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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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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夏憶] 最後一個道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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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5:35 |只看該作者

第440章 幽靈殺手(一)

  墳窩子里頭過夜對于這些男人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可冷怡然是個女孩子,人家是未出閣的大姑娘總不能夜里和一群老爺們擠在一個帳篷里頭。超子一共帶了三頂,並排放置,中間那頂商量了一下就給冷怡然,大山和查文斌住在左邊,右邊是超子和卓雄。

  這里可沒有那麼多軍火給他們揮霍,臨走的時候管那老農借了一把土銃,一把沙噴子。這兩樣東西充其量也就是防防野獸,尤其是那沙噴子,就是一鋸段了的土銃,那准度能有五米就算是不錯了。

  帳篷的外圍是一層高約十五公分的線,線上系著鈴鐺,吃剩下的東西都被超子挖了深坑給埋了,食物的氣味會引來不速之客。

  林子里到處都是樹木,超子和大山收拾了一堆干柴搭起了高高的火堆,山區的夜里溫度降的快,大家伙兒都圍在火堆邊聊天。

  野外的生活是單調而枯燥的,為了打發這種枯燥,超子帶了一只收音機,這是有經驗的人必帶的物品。這兒山勢高,按說信號會不錯,超子按下開光准備打到熟悉的頻道,幾番調試收音機里頭傳來的都是“滋啦啦”的干擾聲。

  “奇怪了,這幽嶺隧道里頭沒信號是正常的,怎麼附近的山上也沒有。”但凡是走過幽嶺隧道的司機都會知道這個地方是收不到收音機信號的,從那頭上坡到出了隧道下坡大約全程兩公里的路段,仍憑你是再好的車子也收不到半點信號。

  冷怡然指著超子那台進口的松下收音機笑道:“壞的吧?”

  “新的,日本貨,質量好著呢。”超子晃了晃手中的東西:“那只能說明這附近有一個很強的磁場。”

  剛好閑來也是無事,查文斌聽他這麼說就打開了自己的羅盤,羅盤上的指針迅速鎖定了南北,並無半點偏差,“不是磁場,要不然我這個也會失靈的。”

  沒了娛樂,這群好動的人又閑不住了,超子提議拿著土銃去打山雞。的確,就在他們搭帳篷的那會兒,已經聽到了有好幾批山雞飛過的聲音,而且就在附近。得到查文斌的默許後,超子帶著兩角火藥跟卓雄一塊兒去鑽林子,超子那是不知道有多久沒摸槍了,眼下只好用這玩意過過癮頭。

  男人都愛槍,尤其是當過兵的男人,超子和卓雄躡手躡腳的提著土銃在茂密的林間穿梭著。夜間打獵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很遠就能瞧得見獵物,動物的眼睛在晚上都會發出亮光,在獵人的語言里也稱這種亮為“火”。當強光照射到獵物時,獵物會轉頭來查看,此時強烈刺激的光線會短時間內讓獵物失明,這個瞬間就是獵人抓住機會瞄准開槍的最佳時機。

  超子和卓雄那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了,以他倆的身手在林間穿梭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這大山里唯一有的聲音就是蹲樹杈上時不時叫喚著的貓頭鷹發乎的“呼呼”聲。超子打獵的方向是白天走過的那段,下方就是那片楓樹林,那兒是打山雞的最佳地點,兩人頭上都戴著強光礦燈,只要挑好了光圈,一道光柱可以照亮三百米左右的范圍。

  這山里沒霧氣,能見度挺好,隔著很遠,超子就發現了遠處一棵楓樹上的枝椏上站著一排山雞。土銃的射程短,要想打中那幾乎就得站到樹底下去,兩人躡手躡腳的准備繞過去收拾大餐。這林子里頭有數不清的墳包,照那老農的說法都是他的先祖們,超子和卓雄貓著腰在這些墳包中間穿梭著。

  往前推進了約莫五十米左右的時候,超子突然把身子往下一低,後面那人立刻心領神會也跟著隱藏在了一墳包後面。離著自己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超子瞧見了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在活動著,月光下,那體型看似跟頭小牛犢都差不多了。

  超子瞧瞧得挪到了卓雄邊上小聲說道:“咱獵個大的玩玩?”“有大的鬼才願意打鳥呢!”這兩人是一拍既合,超子迅速解下腰上那個火藥袋,一人分了一羊角的黑火藥給塞進了槍膛里,壓實了火藥後,超子又從兜里摸出了四顆錫條,一人分了兩顆。用土銃打大型獵物並不是不可以,只要槍管的質量夠好,在壓進足夠多黑火藥的情況下,配合這種土錫彈是完全可以殺傷的。錫彈就是用錫片手工搓成的彈丸,這東西的好處就是被黑火藥擊發後能夠迅速升溫變紅,當它擊中獵物的時候除了貫穿傷之外還帶著巨大的燒傷,所以,大型獵物諸如野豬甚至是熊這樣的,一旦被錫彈擊中腹部後也是必死無疑的。缺點那也同樣是很明顯的,錫密度高,重量大,射程就不會遠,彈道同樣不好把握。

  估摸著差不多了,超子端著土銃慢慢站了起來,突然間卓雄把頭上的礦燈一擰。“唰”得一陣白光刹那間就射了出去,只見一只全身漆黑的東西猛的把腦袋往起一抬,一對綠色的眼睛瞬間被礦燈照住。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超子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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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米,加上之前的火藥,超子整整放了兩羊角的量,這個當量的火藥在這個距離已經可以放倒一頭牛了。“呯”得一陣火光過後是刺鼻的濃煙騰空而起,槍支巨大的後坐力讓這個退伍偵察兵的手腕幾乎都要被震斷。這一槍響得讓查文斌都皺著眉頭站了起來,順著槍響的方向,他低聲道:“怎麼弄了這麼大動靜出來。”

  措不及防的火藥把超子的臉大半個都給熏成了黑色,只是獵物沒有像它期待的那樣應聲倒地,那對綠色的眼睛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一躍而起,足足騰空了兩三米高。

  這一槍,超子,打空了!

  那東西非但不逃反而是面向超子的方向撲來,那速度又是極快,電光火石之間,超子只好舉起槍托一記橫掃過去,那東西卻像是能夠提前預知一般,在離著他三米遠的地方就已落地。待超子這一掃又落空,那個黑影再次騰空而起,看那架勢是沖著人的喉嚨去的,說時遲那時快,卓雄大喝一聲:“蹲下!”

  偵察兵的反應幾乎是普通人的好幾倍,超子順勢往下一低,那東西果然撲空,不過它萬萬沒有想到這人的背後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在那個東西落下的瞬間,一只黑漆漆的槍管已經對准了它。

  “呯”,又是一槍,卓雄手中的沙噴子幾乎都要被炸膛了,他只覺得自己的虎口瞬間就被震裂開了,心里只罵到超子那個王八蛋竟然往里頭塞了這麼多火藥。

  巨大的沖擊力讓那個黑東西凌空倒飛了出去,“噗”得一下跌倒在超子的跟前不遠處,但是,它只是在原地打了一個滾之後就立刻調轉了方向,那飛奔起來的速度比箭還要快。等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超子和卓雄面面相覷,第一槍躲過去如果是巧合,那第二槍就是硬扛了,因為卓雄幾乎是頂在它的肚子上開槍的。有什麼東西能正面接住兩顆錫彈,而且還混著著一把鐵砂,按照超子給的火藥當量,這個距離如果是打中人的話,那人的半個腦袋都能給轟沒了。

  兩人趕緊過去查看,地上有一灘黑漆漆的血,還有一團帶著血的黑色毛發,血跡斑斑點點的灑在了楓樹林里頭,看路線是往他們的營地方向竄的。

  超子用手搓了搓那團毛,這種動物的毛他從未見過,便問卓雄:“你看清楚了是什麼東西嗎?”

