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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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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夏憶] 最後一個道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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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5:39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 另一個世界

  門後面的世界,並不像他們想的那般,充滿了怪異和荒誕,又或者是鬼怪與驚險,它依舊是一條台階。

  這里是一個拐彎,類似于現在房屋里的二樓通向三樓之間出現了一個小平台,這個平台的後面有一扇門,他們就是從這扇門里進來的。

  看樣子,往上也可以走,往下也行,並且最讓他們激動的是往上,依稀可以看見一點亮光。

  往上還是往下?

  往上就意味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往下就意味著未知。

  繼續往下,這是三人幾乎沒有經過商量便一起做的決定!

  這台階,誰都不能保證能到底。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階梯,反正就是一個挨著一個,無窮無盡的綿延下去。

  這里的環境還略顯干燥,只是空氣有些死,台階無論是形狀還是質地都和之前那邊的差不多,他們有些害怕,不得不每走幾步,就回頭看看,看看頭頂上的那片亮光是否還在。

  亮光已經逐漸成了一個亮點,而陪伴的他們的,也不光是只有台階了。

  干尸,一排排的干尸開始依靠著石壁,有的因為站立不穩,已經倒地,有的則缺了胳膊缺了腿,總之這是一排一望無盡的干尸。

  這些干尸,有男友女,有老也有少,順著這漫長的台階一直蔓延下去。好在這哥仨那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心里依舊也不敢平靜,見鬼的事遇到的多了,現在又沒查文斌,要是這時候突然背後有人拍肩膀,保不齊,超子就能直接跳下去。

  礦燈能打到的距離還是有限,這些干尸所穿的服裝也各不相同,他們試著往前走了一點,發現越是靠後的干尸,越是擺放的比較隨意,還有的干脆就直接撂倒在了台階上。

  這里有一股風,呼呼的從下面往上吹,這麼一大串的尸體擱在這兒,讓超子從嘴里蹦跶出了一個詞彙:“這他娘的是在曬臘肉嗎?”

  巴蜀一帶,在過去沒有冰箱冷庫的時代,為了方便肉類的儲存,便會在宰殺之後,將肉懸掛于干燥的地方,讓風吹干,這樣制成的肉不僅可以保存的更為長久,而且還別有一番風味。

  那些干尸大部分只剩下毛發和深陷的眼眶,牙齒已經徹底被鈣化,從著裝來看,似乎也都是些平民,因為那種粗糙的麻布,不是貴族的選擇。

  在查文斌身邊呆久了,連卓雄也會說上幾句了:“我猜八成是個藏尸洞,這地方也不算是什麼好地方,有這麼多死人放著,又不讓人入土,光是陰氣就能嚇死人了。說這里是鬼城,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

  “你們看,好多鬼火。”大山指著那下方綠茵茵的一片閃動的小點說道。

  這里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幽冥深淵,無數只鬼火游蕩在他們的下方。想想也是,這麼多的尸體,怎能不產生的磷火,雖然這東西幾乎沒有傷害能力,可它帶來的那種壓抑感,卻是比蹦跶出一個穿著清朝制服的僵尸更厲害。

  氣氛,這是一種渲染,來自地獄和死亡的渲染,人的氣勢碰到這種環境,立馬就會本能的收縮,這也間接造成了給那些髒東西有了可乘之機。

  為什麼通常遇鬼的地方,都是在一些醫院、墳地或者廢棄的房屋里,一個是這些地方確實陰氣重,還有一個便是,人到了這里,就會產生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和警覺,這就會把自己的肩頭三把火自然的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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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和喧鬧的霓虹燈下就不存在髒東西,只是那些地方的環境,可以讓人產生一種心理暗示,這地方怎麼可能會鬧鬼呢?有了這種相信,也就自然而然的提升了自己的火,八字也隨之開始變硬。

  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有七分,那麼多游蕩著的鬼魂野鬼,能夠被它們下手的要麼真的是體弱多病,要麼就是真的走背運,更多的則是挑了那些膽小的,收縮著的。

  這就好比,人覺得自己在倒黴的時候,越是不想發生什麼事,就越是會發生什麼事一樣。其實這不是命運在捉弄你,而是你已經在給自己心里暗示,這事一定會發生,氣場隨之也就會變弱,然後便是厄運連連了。

  所以,人在任何時候,都需要保持一個陽光和向上的心態,心里想著邪不勝正,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站得直,行得正,小鬼來了,見你氣勢旺,自然也就繞道走了。

  好在這哥仨立馬就收回了神氣,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一堆已經死透了的尸體嗎?怕啥!接著走唄!

  走歸走,但是走過死人的邊上,那還是有些講究的。超子雙手合十,朝著前面拜了一拜口中念道:“各位叔叔嬸嬸,大爺大媽,小朋友們,我們幾個接道而行,無意打擾,勞煩你們行個方便,等我們出去以後,定給你們多燒紙錢,多上香。”

  本來,他就是准備用這句話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誰想,這話一落,嘿,那地上的一長串綠油油的鬼火,竟然就四下散去了,成群的往下退去,一直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頭。

  三人面面相覷,這也能行?超子趕緊又給這些個祖宗爺爺們好好行了一個大禮,這才敢繼續往下。

  死人這東西,見得多了,也就那樣。就和醫院里的醫生一般,每天都在和已經死亡與即將死亡的人打交道,于是他們對于死亡這個詞彙看得也就淡了。據說,面對一樣你所不熟知甚至是有些反感的東西,但只要強迫內心去接受,慢慢就會成為習慣,這個時間長度大約是在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那是對于普通人,對于他們,二分鍾足矣。現在超子那張管不住的嘴,已經開始點評起哪具尸體保存的比較完好,哪具尸體生前有蛀牙了,完全就是一進了博物館看干尸展覽的心態,也不知剛才那群推下去的鬼火們現在作何感想。

  但是,每一個被發現的秘密之後,必定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此地有如此之多的干尸,又修建了規模如此之大的台階,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超子說,這些干尸,看起來都是有幾千年的曆史了,在那個未知的年代,要想修建這樣一座地下世界,耗費的不僅僅是舉國之力,更多的還有時間,這里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

  往下,他們可以發現一點蛛絲馬跡,那便是越往下,空間反而越大,那些光禿禿的石壁上,開始出現了流水沖刷過的痕跡。中國的西南面,擁有者大量的喀斯特地貌,這些被現代探險家譽為探險聖地的地方,其中就不乏已經被古人利用了場所。

  用他們的分析,這里或許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可是水流早已干涸,並被人拿來做了藏尸洞。

  心態一旦調整過來,就跟旅游一般了,可是他們的心里還系著查文斌的下落,約莫走了有將近兩個小時,終于礦燈照射到了一絲異樣。

  前面不再是有台階了,而是鋪的平整的石塊。再走,路看似到了盡頭,但是岩石的顏色卻起了變化。

  兩塊巨大的黑色玄武石對立在那兒,中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縫隙,那合的連刀片都插不進去。玄武石的表面,分別雕刻只一只凶神惡煞的大鬼,光那氣勢,就顯得十分駭人。

  超子看著這道門,吐槽道:“又是一道門?合著這群老家伙,沒事就喜歡挖洞,挖了洞,就搞些開不了的門堵著,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們嗎?”

  卓雄站到這門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對門,少說也有幾千斤,真不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給立起來的:“試試吧,來都來了。”

  說著,卓雄把手輕輕放到那門上,一股冰涼立刻傳來,他只輕輕一推,就那麼一推,“吱嘎噶”得一陣聲音傳來,一對古老的大門就這般被他給打開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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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6:08 |只看該作者

第251章 別回頭

  一座有些空曠的大廳,滿眼瞧過去都是閃閃發亮的夜明珠,他們來的竟然和查文斌是同一個地方,只是眼前的一層灰,並沒有留下前人的腳印。

  這是一個沒有人到來過的地方,巨大的石柱和紮眼的夜明珠讓人怦然心動,這里有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留下那讓人無法企及的權利和榮耀。

  如玉一般溫潤的夜明珠散發著致命的誘惑,超子明白,這里面的任何一顆扣下來拿出去都能換到一棟巨大的豪宅。抬頭瞧著這柱子,超子心里盤算著用怎樣的方式能夠迅速的爬上去,撈它幾顆下來,比做什麼古董生意來的快多了。

  “瞎子,你看,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要發了?”

  “我的意思是最好別動,這地方古怪的很,文斌哥又不在,當務之急是先找人要緊。”

  每個人都有貪念,只是大或者小,他們只是凡人,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何況老話說的:有錢還能使得鬼推磨,何況是人進到了一座數不清的財富殿堂。

  超子如果能聽得進勸,這世上也不會只剩下查文斌一人能治的住他。一身偵察兵的好手藝可沒有落下,那粗細如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他口里叼著匕首,硬是跟猴子一般蹭蹭蹭的就往上去了,任憑卓雄如何阻止,就是聽不進去,非要弄下一兩塊來。

  爬至這頂端,把用繩索從腰間穿過,讓自己和那柱子牢牢捆綁在一起,這樣他的雙手就被解放出來了。

  這夜明珠是被嵌進去的,超子不得不用匕首去撬,可這玩意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拿下來,弄了半天功夫,也只被他弄下來一塊小的。

  超子爬在那柱子上,用強光手電去照那珠子,發現光在珠子內竟然有游走現象,十分光潤,像是其內有活物一般,便立刻下了柱子,把這個發現與卓雄說了。

  超子捏著那只雞蛋般大小白色溫潤的珠子跟卓雄說道:“這珠子,不像是一般的夜明珠,那玩意我曾經在省博物館里見過。這玉的材質也不是螢石,我看材質卻有點像是祁連玉,但祁連玉本身是不發光的,要是老王在,估計他能看出來其中的門道。”

  說起老王,卓雄不由得就心頭一緊,不知怎麼,他心里好像就覺得自己和老王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兒,但就是想不起來。

  卓雄生怕因為超子的舉動而導致變故,連忙說道:“我不懂這東西,要不還是拿回去再研究好了,我們到里面去看看。”

  腳下的步子邁出去的是一小步,可是頭頂卻起了驟然的變化,接著這變化便反應到了人臉之上。

  卓雄正准備跟超子商量著怎麼找人,就那麼一看,有點不對勁:“超子,你的臉怎麼變綠了啊?”再看看左邊,連大山的頭發都發著一絲綠光。“你們兩個怎麼搞的,都變綠了?”

