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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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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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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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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3 01:09:26 |只看該作者
460暗流 九

  卡嚓。

  元瞠雙眼睜開,才轉為徹底的銀白,便被張榮方單手扭斷脖子,隨即歪倒在地,迅速化為黑灰。

  「這便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張榮方張開雙臂,微笑出聲。

  「正確的道路。」

  「…!!?」周琰瞠目結舌,心中發麻,就連他自己手臂正在迅速恢復,也已經毫無所覺。

  就這麼一瞬間…元瞠居然…!?

  這傢伙…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如今的道門,早已走錯了路…」張榮方一步步往前。

  「我輩修道,當奪天地之造化,煉眾生之無窮。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他緩緩側身,露出身後綻放的血蓮花紋。

  「如今我已練出第一精血之花!真正踏上道門高修之路!」

  「不拜神!」

  「不極境!」

  「只修己!悟蒼天之變化,道萬物之無窮!」

  張榮方神色慨然,宛如古代肅然追尋道途的虔誠煉氣士。

  周琰眼睜睜的看著他走近。

  他能分辨出,張榮方真的,沒拜神!

  也真的不是極境!

  沒有臨解,僅僅就是類似終式的這個狀態,就完全碾壓了所有。

  人…當真可以達到這個地步??

  不拜神?也能達到如此高度!?

  那他當初為何拜神?

  為何要將自己的生死,交給神佛!?

  為何?

  若是他能早些遇到此人…

  不對!

  「動我道心!你該死!」

  周琰猛地反應過來。

  處於終式的他,瞬間眼神清明過來。

  其雙腳踏地,一股股肌肉宛如彈黃般壓縮,扭曲,絞動。

  『秘殺!踏虛・凌空・滅影!!』

  剎那間無聲無息,他身形消失在原地。

  在這一瞬,周琰驀然出現在張榮方身後半空。

  他人影呈扇形分散,每一道人影手指尖都泛起銀色,往下一點。

  同時間,一共十八道人影,真假難辨,從各個不同角度,往下點落。

  每一道指影都是真的!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雙臂收回,抱圓。

  『十二仙法!』

  『陰虹!』

  剎那間他雙臂大張,皮膚滲出大量血滴,雙手揮動宛如漩渦,在身前形成一團暗紅色碩大氣旋。

  那是血滴和氣流混合形成的真實漩渦!

  嗤嗤嗤嗤!!!

  指影一道道撞入血色漩渦,發出刺耳尖嘯。

  張榮方身軀不斷顫動,但依舊原地不動,只是雙腿不斷深陷地下。

  十分之一息後。

  周琰最後一指落下。

  兩人同時倒飛分開。

  周琰從空中落地,連退十多步,駭然抬手。

  他的雙手,此時竟然宛如老人般覆蓋了無數皺紋凹坑。

  「妖法!」他厲喝一聲。

  張榮方站穩雙腳,精氣神隱隱更好了。

  儘管他胸膛又多出了數道血洞,但看其癒合速度,頂多幾秒後,就能恢復如初。

  「此乃仙法!你等妖魔,以人性命為食,又如何能理解我等真正仙道之精髓?」

  他面色不變,絲毫不以為意。

  到此時,他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的極限了。

  周琰身為雪虹閣大宗師,在禦敵先機上也就和他差不多,之前的叢山甚至在這方面還不如他。

  而在身體素質強度上,他和周琰相差無幾。

  唯一不同的,便是恢復力和武功招式。

  「原來如此…」周琰注視著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什麼。

  「仙道,就是你的宗師之心麼?」

  「既如此,那我便廢了你的道心!」

  他雙腿分散成丁字。

  「就讓你真正明白…何為拜神!」

  唰!

  他猛地睜大雙目。

  其瞳孔急速從黑色,轉為銀白。

  呼!

  一圈無形氣流以他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吹散周圍迷霧。

  很快,迷霧散開,四面環境再度顯露出來。

  他們正站在一片丘陵高地上。

  兩人身後便是大片腐爛臭味的黑色沼澤。

  更遠處,隱隱有炸雷般的劇烈交手碰撞聲炸開。

  但此時此刻,張榮方都沒空理會其餘動靜了。

  他全神貫注的盯住周琰。

  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特殊的威脅。

  那是,類似當初他第一次看到血神,願女,感受到的感覺。

  呼。

  一圈氣流圍繞周琰緩緩散開。

  他雙眼此時已經徹底化為銀色,站在原地,低頭,看向張榮方。

  「殺!!」

  啪嗒一下,他往前踏出一步。

  一道模糊的銀色虛影從其後背升騰而起。

  那是他身上散發的無數熱氣,匯聚編織成一道數米高的道人輪廓。

  遠遠望去,那道人輪廓雙目空洞,隱約能見其身著道袍,頭戴道冠,左手如意,右手金鞭。

  嘭!

  氣流炸開,周琰再度衝向張榮方。

  這一次他的速度和力量並未比上一次提升很多。

  可一種莫名的驚悸感,在其還未靠近之前,便讓張榮方心臟跳動加速。

  他努力凝視對方,慢慢的,隨著周琰的靠近。

  周圍的一切減緩速度。

  這是上次和帝江特訓時,張榮方發現的特殊狀態。

  他發現只要自己進入這個狀態,便能讓周圍的一切變慢下來。

  此時在他正前方。

  飛速接近的周琰宛如炮彈,身體半懸浮,平行於地面,朝這邊靠近。

  他揮動右拳,身後的道人虛影也同樣揮出右拳。

  無形的氣流拳頭包裹實際右拳,宛如混為一體,朝張榮方打來。

  「我…」張榮方全身肌肉鼓動,正要動用十二仙法對抗。

  但…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了!?

  不止如此。

  一種莫名的恐慌感從他背後傳來,彷彿後方有什麼危險的致命之物在靠近。

  唰!

  他狠狠往後揮拳。

  但打了個空。身後什麼也沒有。

  就這一瞬的耽誤,周琰便已經再度靠近。

  白氣混合重拳,從高處往下看,宛如一道蒼白衝擊波。

  飛射,撞擊,命中!

  轟!!

  沒有意外,這一拳完美打中張榮方胸膛心口。

  他雙眼睜大,甚至根本分不清攻擊來自何處。

  嘭!

  張榮方胸膛塌陷,骨骼斷裂,背部被打出一個微微的凸起。

  「看到了麼?」周琰銀白色雙眼抬高,凝視對方。「你以為你是誰!?克制?人永遠也不可能是我等對手…當年如此,現在,亦如此…」

  他此時彷彿換了個人,自身的人性彷彿和某種東西結合,形成另一個周琰。

  噗!

  張榮方猛地張口,嘴角湧出鮮血。

  只是驀然間,一陣細微的特殊聲響,從兩人接觸之間響起。

  那聲音從小到大,從弱到強…

  「!?」忽地周琰猛然發覺不對,低下頭去看。

  他駭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緊貼在對方身上的位置,正飛速變得皮膚蒼老,失去光澤水分。

  而取而代之的,是張榮方身上受的傷勢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癒合恢復。

  「給我死!」周琰膝蓋上衝,狠狠撞在張榮方腹部。

  但強悍恐怖的身體硬度,讓他無法將人撞斷,只是讓其肌肉受創斷裂。

  噗。

  張榮方雙臂大張,死死將其抱住。

  他在笑,儘管在吐血,可他嘴角依舊在笑!

  而且越來越開心!越來越暢快!

  嘭嘭嘭嘭!

  周琰感覺不妙了,瘋狂的試圖掙脫開,他一次次的閃電般出腿,撞擊張榮方身軀。

  若是其他拜神大宗師,此時怕是連身體都被撞爛了。

  但放在開了血蓮的此時張榮方身上,也就是剛剛斷掉骨頭的程度。

  他如今的身體強度,已經比拜神強出一截。

  血不斷從其口中湧出,但他雙臂宛如鐵鉗,死死抱住周琰。

  「你殺不死我……」

  他低聲道。

  「我已凝聚三花…未來必將五氣朝元!」

  「我…才是真正仙道!」

  噗噗噗噗!

  剎那間,無數銀線穿透他身軀,宛如銀色溪流,從後方刺入地面,深入不知道多遠。

  張榮方一邊吐血,一邊大笑,避開打向他面部的一拳。

  他往前一口狠狠咬住周琰面門臉頰。

  巨量的血液湧入他口中。

  身體的傷勢再度加速癒合恢復。

  張榮方瘋狂的吮吸著,感受著身體的破壞和再生。

  痛苦無所謂。

  受傷無所謂。

  他只要贏!

  時間一點點過去…

  終於,不知道過去多久。

  他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好,傷勢越來越少。

  周琰在懷裡的掙扎越來越小。

  那種詭異的狀態似乎只存在於降神後,他完全無法預測對方的來路攻勢。

  禦敵先機相當於完全失效。

  再加上還有某種精神意識上的干擾,和感知方面的影響。

  導致他最後,根本無法應對攻擊。

  但沒關係…

  沒關係……

  啪嗒。

  張榮方鬆開已經變成乾屍了的周琰,翻滾在一旁,渾身是血,仰頭望著天空。

  「我能締結三花…邪魔外道,殺不死我!」

  「殺不死我!」

  「殺不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地笑了起來。

  渾身抽搐,宛如神經質般,對著天空大笑起來。

  此時此刻,他躺在身邊乾屍的地上,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安寧。

  啪。

  一隻熟悉的靴子緩緩從後方映入他視線。

  帝江手裡提著酒罈,神色溫柔,沒有出聲。

  他仰頭飲上一口酒水,靜靜聽著他笑,聽著遠處風聲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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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4 01:04:49 |只看該作者
461調整 一

  靈廷,集賢院。

  位於靈廷宮殿群右側的集賢院,是很多人以為修建得華麗異常的宗教管轄部門。

  但實際上,這裡只有一條簡單的長條形小平房。

  一共十幾間小屋,連成一條線,高不過五米,寬不過六米,便成了整個大靈最高的宗教裁決機構。

  此時天氣慢慢陰寒,雪花紛飛落地,也在集賢院上方墊了一層厚厚白色。

  集賢院內沒有燒暖氣,但光憑在場的幾人身上散發熱量,也能讓這裡溫暖如春。

  此時整個集賢院內,只有三人在。

  和以前數十人的規模完全不同。

  「所以我就說,以前那些窩囊廢留在這裡作甚?也沒大用,只會擠佔地方。這裡本來就小。」

  岳德文坐在代表道門的座椅上,手摸著光潔的紅木桌面。

  「現在看看,舒服多了。」

  「事到如今,你的算盤大家都能看到,也能猜出。但光靠我們五家,不夠。」一旁的清易道人雙眼垂下,眼眸半開半閉,一副快要睡著的樣。

  「黑十和天鎖可不願陪你一起瘋,如今他們不過是被迫加入。」元師扭了扭圓滾滾的身材,陰陽怪氣道。

  「你不會以為靠打就能把人打服吧?」

  「我自然沒這麼打算過,不過…時機到了,正好有些捨不得白白放過,便試一試…」岳德文笑瞇瞇道。

  咚咚咚。

  忽地一個侍衛輕輕在外敲門。

  「有大道教所屬信函。請岳掌教過目。」

  「送進來吧。」岳德文懶洋洋道。

  很快,門上多出一條縫隙,有人將一封紅色信函,從縫隙塞進來。

  岳德文揮手虛搖,頓時帶出一股氣流,將信件精準的吹起,飄落到他手中。

  撕開信函,他迅速掃視一遍。

  馬上,他臉色微微一變,剛才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看來,有些人還是不信邪。」他一把捏碎信紙。

  「是你那寶貝徒弟的事?不是我說你,你那徒弟還是太能惹事了。這不?連所謂克制拜神的隱秘都能搞出來。」元師眼珠亂轉,繼續陰陽怪氣道。

  「我這邊也收到消息。那宗遺留的大隱秘,現在看,很可能是真的。」清易道人一唱一和,在一邊應和道。

  「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是我徒弟手裡掌握!」岳德文斬釘截鐵道。

  他抬頭看向兩人。

  「兩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怎麼?你還想和我動手不成?」元師尖銳的笑起來。「我佛慈悲,佛爺我只是暫時不想和你鬧!真要打起來,嘿嘿…」