  卓雄搖搖頭道:“沒看清,但是它那嘴張的是真大,血紅血紅的,那樣子真像是吃人的。”

  “中槍了,打到的部位是哪兒?”

  卓雄比劃了一下:“應該是前胸,它是跳過來的,剛好對著我。”

  “那就跑不了,被錫條燒穿了肺部還能跑得掉的除非是異形……,我們順著血跡追。媽的,竟然還想咬老子,不親手剁了下酒就對不起手里這杆保衛祖國和人民的鋼槍……”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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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6:00 |只看該作者

第441章 幽靈殺手(二)

  連續的兩聲槍響讓查文斌徹底坐不住了,那響聲極大,不是昨天老農打槍的那種聲兒,他起身准備和大山一起過去看看。才站起,就見眼前突然有一個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一眨眼就鑽到了里邊的林子里頭。

  火堆的光燒的紅彤彤的,不遠處的地上灑著斑斑點點的血跡,不用說,剛才他們打的應該就是那東西。

  沒一會兒,兩個提著槍的“獵人”順著血跡追來了,他們急于追尋自己的獵物,甚至都沒來得及和查文斌打招呼。

  “站住!”

  超子揮舞著手中的土銃喊道:“等會兒再說,媽的,我就不信還能跑!”

  查文斌臉色一變,厲聲喝道:“我讓你站住!”

  超子和卓雄被這一喝也楞了,查文斌一向對這種事並不感興趣,怎麼還變起臉來了。

  “打的什麼?”

  超子指著地上的血跡說道:“沒看清,這不正在追麼,中了一槍,跑不遠的。”

  “黑猞猁你們也敢打?”“啥東西?”

  查文斌氣得是沒話說了:“連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你們就打!遲早你得毀在你這種不知輕重好歹的性格上!”


  就在那東西一閃而過的時候,那對綠色的眼睛和查文斌對了個正著。接著火光,查文斌看清了那個黑色的東西,那東西有個名字叫做“猞猁”!這東西形狀和貓非常相似,但是卻比貓要大得多,體型可以和豹子相比,以狡猾和凶狠著稱。

  這種動物平時極少和人接觸,一般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有經驗的獵人遇到猞猁是絕對會繞著走的。此物報複性極強,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我們那就發生過一起由猞猁造成的血案。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們那兒發生了一次嚴重的蝗災,深秋時節,眼瞅著稻子可以收割了,不想一陣蝗災過後,田里連稻草都沒剩下。剛好那一年又趕上三年自然災害,全國普遍鬧饑荒,有錢也買不到糧。糧食短缺後,靠山吃山的農民們挖光了野菜開始挖樹皮,但是那一年的冬天也來的格外早,一場大雪過後,山里、地里連個帶色的東西都瞧不見了。

  嚴重的缺糧讓人們無路可走,當時的大隊書記組織了村里的獵手開始進山圍獵,這是一個不得已的下策。浙西北是山區,山高林密,下雪時節就等于封山,因為山路都被積雪覆蓋,一腳踏空那就是死。所以,雪線高度超過半山的情況下是沒人願意進山的,饑餓迫使人們鋌而走險,因為在浙西北最多的動物就是野豬,這東西又特別適合在下雪天打,腳印會出賣它們所處的方向。

  那年的雪下得特別深,聽我爺爺說,我們家院子里的雪已經齊大腿深。參與的圍獵的人有很多,有力氣的都得去,因為各個村都在打那點東西的主意,野豬是不會有限界的概念的,竄到哪兒就算哪兒,獵人們需要從山腳的八個方向合力向上包圍驅趕。沒槍的人負責吶喊,就是不停的沖著山里吼,起到驚嚇的作用,一直把豬群鎖定在山頂再合力擊殺。

  也不是每一次的出擊都會有收獲,即使有,打來的豬肉一家也只能分個丁點兒,聊甚于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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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場饑荒,那一年的死亡率特別的高,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家需要出殯,不是病死的就是餓死的,活著的人們只能盼望著春天的到來。那年頭死個人太正常了,找個地兒挖個坑,埋了也就埋了,誰家能有糧食多的能擺酒席,都是這樣草草的就給解決了。

  當有人發現自家剛埋下去不久的墳包被掏開的時候,各種傳言就出來了,掏開的墳包都是新下葬的,里面的尸體基本都被掏空了內髒。因為人實在是太瘦了,身上壓根就沒肉,只剩下一把皮包骨,人餓到一定的程度就會不顧一切了,當用來打獵的獵狗都被宰了吃了,那也就差吃人肉了。于是,就開始傳言有人開始吃人肉了,每天都不斷的有墳包被掏,本來就是鬧饑荒,這般下去,那人心必定要大亂。

  那個大隊書記參加過抗日戰爭,後來解放戰爭的時候負了傷,斷了一截手指頭,解放後就複原回來做了干部。他這個人性子烈的很,也急的很,為了穩住人心,他就帶了一群民兵去守墳窩子,結果還真讓他給守到了,原來是一只猞猁干的。

  浙西北的山區一直有一種大貓的傳說,見過的人都是在老林子里頭看到的,那東西長的一對長長的耳朵,耳朵上還有角,速度極快,有人見到它撲殺過野豬。

  那是晚上,雪地里照過去一片慘白,幾個新的墳包都被雪覆蓋著。月光下,一只花斑紋的大貓身後泥土飛濺,三竿火藥槍同時響起,最終卻還是被它給逃走了。第二天,一場規模空前的圍獵行動開始了,目標直指猞猁。


  有猞猁活動的地方都是偏遠的山林,遠比獵豬要難的多,而且這東西都是夜間活動,白天隱蔽在林間的石縫山崖間,很難找尋。他們那一次也是順著血跡的,那只猞猁被擊傷了,它被打中了一條後腿。兩天後,有人發現了它,那只受傷的猞猁躲在了一棵松樹上,不是血跡,人們絕對發現不了它的蹤跡。也不知道一共開了多少槍,當那只體型巨大的“貓”被抬下來的時候,泄恨的人們剝了它的皮釘在了人民公社的牆壁上,它的肉被放在了大鍋里頭烹煮。

  當晚,一夜之間,有三戶人家的孩子受到了襲擊,毫無例外的都是被不知名的東西咬斷了脖子。第二天,又有三戶人家被襲,因為有了防范,這一次只有一家糟了毒手,另外一家受傷,成功擊退的那一家則是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是親眼所見,那是一頭黑色的大貓,那只大貓破窗而入,正欲對著睡在繈褓里頭的父親張開大嘴。我的爺爺當年是民兵,家里有把漢陽造,爺爺瞅見那貓進了屋,端起槍來就打,那子彈據說是貼著我父親的頭皮而過,把那個他睡的搖籃給打了個對穿。

  那黑猞猁受了驚嚇轉身就逃,爺爺追出去二里地也沒能夠著它的皮毛。第二天,大家伙兒就都知道是那東西的同類來報仇了,村里頭的老人說猞猁是成了精的東西,通人性,比黃皮子還聰明,當天我們那一代有孩子的幾乎都抱著孩子逃到了外地親戚家。

  村支書開始帶著人圍捕那只黑猞猁,幾天過去了,猞猁的影子都沒瞅見,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這事鬧騰的人心惶惶,哪家孩子都不敢回來了。這個村支書那也是狠角色,他想了個法子,他把自己的親閨女從他丈母娘那兒硬拿來回來,任憑他老婆哭破了天也不行。當天晚上,他叫了一大幫子人埋伏在自家院子里,寒冬臘月的,就把他那個嗷嗷待哺的小閨女丟在雪地里讓她哭。