  何止是他們兩個變綠了,很快整個世界都成了綠色,頭發,臉,衣服,就連腳下的大地都成了綠色,不知何時,剛才還是一片白色的夜明珠,悄然都成了綠色。這些綠色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停的閃動著,游蕩著,由無數個綠色的點把這塊冬天渲染成了一片幽綠。


  變的不光是這些,還有氣氛,那種來自心底的陰森。綠色的光,向來都是那玩意的象征,幽冥地府也從來是被描繪成這種色彩。下意識的,三人背靠背組成了一個三面環繞的陣型,卓雄低頭一看,卻見超子的口袋里綠的格外厲害。

  他壓低了嗓子問道:“你兜里是什麼?”

  “兜里,沒什麼啊,哦對了,就剛才那塊石頭。”

  “壞事了,叫你別動,你非要動,自己掏出來看看。”

  超子伸手一摸,好家伙,剛才還是潔白溫潤的夜明珠,轉眼就成了通綠通綠的一圓珠子,還一閃一閃的,期間像是珠子里有一團綠色的東西在不停的游走。再抬頭看看天花板,算是明白了,這綠色八成是這種珠子搞的鬼。

  “他媽的,嚇唬老子!不就拿你們一塊破石頭嗎,用得著這麼快變臉啊!”說著,超子就准備把這塊有些古怪的夜明珠給扔了,卻聽見有聲音傳來:“住手,別動那珠子!”

  這是查文斌的聲音,多少有點讓他們哥仨有些喜出望外,這可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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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斌哥,你在哪里呢?”超子使勁喊道,空蕩蕩的大廳里,傳來的是陣陣回聲。

  過了好一會兒,查文斌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可是我能看見你們,這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你那珠子里是魂魄,這些珠子都是按照天上的星象排列的,你一動,便破了他的陣法,這些亡魂便會蘇醒,有人把無數的亡魂封印在了這些珠子里,如果讓它們出來,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們!”

  一聽查文斌這話,超子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都怪自己一時手貪,惹了這麼大的禍事,趕忙再問:“那現在該怎麼辦?”

  查文斌答道:“自古陣法一旦啟動,就沒法再關閉,你現在即使把這珠子還回去,也是無濟于事,我感覺你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跟我在同一個地方,卻又不是在同一個空間。你們繼續往前走,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回頭,往前應該會有一道門,我在那門里面。。。。。。”

  說到這兒,查文斌的聲音便斷了,無論他們再怎麼喊,都沒有人再回答了,等了好久,怕是又失去了聯系,不過聽到他的聲音,至少能夠判斷查文斌現在還活著,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大山想起身走,卻被卓雄攔住,超子明白卓雄這是有些怕中計了,萬一這聲音不是查文斌,卻故意把他們往里邊引,後果便是不堪設想的。

  超子這會兒倒有些冷靜了,說道:“往前走,照他說的,不管是文斌哥本人,我們似乎沒有得選擇。真有那本事可是幻出聲音,那就憑我們三個,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就連大山都覺得頭頂上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在往下,這每一步似乎走的都不輕松,那感覺就跟有幾千雙眼睛在盯著你看一般,隨時都會撲下來把你撕成碎片。不巧的是,超子袋里此時還揣著一個,天曉得什麼時候這蛋會孵化出一個亡魂來。


  古人認為玉是有靈性的,所以通過玉這種特殊的媒介,在一些靈異上使用的是相當廣泛的,用玉可以輕易的引魂,查文斌所在的茅山派,便是用這種方式破除那些被附體的人。不過把正常人的本來用于轉世的魂魄封印在玉里,弄出這麼大一個場面,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往前走了百來米,果真如查文斌所說,又出現了一道門,那門是半掩著的,可以輕易閃進一個人的身體,此時他們的背後不斷傳來有人的哭聲,那哭聲可真叫一個慘烈。不僅如此,還有各種巴掌在拍他們的肩膀,還有人在摸他們的頭發,就差有人抱著他們的大腿阻止他們前進了,超子甚至能感覺到兜里那玩意也在不安分的抖動了。

  就被人這麼肆意的欺負著,卻不能反抗,因為查文斌說過,千萬不能回頭,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後究竟有多少雙手,慢慢的,開始能夠感覺到有冰冷的手指掐住他們的脖子了。

  超子從兜里猛的掏出那塊夜明珠往後腦勺一拋,扯著喉嚨喊道:“跑!”

  三人幾乎是用沖刺的方式,瞬間先後閃入了那道門,又是一個漫天星斗的大廳,又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柱子,這一切似乎跟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然沒了想法,從一個地方來到了另外一個完全相同的地方,這古人是吃多了沒事干嗎,竟在這兒玩弄玄虛?

  不過眼睛尖的偵察兵們很快便發現了不同,那就是在這個大廳里,多了一件東西。確切的說,是一個人。

  一個目測高約有三米的人,背面對著他們,雙手向上舉著,從那背後的脖子看,他的頭似乎也在看著天。

  因為這里的光線是相當的溫和,給人一種在云霧里的感覺,看的見,卻看不透,只是那人的身影明顯不是常人,常人哪里會有那麼巨大的身體。

  “前面的朋友,請問這是哪里?”超子試探性的問了這麼一句,可惜沒有人回答。

  超子又捅了一把大山的胳膊,說道:“大塊頭,要不你上去看看?”

  大山得了指示,便大步走了過去,他從來便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卓雄和超子在原地有些緊張的等著,待大山走到那人的背後,大吼一聲:“喂,叫你呢!”

  大山的體型已經大于常人很多,可與這個家伙站在一起,那也是一個侏儒罷了。

  見那家伙依舊沒反應,于是大山便繞到了那人的前面,很快,一聲驚恐的叫聲便傳來了,這聲音來自于大山,他忘了,忘了查文斌的囑咐,千萬別回頭看,至于他看到了什麼,我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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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6:34 |只看該作者

第252章 人形棺材

  如果說面對的是一扇鏡子,那麼鏡子的對面站著的是自己,這是正常的。

  如果面對的是空曠的大街,一轉身,發現在百米開外,自己正在那兒和朋友們談笑風生,請問這個站在這里的人又會是誰?

  大山雖然不是和超子那般聰明絕頂的人,也不如查文斌精通玄學道法,但他的確看到了在百米開外,超子和卓雄之間,存在著一個高大的身型,那個人壯如牦牛,那個人有一個名字叫做大山!

  超子卻只見大山在那驚愕,以為他是見著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跟那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這更讓大山有些目瞪口呆,難道他們沒看見不遠處還有一個自己站在那兒嗎?

  大山在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那個鏡子,于是他慢慢的把一只胳膊抬了起來,假裝是要撓撓頭發,他甚至有些期待著那個人也會做一樣的動作,可是結果卻讓他失望,更加可以說是無法接受。

  那個站在卓雄和超子之間的人,竟然咧嘴沖著大山一笑,即使隔著百米,大山依舊能分明的看到那人的笑容中透露出來的邪與惡。

  大山立刻就想往回跑,可無奈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雙腿就像是被釘著的木樁一般,絲毫不能動彈,于是他張嘴想大聲喊叫,提醒自己的伙伴們,身邊已經出現了異樣。他的嘴已張的足夠大了,肺部的空氣大口的從喉嚨深處噴出,拉扯著聲帶卻只能發出“呼呼”的聲音。接著便是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也開始不受控制,繼而是身軀,最後眼睛前面一黑,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咚”,當大山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面的石板上時,超子和卓雄撒著腿就往前沖,當他們的身體離開的時候,原地,有一個人影忽閃而過,發出一句冷笑,接著那人便又消失了。

  地上的大山像是深睡過去了一般,仍憑卓雄的搖晃和叫喊,都不得半點反應,只有後腦勺那鼓起的大包在告訴他們,剛才那一下,摔的著實不輕。

  “不是摔壞了吧?”超子揉著那包,足足有一拳頭大小,又是後腦,他有些擔心。

  “以他的體格,像是能摔壞的人不?別說摔一跤,就算是給他頭上拍碎幾塊磚頭,那也不過是揉幾把的事兒,超子,這地我們可能不能再呆了。”

  大山那體重饒是他們兩個,那抬著也是相當費力,好不容易,把人從中間挪到了邊上,這才想起那石像,剛才只顧著救人,沒注意那玩意。大山,可就是為了看那東西才過去的。

  超子跟卓雄眨眨眼,努了努嘴道:“那玩意,剛才你看見是什麼了嗎?”

  卓雄剛才也忙著沒注意看啊,哪里還記得,看著腳底下不明不白倒下的兄弟,倒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用反問的語氣道:“要不,我倆過去看看?”

  剛准備起身走,超子腦子里突然蹦出查文斌的那番話:“你說,文斌哥剛才跟我說什麼來著,說這地方有鬼,還叫我們千萬別回頭。那麼剛才,這個石像是背對著我們的,大塊頭要是看這石像,是不是?”

  卓雄猛的一下也驚醒過來了:“是啊,他必須得回頭才看得見!”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遠處的石像,又看看地上的大山,這個選擇還用繼續嗎?雖然他們很難把轉頭跟死亡聯系到一起,但大山的倒下似乎眼下只能用他回過頭來解釋了,不然以他的身體素質,怎麼可能好端端的滑到摔成這幅樣子。

  本來這里似乎就是一個超自然的地方,到處存在一股讓人摸不著,也看不著的東西。于是兩人決定不去研究那石像了,按照查文斌的提示,往前走,不要回頭。

  帶著這麼個家伙,兩人霎時吃力的往前走,走上幾步,就覺得這背後的冷汗似乎在颼颼的狂飆,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盯著自己看,饒是他們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覺得頭皮上的汗毛齊刷刷的立了起來。

  往前走,果真,又見著一道門,是虛掩著的。

  看門,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進還是不進?查文斌的話,似乎也是提到了一道門,然後便沒有了後續。

  進門!這事放在這哥倆的身上似乎是不需要考慮的,拖著跟死豬一般沉的大山,兩人靠在門背上,喘著粗氣。

  “終于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了,你不知道,剛才我就覺得有人在背後摸我。。。。。。。”超子開始吐槽起剛才那段過程了,可是卓雄並沒有接話,而是直挺挺的看著遠處。

  超子半響才發現了卓雄的心思似乎不在自己身上,于是順著他的目光一看,不遠處有一人正坐在地上,看那姿勢,極像是道士在打坐的模樣,更讓人驚奇的是,那人的兩邊各有一個火盆,盆里正在往外躥著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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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苗的前方,躺著一根長條形的東西,火光倒影在那東西上面,搖曳著,晃動著,有些不安和躁動。

  在看那人的打扮,一身薄薄的青色衣服,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是感覺很舒服。再看那人的背影,頗有幾分跟查文斌相似的地方。

  他們想前去查看,想知道這是不是查文斌,或者說是不是一個“人”。很快,超子便尖叫道:“文斌哥!”