  「你們兩個,看看,一點也沒有一教之尊的樣子。」清易道人面色平淡道。

  他目光落在岳德文身上。

  「若是真是你徒弟,你該如何?」

  掌握克制拜神的秘密,這事可大可小。

  以前也有過先例,但論嚴重性,還是不如這次。

  這次接連發現的拜神身死現象,不是之前那種徒勞的反覆殺方法,而是特殊的新方法。

  岳德文默然了下。

  「無論是不是,最後的結果,都只能是『不是』。」

  清易道人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反倒是一旁的元師再度尖銳的發出笑聲。

  「老岳,你也算是機關算盡太聰明,結果沒把握住自己徒弟那邊。安排宗師做保鏢,大宗師安排著隨時護持,結果還是經不住你徒弟的折騰。」

  「若是我,這樣的徒弟怕是早就想弄死了。惹是生非,事太多。」他尖聲道。

  在場三人,其實都是經歷過那個殘酷時代的,所以對什麼『克制拜神的秘密』之類,早已不感冒。

  這樣的消息,在他們漫長的上百年歲月裡,早就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

  就連他們自己,以前也曾利用這種手段栽贓過對手。

  對於這類套路,不要太熟悉。

  岳德文看了看兩個老對手一眼。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便是踏上國教之位。

  但這個位置一直都是暗中由靈飛教把持。

  靈飛教,飛靈教,很多人對其稱呼不同,但只要有靈和飛兩個字的,都必然是指尊靈飛天為神祇的唯一神教。

  也是如今整個靈廷的背後龐大支撐力量。

  神將,大貴族們的核心武力,背後的支撐,都是靈飛教。

  軍隊中很多拜神大將,也都是拜的靈飛天。

  本質上,這條路很難,非常難。

  但岳德文如今大勢已成,糾集了一切對靈飛教不滿的所有勢力。

  諸多教派為何在被征討後,還願意和他一併加入聯盟。

  便是因為靈飛教對他們的壓迫更多,更久。

  「這事,應該是之前那些不願加入我們的雜教搞出來。不過,他們願意永遠做低伏小,本就逆了大勢。」岳德文輕鬆道。

  「密教重錄,逼得他們鋌而走險,最後瘋狂一把了。結果還被人利用了。」他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大道教的這條路,當年東宗也想走,結果失敗了。但那是因為帝師勢力太弱,只有他自己算強,就算當年陛下暗中配合,也沒用,可惜…

  但現在不同了…

  「借義盟之手,我們也暗中替換解決了不少靈飛教的底子。現在,是該輪到最大的幾個貴族了。」

  大貴族中,最大的是誰?

  自然是六王。

  真定王解決了。

  接下來的五王,便是大貴族中的代表。

  所以…

  「所以,你便暗中派人策劃配合義盟逆時會,到處搞事?好手段。」清易道人呵呵笑了幾聲。

  岳德文回以微笑。

  「我這不是一舉幾得麼?既削弱了義盟的力量,穩固了朝廷的統治。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還有利於清繳暗中隱藏的殘神密教勢力。」

  清易道人正要開口,忽地他面色一變,迅速從腰上取下一塊令牌。

  那令牌上有著十多道不同色澤的彩色線條。

  此時其中一條線條,正緩緩失去所有色彩。

  「特使隊出事了!」他正色道。

  如今太極宮閉門不出,留存的高手並不多。可謂是死一個少一個。

  結果現在…居然還能出這等子事!

  「特使隊有周琰帶隊,還能出事?難不成是玉虛宮?」元師詫異道。

  他雖然派了個元瞠過去,但真佛寺內各大派別你爭我奪,內鬥激烈,就算出事也有的是人替補,並不在意。

  這和吸收武力的制度有關。

  反倒是岳德文,眉頭緊蹙起來。

  特使隊是為了調查張影的真正情況,所聚集的一隊頂尖強者。

  由周琰這個大宗師帶頭前往,如今特使隊出事,周琰怕是…

  如此一來,那張影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想到這裡,他立馬坐不住了。

  當即他站起身,腳尖一點,人已開門快速出了集賢院。

  原本現在是三人交流交換意見時間。

  但他已經顧不得其他。

  如果說大道教的未來發展,是他對以後的野望。

  那麼張影的存在,便是他對未來的托底。

  他往上突破的同時,因為有張影的存在,才能徹底無所顧慮。

  而現在,特使隊出事,讓他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

  *

  *

  張榮方盤膝坐在靜室內。

  自從殺死周琰,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

  三天時間,消息該傳開的必定已經傳開了,大都那邊岳師那邊恐怕也已經知道。

  原本他沒打算曝光。

  但可惜…武道的提升,要達到宗師,就必然要積累必勝之心,自強之心。

  帝江用行動告訴了他,武道的極致到底有多強大。

  所以,他決心補上短板。

  突破宗師!

  如今他已經將逆教那邊的所有人化整為零,下一步便是放棄沉香府的固定據點,換成其餘的分散隱蔽點。

  他自己現在也搬到了遠離城池的山林中隱居。

  官職什麼的,到他這個層次,已經沒多大意義了。

  不拜神,便不會被神佛影響控制,便不會在乎什麼傳教軍隊之類的民眾基礎。

  他從頭到尾,追求的目的都只有一個。

  那便是內心的安寧。

  而現在。

  「不行…」睜開眼,張榮方微微嘆息。

  「岳師待我不薄,不能回應,我心不寧。」

  這幾天積攢的屬性點,又有了十一點。

  但加在武道上,還是總感覺差一點。

  「你的精神意志,強度已經足夠了,但還缺少一點凝聚。」

  坐在靜室對面的,還有一人。

  其人身著白裙,嬌小玲瓏,胸前曲線傲然,明明是可愛類型的俏臉,卻透著讓人詫異的清冷。

  正是天女潼章。

  在離開晴川府的當晚,帝江便帶他來到了這裡,這處深山莊園。

  也見到了一直住在這裡的天女潼章。

  除此之外,這裡還有另一人,也跟著來到這裡。

  「精氣神中條件都滿足了。但神散了點,這和不同人追求的凝聚一點有關。」

  靜室門口,冉欣悅緩緩走近,長髮及腰,身上隱隱有些濕意和香氣,顯然才沐浴結束。

  她一身綠裙,雖然平胸,但臀腿曲線凸顯,裙下雙腿裹著的白絲和裙色相映襯,更顯肌膚嫩白。

  走進靜室,她緩緩跪坐在張榮方和潼章一側。昂首挺胸。

  「佛門說,此乃俗世塵緣未盡。」

  「道門說,這是心猿意馬未斬。」

  「你既然追求的凝聚一點,是心中安寧。

  那麼只有徹底將所有煩心之事,都處理好,才能真正凝聚心神。」冉欣悅回答。

  「能問問你當時是怎麼做的麼?」張榮方問。

  「我不一樣…我當年設立擂台,立下規矩:必須要和我年齡相似,性別一樣,不用武器,的高手,才能上台。最後連戰百日,成功凝聚自強之心,踏入宗師。」冉欣悅微微傲然道。

  她當然不會提,自己當時設立擂台的地方是在一個小地方。

  而且根本沒宣傳,就是在台子便立下一塊牌子。

  一百天的時間,讓她真正認清了,自己和小鎮上的武者們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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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4 01:05:26 |只看該作者
462調整 二

  「這不是自欺欺人麼?」天女在一旁微微訝然。

  她是在突破極境後,踏入宗師。

  雖然也設立了一定限制,但不會有年齡性別限制。

  「自強之心,是就算你面對比自己更強的強敵,也能找到勝過對方之處,以此維持自身信心不滅。如此次數多了,你便能嘗試突破…」她嘗試著總結其中規律。

  「自欺欺人若是能欺騙到自己,也能成功吧。」冉欣悅眨了眨眼睛。

  兩人其實只知道張榮方要打算突破宗師,但卻不知道之前他在那晚上幹了什麼。

  此時都覺得他太早了。

  張榮方仔細回想諸多宗師的理論。

  反覆揣摩,反而感覺,當初金玉言所說的指點,最為貼近事實。

  『宗師,便是借用情緒意志,將自身一切推至巔峰,然後固化。

  所以,只要自己能激發自身情緒意志,長期穩定下來,並刺激全身。那麼一樣也能達到宗師的層次。』

  「設立擂台,也是一種方法…」張榮方仔細體會此時自己的情緒。

  那晚上連殺三人,都是宗師強者,甚至還有一個大宗師,給了他無與倫比的絕對自信。

  如今,如果能再正面擊敗類似高手…

  「如果設擂台,對手能讓你心中情緒激昂,那麼效果會有大大提升。」潼章輕聲道,「實際上,我當初踏入宗師,只交手了十二人。花了三天時間。」

  「…重點在於自己的心麼?」張榮方頓時明白了。

  「是啊…」潼章微微點頭,忽地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站起身,慢慢走出靜室,眼神隱約陷入迷茫。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極境便是如此。

  極心還算是最正常的類型,除開偶爾會發神經外,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正常,就是可能會忘記一些東西。

  「她去幹什麼?」冉欣悅忍不住問。她是才到的這裡。對潼章還不熟悉。

  雖然一樣是逆時會的人,但逆時會成員分散各地,平時很少聚集,新加入和後加入之人並沒什麼聯繫照面。

  「不知道…」張榮方搖頭,他同樣也站起身。

  「我也打算做準備了。」

  「準備做什麼?」

  「擂台。」張榮方回答。

  「在哪擺?」冉欣悅並不意外。

  大部分宗師都是走這條路。

  「我騙不了自己,所以借對手調整自我,必須要有合適的選擇。太過弱小,對我毫無意義。」

  張榮方已經隱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所以?」冉欣悅面色微變,她好像猜到了張榮方想幹什麼。

  「看來你猜到了。」張榮方微微一笑。「這天下,便是我的擂台!」

  他推門,走到院落中。

  頭頂有雪粉飄落,散在地面緩緩融化。

  「既然天下都以為我有克制拜神之法。那我便真的有就是。」張榮方平靜道。

  「你…別亂來!」冉欣悅急忙起身。

  唰!

  話音未落,她眼中的張榮方已經消失在院中,宛如大雁般,越過圍牆,朝著外圍方向撲去。

  冉欣悅急忙跟著躍起衝出圍牆,卻已經看不見人了。

  「完了…這傢伙難不成也瘋了!?」

  「他沒瘋。」天女身影一閃,出現在她身側。

  「大道教妄圖挑戰靈飛教,統合所有教派力量。現在各教分為兩個勢力團體。

  有人既然故意栽贓他,那麼他正好借這股力,逼迫自身,用以突破宗師。」

  「他,很清醒。」

  這天下…

  大道教背後是神佛,靈飛教背後也是神佛。

  本質還是神與神之間的爭鬥。

  無論各教,還是貴族,還是神將,還是其他什麼勢力。

  他們都是神。

  但義盟,是人。

  「還有什麼能比以人之身,挑戰神佛,更能凝聚自強之心的法子?」

  冉欣悅沉默了。

  她依稀記得,這事以前也有人做過。

  「走吧,跟上他,一起看看。」天女腳下一點,縱身躍起,朝著張榮方離去的方向追去。

  冉欣悅咬咬牙,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只能也跟著追上去。

  山林間,雪地上,三道腳印一時間連成一線,朝遠處延伸而去。

  *

  *

  *

  沉香府內。

  張真海,張雲啟,孫朝月,等人聚在一起。

  平日裡身為府尹直屬的他們,行事都相當順暢,在這片大道教庇護的土地,沒人會主動為難他們。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面帶難色。

  張雲啟嘆息一聲。

  「那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等無從得知。但既然大人傳信給我們說一切安定。我們便絕不能輕舉妄動。」

  「玉虛宮那邊剛剛有十二宗府的丁家人傳來消息,說有人因為道子和特使隊失蹤之事,要動我們…現在被上官府主壓下了。」孫朝月如今把持府裡府外諸多事務,對這些消息相當清楚。

  她自從父親那次後,便大徹大悟,特別是如今接觸到了最頂層的武道圈子,才知道天下到底掌握在什麼樣的人手中。

  便更是對張榮方忠心。

  因為她很清楚,以她的層面,換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讓她觸及如今這樣的高度。

  這是機會,也是考驗。

  就如現在,她不相信大道教會放棄張影。

  所以,她認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考驗。

  儘管內裡具體有什麼內情,她也不清楚。

  「有人說,看到上官府主也受了傷,特使隊據說是遭到神秘勢力襲擊。對方實力空前強大,所以…冉宗師和道子都還活著,只是被敵人抓走,下落不明。」張真海神情低沉。「可惡!若是我在道子身邊…!」

  「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張雲啟打斷女兒冷聲道。

  「若我一條命能為道子爭取逃脫機會!送命又有何妨!」張真海毫不猶豫反駁。

  「你還是老樣子啊…」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驟然出現在幾人身後房間空處。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若我不想死,沒人能置我於死地!」

  來人身材魁梧,長髮梳成一束,氣勢雄渾,赫然是之前決定行動的張榮方。

  「道子!?」

  三人頓時起身,驚喜交加。

  「您真的回來了!?之前…」張真海迅速打量張榮方,確定他身上沒有絲毫傷勢,這才鬆了口氣。

  但很快,她眼圈一紅,上前一步,身軀微顫。

  「道子,若您出了什麼事…我等…我等!」

  「我沒事…只是出了點小小的誤會。」張榮方柔和道。輕輕揉了揉她頭髮。

  「接下來,我要暫時離開大道教。你們,可願與我一道?」

  事到如今,他不大可能繼續在教派中留存,在克制拜神之法曝光後,不論如何,岳德文都不可能再護持他。

  因為岳德文雖強,背後卻依舊還是神佛主持一切。

  他已經想好了。

  既然決定了不拜神,那便必須要吸收一切能提升自己的力量。

  極境會有各種後遺症,還是算了,但宗師…他一定得踏入!

