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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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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夏憶] 最後一個道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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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9:46 |只看該作者

第450章 惹不起

  許多恐懼都是來自我們對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不理解,來自這個世界對我們的控制,為了體現人是三界的真正主宰,所以人在有文明誕生起的第一天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獲得控制恐懼的力量。用武力去戰勝凶惡的猛獸;用巫術去平複超自然現象;用信仰去洗脫恐懼的靈魂。

  所謂“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老子說有了道,神鬼都不會來傷害世人,道教從某次意義上來說也是讓人去控制神鬼這種超自然的存在,于是它的經文、它的符箓、它的法器皆是與那些看不見的東西有關。

  所以,一個真正的道教弟子,是不會恐懼的,因為宗教的力量已經足夠給了他暗示:他是可以控制的,查文斌已然如此。

  但這一次,恐懼則是由心底產生的,不由自主的,超越了他的認知,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里存在著某種超越一切的存在。

  能讓查文斌感覺到恐懼的是什麼?未知和孤獨!完全的未知加上絕對的孤獨!

  他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他可以靜靜在某個房間里呆上大半年都不出門,孤獨並不意味著可以耐得住寂寞。如果有人說他享受孤獨的感覺,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真正進入到孤獨的世界。孤獨是什麼?是拋棄,徹底的拋棄,如同一個黑洞,有進無出,一個完全不由你掌控的世界。想象一下,四面八方看過去都是白白的牆壁,並且還永遠走不到頭,沒有門窗,沒有聲音,單調的色彩和完全的隔離,這該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能打敗查文斌這樣內心強大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孤獨是最容易創造出那個自己的環境。未知意味著不能掌控,如同他所念的靜心咒不起作用一樣,就連一向最為敏感的三足蟾都有了反應。

  離著他不遠的地方,有三個人依次站立,他們的相貌和自己非常相似,但是穿著打扮卻各又不同。這些人他都見過,一個青衣、一個道人還有一個則是那位鬼道王者,他們的模樣有些虛無,需要很努力的聚起精神才能瞧得見。

  查文斌使勁的晃了晃頭,又接著眨了眨眼,一瞧哪里還有什麼三個人,不遠處倒是有三具骷髏靠在那地上,都已腐爛殆盡,骨頭都成了黃褐色。

  鬧鬼?他查文斌可是道士出生,哪有那麼容易被鬼給迷了心竅的,這讓查文斌默然的想到了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地方:太虛幻境。太虛就是常人口中所言的道,道家道是萬物的起源,這一切又都是從一個混沌的世界中幻化而來,人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但那些你所認為是假的東西又未必真是假的。

  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騙的,這世上有千百種辦法可以欺騙眼睛,所謂的神鬼,它們沒有實質的身體,有的則是幻化出來的圖像。這種幻物可以影響人的精神力,去引導甚至是控制人去做一些非常人的事或者讓人的思想變的混亂導致身體開始衰竭並最終死亡,這就是常說的中邪了。

  為何黑夜中邪的概率會大于白天?因為在絕對的黑暗里,只要有任何一絲光的出現都會吸引人的眼球,幻化出來的任務物體都會影響人大腦的判斷。道教把這種解釋為陰陽,陰就是黑夜,所謂陽氣足那是因為光線充足,幻物難以顯形。

  多年以來,最困擾查文斌的並不是如何打開那扇通向烊烔深淵的大門,而是那個夢為何會在熟睡的時候出現。幻境,他曾經也試著這樣對自己說服過,但是幻並不是真的,曾經他遇到過真實的幻境,只要他想,下一秒幻境就會破滅,一切都會恢複本來的面目。

  而在這里,雖然他的一搖頭讓那三個人不見了,但是依然感受到的是那種絕世隔絕的孤獨。感覺來自于身體對幻境最真實的判斷,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在一瞬間就中招,這里的土,這里的空氣和地面只有十米之隔,難不成還真的別有洞天?

  就是這麼一個短暫的思考,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可查文斌卻不知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你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下去?再怎麼也要等到我回來。”“你不是抬著冷姑娘走了嘛?再說,我攔了也攔不住,這洞太小了,我,我身體又寬,擠不進去。”“還愣著干嘛啊,放我下去啊!這太陽都快下山了,真是要急死人了!”


  話說,查文斌進去之後,留了大山一人在外看守,本想著進去找到人就出去和卓雄彙合。不料,卓雄與趙云霄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來人,見冷怡然那腿的傷勢不輕,兩人一合計,決定先送人去省城,超子有車,等會出來他們一定會跟上。為此,卓雄特地留了紙條夾在了超子車的擋風玻璃上,很明顯的標記。

  待他們二人去了省城還不到八點,醫院的大夫才剛上班,冷怡然從被送進手術室到出來也才十點鍾的光景,卻還不見超子來人。一開始,他們以為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也不在意,一直到了下午三點,人還是來到醫院,卓雄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冷怡然手術完畢已無大礙,他借了趙云霄的車子准備回去打探,路過幽嶺見超子的座駕還在原地,留的信件也沒人動過,這才知道他們並無下山。匆忙趕進山一瞧,只剩下大山獨自一人在那原地抓耳撓腮,喉嚨都快喊啞了。

  原來,查文斌從早上進去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那繩子也早已被解開,人不知去向。他想進,體型又不夠,想挖坑又怕引起塌方,一直到卓雄前來這才有了主心骨。

  得知兩人莫名失蹤在這個小洞里,卓雄哪里還等得及,拿上必要的東西就勢鑽了進去。同查文斌一樣,下去之後一番喊叫搜索,顆粒無收,只好順著那條彎曲的小道一路沿著搜索。

  大山在上頭一等就是一整晚,整整一夜,林子里頭狼哭鬼嚎的,他也一夜沒有合眼。

  超子、查文斌、卓雄三人先後進入這個不起眼的“盜洞”一天一夜,竟然無一人出來,每次都是系著繩子進去不久後就光繩子出來了,沒有任何信息,也沒有任何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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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塊頭大,看上去凶,也不像是個聰明人,但是他的記性卻比誰都要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大山還是沒有慌亂,他下了山。他想起了那個關于幽嶺的故事,那一批考古隊的人下去過後也再沒有出來,這兩個地方不過一山之隔。

  在104國道,他光著膀子站在馬路中間攔車,以他那模樣,有誰敢說不停?因為他手里是抱著一根海碗粗細的樹干,別人還以為是攔路打劫的,一輛過路的小車司機被逼停下後只差哆哆嗦嗦的掏錢求饒命了。

  攔到了車徑直撲向省城,待把他丟到考古研究所門口的時候,人家掉頭就去了派出所大院報了警,說是遇到了劫匪。呼啦啦的警車沖了出去,當他們趕到現場,在小車司機一聲:“就是他!”的舉報下,手持電警棍的警察們把大山團團包圍。

  他只是不停的和警察們解釋自己是來找人的,而對方則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蹲下,手抱著頭,不要動!放棄抵抗!”

  當大山看到門外冷所長上了一輛小車的時候,他大喊了一聲“等等”之後便猛的一陣沖了出去,那些包圍的警察見嫌疑人要跑,哪里肯放。這些平時耀武揚威們的警察當即沖了過去阻攔在前面,還沒喊出那句“站住,不許動”後,就被撞飛出去了兩個,如同保齡球館里的保齡球一般,大山來了一個全中!

  這時,冷所長也看見了他,急忙從車里下來,他是准備去醫院看女兒的,這時一輛掛著軍區牌照的小車,後排座椅上有一個肩膀上掛著一顆金星的男人。

  大山如同掉進水里的孩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死死的抓著冷所長的肩膀,不停的搖晃道:“冷所長,我文斌哥還有超子他們失蹤了,您趕緊想想辦法救救他們,來不及了,求求您了!”

  冷所長被大山擺動的就像是個布偶,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喘了口氣道:“別急,你別急,你慢慢說,他們怎麼了?”


  “文斌哥進了洞……”

  “啪!”得一聲,大山只覺得自己脖子上一陣強烈的電流閃過,他的話才說了個頭就被人從背後偷襲了。“啪、啪”又是兩下,高壓電流瞬間再次擊中大山,大山只覺得從脖子到腳趾頭都是猛的一陣顫抖,身子幾乎立刻就要癱軟了下去,舌頭也僵直的說不出話了。

  “媽的,叫你再跑!”一個小警察再次揚起了手中的電棍准備再來一下。可是,當他的電棍還沒來得及再次落下的時候,那個背對著他的“犯罪嫌疑人”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了過來,那個警察大概見到了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大的拳頭,沙包一樣的拳頭直接朝著自己的面門襲來。

  “轟”,那個高約一米八,足足一百五十斤的警察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風箏那樣倒飛出去吧。

  怒了,大山真的怒了,這一拳,直接把那個偷襲他的人砸飛出去七八米,滿臉是血的倒在馬路中間一動都不動……

  還有三四個警察慌忙的從腰上拔出了手槍,黑漆漆的槍口對准了大山,這麼凶悍的匪徒還是第一次見到,看著不遠處倒下的同伴,他們顫抖的手指很難保證自己不走火:“不許動,舉起手來,再抵抗,我們就要開槍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從那輛黑色的高級轎車里走了出來,他的臉很慘白,似乎帶著一種病態,但是他的眼神里卻透露著一股讓人害怕的敬畏,那是殺過人的眼睛。

  “住手,他是我的人。”

  幾個警察打量著那位身穿軍裝的中年人,一時間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方竟然是軍方的人,雖然站出來的那個中年軍人他們不認識,但是他們認識他肩膀上的那顆星星。那是將軍的象征,共和國有多少個將軍?又有多少個這麼年紀輕輕就能肩抗金星的將軍?

  “報告首長,他是劫匪,我們是接到報警……”其中一個警察這樣解釋道,但是他的解釋同樣沒有機會了,因為那位中年軍人只是向他出示了一個黑底紅字的小本本就徹底讓他閉嘴了。

  高級轎車一騎絕塵,只留下幾個小警察面面相覷。

  “軍人就了不起?軍人也得遵紀守法啊!”其中一個警察還在憤憤不平。

  另外一個年紀稍長點的警察立即喝道:“閉嘴!”

