

  「你的文功修為.已經測出來了。」

  「年紀也測出來了」

  *

  *

  *

  大都,雲夢樓。

  燕雙背負長劍,一身黑裙輕盈走進一樓。

  她目光一掃,在紛雜的食客中,找到目標,快步走近過去。

  嘩啦一下坐到長凳上。

  她將一小包金絲黑底的錢袋丟到桌面上,美目緊盯著對面的男子。

  「你的份。」

  她聲音清脆,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和之前與張榮方見面時,又是另外一個音色。

  「你成功了?」男子一臉頹廢,背上背著一把包著黑布的長武器,滿臉絡腮鬍似乎很久沒有修剪了。

  「我親自出馬,自然沒有不成功的理。」燕雙笑道。「什麼時候準備動手?」

  「等通知。」男子回道。「雲霧山莊終歸是東宗三大要地之一,金翅樓如今殘了,雲霧山莊絕對吸收了不少東宗高手。打起來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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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定 下

  「反正那些是母親他們需要考慮之事,我們只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行。」燕雙不以為意。

  「你爹爹不是之前還給了你其他任務?」男子又問。

  「那人呆在天寶宮不出來了。等著吧。」燕雙提起這事便一肚子氣。

  她在大道教祖庭外,等了足足小半個月,準備讓那傢伙體會一下現實的殘酷,結果那小子硬是苟著,一步也不出來。

  無奈之下,她只好先去忙其他事。

  如今的局勢,其實就是帝師無力,西宗趁機殺了東宗數名宗師。

  沒有極境坐鎮,靈絡對於其餘人,基本是無解的。

  在皇庭的默認下,諸多勢力四處追殺圍剿東宗各大勢力和高手。

  瓜分他們的財富資源底蘊。

  這樣的饕餮大餐簡直百年難得一見。以往東宗的血仇敵對者,紛紛現身,聚集,率先攻伐出手。

  而反而西宗等勢力只是跟在身後,打打順風仗,便能收穫極多。

  兩人轉移話題,又聊起其餘近來各勢力的動向。

  忽地男子眼神一瞟,看到一樓窗外,一道一閃而過的紅影。

  「來了!」他眼神一動,露出一絲笑意。

  「還真有不怕死的,還敢用紅雀傳訊。」

  「傳一個死一個。應該是黑十教在用它釣魚吧。」燕雙笑道。

  「清掃小蟲子後,五日後,便是齊聚雲霧山莊之日,你來麼?」男子收回視線。

  「不知道呢。」燕雙懶洋洋的靠在桌邊,望著外面澄淨的藍色天空。

  「看你的樣子,很沒趣?」男子再問。

  「嗯,是有些啊。每天都是跑來跑去,小事多,大事少,可憐我天生麗質,卻時到頭來勞碌命.」

  忽地她右手一動,避開男子伸過來的手。

  「吳兄這是作甚?」

  「反正你也無趣,你們感應門不是追求極樂麼?要不要咱兩湊一對,試試能不能極樂?」男子嘿嘿笑起來。

  燕雙眼眸流轉,露出一絲笑容。

  「試試自然可以,吳兄如此武功,就算在天鎖教也是上層。或許能更持久.」

  「那好!我在附近有一莊子,裡面有的是道具,雙雙快隨我來。」男子迅速起身,剛剛的頹廢一掃而空。

  只是他才走出幾步。

  忽覺腦袋有些發暈。

  手趕緊一把扶住一側木桌。

  「吳兄,吳兄你怎麼了??」燕雙擔心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卻仿佛從很遠處飄來般。若有若無。

  然後他便感覺自己身上的藥包錢袋,各種貼身之物,全被一隻小手輕輕抽走。

  男子使勁晃了晃頭,心中驚怒交加,但身體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不多時,他忽覺心口一痛,徹底失去意識,倒在桌上。

  燕雙伸手推了推男子。

  「吳兄,你怎麼才喝這麼點就醉了?」她語氣擔心,隨手將剛剛拿到的東西放入自己腰包。

  做完這一切,她嘴角微翹,起身嘆息離開。

  走出雲夢樓,外面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可惜.本來好好合作不是蠻好的麼?又要換人了。」

  燕雙輕笑一聲,轉入一處胡同,身形一閃,眨眼便消失不見。

  此時雲夢樓內,那趴著的吳姓男子,口鼻正緩緩溢出絲絲黑血。

  *

  *

  *

  天寶宮。

  張榮方盤膝挺身,鄭重的看著對面老道。

  「如何?」

  他心中有些期待,這次核查,如果能查出他元嬰期的修為,那他就算是三十五歲,也能在天寶宮算作上層。

  雖然不是三十歲以下的元嬰期頂級天才待遇,但起碼比之前待遇會好太多。

  只是聽到他的詢問,對面的老道坐如鐘,一動不動,雙目微眯。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角的魚尾紋一抖一抖,手指食指不斷敲擊膝蓋。

  顯然正陷入深度的思考中。

  過了好一會兒。

  老道長吐了口氣,眼皮動了動,終於睜大眼睛。

  「你」

  他頓了頓。

  「你今年應該二十以下?」

  「上個月才入元嬰期。」

  「武功八品到九品。」

  「整體看來,在小地方很好,但到了這裡,也就這樣。」

  老道神色平淡,一一點出。

  「我天寶宮,乃是大道教祖庭,匯聚天下精銳於一堂,天才輩出,你這點修為,雖然不錯,但距離真正的頂尖,還差得很遠。」

  張榮方點點頭。

  「多謝法師。我雖然已經三十五.嗯?」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震撼。

  「法師.」

  他吞了吞唾沫,有些拿不準。

  「您,剛才說的是多少歲來著?」

  「二十以下,要麼十八,要麼十九。」老道摸著鬍鬚估算著,「這個年紀,還行。」

  他斜著眼再度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加上你元嬰期的修為,嗯,文功天賦不錯。不過務必戒驕戒躁。

  要知道,我天寶宮內,元嬰高修多如狗,煉神返虛滿地走。

  只不過很多人勤於修行,不喜見人,專注潛修,你一般見不到罷了。」

  他頓了頓,淡淡道:「所以你也別以為自己多優秀,真要厲害,只有真正達到返虛,那才是真正的我大道教高修。」

  他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但此時的張榮方,卻是絲毫沒有在意後面的內容。

  他只感覺一股電流般的震顫,瞬間傳遍全身皮膚。

  頭皮發麻,雙手不自覺的握緊,腿幾乎要馬上開始抖起來。

  終於

  終於有人看出來,他是十九歲了!!!

  張榮方心中的感動無法言喻。

  多久了.

  自從他從清和宮離開後,便再沒有人認出他十九歲。

  不!

  那時候他還只有十八!

  結果,先是在譚陽被認成二十五。

  接著在又變成三十幾.

  到了天寶宮,更是變成快四十.

  「法師.」張榮方深深吸氣,眼神真誠。

  「您這丹醫之道.簡直天下無雙!」

  連金翅樓天女都沒能看出他真正年紀,眼前這老道看出來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此人的牛逼?

