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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迷 下
張榮方看了眼黃真意,嘆息一聲,揮揮手。
一旁死士中,微鯉緩緩走出,她同樣渾身是血,俏臉泛白。
走到黃真意身前,微鯉頓了頓,猛地拔出短劍,狠狠一下划過其脖頸。
乾淨利落的將其頭顱割了下來。
嘭!
猛然間一聲悶響。
黃真意身上突然有什麼東西炸開。
微鯉急忙擋臉後退,可還是痛哼一聲,雙臂上身上,被硬是打中了不知道多少鐵針。
周圍的金翅樓死士也有數人躲避不及,運氣不好,被當場射倒。
張榮方抬手打飛兩根飛來的鐵針。
他距離黃真意足足十多米遠,鐵針飛過來後,已經力衰。
若是他剛才沒有小心謹慎,上前去聽那個所謂的秘密,恐怕現在中招的,不是微鯉,而是他。
「若非我此前見識過黃玉真的手段,恐怕還真會被你騙到。」
嘆息一聲,張榮方再度揮手,又有幾人上前將受傷了的微鯉帶下療傷。
微鯉身穿高級皮甲,又護住面部,所以雙臂很嚴重,身上則只是淺淺受傷。
「大人.」清素此時也跟著走出人群,眼神複雜的看著微鯉被帶下去。
「從現在起,你便是這裡新的白鷹,之後我會再選一人和你搭檔。」張榮方輕聲道。
「是。」清素點頭。
「斷谷銅心,若還能好,便恢復原職。至於白鷹襄鈴,既然喜歡吃裡扒外,便留下和黃家共存亡好了。」
很快,斷谷手下兩個死士頭目走上前來。
他們都是斷谷之前的得力助手,此時自動上升一級,代執行主要命令。這也是死士體系的規矩。
死士拖著滿口是血的襄鈴,隨意丟進正逐漸燃起大火的黃家主宅。
「打斷她四肢,別讓她跑了。」張榮方最後吩咐一句。
隨即他抬頭看了眼天色。
細雨綿綿,卻阻擋不了澆了火油的木磚混合建築燃燒。
很快,慘叫聲中,清素親自打斷其四肢,這才轉身回到張榮方身邊。
「走了。」張榮方不再理會,轉身走出大門離開。
這一次,他勝在速度,勝在對方對他的低估。但這次過後,他的實力也會徹底暴露在諸多勢力台案上。
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效果了。
不過沒關係。
下一次,他也絕不會是現在的自己。
「對了,別忘了搬錢。」他忽地想起一點,連忙轉身吩咐清素。
「打點知府和上官家兩邊,讓其保持中立,可是花了不少好東西。」
「知道了」清素忽地心頭一松。
之前的張榮方,讓她越來越陌生,甚至有些看不懂,畏懼。
但此時此刻的一句話,才讓她心裡的畏懼一下消融許多。
「另外,黃家的人,還有不少逃掉,之後你負責清理。海龍的其餘據點,先別動。」張榮方叮囑道。
海龍和金翅樓一樣,都是有上級部門的。並非單獨小勢力。
黃家這樣的,滅了就滅了。
可海龍不同.
他還得考慮其他影響。萬一滅了對方,上面下來一個超品,那場面瞬間逆轉。
現在,還沒到時候.
*
*
*
1185年3月。
巫山府黃家被一夜滅門。
暗地裡,人口販賣組織海龍,也遭受重創,首領青角失蹤。
市面上大量之前為非作歹,橫行街頭的人手混混,也都少了許多。
官府衙門公布了黃家勾結海龍,拐賣良家女子的諸多罪狀。
並稱官府在得到線人舉報後,集中人力,一舉重創剿滅了海龍組織。
並解救出諸多即將被送出的良家女子。
一時間,知府岳翰泉在巫山府的威信大增。
而暗地裡,岳家對金翅樓的行動,也派人表示了支持。
張榮方將金翅樓殘存的人手留了下來,然後重新打算招收新人。
只是正樓成員好找,死士難找。
死士都是從小培養的精銳,令行禁止,配合極其默契。
短時間根本不可能成型。
他也不急。
反正巫山府的風氣為之一清。正好適合他好好學習鎖文。
禪心文社。
粉色薄紗內,龔梳茵盤膝而坐,手裡用特殊的羽毛筆,緩緩批閱著張榮方剛剛交上來的家庭作業。
博達甘文屬於鎖文中,中等難度的一種。
其文字體系並不全面,因為主要用於祭祀祭神,所以很多日常生活的表述,會顯得非常生硬怪異。
沙沙的書寫聲中,張榮方閉目養神,輕輕揉著太陽穴。
黃家的事好解決,海龍的麻煩才需要應對。
青角殺了,海龍還會有新的高手起來負責巫山府。
畢竟這裡可是相當於數倍的譚陽那麼大。這麼大的城池,他們不可能會放棄。
這幾天,張榮方一邊要學習鎖文,一邊要應付姐姐姐夫那邊,一邊還要應對海龍和清理黃家餘孽。
當真是心力憔悴。
「張公子最近有些不專心呢?」紗簾後,龔梳茵輕聲詢問道。
「可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多謝關心,沒事,只是生活上有些小麻煩,很快就能過去。」張榮方簡單回答。
「公子切勿小瞧很多小麻煩。」龔梳茵笑了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由諸多煩惱包圍。世間便是苦海,只是有人強顏歡笑,有人以苦做舟。」
「茵小姐覺得,該怎麼面對煩惱呢?」張榮方隨口問。
「若以自身之力強渡苦海,自然難逃桎梏。
但煩惱亦有根,根在何處,斬去那裡,然後舍求一切求不得,珍惜當下擁有的一切。
如此身心一空,僅留自我,不是更能自由自在?」
張榮方也聽懂了她的意思。
大概就是:找到煩惱的源頭,然後斷掉它,不去和其餘任何交際,就能沒有煩惱。
再然後,不要不自量力的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要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