  “為什麼啊?強隊,我們的兄弟還在地上躺著呢?”“今天的事兒,最好回去都給我忘記了,那個人不光我們惹不起,偌大個中國我怕也沒有幾個人惹得起!”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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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0:11 |只看該作者

第451章 誅魔

  那天,很多來往104國道的車輛都被告知,前方修路,要求繞道通行。身著迷彩,荷槍實彈的軍人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幽領前後五公里內圍了個水泄不通。

  十年前,有記性好的老司機也曾經遇到過這一幕,在同一地點,幽嶺附近出現過為期三個月的封道,原因不詳。

  一支混編起來大約二十人的精干隊伍連夜開進了幽嶺西側的那個小山村,負責守陵的老人見國家真的來了,直抓著冷所長的手連聲道謝。對于老百姓來說,軍人是唯一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和信任感的人。

  這些人,大山都沒有見過,當天中午他就被那輛小車帶進了一個大院。在一間只有四個人的會議室里他把情況描述了一遍,接著,他就被請到了一個休息室。下午,冷所長通知他帶人回去,跟隨著的就是這群人。

  幽嶺,一個沉睡了十年的秘密終于又要被重新開啟了。十年前的往事,有太多的人不願意提起,包括會議室里的那位將星軍人,那是一邊倒的屠殺,完全沒有理由的死亡和失蹤。當年他還是只是個上校,他的兄弟里有幾十人沒有走出那座大山,事後他調集了兩火車皮的炸藥揚言要炸平幽嶺,但是上頭的一紙調命讓那次行動就此作罷。

  所有參加十年前幽嶺那次行動的人對此事都是三緘其口,據後來的資料統計:下過那個坑的一共有七十四人,其中當場失蹤和死亡五十五人,包括考古隊里的王軍和三個實習生,一共活著走出來是十九人。

  這十九人里頭,現在還活著的一共是九人,在過去的十年間,每一年都會死去一個人,死的人方式各有不同,但沒有一人是病死的,全部死于非命。當年活著走出來的人里頭就有這位冷所長和這位少將,而老王也是當年的十九人之一,他已經在幾年前死于昆侖。

  這支二十人的混編隊伍里就有當年那十九人里活下來的九個人,他們過去大部分是軍人,有的已經退伍,有的已經轉業,有的則是軍官。和冷所長一樣干考古工作的只有一人,他叫秦海,他是王軍的師兄,也是超子的師兄,何老的關門弟子之一。從那一次幽嶺事故後,秦海就退出了考古界,轉道去了香港替那些富豪做古玩鑒定,這些年頻繁活躍在一些重大的國際古玩拍賣會上,並且專門購置青銅這一最為古老的器具。

  原本,幽嶺該是一個永遠被埋葬的秘密,查文斌誤打誤撞的從西側發現了新的入口,這個秘密將再次被重啟。十年來,雖然幽嶺的檔案一直被塵封著,甚至是刻意的被忽略,但是關于它的研究一刻也沒有停止,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條唯一能通進去的活路被找到。因為,十年前,組織里那個人就曾說過,能進幽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生門,而他,當時組織的精神領袖,也未能辦到。

  與其說,幽嶺隧道的開鑿是為了通車還不如說是為了發現線索,為了掩人耳目,借著修路的名義,這座曾經埋荒于群山之中的幽嶺被從正中的位置穿膛而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這里依舊成了組織永遠的傷心嶺。

  沒有人知道這里是什麼,也沒有知道這里來源是什麼,那個人做所的一切都是秘密。一批當時的頂級好手彙集于此,其中甚至還有從監獄里本被判了無期的盜墓頭頭,還有一位據說是句容茅山後裔的一位高人,當年若不是他,恐怕那十九人是走不出來的。

  查文斌,這個名字已經被寫進了組織的花名冊,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由來已久,如今他深陷那場十年前的魔窟,他的身上背負著另外一段更加重要的秘密:如意冊,那本被視為是生死密碼的古老書籍。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組織,這一次,都必須是全力以赴。

  所以,無論是秦海還是其它散落于各地的人,于一天前就集中到了省城,誰也不知道這一年會是誰成為下一個死去的人,誰都想擺脫這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和被控制的宿命。不管昨天他們是什麼身份,今天都注定將成為重新踏入地獄的戰友。幽嶺,沉睡了不知多年的大山,十年後注定將迎來這一次重新的開啟。

  入口邊,冷所長用泥刀細細刮了一層土放在鼻子下面嗅著,過了不多時,向那位軍人說道:“一共進去四人,出來一人,應該就是小女。洞是從內往外打,這西北地質穩定,這里又是條脊,至少三千年以上。”


  那位軍人閉著眼睛點頭道:“挖。”

  這些來的人,年紀都在三十歲以上,全都穿著便服,但是他們的裝備卻是專業到了極點。從槍械炸藥到照明,從醫療手術到器械,光抬來的東西就裝了整整五口大箱子。

  大山心里急,也加入了挖掘的隊伍,不到一根煙的功夫,一個開口足有半米的坑道被清理了出來。站在這兒,那位軍人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的是里面堅實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膚,他指著那入口道:“在這里,有的人曾經跟我一起來過這兒,有的人則永遠睡在了這兒。今天,我再次來了,沒想過能夠再次走出去,與其一年死一個,不如一塊兒死個痛快。”說完,他那凌厲的目光轉向到了後面站著的那一排人繼續說道:“你們,現在可以選擇去,也可以選擇不去,去的人,有可能有去無回,我是個軍人,不能信神鬼,但是不代表這個世上沒有神鬼。所以,我脫掉了這身軍裝,因為我們的敵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現在有想法的可以留下。”

  “同生共死!”整齊劃一的吶喊聲響徹山谷,那些剛毅的臉上寫著的是無畏的向前,是對組織的忠誠,他們是來自地獄的勇士,他們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代號:誅魔。這支分隊,是組織里的王牌,是最強的存在,他們不光擁有超強的軍事素質,他們還要精通玄學、道法、佛門甚至是巫術和蠱術,他們是專門被派遣進行一些邪門事件的調查和超自然現象的研究。換言之,他們就是古代祭司以及國師的現代版,在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古老的文化從未消失並且一直得到當權者的尊重。

  出發之前,冷所長特意去醫院問了冷怡然,她對跌落後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從某種角度上講沒有人確切知道這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接著一個的勇士魚貫而入,大山一馬當先,他的文斌哥此時已經失蹤超過三十個小時了,在沒有任何補給的情況下,誰都知道那是凶多吉少。

  而此刻,查文斌又在哪里?卓雄和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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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此時正和卓雄在一起,在他進去後就沿著那條坑道順著地上的腳印,沒多久遇到了第一個岔口。讓查文斌覺得奇怪的是,兩個岔口處都有腳印並且是同一人的,在這里,他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因為每個岔口他往里走了不到一百米後又出現了新的岔口,接著又同樣有腳印,查文斌深知自己陷入了迷宮,他的頭腦在這一刻還是冷靜的,在沒有任何補給的情況下一頭紮進去亂闖無疑是自尋死路。

  他先是想著等,等超子出來,沒想到等到的確是從外面找進來的卓雄。

  當卓雄看到查文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激動的都要哭了,一把抓住查文斌的手道:“文斌哥,可找到你了。”

  查文斌回頭一看,來人是卓雄,便不解道:“你怎麼來了,不是送冷姑娘下山了嘛?”

  卓雄擦著頭上的汗道:“我都從省城趕回來了,我的天,你跟超子兩人已經失蹤整整一天了!咦,他人呢?”

  “什麼?”查文斌眉頭一鎖:“你說什麼,整整一天?”

  “對啊!”卓雄把衣袖往上一拉,露出手表道:“你看,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你們可是早上就進去的,都快把我們給急瘋了。”


  查文斌湊過去一瞧,果然,時間顯示已經是下午,查文斌的腦袋瞬間“嗡”了一下道:“我怎麼感覺進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啊。”

  卓雄指著手表道:“什麼一炷香啊,現在外面天都已經黑了,超子呢,他在哪里?”

  查文斌的腦海里迅速把自己從下來倒這兒的過程想了一遍,他可以清晰的記住自己所走的每一步,也沒有想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在他腦海里真的只有這麼一小會兒,不然以他的個性早就回去通知大山了:“不知道,我也在找,剛找到這兒遇到有岔口,不確定怎麼走了。”

  卓雄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查文斌的回答,反而低著頭道:“咦,文斌哥,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查文斌立刻警覺起來道:“怎麼說?”

  “我的表停了!”卓雄解下手上那支戴了整整十五年的的全自動進口機械表道:“我下來的時候特地看了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五分,來得急,路上都是連爬帶跑的,這表在我下來五分鍾後就停了。”

  查文斌安慰道:“表壞了也正常。”

  卓雄調試了一下發條,那表還是紋絲不動,他說道:“不會,這表我戴了十五年,每天的誤差不超過三秒,一直好的很,從未出現過問題。”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查文斌抬起頭看了看卓雄,在他的眼睛里,查文斌發現了一絲恐懼:“你說。”

  “下來不久,我好像在洞里看到了一個人。”

  “誰!”

  “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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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0:35 |只看該作者

第452章 無法解釋的解釋

  那一年,卓雄的父親死在了蘄封山中,雖然那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個人甚至可以說是他的“仇人”。但是這些年,卓雄對于他從來就沒有恨,有的只是養育他的親情和失去這種親情的懷念,所以他依舊稱他為父親。

  在下了坑道不久,他和查文斌一樣,也覺得不舒服,說不出來的壓抑和孤獨感瞬間包圍了全身。就在他深陷迷茫之際,不遠處一個人正在沖他招手,那人有些模糊,隔著也有點遠,但是憑借著輪廓和身形,卓雄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死去的父親。

  和查文斌一樣,那位“父親”站在遠處看著他,當卓雄想追上去瞧個清楚的時候,他轉身就跑,接著就消失了。再然後,卓雄順著那個坑道就追到了這兒,遇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蹲守在那兩個入口處,把玩著手中的星象球道:“我也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你看到了?是誰?”