  「還行還行。」老道微微一笑,「要說起醫術,其實比起我武功差遠了。不過隨便玩玩。呵呵呵呵.」

  「法師太過謙虛!」張榮方發自內心道。「實話說,以前很多人都沒看出我十九歲。我張某雖看似老成,但當真只是看起來老.」

  「是這個理。」老道點頭,「你小子,實話說,挺合我胃口。」

  他摸著鬍鬚,想了想。

  「看你千里迢迢,從外地趕過來求道。資質嘛,勉強也到了老道我收徒的地步」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話沒說完,張榮方倒頭便拜。

  咚咚咚,便在地板上叩了三個響頭。

  「嗯,不錯不錯。有悟性!」老道嘴角一勾,面露滿意之色。

  他隨手從袖子裡取出一塊紫色玉牌。

  玉牌上雕刻有一似龍非龍,長著四支羽翼的銀色異獸。

  「既然拜師,那這個便是給你的拜師禮。拿著吧,記得貼身攜帶,千萬別弄壞。」

  張榮方接過玉牌。

  「多謝師傅賜寶!」他認真道。

  「好了好了,去吧,好好修行,這幾天我便給你調整身份住處。」老道擺擺手。

  「是,那個.敢問師傅道號是??」張榮方忽然想起,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位的道號是什麼。

  「貧道道號,崇玄。」老道微笑道。

  「崇玄.」張榮方莫名咀嚼這個道號,仿佛其中隱藏有某種真意。

  「好了好了,下去休息吧,我還要繼續核查其餘人。」老道擺擺手,不以為意道。

  「是弟子告辭。」張榮方心悅誠服道。

  能一個照面便看出他的真正文功底細,眼前這位,絕對是大道教最頂尖的真修!

  「去吧去吧。」老道點頭。

  張榮方遵命起身,行禮,退出露台,沿著樓梯下去。

  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

  老道看著張榮方下樓,在下方再度行了一禮,才遠遠離去。

  陽光斜射,直到張榮方背影完全看不見了。

  老道才拿起酒壺,輕輕給自己倒了一杯。

  看著酒杯里蕩漾的酒水。

  他深吸一口氣。

  然後

  啪啪啪啪!

  他大力的拍著自己大腿,一隻手捂住自己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但劇烈的氣息起伏,讓他幾乎壓抑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天助我也!!簡直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

  老道狂笑起來。白胖的臉都笑紅了。

  他歪來倒去,軟倒在蒲團邊,笑得直不起身來。

  「一群蠢材!!十九歲的元嬰啊!!還是武功九品!!我的老天!!」

  「老道老道」忽地,他呼吸急促起來,一時間喘不過氣,渾身發抖。

  抖著手從腰包里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往嘴裡一倒。

  緩了緩氣息,岳德文才緩和過來。

  「不行.不行,太興奮了不行!」他不敢再笑了。但嘴皮子不由自主的就是自己要往上翹。

  「此乃.」他倒出一杯酒,深吸氣。

  「天興我道門!」

  十九歲的元嬰,十九歲的九品。

  還是全修大道教符法的天才。

  岳德文此時整個人都仿佛如墜夢幻。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要一個天才徒弟想瘋了。

  但.

  恍惚間回神過來,剛剛那一幕幕情景,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天佑.」

  「天佑.」

  唰!

  狂笑聲中,剎那間他消失在露台。

  只留下空空如也的白玉酒杯,和一個徹底喝空了的青花瓷鎏金松紋酒壺。

  一滴淡紅酒水,順著酒壺壺嘴處,緩緩滴落。

  啪。

  滴在羊毛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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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上

  數日後。

  蔚藍天空中。

  一隻白頂黑翅雄鷹,從高空俯衝而下,朝著天寶宮的方向飛去。

  唧唧。

  忽地,一隻小紅鳥從旁邊飛來,和雄鷹平行。

  一大一小,兩隻飛鳥都在朝著大都方向飛去。

  雄鷹很快便發現了自己一邊的小紅。

  它振翅高飛上萬米,堂堂百鳥之王,居然還有鳥敢和它平起平坐??

  當即它心情便不好了。

  小紅好奇的看了眼雄鷹,唧唧和它打了打招呼。

  它訓練出來沒多久,還沒見識過多少猛禽。覺得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

  黑翅白頂鷹眼神一冷,身形一歪,一翅膀拍在小紅身上。

  大翅膀仿佛蒲扇,狠狠錘在小紅身上。

  唧!~~~

  只聽慘叫一聲,小紅一臉懵懂,還沒反應過來,便斜墜下去,從高空中直直墜落。

  雄鷹滿意的看著掉下去的小紅,傲然的繼續朝著天寶宮方向飛去。

  *  *  *

  天寶宮。

  低沉的晨鐘聲,緩緩傳遍整個道宮群。

  天寶宮的晨鐘有十處,分布在宮殿群的各處中間。

  每一處的對面,還有著同樣的暮鼓對應。

  鐘聲響了三次。

  代表著三大宮主即將召開小會。

  方知勻換了一身白素陰陽道袍,手持金絲拂塵,快步進了太玄殿。

  其餘兩位宮主也慢悠悠的從其餘兩個進口走進來。

  三人身後的隨從道人,自覺的離開,反手帶上門,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太玄殿內,供奉的是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

  大道教雖供奉御景寒石天尊,但對道門公認的聖人三清,依舊有著供奉。

  實際上,很多人認為,御景寒石天尊便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化身之一。

  這種觀點,在五祖時期便頗為流行。

  此時神殿內,三角形的特殊天頂,有著斜開的一面面長條形天窗。

  陽光便從這些線狀天窗透入,落在地上,恍如一道道金色水晶牆。

  方知勻,謝玲,林青虹。

  三人此時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神殿正中。

  那裡的紫色珊瑚枝擺設上,站著一頭黑翅白頂的碩大雄鷹。

  雄鷹不時歪著頭梳理自己羽毛。

  它的腿腳上綁著一根普通蠟燭粗細的竹管。

  「是掌教發來的法諭。」

  林青虹上前一步,靠近雄鷹,伸出手。

  他掌心中有著一些準備好的肉丁。趁著雄鷹低頭去啄食時,他迅速手指一划,取下竹管。

  將竹管丟給謝玲。

  「你來拆。」

  謝玲點頭,接住竹管,迅速打開,倒出裡面的絹布。

  絹布展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掌教法諭:金翅樓張影一事,不用再議。

  張影此人,本就為我大道教外放天才,如今潛伏完畢,理應回歸。

  念其天資不凡,道心誠摯,三十五歲終達元嬰境界,雖歷經千辛萬苦,卻依舊堅守教義,堅守本心。

  今,1185年6月,擬收張影為崇玄門下第二關門弟子。

  此令不得外傳,畢。」

  謝玲一念完,表情有些發愣。

  三十五歲?元嬰???

  這就是掌教親自檢查後的結果???

  之前不是說是金丹麼??

  她有點不敢相信,又仔仔細細的將法諭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在元嬰那裡反覆看了好幾次,確定沒看錯,才回過神。

  「這三十五歲的元嬰.會不會是掌教查錯了??」她有些震撼,遲疑道。

  林青虹聽第一遍時,便早已面色微變。

  「應該不會,掌教絕不會因為一個三十五歲的金丹,專門下法諭。所以,此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他雙手微微握緊,又鬆開,只覺得掌心隱隱滲出汗水。

  一想到之前,他們差點把這等文功絕頂天才,驅逐出宮門。

  他心中多少有些後怕。

  一個文功能得到如此境地的天才,若是被真一教撿去.那日後,等那張影成長起來後,兩教爭端時.他和謝玲怕是永遠都要被釘上恥辱柱!