  這一次的變故,其中未嘗沒有逆時會暗中推動之意。

  所以,他認下帝江的人情,但卻不願徹底倒向逆時會。

  只要保證如今能暫時借力便可。

  離開大道教?!

  這話一出,頓時在場三人都心中一震,猜到了大致脈絡。

  再結合傳聞…張雲啟立馬明白了,恐怕,特使隊失蹤,正和眼前的道子有關。

  否則以張影道子的身份地位,又有什麼理由能逼得他主動脫離教派?

  「你們好好想想,是否還要跟著我。」

  張榮方平靜道。

  要想獲得安寧,就必然要有維護安寧的實力。

  現在,他稍微有了點自保之力。

  但還不夠。

  「我等早已按照吩咐,將人手分散出去,道子不必再問。」張雲啟斬釘截鐵道。

  張真海自然不用再說。

  唯一需要選擇的,其實只有孫朝月。

  但她居然也毫不猶豫,點頭跪地。

  「朝月一樣!大人去哪,我便去哪!」

  「你們…很好…」張榮方面上露出微笑。

  大道教如今在岳德文的掌握下,正漸漸走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他能感覺到,但卻不知這個方向是好是壞。

  天下局勢雜亂無章,那一夜的對峙,其中至少摻和了三股以上的力量。

  大道教為主的特使隊,都能被滲透到如此地步,可見如今的局勢變化複雜到了什麼樣。

  「既然決定,你們馬上收拾銀票金票,帶上我的藥材,重新換地方。我們離開這裡。」張榮方吩咐。

  「去哪?」

  「乘船,去巫山府。」

  「那您呢!?」張真海聽出了其中含義,明白張榮方不打算和他們一起走。

  「我還有事要處理。隨後就來。」張榮方搖頭。「光挨打不還手,不是我的習慣。」

  他之前和帝江詢問了那晚突然出現,將他拉入疑雲詭霧的神秘人線索。

  接下來,送走人後,他便打算一邊調查那一夜之事背後之人。一邊以路途上所遇的一切對手為資糧,積累意志,突破宗師!

  到了這個層次,他和宗師其實就差最後兩步。

  終式,和絕對防禦圈。

  而這兩步的跨越,按照其餘宗師的經驗,都會在擂台上迅速凝聚成型。

  「大人,若是玉虛宮高手阻攔我等…該如何?」孫朝月忽然問道。

  「除上官,丁家,明家,金家,其餘皆不用在意。」

  張榮方回答。

  「一路上,有人會幫忙護持你們,放心。」

  「可若是遇到其餘勢力呢?」孫朝月追問。

  「你們怕死麼?」張榮方反問。

  三人對視一眼。

  「願為大人效死!」三人齊聲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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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引 一

  澤省最大的真一教道宮——純陽宮。

  宮主清宵道人正慈眉善目,靜靜給下方諸多弟子講解文功修法。

  他聲音抑揚頓挫,不時唱出歌訣,音色渾厚,帶有某種特殊韻律。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每次講道都是運用了特殊的武學秘訣。

  身為澤省負責整個真一教事務的總領。

  清宵道人在明山五子損失三位之後,便將目光瞄上了其中一個位置。

  畢竟他是能夠坐鎮澤省這個大道教大本營之地的高手。

  就算在真一教宗師中,他也算實力靠前,而且還有希望提升一步。

  一番講道之後,結束散場,清宵道人下場,轉回後台。

  正要休息,馬上便有侍奉於身前的親近弟子湊上來。

  「宮主,派去晴川那邊的特使隊神秘失蹤,我們也接到派人外出配合的法旨。您看…」

  「特使隊失蹤,他們的來意是調查大道教道子,這事可不好弄…」清宵道人平靜道。

  特使隊的實力他是聽說了的,那等強悍力量會突然失蹤,唯一的解釋,便是有對等的大勢力出手了。

  他這點小身板還敢上去湊熱鬧,那不是作死麼?

  「清宵道兄當年何等意氣盎然,如今怎麼變得這般畏畏縮縮,不得見人了?」

  忽地後台進出的小門口,唯一的光線被一人遮擋住。

  這人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但聲音卻是讓清宵心中一凜。

  「是你…?」他似乎認得對方。

  「是我,當年相助你一臂之力,如今,那個人情你該還了。」來人笑道。

  「…你也是為特使隊和張影而來?」清宵皺眉沉聲道。

  「當然。但我等皆有自知之明,真要對上那背後的逆時會,誰也扛不住,但如果不是讓你去對付逆時會呢?」來人笑道。

  「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來人繼續道,「現在已經能證實了,道子張影手中極有可能是真的掌握了東宗當年的最終隱秘,也即是能克制拜神高手的特殊秘密。而這等秘密,絕不能讓其洩露出去!否則…」

  「你能找到他的人?」清宵心中一動。

  「我們找不到張影,但能找到他親近的手下,我得到消息,他的手下已經開始收拾行李,前往其他省地,如此我等完全可以半途上截住這群人。這樣一來,作為誘餌也好,上交給上面一個交代也好,都是辦法。你說是吧?」來人輕鬆道。

  是了打不過搞特使隊背後的那股力量,還弄不過你一群普通人麼?

  「身份如何掩護?」清宵還是有顧慮。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我等?」那人笑道。

  清宵一旁的親近弟子聞言一愣,隨即面色微變,往後退了一步。

  噗!

  可惜太晚了。

  清宵道人閃電一掌拍出,精準落在他額頭正中。

  當即腦漿崩裂。

  弟子軟倒在地,失去聲息。

  他沒有拜神,還打算向上修行一段,可惜…

  「你還是老樣子啊…夠果斷。」來人拍手笑道。

  「什麼時候動手?」清宵沉聲道,收回手。

  「現在。」

  *

  *

  *

  半山腰的盤山官道,宛如一圈圈纏繞山體的大蟒。

  灰白色綿延至遠方,時粗時細,遠望異常顯眼。

  正午時分,冬日陽光清冷,伴隨雪花散落映照,更顯蒼白。

  山巔處,一片雪松下方,張榮方遙遙眺望遠處官道上的車隊,安靜不語。

  他在等待。

  等待有人來針對他抓人。

  從昨日啟程開始,他便表面和隊伍分開,實則暗中一直護持在外。

  為的便是以車隊為誘餌,引出暗中針對他的所有勢力力量。

  以他此時的特殊天賦,以戰養戰,當是最佳的應對之法。

  至於自己身邊,無論再來多少人,其實對他而言都是累贅。

  只有他一人的話,完全可以且戰且退,來去自如。

  只是一直等著等到了第二日正午,還是沒有人出現。

  但他不急…一點也不急…

  這裡距離巫山府,以車隊的運輸速度,起碼要走上一個半個月。

  所以,他的時間還長…

  唰。

  忽地張榮方面容微動,看向另一處方向遠處。

  「來了…」他遠遠朝那邊望去。暗光視覺發動下,隱隱大致判斷了那邊的身法速度,氣血強度。

  沒有遲疑,他腳下一點,朝著那邊方向掠去。

  穿過大片雪林,他遠遠便看到,一道道白衣蒙面人,正在雪地中飛速接近車隊。

  這些蒙面人背後,有一身著銀甲的高大男子緊隨,其脖子上繫著一條黑色長巾,隨風往後飄動。

  蒙面男子身姿挺拔,背負長刀,在張榮方撲出林地的一瞬間,便朝他這邊看來。

  「誰!?」他手握刀柄,厲聲低喝。

  回答他的,是一道飛速接近的灰色虛影。

  張榮方腳下雪粉炸開,人如利箭,驟然帶出一條曲折線段,在十多名蒙面人之間一閃而過,穿梭躍出。

  一點點血花從他手中飛灑濺開。

  一個個蒙面人怒喝持刀劈斬,施展各種招式,但都形同虛設。

  他們的招式才出了一半,便被破綻破開,刺破咽喉。

  所有人維持原本的動作,僵直在原地。

  然後在張榮方落地的一瞬,所有人紛紛倒地,失去聲息。

  「還剩一個。」

  張榮方輕輕落到帶頭者身前數米處,袖中手指慢慢滴落鮮血,一步步朝對方走去。

  後者眼神驚恐,不斷後退。

  *

  *

  *

  另一邊。

  沉香府的車隊不快不慢沿著盤山道,朝著遠處駛去。

  張雲啟騎馬走在最前方,十來個逆教的高品高手護持在隊伍最後。

  張真海和孫朝月在一起,位於隊伍中間,保護運送的貨物。

  這樣的隊伍組合,遠遠看去,僅僅只是幾個超品高手相送,若是在和平時候,算是非常穩固了。

  但如今亂象漸起,諸多高手紛紛從隱居之處踏出。

  更別說如今沉香府被諸多大勢力盯住,這點護衛力量就遠遠不夠了。

  呼…

  忽地一陣寒風吹過,將官道上方斜著生長的一株梅花吹散花瓣。

  白色花瓣旋轉飄落,輕輕劃過車廂,越過車窗,從車輪上刻印的大道教印記邊掠過,就要落地。

  吁!

  忽地馬車停下滾動。

  隊伍前後所有人都紛紛停下駐足不前。

  張雲啟舉起手,目光警惕的往前掃視。

  前面的官道,左側是山壁,右側是懸崖,根本沒有地方隱藏人手。

  但不知為何,他此時就是心中心緒不寧。

  「怎麼了爹爹?」張真海掀開車簾輕聲問。

  「有些不對。」張雲啟沉聲回答。「注意警戒!」

  「警戒什麼,再小心又有何用?」一個清朗的聲音打斷他,從側面山壁往下飄落。

  頓時所有人紛紛抬頭,看向半空。

  只見官道上方的梅花樹上,正輕盈站著一名頭戴斗笠的灰色斗篷人。

  來人手握黑鞘長劍,蒙面遮臉,只在眼睛處摳出兩個洞。

  「這就是那張影麾下的直屬勢力麼?未免也太弱了吧?」

  「他自己也只是個超品,自然不強。關鍵是他背後的勢力。算了,盡快解決掉,帶人離開。這次的事便算完成了。」

  另一山壁上,一道白衣人同樣用白色面具遮住面孔,那面具一看便是隨便在小攤上買的簡陋遮擋物,宛如稚童玩物。

  此人正是清宵道人。

  要對上面有個交代,也正好需要還個人情。

  暗中對張影的直屬下手,自然是最合適的選擇。

  所以他來了。

  作為負責一省之地的真一宗師,這一次,他已經算非常小心了。

  特使隊的覆滅,讓他明白,自己必須要拿出一點有用的東西,才能應付得了上面的責難。

  真的張影那邊他不敢去碰,那便換個思路。

  兩人懸在山壁,俯瞰車隊,隱隱有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氣勢。

  「動手。否則遲則生變!」

  清宵看向另一人,出聲催促道。

  另一人蒙面人點頭。

  唰!