  那幾個是誰?查文斌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三位和他有著千絲萬縷卻又根本不存在的人。

  “幾位故人吧,所以我猜超子應該也是看到了什麼,追到這兒了。以他的個性,很有可能會一路追到底,這里頭我剛進去試探過,完全是個迷宮,一旦進去了,就會被困在里頭。”

  “超子受過訓練,這種地方他應該不至于硬闖,如果我是他,一旦發現是迷宮,我會沿途做標記。”這是偵察兵的野外習慣,在遇到沒有參照物的地方,標記是防止迷路的有效措施,也是給後面的人搜尋的記號。

  兩人一合計,決定進去找找看,卓雄手上有一盞礦燈,這東西,沖一次電可以管24小時,這會兒還是很亮的。

  按照查文斌的感覺,他們事先挑的是左邊那個洞,進去後,一路順著兩邊找,果然在三十米處,卓雄找到了一個用匕首刻畫的“十”字形記號。看那痕跡十分新鮮,也就是刻了不久,這個可以斷定是超子留下的。

  再往前,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第二個標記開始出現。卓雄欣喜道:“照這個標記一路找下去,一定可以找到。”

  而查文斌看著地上的那些腳印卻煩起了迷糊,他記得另外一個通道里也有腳印,並且是屬于同一個人的,那邊會不會也有標記,超子兩邊都走過?

  看著不遠處新出現的岔口,查文斌決定還是先退出去:“跟我先出去,去另外一邊看看。”

  兩人再次退了出來,這一次是右邊那個入口,摸進去後,卓雄用手指做了一個丈量,他確定兩邊的鞋印是屬于同一個人。而在這里的三十米處,幾乎是同樣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幾乎同樣的“十”字標記。

  “真有,快看這里!”他的礦燈把那個標記鎖定在了自己的燈圈里頭。“在往前面去看看,還記得住剛才第二個標記所在的位置嗎?”“嗯!”

  又繼續往前推進了五十米,右下角,第二個“十”字標記出現,查文斌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兩條通道,兩個同樣的位置,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標記,而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超子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超子為什麼會這麼做,而是他們和超子到底遇到了怎麼一和狀況?

  就在查文斌懷疑這兩個記號為什麼會如此相同的時候,卓雄驚訝的發現前方岔口處多出了幾個鞋印。他上前去用手電照著那些鞋印,用手細細一比,得出了一個結論:曾經有三個人走過,而且其中一個是自己!

  “文、文斌哥,剛才那邊那條道,也是走到這地方就停下了,你過來看,這里的腳印,除了其中一個是朝里面繼續走的,其它的都掉頭了。”

  查文斌沒有聽明白,問道:“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地方,我們來過!但是我們剛才去的明明是左邊那條道,為什麼右邊會有我和你的腳印,而且停留的位置就是剛才右邊停下的位置。”

  “你是說?我們走的左邊和右邊其實是一條道?”這個結論讓兩人面面相覷,兩個大活人都分明看得清清楚,左右總還是分得開的。

  卓雄靈機一動道:“我有辦法來證實。”說著,他拔出匕首退到超子所刻的“十”字標記出,再下方狠狠劃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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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如果我們兩次走進的都是同一條路,那這會兒我們再退出去重新進左邊,理應那邊也有一道劃痕。”

  兩人再次退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查文斌特意看了看兩處相隔不過半米的岔口,一左一右,從外觀上還真分不出有什麼區別。選定了左邊的通道後,兩人第二次進入,可是實際的情況是怎樣呢?左邊,超子所刻畫的第二道記號下方並沒有出現卓雄所刻畫的“一”字標記。

  這說明,他們兩次走入的並不是一條道,而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那麼,一切又回到之前,那地上的鞋印和超子所畫標記位置的重疊又該怎麼解釋?

  這些無窮無盡的問題讓查文斌覺得腦袋疼,起先只是鋪天蓋地的孤獨感,接著就是都看見了不存在的人,然後便是這個該死的通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進退的境地,人是肯定就在里頭,出去應該不難,但是超子根本就沒有帶補給,就算他受過專業訓練,但是人處于長時期的迷失不用說食物,單是那份煩躁就可以把人逼瘋。

  這地方,抬頭看不見天,低頭是泥土,就在他們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查文斌心頭再次有了主意,既然這樣,那兩人分走一邊會是怎樣的情形?如果真的沒問題,那兩人各自走到原處返回便是,如果有,那麼就會出現一個極其可怕的情況:查文斌的身邊會出現一個卓雄,卓雄的身邊也有可能會出現一個查文斌!

  這個設想,是冒險的,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萬一真的出現了那種狀況,到時候會不會兩人變成四個人?誰又是真的,誰又是假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查文斌決定試一試!

  這一次,卓雄選擇的是左邊,查文斌選擇的是右邊,他們約定好,一直走到第二個標記處開始返回,並且期間無論看見什麼,發生了什麼都等到達指定地點後再返回。


  查文斌手中的是一個火折子,卓雄則是手電,從這兒進去一百米路,他們已經反複好幾次了。進去三十米,第一處標記,什麼異樣都沒發生,查文斌走走停停回頭看看,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情況出現,他還是一個人。

  難道真的是巧合?還是自己神經緊張過了頭?

  下一秒,查文斌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一個男人,一個他熟悉的男人迎面向他走來,他的手里拿著一盞手電,明亮的光線甚至讓查文斌睜不開眼睛。那個男人的步伐很快,當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查文斌眼睜睜的看著他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查文斌轉身,看著他朝著出口慢慢走去,就算是燒成灰也認得,這個人叫做卓雄!

  還用在繼續嘛?查文斌想不用了,當“卓雄”快要走到頭的時候,他就消失了,如同沒有來過一般,唯獨地上那一堆腳印還說明著自己剛才看到的的確是他。

  查文斌心里揣著一個巨大的問號默默的走了出來,好在外面只有一個卓雄。

  “文斌哥,你可算出來了。”

  查文斌抬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確信自己不會看錯。

  卓雄見查文斌的臉色有些不好,忙安慰道:“有什麼發現嗎?我剛才一個人進,一個人又出來了,估計真的是太緊張了也說不准。”

  “我看到了,我不相瞞你。”查文斌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來了:“我看到你在里面出現了,但是你卻看不到我,這里真的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我?”卓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可是我真的是在左邊。”

  “我知道,我也知道那個不是真的你,但是的確又是你,也就是說,我在右邊能夠看到左邊的你和我出現在一個時空里,但是又沒有交集。簡單的說,如果是我去了左邊,你應該會在右邊同樣看到我,但是左邊這個通道卻看不到。這就是解釋了為什麼,你畫的標記只出現在右邊,沒有出現在左邊,只有右邊的那個通道才會出現近乎複制的畫面。”

  “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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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31:01 |只看該作者

第453章 鏡子里的世界

  這是一個聽上去無法行得通的解釋,但卻又在邏輯上解釋是怎麼出現的問題,如果按照這個解釋,那麼查文斌很容易就判斷出超子進的是哪邊。

  既:當兩個通道都出現一樣的標記,那麼就說明超子是走左邊進的,因為右邊的通道即使做了劃痕也不會出現在左邊。

  “這就好比是一面鏡子,我對著鏡子用筆在自己的額頭上畫一道紅色,鏡子里的我自然在額頭上也會出現一樣的紅色痕跡,無論是位置還是筆畫都會是一樣的。但是相反,如果我對著鏡子里頭的那個我畫了一道黑色的標記,這道標記只會出現在鏡子上,並不會真正出現在我的頭上。”

  卓雄這時才完全明白了查文斌所言,但是他還是有疑問:“現在左邊是真實的,而右邊那個我們可以認為是一面鏡子,它只是把左邊那個通道里發生的事情複制到了右邊,但卻又不是真實的。那為什麼右邊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完全感覺是在一個真實的空間呢?鏡子只能看,並不能真正走進去啊?”

  “真正的走進去?”查文斌反問道:“什麼是真正的?什麼又是假的?就像你進來的時候看見你死去的父親一樣,你認為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卓雄一時間被查文斌這個問題真的給問住了,不過,他還是回答道:“我相信那是假的,因為我的父親已經死了,而且是我親手埋葬的。”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又為什麼要追?”查文斌緊接著就拋出來第二個問題,不等卓雄辯解,他又說道:“那是因為你的心里希望他是真的,你想他活著對嗎?”

  “當然,我想。”不光是卓雄,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已經逝去的親人還活著,雖然那是一個完全不成立的事件,但是很多人還是會說我昨天好像在某某地方看見了哪個已經死去多年的親人了。

  查文斌接著說道:“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些你所認為是假的東西也有可能是真的。心里認為怎樣就是怎樣,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知道嗎?剛才我可以清楚的看見你穿透我的身體。”

  “我?”卓雄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

  “當時,如果當時我是閉上眼睛,我就不可能會看見那個迎面而來的你。我看不到,那右邊自然也就不存在那個你,正因為我看見,所以,我認為是你。我的眼睛欺騙了我,但是我的心沒有,因為我知道,那只是個圖像,連魂魄都不是。”

  他接著說道:“曾經,我很偶然的一次機會遇到過和這里有幾分相似的情況,那個人告訴我這叫太虛幻境。我只需要閉上眼睛,然後用心去感受就會回到現實,有點像我們道家用的靈魂出竅。你說地府有誰見過?那些個民間傳說里把地府描述的如何陰森、如何恐怖,那些陰差長的一個個又是凶神惡煞的。

  但是我見過,而且我還去過。我們天正道有這個法決可以讓魂魄離身進入陰司一陣子,當我醒來的時候我還能記得我是怎樣和他們交流的,那個地方哪里擺著凳子,哪里放著桌子我都記得。但是你要跟我說,查文斌,你不是去過陰司嘛?來,你把帶我去把陰司的大門找到,我想進去瞅瞅。


  我做不到,只要一回到現實,陰司的大門就會跟我相隔。所以,現在很多人都說道士不過是騙人的鬼把戲。至于到底有沒有陰間,我想等那些人死的時候才會真正知道。”

  “我相信是真的,因為我見過。現在怎麼辦,順著左邊進去,然後每次出現岔口的時候,只需要在其中一個做上記號,然後再折回另外一個就能沿著正確的路走了。”

  查文斌想了想說道:“不要去找正確的路,就找到超子所去的位置,他走得急,我估計是沒那麼快發現這當中的蹊蹺的,難免會進入那條鏡子中的路,順著他走的跟著走。”

  兩人身上所帶的補給幾乎是沒有,卓雄的身上有一個水壺里頭有半壺水,查文斌的包里有一些干糧,估計湊合著用,還能管一天。這就必須得快,天知道這如同螞蟻巢穴一般不停分叉的通道到底有多少,最後又會通到哪里去。

  兩人互相配合著,當出現兩個超子留下的標記時,卓雄就負責找到那條真的,只有一個標記出現的時候,他們就沿著那條鏡像的走。這樣雖然每一次遇到岔口都需要退出來重新走兩遍,但是卻能保證他們所走的和超子的是同一條路。

  大約是在第七個岔口處,有了發現。超子在這里留下了三個字,查文斌估摸著是那小子開始覺得不對頭了,怕後面的人遇到跟他一樣的麻煩,字是刻在標記下方的,歪歪扭扭的寫著:別跟來!