  「方兄.」林青虹聲音有些澀然,看向方知勻。「你之前如此力保此人,是否早就得到些許消息?」

  方知勻也是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搖頭。

  「若我早就知道,何必之前苦苦爭執,鬧到如此地步?只是」

  他嘆息了下,有些東西,不好說出口。

  當年天女對他的救命之恩,終究得還。

  「難怪。」他嘆道,「難怪張影此人,一身武功全是我教符法,如今看來,應該是掌教親自埋下的暗手之一。掌教當真學究天人,功參造化,遠超吾等所想!」

  其餘兩人都是點頭。

  「是啊.這世間之事,哪有那麼多巧合,這等天才,怕是掌教從開始便調教到現在。難怪.難怪啊」林青虹長嘆道。

  「難怪什麼?」謝玲問。

  「難怪掌教一直沒去四處尋找新的關門弟子。

  現在看來,原來早就將弟子外放出去,歷經劫數,安全度過元嬰了.」

  元嬰前期可是要渡劫的。

  在場三人都知道。

  聽林青虹這麼一說,頓時謝玲和方知勻都一下瞭然。

  「不錯,元嬰前期有大險。地水風火四劫極其危險,我當年便是差點載在地劫上。」

  所謂地劫,便是元嬰前期時,全身血液都要湧入丹田,孕育新體,所以經常會走路有飄忽感,會引發骨質疏鬆,不時容易摔跤骨折。

  就算是練武之人,也會如此,頂多練武讓自己骨骼血肉皮硬朗一些,能撐久一些。

  但若持久不過,便會徹底廢掉。

  「老朽當年差點壞在風劫。」謝玲也是回憶起來,多有後怕。

  風劫一吹,特別是在元嬰前期氣血聚集,身體其餘地方抵抗力大幅度下降時,稍不注意就會感冒發燒,染上風寒。

  林青虹沉默了下。

  「我當初是火劫.當真難熬。」

  火劫便是上火,虛火上涌,口腔潰瘍,咽痛,手足發熱,老是健忘。

  他那時差點成了痴傻之人。

  三人對視一眼,此時才明白掌教的良苦用心。

  現在放出這個弟子,也就意味著,張影肯定已經度過了元嬰前期,進入了穩定的中期。

  「三十五歲的元嬰中期當真是天佑我大道啊.」方知勻長長舒了口氣。

  「此事若非方兄堅持己見,事後我等怕是會遺恨萬年啊」謝玲感激道。

  她和林青虹,差點便將張影驅逐出道宮,若真這麼幹,怕是之後掌教當面就會一巴掌抽上來。

  到那時,他們兩人這宮主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當即,林青虹和她對視一眼,心中升起濃濃後怕,然後一起長長朝方知勻作了一揖。

  「多謝方兄相救!」

  「二位何至於此!」方知勻連忙上前攙扶。

  「而且,這番歉意,不該對我,而是該對那張影張師侄才是。」他認真道。

  兩位宮主都是點頭,深以為然。

  心道回頭定要想辦法補償這位。

  *  *  *

  滿是黑白畫像的小樓中。

  張榮方換了一身純白道衣,將崇玄道人給的那牌子貼身佩戴,然後戴上黑色一字巾。

  所謂一字巾,便是一條黑色有玉扣的帶子。

  道門不允許任何門徒不戴髮飾進入神殿,所以一般道人都需佩戴道巾道冠。

  至於是選道巾還是道冠,那就看個人喜好。各教派,各地域,也都各有不同。

  而一字巾之所以是黑色,也是因為道門也稱玄門。

  玄,乃黑之意。

  進了小樓,順勢上三樓。

  他一眼便看到老道岳德文在單腳站立,雙目似閉非閉。似乎在練功。

  他動作舒緩,一跳一跳,宛如一隻白毛鳥,姿勢尷尬搞笑。

  但偏偏這位臉上的表情又極其嚴肅。

  張榮方在一旁等候著,沒有出聲。

  他對眼前這位老道可以說是心悅誠服,連天女都看不出他的真正年紀修為。

  這老道只是十幾分鐘,便摸得清清楚楚。

  毫無疑問,這位崇玄絕對是頂尖的高手大佬。

  再加上大道教絕非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所以他當即毫不猶豫,倒頭就拜。

  這年頭,這世道,各種詭異怪事實在太多。

  那靈絡拜神什麼的,看上去就很危險。以他現在的層次,若不找顆大樹乘涼,多少會讓其有些不安。

  張榮方一直對著世道有種摸不清頭腦的感覺。

  靈廷也好,密教也好,拜神的靈絡,和人類極限的極境,都給人一種籠罩在迷霧中的感覺。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去了解,去弄清,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前行,才能規避開那些可能存在的巨大天坑。

  足足十多分鐘。

  岳德文才緩緩收起拳腳,雙足立地,睜開雙眼。

  呼~~

  他長吐一口氣。碩大的肚子搖來晃去,很有喜感。

  「來了?」

  「來了,弟子張影,見過師尊。」張榮方對這位崇玄道人還有些陌生,所以禮數做得很足。

  「嗯。你的事,我給你安排妥當了。因你出身問題,又是金翅樓靈使。所以,接下來,你的身份,便是我大道教潛伏金翅樓內的臥底。

  不要驚訝。反正你一身本教武學,金翅樓的金鵬密錄一點不會,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另外,你來天寶宮,也是為了突破九品符法,踏入超品,對吧?」

  張榮方嘴巴微張,心裡的驚濤駭浪,簡直堪比之前被看穿年紀時的震動。

  「師尊.您這這麼清楚???!」

  他這是頭一次。

  頭一次在一個人面前,感覺有種被絕對碾壓的看透感。

  就算是當初的天女,也遠不及眼前這位老道。

  一瞬間,崇玄道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開始無限拔高,變得雲裡霧裡,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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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話 下

  「呵呵呵呵.我老道活了九十幾年,什麼事沒見過?」岳德文笑了兩聲。

  「我還能看出,你身上還有一門符法沒練全。要想融合秘藥,踏入超品,這最後一門符法,必須練全。」

  「師尊目光如炬,弟子服氣了!」張榮方認真一拜。

  「應該的。不然怎麼能做你師傅?」岳德文笑道。

  他擺擺手,盤膝坐下。

  「接下來,我不會改掉你的年紀,對外宣稱,就說你依舊是三十五歲。

  這是我大道教規矩,一般稍微有些天資的弟子,都會給他們增加年歲,以便保護和掩飾。」

  他看了看張榮方,又道。

  「所以你在道宮中,遇到的很多年輕弟子,只要有些天分的,登記年紀都會大一些。不必介懷。」

  「是」張榮方嘴角抽了抽,點頭。

  他其實之前回去,便感覺到了不對。仔細一復盤,便明白了很多東西。

  只不過不好當著這師尊的面揭穿罷了。

  「另外,從今日開始,你需得放棄武功修行,全部精神集中修行文功。一直到三十歲之前,都必須如此。」岳德文繼續道。

  「這敢問師尊,這是為何??」張榮方心頭一凜,不解道。

  「你之前在金翅樓,天女那小姑娘沒給你說麼?」岳德文淡淡道。

  「並未.」張榮方搖頭。

  「也是。」岳德文嘆道,「那小傢伙,或許是希望能找一個寄託,一個希望。但極境哪裡是那麼好走的。」

  「師尊,這拜神和極境,到底哪個更好?為何我們大道教,要主修文功?是否和這其中的分別有關聯?」張榮方眯眼細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岳德文笑道。

  「極境,是很多年以前,一個叫孟牽的人創出的屬於人的路。求不得,便成魔,以魔入道,放棄其他所有,只定焦一點。將人的所有潛能,全部都集中在一點上,以對抗靈衛,靈絡。」