  兩人同時從上空俯衝而下,第一時間撲向車隊中心車廂。

  他們來之前,便早已調查清楚。

  真正屬於張影核心下屬的,其實在這邊就只有三人。

  張雲啟,張真海,以及孫朝月。

  其中張真海和孫朝月都是年輕貌美女子,疑似張影情人,有親密關係。

  所以是第一抓捕的重要對象。

  兩人飛速接近中心車廂,兩側車隊護衛,逆教成員,紛紛拔刀射箭,試圖阻截兩人。

  但無濟於事。

  兩人身法宛如提前便預計到一切,輕易便繞開所有攻擊,從間隙內穿梭而過。

  斗笠蒙面人手中長刀驟然出鞘,一刀切斷周圍所有刀尖,單手一掌抓向車窗內,俏臉泛白的孫朝月。

  「張影那廝的女人,就由我來嘗嘗滋味!」斗笠人大笑伸手,探入車窗,一把按住孫朝月肩膀。

  啪。

  五指抓穩,他往後一拉。

  嗯!??

  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

  蒙面人眼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笑聲也驟然停下。

  「怎麼回事!!?」他忽然發現自己全身僵直不動了,彷彿徹底麻痺一般。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艱難低下頭。

  剎那間他瞳孔一縮。

  在他心臟位置,正有一隻粗壯手掌輕輕按在上面。

  手掌五指深深刺入心口,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血水流出。

  「西宗的人沒有給你說,少來湊熱鬧麼?」

  張榮方的身影站在他身後,面色平靜,居高臨下俯視對方。

  「我!!?」

  剎那間蒙面人頭部被大手抓住,一轉。

  卡嚓!

  瞬間轉動三百六十度。

  他屍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全身迅速乾癟失去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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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引 二

  只是出乎預料的是,才不過幾個呼吸,蒙面人頸處的傷處便迅速融合,雙眼再度睜開。

  就在這時,張榮方單手在其額頭上一拍。

  嘭。

  一聲悶響後,男子眼中的銀色消散,全身開始變黑,倒地不起,化為黑灰。

  張榮方再度看向另一邊。

  清宵道人額頭隱隱滲出冷汗,他正站在另一側空處,準備從另一方向對張真海下手。

  只是出手才出到一半,便看到對面不遠處的變數。

  頓時他一下也不敢動了。

  「不對!」張榮方殺掉一人後,卻反而感覺有些不對。

  「他太弱了…甚至連讓我提起興致的意義也起不到…」

  他殺死那人就如殺死一個普通武人,毫無挑戰,毫無情緒波動。

  除了增加招數熟練度,似乎只有心中的一絲絲狀態起了波瀾。

  「不對…這樣不對…太慢了…」張榮方心中思索,同時目光看向清宵道人。

  後者渾身一顫,連連後退。就要開口說話。

  但已經來不及了。

  張榮方踏前一步,人已無聲無息消失。

  到了他這個層次,尋常的拜神宗師,從身體素質上來看,已經完全不是他對手。

  「好不容易來了人,可不能白白浪費。」

  他往前踏步,身體弓起,翻身一躍越過車廂,一招朝著清宵道人抓去。

  啊!

  清宵毫不猶豫,低吼一聲,渾身雞皮疙瘩狂冒,開啟終式。

  其全身肌肉膨脹變大,無數血線從皮膚表面浮現。

  衣袍崩裂,他往高雙臂,往斜上方一抓。

  這是極玄陰指絕殺——空撫掌,能夠在一瞬間往斜上方打出兩種蓄勢交替的掌力。

  虛實可隨心意變幻,千變萬化,組合有很多方式比例,威力相當可怕。

  唰!

  兩人交錯而過。

  張榮方半跪起身,轉身看向身後。

  在他後方,清宵道人心口早已塌陷,被打出一個深深掌印。還好的是不致命,就差一點…

  「你……!?」清宵滿頭大汗,根本不敢動彈,甚至都不知道剛剛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他明明有著禦敵先機,卻完全落空。若非最後一下以真一教破限技挪移一下,恐怕…

  「還是不對…不對!」忽地張榮方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緊接著清宵道人後背一緊,整個人宛如騰雲駕霧般,被張榮方一抓而起,朝著遠處飛速離開。

  原地只留下車廂內面容呆滯的張真海和孫朝月兩人。

  還有周圍沉香府一路跟隨的逆教好手。

  張雲啟深吸一口氣,回想起之前臨走前,張影所說的話。

  心中迅速明白,這就是他所說的,會有人護持。

  剛剛短短十幾息,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判斷形勢,連襲擊的那兩人到底什麼實力,都沒看清楚,戰鬥便結束了。

  「所有人…繼續前進!!」張雲啟再度舉起手,喝道。

  所有人如夢初醒,一個個紛紛收起兵器。

  孫朝月和張真海深深吸氣,平復剛剛的心緒。

  「我們…看來成了大人吸引外敵的誘餌呢?」孫朝月忍不住僵硬的笑了笑。

  「如果你怕了,可以離開。」張真海平靜道。

  「誰說我怕了?」孫朝月神色一凜。她心中明白,越是這等時候,便越是關鍵。

  雖然剛才她無法分辨來襲擊的兩人有多強。

  但絕對…絕對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

  「不就是賭麼?我什麼都沒有,輸得起!」孫朝月眼中閃過一抹瘋狂。

  此時車隊不遠處,兩道女子身影才緩緩浮現,朝這邊望來。

  天女和冉欣悅掃視周圍地面。

  心知已經結束了。

  「人呢?」冉欣悅沉聲問。

  「不會走遠。應該就在附近,他速度太快了!」潼章輕聲道,雙目在周圍不斷掃視。

  她們之前被另一撥襲擊者引開,結果解決襲擊者後,這邊又來了兩撥人。

  其中一波還沒靠近便被解決。

  另一撥現在差點得逞了。

  但…應該是被張影截殺了。

  「去找人麼?」冉欣悅問。

  「不…留在這裡。替他守著。他想要以車隊為誘餌,吸引敵人襲擊,我們便當他的背後護持!」

  天女輕輕道。

  「他性子倔強…天賦絕佳,就是太過衝動了些。」

  她心中想著,若是來了宗師,便出手幫其擋下。

  一旁的冉欣悅贊同點頭。

  「好,克制拜神之謎一旦出現,絕對會引來大量人調查。他們找不到張影,便一定會對這邊下手。」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張影一人難以抵擋太多人手,她們暗中護持,也算是完成會裡安排的任務。

  另一側山林間。

  清宵道人被一把扔出,在雪地中翻滾出老遠。

  他迅速起身,捂著心口受傷的地方,抬頭朝身後望去。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驚怒交加,如果剛剛稍微歪一點,他可能就死了。

  他長期和拜神接觸,看出對方絕不是拜神。

  但如果是極境,對方身上壓根沒有極境的風格特徵。

  所以…這傢伙…到底是什麼鬼!?

  「你為什麼這麼弱?還有剛才…剛才那個西宗的禿驢…更弱。」張榮方面上難掩失望。

  他是來尋找突破宗師之機的,但來的敵人太過弱小,對他毫無壓力。

  以他此時在帝江手下,磨礪出來的禦敵先機結合暗光視覺,幾乎可以完美壓制這兩人的禦敵先機。

  這種貨色,別說特訓之後的他,就是之前,他也能一人殺三個。

  「弱!??」清宵道人面色漲紅起來,他堂堂坐鎮一省之地的真一教宗師,居然會被人說弱!?

  此人……

  「算了,或許是我想錯了…」張榮方看著對方錯愕的眼神,忽地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了,他之前一路遭遇的,都是大勢力派出的絕頂精銳宗師。

  甚至還有周琰這般的大宗師。

  可大靈並非隨便一個地方都能輕易冒出大宗師。

  就是宗師,也是鳳毛麟角。

  如今這般,或許才是真正正常的體現。

  「你背後的勢力是誰?誰派你來的?自己交代吧。」想到這裡,張榮方心中頓時有了數。

  「……」清宵道人面色越發漲紅成豬肝色。

  誰派他來的?

  他自己就是行動老大,這次襲擊的真正幕後主使。

  對方這問話…他根本沒法回答。

  「那我換個問題。」張榮方略微往前,「你…還能更強些麼?」

  「豎子!!安敢羞辱於我!!」

  終於清宵道人徹底控制不住,開啟了終式的身軀在地上拔地而起,貼地飛撲而來。

  他身前劍光一閃,驟然揮出一片密集劍影,化為牆體,伴隨著尖銳破空聲,朝張榮方壓來。

  身為終式狀態,此時的他,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還有招式,都遠遠超出了一般超品的想像極限。

  宗師終式之軀全力爆發,帶來的衝擊力極為恐怖。

  兩人之間相距近百米,在這一瞬,只是一秒便被跨越。

  巨大力量帶動劍刃,甚至劃出一道道銳利足以刺破常人肌膚的劍風,將一路掠過的地面紛紛劃破,留下痕跡。

  這是真一教極玄陰指中的絕殺之一——成空劍式!

  面對這一劍,張榮方心中失望下,就要出手破招。

  在他眼中,對方的招式速度並不快,力量也就那樣。

  曾經難以企及的宗師終式,如今也不過如此。

  只是正當他就要出手破解時。

  嗤!

  剎那間,清宵道人居然二次加速了!!

  成空劍式中大片劍影裡,驟然爆射而出一把銀色短劍。

  就在兩人相距只有兩米的空隙,短劍炮彈般被推動射出。

  狠狠射中張榮方胸膛正中。

  這一招變化,不屬於真一教武學體系,完全就是對方自創,所以就算是張榮方也完全沒想到。

  當即。

  噗的一下。

  眼見短劍就要徹底刺入他胸膛。

  忽然張榮方右掌肌肉宛如蛤蟆般鼓動了下。

  收縮,爆發,然後急速上抬,奇快無比,宛如幻影,擋在劍尖之前。

  這是金蟾功的爆發力!

  噹!!

  短劍被手掌捏住,劇烈顫動著,不甘的試圖繼續往前。

  但無濟於事。

  只是就在這時。

  他卻彷彿一下呆住一般,站在原地,沒了後續動作。

  「絕對防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忽然笑了起來。

  聲音從小到大,從低沉到暢快。

  此時清宵道人已近身出劍,大片劍影如狂風暴雨落下,或刺,或削,或挑。

  他的劍法極其精妙,甚至已經超出了宗師的範疇,在很多地方,隱隱有大宗師的氣勢壓制精神意境。

  就算是張榮方現在,也沒辦法徹底擋住拆招。

  兩人剎那間交匯一起,虛影交錯間,超速交手。

  只是奇怪的是,張榮方從剛剛短劍之後,便再沒有出手進攻過。

  他只是拆招,拆招,拆招!

  用手指手掌手背,不斷將攻來的劍刃點開,撞開,拍開。

  此時此刻,儘管只是在和一個小小的劍法宗師交手。

  但張榮方卻感覺到了,自己的絕對防禦圈方面的進度,正在突飛猛進的提升。

  以前的他,仗著身強力壯,血極厚,防極高,很多招數根本懶得格擋理會。

  但這一次,在之前體會絕對防禦時,他豁然明白。

  宗師是技巧和身體結合的迭加。精氣神三者的配合,固化,才能造就最終極的終式。

  如果他想要完成屬於自己的終式,便不能有任何一方面的短板。

  所以…

  此時的他,感受到了…

  純粹在招式上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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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引 三

  之前帝江和奧斯坦丁,幫張榮方完善了大道教武學很多漏洞。

  那時他便應該想到的。

  不過此時想起也不晚。

  劍影瘋狂前刺,斬落,斜挑。

  清宵道人渾身都在冒煙,那是氣血運轉到極致,散發的熱氣在蒸騰。

  只是讓他絕望的是,一開始他的劍刃十招中,能有一招堪堪碰到對方身軀。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劍三十次才能碰到一次。

  然後是五十次……

  二十息後,他此時拼盡全力,也沒辦法再突破哪怕一點。

  對方的雙臂防護宛如巨大厚重城牆,越發無懈可擊!