  那孩子都快哭斷氣的時候,那只黑猞猁終于再次出現了,就圍著他那閨女轉。猞猁是一種非常狡猾的東西,它知道只要它在孩子邊上就沒人敢開槍,誰都怕傷著人,我爺爺那是急糊塗了,後來想想他沖我父親那一槍就差點親手要了自己孩子的命。

  那猞猁就這麼跟人耗著,它是來尋仇的。同樣,面對已經有四條人命在身的猞猁,人也不會放過它。那個村支書到底是干過部隊的,膽大又心細,他爬上自家的房頂,突然從上面把那張已經剝了的猞猁皮往下一扔,那黑猞猁果然上了當,去嗅自己的同伴,就在這時,一片槍聲響起。

  要說這些個村民槍法肯定不是好手,但那可是足足二十來條槍,什麼土銃獵槍漢陽造三八大蓋一起摟火,打得那雪地里頭是子彈飛濺。就這樣的陣勢,那只照樣黑猞猁叼住了同伴的皮毛竄了出去,最後人們發現現場留下了一截黑色的尾巴,那是被打斷的。

  尾巴是貓科動物的平衡器,失去了尾巴的貓就等于廢了,失去尾巴的猞猁也同樣再也沒出來害過人。後來這截尾巴到了馬肅風馬真人的手里,當時他是用了幾瓶好酒才從村支書那換回來的,這東西對于做道士的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猞猁,但凡是懂陰陽的人見著它都會繞著走,此物性邪,通靈,尤其是黑色猞猁,那簡直是成了精的。猞猁的牙齒又是辟邪的好東西,它甚至可以跟雷擊棗木相媲美,用它做裝飾掛在小孩的脖子上可以防驚嚇。但是黑色猞猁的尾巴卻有另外一種用途:馬真人用它來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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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6:24 |只看該作者

第442章 幽靈殺手(三)

  猞猁在道士的眼里也被成為幽靈之祖,它比最邪門的黑貓還要邪,這東西有一個最臭名昭著的癖好那就是掏墳窩子。

  很多人以為那一年猞猁下山來吃死人肉是餓了,那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山里頭的東西只要是活的,都是猞猁的食物,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兔子,只要它想抓,猞猁都可以抓住,所以它不缺食物。猞猁是有吃死人肉的習慣的,跟猞猁最好的搭檔是誰呢?就是盜墓賊!

  盜墓賊可以說跟猞猁是屬于典型的狼狽為奸,最早發現猞猁會掏墳窩子的據說是一個叫做張大麻子的河南人。此人是北宋年間的,少年時進山砍柴撿了一只小貓的幼崽,那只貓被他撿回來後就當做寵物養,那貓的體型越來越大,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只猞猁,因為養出了感情就一直沒扔,留在身邊作伴。

  他養的那只猞猁有一個習慣,老喜歡在他家院子後面刨土,張大麻子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把它刨的那個坑重新填上,但第二天又會被重刨開。如此反複之後,張大麻子覺得奇怪,索性就拿了個鋤頭也去刨,刨到深處才發現那是一座漢代古墓,里頭的寶貝多的數都數不清。他以為這是猞猁在對他報恩,卻不想在他打開那口主棺材後,那只猞猁立刻跳了進去對里頭的尸骸大肆啃咬,吃得津津有味。

  張大麻子有了錢,發現盜墓是個發財的好行當,他養的那只猞猁會找墓,于是乎這一人一貓是一拍即合。一個負責探坑,一個負責開棺,王大麻子只管拿里頭的陪葬品,只要把尸骨留給那只猞猁便好。

  幾年之後,張大麻子就發了財,帶著一票兄弟專門干盜墓的行當,成了當地遠近有名的盜墓頭頭。北宋末年,天下大亂,張大麻子帶著那只猞猁開始東奔西走,躲避兵荒,最後逃到了江蘇句容。他在此處隱姓埋名的安頓下來後又准備繼續干那個勾當,蘇南自古乃是富庶之地,地下埋了不知多少金銀財寶,憑借那只猞猁的本領,張大麻子准備大干一番。

  張大麻子的到來攪得當地是人心惶惶,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看到某處地方有棺槨暴露,不光墓室里被洗劫一空,就連尸骨都被啃噬乾淨。哪有人盜墓還吃尸體的,于是就有傳言說是妖物作祟,句容有一座上名喚做茅山。茅山早在5000多年前據說就有高人在此修道,山中遍布道觀,茅山一帶出現妖物那是不會被容忍的,很快就有人去茅山求助。

  當時,茅山上清派掌門叫做云崖子,人稱滴水道人。他聽聞句容有妖孽作祟,隨即帶著兩名弟子下山查看。

  水滴道人當時就找到了張大麻子,起先,張大麻子矢口否認,後眾人進屋強行搜索找到了一堆贓物卻唯獨不見那只黑猞猁。後來張大麻子被官府給判了極刑,砍了腦袋後尸首還是上清派的道士去處理的,過了不多久,有人就發現張大麻子的墳也被掏了,他的尸骨被啃噬一空,而凶手就是那只他親手養的黑猞猁。

  每逢農曆十五,必定會有墳被掏,眾人又去找水滴道人,滴水道人算出那只黑猞猁已經成精,便決心要除掉此害。茅山有一種法術可以讓人假死七天,滴水道人便在算好了日子後給自己立了一座新墳,用草席捆紮之後埋進了黃土。

  那一日,果然黑猞猁來掏他的墳窩子,滴水道人先在那墳窩子里頭埋了一層帶頭倒刺的鐵鉤。那黑猞猁用爪子掏土的時候果然被紮,一吃痛一收爪反被那倒刺鉤給勾住。鉤子的另一頭是困在一個木塞上的,木塞塞住的是一個小瓶,繩子一收緊就拉開了木塞,瓶子里頭的解藥瞬間釋放讓滴水道人醒了過來。


  滴水道人醒來後,破土而出,一劍斬下,不想只斬斷了它的一根尾巴。失去了尾巴的猞猁也就失去了靈性,逃之夭夭後再也沒出來禍害,而那條尾巴被滴水道人拿回去後配出了一種香:現魂香。

  猞猁是幽靈中的幽靈,來去無影,吃人尸骨,體內多戾氣,這些戾氣又都存在它那根長長的尾巴上。用它的尾巴曬干後磨成粉制成香,點燃後會有一股難聞之極的惡臭,這種惡臭常人是受不了的,但散發出來的煙霧便是戾氣。因為猞猁常食人,戾氣之大甚至超過了妖魔鬼怪,在這種戾氣的壓迫下,一般的惡鬼都會現出原形。

  正所謂,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鬼也有凶惡之分,猞猁的凶早就超過了一般的惡鬼,用這招就是以毒攻毒,以邪克邪。

  現魂香是專克惡鬼的一種法器,惡鬼在香霧中顯形後會被這種戾氣所壓倒並不能動彈,只是用料極為苛刻,需要食人肉的黑色猞猁尾巴才能制。道教貴為正派,自然不會養這種邪物食人肉取材,所以,現魂香雖有記載,但成品寥寥無幾。茅山道觀中原本有滴水道人所創的三根現魂香,被其後人用掉其一,其二供奉在金壇之上。上世紀三十年代,日寇進犯茅山,燒殺搶奪一番後,三香還剩一枚;但就這僅存的一枚卻又在三十年後毀在了自己人手里,文革期間,茅山道觀受到沖擊,神像被砸,金壇被毀,道士被下放,典籍被焚燒,無數道家瑰寶毀于一旦。