  「但如此道路,本就是邪道。所以極境之人,只有兩個下場。瘋,或者死。」

  「瘋,或者死」張榮方深吸一口氣。終究絕了自己也走極境的念頭。

  「那靈絡呢?」他再問。

  「靈絡一般以拜神為轉化儀式。分靈衛,靈絡,靈將。

  你身為金翅樓靈使,雖然擔任時間不長,但也接觸了不少資料。應該清楚,當初和你交手過的鐵道人,便是靈絡。」

  岳德文這是把張榮方所有能查到的資料,全都理了一遍。

  此時他說起來,事無巨細,頭頭是道。

  「那麼你想過沒,既然靈絡要分為三種,那什麼人能轉成靈衛,什麼人能轉成靈絡,又有什麼人,能轉成靈將?」

  張榮方心中已經認定對方是大佬了,知道這些明面的信息,也算理所當然。

  他也不驚訝,沉吟道。

  「難不成,是和文功有關?」

  「正是!」岳德文笑了。

  「文功修為越高,生命之根本便越強,轉化時,便能轉為更高層。」

  「師尊.那這個界限又是如何?」張榮方此時心中已經有了底。

  「界限便是,尋常人,拜神轉化只能成靈衛。文功金丹,或者武功五品以上的,可為靈絡。

  而文功煉神及以上的,可為靈將。」岳德文輕聲解說。

  「靈將,受到的束縛很少,壽命可長百年。全身精氣神被增幅的層次,也高出靈絡許多。

  這才是我輩修行的長生之道根本。」

  張榮方聞言,微微默然。

  他沒想到,文功居然還有這般作用。

  「所以,我大道教眾多修行文功的弟子,也都是為了日後拜神轉化,能提升層次?」他沉聲問。

  「不然呢?若能到靈將,轉化後便能額外延壽百年。

  靈絡也能延壽五十,靈衛一樣有二十年。

  這世上除開拜神,哪還有如此直指大道的長生路?」岳德文理所當然道。

  「可東宗的天女,不也活了很久?」張榮方遲疑道。

  「那是她還沒進入極境。」岳德文不想多說。「反正多說無益,你日後見多了,自然會明白其中好處。現在,你的任務便是努力修行文功,一定要將其提升到煉神境界。

  以你此時的年紀,境界,天資,要不了二十年,定能踏入煉神。到那時,百年壽元唾手可得!」

  「好了,若你執意練武,也可,不過切忌不能耽誤文功修行。秘藥和超品密法,等你破限最後一門符法後,都可給你。但要記得,武功乃前期護道之法,真正大道乃是文功。

  當你轉化靈將後,你便明白,所謂武功,只是文功資質不足之人的無奈之選,未來對你如同螻蟻不堪一擊。只是白費時間。」岳德文認真叮囑。

  「弟子,遵命!」張榮方認真應道。

  從崇玄道人的話來看,很顯然,大道教一樣是走的拜神路線,只不過是走的檔次極高的路線。

  不過沒關係,他此時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找一棲身之所,安全發育壯大自身。

  反正距離煉神還有很遠時間,他完全可以利用屬性點,走自己想走之路。

  雖然剛剛師尊說了很多,但張榮方從始到終,都只記得,那賭徒被神像飛出的金屬細針,刺入眉心的那一幕。

  如果實在沒有選擇,他或許真會認命,走拜神路線。

  畢竟那麼多人都走這條路。這是時代大勢。

  但很遺憾,他有選擇。

  「另外,最近別出天寶宮。外面不太平。」岳德文沉聲道。「以後,務必要記得,你是我大道教的人。和東宗,再無關係。」

  「是!」張榮方認真應道。

  他本就不覺得自己是東宗的人,他當初承情的是金翅樓的葉白和天女等,其餘人他又不熟。

  只要把那些他想要帶出來的人帶走,金翅樓對於他而言,只是個名字罷了。

  「好了,不說這些,你如今已入元嬰,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詢問。」岳德文提醒道。

  「是。」張榮方想了想,上前仔細詢問關於文功觀虛功的諸多問題。

  表面上如此,但他心中卻依舊迴蕩著剛才岳德文所說的那些話。

  武功不重要?一切為了靈將?

  他無法理解這種思路是怎麼來的。

  或許真的是靈將強大到無法抵抗,才會產生這般念頭。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這種念頭。

  岳德文回答了幾個問題後,捏了捏鬍鬚,伸出右手,啪的打了個響指。

  很快,一名面白無須,頭戴四方黑道帽的高大男子,便從樓下迅速上樓,停在兩人身側。

  「明源,見過老爺。」此人恭敬的朝岳德文拱手行禮。

  「明源啊,這位是我新收的第二位弟子,你日後多關照些,別出了什麼紕漏。」

  岳德文笑眯眯道。

  「另外,他覺得自己武功很厲害,文功修行,不如武功來得划算。你來讓他清醒清醒。」

  「謹遵法旨。」明源面色平靜,抬起頭,看向張榮方。

  張榮方眉頭一蹙。

  「師尊,就在這裡動手?萬一傷到了這木質小樓」

  「放心,很快就能分出勝負,不會傷到什麼地方。」明源冷淡道。

  他和張榮方相隔三米左右,此時轉過身,面對面朝向張。

  「你可以先出手。雖有些失禮,但還請用上全力,不用擔心傷到我。」

  張榮方眯起雙眼。

  「你是靈絡?」

  「是。」明源沒有否認。

  兩人沉默下來,都不再說話。

  觀察數息後,張榮方沒有猶豫,他見過靈絡,知道對方完全不懼怕任何致命打擊。

  這點,他當初在陰槐林大重觀,對著那兩鐵道人測試了很多次。

  無論什麼傷勢,都無法對他們造成徹底損傷。

  只需一分鐘不到,致命傷便會迅速恢復如初。

  而且靈絡面對無論任何利器,都不會被切割分離。

  「那麼,小心了!」

  話音未落,他不再保留,腳下一踏。

  身形無聲無息,仿佛連氣流也沒有帶起,便眨眼來到明源側後方。

  鷹爪同時悄然打出,抓向腰側。

  這一抓只是他常態下的普通出手。

  但此時的張榮方,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比九品時,強出許多。

  自從以文功強行突破到了十品後,他此時每招每式,都能發揮出九品動用破限技的程度。

  這一擊,他只是簡單的一元符招數,一元符以一氣呵成,中正平和,連貫輕盈為首,適用於偷襲突襲。

  一般一元符的第一招,威力最大,之後迅速下降。

  這一招,張榮方有信心當初的鮫人薛成玉,也來不及反應,必定只能倉促應對。

  不注意的甚至會受傷。

  但可惜.

  嘭!!

  明源單手反向,擋住鷹爪。

  他的右手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反向格擋住這一擊。

  這姿勢無論怎麼看,都完全不適合發力。

  可他就是擋了下來。甚至身體都沒怎麼晃。

  「超過了普通九品的衝擊力。」明源平靜道,「師侄似乎還有餘力,不用擔心,可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張榮方看著對方漫不經心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陰沉。

  當即,他不再保留。

  破限技重山陡然運轉,雙手呈鷹爪,腳下踏出如蛇步法,飛快環繞明源,打出一招招重手。

  砰砰砰砰!!

  連環的重手,每一下,都被明源輕易擋住。

  並且,他只用了一隻手。

  那隻手宛如閃電,幾乎化為虛影,不斷環繞身體,擋住從每個角度打來的攻擊。

  連續二十招。

  張榮方猛然爆退,收勢,站定。

  看著仿佛沒動過的明源,他眼中有種強烈的莫名神色。

  頭一次。

  他頭一次感受到,自己和一個人之間,有宛如深淵般的巨大差距。

  這種差距,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追趕。

  因為對方的應對,已經超出了人類範疇。

  「看到了麼?這就是靈絡。」一旁的岳德文笑眯眯道。

  「明源的轉化,在靈絡中,算上等。且他轉化前,只是九品武人,且氣血下滑,已經近五十歲了。

  但因為文功達到了元嬰後期,所以轉化成功後,全身素質大幅度拔高,已然成了超品中最頂尖的層次。

  就算宗師,能勝他,卻不能殺他。

  生死之戰,宗師也只能退。」

  張榮方看著對方連紅印子都沒一個的手掌,沉默了。

  他之前遇到的靈絡,靈衛,都是沒有神智的。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轉化成功了的靈絡。

  但.這樣的差距.

  「別灰心,你如今已經是元嬰境界,武功也有了超品的實質,雖然沒有秘藥,不算真正超品。

  但沒關係,等待以後.」岳德文摸著鬍鬚,眼裡滿是期待。

  「以後等你煉神後期,便能一舉轉化,成就靈將。

  到那時,才是當真的天下聞名!」

  「弟子明白了!」張榮方認真行禮,應下。

  「師尊,弟子還有疑問。」他再度接著道。

  「你說。」岳德文一想到本教未來又能多一個靈將強者,到那時再加上他自己,一門兩靈將,何等威風何等霸氣!