  那人依舊坐著,這一聲過後,似乎他的衣服有些輕微的飄動,連同那火,一起動了。

  為什麼超子會這麼喊,因為他看見了一樣東西,這東西普天之下只有查文斌有,便是那柄七星劍!

  七星劍正矗立在那人的身旁,剛才因為光線的問題,一時間沒有看清,這會兒可是瞅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不是查文斌的佩劍嗎。

  但是,沒有得到回應,多少讓兩人的心頭湧上了些許的不安。

  把大山放在地上,兩人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一看,那地上的人不是查文斌是誰?

  卻見查文斌此刻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身上的衣物也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這薄紗一般的東西,腳是赤裸著的,連雙布鞋也沒有,臉色很是蒼白。

  一股異樣,隨著傳遍了二人的全身,也不知是出于什麼想法,超子把手指緩緩的伸到了查文斌的鼻子前面。

  然後,超子的身子連續向後退了幾步,喃喃道:“已經死了。”

  查文斌的“死”,他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最後每次都活了過來,但是沒有一次像這回一般,能夠讓超子確信他已經死了。因為這個“人”,或者說是查文斌的尸體,一眼瞧過去,便能讓人知道是已經死透了的,連半點活的氣息都找不到。

  雖然下這階梯,他們心里做了一萬種的結果的可能,也想過找到的可能是一具摔得面目全非的查文斌,唯獨沒想過,查文斌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讓他們再見,從骨子里感覺這是一種讓人無法接受的結局。

  雖然他們不信,可這人分明就是查文斌,那眉毛,那鼻子,那嘴唇,都分明就是朝夕相處的查文斌的模樣,錯不了,因為偵察兵有著異于常人的觀察能力,何況這是兩個偵查兵。

  卓雄低頭看了一下那劍鞘已經沒入泥土的七星劍,他的手不自覺的放在了劍柄之上,他有一種想拔劍的沖動。

  劍柄入手,用力,“噌”得一聲,七星劍寒光出鞘,劍身離開劍鞘的同時,一團火光也隨之從劍鞘中帶出。

  卓雄不知所措的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只見幾張尚未燃燒殆盡的符紙被七星劍一同從劍鞘里帶出,遇到空氣,便著了。等到符紙落地化為灰燼之時,突然,四周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擊聲,聽這聲音,似乎就在耳邊。

  兩人緊張的環顧,這四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很快,兩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眼前這個長條形的東西,不,確切的說是一個人形的器物!

  “青銅的!”超子說道,他已經能夠判斷出,敲擊聲來自這人形青銅器物的里面!

  兩人稍稍往後退了幾步,在仔細探查一番,更加確信,這聲音是來自于眼前的這東西。要知道查文斌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他們是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既然有動靜,那便沒有不瞧的理。

  這個人形器物,長約兩米,似乎是按照人的輪廓打造的,全身光溜溜,沒有刻下半點花紋,找了一圈,還是能夠發現這東西是由蓋子和盒子兩部分組成的。

  “難不成是口棺材?”超子心里突然有了這種感覺,眼前的這玩意,八成是一口人形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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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7:02 |只看該作者

第253章 臭皮囊

  對于這種棺木,在我們國家可以說是非常罕見的,倒是古埃及的金字塔里有這種玩意。

  棺材作為人死之後,睡的地方,一般常見都是用木制的,也有些貴族用石制或者青銅。棺材又在農村俗稱為“十頁瓦”、“十大塊”,一般為十頁木料制成,但也有用十二頁木料制成的,這種俗稱為“十二元”。

  通常所見的模樣,也都大同小異,長方形的木制棺盒,上面有個蓋,講究點的在棺木上刻上一些仙鶴松柏,寓意也大多都是讓死者能夠往生。普通一點的,刷上大油,很少有不上油漆的裸木。自古死者為大,生前可以破棉襖一件裹著,茅草房里住著,但是多半死後就是借錢,兒孫們也會為逝者准備一口像樣的棺材。

  這種人形的棺木,顯然是有違背中國傳統殯葬的習俗,所以超子才會覺得奇怪。

  棺內有聲,而查文斌卻又坐化在那棺材之前,難道兩者有什麼直接關系?難道是棺材里有粽子把查文斌給害死了?

  用藝高人膽大來形容這兩兄弟或許有些不恰當,這兩哥們只能說是純粹的膽子大,說開棺,那必定是會馬上就干的。

  人形棺材的規格比普通棺材要小的多,但是這棺蓋可不是一般的沉重,可能和材質有關。

  兩人又是撬,又是挪,好不容易才抓到一點著力之處,互相瞧上一眼後,大喝一聲:“一、二、三,起!”

  “吱啦”一下金屬的摩擦聲之後,棺內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粗重的喘氣聲,那聲音讓人覺得是一個憋了好久的老粽子在里頭終于看見新鮮人肉送上門,按耐不住發出的聲音。這也著實讓兩人嚇了一跳,身子便往後退了退,雙眼死死盯著那棺材。

  沒一會兒,一雙手慢慢從棺材里頭伸了出來,接著那手抓抓了棺材的兩邊,看那樣子,感覺立馬就得起尸了。

  超子那頭是一陣發麻,這種香港電影里面才能看到的僵尸情節,難不成真的要在這個鬼地方給他來上一次真實版?

  匕首在掌心攥的鐵緊,汗都要流出來了,那個緊張的氣氛自然不用言語,他們就等著棺材里的那個主現出真身,然後便是拼死一搏。


  “憋死我了!”棺材里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而且這聲音那是相當的熟悉,不是查文斌的聲音還會有誰的?

  再看看前頭這坐化的主,再聽那聲音,兩個人簡直就是張二和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查文斌的鬼魂在喊?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之時,那棺材里豁得坐起一個人來,那人正是查文斌!

  此時的查文斌哪里還有半點風仙道骨的模樣,臉上滿是黑乎乎的東西,有點像是那種鍋底沾著的汙垢,不過人的樣子還是能識得,衣服也跟之前穿著的一樣。那他又是如何進的那棺材,這外面的查文斌又是誰?

  見慣了稀奇古怪的超子和卓雄一時半活兒也不敢掉以輕心,天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什麼障眼法或者迷魂陣,查文斌一大活人怎麼能自己把自己給埋那里面去,所以超子提高了嗓門喊了一聲:“你是誰?”

  這下到輪到查文斌愣住了,你們兩小子合著把我從棺材里撈出來,這會兒卻又還不認得我了嗎?再一想,對咯,外面還有一個主呢,別說他們,自己到目前還搞不清是什麼狀況呢,不過他倒是可以肯定自己是誰,這總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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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別廢話,先把我拉起來,你們要是再晚了一會兒,我估計就沒氣了。”

  “真的是文斌哥。”超子對卓雄說道,後者也朝他點點頭,兩人喜出望外的把查文斌從那人形棺材里給扶了出來,這查文斌身上一身的惡臭,就如同是從那堆滿腐爛已久,充斥著髒汙的臭水溝里爬出來一般。

  兩人都有想捂住鼻子的沖動,但礙于情面,勉強還忍著,不過這也讓查文斌有些不好意思,他此刻最想的,便是趕快出去找一個澡堂子把自己好好洗漱一番,修道之人是最忌諱自己不淨的,那會影響他們對于氣的判斷。所以,很多高人,都很少會嗜酒或者抽煙,那是因為他們需要一顆隨時純淨不沾氣味的心。

  “真是一言難盡。”查文斌抬頭看看那個坐化的自己,苦笑道,“大山怎麼樣,你們遇到的,我在棺材里能夠看的到,但是卻幫不到。”

  “好像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超子過去看看大山,他還是那副樣子,並未有見好轉。

  “說了,讓你們別回頭,可憐這孩子,繞不是他有一顆不染世俗的心,估計現在下場就跟我差不多了。生死門,豈是那麼簡單的,一入生死門,就只能往前,不能退後。往前走,不論生死,至少還有路可以讓你走;往後退,看到的盡是自己平生欠的債,做的孽,這些個東西都得會是化成怨氣的。你們也看到了,那個人,其實也就是我,他是另外一個我,我這輩子雖說渡人無數,陰德也積的多,可終究還是觸犯了天道,遭了天譴,讓我女兒丟了性命,兒子跟著遭罪,父母雙亡,師傅也撒手人寰。”查文斌說到這,不免開始歎了一口氣,他那模樣,頗有幾分讓人心疼的感覺。


  “不過,大山兄弟,應該不會有大礙,想必他也只是受到了驚嚇,不會有大礙,出去之後我會處理的。”說著,查文斌自嘲的看著自己一身邋遢,這模樣別說做法,就是連惡鬼恐怕都會嫌棄自己。

  “從這兒出去?”超子指了指剛才進來的那道門,“我們在你跳下去後,發現了一道暗門,順著那門,有數不清的干尸,沿著那條道一直走,然後才到了這里。如果從那兒回去,那豈不是又得回頭,可是你說過的,我們不能回頭。”

  “不必回頭。”查文斌答道,“即入生死門,就筆直往前,一定會有新的出口,這山里的門道足夠我回去研究好一陣子了,不愧為鬼帝的傑作。只是可惜了,被那人帶來這兒,想必是一定想要告訴我一點什麼東西的,可來了這里,他卻不見了,似乎只是想讓我感悟一下。那個人,絕對不是老刀,也絕對不是人力所為,我懷疑,我遇到了一個超越了人和鬼的存在。”

  “超越了人和鬼?那是什麼東西?神仙?”在超子的意識世界里,似乎只有神仙這個詞比較貼合查文斌的說法。

  “不知道。”查文斌也有些不明白,但是他知道那人身上背負著的有他想要的很多答案,只不過看樣子現在是沒有機會在遇到了,不過既然他肯出現,就會有下一次機會再出現。與其找,不如等。

  “走吧,這里不適合長呆,怨氣太重,堪比陰曹地府,常人呆久了會輕則重病,重則折壽。”

  “那這人?”超子對那個坐化的查文斌還是有些忌憚,這也太讓人毀三觀了。

  “那個人,確切的說不是我,但是和我有很大的淵源。如果我沒有猜錯,曾經他是這把七星劍的主人,也是若干年前,我查文斌的前世。總之,有人找到了這人的投胎轉世後的我,又把我帶到了這個前世肉身的跟前,我不明白這麼做的意思是什麼,但是我想這應該是一件非常難以辦到的事兒,看這樣子,起碼也有幾千年了,能夠找到上幾世的肉身,看來,我和他們之間似乎還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口棺材里的,是那個人把你放進去的?”