  卓雄確定了那是超子的筆記,對查文斌說道:“啥意思?好像是告訴我們倆別繼續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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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的脾氣查文斌是十分了解的,“應該是遇到事兒了,還是個麻煩事,不想拖我們下水。”

  卓雄回頭看了看,這進來差不多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要往回走,頂多二十分鍾就能回到地面,這小子既然已經遇到麻煩了,為什麼不回來,還要硬闖。

  看著卓雄轉過去的身體,查文斌說道:“別想了,出不去的,進來了,就別再想走了。”

  卓雄看著查文斌那一臉坦然的樣子,好像早就料想到了:“什麼意思?”

  “不可能出的去的,超子已經走到鏡面里頭,他已經錯了好幾條路了。按照我們之前的邏輯,把這些錯的路稱為鏡子,你想鏡子里頭的人有可能走得出來嘛?永遠也走不出來的,他們無論怎麼回頭,始終會和外面的世界隔著一道玻璃。”

  “那我們?”


  查文斌搖頭道:“出不去了,不信你走走看。”

  “那怎麼辦,我們就被困死在這里頭?”

  “不會被困死的。”查文斌用手摸著坑道兩邊的泥土道:“這些洞,很明顯是從里面往外打的,這說明,是里頭的人想出去。他們發現有的路走不通,就換了一條路繼續走,不停的打,不停的穿,一直到找到那條從頭連到尾的正確道路。我們跟著超子走錯了第一條路開始起,就已經找不到那條真正的路了,這里不過是鏡子中的另外一個鏡子。在鏡子里頭,唯一能走出去的辦法就是打破這個鏡子!”

  “怎麼打破,用炸藥嘛?可是我們沒有帶。”卓雄以為查文斌說的,是徹底毀了這里,按照他的理解,一扇鏡子被打破了,那麼這個鏡子投射出來的世界也就徹底消失了。

  “那總得找到鏡子所放的位置吧,現在你和我只是在鏡子的世界里走,鏡子在哪里還不知道呢。天無絕人之路,別去管那些真的假的了,你當它是回事,它就會困著你。”

  見卓雄的臉上有些不自然,查文斌笑著安慰道:“你就當這是先人們給我們布下的一個障眼法,諸葛孔明用幾堆石頭就能困住陸遜的十萬大軍,這麼大個工程困住你我一時半會兒也在情理之中。所謂的陣法也好,幻境也罷,終究不過人弄出來的,再厲害的陣都有個陣眼,也就是那塊鏡子。找到它,破了它,就什麼都解決了。”

  卓雄深吸了一口氣道:“嗯,我都聽你的,不管了。”

  兩人邊走,查文斌便說道:“這陣,困得住你我,也困得住超子,甚至可以困得住這世上的所有人,唯獨困不住一人。”

  “誰?”

  “大山!所謂道大而虛靜,太虛即是道,道就是說不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是一切的根本,萬物由道生,道又從太虛之處幻化而來,我們在這世上走這一遭,本就是假的。天、地、人三界分立,唯獨人不能見天地二界,在天地那些鬼神的眼里,人界才是虛幻的,給你走一遭,到頭來還是得回地府報道,可世人呢,卻為了這被天地勾勒出的虛假世界爭的個你死我活。是人,都有欲望,你、我皆不能例外,有欲望就逃不過這世界,就會被我們的眼睛、感情甚至是心給蒙蔽,看不到那個真正的自己。也只有大山那樣的人才可以做到,心眼合一,他不需要鏡子,因為他一塵不染。”

  卓雄邊走邊聽的是云里霧里,他哪里像查文斌知道的那麼多,龍的血脈本來就是高貴的,應龍的血脈更加是神聖的,他是天界下凡的人,他的骨子里是不屑于這些肮髒的欲望和糾結的情仇。

  正如查文斌所言自己那般,若是他能放下心頭的那個結,他也就成了道了。他知道,他只怕是永遠也成不了大道,因為那是他的兒女,是他的親人,是他曾經活著的意義……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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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穿壽衣的人

  查文斌三人進洞已經整整近乎二十四小時了,可是他們卻覺得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所以,大山去外面求援,恰好碰到了冷所長,由此,第三波人開始裝備精良的踏入了幽嶺。

  和查文斌與卓雄的遭遇不同,他們這二十人組成的混編隊伍沒有遇到任何異樣,甚至是沒有做任何的停留。遇到第一個岔口的時候,有人也發現了牆壁上的記號,那是一刀劃痕,只有一個簡單的”一“字,他們選擇的是右邊。

  “柳爺,有記號,剛做不久的,我們找對路了。”說話的這個人叫馬三,外號二郎神,他的眼力十分了得,據說他有三只眼,其中一只就是陰陽眼,能見鬼神。

  這個被稱為柳爺的就是那位中年軍人,他是這些人的絕對核心,沒有人知道他的後台有多硬。只是在那座位于深山的大院里頭,柳爺是唯一可以自由進出那間最神秘房間的人。幾年以前,據說那間房間里的主人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從此,柳爺就搬進了那座房間。

  柳爺轉向冷所長問道:“冷老,你辨識筆跡的功夫國內堪稱頂尖,可看得出這記號是那三人中的誰刻的?”

  冷所長跟何毅超的父親曾經是搭檔,何老是國內的古文字專家,而冷所長所擅長的就是古代筆跡的甄別。那些出土的帶有文字的文物都會親自經過他的手,何老負責翻譯,而他則負責確認這文字是出自何人之手。

  冷所長蹲下來扶著自己的老花鏡,從懷里掏出一個放大鏡對著那道痕跡觀察了一番,起身道:“老實說,他們三人除了何毅超的字我曾經見過,其它二人都沒有。這一刀從左往由右刻,普通人,若是做這麼個記號,應該是入刀深,收刀淺。但這里刀口的力氣不是從大到小,反而是從越來越大。柳爺是軍人,我想只有部隊里頭學過用匕首的人才會下刀如此用力吧,一擊致命。”

  “那個叫卓雄的,他以前當過兵,我看過他的資料了。”柳爺走到大山身後看著他那一臉焦急的樣子說道:“至少,這證明他們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活著,放寬心,這個地方急不來,到處都是陷阱。”

  大山見那人終于跟自己開口講話了,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是文斌哥他們留下的嘛?”

  柳爺面對這個大塊頭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感,他笑笑道:“繼續走吧,或許很快就會見面了。”

  接著,他們開始繼續走,但是從這兒以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見過任何記號,所有的岔口,都只能順著感覺和選擇走。十年前,那些“回”形密道也是這樣走出來的。

  就這樣,二十個人漫無目的的穿梭著,由大山在前面開路,柳爺看著手上的表一分一秒在走著,此時離他們下地已經過去整整三個小時了。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干癟瘦弱,皮膚黝黑的人,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臉上一直框著一副黑色的墨鏡。而且墨鏡的款式是很老式的那種兩個正圓形的小片片,他的衣著打扮也和其它人都不同,穿著的一身帶著“壽”字圖案的唐裝。這個人,除了柳爺誰都沒見過,十年前的活著出來的那些人里頭並沒有他,但是柳爺對此人卻很是尊重。

  “沈老哥,有啥問題不?”方才,就是柳爺身後的那個人突然伸出手來戳了一下他的背,他的整個手都被藏進了寬大的袖子里頭不露出來。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背,示意柳爺抬起自己的手腕看看。

  柳爺再次看了一眼手表道:“還有五分鍾到十二點。”

  “停下,原地,那個人繼續站著。”這個聲音說出來放佛就是喉嚨里頭被塞了一口痰一樣,堵在嗓子眼里頭發出的聲音。這位被柳爺稱為沈老哥的人若是用兩條板凳搭個門板放在院子里頭,保准來來去去的人都會過去給他上炷香,因為他不僅穿著衣服像壽衣,但是那凹陷下去的臉頰和凸出的顴骨就像極了一位已經過世多天的死人。

  他所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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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爺給冷所長使了個顏色,冷老走到大山跟前給他遞了一壺水和干糧道:“他們說你得一直站著,不能坐下,行嗎?”

  大山接過水壺猛灌了一口道:“只要你們能帶我去救文斌哥,就算是跪著讓我走,我也願意。”

  這期間,其他人都靠著兩邊的坑道坐著休息,柳爺和冷所長呆在一塊兒,而那個戴著墨鏡的干癟人卻獨自一人去了最外面,誰也不知道他是去干嘛了。關于此人的來曆,柳爺也不知情,這是他的上頭給他安排的人,名義上是個顧問,由他指揮。但是柳爺看得出此人絕非善類,他的誅魔隊伍里頭已經不止有一名隊員跟他提醒過: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打扮的跟死尸一樣。

  冷所長問柳爺道:“柳將軍,我們要在這停多久?”

  柳爺搖搖頭道:“不知道,聽他的。”

  “什麼路子?”

  柳爺苦笑道:“不知道什麼路子,我想既然把這個人給我,總有他的用處吧。”

  “那你還聽他的。”冷所長知道,這位柳爺的背後是都是通天的力量,可以不誇張的說,柳爺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那些力量的代言人,且不說他那位戰功顯赫的父親,就是他本身那些是從老山戰役的尸體堆里爬出來的。和平年代,還有幾個將軍是真正帶兵打過仗的,他深知,柳爺是一個極度傲氣的男人,肯讓人甘心聽命的人,除非來頭比他還要大。

  “冷老,呵呵。”柳爺拍了拍這位國內考古研究界泰山北斗的肩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當年要不是我們盲目,也不至于落得個那樣的下場。有個這樣的人也好,有的東西,真的不是靠不怕死就能行的,我在那個院子里呆了十年。這十年,在那個院子里,說句有違我身份的話,見過的鬼比見過的活人還多。”

  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在地道里耗著,那個穿著壽衣的家伙一直到約莫一個鍾頭後才回來。原本那身黑色的衣服上頭不知從哪兒沾了很多泥土,身上能聞到一股子淡淡腥臭味,那種腥味和魚不同,沒那麼強烈,卻比那個刺鼻。若是有人見到過豬被破開肚子掏出內髒一遝一遝放在案板上,還冒著熱氣的樣子,就會明白是什麼味兒了。

  回到柳爺的身邊,他繼續用那堵著嗓子眼的聲音發話道:“可以走了,讓那個人繼續領路,他想走哪兒就跟著走。”

  大山繼續開路,但是他的心里卻很擔心,除了那個“一”字痕跡,到現在為止連一個其它的標記都沒出現過。

  為什麼他們沒有在第一個岔口進右邊的坑道時看到超子留下的“十”字標記呢?為什麼他們也沒有在入口處看到莫名其妙的人呢?