  那時候,也必將是大道教壓真一教一頭之日。

  「敢問師尊,靈絡不死,不懼傷,難道就真的無敵不死了麼?」張榮方問出這個最敏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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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近 上

  「這個問題.」岳德文微微一笑。

  他看向明源。

  「就由你來說吧。畢竟我可不是靈絡。」

  明源恭敬的朝岳德文行禮,然後轉向張榮方。

  他面容算是英俊,只是皮膚過白,且沒有半點鬍鬚,身上肌膚光滑得宛若處子。

  注視張榮方時,其一雙眼睛平靜中隱隱含著漠然。

  那是一種,除了命令,對其餘外在一切,都不在乎的漠然。

  「靈絡,確切的說,是靈化儀式的一種。這種儀式,面對一般人而言,確實是不死的。」

  他認真回答。

  「就算一時受到超出身體強度極限的攻擊,被打爛身體,也能很快恢復。」

  「一般人?難不成還有例外?」張榮方沉聲問。

  「自然。」明源繼續道,「靈絡的根本,在於全身經絡靈化,穩固身軀,靈化後的經絡,不懼怕一切尋常攻擊。

  無論火燒,刀砍,劇毒,冰寒,都毫無意義。但」

  他頓了頓,看著張榮方凝神的表情,繼續。

  「但,我等懼怕,同樣靈化過的強者。因為靈化也有高下之分,陣營之分。更強者,可毀他人靈化。」

  「也就是說。靈絡會被更強的靈絡擊敗?」張榮方明白了。

  「是。」明源惜字如金。

  「所以,乖徒兒,靈將這樣的頂峰,才是真正站在一切武力的頂點。」岳德文微笑出聲道。

  「武功,終究只能用在力量身法相差不大的對抗上。若一個大人對一個嬰孩,無論嬰兒再怎麼會各種招式,結局都是一樣。」

  張榮方默然。

  他從很久以前開始習武,然後看到那神像靈化人的全過程。

  心中便有了濃濃的危機感。

  如今,這個危機感終於得到了證實。

  「不過你也不要沮喪。當你和別人都是靈將時,武功的作用就能體現出來。為何各門各派,都提倡的是自成一派,融合獨屬於自己的武道體系,才能踏入超品?

  因為只有融為一體,形成自我武道,才能在拜神靈化後,重塑自身一切,將武道跟著一起提高上去。」

  岳德文繼續道。

  「當然,你可以不用管這些,反正到最後,你和別人也不是一個層次。

  而且我大道教不追求這些。普天之下,有著靈將的無非就那麼幾個勢力。

  真一教,我們,外教,佛門西宗。黑十教,天鎖教。

  其餘好像沒了。或許還有隱藏的,但這些,已經是大靈積累多年才擁有的底蘊。」

  他揮揮手。明源頓時低頭,無聲的下樓離開。

  等到明源徹底離開後,岳德文才微笑看向張榮方。

  「好了,不聊這個,今天你既然來了,那便正好把觀虛功換了吧。」

  「換了?」張榮方一愣。

  他思路還在剛剛的靈化中,忽然聽到這話,沒反應過來。

  「您是說,我大道教還有其他文功?」

  「廢話,觀虛功只是簡化版,你以為老道我到處找三十歲以下的金丹,是為了什麼?」岳德文沒好氣道。

  忽地他聲音一頓,感覺似乎說漏嘴了,趕緊轉移話題。

  「咳咳.這觀虛功啊,本質是我們從道門絕學——太上明虛功中,分化簡化出來的文功。

  為的,便是篩選真正有資質,有毅力,有才能的好弟子。」

  「太上明虛功」張榮方雙眼微眯。他之前也覺得,觀虛功到了元嬰後,對生命的加成,性價比開始降低了。

  沒想到原來還有這一出。

  「好了,法不傳六耳,我說,你記。這太上明虛功,對你的身體改善,比觀虛功更大。但難度也更大。

  若你能在未來二十年內,將其修到煉神後期,那麼便能轉化為靈將。成就天下絕頂之力。」岳德文收斂笑容,肅然道。

  當下,他開始細細講解,將原本的觀虛功的內容,擴充,細化,添加了大量新的東西。

  並且還多了一份類似總綱的心法。

  『心暗外明,澄精定氣,血肉一體,神意如燈。以為明虛。』

  張榮方專注傾聽著,他此時已經將屬性欄悄悄打開。

  而此時的屬性欄正在岳德文的講解中,不斷發生新的變化。

  原本的觀虛功一行,逐漸模糊,浮現出新的字樣。

  變成了『太上明虛功(第五境:元嬰中期。)』

  同時間,他默默按照新的文功運轉,感覺到體內正重新以丹田元嬰為核心,沖周圍發散一圈圈氣血震盪。

  那震盪微小持續,源源不絕,仿佛聲波般,震動得他全身酥麻。

  漸漸的,張榮方逐漸陷入一種似睡非睡,似定非定的奇妙狀態。

  不知不覺,岳德文也注意到了張榮方的變化,他微笑著降低聲音,然後慢慢安靜下來。

  揚起右手。

  唰!

  一道道黑影在角落中一閃而過,占據小樓周圍緊要位置,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靠近打擾這裡。

  *

  *

  *

  大都·西宗。

  陰冷的地宮中,一座座奇形怪狀的人形異獸雕像,矗立主道兩側。

  雕像宛如衛兵,看守四周。

  它們通體漆黑,身著簡單的薄紗飄帶,手持法器。

  唯有一對對由夜明珠雕刻而成的眼珠,泛著幽冷藍光。

  「日暮西山,大日入海。」

  主殿內,兩名身材妖嬈,一樣黑色的天女雕塑,手捧蓮花火盆,照亮中間的寬大區域。

  一名渾身堆滿了無數肥肉的大和尚,正端坐在主殿寶座上。

  那寶座寬兩米,高近三米,相當寬敞。

  但那和尚坐上去,卻仿佛一大團肥肉,硬生生的身體攤開,將整個座位堆滿。

  他滿臉橫肉,雙目如銅鈴,眼瞳閃爍著殘忍如肉食猛獸的光澤。

  「如今高懸天空的太陽終於就要墜落。程輝,看來你做出了一個無比明智的選擇。」

  寶座下方,一身材魁梧,露出雙臂古銅膚色的高大男子。

  男子正單膝跪地,朝著寶座上的和尚恭敬行禮。

  他身上披著厚厚的黑色斗篷,遮住除開雙臂之外的其餘身體。

  看似威嚴的國字臉上,正不自然的露出諂媚的笑容。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順應大勢,才能不被時代所淹沒。