  看到這一幕。

  忽地他腦海裡閃過一個驚恐的念頭。

  「你……你在完善絕對防禦圈!!?」

  他猛地止步,退後,眼神驚悚!

  「你居然不是宗師!!?」他心中的驚怖宛如潮水般炸開。

  絕對防禦圈代表著招式的絕對圓滿完美,沒有破綻,面對任何武藝都能進退自如,不被破開防護。

  這是在成就宗師之前的擂台戰上,才開始完善的特殊技藝。

  可現在……他居然對方身上看到了慢慢形成絕對防禦圈的過程!?

  這傢伙,難不成根本就不是宗師!?

  一個不是宗師的傢伙,居然不到五息便殺了西宗宗師,然後還將自己完全壓制,帶到這裡來戲耍!?

  這……這是什麼概念!!?

  「差不多了。」張榮方此時也順勢停手。

  領悟了絕對防禦的成型條件,他已經明白,所謂絕對防禦,就是要博采眾家,閱遍千帆,才能精準的應對所有類型的武藝招數。

  只有見識過了各式各樣的武學武道武器。

  才能徹底形成,能應對任何攻勢的防護理念招式。

  才能真正完成絕對防禦圈。

  而對面的這傢伙,其核心最強武藝,已經能全部拆擋了。再打下去也不會有多少意義。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若你能回答好了,我放你一馬。」張榮方沉聲道。

  「…你說……」清宵道人咬牙,身上的終式開始緩緩褪去,但他此時根本顧不得許多。

  剛才的接連交手,已經讓他明白,自己絕不可能是對面這怪物的對手。

  這傢伙,說不定是逆時會的某種新的極境!

  絕非常人!

  「之前,特使隊周琰背後,是誰在指使?」張榮方直接問出了從帝江那邊詢問到的問題。

  他已經知道了,有人在趁機偷襲拖住帝江,從而試圖讓周琰等人圍殺他。

  現在,他想要知道那是誰。

  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暗中操控計劃。

  能夠讓周琰這種層次的強者配合行事,其背後絕對不是一般勢力!

  「什麼周琰背後主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清宵道人面皮顫抖了下,完全沒聽懂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此時他心境動搖下,終式已經越發的開始退化,變回原本的正常人形。

  「……」張榮方面上泛起一絲失望。右手五指張開,肌肉開始繃緊蓄力。

  「那算了。」

  「等等!你想要成就宗師,我可以幫你!」忽地清宵道人感覺不妙,急忙大喝一聲。

  「哦??怎麼幫?」張榮方詫異道。

  「你需要高手完善你的絕對防禦圈,而且需要不同類別的高手助力!所以…我知道什麼地方能幫你!」清宵急速回答。

  他深吸一口氣。

  「不過我有個疑問,你為何不找逆時會的其餘人幫忙?逆時會中宗師眾多,極境之間能飛速交流技藝武學,幫你完善絕對防禦圈綽綽有餘。」

  「來不及。」張榮方微微搖頭,「而且…我不是極境。」

  「!!?」清宵道人面色一震。

  不是極境!!?

  那他…不是拜神,也不是極境?

  他到底是什麼!?

  「你確定…確定你不是極境!?那你為何如此之強!?」清宵道人忽地激動起來。

  張榮方聞言,頓時微微一笑。

  「你可曾聽說過,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

  *

  *

  木黎王府。

  「什麼!?周琰死了!?」

  木黎王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之前還在欣賞歌姬吟唱樂聲的他,臉上的從容柔和迅速淡化,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冷肅。

  「怎麼死的!?他可是雪虹閣大宗師,誰敢殺他?誰能殺他??」

  「雪虹閣那邊的軍官傳來的消息,他們的隨軍烈將令牌斷了,周琰可以確定是真的死了。」教盟盟主科西沃同樣面色極不好看。

  他們拉攏聚集的大宗師本就只有那麼幾位,如今死了一個,整個佈局都要發生大變化和大調整。

  「越紅蝶呢?」木黎王沉聲問。

  「還在那邊行動。不過她性情捉摸不定,不好預測。」科西沃搖頭。

  「那也沒辦法了。周琰死了,我懷疑是和逆時會有關。原本是讓他配合紅蝶假死,沒想到…」木黎王嘆息一聲。

  那可是大宗師啊……

  一個拜神大宗師,可是足以能鎮壓一方的頂級強者,居然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

  「我那邊已經安排人去抓那張影道子的親近之人了。」科西沃沉聲道。

  「你是說?你懷疑此事是張影和逆時會聯手做的局?」木黎王神情一振。

  「我想不出有其他可能。不管如何,先把人抓到審問再說,我總感覺,這個張影身上可能真的有大秘密。」科西沃嘆道。

  「雖然目的達到了,可…諸多事務…終究……」木黎王同樣嘆息。

  「上次和周琰促膝相談,也才沒過去多久…可現在……」

  「岳德文弟子和東宗大秘密有關,並且還配合逆時會襲殺了雪虹閣大宗師。我們可以把這則消息傳出去。應該能挑起大道教和逆時會的爭鬥。

  一口氣死了這麼多宗師,真一教西宗雪虹閣都不會善罷甘休。此事已經不是岳德文一個人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了。」科西沃道。

  「不得不說,逆時會會因為張影出手,也是本王完全沒預料之事。看來那張影當真天賦極好。

  不過這樣也好,岳德文也好,逆時會也好,他們都看重一個人。這樣一來,我們也能更容易利用這點。」

  木黎王沉吟了下。

  「這樣,你給小蝶傳信一份,讓她繼續做之前之事。」

  科西沃一愣。

  「如此…東宗秘密還不夠?」

  「不信的人居多。要想亂起來,就得加大份量。」木黎王緩緩搖頭。

  「王爺倒是…」科西沃沒再說下去,「只是可惜了,可惜那張影如此絕世天賦…」

  「唉誰讓他生不逢時。周琰因他而死,一個大宗師給他陪葬,算是對得起他了。」木黎王嘆息。

  *

  *

  *

  山省,西宗總領——金嶺寺。

  天光微亮間,寺廟大門被巨力轟然撞倒,門板砸落在地,濺起一片細灰。

  「殺!!」

  一隊隊金嶺寺武僧,手持銅棍,怒吼著衝向進門的高大人影。

  那人黑髮披肩,雙目亮若星辰,面容冷肅,隱隱有些絡腮鬍。

  其體型高達兩米五,身材魁梧寬厚,雙手十指蒼白尖銳,宛如玉石雕琢而成。

  數十名武僧層層迭迭,持棍朝他衝去。

  最先一排的武僧揮動銅棍,一起大喝,帶動劇烈勁風,當頭朝他砸落。

  「無趣。」男子往前踏步,身形如閒庭信步般,在諸多棍影中自如行走。

  竟然沒有一根銅棍能觸及他,傷其分毫。

  「是你!!」此時金嶺寺內,五名寺中高層一起結伴趕至。

  當頭的一人身披銀邊袈裟,脖子上掛了白玉打造碩大佛珠。白鬚細長,雙目明亮。正是本寺第一高手,上任住持元渡大師。

  而剛剛喊出聲的,赫然是他身邊的一中年僧人。

  此人怒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門口的魁梧男子。

  「張影?!你可是大道教道子張影!!」

  中年僧人大喝一聲。

  「既然認出我的名號,那就更留不得你等……」男子冷笑一聲,輕輕一鼓掌。

  頓時在寺廟周圍,圍牆上,紛紛跳進一隊隊渾身黑衣的蒙面人。

  這些黑衣人訓練有素,才落地,便抬手取出短弩,對準眾多僧人一陣射擊。

  強勁的機括聲中,銅棍僧人成片的倒下,完全不是對手。

  少數的高品和超品高手,想要避開,也被同樣的高手持弩激射,轉眼便成了靶子。

  住持等人頓時怒聲出手,撲向張影和黑衣人頭目等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多時,整個金嶺寺轟然爆炸,化為一片火海。

  一隊隊黑衣人有條不紊的早已撤離出來,在『張影』的帶隊下,朝著遠處揚長離去。

  緊接著的幾天裡。

  其餘幾個省新建的真一教,天鎖教,黑十教分部總領,也紛紛被襲擊。

  在襲擊者恐怖的實力壓制下,現場無一生還。

  只有一處屠殺現場外,幾個在山裡採藥的藥農,遠遠看到被點燃的天鎖教教堂,也看到了帶頭的那幾人。

  五教圓環接連派出調查隊追蹤。

  在僅剩的兩個採藥人口中,再度查出了其中一人的相貌特徵,身高體型,完全和大道教道子張影一致。

  據說還有外面遠處的人躲藏時,親眼看到,張影施展大道教武學,其修為完全和傳聞一樣,就是超品外藥層次。且還擅長鷹爪功。

  消息雖然經過調查隊臨時封鎖,但很快便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傳遍五教圓環聯盟高層。

  而此時的張榮方,還依舊暗中護持著沉香府車隊,朝著巫山府方向靠近。

  山林間,清宵道人面容清瘦了一圈,此時正緊緊盯著打坐修行中的張榮方,意圖從其身上看出某些仙法的秘密。

  「你既然告訴我仙法之謎,為何…為何不得修行!?」

  「我為何要傳你仙法?」張榮方睜眼反問。

  「我向道之心虔誠無比!論道法精深,文功修為,整個真一教比我強者不多!

  而且我能幫你調查背後之事,雖然我不知道周琰背後是誰,但有人和我聯繫,要配合抓捕你身邊之人。我還能幫你完善突破宗師之路!」清宵迅速道。

  張榮方眼神複雜,也是沒想到,這個自稱真一教一省總領的清宵道人,居然一樣沒拜神!

  沒拜神,還能有如此強大武力,可見其天賦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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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引 四

  「那麼,你要如何才願意傳我仙法?」清宵道人修道這麼多年,一直認為,道法文功才是一切核心,一直覺得,那神話傳說中的仙人傳說,一定是真的。

  否則為何會流傳下來三花聚頂之類的傳說,又為何會流傳出仙人撫我頂之類的傳聞。

  所以,一方面因為想要繼續突破,另一方面,他還對修行抱有極大希望,因此…一直在期待著,期待著可能出現的希望。

  為了這一絲希望,他遍讀道經,各類雜文也是讀了極多。

  可直到如今七十多歲了,還一無所獲。

  所追尋的那些所謂傳說神話,不是假冒偽造的,便是只存在於傳聞,無從查起。

  而現在…

  他居然真正遇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道路!

  仙法…

  多麼美妙的稱呼…完全和他想像中的一樣。

  縹緲飛仙,清修典雅,隱居山林,不問世事,道法自然…

  可現在,對方居然不願傳授給他!

  「無論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只要能傳我仙法!我都能完成!」清宵心中充斥著對仙道的憧憬和渴求。

  「……此仙法,我也不能保證你能修行…」張榮方略微有些遲疑。

  其實他也有些好奇,想要在對方身上嘗試一下,看看能否讓其和自己一樣,修行仙道血蓮。

  血蓮之路,便是他整理出來的仙法修行。

  其以文功蓄養氣血,然後凝聚血蓮,踏入血蓮態。

  這條路他已經基本理清了,只是一般人的氣血根本達不到需求標準。

  貿然凝聚血蓮…可能會出現極大意外。

  「是有危險麼?我不怕!修行之路遍佈坎坷,有困難很正常!」清宵此時已經想清楚了。

  他如今自強之心沒了,終式退化,完全退出了宗師境界,恢復成三空頂點。

  但沒關係,也就是終式沒了而已,絕對防禦和禦敵先機還在。

  比起仙法的獲得,這些都是小事。

  只要能獲得此法,滿足夙願,終式還能再修回來!

  「法不可輕傳,不過…看你向道之心甚堅…我也不是不可以網開一面…」張榮方沉聲道。

  「有什麼需要的,您儘管提!」清宵迅速道。

  「需要倒是沒有,但仙道這條路,未來必將滿是荊棘,你要明白,神佛拜神之路絕不會允許有其他道路能和他們並駕齊驅。

  更何況,仙道天生克制神佛。你可曾見到剛才我殺死西宗那宗師時的情況?」

  張榮方出聲道。

  「……」清宵面色微變,頓時明白了其中意思。

  一旦修仙,這是要和拜神直接全部對上啊!