  如果按照查文斌的理解,這里是一個太虛幻境,那麼所有人只要進來就都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但是他們卻沒有。除了人多,他們這里唯一的不同是領頭的那個人是大山,他的身體足夠高大,只要他在前面走,後面所有人的視線看見的就是他的背影。

  一扇鏡子,如果有人用身體檔子前頭,那後面的人自然是什麼都瞧不見了。

  大山的身世,查文斌知道,所以,他認為只有大山那樣的人進入這里才不會被影響。那,那個戴著墨鏡的人又是誰?他似乎也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並且一直在利用著大山做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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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走散了

  “那小子能去哪里?”卓雄的手表一直定格在下午五點半沒有走過字兒,人在一個空間里頭呆得久了就會忘記時間,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影響,人的生物鍾在這種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是最容易出錯的。

  查文斌看著頭頂那些用利器鑿土而形狀的一條條帶狀痕跡苦笑道:“總不能逃出這座大山吧,順著標記找,總有碰到的那一次。”

  超子的標記一路把他們帶到了這兒,只要還能看到標記,查文斌的心就能微微松下來那麼一點點,起碼還代表著他還活著。只是超子的標記已經開始越來越簡單了,從最初的“十”字到後來簡單的一劃而過,而到了這里那簡單的一劃都沒了,有的只是他的腳印。

  牆壁上,偶爾會隔著很遠出現一道新鮮劃痕,他不再是每個岔口都添加標記了,這說明了什麼?

  以卓雄的推測,超子作為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偵察兵,在深陷迷途的時候給自己留下記號是求生的基本技能。若是這個記號開始出現時有時無的中斷,那只有兩種可能:一,他遇到危險或者體力不支,精疲力竭;二,他在急促的追趕或者追蹤,以至于來不及留下記號。

  就這一路過來的情況看,第二條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地上腳印的深淺和步頻都顯示著超子的運動速度是極快的。

  他的身上只有一把平時用來防身的匕首,在這種黑漆漆的地方,若是遇到猞猁一類的猛獸,超子一人未必敵得過。水和食物是他面臨的首要難題,追蹤意味著體能的消耗,沒有水和營養的補充,卓雄說他們這樣受過訓練的人,可以最多支持兩到三天。

  卓雄起身對查文斌說道:“走吧,我們不能歇太久,他的方向是亂的,速度比我們快,這樣只會把距離越拉越長。”

  起走了沒幾步,就見眼前的光線開始突然變暗,再接著就是一片漆黑。查文斌警惕張開雙臂把卓雄護在身後,然後再從懷里掏出一支火折子點燃問道:“沒事吧?”

  “奇了怪了,這燈怎麼沒電了。”卓雄手中那盞射燈的電源指示燈已經成了紅色,這代表蓄電池的電量已經耗盡了。“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這燈沖一次電可以用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是不是哪漏電了。”

  “我們下來有多久了?”查文斌問道。

  卓雄想了想道:“也就是兩三個鍾頭吧。”

  查文斌搖搖頭道:“有點不對,我先問你,我比你早下來多久?”

  “早上我下山的時候6、7點,下午5點25下的坑,看到你的時候手表顯示是5點半,然後就沒走過字兒了,這麼算,你比我早下來將近八個小時。”這話一出,連卓雄自己都覺得不對勁兒了,查文斌難道會在那段他用了五分鍾就走到的第一個岔口前頭呆了整整八小時嘛?“八個小時,文斌哥你動都沒動過?”

  “我覺得我當時見到你只隔了半小時你信嗎,我甚至以為你根本沒送冷姑娘去醫院就下來了。”查文斌話鋒一轉道:“你餓不餓?”

  卓雄搖搖頭,查文斌又問道:“那你渴不渴?”,卓雄‘吧唧’了一下嘴巴,舌頭沿著嘴唇上下一舔:“還好,不怎麼渴。”

  “在你見到我的八個小時起我沒有餓過,也沒有渴的感覺,甚至連尿意都沒有,你覺得這正常嘛?”

  被查文斌這麼一說,卓雄想想還真是,這一路走來,不累不渴不餓,而且的確兩人都沒有小解過。

  “告訴你一個或許根本聽上去是天方夜譚的事實:我們倆說不定在這里已經繞了好幾天了,外面的人估計都該搜山找人了。以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不會有東西能迷著我八個小時讓我都完全沒發現,如果有,那就已經超出了我的見識。”

  “你胡須什麼時候刮得?”卓雄冷不丁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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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一摸自己的上顎只有丁點樁子,男人的胡須若是刮過的都知道,哪怕是前天夜里刮得,第二天早上起來也會有一茬長出來,查文斌這還是進山之前刮的胡須,這說明下坑道之後他連體內的新陳代謝都慢了好多。

  “時間停止了。”這是一個超乎自然規律的結論。

  卓雄看著手上那塊表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不然我們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鬼地方到底有什麼不同。”

  “啪”查文斌突然伸出手狠狠甩了卓雄一個巴掌,五道鮮紅的手指印瞬間印上,卓雄捂著臉驚恐的看著查文斌:“怎麼了?”

  “痛不痛?”“痛!”

  “痛就好,知道痛代表我們還活著。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時間,不是時間停止了,而是我們被迷住了。”

  查文斌從八卦袋里翻出那方硯台,問卓雄要了一點水,加了朱砂就地開始研磨起來。研磨完畢,鋪了一張黃色的普通草紙,接著就用毛筆沾了朱砂在那紙上刷刷的寫了起來。寫的那些字都跟天書似的,一筆連著一筆,和平常所畫的符箓不同,這些字寫的密密麻麻,一直到紙張的三分之二都被寫滿了之後,查文斌掏出那枚“天師道寶”的大印蓋了個戳道:“幫我就地挖個小坑,臉盆大小就行。”

  卓雄用匕首很快就挖好了,查文斌把那張紙折疊好放在坑里,然後祭了三根香點燃,再用火折子把那坑里的紙也給點了。那紙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就著這點火光,查文斌念到:“恭請諸位四值功曹,聖恩普喝,神威遠鎮,弟子查文斌今有捧奏三天門運遞關文;”朝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彎腰作揖,接著再說道:“金童揚煙,玉女散花,執幢捧節;監壇神將,三界符使,四值功曹,城隍社令,土地祗迎,無不畢陳。”

  說完,再次拿過卓雄手里的水壺灌了一口水,張開嘴朝著那坑里燒著的火就“噗”得一下噴灑了過去,頓時就把那火給澆滅了。

  查文斌蹲下身去,也不管那坑里被燒的黑乎乎的殘渣翻動了起來,片刻後,只見他從那坑里掏出一個尚未被完全燒毀的小紙片,那紙片不偏不倚的恰好是那枚大印所蓋的印章。除了那枚印章,其它部分全部都會燒的干乾淨淨。

  查文斌拿著那沒被燒毀的紙片給卓雄看,並說道:“剛才,我是寫了一封信給天上的神仙,負責把信交上去的人叫做四值功曹,他們也是掌管時間的神。若是這信沒被交上去,這印章就會跟其它部分一樣被燒掉,若是交上去了,它就能留下。就跟你平時寄信一樣,這印章就是郵戳,那四值功曹就是郵遞員。能拿我的信,四值功曹就在,他們在,時間就不會停下。”查文斌頓了頓看了看四周問道:“鏡子里頭的那個人會不會感覺到餓?”

  卓雄不知道查文斌的意思,只是老實回答道:“鏡子里頭的是倒影,那自然是不會覺得餓的,但是剛才你打我那巴掌,我感覺到痛了。”

  “啪”又是一個巴掌,只是這巴掌查文斌抽到了自己臉上。

  重重的一個巴掌後,卓雄看到查文斌的臉上立刻就紅了一大塊起來,但是查文斌卻說道:“不痛!”

  “不痛?”卓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啪”,他學著查文斌的樣也猛的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剛剛有點消下去的巴掌印又被疊加了一層上去了,但是這一次,如查文斌所說,他也沒感覺到一點點痛。

  卓雄反複的看著自己的手,摸著自己的臉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

  查文斌歎了一口氣道:“我看到的是真正的你,你看到的也是真正的我,但是你自己看到的卻是鏡子里的你,我看到的也是鏡子里的我。”

  “什麼意思?”

  “平行空間交叉錯位,現在有兩個你和兩個我都在這里,我們倆已經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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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鏡子的世界

  “感受不到自己,卻可以感受到你,我們兩個不在同一個世界里。”

  人站在一面鏡子跟前,自然是是可以區分出,鏡子里頭的那個是鏡像。此時,如果站在鏡子外的人朝著自己打一個巴掌,本身是會覺得痛。但是鏡子里頭的那個自己同樣也會做一個動作,他也朝著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個巴掌,那麼鏡子里頭的那個鏡像究竟會不會也覺得痛呢?

  答案其實是未知:因為,鏡子里頭的那個人雖然只是你的景象,但是你已經和他處于兩個不同的世界,既:你生活的世界和鏡子里頭的世界。

  很多人會覺得,鏡子里頭的那個“我”肯定沒有感覺,因為他只是個鏡像而已,不過是玻璃通過光線的折射把自己發生的動作還原了一遍。

  但是如果沒有這面鏡子,或者說,這面鏡子有,但是你看不到。如同隔著一面透明的玻璃,在玻璃的那一頭同樣也有另外一個“我”,此時你朝著自己打上一巴掌,那一頭也照做,你覺得痛,那對面那個是否會覺得痛,你能知道嗎?