  海龍王大人,在下也是順應時勢罷了。」

  「有意思。」寶座上的和尚露出笑容。他隨手從一旁暗處的食物盆里,拿起一根粗大的烤牛腿。

  張開血盆大口,他幾下便啃掉了大半,咀嚼咽下。

  「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和尚隨手把啃剩下的牛腿骨,丟了出去。

  牛腿滾動了幾下,在地上正好落到程輝身前。

  程輝嘿嘿笑了幾聲,撿起牛腿骨,大口大口跟著啃食起來。

  竟是絲毫不介意上面沾著的口水。

  「龍王所賜的烤肉果真夠香!多謝龍王賜肉!」

  程輝毫不在意,一邊啃,一邊大聲讚美。

  「哈哈哈哈哈!!」

  海龍王盤踞在寶座上,大笑起來。

  「有趣,太有趣了」

  他雙眼冰冷的注視著程輝。

  「不過.光這點就想拜神,還不夠.你這個金翅樓主,還得拿出點誠意來。」

  「在下自然知曉!」程輝笑容一斂,正色道。

  *

  *

  *

  天寶宮。

  張榮方回到自己住的居所區房間。

  拿出鑰匙,正要開門進去。

  忽地他腳步一頓,扭頭看向房門正對的院子。

  院子和房門相隔一條迴廊。

  迴廊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但此時,張榮方的視線,卻沒有被其餘經過的道人影響。

  他筆直看向院子裡的晴花樹。

  樹上滿是白色晴花,白色花骨朵下,正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動彈。

  不似風吹動,更像有某種鳥雀。

  張榮方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沉默了下,放下手裡的鑰匙,轉身走向晴花樹。

  來到樹下。

  清風吹拂,灑落些許白色花粉,香氣撲鼻,讓他有些鼻癢。

  伸手撥開一簇花枝,他微微一愣。

  花枝下面,正藏著一隻熟悉的小紅鳥。

  紅鳥流線型的身軀,還有標誌性頭頂一根白毛。讓他回想起自己在譚陽時的那隻小紅鳥。

  那時候的那隻傳訊小紅鳥,也是這般外形。

  不過張榮方知道,此鳥非彼鳥。

  因為那隻鳥,早在譚陽便已經身隕。

  而這一隻還小,眼神懵懂,像是剛出來混沒多久。

  小紅鳥抬起頭,沖他虛弱的叫喚兩聲,似乎是在祈求。

  沒有說話,張榮方伸手將其拿起,往袖子裡一塞,轉身回房。

  關好房門,他檢查了下小紅鳥,從鳥腿上取下竹管,裡面的紙卷只寫了一個地名,一個時間。

  隨手將紙卷丟掉,張榮方沒有理會這些。

  從藥櫃裡翻找了下,很快,他便找到一點治療外傷的金瘡藥,給小紅的背部傷處塗抹了點。

  至於人的藥能不能治鳥,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盡力了,小紅能不能活下來,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給鳥餵了些水和麥粒。

  張榮方盤坐房間地上的蒲團上,仔細思索這幾日從新師尊——崇玄道人那裡得到的信息。

  『只修文功,如果我真要走靈化路線,必然是最佳選擇。有絕學太上明虛功在,還有大道教高修親身指點,我必定能踏上靈將層次,位於大靈頂點位階。』

  『但那樣的,很可能被控制的強大,真的有意義麼?』

  張榮方微微搖頭,將這條路線徹底甩出腦海。

  『但若不走靈化,單靠武功,能對抗靈化麼?各大勢力都是靈化,大都周圍,靈絡高手隨處可見,他們刀槍不入,壽元增長,殺不死,砍不斷。若不是同為靈化,根本無法奈何他們。』
一路好走,寶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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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2 00:46:58
第198章 近 下