  馬肅風也正是那時候得到了一本從民間流傳出來的殘本,據說是一個信奉道教的紅衛兵從道觀里偷偷留下來的,這本殘本里恰好記載了現魂香的制作方法,其中對黑色猞猁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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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真人依照文中所載方法嘗試制香,一根猞猁尾巴總共出了兩枚香,其中一枚被他用作驗證,還有一枚則得以保存,傳到查文斌的手里也一直沒舍得用,細細得收著當做寶貝。

  這樣一來,超子總算是明白查文斌為何讓他站住,看來那東西果真是成了精的。不過聽聞那東西的尾巴如此珍貴,他便說道:“既然它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那我們索性栽了割掉尾巴,你拿回去多做兩根香,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你以為那東西有那麼好得?兩代宗師賠上幾條人命才弄到,難道你願意拿我們這里誰的命去換一根尾巴!邪的東西總是會在邪的地方出沒,這地方看來八成也是個邪門的地兒,我們過夜得小心點了。”

  超子拍了拍手中的土銃道:“你說的那個滴水大師是因為他手里沒槍,那個村支書也是個棒槌,二十多條槍都放空。我們已經打中它了,而且是胸部,被錫條燒穿了的,別說是個大貓,就算是頭牛也必死無疑。”

  查文斌冷笑道:“說了你也別不信,人說貓有九條命,但是猞猁有八十一條,真被打穿了肺,它還能健步如飛?”

  超子轉頭看著卓雄問道:“瞎子,你瞅准了沒?到底是不是肺?”


  卓雄回憶了片刻,那一槍是打在電光火石之間,距離近到正常速度根本無法躲閃,幾乎是頂在它的胸口的:“應該不會錯,除非它的速度真的比我的眼睛還要快!”

  “比你眼睛快的東西不是沒有,你們是在哪兒看到的?”

  超子指了指遠處道:“前面那墳地里。”“帶我過去看看。”

  那塊墳地就是昨天打野豬的地方,順著血跡,超子很快就鎖定了位置,地面上一個墳包已經被掏了大半。

  “媽的,那東西還真是來挖死尸的啊,這都死了不知道幾百上千年了,還能有東西給它吃嘛?”

  查文斌用腳踩了踩那個已經刨開了的土堆,又蹲下去用手指粘了一點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土壤是紅色的,帶著一絲血腥味,但那可以肯定絕不是那只猞猁的血,因為它不是在那兒被打中的,這種腥里泛著一股酸。

  “把冷姑娘叫來,順便弄兩把鏟子來。”

  超子心想,難道查文斌要學張大麻子盜墓,好家伙,現學現用啊,有前途!真要能說服查文斌去盜墓那還不跟著發啊,以他對風水的了解,弄幾個帝王陵那也是有可能的。超子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淫笑,連忙問道:“你要干嘛?”

  查文斌抬頭看看天空,一輪滿月正在當空,今天是農曆十五,遠處有幾朵黑云正在朝這個方向壓來,他吩咐道:“叫冷姑娘來是讓她做個考古標記,拿鏟子自然是挖開這里,別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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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發表於 2023-12-20 01:26:48 |只看該作者

第443章 紅斂葬

  超子去拿了把工兵鏟,挖坑的活兒只需要交給大山即可,他一人可以頂三個人用。挖出來的坑土先前都是紅色的,到了後來顏色開始逐漸變暗,慢慢的就成了褐色,那氣味兒也是越來越難聞,腥臭之氣教人捂鼻都無法逃脫。

  土壤的顏色變化讓查文斌的心情格外的緊張,超子也同樣,他已經給土銃上好了火藥,這種變化他曾經經曆過。

  很多年前,超子剛從部隊轉業的時候參加了一次野外考古,那是在河北滄州一個和北京交界的地方。當地的農民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可是井里出來的水都是紅色的,那個農民最後用水桶在井里打出了一塊馬鐙。後來經過鑒定,那是一塊來自于元朝的蒙古貴族馬鐙。

  元朝的墓葬被發現是極其難得的,因為曆朝曆代的墓葬里頭元代墓葬以其埋葬地無可尋蹤跡出名,蒙古人講究將墳地萬馬踏平,不留任何地表建築,也不像漢人那樣講究風水,所以能找到元代貴族墓一直都是每一位考古工作者的夢想。

  超子是作為實習生去的,當時抽調了好幾個省份的考古精英集中發掘,因為被打穿了地下水層,當局怕墓室進水引起塌陷,所以要求進度得快。兩台抽水機源源不斷的把紅色水從井中往外抽,兩天三夜過後,水井空了,這個深達十五米的水井就是下去的第一步。

  當時下井的第一人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一位副科級干部,人也是從部隊轉業回來的,打過老山戰役,身體素質那是沒話說。下去不到五分鍾,井邊上的繩子開始一陣亂動,接著大家就聽到下面傳來了慘烈的叫聲。七手八腳的把繩子拉起來一看,人的脖子處只剩下一點皮還留著,傷口處滿是烏黑的撕裂口。

  參加那次行動的隊伍里頭有一個人是懂點門道的,他的父親曾經是龍虎山的道士,抗日戰爭的時候參了軍。他說這傷口是被髒東西咬的,人下去不得,這種紅土有一個名字叫做“紅斂葬”,是一種失傳已久的葬法,人死之後用朱砂混合人血將死尸塑裹成泥包在里面。遠古的人們認為紅色代表和象征生命,血是紅色的,火是紅色的。血的流失、停滯,火的熄滅,意味著生命的終結。活著的人需要血和火的支持,死去的人也需要血和火的補給。死者在這樣的斂葬環境中,將雖死猶生,靈魂不滅。這種葬法可以追溯到最早的夏商周三代甚至更早,只是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各國流行厚葬和水銀封尸,紅斂葬就逐漸消失了,知道這種葬法的人也就隨之沒有了。

  因為出了人命,這件事就被列為高度保密的事件,超子這種實習生自然就被剝奪了參與的資格。只是後來他聽說那一次行動造成的人傷遠遠不止一人,其中的資料恐怕已經歸為秘檔永遠存在某個特殊部門的保險櫃里。

  大山下鏟子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經挖下去有五米深,腳下開始出現了黏糊糊的液體。查文斌這時喊了停,他用棍棒沾了那液體出來觀察,皺著眉頭好久之後說道:“我們現在缺很多東西,這個地方挖不得了。”

  卓雄說道:“缺什麼,明天我下山去辦。”


  “這樣,我寫個單子,你連夜帶著冷姑娘去省城,務必找到趙云霄和冷所長。單子上所需要的東西一定要讓他們拿到,不然弄不好又是一場血光之災。”查文斌讓超子打著燈,用毛筆就著一張空符紙刷刷的寫開了:生石灰,十擔;雄黃粉,兩包;粳糯米,一擔;活公雞,五只;童子尿,一桶;濃硫酸,一桶;炸藥雷管和槍支能提供的盡量多提供。

  這前面的東西,卓雄倒好理解,他發現查文斌竟然需要火器,他是一個不會使用火器的人,而且火器並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

  查文斌見他有些遲疑,便說道:“別管那麼多,槍的事兒讓趙云霄想辦法,他知道該去找誰。還有告訴他們進山的人必須得牢靠,東西送到就得下山。”