  鏡子是有雙面的,兩面都可以反射,此時,有另外一個人走到了鏡子的背面,同樣,他可以看到對面也有一個自己就站在“你”的旁邊。此刻,“你”認為自己的這一邊是真實的,所以你身邊的那個“他”也就跟著是真實的,而對面呢,“他”認為自己是真實的,也就同樣會認為身邊的“你”也是真實的。

  其實,從鏡子的角度出發,哪一面都可以是真的,哪一面也都可以是假的。

  此時的查文斌扇自己不痛,那是因為他是個鏡像;而他扇卓雄,卓雄反倒會覺得痛,是因為他扇的是真真的卓雄。你可以看清楚對方,卻看不清楚自己,因為這面鏡子是雙面都存在的。兩個世界,在同一個時間交彙,彼此分不了彼此,這就像是魂魄和肉體分離一樣。

  人在將死之前是不會認為自己已經要死了的,他的魂魄會是十幾天前就離開到處游蕩,並且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平時的自己。

  在我的記憶里,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我的老家是在山區,過去山區的人是用土灶做飯的,土灶得用柴,柴直接點是點不著的,得用易燃的東西做引火,也就是先生火。南方山區沒有北方平原那麼多的玉米杆子用來引火,多是用些細小的樹杈,而我們那多竹子,竹子的干枝椏是絕好的引火材料。

  去山頭間拾干竹椏是每一戶村民都需要做的事情,且一般都是交給女人去做,這在農活里頭屬于輕便活兒。

  那是十年前的事兒了,村里頭有一個男光棍,年紀三十多,相貌可以用的上是英俊來形容,個子高,肩膀寬,胸膛厚實。但是這人的腦子用土話說就是有點二愣子,所以一直也娶不上媳婦,別人好心做媒給他介紹,條件差的他反倒還看不上人家。

  村里那會兒有個未出嫁的大姑娘人長的標致,十里八鄉的小伙子看著都眼饞,來求這門親事的多的不得了,那個光棍條子也是其中之一。人家自然是瞧不上他的,但他卻也不死心,三天兩頭往人家家里頭轉悠,都是村里人,也不好明著攆他走,就由他去了。


  這光棍平時主要是替人干些體力活掙點錢,有活的時候那就連續好一陣子,沒活兒他就去大姑娘家轉悠。有那麼一天,這光棍收工回家發現家里沒引火柴了,天都已經是要大黑了,他沒辦法,飯總得是用火生的,只好拿著繩子和刀往山上摸。

  到了山腳的時候,他就看見有一老太太在路邊坐著歇息,天色比較暗,走過去一瞧才發現,這老太太竟然是那大姑娘的親奶奶,這光棍自然是認識的。

  一問,原來那老太太也是家里沒多少引火柴才來的,那光棍哪里會錯過這樣的表現機會,當即表示她家的柴自己包下了,別著柴刀興沖沖的上山不一會兒就背了一捆干柴下來。

  到了山腳一看,哪里還有老太太的人啊,那光棍以為老太太先回去了,就高高興興的背著柴去了那大姑娘家。還未到,就聽見哭聲,一屋子女人小孩的嚎啕大哭,那光棍兒把柴放在門口進去一瞧,原來是那老太太躺在床上剛剛咽氣兒。

  光棍兒不知原因,便上前去說話,他說他剛剛還看見老太太進去打柴,怎麼一眨眼回來就不行了呢?這把那家人給氣得,原來這老太太是三天前就已經不行了,一直就躺在這屋里沒起來過,這幾天都是日夜派人守著。

  光棍兒是被人打罵給趕走的,他自個兒覺得冤枉,到外面跟人說了,人也不信。誰會相信一個二愣子說的話,人家都取笑他是討好不成反蝕捆柴。

  這便是人活著,魂還在外面飄,後來查文斌告訴過我和河圖,遇到這種事兒,最好別搭訕。若是不知道的情況下搭訕了,對方開口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不然等他死後想起來還有遺願未了就會纏著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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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魂魄一旦和身體分離就像是鏡子里頭的那個自己和本身。雖然看似是同一個人,但是他們所處的世界卻是兩個,既:陰和陽。陰和陽在絕大數的時間里是不會有重疊交叉的那個點的,但凡事都有極端的時候,在某些特殊的地方特殊的時間,這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的確可以相遇。

  看鏡子里頭的人和鏡子里頭的人看你,誰才是真正的那個人,誰都說不清。人都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因為我們生來在這個世界,就會以為我們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世界。

  在歐洲曾經通過了這樣一個法律:不准把魚放在橢圓形的玻璃鋼養。因為橢圓形的玻璃鋼會讓光線發生變化,通過這個玻璃鋼,魚從里面看出來的世界是變形的。但是魚不知道,人給它丟進了魚缸里,它生活在魚缸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它就會以為原本就是那樣的,歐洲人認為這樣做使得魚的世界認知觀被人為的扭曲了,所以他們頒布法律禁止使用這種橢圓形魚缸。

  人又怎不是如此?我們所看到的都是我們自己認為的,是通過我們的眼睛看到的,但是這個世界本來是怎樣的,誰又能敢保證就是這樣的?我們就未必不是被養在魚缸里的魚兒。

  卓雄看著查文斌的臉色不怎麼好,便安慰道:“散了就散了,管他是什麼個情況,至少我能看見你,也能感覺和你走在一起,這樣,我心里踏實。”

  “卓雄兄弟!”“嗯?”

  “找到那面‘鏡子’,然後打破它,我和你就會有一個消失在這個交叉的世界里。記住了,如果是我消失了,別害怕,我一定在某個角落里躺著。”


  “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然後把你帶出去!”卓雄堅定的說道。

  “噓!”查文斌突然豎起了手指,“你聽,好像隔壁有動靜。”

  卓雄蹲下身去把耳朵貼在那坑道上,隱約是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好像就在他們的隔壁。

  “有人,而且人數不少,肯定是來找我們的!”在跟查文斌確認後,卓雄立刻大喊道:“喂,有人嗎?我們在這里……”

  相對封閉的坑道里聲音會被放大,聲波的來回震蕩可以讓聲音更加具備穿透力。果然,另外一隊人馬已經停下了腳步。

  “有人!”柳爺豎起了手,示意隊伍停下。

  冷所長說道:“好像是卓雄的聲音。”

  “是文斌哥他們嘛?”大山欣喜的問道?

  一個耳朵長得特別大的人耳廓不停的向後顫動著,此人也是柳爺的人,外號:諦聽。當年是從一個賭場被抓回來的。此人,賭骰子只贏不輸,就是憑他那對特殊的耳朵,後來因為贏的太多,被人懷疑是出老千就給舉報了。83年嚴打,這人被抓進局子里原本是要槍斃的,但卻被柳爺給帶了出去,後來就跟了柳爺,成了誅魔里頭的一員。他不僅能聽人和動物的聲音,還能聽得懂神鬼對話,和馬三兩人號稱是“千里眼、順風耳”

  “好像是,而且離我們不遠,感覺就在對面。”

  “能確定嘛?”柳爺問道。

  “確定。”諦聽往後退了七八米,用手指了指道:“就在這兒,得打穿!”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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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血人

  一個身材中等的平頂男人拿著一根鐵鏟開始在諦聽所說的位置垂直向里打洞,他的鏟子和洛陽鏟有幾分相似,可以往後加長度,由螺紋相連接。那手法一看就是專業打洞的,每一鏟子下去都能貼合上一鏟子打的位置,這不僅需要手勁,更多的還是經驗。

  超子和查文斌在那邊也已經聽到了坑道石壁上傳來的“咚咚”聲,兩人聽著那聲音是越來越響,這也就說明距離開始逐漸拉近。約莫十分鍾後,有人在那頭喊道:“退後,退遠一點,雙手捂著耳朵蹲下!”

  重複了幾遍之後,再過了五分鍾,只聽見“轟”得一聲悶響,坑道當中突然爆裂開來,大堆的泥土傾斜而下,一個恰好能鑽進一人的洞被炸了出來。

  這就是現代盜洞的專業打發,用鏟子打出一條彈藥坑,根據土質和受力的情況向內塞入自制的混合炸藥。土壤之間是有間隙的,炸藥爆炸後產生的力量會把四周的土壤向外擠壓,最終形成能夠供人進入的一條洞來。一個專業的爆破手可以做到既能炸出想要的洞,又不讓四周的地質變形,還能有效的控制爆炸的聲音和煙霧不引起注意,這種活兒算是技術活兒,不用問,此人同樣是柳爺從監獄里撈出來的。此人原先開了個加工煙花的小作坊,精通火藥。那男子還有一身特殊的功夫,民間叫做縮骨功,他一個成年人可以鑽進只有孩子才能鑽進去的洞。據說他是盜了一個金國皇後的墓被抓起來的,他打盜洞全憑炸藥,垂直向下十一米,只用了短短兩個小時。

  當那頭一盞手電向內照射後,卓雄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束光,卓雄趕緊喊身邊的查文斌道:“文斌哥,是我們的人!”

  他有些興奮的想去拽查文斌的手臂,不想卻抓了一把空,側頭一看,身邊哪里還有人,整條坑道里頭只剩下他獨自一人。

  仍憑卓雄如何喊叫,始終傳來的都是無盡的回聲,查文斌就這樣消失了。如同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和卓雄之間一定會消失一個,這些盤根錯節的坑道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走散的,又究竟是去了哪里。

  當對面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爬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茫然無助的卓雄,查文斌並在其中。

  “文斌哥呢?”大山著急的問道。

  “他剛才明明就在我身邊……”卓雄把進來後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跟他們說了一遍,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唯獨那個帶著墨鏡的干癟人靠在一邊若無其事的看著遠方道:“這片鏡子暫時破了,遇到下一面鏡子的時候或許他還會再出現。”

  柳爺對冷所長說道:“跟我們當年遇到的一些情況很像。”

  “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查文斌提到了一點鏡子,一下子解開了我心頭的好多疑惑。”說話的是秦海,當年活著出來的人之一,他對柳爺說道:“這一次,即使你不找我回來,我也會回來。前陣子,有個代理人從大陸這邊收到了一件青銅器,那件東西我看過,下半部分是真的,上半部分是假的。但是足以以假亂真,那手法應該是出自我蘇師兄,國內不會有第二人在青銅修複造詣上有這個水准。”

  冷所長驚道:“那東西到了你手上?”