  武功對付之前兩個失去意識的殘破靈絡,都毫無作用。

  張榮方其實心中也有著迷茫。

  盤坐在蒲團上,他沉默半響,終究還是將這些煩惱拋在腦後。

  『不管了,先把武功提上去再說。最後一個符法,破限後,便能習得大道教極限態。

  反正我距離煉神後期還有很久,這段時間,先暗中提升武功,再同時收集靈化的各種情報好了。』

  『我就不信,這世上會有完全毫無破綻之物.』

  他當即凝神,閉目,開始潛修文功起來。

  這一開始修行,他便發現,自己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細微變化。

  屬性欄上,更是直觀的體現出了這點。

  『張榮方——生命48-48。』

  「之前我的生命上下限都是47才對?現在居然.莫名提升了一點?」

  「看來,這應該是功法轉化的緣故了。」他心中猜測。

  絕學果真名不虛傳。

  才轉化,還沒提升層次,便多加了點生命屬性。

  確定了功法效果,張榮方徹底沉浸入文功的修行中,物我兩忘。

  時間緩緩流淌。

  一天接著一天。

  他的住所,也在岳德文的安排下搬進了那座黑白肖像畫的小樓。

  那小樓的一層,全是黑白畫像。

  二樓三樓,則是上色彩畫。

  崇玄似乎不經常住在那裡,反倒是大部分都是張榮方在。

  很快,五天之後,新的一點屬性點,再度生出。

  張榮方越發感覺這屬性點增加速度太慢,他打算從煉丹技能上,找找辦法,看能不能找出一種能加快吸收,強化脾胃吸收能力的丹藥。

  而新的這點屬性。

  他猶豫了些許,還是決定將其點在煉丹技能上。

  崇玄道人雖然身份特殊,但似乎並未調動他在丹堂的位置。

  依舊讓他跟著清幽道人學習丹道。

  實際上,清幽在丹堂,雖不是丹道造詣最好的丹師,但在培養新人方面,名列前茅,用不著調換。

  另外,崇玄也沒有徹底公開張榮方的新身份,只是在宮主和殿主層面,傳播了張影的身份。

  住在小樓里,張榮方還偶爾能碰到張清志。

  對方住在小樓後面的一個小院落里。

  兩人偶爾一起練功,交流經驗,也算不錯。

  張榮方對張清志的印象也不錯。他進丹堂還是張清志辦的事。

  辦得很妥當。

  兩日後,聚火盆中,134號洞府。

  「今天的講解,就到這裡吧。」清幽道人神色清淡,手持拂塵,起身準備離去。

  「丹師請留步。」張榮方急忙起身,叫住對方。

  「弟子有些問題,想請教丹師。」他認真帶著尊敬道。

  原本他是打算問問崇玄道人,看能不能弄到增強脾胃腸胃吸收能力的藥方。

  但後來想想,崇玄終究是崇尚走靈化拜神路線的高修。

  此人老奸巨猾,心思深沉,能不驚動他,便儘量別去。

  張榮方擔心,只要有一點點痕跡,就可能被那崇玄師尊看出端倪。

  只是十幾分鐘,對方便能看透他身體所有隱秘。甚至連缺少的采靈符,都能看穿。

  其實力和醫術之強,簡直可怖。

  所以他打算,先自己自學丹藥學,反正如今有屬性點加點,速度很快。

  安全也有大道教庇護,不用擔心。

  姐姐那邊,更是身為靈人貴族,不至於出問題。

  現在正好有的是時間,慢慢發育。

  「有何事請教?」清幽沉聲問。

  他對張影這個勤學好問的新道童,也很滿意。就算沒有這幾天丹堂堂主打招呼,他也打算好好培養對方。

  特別是最近幾天,張影對丹道的領悟和上手,非常快。

  快到他很多時候,以為自己身邊幫手的,根本就不是新人,而是一個學習多年的老道童。

  張影掌火手法基礎極其紮實,對丹道的各種簡單丹方,都有了解,原理也能一點就通。

  相比之下,之前還覺得順手的垂溪,就顯得極為笨拙起來。

  清幽心中嘆息,沒去看一旁睜大眼睛有些失落的垂溪。等著張影開口詢問。

  「是這樣。」張榮方迅速道,「弟子身邊好友,有人天生腸胃虛弱,吸收食物精微之力不強。有沒有什麼丹方,能強化這方面的能力?」

  「脾胃腸道吸收弱?要看是胃部蠕動力道不足,還是攪碎食物後,腸道的吸收弱。又或者是脾虛導致的陰陽失調,陰虛陽虛,各有不同對方。

  人體的五臟六腑,皆有陰陽,唯有中正平和,才能強盛。不能隨意用藥。」清幽認真回答。

  「我那朋友也看過不少名醫,診斷的結果,都是一樣。都道是他先天吸收能力弱。」張榮方認真道。

  他如今對自身的把握,經過煉丹的技能提升,也有了更多理解。

  他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屬性點,主要是靠腸道對食物的吸收積攢。

  口腔,胃部,都是將食物加工成腸道能消化吸收的狀態,從而讓其吸收。

  所以真正吸收營養的,該是腸。

  其餘消化系統器官的作用,都是分泌消化液,機械化運動磨碎食物等。

  唯有腸道,才是真正吸收之地。

  以他練武的體格,全身肌肉動力十足,內臟蠕動器官的力量,分泌消化液,也都不差。

  那麼仔細想來,唯一關鍵的地方,應該就是腸道了。

  這點結論,和他前世聽過的現代醫學理論,也是不謀而合。

  「吸收能力麼?」清幽沉吟了下。「倒是有幾個方子,可以試試。我說你記。」

  「是。」張榮方迅速拿出紙筆。

  「關陽丹,可增強吸收能力,但多服會燥火,導致脾胃陰陽失衡。

  一貫散,可強化吸收能力,但隱含藥毒,不宜久服。」

  清幽連說兩個方子,然後頓了下。

  「其實,若實在無法,先天構造無力,也可以將食物儘可能做成更易吸收消化的流質。並且以少食多餐的方式,大量進食。

  一方面可減輕脾胃負擔,另一方面,每次少量,增加頓數,對吸收也有好處。」

  張榮方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

  他之前一直陷入了誤區。

  認為一定要找補血的方子,才能加速屬性點的積累。

  但補血的方子,其實本身對腸胃負擔較重。

  而若是將補血方中的藥物,分散開,多頓數的服食,並增加食量頓數,張榮方被清幽一番話點撥,頓時思路打開。

  重重方法迅速在腦海里閃過。

  「多謝丹師!」他二話不說,趁垂溪收拾其他東西的間歇,手速極快的往清幽袖子裡塞了一卷東西。

  「嗯。回去找你朋友試試,若是無用,再來問我。其實最好是本人親自過來。」

  清幽掃了眼那捲東西的面值,眼裡閃過一絲滿意。

  「謝丹師指點,一定。」張榮方恭敬道。

  清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背著手準備離開洞府。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迴轉身。

  「對了,我記得,以前看到過,有專門習練吃這一道的武學功夫。

  這等武功,似乎可將人的消化吸收能力,錘鍊壯大。你若有意,可以找找看。

  丹方的話,你可去丹堂書舍,報我的名字,進去找找共用的丹經。應該有記錄。」

  張榮方心中再度認真記下,抱拳拱手。「謝丹師!」

  清幽這才點點頭,轉身徹底離開。

  如今這張影受丹堂堂主關照,他也不吝多給些照拂。

  看著對方離去,張榮方和垂溪打了聲招呼,便打算去丹堂書舍一趟。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嘗試一下,剛剛清幽所說的丹方了。

  「若是要找武功的話,可以去烏雲閣。」垂溪提醒道,「裡面收錄了很多各式各樣的武功,你也可以去看看。」

  「謝謝。」張榮方點頭道謝。

  「不謝,我也才去過一次,就是那裡武功太多,不好挑選。」垂溪道。

  「好的。」

  張榮方正要離開洞府,卻是看到垂溪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沒事。你忙吧。」垂溪猶豫了一瞬,還是沒開口。

  她畢竟和張影次認識沒多久,很多話不怎麼好說。

  而且,那人給出的條件那麼好,只需要她提供一點張影的行蹤就行。

  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

  當即,她還是沒開口點明。

  反正張影的行蹤,就算她不說,那人也能從其他人口中問到,還不如這筆錢由自己賺。

  只要不出天寶宮,根本不可能有危險。

  垂溪心中閃過種種念頭。

  「那好。我先走了啊。」張榮方迅速收拾了下,離開聚火盆,朝著丹堂另一處建築趕去。

  他得儘快找到丹方,若是有效,對他自己也有極大好處,能迅速增加屬性點的積累速度。

  丹堂書舍說是書舍,其實只是一處只有四個書架的小石廳。

  書舍的位置,單獨矗立在所有建築之外,四四方方,宛如一塊小方塊。

  書舍一旁,還安置了一個公用茅房,來往進出的道人道仆們,似乎更多的是進去上茅房。

  沒幾個看書。

  張榮方無語之下,在門前,報了清幽道人的名字,才得以進了書舍,在一個個書架上,很快翻找出兩個丹方的書冊。

  翻開一看,他頓時明白,為什麼這裡沒什麼人來翻看了。

  那書冊內全是霉斑,根本沒人保養。

  而且這裡的書冊,大多都是一些偏僻冷門的丹方,用途不大。只是有些特色方子,才被抄錄了存放在此。

  迅速將兩個丹方抄下,他直奔藥房拿了藥,打算今天就嘗試自己煉一爐試試。

  返回聚火盆的路上,忽然張榮方看到一群衣著各異的武林人士,帶著各種武器裝備,急匆匆的抬著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沖向丹堂大殿。

  「救人!快救人!錢這裡有!!快!動作快啊!!」

  「她頭還在流血,先救她!!」

  「天河!!天河你振作點!!」

  一群人渾身狼狽,武器上大多都殘留著血跡。從丹堂入口處衝進去。

  張榮方注意到,他們身上的衣著,大多都在左胸心口處,繡著一個雲字。

  「那些是什麼人?」他身旁駐足不前,看熱鬧的幾人小聲交流。

  「好像是附近雲霧山莊的,早上聽說他們被神秘人襲擊了,死傷慘重。八面神劍魏莊主下落不明」另一人小聲回道。

  「你早上被衙門叫去就是做這事?」

  「嗯,我們幾個一起在衙門掛職杵作,要負責過去屍檢,唉,死了太多人了。屍體都是用推車推著運.」

  這幾人聲音壓得很低,但架不住張榮方五感敏銳,清晰的聽到了所有內容。

  『雲霧山莊??』

  他忽地愣了下。

  前幾天,那個叫重明的金翅樓副樓主,還叫他,若是出事,可去找雲霧山莊的八面神劍魏鋒求助,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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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藥 上

  回到洞府。

  垂溪已經離開了,張榮方一個人關上門,看著洞府內的一樣樣擺設。

  那碩大的丹爐還殘留著剛才演示煉丹留下的餘溫。

  空氣里也殘留著淡淡的嗆人煉丹煙氣。

  他將手裡的藥材包,放到木架子下方,拿出剛剛抄錄的丹方。

  回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雲霧山莊.東宗終究日暮西山了啊』

  其實最初,他在見識了天女帶著他肆意橫行譚陽城時,便感覺這樣的霸道,不會持久。

  只是沒想到,這才多久,一切便變了樣。

  洞府門外,不時有著道人帶道童經過的聲響。

  腳步聲和搬動沉重礦石的響動,將他從入神中驚醒過來。

  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藥方,張榮方吐了口氣。

  『不管了,先煉丹。看來,未來,只能一步步來。』

  他迅速取出藥材,一樣樣的整理,處理。

  很多藥材不是馬上就能用,需要先制過才行。

  一番忙碌後,外面天色漸漸晚了。

  快到夜晚十點時,張榮方才處理好全部的藥材。

  這還是因為這些藥材,本就有些是提前制過的。

  比如有種叫虞山的藥,需要清洗晾乾後,風乾一個月。

  若不是提前處置,他此時根本沒那麼快能用上。

  這些都要靠藥房那邊的人手先處理好。

  張榮方看了看手裡的兩個丹方,一個一貫散,第二個關陽丹。

  他先選一貫散,這種散狀藥物,一般吸收要容易些。並且從其中的煉製手法來看,也要簡單很多。

  『但在此之前』

  停頓下來,張榮方閉目深吸一口氣,默默開啟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48-48。

  武功:

  回春淨時符典-六品。

  腿法-三品。

  拳掌爪:一品。

  破限技:縮步,重山,松雲。

  極限態:臨界。

  文功:

  太上明虛功(第五境-元嬰中期)。

  煉丹(基礎)。

  可用屬性:1。』

  「開始吧」

  沒有遲疑,他直接將新得到的一點屬性點,加在了煉丹上。

  嘶。

  煉丹一行迅速模糊,消失,括號內的基礎,閃爍了下,重新浮現出新的字跡。

  『煉丹(掌握)』。

  剎那間,無數關於煉丹的各種常用知識,通用經驗,中規中矩的煉丹手法,全部湧入張榮方腦海。

  他腦海中,所有學過的關於煉丹的知識,開始迅速變得熟練,掌握。

  記憶里,也浮現出他沒日沒夜苦苦煉丹三年的畫面感覺。

  一些普通丹師需要掌握的丹方,手法,收丹法,掌火法等等,這些全部的基礎,他都在這一瞬間,從生澀到熟練,到徹底掌握。

  足足數分鐘後。

  張榮方緩緩睜開眼,嘆息一聲。

  『果然.這個屬性欄的本質,其實更應該算是一種極短時間內的經驗增加。』

  『它的本質還是基於我自己腦海里的所有記憶。

  只有在我知道未來怎麼走,有大概方向時,才會直接提升推演。

  而在此之前,若是未來的路線有任何不對,或者是根本無法走通,都很可能導致無法加點。』

  他漸漸有些了解屬性的作用了。

  『不想了,直接開始!』

  當即,他迅速生火,將一樣樣礦石先丟入丹爐。

  藥材放入也是有先後順序,時機把握。

  稍微不對,就可能造成煉丹失敗。

  中間有的藥材需要提純,有的需要砸碎成粉末,有的需要熬煮成水湯,這些都要一步步的完成。

  所以一爐真正的丹藥,需要的時間不短。

  「還好,一貫散裡面沒那麼多麻煩的處理步驟。只有一個砸碎細末需要點力氣和時間。」

  張榮方將幾種需要砸碎的藥材,放到藥罐里,拿起堅硬藥杵。

  「不過沒關係,其他的我沒法加速,唯獨這個」

  反正師尊崇玄都已經知道自己的真正實力了,他也不故意隱藏了。

  當即。

  砰砰砰砰!!

  剎那間,張榮方手臂顫動,宛如磨碎機,超出九品的速度,幾乎帶出殘影。

  連綿穩定的碾壓下,藥罐里的藥材飛快變成細碎粉末。

  一分鐘後,張榮方停下動作,滿意的看著裡面均勻細膩的粉狀藥材。

  然後開始加大火勢,加入大量煤塊。

  *  *  *

  大都外側,某處連綿山脈內。

  沒人知道,金翅樓的總樓,便位於這片未知山脈的深處。

  不在山巔,也不在地下,而是在山體內部。

  深夜時分,一道道白衣人影身法輕盈,飛速在山脈中快速移動。

  不多時,這些人來到一處黑黝黝山洞口前,停下腳步。

  帶頭的一人是名女子,其身段窈窕,長髮及腰,手持一把類似三尖刺的黑色兵器。

  「你們在此等候,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出來。」

  她回頭對身後的諸多下屬道。

  「是。」

  其餘白衣人紛紛應道。

  女子抬起頭,露出秀麗溫柔的白皙面龐。

  月光下,她頭上的黑珊瑚鹿角髮飾,反射出清晰透亮光澤。

  此人正是才從城內離開,返回這裡的重明。

  她看了看眼前的黑色山洞。

  山洞洞口有十多米高,站在洞口都能感覺到裡面吹出的陰寒微風。

  當下,她腳尖一點,輕飄飄宛如飛鳥,落入洞內。

  在黑暗中,山洞兩側有著大片淡藍色螢光苔蘚,算是唯一的光源。

  往裡深入約莫數分鐘後,重明慢慢減速,來到一處岩壁面前,伸手在上面一頓連拍。

  嗡.

  細微震動後,岩壁往左移開,露出裡面點著火盆的明亮石廳。

  她毫不猶豫踏步進去,身後岩壁又自動移回。

  石廳里異常樸實,除了幾個火盆,幾套桌椅,便是牆角堆放的大量糧油,柴火,煤炭。

  整個石廳呈呈方形,面積頗大。

  重明一進來,便看到裡面已經有人在了。

  只是那人站在火光的死角暗處,不讓光線照亮他身體。

  「你先到了?」重明輕聲問。

  「嗯雲霧山莊的事,我去晚了.」陰影里,那人沉聲回答。

  「其實,就算我們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重明沉默了下,出聲道。

  「去的對頭太多了而且」

  「接下來,我們也該做好準備了。大光明寺已經悄悄將高層分散,送出大都了。

  如今局勢已定,大勢已去。」陰影中人影嘆道。

  「準備.當今天下,就算走,又能去哪?」重明嘆息。

  「還有很多人懵懂毫不知情,我不能放棄他們。」

  「你要安排他們一起走?」

  「嗯。死士部隊在雲霧山莊幾乎全滅,若靈使再出事.未來或許連卷土再來的機會也無。」重明回道。

  她眼神低垂,一時間似乎想起了什麼。

  「算了,你叫我來,便是為了這個麼?你的打算呢?」

  「我的打算.」陰影中,那人慢慢走了出來,露出其威嚴的國字臉面容。

  赫然正是金翅樓正樓主,有著金翅鵬鳥之稱的程輝!

  「我打算去找五心禪師。就算陛下再怎麼絕情,也不至於連自己老師也徹底動手。

  終究會最後留下一絲體面。所以.大光明寺絕不會大動。」程輝認真道。

  「遙想當年,整個大都也是宗主親手設計,親自指揮建造,如今

  或許連宗主也絕不會想到,大都會成為我等陵墓.」

  程輝神色低沉,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往前一丟。

  「這是?」重明伸手接住信紙。疑惑問。

  「公主留給我等的信。」程輝道。

  重明默然,撕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

  只是讓她詫異的是,信紙上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字。

  「怎麼一個字也沒有?」她恍惚間,似乎聞到了淡淡香氣。

  「不對!這是千松迷神!!?你!!」重明馬上屏住呼吸,但還是晚了一步。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金翅樓的總樓內,居然會被自己樓中的劇毒暗算。

  「怎麼回事?重明?」程輝見狀,也是一愣,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看到重明身子一軟,搖搖晃晃幾乎不能站穩。

  當即往前迅速靠近,伸手去攙扶。

  「別過來,這信有」

  重明急忙出聲提醒,但

  嘶!!

  剎那間一聲宛如鷹鳴的尖銳破空聲炸響。

  一隻堅硬無比鐵爪,狠狠捏住她白皙的脖頸。

  哢嚓!

  程輝低下頭,不去看對方的面容。

  他五指用力,屬於金鵬密錄和玄影鐵手功的力量,剎那間爆發出恐怖捏合力。

  「對不起」

  程輝低聲說著。

  「我也不想.但.世道便是如此。」

  他能感覺大量的血,粘稠而溫熱,從他手指縫隙湧出,順著掌緣滑落。

  血液的腥氣和重明身上的香薰,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種奇異的怪味。

  還有兩隻柔軟的手,無力的握在他手上,試圖掙脫開手指的刺入。

  但無濟於事。

  劇毒和實力的差距,讓重明只能艱難的,絕望的看著面前的程輝。

  嗤!!

  剎那間,程輝鬆手,彎刀一閃。

  石廳火光搖晃,石壁的陰影中,一團模糊物事騰空飛起,咕嚕摔落在地。

  重明剩下的軀體無力跪倒在地,躺落,徹底失去聲息。

  * * *

  一夜未眠。

  張榮方端坐在丹爐前,渾身汗水幹了數次,已經結出鹽粒。

  但他眼神卻無比欣慰。

  「終於.成了!」

  提升到掌握階段的煉丹技能,以一種出乎他預料的速度,順利的將一貫散,成功煉製了出來。

  看著剛剛出爐的一大包灰色粉末。

  這些便是所謂的一貫散。

  他伸出手指,沾了點放進嘴裡嘗了嘗。

  一股酸澀發苦的味道,傳入口腔。

  「完全就和丹方上的記錄一樣!色澤,氣味,味道,質地,都一樣!看來是成功了!」

  當即,他沒有絲毫猶豫,按照一貫散丹方的說明,用木勺取了一次的劑量,以清水送服。

  「一日三次,每次雞蛋大小份量,連服一月必須停一周。這些應該夠一個月的。」

  他計算了下份量,小心的將一貫散收好。

  接著便是收拾丹爐洞府。

  雖然一宿沒睡,但他如今的體質素質,這點根本不算什麼。依舊精力旺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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