  查文斌摸著七星劍,幽深而讓人難以捉摸的說了一句:“躲,是躲不過的,一切都是劫數,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走吧,別看了,一副臭皮囊而已,沒有魂魄的軀殼也就沒有任何意義,即使這個軀殼是也曾經是我的肉身。這就好比,超子,你們考古的時候打開的某個墓地,那個墓地的主人就是曾經你在輪迴的過程中死去的某一世,只是你不知道罷了。雖然這個話聽起來有些拗口,更加可以說是有些荒唐,因為前世的東西本就該屬于過去,不是現在,也更加不應該帶到將來,何苦又要苦苦糾纏。”說完,查文斌又抬起頭來,向著遠處的黑暗之中作了個揖道:“朋友,既然你帶查某到此地,讓我見到了這一切。那麼我也想告訴朋友一聲,我查文斌只是查文斌,也只是一個小道士,不管眼前這位跟你有什麼過節,那也應該隨著他的離去而煙消云散,若一定要糾纏,我也不會逃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咱們後會有期!”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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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7:26 |只看該作者

第254章 殘魂

  抬著昏迷的大山,一行人往著前方不遠處的暗黑里大步走去,待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燃燒的銅盆之後,這盆里的火也隨即燃盡,化作幾縷青煙互相纏繞著往高處升起。

  “咯噔”一聲,那早已坐化不知千年的人有了一絲變化,原本平視著前方的頭顱突然往下一低。片刻過後,這座不知已經保存多少年的尸體,終于徹底坍塌,只剩下那層淡綠色的薄紗輕輕覆蓋在地上,留下的也許是一段未知的故事,也許是一段永遠不會被開啟的秘密。

  生死經曆過後,會是什麼呢?

  答案是重生!

  一扇圓形巨門上面刻畫的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將這面門渲染成了一座火山口,一只羽毛十分華麗的鳥兒從這些火焰里騰空而出,展翅似乎要騰空而起,鳥頭所對的方向為東面。在這圓盤的東面,又隱約畫著一片大海,那海上又有一座小山,在山之巔,一棵有九根枝椏的大樹拔地而起,那樹叫做扶桑。。。。。。

  “鳳凰涅槃重生,我相信出了這道門,各位的人生或許會有一點點改變。”查文斌不停的掐著手指,各種口訣和算法在腦海中飛速運轉,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如果說人的命運一開始是由天書所定,即人各有命,然後便按照這命理所走完一生。但如果過了這生死門,相當于脫胎換骨了一遍,那人的命格是否會有重寫的可能?

  如果這個答案是有這種可能性,那麼這將是人間第一次發現可以改變天命的辦法,查文斌豈能不激動?

  “按照你的說法,那這兒真的是陰曹地府,世上真有輪迴這一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從小接受社會主義無神論教育的超子,雖然也見過那麼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鬼魂之類的。但是他從骨子里對這些玄學也只是停留在查文斌的法事層面,從未想過這世上真的有那麼一些世人口口相傳的真實地方。

  “這里也不是地府,而是按照地府的樣式,擺的一個陣法。古人通過對于風水和地理的掌握,采用一些特殊的方位,放置一些特殊的東西,便會建造出一個類似的環境。這就好比房屋的大門,雖說朝哪里開,並不影響房屋本身的使用,但是卻能影響主人家的命理,這就是玄學的奧妙之處。命這玩意,說起來很虛無縹緲,信則有,不信則無,冥冥之中有些事都是注定的。”說到這兒,查文斌不免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如果說一開始注定了他的命理就是天煞孤星,那麼這回出去,是否能夠把命理推倒重來,他有些期待,並不是他害怕自己一直遭受噩運,道士多半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顧,而是他害怕自己身邊的人因為自己再受到更多的傷害。

  不知怎的,查文斌摸著胸口的太陽輪,這次他很難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那一絲暖意,太陽輪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一塊冰冷的青銅器物,這一路,它再也沒有展現出任何神奇之處。而交予他這塊器物的人,在把他帶到此處之後,並一同消失了,只是他知道,那人絕不是老刀。

  巨型圓門,只稍作用力,便被推開,本以為就憑這門的身板,開門得花上一些氣力,先如今看似簡單的事辦成了,卻讓幾人心里還有些不安,可能真的是人在緊張的環境里呆久了的原因。


  出了這門,沒一會兒,便看見不遠處有一亮光,順著走,這才發現這出口的地方著實有些隱蔽,竟然位于這座不高的小山峰谷底一片看似開闊的雜草叢中,四周丟滿了從山澗里被游客肆意拋灑的垃圾。

  終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此時已然是上午時分,都快日上三竿了。他們幾人在這彎曲的洞內足足呆了大半天,眼下最急的便是處理大山,他的事兒拖不得。

  幾人趕緊從那出口一身狼狽的竄出來,不想身後卻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莫說那山上的游客覺得是發了地震,就連酆都城的百姓們都以為是來了天災,各個紛紛湧上街頭。

  一時間,游客的呼叫聲,孩子的大哭聲,婦女們慌張的提著菜籃子或是酒瓶子,男人們拋下手中的麻將,將那城里擠得是滿滿當當,好不混亂。山上的游客哪里還敢再呆,爭先恐後的朝著山下跑,險些造成踩踏事故。只有查文斌他們知道,後面那個洞口已經徹底被堵死,恐怕再想了解這座山里真正的秘密是要比登天還難了。

  他們幾人混在游客中間,抬著大山,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個昏迷的壯漢是在剛才的搖晃里受了傷,不免關心起來,但聞到查文斌身上的惡臭又各個捂著鼻子跑開。幾人也顧不得那麼多,一路小跑紮進旅店,狂灌了幾口水後,查文斌又洗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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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被平放在那床上,查文斌讓兩人出去守著門,在他出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入這座房間。道士在施法的時候,是不能被打擾的,一來,這施法恐怕會招致一些髒東西出來,怕害了別人,二來,如果道士在請神,那又怕會擾了真神。

  雖說這兒簡陋,不過他需要的香紙,朱砂還有清水幾碗,倒是好備,其余的東西查文斌自個兒也帶著。

  大山這不是即不是丟了魂,也不是受了驚嚇,而是走了回頭路。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中邪,即使在有關道家的記載中,也是少之又少,查文斌之所以能判斷出,也是因為他自己差點也因此喪了命。

  看見前世的自己,那是怎樣一種場面?人的三魂,死後,留地魂一脈轉世,天魂和人魂便會自行散去,但所有的人在轉世之後,都會留下一件東西,那便是殘魂!

  何為殘魂?其實這便相當于我們平時在辦公的時候,留下的檔案。

  很多人會不解,既然人死後,魂魄又轉世投胎了,那麼那些燒去紙錢,到底是給誰了呢?豈不是半點意義都沒有了,若是剛死之人,自然是能收到,那些死了幾百年的呢?


  平日里,我們發生的一些小孩子中邪了,來個算命的人會說是你家祖墳上某某找到這孩子了,回去一想,這某某都死了得有一百多年了,為何還會找上這一代的人。其實找的這人,便是他的殘魂,即那一世他留在陰間的檔案。

  這個殘魂,存在的時間,因人而異,有的人在轉世之後便消亡了;可有的人,殘魂不滅,帶著那一世的記憶飄蕩著,大山所見的便是他的殘魂。

  生死門只能進不能退,為何?即為生死,再退便是上一世的輪迴,這本就是一個逆向的路,人不可能再回頭投胎前,如果真的可以這般,那豈不是人人都會選擇回去重新投一個好胎,這條路一旦回頭,便會卡在那兒,那一世的殘魂若有的,便會瞧著你,你也能瞧著他。只是這世道怎麼能允許兩個不同時代的自己存在,但你命又未到該絕之時,于是這種跟活死人一般的狀況便會發生,只能等著本人到那油枯燈盡之時,一命嗚呼。

  查文斌把這種狀態的人取了一個名字:僵人。

  僵人也可以理解為是自己中了自己的邪,上一世的自己找了這一世的自己,真正的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可畢竟自己不可能會害自己,于是便僵在那兒,沒人化解,也許就永遠也不會醒了。

  查文斌要做的事兒,也是異常危險。他自己發現了這種罕見的中邪之後,于是在身體僵硬前,果斷的鑽進了那口人形棺材里,並且把自己封閉在其中。他這就是在告訴自己的前世,“我”已經死了,只有告訴他死了,他才會真的認為自己殺了自己,從而殘魂因為這一世的自己消亡而跟著消亡。

  現在要做的,便是替大山辦一場喪禮,得制造出一個假象,大山已經死了!這個假象便是做給那個殘魂看的,可是這兒沒有棺材之類的東西,但是查文斌還是有辦法的。不是所有人死後都有棺材的,窮人們也會用席子來代替。

  這不,現在大山便已經換上了一身壽衣,被查文斌裹在了一張破草席里,此刻他的鼻孔已經被兩團棉花堵住,嘴巴上連著一根管子,這管子的另外一頭接到窗戶外頭,用來給他透氣。至少在房間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大山現在的狀況是不會顯露出任何活人氣息的。

  貢品,香燭,值錢,就連查文斌也一反常態沒有穿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肩頭披著麻,手里舉著一根招魂幡。在房間的床頭,還有一塊臨時的靈牌,上面寫著大山的八字和姓名,這一切,乍一看,就是一場真實的喪禮,真不知大山醒來看見自己這般會不會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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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詐尸”

  這件房間此刻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靈堂,該具備的東西已經都具備了,在這處處營造著地府與陰間的小城里,真不知有沒有哪個老板會突發奇想,開這麼一個具有死亡情調的旅館,說不准生意還真能有一點。

  死亡是有散發出一種特殊味道的,更加確切的來說,是氣氛。這種氣氛自然也可以通過偽裝來辦到,香紙燃燒產生的氣味,白色的挽聯搭配的顏色,壽衣和貢品,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吸引那些東西的好道具。