  卓雄領了任務便帶著冷怡然抹黑下山,超子很講義氣的把自己那把土銃也給了卓雄防身,這夜路難走,有家伙在手總是要放心很多。

  三人坐在邊上一塊墳包上,超子抽了根煙,想了想還是說道:“紅斂葬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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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懂這個?”查文斌有些詫異,這個的確就是紅斂葬,每一個學過道士的人對這種葬法都是一個禁忌。也可以說,紅斂葬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只聽聞但不能闖入的禁地,那是一種失傳了太久的秘葬法,關于它的起源有很多種說法。其中在道門中關于這種葬法最近的一次記載就是比干。

  比干為一代忠臣,被妖後妲己所害,紂王將其刨心後,因得姜子牙所贈符咒一枚得以保命。被挖心後比干騎馬飛奔跑了好幾里路,忽然聽見一婦人大叫賣無心菜,比干勒馬即問:“人若是無心如何?”婦人回答:“人若無心即死!”比干頓時大叫一聲血如泉湧,一命鳴呼。

  後來,姜子牙助周滅紂成功,奉元始天尊的法旨封神,比干被追封為北斗七星中心的天權宮“文曲星君”。比干未見紂王垮台而死不瞑目,姜子牙為了保存比干的魂魄讓他見到紂王被滅的那一天,就用了失傳已久的紅斂葬。封神之時,周武王手拿燕白旗卻無法封比干,因為比干此時已不是“人”。紅斂葬能保人不死不滅,其魂魄也不得自由穿梭于三界之內,比干只能是一具無心的“血僵尸”。後來,周武王便留下一塊銅盤銘,銘文共計有十六個字:齊封神雨,雷電照今;供干師忠,慎為瞻遺。

  當年破了姜子牙賜給比干那道符的乃是一門奇陣,此陣法名喚作:八卦陰陽肇元陣。此陣相傳是伏羲所創,被陣法所困之人,死後靈魂要經受冰霜之苦。姜子牙為救比干受苦的魂魄,不得已用紅斂葬以火相救。比干雖得以脫離冰霜,同樣遭受到紅斂葬法中歹毒的戾氣反噬,為了防止比干日後化成妖邪,所以比干的墓被修的極深,也被稱為天下第一墓。

  超子說道:“我見過,在河北滄州一座元代貴族墓里。後來出了人命,這地方怎麼也會有這種葬法,它不是早就應該消失了嘛?”


  “元代墓葬?”查文斌反問道,接著他立刻否認:“不可能是元代,這種葬法到了春秋時代就已經失傳了,只有一些傳說和典籍上有所記載。元代貴族是蒙古人,他們更加不會懂中土道家的法門。”

  超子爭辯道:“真的是元代,至少當時出土的第一件物品是來自元代的。”

  “那能說明什麼?你敢保證那個元代貴族不是自己把墓葬修錯了地方,架到人家的頭頂上去了?”

  “這……”超子一時間真的還被查文斌給反問住了,這種把墓修到別人地盤上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曾經就處理過一座東漢貴族墓,清理之後,在那座墓葬主墓室的正下方又發現了一座西周時期的貴族墓。

  查文斌接著說道:“如果不是有人破了地氣,血尸是不會蘇醒的,但凡是用紅斂葬的人肯定知道這種渣葬法的弊端,有誰願意讓自己死後變成一個僵尸?元人不講究風水,找個地兒隨便就埋了,踩到人家頭頂的可能性很大。新鮮的尸體尚有人氣,下面的正主就是這樣被喚醒的,所以紅斂葬里頭是不會有任何陪葬品的,因為只要是沾有人氣兒的東西都會喚醒里頭的正主。”

  超子指了指那個大坑,比劃了一番道:“那我們還挖,這不是給自己腳上墊地雷嘛!”

  “你以為我想挖,要不是你去招惹了那只該死的黑猞猁,我去挖這個?”

  超子不解的問道:“有關系嘛這兩者?”

  “其一:猞猁為幽靈之祖,你惹的那只猞猁絕不是什麼善茬,它的戾氣跟紅斂血尸不相上下,血尸在它跟前就是一盤不會動的大餐。如果真被它給吃了,那這只猞猁將來恐怕是真要害人的,我得把里面的東西弄出來做餌,不把那只猞猁除了,以後一天消停日子你們也別想過,它是有仇必報的。其二:紅斂葬消失了至少有三千年,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出現了,這里頭的文章小不了,我們不開,以後考古隊那幫人很有可能會重蹈你們那次在滄州的覆轍,這個雷,我們得替人先趟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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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7:13 |只看該作者

第444章 化學老師

  “晚上我們仨都別睡,那東西被你傷著了,保不齊會回來報仇。”

  “真有那麼邪乎?就算瞎子那一槍沒打在要害,就光流了那麼多血它也傷的不輕了,我尋思著明天順著血跡就能找到尸了。”

  “放心,就算是只野貓也沒那麼容易死,何況還是只猞猁。”

  “那我早知道不把槍給他們了。”超子趕緊在旁邊轉悠起來了,眼下能用的就是一柄工兵鏟了,真不行他想就拿這玩意跟拍,這鏟子可不是一般的鋒利,能砍能切。

  “有槍也沒用,打不中的,當年二十幾條槍都讓它給逃走了,總歸別睡了被那東西偷襲就好,它可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墳地里過夜,旁邊是一口被挖了大半的墳,也就這仨還能談笑風生。林子里時不時的有綠色磷火游蕩著,那些被稱為鬼燈籠的東西始終離著查文斌有幾丈遠。三人的中間立著一柄劍,有它在鬼魂野鬼是不敢靠近的。

  月很圓,蒼茫的山林里樹影斑駁,農曆十五的日子是每個月當中陰氣最為旺盛的一天。賞月本是一件有意境的事兒,但如果是在墳窩子里頭,這份意境只會徒增幾分陰森。超子覺得四周的空氣開始越來越冷,雜夾著那坑里被刨出來的血腥味,實在不那麼好受。

  得到查文斌的允許後,他就在那片楓樹林里頭去撿些干柴准備起個火堆,一防野獸,二取暖。超子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嘴賤,哪怕是跟死人,他都會貧上幾句嘴。林子里頭遍地都是干柴,他偏偏要去撿幾根灑在墳包上的干柴,撿了也就罷了,那墳包上原本有兩個磷火一直在徘徊,這家伙手里拿著一根干柴朝著磷火一通揮舞道:“去去,給你何大爺讓個道,你家房頂上這兩根梁不錯,我拿過去燒了取個暖。”

  他就是一句玩笑話,扯下來幾根柴火夾在胳膊下面就往回走,才轉身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幽幽的響起:“你不能拆我的房子。”

  “誰!”超子猛的轉身一看,身後空無一人,再定睛一看,原本墳包上飄著那盞鬼燈籠正在自己腳後跟邊上。

  超子心想,老子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當真,幾根爛木頭你還真當房梁了。你個野鬼真當是個二愣子實心眼,我說是你家房梁你就信了,那好,我就索性來逗逗你。

  “天冷,沒辦法,只能借點木頭生堆火,多見諒。你要是在下面覺得冷也可以一塊兒上來烤火,我們那一共三個人,缺一個剛好湊一桌打麻將。”

  那邊查文斌聽聞好像有動靜,便問道:“超子,你跟誰說話呢?”“沒,沒說話,來了、來了。”

  “你在那邊嘀咕啥呢?”

  超子一邊架火堆一邊嘿嘿笑道:“有兩個死鬼好像不樂意我動他墳頭上的木棍,我逗逗他們。”

  查文斌心里那叫一個氣:“跟死人也能貧,你跟人說什麼了?”