  他低下頭,眼中神色飛速變幻,時而猶豫,時而擔心,時而遲疑。

  張榮方也沒催促他。

  和天下神佛相對,這種事若是不瞭解的普通人,或許無所謂。

  但越是瞭解神佛有多龐大,便越是對此產生遲疑。

  此時的清宵便是如此。

  「你可以慢慢想,不用著急。」張榮方嘆道。「我所修行之法,乃是我從無數道經中體悟而出,融合上古煉氣士之精華,自創而成的人仙之道。

  其以養血為主,修之能耳聰目明,不懼病痛,長壽健康。還能極大的強壯體魄精神。」

  他繼續嘆息一聲。

  「只可惜…這世間神佛當道,仙法難傳。」他看了看還在遲疑的清宵。

  忽然又道:「你可知,我如今年歲有幾?」

  清宵抬起頭,略微遲疑了下。

  「四十?」他給出判斷。

  「……錯!二十二!」張榮方面色微黑,但馬上便出聲糾正。

  「二十二歲,我如今已即將踏入宗師,你覺得拜神之路,能做到?」

  「!!二十二!?」清宵眼瞳一縮。「不可能!」

  二十二歲,能實力堪比宗師,全面壓著他打!?

  頓時間,他忽然想到,為何大道教一直格外看重眼前這位第二道子。

  如今更是直接放棄了第一道子,把全部的關注都給了眼前這位。

  無數的思緒在他腦海裡碰撞。

  「怎麼不可能!?」張榮方當即伸出手,讓他捏骨。

  清宵迅速上手,一陣摸索後,面色終於轉為一片震撼。

  「居然是真的…!?」

  骨齡是沒法騙人的。

  而他剛剛大概判斷了下範圍,確實只有二十幾歲。

  可…這怎麼可能!?

  二十幾的宗師?帝師和聖帝也沒這麼誇張吧?

  「所以你該想清楚,這條路雖然能克制拜神,不受約束,長生不老,得道成仙,逍遙自在,隨性於天地間,但注定會很難。一旦被發現…」張榮方在某些地方加重音節道。

  「我想練!我想清楚了!」清宵猛地出聲,下定決心。

  為了傳說中的修仙,他尋覓了這麼多年,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而且還有已經修出成果的實例,他還有什麼猶豫的?

  「如此…好!」張榮方重重點頭。「既然你向道之心如此堅定,那麼我便現在給你灌頂!」

  灌頂?

  清宵一愣,隨即面色堅定。

  「請師傅傳功!」他認真的重重對著張榮方跪下叩首。

  「不必如此,我等同為向道之人!一同在仙道之路摸索前行,不必稱我為師。只稱道友即可!」張榮方認真扶起他。

  「傳道受業解惑,不可不認!」清宵看來是下定決心了。

  張榮方也不再猶豫,當即站在其對面,兩人相距一米。

  感知放開,確定周圍沒人觀看。

  他神情肅穆起來。

  「一會兒灌頂可能會出現身體發熱,出現大變等各種變化,你且不必驚惶。之後很快便會消失。」

  「是!」

  清宵認真點頭,閉目,做好準備。

  他很明白,如果眼前的張影要殺他,早就在前幾天便出手了。

  根本不需要和他說這麼多。

  最關鍵的是,張影真的掌握著克制拜神的方法。

  這是他親眼所見。

  而如今,他終式退化,再修回去,不知道要過去多少時間。

  再加上,張影手中掌握的隱秘,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真正的仙道。

  為了他多年的夙願和追求,這條路…他願意賭一把!

  實際上,清宵自己也沒意識到,他對於拜神,一直有著發自內心的牴觸。

  而如今,當有著另外一條可能的道路,擺在他面前時,他權衡之後,決定嘗試。

  也是有自己心底的影響在。

  「凝神靜氣。」張榮方立馬開始了。

  他緩緩伸出手,按在清宵頭頂天靈處。

  這一次,他需要同時做兩件事。

  一件,從清宵體內吸血。

  而第二件,便是逼出自己的血,替換進對方體內。

  這件事他之前在丁瑜身上做過,還算熟練。

  主要是看會不會發生排斥反應。

  早在丁瑜那時候,張榮方便有些懷疑,自己如今的血可能不會在別人身上發生排斥反應。

  而現在,便是再次論證的時機。

  很快,一點點的血水,順著清宵的頭皮,開始滲透而出,吸入張榮方掌心。

  同時間,張榮方指尖一劃,在清宵頭頂滑開一道小口子。

  一絲絲他自己的鮮血,也開始從手掌其餘的接觸面積,往傷口滲入。

  吸入鮮血,迅速將其化為養分,重新製造新的血液,在此注入。

  這就是張榮方此時在做的事。

  兩人在雪林中靜靜站立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忽地,唰的一聲。

  清宵猛然睜眼,全身皮膚浮現出大片暗紅血管。

  他身體開始膨脹變大,眼珠湧入海量鮮血,喉嚨裡發出類似野獸般的嘶吼聲。

  但還沒等他吼聲變響,新一輪的變化出現了。

  他原本老邁的皺紋皮膚,開始慢慢變蒼白,起層,脫落。

  取而代之的,是下面生長出來的新的嫩皮。

  他的白髮開始大把大把的掉落,新的頭髮緩緩從頭皮下冒出短茬兒。

  眼中的渾濁,重返清澈。

  缺了好幾顆的牙齒孔,再度開始生長。

  短短十幾分鐘時間,清宵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作為宗師,他對自身的感應和掌控非常精微。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什麼樣的翻天覆地變化。

  他!

  在變年輕!

  無聲無息間,張榮方抬起自己的手掌,看著那道頭皮上的傷口迅速收攏,癒合。

  他自己也有些瞠目結舌。

  之前在丁瑜身上換血,還沒這麼誇張的變化。

  而現在,在清宵身上換血,居然能一下達到這種程度的效果…

  簡直…

  撕拉一下脆響。

  清宵道人雙臂大張,猛地一顫。

  他身上頓時撕裂下一大片的蒼白半透明死皮。

  「灌頂…灌頂!」他看著自己年輕細嫩的手臂皮膚,面色漸漸從驚愕,到震撼,到狂喜!

  「仙法!果然是傳說中,真正的仙法啊!!」清宵大笑起來,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言喻。

  「灌頂是改變你的第一步。接下來,我便傳授於你,人仙之道,締結三花之法!」張榮方壓下心中的震撼,肅穆出聲。

  「請師傅傳功!」清宵當即收斂情緒,朝著張榮方叩頭一拜。

  這一次,張榮方沒有拒絕,因為他傳授的東西,當得起這一拜。

  這可是能真正克制拜神,壯大自身的仙道之法!

  很快,他口中壓低聲音,開始將自己總結的血蓮凝聚之法,一點點告訴對方。

  同時此時,他也已經能感覺到,清宵體內的鮮血,正在飛速的被自己的血液吞噬,化為營養,然後轉化。

  這種更親密的聯繫,讓他有種感覺。

  感覺自己能隨時控制清宵體內的鮮血,直接脫體而出,回到自己體內。

  但他沒有這麼嘗試。

  而是繼續講述三花之法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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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引 五

  先凝聚氣血,然後按照固定的步驟,控制血氣在後背凝聚三花。

  中間需要什麼配合,需要什麼精神狀態。

  這些張榮方都沒有絲毫保留,一一傳授。

  人仙之道,實際上和傳統武道是可以一一對應的。

  到達類似三空的精神境界後,如果氣血足夠,文功修為夠高,有足夠的氣血凝聚三花。

  便可以在灌頂改換體質後,嘗試凝聚三花的第一朵花,精血之花。

  凝聚分為四步:引血,織血,含包,綻放。

  一番傳授下,清宵不愧是文修大老,迅速理解了其中難點。馬上便開始嘗試上手。

  此時張榮方也能看到他的生命值數值了。

  『清宵道人——生命值72-75。』

  在改換體質後,他一下子從之前的四十幾點,躍遷到了如今的七十幾。

  提升幅度簡直可怖。

  不多時,清宵調整完畢,迅速便進入了引血階段。

  兩人這才起身,朝著車隊離開方向追去。

  一路上,清宵都在不斷體會此時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之間的差距不同。

  他感覺得到,自己身體內血液的活躍度,遠遠超越了之前的自己。

  這也讓他對未來的仙法之路,更加具備信心。

  「師傅…」

  「稱我道友便可。」張榮方打斷他。

  「好,張道友,既然我等仙法之道,必定會被拜神所排斥,不如我們自行建立一個組織,抱團取暖如何?」

  清宵提議道。

  此時身體年輕化,而且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提升強度,恢復力等等。

  這種提升,讓他對仙法的未來,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不拜神,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也不用非要走極境那種瘋瘋癲癲的路子。

  這簡直就是最適合於所有人的修行之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張榮方思索了下,既然清宵能成功,那麼便意味著,他以後可以以此類推,不斷灌頂,引導出足夠多的修仙之人。

  這麼來看,確實應該組建一個組織,方便大家聯絡交流,相互扶持。

  他一邊趕路,一邊思索。

  「這樣吧。」

  「人仙之道,走的是得道成仙之路,是最正統的道家煉氣士之路。我又是出身大道教,以道法為根基。」

  「所以,這個組織的名字,就叫人仙觀吧。」

  「人仙觀…?」清宵咀嚼著這個名字,雙眼微微發亮。

  「那日後便該稱呼您為觀主!」他笑道。

  不知為何,他現在看張榮方有種莫名的,發自內心的親切感。

  當然,他覺得這可能是他們都是修仙之人,所以是同類,同類間出現這般認同,很正常。

  「觀主?」張榮方笑了笑。這稱呼不錯。

  清宵的成功,讓他明白,或許自己是該多灌頂一些自己人。

  這樣一來,凡事都不用自己親力親為。

  很快,前面盤山路上,遠遠已經能看到車隊在往前行駛。

  「今日創立人仙觀,老道便是其中第一個成員。如此,我倒是有個建議。」清宵在一旁出聲道。

  「說來聽聽。」

  「我們人仙觀,因為克制拜神,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必定要隱於暗處。不為人所知。所以,我們最好相互間隱藏好面目身份,平日裡表面維持正常生活,關鍵時刻聯繫配合,相互扶持。」