  樓下正在趴在店里午睡的老板,只隱約在夢中聽見那二樓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男女的哄笑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隨著傳來一聲長長的哀嚎,他豁得從夢中驚醒了。

  他的這家店,位置有些偏僻,加上現在又不是什麼旅游旺季,所以來住店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前些天來的那四人,一直住到現在,店里的生計就靠這幾人維持著,這老板本是不願意去得罪自己的客人的。

  但是他這客店,有些特殊。這樓雖也是兩層的,但樓層與樓層之間並不是當時流行的水泥板,而是用木板做的隔層。所以這二樓只要有腳步聲傳來,一樓那是聽的相當真切。

  眼下,這二樓上面傳來的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他聽來,起碼得有一二十號人擠在那房間之中。這木板的承重能力可不比鋼筋水泥,這麼多人在上面鬧,老板還真怕把他的店給弄塌了。左右權衡再三,這店老板還是打算上去打個招呼。

  “蹭蹭蹭”得上了二樓,拐個彎,這就到了那幾個人要的兩個房間了,卻在房間門口看見站著兩位客人。

  畢竟是個生意人,說話確實很討巧。

  先朝著超子和卓雄作了個揖,笑眯眯的道:“兩位客人,小店簡陋,要是這幾天里有什麼招待不周的,還請幾位爺能夠多包涵。”

  這兩人站在門口,看似是來吹風的,實則那是替查文斌守門的,自然也不願意跟這老板多話。超子一罷手:“老板客氣了,挺好,我們住得慣。”

  這店老板自幼是在酆都城里長大,鼻子對于香火味自然是十分的熟悉。這一到二樓,他就隱約聞到了那股味,憑他的經驗,這香還是上等的貢香,心里正奇怪呢,你們這幫子人到底是在這兒干嘛。

  “是這樣的,二位爺,我在樓下聽到你們那客房里似乎來了不少客人,我這店是木制樓板結構,怕承受不了那麼多人,您看,是否方便把房里的客人請到一樓大廳里去相聚。”

  “撲哧。”超子一下子便笑出聲來,心想著,這里頭就文斌哥和那個假死的橫肉臉在,你這老板說的什麼胡話。

  “說笑了你,這里面只有我朋友兩人,不會弄壞你家地板的。”

  老板哪里肯信,在樓下的時候,他可是聽的明明白白,這上面簡直都亂成了菜市場了。但人家客人說里頭只有兩人,他自然也不好當面反駁,于是便想著自己能否親自去看看,這腳下自然也向前挪動了幾步。

  超子見狀,伸手做了一個阻攔的手勢,說道:“請老板留步,我家哥哥在里頭睡覺,最好別來打擾。”

  聽超子這麼一說,老板更加懷疑他們是在自己的店里干些什麼勾當了,明明那麼吵,怎能說是在睡覺呢?這不是明擺著騙人嘛!

  一想著自己那脆弱的樓板讓幾十人站在那,那叫一個心疼,不得已翻臉說道:“對不起,我這店下,容不下幾位大爺,我想還是請幾位爺收拾一下行李,馬上出去吧。”


  超子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在他看來這家店的生意並不好,哪里會有老板趕客人走的道理。

  “是我們欠你房錢了還是怎的?你這店家怎麼能這樣做生意?”超子有些不悅了,反問道。

  “你們要招待客人,自然可以去一樓,都說了我這二樓承受不了那麼多人的重量,可你卻非要說里頭只有兩人,這不是分明哄我嗎?與其讓樓塌了,索性我不做你們這生意,不然賺點小錢,賠了我全家性命。”

  老板作勢,就要去推查文斌的房門。超子急了,一個擒拿手將那老板的手臂往後一扭,膝蓋再一頂,那老板便跪在了地上,手臂痛的滋溜溜的,只喊“哎喲”。

  查文斌正在里頭做法,卻聽見外頭吵鬧,眉頭不禁一皺,這屋子里不知何時已被那貢香吸引來一個孤魂野鬼,但查文斌的寶劍和大印在那放著,它們一個個又不敢上前,只能圍著邊上躥。

  這些野鬼,其實也是他招來的,既然做這場法事本就是為了給那殘魂看,就需多點陰森氣氛。這些鬼魂野鬼,無疑就增加了這麼一點鬼氣,若是不被人打擾,再過半柱香,想必那殘魂應該就會出來了。可是眼下他又分心不得,一旦施法停止,且不說大山能否醒來,就是這幫鬼魂野鬼看見這麼一個即將咽氣的人放著,不一哄而上搶個投胎做替死鬼才怪。

  超子那下手沒來就沒多少輕重,那店家老板一吃痛,便在二樓沖著外面大街上用土話喊道:“樓上有幾個外地人要殺我了,快點叫人上來幫忙啊!”

  這一嗓子吼出去,說是有外地游客在這酆都城撒野,那還了得。只見沒一會兒,一群拿著木棍、菜刀和農具的人們湧進了這座旅館,紛紛叫殺著沖向了超子和卓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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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心里那叫一個氣啊,大喝一聲:“誰再上來,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人見兩個游客敢如此囂張,哪里肯停,正說著,便有人打殺過來。超子這原本也不想惹事,卻沒想到還真惹上麻煩了。

  要說這小子夠愣,也確實是。好啊,你們要鬧,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只聽見“吱嘎”一聲清脆的骨頭脫臼聲傳來,瞬間,那店老板的一條胳膊就跟斷了似地垂在那一動不動,只剩下嘴里還跟殺豬一般的叫喚著。

  “再來,我就廢了他另外一條胳膊!”超子那眼睛已經開始發紅了,卓雄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連忙小聲勸道:“別太沖動。”

  超子臉一橫,凶狠的喊道:“滾他娘的,誰敢上來,我直接把這小子從二樓丟下去!”

  看他那表情,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不相信這小子真會這麼做,要說酆都城里最多的塑像就是閻王爺,可今兒個算是見著活閻王了。

  不過閻王爺是厲害,可也還有不怕死的小鬼。這不,有幾個店家的本家親戚,見自己人被這麼欺負,哪里還坐得住,提著手中的家伙就打了上來。

  不過要論身手,這幾個人哪里是他們哥倆的對手,沒一會兒,就鼻青臉腫的被打了回去。

  這樣一鬧,事情越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被打的人,不肯就此罷休,于是就出去喊人,原本冷清的旅店,此刻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被酆都百姓給包圍了。


  開始,兩方人還只是對持著,叫罵著,也不知道是哪個小鬼朝超子丟了一塊石頭,恰好砸到了他的額頭,這下可把他給惹急了,一手拎起那可憐的店老板直接丟下了二樓。還好外面一樓都是人啊,店老板勉強被大伙兒給接住了。

  那店老板哭罵道:“給我打死他們,打死了我來賠!”

  這話一出,“轟”得一下,也不知幾波人湧上了這小樓。他們兩人在狹窄的過道里開始還能勉強應付,慢慢的便開始退到了查文斌的房間外頭。

  施法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被打擾,那些本來蹭吃的鬼魂野鬼們早就被這滔天的陽氣嚇的逃之夭夭了,而大山的殘魂已經出來三分之二了。

  查文斌手中拿著一個沾著朱砂的筆,正在一張符紙上畫著符。每動一筆,大山身前掛著的那副白紙上便多出一點東西,仔細看,竟然是人的模樣,就像是白紙被打濕了,顯現出來的。

  此刻,那副東西,還少一個人的頭顱,便是整個人形就完整了,這東西便是大山的殘魂。

  外面的吵鬧,讓查文斌有點分心,不得不停筆念了幾遍靜心咒。就是因為這一停,他再動筆之時發現鼻尖的朱砂似乎不夠用了!

  一道符,要能有用,必須得一氣呵成,筆尖落紙便不能再拿起來,一直到符成方可手筆,但是符要不成,則又前功盡棄,殘魂會上一次當,可不會再上第二次了!

  再看那白紙上的人形,隱約有消退之意,剛才只差一個頭顱,現在就快連胳膊都要沒了。外面的打殺聲,已經開始撞擊到門窗了,來不及了!

  查文斌一狠心,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噗”一口鮮血吐在那筆杆之上。鮮血順著筆杆流向筆尖,最後幾筆,幾乎是在門就要被撞開的時候完成了。

  “轟”,終于,超子被人硬生生的給揍進了房門,那門就和破木板一般被撞倒。大概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這門的里頭,竟然是一個靈堂,于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個道士,口角流血的倒在地上,一個穿著壽衣的大個子死在床上。滿地的紙錢和香燭,被風吹得飄個不停的招魂幡,誰敢在死人面前放肆?

  “轟”得又是一聲,不知何時,在那床頭貼著的一張白紙竟然莫名的起了火,接著只聽見一聲大喊:“誰敢欺負我文斌哥!”

  “媽呀,詐尸了啊!”,一聲大喊過後,是各種驚恐和慌亂。

  據說,當天有很多人是直接從二樓跳下來的,因為那些人是離著最近的,他們看見了床上穿著壽衣的那個“死人”,直挺挺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拎著一條板凳砸向了人群。

  有家客棧里出現了僵尸的消息不脛而走,各種傳聞一時間讓這個被譽為“鬼城”得酆都變得更加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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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白攝鬼

  查文斌幾人是乘著亂從那客棧溜掉的,再回老家,已然心態要比之前好的多。

  農村和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城市里每天上演的都是奇跡,而農村里卻在不停重複著一個又一個的傳說。

  有些傳說聽起來很荒謬,比如我們村里經常有人講山上有一種鬼,叫做“白攝鬼”。

  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也是大人們跟我講的。農村的孩子,田野、河流和山川就是我們最大的游樂場,大人們通常都在忙碌著農活,很少有空管孩子,于是便編造了一些子虛烏有的神鬼精怪來嚇唬孩子們。

  “白攝鬼”,便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傳到我們耳朵里的。

  據說,在山上有一種穿著白衣服的鬼,會變成小動物的模樣,引人上山,然後人們便會在那山中迷路,最終若干天後被人發現只剩下一張人皮裹著白骨。這個在當年聽起來有些驚悚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是阻止了我們上山玩耍,可還是有不怕的孩子會去挑戰極限。因為大山里對我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各種野果,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掏一兩個鳥窩或者是翻到一只烏龜。

  這種“白攝鬼”,在過去只有聽聞,卻沒有見到,慢慢的,它在我們這些孩子的腦海中形象開始變的模糊,並不是那麼的可怕。時間久了,大人們的恐嚇也開始失效了。

  阿發是一個右腿有點殘廢的中年人,年紀比我爸還要長上幾歲,他也有一個兒子,叫龍龍,比我大一歲,也算是童年的玩伴。

  都是農民,免不了一年四季要和山打交道,他們家也住在山邊,背後是一片竹林。那時候的農村還是用土灶,也就是燒柴火的。

  這柴直接點,是很難點的著的,于是人們就用干枯的竹子枝椏,折成小把,點燃了,上面再放干柴,這叫引火。所以,通常,我們也把這竹枝椏稱為引火柴。

  因為浙西北分布著大片的竹林,所以,引火柴平時是不用囤積的。要做飯的時候,隨手去院子後面撿上一點,折斷即可。

  那一天,我們家晚飯都已經吃完,一家人在院子里聊著天。天氣已經開始入秋了,雖然沒有盛夏時節那般的熱,可也能叫人在前半夜無法入眠。

  八點多的光景,一個手電搖晃著沖進了我們家院子,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著急的問道:“有沒有看見我家阿發?”