  “我叫他們有空過來烤火。”

  查文斌聽完搖搖頭道:“千萬不要亂跟死人開玩笑,既然說了,就要做到,否則你就欠人家一個願沒還,是會跟著你索要的。”收起七星劍,查文斌取出了三根香往火堆里點著插在身邊道:“幾位朋友,既然我朋友開口約了,就賞個臉一起坐坐。”

  超子摸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後脖子一陣涼意,趕忙說道:“文斌哥,別那麼一本正經的好不好,弄的怪滲人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查文斌清點了一番道:“你身邊有兩個,一老一少,大山左側一個,我這兒也有一個。”

  見超子的表情有些難看,查文斌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瓶來丟給了超子:“牛淚,你知道怎麼用的,自己抹上瞧瞧。”

  超子接過瓶子想了想還是丟還了回去道:“算了,眼不見為淨,免得以後做噩夢。”

  收起瓶子,查文斌又從懷里掏出一疊紙錢遞給超子:“東南方向,燒了,給人陪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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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有些不情願的接過那疊紙錢,走到剛才戲弄的那座墳包前半蹲著一邊燒一邊嘀咕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改明兒我派人給您著墳包重新修修,看著雜草長的到處都是,也該找點工人裝修一下了。這點酒錢您老拿著,就當晚輩給您賠禮道歉了,以後沒事可別跟著我,我這人脾氣不大好,惹毛了就容易翻了人家祖墳……”

  超子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惡棍,他只認實力,軍隊教會他的是生存。只有強大的人才配生存,所以面對髒東西,他往往在氣勢上就能壓倒對方。查文斌算過他的命格,超子屬于一種比較特殊的,這種命格被稱為:閻羅煞。字面意思就是比閻羅王還凶的人,他的凶是真凶,超子手上沾過血,這種人如果放在古代最適合的就是做殺手;放在現代,如果沒有人好好管教,就十分容易走上邪路,查文斌的幾個兄弟里頭,對超子,他是最放心又是不放心的。

  聽見超子的嘀咕,查文斌無奈的搖搖頭,這混小子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那幾個被約來烤火的野鬼早就閃到一邊去了,誰都不想在地下睡得好好的明天就被人拉出來鞭尸。對于髒東西,查文斌用的是道法克制;大山則是純淨之心,百毒不侵,他又有張飛在世的驍勇神力;卓雄靠的是自己的冷靜和頭腦,唯獨何毅超,全憑一個狠字。

  子夜時分,是人一天中最累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放松的時候。大山靠著火堆已經響起了鼾聲,查文斌靠著身後的墓碑閉目養神,超子則有一根沒一根的添著火,遠處林子里頭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不時的在打量著,當查文斌睜開眼的時候,那對眼睛又往後輕輕一退,消失在密林中。

  “它來了。”查文斌這三個字,簡短卻有力。

  超子立刻反握著匕首四下搜索,憑借他的經驗,他可以察覺到二十米范圍內任何活的東西發出的呼吸聲。超子舉著一根火把在四周仔細照了照,沒有發現異常:“走了?”

  查文斌淡淡的說道:“你沒發現林子里一個鬼燈籠都沒了嘛?”

  “那又怎樣?裝神弄鬼的明天我把這兒都給炸了去!”


  查文斌繼續閉上眼睛說道:“火不要停,野獸都怕火,就算是成了精的也一樣。猞猁食人精魄,那些孤魂野鬼已經給它嚇跑了,至少證明它還活著,明天我們有活干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山谷,林子里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夜沒睡的超子終于可以閉一會兒了。這個點要是有人上山一准會被嚇死,墳包里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詐尸了呢。昨夜,卓雄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省城,趙云霄果然是有本事在幾個時辰內就給他准備了所需的東西,其中還有三杆雙連發的獵槍,是他以打獵為名管公安系統的朋友借的。

  物資和人都是一早就到了,趙云霄的工程隊里有的是炸藥,冷所長今早原本也准備一起來,不料才出門就被上頭緊急叫了回去,說是上面有人點名要找他。

  趙云霄指揮了一群工人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後就給打發走了,他這一次是厚著臉皮要查文斌帶他見識見識,昨兒一聽卓雄的描述,他是興奮的一宿沒睡,特別是那只黑色的猞猁。

  拍了拍手中的獵槍,趙云霄自信的對超子說道:“獵鹿彈,一槍可以搞定非洲象,美國貨,特批的。”

  “拿著。”查文斌遞過來一根工兵鏟:“既然想留下那就幫我干活,牛皮少吹。”

  “這……”

  “別愣著了,把所有的石灰全部填到那個坑里,是所有!”查文斌又對超子和卓雄道:“你們兩個下到山腳的河里打水,打上來的水全部倒進去,大山負責攪拌。”

  趙云霄掄開膀子也就開始干了:“文斌哥,你這是要學林則徐搞虎門銷煙啊?”

  “我不是林則徐,這也沒鴉片,我要讓這兒成為一個煉丹爐,要破紅斂葬,必須采取以火攻火的辦法。朱砂和石灰混合在一起,會產生高溫,接著就會生成水銀,水銀重能穿破三泉,當主棺完全被水銀包裹的時候就能暫時封住里頭的主。”

  這一連串的東西可把趙云霄更加崇拜的五體投地了:“你咋還懂化學?”

  “化學?”查文斌楞了一下:“我不懂什麼化學,這是煉丹術里頭煉制三仙丹的辦法。”

  趙云霄不死心追問了一句:“那個教您煉丹的化學老師是誰?”

  查文斌沒好氣的回道:“葛洪,金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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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7:37 |只看該作者

第445章 開棺滅魄

  道家認為,血和氣是鬼物所不能具有的,這也是活人和孤魂最根本的區別。大約是在巫術開始盛行的後期,血祭這種方式因為其殘酷性而逐漸減少,竟而就需要一種紅色的顏料來代替。朱砂作為天然的紅色,就成了血的象征,所以道士們捉鬼降魔的符才會選擇用朱砂來畫。自古就是鬼怕人,而不是人怕鬼,厲鬼除外,因為人的陽氣極重,屬陰的鬼魂會被活人的陽氣所灼燒。

  在古代,人們不熟悉朱砂這種物質的特性,但因其有驅邪的作用,尋常百姓家中都會備一點。到了葛洪手里,朱砂更加成了煉丹術里不最不可缺的部分。在他的《抱樸子?黃白》中記載道:“朱砂為金,服之升仙者上士也。”

  但是朱砂和生石灰一旦混合加熱後就會產生有毒氣體:氧化汞。這只是一道簡單的現代化學題,但是在古代,不知道多少方士卻因此送命,一直到近代科學發展後,水銀被確定為是有毒金屬,煉丹術才開始逐漸退出道教的舞台。

  以大地為爐,查文斌還真有那麼幾分當代煉丹大師的風范,厚厚的幾層紗布用水打濕後又裹了一層碳末在里頭,昨晚上火堆燒剩下的木炭到處都是。這就是他們簡易的防毒面具,使用、簡單。

  當生石灰遇到水便開始釋放出巨大的熱量,和富含朱砂的土壤一接觸,頓時大量的氣泡開始從水坑里往外冒。人此時只需要退到遠處靜觀即可,等到化學反應完全被中和的時候,就是開啟地下世界的第一步。現代的道士可比古時候要幸福多了,起碼不會死在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手里。

  乘著這個功夫,支起的大鍋里頭正在熬制濃稠的糯米粥,這是待會兒要用到的,待那粥熬到用木棍都攪和不動的時候,查文斌這才提著一只公雞走到坑邊。

  在那個石灰水的坑邊樹了一根棍子,一只公雞被栓在棍子上,五分鍾內若是這雞沒有異常,就說明坑里的朱砂基本被中和完畢了,水銀應該也已經下沉,若是雞活不了就還需要再等等。