  秦海點點頭道:“不錯,就是沒想到是超子那小子弄的鬼。那個昌叔不過是我的一個馬仔,倒是他身邊那個小姑娘有些門道,也不知道是他從哪里拐來的。那個鼎是個三腳鼎,但是卻丟了其中的一角,剩下的兩腳上沒有銘文,根據碳十四的測算,那東西的實際年限超過了五千年。”

  秦海接著說道:“那是三皇五帝的神話時代,如果測算結果沒錯,這恐怕是已出土的最早的青銅器。我當時沒想到它的出土地點會是在幽嶺。我認為以為長期進行文物修複工作的國外專家,把鼎的下半部分通過掃描傳給了他,他根據斷裂部分反推出這件東西原本的樣子,結果讓我大吃一驚。”

  “比超子弄的假貨要大?”冷所長問道。

  “不是。”秦海搖搖頭道:“那根本就不是一個鼎,而是一個架子,他說這這個東西是用來盛放另外一件要大得多的東西。”

  柳爺也來了興趣,問道:“是放什麼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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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我卻有了一個想法,如果它是個底座,完全可以用來放一面巨大的鏡子。但是我又不明白要那麼大的鏡子做什麼?”

  突然靠在那兒帶著墨鏡的干癟人低聲說道:“都退後,有東西要來了!”

  只見在坑道的那一頭,兩個紅色的小點忽閃忽閃的,隔著數百米的距離,諦聽可以清晰的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馬三的視力是這些人中最好的,他能看見五百米外的麻雀,但是在這里他看到的卻是一團血紅,如同是一個被潑了紅色顏料的圓球。

  柳爺低聲道:“抄家伙!”十年前,曾經也有這麼一抹鮮紅在一瞬間就帶走了十條人命,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到今天他都還不知道。

  有人已經架起了狙擊槍,這種重型狙擊槍可以命中一公里外的目標,它的彈頭可以穿透輕型裝甲車的側面。

  “開槍!”柳爺一聲令下,槍手扣動了手中的扳機,“呯”得一聲悶哼,子彈飛速呼嘯著向目標撲了過去。

  紅色瞬間消失了,諦聽聽到了地面傳來了摔倒聲,他叫道:“打中了!”

  十年後,終于有機會可以看到那抹紅色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柳爺大手一揮,這十幾二十人重裝武裝下慢慢向前靠近,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十年前,那抹紅色曾經讓這些鐵血軍人們聞風喪膽,它就是死神的代名詞。

  一百米外,燈光可以照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躺在了地上。再走五十米處,可以看到,那似乎是一個人躺在地上,走到跟前的時候,有很多人已經開始轉過身去想吐了。

  確切來說這是一個“人”,因為從形狀上看,它有頭有軀干和四肢,但是沒有哪個人會是這般模樣的:渾身血紅色,從頭皮開始一直延伸到腳趾,沒有一絲皮膚還是完好的,肌肉和血管交織在一起,骨骼和韌帶清晰可辨,就算是手術室里的外科大夫也未必能用手術刀如此精准的把每一寸皮膚完全剝離。

  子彈穿破了它的前額,巨大的威力幾乎削去了半個頭。翻過身來一看,沒有皮膚覆蓋的臉部已經完全被打爛,張開的嘴里露出的是一口漆黑的牙齒,並且犬齒特別長也特別鋒利。更加特殊的是是它的手,它的指甲全部都有一寸多長,鋒利而微微彎曲。

  如果讓查文斌來認,他能毫不猶豫的報出那個名字:血僵!然後大聲喊道:“退後快跑!”

  去翻動那具尸體的是柳爺的一個兵,或許翻動的時候他還覺得惡心,因為他的喉結已經開始在上下不停的做著吞咽動作。但是他不知道,下一秒他的喉結已經成了那具血僵的瞄准目標。

  “快跑!”那個戴著墨鏡的干癟男人大喝了一聲,話音剛落,地上那具原本躺著的“尸體”如同火箭一般彈了起來,他的手臂伸得筆直,猶如一柄鋒利的奪人長劍。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噗”得一聲,那是指甲穿透了人的氣管,接著便是脊椎斷裂,再就是撕開了後頸的肌肉。

  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一個強壯的漢子就這樣被刺穿了喉嚨,接著有人看到了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看到的場景:那個渾身紅色的血人雙手插進了同伴的喉嚨,下一秒,他的手臂用力往外一掰,那人從脖子處開始撕裂,順著脊椎,他的身體就如同被插進了刀子的竹節,一開兩半……

  無數的鮮血和內髒在那一刻散落一地,逃命的人遠比選擇抵抗的要多得多,那個戴著墨鏡的男子也不知從懷里掏出了一把什麼東西朝著那血人身上一撒,只聽“嗞”得一聲過後,那血人身上當即有一塊血肉開始變成了焦黑色……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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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武裝帶

  血僵受到此番攻擊吃了痛,動作便慢了下來,那黑墨鏡穿著一身壽衣,袖口開的極大,單手一抖,之間一條黑線便從中飛出直奔那血僵的脖子而去。

  黑線那一端掛著一枚一寸有余的長牙,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隱隱有些發黑。長牙帶著長線繞著那僵尸的脖子轉了好幾圈,黑墨鏡一個轉身把線往背上一抗,不分由說的就往前跑。

  他人看似干癟瘦弱無力,但啟動的爆發速度就像是一頭獵豹,那僵尸根本來不及招架被他扯得往前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那黑線纏繞之處能嵌進肉內,那僵尸明顯被纏的難受,一邊被拉著一邊試圖用手去扯斷黑線。每次手指一觸及那根線就如同碰到了高壓線,被擊得一閃,幾下過後,那雙原本血淋淋的手掌之上多出了數道黑色傷印。

  這線不是別的,正是道家克制僵尸常用的墨斗線。黑墨鏡玩命似得拉著身後的僵尸狂奔,惹得前面那群人也只好跟著跑,冷所長這樣年紀大的就免不了跑不動,沒出幾步就摔了一跤。那僵尸恰好被冷所長的身體給一絆,一個跟頭往前一栽,那對手指鋒利的就朝著地上的冷所長紮了過去。黑墨鏡就像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樣,就在血僵尸即將摔倒的時候,他一個刹車停下,連停頓的片刻都沒有,反過身去像一陣風般逆向一跑。

  那血僵失去平衡之際又被他反過來再用力一拉,“轟”得一聲,背部著地,被狠狠的摔倒。這一來一回兩個動作,饒是有超子那般的靈巧再配合大山的力氣也未必能做得出,而那個看似半截入土的黑墨鏡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就做到了。

  那血僵已經被轟去了半截腦袋,黑墨鏡拽倒它之後,它立刻雙手撐地,准備一躍而起。僵尸起身就跟門板倒了自行站立那般,全身的關節都不會彎曲,卻不料未等他站起的時候,那黑墨鏡右手又是一抖,一塊匕首長短的黑色木板亮出,身子快速一低,那僵尸又撲了個空。黑墨鏡抓著這個機會把手中的黑木板朝著它的膝蓋就狠狠砸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那僵尸也不知道是哪根骨頭就這樣被拍斷了,身子一歪再次倒地。

  黑墨鏡可沒有收手的意思,只見他用近乎眼花繚亂的手法揮動著手中的線條,那些黑色的線先後纏住了血僵的雙臂,又穿過了它的脖子和雙腿,短短數秒鍾,那只僵尸已經被他用墨斗線五花大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右手袖子再一抖,一只巴掌大的瓶子就露了出來,黑墨鏡一根手指輕輕一撥,那瓶子的木塞便落了地。拿起瓶子直朝著那已經被轟開一半的嘴插了下去,使勁搖晃著瓶子。那僵尸不停的搖擺著腦袋卻又被黑墨鏡死死按著,不斷有灰色的粉末從它嘴里噴出。過了不多久,那血僵尸身子一挺,便再次重重的靠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卓雄在遠處看著這前前後後不過數分鍾的事兒,這人的手法絕對是在查文斌之上,而且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正常人強太多,不禁暗歎道:“好厲害!”

  黑墨鏡收起墨斗線和瓶子往袖子里頭一踹,回頭對柳爺說道:“這個解決了,但是我帶的東西不多,怕一會兒不夠用,所以下次遇到最好離遠點。”

  他所說的東西不多,指的便是那瓶子里頭裝的粉末,這東西查文斌也有。每年桃樹上結出來的第一顆果實就要用東西包好,其它後出的果實要一律從嫩芽就摘掉,整棵樹只留一枚果子。然後收集清晨沒見過陽光的露水灌在那顆果實之上,雨天得用東西替它避雨,不能讓雨水淋到,以免沾了地氣。夜里讓這果子沐浴星月光芒。等到這果子一直成熟後要請六歲左右的男女娃娃各一個,一齊用雙手摘下分食,只留下中間那枚桃子核。

  桃核又要在陽光下曬足七七四十九天,日子到了後,再將桃核磨成粉。桃者,五行之精也,能驅百鬼辟萬邪,桃核自然是桃樹的精華所在,是它的種子,吸收了天地日月精華後磨成粉就能克制僵尸,方才他撒得也正是此物。

  倒地的血僵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凶惡,此刻的它更像是一具腐爛多時的尸體,全身泛著黑色,沒有皮膚包裹的肌肉用木棍都能戳爛。

  倒是那僵尸的腰間有一塊東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是一塊火柴盒大小的金屬物,在射燈的照射下有些反光。柳爺一個手下膽子大,便拿了匕首去挑,挑了一下還沒弄下來,這才發現,那東西的兩邊還有東西連著。

  “好像是條皮帶!”那人回頭對柳爺說道。

  “皮帶?”頓時一片嘩然,“僵尸也會系皮帶?”

  那金屬物的表層沾了一層不知道是血還是肉的東西,黏糊糊的厚厚一層,卓雄拿著一個水壺一邊往上倒一邊用匕首輕輕刮,不多久,一個五角星被刻在一面盾牌的標記里頭。這東西,卓雄再也清楚不過了,他也有一根同樣的皮帶:部隊里士兵用的武裝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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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兵!”卓雄肯定的說道。

  柳爺一把扯開卓雄,蹲下一瞧,那皮帶的兩邊早已嵌進了肉內,只剩下個金屬物還殘留在外面。這種皮帶都是用真皮所制,要的就是耐用,過草地的時候紅軍還拿來煮著吃。軍隊的革命老傳統,這種樣式的皮帶也就一直流行到了今天,每塊皮帶的後面都會刻著屬于自己部隊的番號。

  當柳爺用匕首撬下那塊皮帶頭的時候,後面赫然寫著:2137!