  來者是阿發的老婆,一個胸部特別大的女人,談不上有多聰明,卻是挺直爽的一人,嗓門大,做事有點火急火燎。阿發腿部的殘疾是小時候便有的,這個女人沒有嫌棄他,反而給他生了一雙兒女。


  我媽見是她來,便起身,准備給她讓座,說道:“沒有啊,怎麼了?”

  那婆娘喘著粗氣,甩著嗓門說道:“哎喲,急死我了,在我做晚飯前讓他去找一把引火柴,他去了後院,我等了半天都沒見來,便去找,哪知道沒人了。以為是臨時有事,又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人影,你們也知道他腿腳不方便,我到外面問了一下都說沒看見過他,好端端的一人不知道怎麼就不見了。”

  如果是換了別人不見了,那也不得奇怪,比如男人們是溜出去打牌了。可那是在飯點,阿發平時鮮跟人來往,基本不是在干活就是窩在家里,他在這個時間點消失了,的確讓人感覺到一絲不正常。

  見那婆娘都要急哭了,阿媽趕緊差阿爸幫忙去找,阿爸一開始嘴里還嘀咕著一個大活人還能走丟,指不定是上哪家有急事了。

  我們村不大,也就百來戶人口,但是不集中,是沿著河流的走向進行布局的,從村頭走到村尾大約需要兩公里路,但家家戶戶都認識,這真要打聽一個人的去向,倒也不難。

  情況顯然有些糟糕,前半個村子問了個遍,都說沒見過人。因為阿發如果要是出了村子,那麼勢必會經過這條路。既然他們都說沒見過,那麼人肯定還在村子范圍內,于是又往里頭接著找。

  村里有個集體林場,上面住著一對老夫妻,平時主要負責看慣林場有沒有被人盜砍。一般一個星期下山一次采購生活用品,他們家就住在村子里面一點。那天,恰好是老夫妻兩人下山采購的日子,他們是嫌白天的太陽大,怕熱,便挑了傍晚時分,借著天亮趕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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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道的時候,遇到一個男人,手里捏著一把干的竹枝椏,低著頭,一直沿著山路往上走。

  老頭一看,這人不是阿發麼,怎麼都傍晚了還往山上跑,于是便喊了一聲。

  可那阿發倒好,一句話沒答應,就跟裝作不認識一樣,只顧著自己走,還惹得那老太太有些不高興的道:“看他那樣,跟瘟神似地!”

  這對老夫妻就是當天最後見到阿發的人,當他們把這個情況告訴阿爸的時候,阿爸才覺得可能是出事了。

  那條路的上面有無數個分岔路,浙西北是山區,海拔很高,有很多地方都是從來沒有人去過的深山老林,有經驗的農戶平時也不會輕易上去,更加別提一個腿腳不方便的瘸子拿著引火柴往那里跑。

  阿發的老婆一聽這情況,當時就急哭了,撒著腳丫子在馬路上亂蹬,說是他們家男人讓“白攝鬼”給引走了。

  都是鄉里鄉親的,出了事,只要喊一聲,那幫忙的人可以在五分鍾內聚集半個村。


  清一色的青壯年,手里有備著槍的,有拿著柴刀的,還有各種手電筒、礦燈和火把,有的人還帶了狗。人在晚上進了那林子,天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見到活人,且不說有猛獸出沒,到處都是懸崖峭壁的,不帶個照明,一腳踏空那也非常可能的。

  搜山行動幾乎是馬上開始的,沿著那對老夫妻最後見上的那一面的地方,村里的人是一路喊一路找。

  山路崎嶇,更加讓人難的是岔路太多。農村里養的土狗們看著院子還成,但畢竟是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搜救犬,一只受了驚的兔子就能讓狗興奮的到處攆,人只能跟著狗跑,毫無方向感可言。

  太深的林子,大家也不敢去,只能祈禱阿發沒有鑽進去,是人能走的路,幾乎當晚都被翻了一遍,我們這些在家里的孩子都能聽到山頭上到處充斥著“啊發,阿發”的叫喊聲。以阿發的腿力,其實他是走不遠的,因為他本就走路不方便,何況是這種難走的山路。

  可結果是,一直到了天亮邊,阿發的蹤跡依舊無處可尋,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第一波人帶著各種猜測悻悻先行下山睡覺了,第二波村民接替他們的工作,繼續進行搜山。一時間,各種關于阿發的傳聞滿天飛,有人說他是瘋了,也有人說他是去自殺了,更加有人說他是被“白攝鬼”給抓走了。

  這樣的重複搜山工作,持續大約了三天。三天後,村民也逐漸放棄了,因為那些最難鑽的老林子他們也都鑽過了,以這些天的人力物力,就是抓野豬,至少也有一個排的野豬被抓到了,別說找一大活人。

  阿發在哪里呢?其實他就在那片山上,有很多次,人們離他真的很近很近,可就是沒有人能發現他,更或者說是他在跟人們兜圈子。

  阿發最終還是被找到了,就在人們想要放棄的時候,有人看見了,阿發站在一萬丈懸崖的前面,手里依舊捏著那把引火柴,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喊他沒有反應,大家也不敢靠近,生怕他會跳下去,幾個膽大的,慢慢摸了過去,一把抱著阿發的腰,他卻沒有任何反抗,要知道他已經四天沒有吃喝了,哪里還有力氣反抗。

  被抬下山的阿發,一言不發,眼神空洞,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身體除了有些虛弱之外,並無異樣,給掛了點滴之後便走了。

  就這樣,拖了整整一個星期,阿發的眼睛沒有閉上過,只是木呆呆的盯著天花板,無論白天和黑夜,他的眼睛都是這樣睜著的。更加讓人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那把引火柴隨你怎麼用力,就是拿不下來。

  仍憑他家里的女人孩子如何哭叫,阿發依舊無動于衷。于是,就這樣,阿爸去把查文斌請來了,想請他給看看,是不是中了什麼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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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木板橋

  那天來的時候,只有查文斌一人。

  作為一個道士,他的到來,往往就意味著村子里出現了不吉利的東西。

  在農村地區,道士永遠是和神鬼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所以,在這種場合,查文斌並沒有叫上超子他們。

  那時候,查文斌的本事已經在周圍幾個地區十分知名,但往往因為他通常一出門就是幾個月,想找他的人多半是摸不著大門。也正是因為他的出現,帶動了一批神漢巫婆之類的角色在我們那幾片地區迅速竄紅,滿嘴胡咧咧的給人算命卜卦,又或是取名測字。

  改革開放的年代,有的人思想已經開始進步了,現代化醫學的春風也吹進了我們那個小山村。從土胚廁所的牆壁到村委會的大門上,到處印刷著反對封建迷信的標語,可有的東西依然無法用醫學去解決,比如阿發現在的狀態。

  最早的時候,農村人請道士來驅邪,是基于對神鬼的恐懼。但是到了那幾年,已經開始演變成為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就是指那種醫院里沒轍的病人或者是病的很離奇又素手無策的人。

  查文斌的到來,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圍觀。他的名號靠的不是裝神弄鬼,而是靠人們口口相傳,還有的也曾親眼所見。

  他不同于一般道士或者神漢,他從不收錢,也絕對不會把排場搞的很大。就連一些簡單的東西,比如香紙都是自帶,給人瞧好了,若是主人家里實在困難,他還會給點錢給人家。

  所以,在當地,查文斌不光是一個道士這麼簡單。要想請他,對于有的人來說,很難!比如剛剛開始興起私企,有的人袋里有點小錢了,就要造豪華的陰宅,無論你拍多少人去請,查家的大門只會有一個異常高大的男人告訴你:文斌哥不在、

  而對于有的人來說,要想請查文斌來,卻又十分簡單,諸如我阿爸這次請他來看看阿發。查文斌幾乎是立刻收拾了東西,就跟著阿爸回來了。

  阿發家也是依山而建,房屋坐北朝南,前面是條小溪,自家用簡易的木板搭了一座橋,人走在橋上,橋便“吱呀、吱呀”得亂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那有些腐朽的木板給踩斷了。

  查文斌在阿爸的引薦下,還未過橋,便已經皺起了眉頭,問道:“這人家里的橋,建了有多久了?”