  十分鍾後,那只雞還在低頭尋找著食物,這會兒查文斌讓幾個人抬著熬好的糯米粥走了過來。坑里的水被水泵依次抽走,超子的柴油發電機起了作用,片刻之後,坑里已經能夠站人。此時太陽正值當空,是一天當中陽氣最旺盛的時候,若要動手,也是最佳時機。

  大山拿了工兵鏟繼續,下方的土壤顏色已經由褐色轉成了黑色,那是水銀發揮了作用。朱砂被除去,那就意味象征著生命的血液被除去,里頭的血尸此刻威力已經下降了很多,再來開棺自然是好處理的多。

  不多時,一口沾滿了泥土的黑色關門被清理了出來,樣式普通但卻很沉。四個男人用足了力氣才從底部勉強拉了起來。木質的紋路表面已經被水銀沁入,再好的木頭在地下埋上數千年也做不到完全密封,除非是雪柏,這個顯然不是。

  超子舀了一票清水沖去了表面的泥土,用手一抹黑色的木質下方隱約透著一層紅色,陽光下那層紅色還能反光。用手一抹,木質細膩而光滑,不禁說道:“好家伙,有錢的主啊。”

  冷怡然拿著工作筆記,她要隨時記錄每一步的出土狀況:“什麼料子的?”

  “紫檀,上好的紫檀木,我說怎麼那麼沉呢!這麼大口棺材可以打張很好的餐桌了,這要是能拉到南方,回頭能在省城換一棟別墅。”


  冷怡然笑罵道:“呸,虧你想得出,用棺材打餐桌,叫你,你能在這張桌子上吃得下飯?”

  “又不是我吃,紫檀現在的價格可是和黃花梨平起平坐,就這麼大塊整齊的料子早就絕種了,能有碗口粗的都能賣個天價,被這麼拉來糟蹋做棺材,這里頭的主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查文斌的眼里,棺材就是棺材,純金打造的那也不過是睡死人的,他只關心他想要的:“看看,能開不?”

  超子繞了那棺材幾圈,用手四處摸了一下:“一共六根釘,前後各一根,兩側各兩根,沒有暗門。”

  “再摸摸,前頭應該有兩根才對。”

  果然,超子重新在棺材的頭部又摸到了一根木釘,只是這根是橫著打進去的,和常規的梳釘不一樣。超子見過的棺材也算多了,無論是年代還是樣式,他從未見過還有這種打法的,釘子為何要橫向留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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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還有一根?”

  “這根釘叫做平煞釘,你沒見過不奇怪。人死後都會有回煞,就是回魂。人有三魂七魄,死後,魂魄離身,魂上升而魄下降,魄下降入地深淺不一。人剛死,魄在入土後又會上升,一天升一尺,但是魂是會留在棺材里不走的。當魄重新出土和棺材里頭的魂結合就會形成回煞,這時候魂魄是會出棺回家的,也就是回魂夜。但是紅斂葬法魂魄是不能出土的,為了留住魂,那就要給魄一個假象,它遇到了魂。你摸到的橫著打進去的那根釘上應該刻著主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魄遇到它的時候就以為是遇到魂了,便不再上升,這樣,魄和魂永遠不能聚,又永遠不能散。這里頭的主是要回魂後才能重新投胎的,如此一來,他便永遠不能回魂,魂被困在棺里頭,魄則飄在下方。

  紅斂葬本身就就是不滅不破的,有血和氣在周遭循環,加上這根平煞釘控制住魂魄不聚,這里頭的主倒也真能睡得安穩。”

  “那我怎麼開棺?”

  “我不是替他來超度的,你打開棺材的一瞬間,魂魄一旦見光必定當即湮滅,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這種辦法本來對他來講就是個苦難,從他在生死簿上被勾去名字的那一天,他的地魂困就在地府中受苦了,早一日開了,對他來說反倒是個解脫。”

  超子拿起一根撬杠,這東西的一頭是彎曲的鐵鉤,是專門用來開棺的,瞧了一眼查文斌道:“那我可就開了。”


  “不能全開,只開一個尾部,讓光照進去即可。里頭的東西白天是沒什麼的,一旦失去魂魄,他晚上就會成為僵尸。要不是那只猞猁,我一把火燒了他便是,現在還得留著。”

  按照查文斌的吩咐,超子先把幾根釘子依次撬出,然後和大山兩人從尾部一起發力,推開了一道長約二十公分的口子,一股血腥臭氣當即湧出,雖然戴著土制面具,可每個人都被熏的夠嗆。

  通過打開的那一小截棺材可以看到里面的那個人穿著一雙老鞋,這說明這個人身前是入過斂的,褲腿上還用一圈金線紮著,查文斌說,這就是為了防止起尸准備的絆腳繩。

  見光之後,查文斌又讓他們把准備好的稀糯米混合了雄黃一股腦的全部都倒進棺材里頭。這些東西可不是拿來克制血僵的,而是另有用途。

  重新合上棺材後,查文斌用墨斗線給棺材背上彈上了一層天羅地網,又在頭部貼了一道天師符,這樣至少里頭的主不會在天黑後立即跳出來。

  棺材就這樣被暴露在室外,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天黑。猞猁是非常狡猾的動物,它的智商極高,對氣味又非常敏感,過去獵人的陷阱可以套到諸如黃鼠狼這樣的滑頭,但是卻從未有人能套到過猞猁。

  查文斌相信,這口棺材里的主是那只黑猞猁勢在必得的東西,並且白天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那只猞猁都會在不遠處看著。

  下午是相對無聊的,那只最先用來探路的公雞已經被超子抹了脖子,叫花雞是他的拿手好戲,而雞血混著雞毛被胡亂的塗在了那口棺材上,這東西對猞猁也同樣有這吸引力。

  趙云霄很興奮,他迫切的想看到活的僵尸,這可不是誰都有機會跟僵尸來個約會的。但是查文斌卻並不覺得有那麼輕松。

  道士把僵尸分為八類,分別是: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越往後的越難對付,後面這口棺材里的主應該就是屬于不化骨,屬于蔭尸的一種。

  這種尸又被叫做養尸,也就是人為的造成尸體不腐,這種一般都是年數很長的,馬真人曾經收拾過一只八百年的養尸,廢了好大勁才制服,而後面這只顯然超過了八百年。從棺材里的情況看,這只蔭尸還是個乾尸,恨性屬八煞。道門有一句話叫做:八曜煞響,黃泉水來。意思是遇到這種尸,一旦處理不好或者法力不夠,很有可能自己就要去地府報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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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8:01 |只看該作者

第446章 收網

  等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就如同很多人在等待《最後一個道士》的更新一樣,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查文斌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把握,僵尸這玩意是髒東西里頭最少見的,比那些成了精的動物還少見。一是養尸地難尋,二是成因太複雜,所以道家記載能夠克制僵尸的東西其實並不多,因為咒語和符箓都是屬于精神力的范疇,而僵尸這玩意兒無魂無魄,更多的時候得用蠻力。

  夜幕的降臨如同漲起的潮水如約而至,今晚似乎一開始就預示著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一向多的如同麻雀的山雞沒了撲哧的飛翔聲,林子里就連偶爾一兩聲蟲叫都顯示的那麼奢侈。

  月亮足夠圓,也足夠大,農曆十六的日子,陰氣還足夠站在巔峰壓制著陽氣,潔白的月光讓原本烏黑的天空中閃著一絲藍。偶爾有那麼幾朵云從它身邊經過的時候都被照得白亮,就如同現在查文斌那張消瘦的臉,慘白。