  這是他當年所在部隊的番號,那一支由他帶進來的部隊在這里損失過半,幾乎全軍覆沒,他們的尸體甚至都沒有被找回就被人用水泥給封了頂。哪想到,自己昔日的戰友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柳爺縱使是個當兵的鐵漢,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在場的有不少都是當年一起進來的人,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樣大的戰友同伴都在葬送在這里,都不免聯想到他們後來的命運。想著昔日的朋友有可能成了這認不認鬼不鬼的血僵,哪個人下次遇到的時候又能毫不留情的開槍,那打的可是自己的兄弟!

  柳爺轉身兩眼通紅的抓著黑墨鏡的手臂道:“沈爺,您是大師,是真神,您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黑墨鏡靠著那牆壁,用喉嚨里被人塞住的聲音說道:“被咬了,中了尸毒,你看他下巴往下兩寸是不是有個口子。”

  卓雄蹲下來一瞧,果真在動脈附近有兩個已經干枯的洞,足有小拇指粗細。他驀地想起來那一日,在西藏,同樣的,那個戰士,不也是這樣嘛?查文斌跟他說過,被僵尸咬了,很有可能會起尸變,但也不像今天見到的這個恐怖模樣。

  柳爺幾乎是要陷入瘋狂的狀態了,他嘶吼道:“那我那些兄弟都是這樣嘛?”

  黑墨鏡雙臂擦了擦自己袖子,那是剛才柳爺抓的位置:“如果沒被封住,都是這樣,再遇到的時候,最好不要手軟,不然死的就是你,它們可不認得你是誰。”

  卓雄站了起來,他看著那個帶著墨鏡的人問道:“是血僵尸嘛?”

  黑墨鏡身子一轉,上下不止打量了一番,盯了好久說道:“你懂?”

  卓雄搖搖頭如實道:“我不懂,但我見過血僵,就在進來那天早上。”

  那黑墨鏡聽完伸了個懶腰一陣怪笑道:“看來,馬老頭的徒弟還有幾把刷子。這個不是血僵尸,這個是血煞,跟血僵差得遠了,再修煉個三百年,它或許機會能成得了血僵尸。”

  說完,那黑墨鏡便自顧自的往前走,他也沒有照明,帶著一副墨鏡在黑漆漆的坑道里,後面的人不得已紛紛跟上,誰再遇到這麼個怪物能說自己能搞得定?就連柳爺都不得已收起那份悲傷跟了上去,只有大山和卓雄還留在原地。

  “你是誰?”卓雄看著那個壽衣的背影,喊了一聲。

  那黑墨鏡只是單手伸出來搖了搖便不再作答,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大山和卓雄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先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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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面團

  十年前的那一次慘烈,那些沒有走出來的人,八成都成了這副模樣。柳爺心里那個滋味,包括冷所長在內當年所進來過的那批人在歎息自己能夠走出來的同時,也同樣為死去的朋友們難受著。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死後入土為安,這些人本就來自五湖四海,客死他鄉者古有請趕尸匠也要送回老家。這人雖然是化作了鬼怪一般的僵尸,但柳爺心里默想,若是出去了,一定要組織人馬來把他們一一好生安葬。

  看著黑墨鏡的手法,柳爺也是佩服的緊,有關此人的來曆對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都是一個謎,只知道介紹的人說是姓“沈”。因看不出其年數,柳爺不敢對于江湖中人曆來尊重也不托大,便喊他一聲“沈老哥”。

  往前走了約莫有一里地,隨處可見當年留下的痕。這在這段路,他們見到了牆壁上錯雜的彈孔,還有生了鏽了槍械,地上那些因為歲月而變得凝固和漆黑的血跡和塵土粘成了厚厚的痂,唯獨不見人也不見尸。

  這些地方,他們都不曾到過,柳爺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那扇巨大的門被打開後他聽到的慘叫,那叫聲真的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了。鋼鐵戰士們的哭喊聲穿透了深大數十米的地表,就連在上方負責後勤的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從那以後,那個唯一的入口便被水泥封鎖。連夜緊急調動了周邊幾個縣市所有的工地上的水泥,攪拌了麻將大小的碎石,沒日沒夜得往里傾瀉,一直到所有的空間都被填滿。而在那樣一個巨大的“墓穴”上頭,就連一塊碑都沒有留下,因為這注定是要被塵封進曆史里的一次失敗行動。一年後幽嶺隧道開始通車,也是從那一年起,無數起的離奇事故開始發生,這條連接浙皖兩省的交通大動脈的隧道也有了一個別稱“死亡隧道”!

  走在幽嶺的人無不被車窗外郁郁蔥蔥的竹海美景所吸引,那些彎曲的山路,翠綠的竹林,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頭頂和下方是無數的冤魂在吶喊,而在這片土地里竟然還有能活動著的行尸走肉。

  “冷!”查文斌打了個哆嗦,黑暗中,他的身體蜷縮的更緊了,瑟瑟發抖的身體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一只三只腳的蛤蟆正在他的臉上甩動著自己的大舌頭,它的主人體溫太高了,以至于這個小東西都覺得自己的舌頭快要被燙壞了。

  三足蟾與生俱來的清涼和身體的高溫不斷的碰撞著,查文斌感覺自己放佛踩在云端的雙腳終于踏上了土地,他醒了。

  “這是哪?”醒來後的查文斌用雙手撐著地,艱難的找到了背後一塊可以依靠的地方,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走到這里來的。人的身體和魂魄一旦分開了,魂魄和身體總會有一個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當他們重新相遇的時候也就會造成人的失憶。

  鏡子之所以被拿來辟邪,是因為鏡子不會說謊。鬼物邪魂因為沒有實體,所以在鏡子里會照出他們的死相,也就是顯出原形。丟了魂的人失而複得,人往往總會大病一場,魂魄乃是人的精氣之根本,沒了精氣身體自然也就弱了。

  在那堵牆被打穿的一瞬間,那個點折射出查文斌兩個自己的鏡子也跟著碎了,但僅僅是那個點。下一個鏡子會出現在哪里誰也說不清,無數的鏡子會勾勒出無數的倒影,也就有無數次能把人魂分離的點。

  摸開火折子吹著,又拿出了一根蠟燭點了,微弱的火光下三足蟾一躍而上,它鑽進了自己熟悉的口袋。摸著臉上那滑嫩的皮膚,不知道這個小東西已經堅持了多久。沒有水、沒有食物,干裂的嘴唇輕微的張起可以聽到皮膚的撕裂聲,渾身肌肉的酸痛讓他不得不暫時停下繼續往前的步伐,他需要更多的休息。

  再一次的昏昏欲睡過後醒來,終于身體開始有了好轉,看那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蠟燭,這一覺睡的真有點久遠。

  很暗,不過查文斌習慣黑暗,他的夜視能力遠超常人,這是道士習慣在夜間活動的結果。對黑暗的適應讓他可以不依賴照明做一些基本的行動,比如站起來依靠腳下的觸覺和大致模糊的視線行走。人可以長時間不進食,但是絕不能缺水,不光他,三足蟾也很缺,方才查文斌摸了一下,那只蛤蟆的背上早已干癟了,它用了太多的水分化作了粘液塗抹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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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文斌有一樣東西,這件東西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泛著金黃色,不是銅也不是金。一方見長,前頭那一段很鋒利,很像是一把重型刻刀,這東西最特殊的地方就是身上有一道凹槽,有點跟匕首上的血槽很像。

  那東西有個名字叫做:水脈刀。

  道士作為精通風水堪輿的一項職業,在過去有一項非常吃香的技能,那就是替人找水脈。風水、風水,沒有水自然算不得是好風水,以前沒有自來水,家中吃水自然靠的是打井。打井是很講究的,井中傳說都有井龍王,要想吃他的水就要人先去打點,道士便是這打點的人,這個說法有些迷信,但是更科學的說法還有其它的。

  井的深度和位置會影響到主人家的風水,和住宅的地基大門朝向一樣,大戶人家是不會隨便開井的。同樣井的費用是和深度和地質有關的,打的淺,出水量大,那自然價格就便宜;一直沒找到水脈,全靠地表的滲水,不僅要打的深,而且容易枯。道士懂天文地理,他們知道哪塊地兒容易出水,哪塊地兒的水深、水淺,哪塊地兒的水乾淨。

  于是,就有前人發明了這樣一件東西:水脈刀。

  春秋季節,放置在空地上的金屬會凝結出許多小水滴,那是空氣里的濕度凝結而成的。古人認為這是因為金乃少陰之氣,溫潤流澤,可以生水,所以五行中才有了金生水的說法。水脈刀就是從這樣一個簡單而富有玄學的角度誕生的,用它插入土壤探測土壤濕度的變化而確定水脈的走向。

  查文斌這會兒每走五步,他就用水脈刀往腳下的泥土里插進去,然後再次拔出來放在鼻子前面嗅。嗅到了什麼之後就改變方向,如此這般,大約了走了有一個多時辰的路後,耳邊終于傳來了“嘩啦”的水流聲,他找到了一條地下河。

  用爬的方式走過去來形容恐怕是恰當的,高燒不退的臉和冰冷的河水接觸的一瞬間,查文斌感覺水此刻是那樣的幸福。猛灌了兩口之後,只覺得心中一陣惡心,又在河邊狂吐了起來,那水里不知為何夾著一股子臭味,就和漂浮在河中腐爛多日的死老鼠一般味道。

  踉蹌得爬起來,這時查文斌才注意到不光水里,就連鼻子里都充斥著那股讓人作嘔的臭味。平時沒少和死人打交道,這味道,他很熟悉,這是死尸!

  有尸體汙染了這片水!黑暗中,不遠處他能模糊的看見一團白花花的東西躺著,撐著虛弱的身體,查文斌搖搖晃晃的摸了過去,走近了打亮火折子一瞧,好家伙,哪里還看得出來是人,那簡直就是一團好大的已經發了好久的面團。

  那面團上面正有無數的蛆蟲在上下翻滾,被那火折子驚擾之後四下從面團內部往外翻湧,紛紛落入水中。查文斌懷中的三足蟾此時突然從口袋里一躍而出,跳入水中甩開大舌頭,竟像是看見了難得的美味,把那些落水的蛆蟲一一掃入嘴中,開懷大吃了起來。

  聯想起剛才喝的那口水,查文斌忍不住再次在河邊干嘔了起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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