就能放空身心,只看到自我,這樣才能自由自在。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躺平。
「茵小姐所言,不就是躺平不動?可躺平之後呢?世道不會因為你放棄,便不壓迫你。」張榮方反問。
龔梳茵神秘一笑,緩緩起身。
「躺平?公子用詞當真精煉。不過在下所言並非躺平。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既有苦海,便有極樂。」
「公子可知,人之極樂,其實不在於外物,而在自己。」
她掀開紗簾,探出一隻穿著黑棉褲襪的小腳。
腳尖落地,跟著露出後面的腳踝,小腿,膝蓋,大腿。
黑色棉襪一直包裹雙腿。
修長渾圓的曲線,一直延伸向上,然後被緊身紅色絲裙擋住。
張榮方之前一直沒見過龔梳茵全貌,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此女全身。
「公子可知,世間萬物最大的極樂,也並不在於外物。」
「哦?」張榮方雙目微眯,「那在哪裡?」
「在身。」龔梳茵黑髮及腰,款款走出紗簾。
她雙目睜大,眼底透出一種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柔和。
仿佛那佛堂上端坐不動的觀音。
張榮方注意到,她纖細腰身的側面,有一段長發露出,髮絲末端包著一根根很奇異的紫色物質。
就像給長發穿了一層外衣。
「人之身,天生便有奇異之處。上天賦予了我們肉身做苦海之舟。
也賦予了我們靈性,做極樂之翼。」
「茵小姐,還是言歸正傳,我的作業有什麼地方錯漏,可否能講解一二?」
張榮方默然,直接轉移話題。
「這個自然。」龔梳茵笑了笑,美目中眼波流轉,開始講解剛剛張榮方作業里出現的問題。
她講解得很細緻,一點點小問題也會被抓出來剖析,細說。
張榮方很快也將剛剛的異樣拋在身後,專心聽課。
很快,時間一點點流逝。
轉眼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張榮方也該起身離開。
他收拾了下筆墨紙硯,向龔梳茵告辭。
走到門前時,他忽地停下。
「茵小姐,不知您來巫山府多久了?說起來,一直承蒙您教導,我也想趁此機會招待你一二。盡一盡地主之誼。」
「大約三年了。」龔梳茵此時正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什麼東西。
她誇張的胸口,隨著動作的變化而不斷搖晃,身材曲線也因為緊繃的裙擺展露無遺。
抬頭看向門口的張榮方,她露出笑容。
「那便多謝公子好意,說起來,若是出去遊玩,我能否提一點請求?」
「小姐請說。能做到在下自當盡力。」張榮方點頭,他突然的邀請,並非心血來潮,而是另有原因。
「就是我和小碧,都不喜人多之處。若能遊玩,望選一些幽靜無人之處。畢竟,人生多苦,人多起來,便也多了應酬交際,身心也得不到徹底的釋放。」
龔梳茵輕聲道。
她的話語總是有種隱隱的挑動,但矛盾的是,當張榮方以為她是故意勾引,看向她時,卻發現龔梳茵俏臉認真安靜,完全沒有任何多意。
她似乎真的就是那麼想。
「幽靜之處,你就不怕遇到歹人?」張榮方反問。
「有公子在,些許麻煩想必大多能應付。」龔梳茵微笑。「況且,若是真遇到歹人,那便是在下命途不順,也怪不得別人。」
「誰讓在下出身蠻族,父母也不見,家中無兄弟姐妹,直到如今也只能和小碧相依為命,靠教書度日」
她眉目間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憂色。
「你也是蠻族?」張榮方詫異道。
「怎麼?公子不信?」龔梳茵笑了笑,「我不光是蠻人,還是蠻儒。自幼父母便教導過我諸多經典。
說來慚愧,如今在下一身無力,還患了體弱之病,氣喘不能大聲呼喝」
「難怪你學識淵博,卻又狀況不佳。」張榮方頓時瞭然。
他之前的一些懷疑,此時也得到了解釋。
「讓公子見笑了。」龔梳茵輕聲道。
「那麼,就這麼約好了,有空一起出去遊玩。」張榮方最後道。
「多謝公子。」龔梳茵微笑揮手。
兩人就此分別,張榮方走出禪心文社,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
「查到此人消息了麼?」他沉聲問。
車廂內還有一人,是個如同侏儒的小矮子,他叫保寧,是張榮方才提拔起來的一名金翅樓殺手。如今此人已經是五品差一點進入六品。
「大人,查到的資料完全屬實,這個龔梳茵,出身沒問題,為人也很潔身自好,好幾次差點被人欺辱,但都被其設計逃掉。
「只是」保寧忽地停頓了下。
「只是什麼?」
「只是屬下感覺,這個情報有些太過正常了。但如今我們正樓成員大損,人手嚴重缺失.所以沒辦法進一步核對。」
「既然如此,便讓那些夢舟會的男女,回不了家的人都出來,考核後,分為正樓副樓成員,併入我們。如此總比坐吃山空來得好。」張榮方淡淡道。
「是,只是大人,那些人大多需要夢液,這如何處理?」
「讓提鍊師繼續提煉供應。但夢液不允許流傳外賣,如有違反者,死!」
張榮方打算借這一批夢舟會的人,看看夢液到底對人有什麼傷害。
「最後,黃家的秘技資料都搬過來了沒?」
「是的,都搬好了,大人,我們在其中搬運時,發現,裡面有些書,可能涉及到一些特殊的秘密。」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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