  我們村子是沿河而居的,很多人家都得建一座橋方便連接公路與房屋之間。家里有條件的人,會修建水泥結構的,但是大部分都是用這種簡易木板。

  啊爸自然不知道這查文斌為何皺眉,便說道:“這橋搭的有點年頭了,前陣子下大雨,河里漲水,還沖掉了一塊木板,也就個把星期前才給重新補上。”

  查文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告訴我阿爸道:“過橋的時候,記得走左邊,別走右邊那塊板,那板子有點問題。”


  阿爸也是個聰明人,查文斌既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照做便沒有壞處。

  過了橋,阿發家里已經有些人在了,都是他們家里的兄弟姐妹,還有隔壁鄰居。見道士來了,紛紛讓開路,讓阿發那婆娘把查文斌領了進去。

  一進門,便是一股惡臭襲來,阿爸當時就捂著鼻子想吐。看到來客這番景象,阿發的婆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辦法,讓兄弟把他給捆起來了,不然他要咬人。”

  說著,這婆娘挽起自己的衣袖,只見手臂上一排被咬的發紫的傷痕。這婆娘一看到這傷便又哭道:“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前些天他只是發呆,昨天起,就開始咬人。要不是老三和老大在,我就被他給活活咬死了。”

  這惡臭便是阿發的屎尿散發出來的,因為被捆著,又沒人敢給他松綁,大小便只好都留在了床上。

  查文斌一進屋子,他的眼神便和阿發對上了,阿發的眼神里透著一股凶狠,而查文斌的眼神里則多了一絲冰冷。就這般對峙了約莫有一分鍾,查文斌的大拇指輕輕頂了一下手中的劍鞘,七星劍只露出微微幾寸,那阿發便把腦袋向內一偏,不在對著看了。

  “燒點熱水先給他洗洗,手腳不要松開,直接丟進大桶里,記得桶里多放些艾草。”說完,查文斌便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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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家里人一想,也是,就阿發這麼個邋遢樣,誰敢靠前。于是幾個兄弟咬咬牙,把阿發身上的衣服直接用剪刀劃開,剝了個精光。雖然這阿發是個瘸子,但這會兒卻顯得力大無窮,四個兄弟差點沒按住他,那架勢,活像是被丟進滾水里燙豬毛。

  阿發的嘴里被塞著破布條子,因為他要咬人,所以只是喉嚨里面“嗚嗚”得亂叫。

  洗的差不多了,里面的屋子也給重新收拾乾淨了,這才被裹著毯子重新送了回去。

  有人來請示查文斌說:“查先生,這人已經洗好了。”

  不料查文斌卻沒有要做法的意思,反而問道:“他家這橋上,後面加的那塊木板是從哪里來的?”

  這問題,只能尋來阿發的婆娘回答了,這婆娘便說道:“河里撈的。”

  的確,在我們那兒,山勢比較陡峭,到了大雨時節,山上的一些枯樹爛木啥的便容易沖到這小溪里頭來。

  查文斌聽完便不繼續了,反而轉過頭來問我阿爸道:“這兒過去出過什麼權貴嗎?”


  “這我倒不知道,怎麼了?”的確,就我們家來說,也是太爺爺那一輩搬過來的,加起來在這兒定居的時間還不超過一百年,最大的權貴也就是當年的地主。

  不過我們那村的曆史,斷代太嚴重了,比如那將軍廟就是屬于典型的斷代遺留物。現在居住在這兒的人,基本都是外地遷徙過來的,真正的原著民都在那太平天國時期死的死,跑的跑了。

  查文斌對著那橋說道:“剛才我說的那塊板子,如果我沒瞧錯的話,是楠木的。”

  “楠木?”

  “不錯,楠木,也就是金絲楠木。看它的樣子,應該是棺材的底座,雖然時間有點長,在水里又泡了那麼久,你看,那幾根木釘都還是尚好的。”

  順著查文斌的說話,大家仔細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塊不怎麼起眼的木板上,的確分布著幾個對稱的榫頭,有的榫頭已經掉了,可有的還在。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最好用麻繩捆著這塊板的兩頭,然後把它吊起來,這板子是不能繼續放在這兒了。橋本就是聚陰之物,以這塊板子的年頭看,少說也得往上數千年,用這麼個東西墊在腳下走,有幾個人能走的安穩?”

  一聽這玩意是塊棺材板,阿發那婆娘的臉當時就嚇白了。這東西是阿發在河里隨手撈起來的,恰好那天自家橋上一塊板子被沖了,便瞧見水面上浮著一塊,比了一下,大小還挺合適,順手就給搭成橋面了。因為這板子挺沉,當時還是夫妻兩人合力才給抬起來的。

  糊塗的人,就會干些糊塗事,如果他們當時把這塊板子翻過來看看,或許就不會用在這上面了。

  當眾人抬起這塊板子的時候,一翻邊,當時大家就炸開鍋了。這棺材的底板背面,刷的是朱黑色大漆,那漆的質量當真好,這麼多年了,連條裂縫都看不到,泡在水里撈上來依舊鏡光發亮。

  更加重要的是,這底部還用金粉描繪著一條通體長約一米五左右的龍。這龍的模樣不如現代龍那麼複雜,可是造型和線條都異常優美,一看就是出自頂級工匠之手。就這幾樣信息,足夠說明這塊板子的確來曆非凡。

  不多久,我們那發現了一塊寶貝木板的消息就傳開了,阿發家里被圍了水泄不通,當時還有人跟阿發那婆娘出高價買,但是查文斌只冷冷丟了一句:“誰不怕家里要死人的,盡管拿去。”

  就他這一句話,那些想發財的人立刻打消了年頭,下午時分,超子三人也趕到了。論考古,他還是很在行的,只瞧了一眼,便說道:“嘖嘖,文斌哥,這玩意可有點不簡單啊,說不定這個村還真有點料!”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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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11:39:54 |只看該作者

第258章 入甕

  人分三六九等,那髒東西也是一樣。生前是個有權勢的人,死後照樣是個有權勢的鬼。人在活著的時候,囂張慣了,有地位,有權利。死了,依舊帶著身前那股子狠盡,所以往往出事的不是那些平民墓,老百姓在哪朝哪代都是圖個平安,死了,除非是有莫大的冤屈或是執念,一般的早就投胎去了。

  就拿僵尸這一說吧,電影題材里經常見到的僵尸也都是穿著官服的,因為這些人不願意死去。或者說他們接受不了死亡帶走了他們生前的榮華富貴,權貴之家,勾心斗角的慣了,那些人哪個不是有幾兩心計的,所以他們是最容易化為厲鬼這一類的。

  這棺材板板,一看就是出自權勢大戶,古今往來,龍這玩意,普通人是不會用的,也不敢用,那是皇族和權勢的象征,偷偷用了,是要掉腦袋的。再看這棺材的質地和做工,放到今天,那也是需要耗費大量金錢才能完成的上品,通過這幾點想想也就清楚了,我們村在很久之前,真的有過輝煌的曆史。

  從地理位置上看,我們村是處于杭嘉湖平原,雖然是山區,但確又是浙皖兩省交界處,地處交通要道。無論是古代戰爭還是近現代的太平天國以及後來的抗日戰爭,都能找到戰場所在。要追隨曆史的話,縣城的名字是被秦始皇賜予的,那些已經出土被放在縣城博物館里的青銅器,足以說明至少有兩千五百年。

  別看這地方小,又處在山窩窩里,但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而且這里不乏一些大型寺廟和道觀的遺跡,但凡有點名堂能看風水的人來這兒,都會說上一句,你們這兒是真有龍的。當年周圍幾縣每逢干旱便會來我們村里一處水潭求雨,老人們都說,那水潭里有龍,久而久之,那地方也就被稱為龍潭了。

  大體上來講,我們村那幾年還算是風調雨順的,但是靠山吃山的人們,在市場經濟的刺激下,開始掄起了斧頭進行亂砍亂伐。所以那些年,每逢梅雨季節,村里那條平時水深不過腰的小溪就成了“江”,夾雜著大量泥土的洪水就猶如脫缰的野馬,肆意沖刷著它能經過的每一寸土地。

  按照查文斌和超子的分析,這玩意八成也是被洪水給沖下來的,恰好漂到了阿發家這,被他們兩人給撈了起來當橋使。且不說,他們兩夫妻是有點暴殄天物,拿這麼珍貴的東西拿墊腳板板,當時棺材這一類死人用的東西放在自家門口,那便是大忌。

  一來,阿發家那扇破大門本來就請不到什麼門神,二來,有這玩意在,就是再好的陽宅風水局,那也是自動給破了。按照查文斌的說法,阿發這屋子只要繼續有人住下去,還會接著出事。

  這番話,在別人聽來,可能有唬人的成分,可阿發那樣子確是真的。當天下午,他們一家人就在全村人的幫助下,把家里的東西搬了一空,全部運到了村里一處空閑的屋子,那地方以前是個學校,暫時把家安在了那兒。

  查文斌自己呢?在阿發洗乾淨之後,他什麼東西都沒做,只是給了那婆娘兩道符,讓他貼在新家的門兩旁,繩子不能解,繼續捆著。還特地囑咐了幾件事:

  在查文斌過去之前,阿發的屋內必須保持光線,為了防止農村里經常出現的停電情況,又讓阿發的婆娘多備了一些蠟燭,即使電燈亮著,這蠟燭也得點著。

  還有一個便是屋內必須要保持兩個以上清醒的男人,分別守在阿發的兩側,二十四小時輪班。

  身上來月事的女人,不准進入阿發的房間,連他婆娘也不例外。

  西邊的窗戶必須得關著,拿釘子和木條封死,東邊所有的窗戶都要打開,此舉為阿發輸送活的氣息。

  吩咐完這些,其余人等,連同我阿爸在內都得馬上離開阿發那個空蕩蕩的家。

  超子見人都走了,就問道:“文斌哥,那我們怎麼辦?”

  查文斌正在和大山一起搬那棺材板,他准備把這玩意給弄進阿發的房間里,說道:“我們晚上住這兒,你和卓雄去買點酒菜,再多備一些干柴,弄不好,今晚我們是沒覺可以睡的。”

  說這群人行事作風也確實是一般,阿發搬空的家中此刻是酒肉橫飛。大山正在和超子劃拳,兩人吹的唾沫星子橫飛,地上散落的酒瓶子還在打著轉。

  “大山。”查文斌喊了一下那個正揮舞著雞腿的家伙,正色道:“晚上你睡阿發的床,超子和卓雄站你身邊,記得換上這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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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查文斌丟出了那套白天阿發剛換下來的髒衣服,那叫一個臭氣熏天啊。

  大山的臉此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怪不得文斌哥這麼好讓自己喝酒呢,合著就一准沒好事。睡那床,他自然是不怕的,可這衣服,哎,算了算了,大山只好抱著一沖去舍身炸碉堡的心態了,誰讓這兒他查文斌是老大呢。

  睡那床也就罷了,更加讓大山沒想到的是,那床現在已經加厚了。

  那塊白天從橋上歇下來的棺材板,現在正放在那張雙人床上,而且下面是一點墊被都沒有鋪,光溜溜的。

  查文斌給大山打氣道:“你只管睡,我們幾個都在這兒守著。”

  干這種活,大山自然是不二人選,再說,這玩意上睡覺,也就他能在兩分鍾內呼嚕震天。有他壓陣,一般的玩意是完全拿他沒辦法的,人家火焰高啊,再一個,要是讓查文斌想起來大山真正的身份是什麼,恐怕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拿著一塊玉石當磚頭使。