  清宵道人邊想邊說。

  「應該如此。」張榮方贊同點頭。

  「然後,我等人仙觀成員,不知灌頂後還能否拜神?」清宵問。

  「沒試過。」張榮方搖頭。「不過拜神後身不由己,提升的身體強度和恢復力,也和仙法灌頂後相差無幾,完全沒必要拜神。」

  「這樣的話,我們應當先精選心志堅定,資質極好,不願拜神之人,作為新選成員。

  人數不能多,否則可能會有洩密之危。先精後廣最好。」清宵提議道。

  「應當如此。」張榮方再度點頭。

  他開始和清宵商定人仙觀的建立,發展,如何運轉等等模式。

  清宵如今越發感覺身體的強悍,興致更加大增,彷彿比張榮方還要積極。

  兩人商量一陣後,清宵再度返回真一教,繼續做他表面上的一省總領,幫著暗中調查幕後黑手之事。

  而張榮方則繼續跟隨車隊往前,完善自己的絕對防禦。

  在一邊暗中擊殺襲擊之人的同時,他也打算將之前積攢的十多點屬性一一用掉。

  *

  *

  *

  晴川府。

  此時天色微明,一隊隊全身穿戴黑色重甲的大靈重步兵,迅速列隊,將之前張榮方被隔絕審查的院子團團包圍。

  兩名穿著比士兵還要大上兩號的重甲人形,從專門留出的陣列空隙間,往前走出,來到院落門前。

  這兩人,左邊一個身高兩米多,鎧甲胸前是一個碩大的獅子頭,猙獰威武。

  右邊一個,頭上戴著的頭盔,在後腦處有著兩對精緻鷹翼,展翅欲飛。

  「最後周琰失蹤之處,就在這裡?」雄獅鎧甲人形環顧周圍,出聲道。

  他聲音雄渾,完全符合其體型帶來的巨大壓迫氣勢。

  「是這裡…」帶隊引路的,是本地上官家的一名超品高手,名為上官洺。是個老人。

  特使隊失蹤,本家府主重傷,如此大的案子,沒有人敢貿然接待第二波的特使隊。

  最後相互推脫下來,只能讓最為沉穩老練的老人上官洺出馬。

  上官洺也是心中壓力極大。

  這一次,雪虹閣因為周琰的身死極其震怒。

  派出的第二次特使隊,是由兩大頂級烈將,陳濤、宇文吉兩位大宗師帶頭前來。

  其餘還有真一教的大宗師林漢生,西宗大宗師元海。

  除此之外,雪虹閣還單獨調動了一支三千人的大靈織象軍,一同調查。

  大靈橫行天下的軍隊中,最強大的,便是兩支。

  一支名為奉靈,另一支名為織象。

  這兩支軍隊其中的武人比例極高,擔任主將的也都是拜神高手。

  最關鍵的是,這兩支軍隊在開疆裂土的無數廝殺中,甚至還有過圍殺清剿過各種中小教派的案例。

  之前的周琰,便擔任著織象軍中的主將之職。

  如今雪虹閣,真一,西宗,聯手前來,一共四位大宗師牽頭,還有天鎖,黑十的兩位宗師配合隨隊。

  這樣的陣容,就算是玉虛宮也不得不鄭重對待。

  因為這基本已經代表了如今五教圓環的主要力量。

  「之前上官府主也在此地,和逆時會的帝江交過手。他們交手的痕跡現場在哪?」

  宇文吉便是帶著鷹翅頭盔的那名巨漢,此時出聲詢問。

  「就在外面不遠。」上官洺迅速回答。「只是四位大人,不是前來調查張影道子疑案的嗎?」

  「本將對上官府主一向相當敬重。」宇文吉口音帶著濃濃的西洋調子,估計是從西洋併入大靈的胡西人。

  「只是我等這次前來,還肩負有調查逆時會線索的任務。還請帶路。」

  上官洺代表的是玉虛宮上官家,上官飛鶴的實力,還在在場幾人之上,再加上還有一位大宗師留存在附近,作為暗中護持大道教基業。

  所以幾人都顯得很客氣。

  「這邊請。」上官洺點點頭,迅速帶頭離開院落。

  一行人在外面前行進了一段路後,來到一處破破爛爛滿是坑洞的黃泥場地。

  雪粉也沒法將這片黃泥地的痕跡徹底掩蓋。

  「就是這裡了。」上官洺道。

  宇文吉點點頭,接過一旁下屬遞來的落玉盤,往地上一丟。

  落玉盤上頓時緩緩浮現出銀色魚紋圖案。

  「果然…這裡確實有拜神死於非常之法…」宇文吉確定道。

  「看來傳言不虛,張影有可能確實掌握了克制拜神的東宗隱秘。如今還和逆時會分享了這一秘密。」略微站在後面一點的烈將陳濤沉聲道。

  「當務之急,是先將張影抓捕到位,弄清他到底掌握的什麼秘密。那到處帶隊殺人的張影,已經能確定是假冒。張影的隱藏身份,應該是逆時會的內部高手,從痕跡上來看,他有宗師修為,應該是真的。」宇文吉推測。

  「剛得到的消息,張影直系下屬數次遭遇襲擊,都被神秘高手打退絞殺。

  我懷疑是有逆時會的高手在一路護持。」陳濤出聲道。

  「張影下落不明,既然那邊有突破線索,就先把他手下的那些人抓起來。集中審訊試試。」

  「逆時會那邊呢?他們若是有異動…」一邊的真一教林漢生擔心道。

  「我們既然來了,便有人專門對付他們。」宇文吉平靜道。「這大靈還是靈廷的天下,不是逆時會!」

  這話一出,幾人都神色一凝。

  知道是有真正的最強者出手了。

  「走吧,先去拿下張影下屬,然後一周內解決此事。」宇文吉出聲道。

  如今局勢變幻,他們每個人都有繁多的事務要處理。

  要不是周琰身死此事實在影響太大,已經是在公然挑釁雪虹閣的威嚴。

  他們也不可能被一起調動過來。

  畢竟,各教各勢力的大宗師就那麼幾個,這邊來了,其餘地方便沒了。

  對全盤影響很大。

  「老衲這邊得到了點線索。」

  西宗的元海是才頂替之前的元瞠拜神名額上位,對於這個能殺掉上一任元瞠的任務調查,顯得格外謹慎。此時也開口道。

  「據傳那張影下屬的車隊,雖然一路只是趕路,但其周邊護持安全的高手身上,也查到了克制拜神之法的痕跡。」

  「哦!?」宇文吉眼前一亮。

  「我們的目的,便是要找到這個所謂的克制之法,調查其本質。張影之事,周琰之死,都和此法脫不開干係。

  既然如此,我們馬上集中過去抓人!」

  「車隊的路線固定,我們直接過去即可!」元海迅速道。

  「織象軍太慢,我們幾個先去,你留下!」宇文吉迅速道。

  「另外,傳信到他們的目的地處,讓那邊配合抓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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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4 01:07:51 |只看該作者
468蛻變 一

  3月14日夜。

  大靈北部,一片深不可測的漆黑山脈中。

  夜黑風高,林深霧濃。

  山中一處斜坡,有著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一座神廟。

  廟宇不大,只有尋常山神廟的規模。只容得下一座神像,兩間副屋。

  風聲嗚咽,此時不斷從破爛的廟宇周圍灌入。

  神廟牆上破了洞,門窗垮塌了,屋頂斷裂一半,只剩另一半漏出月色夜空。

  地面潮濕,滿是雜草和霉斑土。

  但就是這樣的黑土,也有一人,虔誠的跪在古舊的神秘神像前,低聲呢喃著祈禱。

  「大慈大悲依亞木沙保佑我以後事事順利,步步高升,財源廣進,心想事成,無所不勝…」

  這人滿面絡腮鬍,身穿衣袍微黑,還有錦絲鑲嵌的花紋,明顯不該是窮苦人。

  這樣不缺錢的人,跑到深夜裡的一個山中破廟來祈禱,本就是一件奇怪之事。

  男子不斷念誦祈禱心願,然後上香,上貢品。

  最後藉著放在一旁的燈籠照明下,他躬身,叩首,一下一下的開始朝著神像磕頭。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叩頭的位置,竟然明晃晃的立著一根細長尖銳的銀色金屬針!

  那針就對著他的眉心,可男子彷彿沒看到一般,閉著眼,對著銀針,狠狠叩首下去。

  咚,咚,咚。

  不斷的撞擊聲,一時間就連外面的風聲也被壓了下去。

  不多時,男子鬆了口氣,直起身,眉心多出了幾個細小的針孔。

  但奇怪的是,針孔中沒有絲毫血水溢出,反而傷口在快速癒合。

  「肯定沒問題!一定沒問題!明天的這筆生意,一定能成!」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對明天又有了確定的信心。

  收拾起東西,男人轉身有些踉蹌的快速離開神廟。

  隨著夜風呼嘯,他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飛快消失不見。

  此人居然還是個習武之人。

  就在他離開不久,很快,破廟中,又有人進來。

  這一次,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人影。

  他們魁梧而高大,高的一個有近三米,矮的也有兩米三。

  「這地方居然還有個我們的據點,倒是沒想到。」其中一人掃了眼廟宇供奉的神像,神色冷峻道。

  「大光明教盟被擊潰,這是滅給我們看的啊…」另一人出聲道。「誰敢不表明立場,敢支持靈飛天,便直接下殺手。他五教圓環當真以為這天下就是他們的?」

  「靈飛教那些貴人高高在上,壓根不在乎這點小事吧…」有人冷笑。

  「剛剛大道教的人已經聯繫我這邊了。要我等一同加入他所在陣營,否則便要上這第二次的密教名錄。但如果我們加入,便能有機會離開之前的密教名錄。」

  「他以為他是誰?當年的靈飛天麼!?」

  一群人紛紛義憤填膺。

  「現在說這等話毫無意義。我們要考慮的是,大道教用了某種辦法,暫時蒙蔽了靈飛教對中下層的聯繫。

  如今他們顯示了手段,我等就必須選擇一個陣營決定,否則…」最先開口的那人出聲道。

  「他們不會以為單純的殺點高手,就算是滅掉教盟了吧?大光明教盟沒那麼容易被滅。」有人道。

  「照我看,如今正是我等發展擴張的好時機,憑什麼他大教就能廣發信眾?憑什麼我們就只能用陰私手段,偷吸信徒腦髓?

  難不成他們廣發信眾就不吸髓了?還不是都一樣,只不過更隱蔽些罷了。」一名女子冷聲道。

  「信眾越多,我等神主越強,便越能對抗那些邪神異教。不錯,我也覺得我等應趁機迅速擴張。」另一人也贊同道。

  「那些大教,表面上只是為了發展信徒,讓人信教,實則沒人知道,他們每拜一次,只要稍微虔誠,就會被吸食一次腦髓。

  長此以往,人會越發愚昧,等到腦髓被吸空,便淪為替死人偶,哪像我等千教盟,無論信教還是奉獻自身,都是擺在明面上。」那女子出聲道。

  「慎言!」最高大魁梧的男子忽地出聲,聲音威嚴低沉,頓時壓住所有人的討論。

  「魔鷹之前傳來消息。」這名男子環顧眾人一圈,「如今帝位空懸,五教調集力量後,出現不少空缺,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所以…」

  眾人聞言,頓時心中紛紛一震,知道到了關鍵時刻。

  「所以…」男子繼續道,「結合我這裡得到的消息,我們確實不能再繼續潛伏下去。」

  「盟主的意思是…要動手了?」女子眼神凜然,沉聲問道。

  「是時候了…」盟主眼神灼熱起來,「表面上岳德文如日中天,五教圓環威懾天下,實際上,他們只是外強中乾,四處救火。逆時會,靈飛教都需要他們分出力量牽制。

  所以…該我們動手了…」

  「如何動手!?」有人問。

  「他們不是喜歡滅教屠城麼?讓他們滅,滅個夠!不夠我們也來幫他們!」盟主笑道。

  他抬頭看向夜空,黑雲籠罩彎月,正逐漸將僅有的一絲光亮徹底遮掩。

  「殺!!」

  轟隆一聲巨響。

  山下的一座信仰大道教為主的大城內,大火沖天而起。

  無數頭戴灰布頭套的暴徒,衝入城區。

  沒有城門的阻擋,看守的那點靈軍,很快便被淹沒在了數以千計的暴徒洪流中。

  暴徒們一進城便見人就殺。

  民宅樓房的大門被這些人輕易用兵器和身軀撞開,衝進去,但凡反抗者,全部統統砍死。

  不反抗的被拖出來,就地用繩索或者衣服撕碎成繩子捆好。

  被捆好的人,專門有人用準備好的祭神釘錘,一個個的上去,對著這些人的眉心,就是一錘。

  一根根極其纖細的銀針,被紛紛釘入這些人的眉心腦海。

  有人驚恐的站起身,想逃跑,轉眼便被看守的暴徒抓住,按在地上,強行釘入銀針。

  城內不少的武人奮起反抗。

  其中最強的府督身法了得,反手持戰錘手盾,飛速在暴徒中閃現,每一次閃身都能殺掉一人。

  他目光閃爍冰冷殺意,死死朝著附近的這隊暴徒首領撲去。

  「死!」府督一個翻身,在半空中如蒼鷹捕獵,俯衝落下,撲向暴徒首領。

  首領面色猙獰,渾身是血,正將兩米多的斬刀從一名小女孩屍體上提起,感應到風聲,他抬刀往上橫掃。

  鐺!

  血與火映照下,錘刀對撞,卻是一觸即分。

  府督身子一側,宛如落葉般,輕盈從斬刀側面滑翔而下,手中小盾抬起,竟然以盾牌下方的一根尖刺,作為殺手鐧。

  噗!

  血花濺開。

  那小盾尖刺狠狠刺入暴徒首領心口。

  「愚蠢!」暴徒首領大笑起來,根本懶得抵擋,一把抱住府督,額頭狠狠往其頭部撞去。

  嘭!