  夜幕降臨的時候,另外一個世界開始就活躍起來了。站在屋外,查文斌耐心的燒著零星的紙錢,不多,但是卻一直在燒,一張張的燒。白天的時候,他瞧過了,阿發沒並沒有被附身,而是他的魂根本就不在了。

  冤鬼出沒,無非就是找替死鬼或者干脆是發泄。你拿我的棺材板做橋,不整你,那還整誰?現在查文斌要做的,便是告訴那個冤鬼,這兒人魂還在,不僅踩你的棺材板,還拿它做床墊使,為的就是故意引你來。

  進大門的位置,被他細細的拉了一條線,這線可不是普通的線,用的是上等的馬尾鬃。線上吊著一枚小銅鈴,冤鬼要進門,必須是從大門進的,它可不會爬窗戶,所以這里就是第一道防線,只要它進去了,查文斌就有把握讓它出不來。

  本以為要等很久的,沒想到這還真的是一個挺狠的角色。沒一會兒,地上那些早已經化為灰燼的紙錢被一陣風吹過,四下散開來,查文斌很有意識的靠邊一退,片刻鍾後,那馬鬃線抖了一抖,一聲清脆的鈴聲傳來,很快又被大山的呼嚕聲給湮沒了。

  正在做著美夢的大山,呼的一下從夢中突然驚醒過來,他夢見有人在拿著白綾勒自己的脖子。人雖然是醒了,可是眼睛卻睜不開,身體也動不了,但是意識卻非常清醒,他能清楚的聽到卓雄跟超子在聊著部隊里的往事。

  大山想使勁去扯那白綾,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陷入了僵硬的狀態,這種狀態,在民間俗稱鬼壓床,但是他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可那兩哥們一點也沒注意到大山的變化。

  情急之中,查文斌閃門而入,二話不說,直接取出兩根柳條按照“X”型給訂在了房門上,然後大喊道:“超子,卓雄,你們兩個別愣著了,趕緊往他身上潑雞血!”

  這雞是下午從阿發家的雞窩里掏出來的,足足五年的大公雞,一直被查文斌用繩子拴在那床頭。

  超子聽聞,趕緊手起刀落,溫熱的雞血跟噴泉一般直直的射到了大山的臉上。

  大山的雙眼猛的一睜,大罵道:“媽的個巴子,差點把我給勒死了!”

  更加詭異的事兒,在後面,只見憑空的地面上,開始出現了一滴一滴的雞血。那雞血是朝著房門的位置去的,留下了一串血紅色的痕跡。

  查文斌冷喝一聲:“進來了,就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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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中計

  在中國民間,一直認為黑狗血或者公雞血具備很強的辟邪驅邪作用,因為公雞是象征著太陽和光明的,另外,公雞的凶狠好斗和它那一身華麗的羽毛都給予了這種家禽有一種王者霸氣,是邪惡的克星。

  能被公雞血淋了,還能接續跑路的,著實也不多見,查文斌自然也不敢托大。

  人中邪,說到底,還是身體上或者精神上出現的一種反應,因為鬼魂這東西,本就是無形無像,沒有實體的概念。可以理解為是邪氣入侵,造成了人的異樣,具體反映到了身體上。

  查文斌大大小小的法事做了多了,今天他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這門窗上全部被柳條加固,屋內四個陽氣旺盛,八字夠硬的男人,饒是你陰差進來,今天也未必能出的去。

  地上的血跡離查文斌越來越近,待行至他跟前,豁然右手拔劍,“噌”得一聲,七星劍光芒出鞘,一股無比浩然的正氣將著連日里屋內的陰霾一掃而盡。

  那東西自然是知道遇上克制自己的東西,地上的血跡隨即掉頭往回走,屋子的西面是一扇窗,窗戶上貼著兩道天師符。血跡未到窗台,其中一張天師符,輕飄飄的動了一番,查文斌持劍追了過去,順手從兜里摸出一把糯米,揚手一撒,如天女散花般霹靂啪啦的一陣打向那角落。

  這手里的糯米也得有講究,新鮮的糯米可沒這用處,得用陳年的糯米,越早越好,但又要求不能發黴。取來糯米用童子尿浸泡,待米泡到發漲之時取出用太陽暴曬七天再收起來擱在陰涼處擺放七天,如此循環四十九天之後,這有驅邪作用的糯米才算大功告成。

  所以這種糯米其實是即為難得的,首先這四十九天內,必須不能出現陰雨天氣,所以一個能做這種糯米的人還得精通天氣變幻之道。

  經過七陰七陽四十九個周天之後的糯米對付這種在髒東西,比子彈要有效的多。就連超子和卓雄都能聽到一絲幽幽的哀嚎之聲從這屋內傳來,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查文斌再抓一把,准備多賞這個迫害他人性命的髒東西一下,卻見那窗台之上的兩張天師符突然化作了一團火焰飄然落地。查文斌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一個大步流星往前,再看那窗台外面赫然出現了一張令人崩潰的臉。

  那個白天被帶走的阿發不知怎的,現在正在外面隔著一扇玻璃沖著屋子的人嘿嘿冷笑!

  查文斌心頭那叫一個氣,大喊道:“都別愣著了,趕緊全部出去!”

  那哥仨剛才也完全看傻眼了,怎麼這小子會出現在這里,等他們出門一瞧,好家伙,窗戶外面此刻已經沒人了,卻發現那地市散落著一堆被折斷的柳條。

  不遠處的河里“嘩啦”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看樣子,是沿河而上的。他們正要追,卻看見外面有人打著手電匆匆朝著這兒趕來,帶頭的是阿發的親大哥,連連喊道:“不好了啊,阿發瘋了,差點把他幾個哥哥都給弄死了,你們快點救命啊!”


  “別急,慢慢說!”查文斌心想,你大概還不知道剛才這兒發生了什麼吧。

  阿發那大哥,年紀都有五十多了,這一路從小學跑到這兒,也是氣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雙手叉腰在那喘了好半天才說道:“我兩個弟弟一直守著他,一晚上倒也沒事,就在剛在,阿發突然跟醒過來一般,說自己要去茅廁。他都連續好久沒有正常了,而且這回還很正常的知道喊兩個哥哥的名字,我們以為他是不是沒事了,就給解了繩子,沒想要繩子一松,那個該死的瘸子把一個哥哥直接給砸暈,還有一個被他掐著脖子頂在牆壁上,要不是我們在外面聽見動靜沖了進去,我家老三就讓他給掐死了。幾個親戚合伙抓他,沒有一個能近身,力氣大的嚇人,一下子就沖出了學校,跟飛似的見不到人影了,我這不就來找您了嘛。”

  “蠟燭滅了沒?”查文斌反問了這一句。

  “額。。。”那老頭想了老半天,然後堅定的說道:“滅了!我進去的時候,燈也是關了的,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還是打著電筒才能看見人,那小子的臉白的嚇人,怎麼了?”

  “中計了。”查文斌有些苦笑道:“今晚也都別睡了,還真遇到了難纏的主,我以為只有一個主,沒想到是一窩,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主今晚上可沒來這里。”

  超子聽的有些莫名其妙,想起屋子里剛才那些雞血問道:“那剛才是?”

  查文斌沒有作答,反而問大山道:“剛才你睡著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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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摸摸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覺得自己渾身不能動彈,就感覺像是被女人掐著脖子。”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查文斌的好奇,說道:“你怎麼確定是被女人掐著?”

  大山說道:“我雖然看不到,也摸不到,但是卻能分明的感覺到,那手指很細,並不像男人的手,而且指甲也很長,感覺能紮進我肉里。”

  查文斌走過去扯起大山的衣服領子一瞧,果然,在他那粗壯的脖子上,真的見著了幾個紅點,那紅點一看就是指甲的痕跡,查文斌用自己的手比對了一下幾個指甲之間的距離,明顯比男人的手要小上一號,淡淡說道:“怪不得會來救人,看樣子是一對鬼夫妻!”

  查文斌抬頭看了看今晚的星象,可惜老天並不是很給面子,一層厚重的烏云遮住了所有的星光,他歎氣道:“後天日出之前,要還是找不到他,可能就會一命嗚呼了。”

  阿發那大哥一聽這話,嚇得立刻腿都發軟了,馬上喊道:“我馬上就讓人去找,他一個瘸子總是跑不快的。”

  “不用找了,他剛才來過這兒。”查文斌低頭看著那一地被折斷的柳樹枝,說道:“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至少今晚他還死不了,明天有你們忙的。”


  送走了阿發的大哥,查文斌帶著幾人直奔我家,睡夢里的阿爸披著衣服來開門,一見是他,心里知道可能不好,因為被請來做法事的道士有一個規矩,那便是不會輕易到別人家里做客,更加不用說這大半夜的了。

  查文斌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村子里,這個月有沒有哪個女人死了?”

  我們村那幾年還比較太平,過世的也就是幾個真到了年紀的老人,阿爸仔細一想,還真沒有。

  “沒有就好辦,可能還有得救,這樣,你明天喊幾個人,最好是殺過生的,然後一早在阿發家門口等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說完,查文斌便告辭了阿爸。

  那會兒,超子已經從趙所長那兒弄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他們連夜趕到了鎮上敲開了一家賣殯葬用品的商店,回來的時候,這輛桑塔納里已經多出了一個“人”,一個臉上塗著紅胭脂,身上穿著花棉襖,頭上豎著麻花辮的“女人”。

  是的,他們去買了一個紙人回來!

  這玩意,真心邪門的很,擱在車里,坐在邊上的人心里都慎得慌,可是查文斌卻還在嘀咕著:“這個還是有點太年輕了,回去之後還要改造改造。。。。。。”

  這種按照真人比例用紙糊的東西,雖然依舊是紙,但是它卻有人的形,只要有形,查文斌便能給它弄上神。

  當晚,他們再次來到那個學校,還沒進門,便聽見阿發的婆娘在那哭喊道:“瘸子沒了,我也不活了!”任憑周圍的人如何勸阻,那婆娘就一個勁在那要死要活,農村婦女這點本事基本都有。

  查文斌走進院子,那婆娘見是他來了,直接撲向了查文斌哭喊道:“肯定是你這個道士把他給害死的,你把他給害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查文斌面不改色,甚至還帶著一絲冷意的說道:“那行的,那你就別活了吧。”

  說完,他的手掌往那婆娘的頭頂一拍,那婆娘連哼哼聲都沒有發出,就在一群人的注視下緩緩倒在了地上。

  阿發他大哥有些顫抖的手指從他弟媳的鼻孔前拿開,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喃喃說道:“真死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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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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