  就在這時,後方一個大錘重重在暴徒首領頭上。將其整個上半身徹底砸爛。

  就在兩人以為大勢已定,準備上前動用靈線吸食殺死此人時。

  大片銀線驟然從暴徒首領體內爆發開來。

  數以百計的銀線,宛如活物,精準的刺入周圍民眾頭部。

  當場便有十多人被刺入頭部,大量腦髓順著銀線,湧入暴徒首領體內。

  這一切電光火石間,只不過過去一秒。

  瞬息間,暴徒首領的身體瞬間恢復過來,在另一處重新凝聚成型。

  這一次,他的身軀比之前大了一大圈,其全身上下出現一塊塊的銀黑色斑紋,這些斑紋或大或小,彷彿胎記,不規則的分佈在各處。

  這顯然是開了極限態。

  「這是!?」府督和偷襲的使錘之人,看到這一幕,都面色劇變。

  「你們居然敢違反萬教牧約!」

  很多人不清楚很多年前的諸教是如何結束爭鬥廝殺的。但府督身為靈人,是必須要學習瞭解這一塊歷史的。

  此時看到對方的變化,府督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萬教牧約是所有教派真正走上正軌的節點!

  在此之前,那是人民最為黑暗的時代。

  而現在…這些密教徒竟然敢放開拜神者的萬教牧約限制…

  「瘋了!你們瘋了!」府督話沒說完,便是眼前一花,身體被驟然靠近的暴徒首領一刀切成兩截。

  無數銀線從他體內迸發而出,但還沒飛出多遠,便被另一片銀線強行覆蓋,吸食,在半空中交錯,縮小,消失。

  *

  *

  *

  山林間,車隊在山崖下方生火做飯。

  張榮方在山崖上方,盤膝坐下,閉目靜靜凝視著眼前的屬性欄。

  沒什麼遲疑的,他直接將積攢的屬性,一股腦點在了虛像符法上。

  但可惜…點上去的屬性又很快被退了回來。

  『還缺一點…絕對防禦找到方向了,但終式還…』

  宗師最強大的,便是終式,這是有別於宗師之下的絕對實力分界線。

  嘆息一聲,他還是將屬性點全加在了生命上。

  反正現在一天一點,屬性攢起來還是很快,後續等待能點虛像符法了,也能很快攢到數量。

  16點屬性,加在生命上,迅速將其從255,提升到271。

  『快了…如果一直加生命,一個月後,我就能又得到一門新的特質天賦。』

  想想還有些小期待。

  如今他的武道和大宗師差距沒有那麼大了,再提升特質天賦,極有可能再度得到巨大提升。

  無論是宗師之路,還是新的特質天賦,未來都能看到一片光明。

  停下思考,他體會著身體提升生命時帶來的熟悉氣流。

  如蛛網般的溪流,均勻的分散到身體各處。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幾分鐘,便緩緩淡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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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蛻變 二

  「有人來了。」冉欣悅的聲音忽地在後方傳來。

  張榮方睜眼,站起身。腳下一點,身體如燕隼飛射出去,從山崖一躍而下。

  在崖壁半空墜落時,他不時以手臂刺入山壁,借力減速。

  山崖底部,天女正背靠山壁,靜靜站在那裡,彷彿在賞月,又彷彿在等他。

  「你要小心,千教盟解除拜神限制了…曾經的萬教牧約一旦失效…」

  張榮方眉頭一蹙。

  他熟讀道經,但對大靈以前的封閉歷史並不清楚。那些時代的資料,能留下的記錄都很少。

  不過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他腳步一點,飛速撲入一側黑暗山林中。

  林中正有一大片的褐色皮甲刀斧手,蒙著面弓身移動。

  看數量,居然不下上百人!

  帶隊的兩人,一高一矮,身上散發的氣勢和身體的血流速度,在暗光視覺中相當駭人,一看便知是至少內法層次的超品高手。

  「果然來了!看來這趟我們該有大收穫!」高的一人大笑。

  他朝著張榮方一指。「小的們,圍死他!」

  話音剛落,一道灰影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這人面上的笑容僵住,維持著手指的動作姿勢,咕嚕一下。

  他的頭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大片銀線爆發湧出,撲向抽手離開的張榮方。

  但可惜撲了個空。

  在他身後的十多名刀斧手怒吼一聲,居然不怕,舉起武器朝著身前的張榮方砍去。

  但他們的武器宛如砍在幻影上,紛紛落空。

  一道灰影從他們身旁掠過。一道道血花濺開。

  張榮方身影在地面借力,一躍而起,側身踩在樹幹上,彈射下落,再度撲向其餘刀斧手。

  半分鐘後。

  林中一片血肉模糊,屍橫遍野。

  張榮方甩掉手上血水,轉身朝著來路返回。

  這是這些天來襲的第五波了。

  這些人中,有的是拜神帶頭的武修教徒。

  也有偽裝身份前來的大勢力地區頭目,就如清宵道人這樣,試圖順帶立功的。

  還有的乾脆就是一些想趁機抓人撈一把的小勢力,打算抓人送去某些大勢力領賞。

  當然,也可能是有人專門派來試探的腦殘炮灰。

  畢竟,這個時代,很多人連大字也不識一個,武功厲害不代表智商夠高。

  隨便一點利誘加不對等的信息差,就能讓人前來送命。

  殺掉最後一人,張榮方看了眼周圍,確定沒有倖存者,才轉身離開。

  不多時,他重新回到天女所站著的山崖底部。

  「你剛才說的萬教牧約,是什麼東西?」

  他敏銳的感覺到,這東西,極有可能是對現有局勢影響極大的事物。

  天女似乎在走神,但聽到詢問,便又看了他一眼。

  「剛剛送來的消息,千教盟有人率先打破萬教牧約,解開了麾下拜神武人的限制。」

  「什麼限制?」

  「天下…又要亂了…」天女低頭,喃喃著。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張榮方再度道。

  「我以前就感覺不對…現在…想來,人總是會變,但它們一直都是那樣。只不過…是被約束著罷了。」天女神色朦朧,恍恍忽忽,又不知道在想什麼去了。

  「你還好吧?」張榮方心情有點無語,「說說萬教牧約是個什麼東西好嗎?」

  「萬教牧約啊…我…」天女慢慢回過神來。「那是…一個約定。」

  「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約定了,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張榮方無奈道。

  極境發病時就是這德行。

  帝江是分裂,天女是健忘。

  其餘的還沒見過,但大概率問題都不小。

  「那是…一個約定…」天女眼神朦朧,挺了挺胸,又不知道在想什麼去了。

  「……」張榮方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當即轉身,朝著山崖上方借力躍起。

  不多時,便爬上上百米的崖頂。找到了打坐修行文功的冉欣悅,直接重複剛才的問話。

  「萬教牧約…」冉欣悅聽到詢問,「是大靈還未建立前,所有神佛勢力,為了約束對方肆無忌憚的獵食凡人,而建立的特殊約定。」

  她迅速解釋。

  「萬教,代表的是當時所有的教派,當然,也有不參加的,但這種都被滅了。

  而牧約,則是指的在牧養信徒凡人時,需要遵守的約定。」

  「…具體內容是?」張榮方神色肅然起來。

  冉欣悅看著他,忽地笑了笑。

  「你確定會相信我說的東西?畢竟我現在可是被通緝的大道教逃犯。」

  「我有自己的判斷。」張榮方道。

  「那好。」冉欣悅點頭,「牧約的內容很簡單,那便是…」

  「約束所有拜神者,不允許他們自己隨意吸食凡人腦髓,增強自身教派總靈線。

  這也是後世如今,拜神者一旦拜神,便一切實力固定不變的說法來源。

  因為他們的實力,不是先天不能增長,而是被上面徹底不再賞賜了。」

  「吸食腦髓!?」張榮方瞳孔一縮,瞬間想起拜神時必然要經歷的一幕——讓銀線刺入自身眉心,融入腦髓。

  「是啊。其實…我為何加入逆時會,也是因為我知道真相。」冉欣悅輕聲道。

  「所有神佛,都以吸食腦髓為生。只不過區別在於,大教對於每個人的腦髓吸食異常隱蔽,而且每個人的量取很少,還會幫助其刺激再生,所以很多人根本沒發覺,便結束了。」

  「而越是小的教派,他們吸食腦髓便明顯多了。這也是很多小教派的信徒,信奉時間久了,會越發瘋狂的原因。

  因為,腦髓被吸多了,再生來不及,是會空的…」

  「……」張榮方面容愕然,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很驚訝?」冉欣悅笑道,「其實不用驚訝,當初那個混亂時代裡,信徒便是神佛拜神的根基,所以大家相互征討,滅絕對方的每一個信徒。」

  「萬教牧約,一開始約束的是拜神靈衛靈絡靈將,不能自己一次性的徹底吸死凡人。畢竟這種竭澤而漁的行為,會嚴重影響神佛的根基。」

  「後來,牧約又修改了一次,因為上層發現,只要允許拜神自由吸食凡人,就必定會出現不可控制的情況。

  所以乾脆就連吸也不准吸了。所有拜神的這項能力,被直接封禁,無法使用。

  至此,人民得到了休養生息,人口越來越多,再加上大靈建立後,不斷從外面征討領土,將越來越多的人口納入麾下。便形成了現在的這個情況。」

  「萬教牧約…」張榮方重複了這個名字一遍,「也就是說,拜神一次性吸收大量腦髓,是能提升自己實力的?」

  「不能,但可以吸食腦髓後飛速壯大教派供奉的神佛,然後獲得獎賞,提拔後,實力才能提升。

  單純拜神吸食腦髓,只能得到短暫自身恢復力。

  另外,拜神數量也是有限的,需要每時每刻消耗不少的腦髓,所以各教派能養得起的拜神,數量都是固定的。

  而且,越是層次越高的拜神,需要的腦髓越多。這就相當於他們的食糧。」冉欣悅回答。

  她似乎有些奇怪。

  「這些你不知道麼?」

  「沒人給我說過…」張榮方搖頭。

  「…那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還會和大道教鬧翻?」冉欣悅睜大眼睛有些無法理解。

  正是因為這個殘酷的事實,才有義盟一直存在的土壤。

  「我…就是不想拜神。」張榮方沉默了下,回答。「有個東西鑽進腦子裡,我覺得不安全。」

  冉欣悅無言以對。

  這個理由…可真夠嬌氣…

  「當年建立牧約,怕的是相互肆無忌憚的,報復性獵殺對方教區的凡人,最終會導致最終大家都沒有吃食。但現在…一旦破開這個約定,必然要有靈飛教出面壓制違約者。而若是不能壓制…」

  忽地她面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

  「不對!大道教之前被岳德文掌教用了某種方法,強行隔絕了靈飛教對下層的感應。現在這個時候…靈飛天恐怕根本不可能知道牧約被破壞之事!」

  「也就是說…這如果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瞬息間,冉欣悅心中一片冰冷。

  張榮方也聽出了其中意思。

  「你是說…」他神色也變得震動起來。

  「你覺得,以岳德文的算計,他會不知道千教盟被逼急了,會做出這等事?他隔絕靈飛天感應,自己卻不動…給人製造出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明顯就是等隔絕時間過去,所有神佛教派最大化的壯大自身力量,然後一起挑戰靈飛教…嘶…」冉欣悅瞬間明白了一切。

  「好狠的心!好毒的計!」她心中一片冰涼。

  張榮方也明白過來,但他面色凜然,依舊不動。

  「拿無數人的性命作為改換國教的代價…作為自己踏上頂點的屍骨台階…我不信岳師會這麼做!這絕不可能是他的本意!」

  「他什麼事做不出來?」冉欣悅咬牙,「在你面前,他是好師傅,但在其餘人面前…你以為金玉言宮主為何不喜歡他?」

  「……岳師,不是如此殘忍之人。」張榮方沉默了下,還是搖頭。

  「若非如此,我想不出,他有什麼底牌,敢挑戰靈飛教,改換天地!」冉欣悅沉聲回答。「現在看來,隔絕靈飛教,怕是背地裡配合岳德文的勢力不少。」

  「你這一切都是推測,我不信。」張榮方沉聲道。

  他自問不是一個善良之人,殺人時也絕不會手軟。

  但要他用無以計數的陌生人性命作為代價,只為了自己的一心野望,往上更進一步。

  他做不到。

  因為這太沉重了。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這樣的謀劃都必將背負無以計數的仇恨。

  改變他人命運的同時,自己的命運,也必然會永久性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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