  夜晚,是屬于猞猁的天堂,發達的視覺可以讓它如同白晝,敏銳的嗅覺可以在幾里地外就發現目標。叢林躲藏對于貓科動物來說等同于暴露,為了隔絕氣味,每個人都做了一件十分難堪的事兒:用童子尿淋塗抹自己的全身。

  塗抹完,還需要在林子方圓一里地內到處都灑上童子尿,這是用來干擾的。貓科動物對酸性味道有著先天的敏感,猞猁也不能例外,這就是查文斌布下的第一道陣法:迷魂陣。

  所有人在天黑之後都隱蔽在了暗處,查文斌有把握那只猞猁會來,至于為什麼會來,他解釋不了,只是一種預感。

  這種預感強烈而不安,騷動的心緊張而不能平靜,他總覺得今晚似乎是要有大事發生。

  沒有知道這座山為什麼叫做幽嶺,自從有文字記載起,這里便叫這個地名。中國人取地名是非常講究的,所有的地名都有自己的出處,這樣一個名字顯然是不合中國人“討吉利”的習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切仍然是靜悄悄的,槍手們把目標定格在射程之內,只要那畜生敢露頭,中了埋伏就一定跑不掉。

  山里一向多蚊蟲,尤其是在這種遍地枯葉的林子里,今晚除了偶爾有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摩擦聲,格外的安靜,安靜到每一個人都無法放下那顆緊繃的神經。

  一聲怪異的叫聲打破了這種甯靜,那如同老夫嗓子里被堵住而發出的難聽叫聲來自西北方向,連續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大家從未聽到過這種古怪的聲音,那種聲音似乎有一種穿透死亡的力量,讓人覺得無比的壓抑,而非恐懼。很多人都聽到過親人臨終前因為不能話語而在喉嚨里發出的嘶啞聲,那種聲音急促而沙啞,預知著死亡即將就要來臨。


  猞猁本身就和它的名字一樣少見,它的叫聲更加鮮有耳聞,這便是猞猁在叫,作為最狡猾的動物,它是在示威嗎?或許,它是在祈禱。

  天空中那輪圓月已經走到了正中,落葉和墓碑是最佳的背影,如果不來點什麼似乎對不起這麼難得的氣氛。果然,一只黑色的幽靈在林間飛速的竄動了幾下,一個輕盈的身體飄然而至。從它的步伐來看,昨夜,卓雄的槍的確沒有把它傷到很重,至少,不是致命的。

  黑色的幽靈之祖站在棺材邊上四處打探著,它能感受到人的呼吸,空氣任何一種細微的變化都不會逃過這種幽靈的感覺,它的胡須在輕微上下晃動著,那是自然界最強的信號接收器。

  東南方向,那只猞猁的眼睛死死的頂住了那個角落,那兒有一塊凸起的墓碑,墓碑的後面趴著一個人,他的手里沒有槍,只有一只透明的玻璃球。

  它在看著他,他也在看著它,一人一獸互相盯了有一根煙的功夫。它紋絲不動,就在那看著,超子和卓雄的手都搭在了扳機上。這個距離射殺,若在平時,就是一只老鼠超子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但這個體型跟小牛犢差不多大的猞猁卻讓他斷了這份心思。

  那猞猁在和查文斌對視了一根煙的功夫後,昂起了頭。它的目光緊盯著空中的那一抹明月,兩只耳朵卻在不停的收集四周的信號,嘴上的胡須微微顫抖著。查文斌也隨著它的目光把注意力轉向了天空,驀然間,西邊一顆赤紅的星突然從一片云層中閃現出來,那片云已經在那塊地方停留了足足三天沒有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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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玻璃球迅速調整了方位,查文斌的腦海里不停的跳躍著自己所熟悉的星象圖,當南方天空中那把巨大的弓形星象完全展現出來的時候,拉弓所對的位置,西北方碩大的天狼星即將和月亮重合。

  查文斌大吃一驚:“天狗食月!這畜生竟然懂得天文!”

  機會往往就是那麼一瞬間,它終于等到了!僵尸伴日月星光集地陰之氣而生,滿月之日如被月光照耀,尸起成僵,是人所不能敵,猞猁也亦然。昨夜,想必那猞猁並無吃尸之意,它所做的不過是同查文斌一樣,把這口棺材提前挖出來罷了,不想這個工作竟然被查文斌自己做代替了。

  天狼紅,有血光。這顆天空中最亮的恒星一直就是前人占卜之時最關注的星,每當它開始變紅的時候,必有大事發生,是星象圖里頭最凶神惡煞的一顆星之一。天狼星又稱天狗星,早在《山海經》里頭對于這顆星就有了記載.

  《周書》云:“天狗所止地盡傾,余光燭天為流星,長數十丈,其疾如風,其聲如雷,其光如電。吳楚七國反時,犬過梁國者是也。”此星一出,必定有劫。傳說中明太祖朱元璋便是此星下凡,對于前朝的統治者來說他便是噩夢的開始。


  幾年前,曾經查文斌也遇到過一次,昆侖之巔,血的召喚。那一日,老王、老刀皆命喪昆侖,若不是緊急關頭的大山,他們幾人必定都要折戟,此星對于查文斌從來就不是吉祥之兆。

  忽然間,林中風聲大起,容不得他們思考,天上西北邊那片云已經迅速移動,月光瞬間被厚厚的云層所吞噬,緊跟著紅色赤星一並閃入。漆黑如期而至,天狗食月時間太短,月光終究遮擋不了片刻,但如今卻有烏云相助,這猞猁當真是成了精得會算。

  它等得也是這個機會,沒有見過月光的尸不過是一頓大餐。當人的眼睛由光線處轉到絕對黑暗是有一個時間適應的,只聽見“咚”得一聲,棺材蓋板被撞倒了。查文斌心里默數著“一、二、三!”突然大喊一聲:“開燈!”

  “刷、刷、刷”幾盞高度明亮的射燈同時打開,那個黑影同時也在一瞬間跳入了棺內。頭頂一張巨大的繩網飛速落下剛好蓋住了棺材,只聽那棺內傳來一聲怪叫,查文斌竊喜道:“再聰明你也終究是個畜生,收網!”

  在那棺內查文斌早就准備好了黏糊糊的糯米稀,古人用那玩意來做水泥,那猞猁進入之後必定奪尸而去,四肢插入了厚厚的糯米稀之中便會被牢牢黏住,它越是掙紮只會讓自己越是被困,縱使輕盈如猞猁也無法從這般比沼澤還難的一棺糯米中逃脫。

  這就是所謂的天算不如人算,查文斌都沒有料想到會有天狗食月出現來遮尸氣,卻被這畜生算到。這畜生也算到了烏云遮日,它想憑借著自己的靈巧就在人的槍口下趁著閉光的那一刻奪尸而走,它所需要的不過是幾秒鍾,但是查文斌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燈光下,透過厚厚的網罩,棺材里頭一只通體烏黑的大貓正朝著圍捕它的人齜牙咧嘴,它的牙齒鋒利如匕首,眼睛閃著幽綠的反光。它是屬于夜的王者,真正的森林之王,它是幽嶺的統治者,如今卻成了階下囚。

  它的左前腿有一塊黑色的結痂,那兒應該就是卓雄打中的位置,只有短短的一天,它竟然愈合了傷口,這讓超子都覺得不可思議,錫條的貫穿燒傷好像對它沒有什麼傷害。他想看的更明白一點,于是把頭朝著棺材微微低了一下。

  “呼”得一下,那只大貓突然躍起,雖然它的雙腿被困,可力氣卻大的驚人,整個前半身子都躍出了棺材,頂著那層網就跳了出來,這一下差點就咬掉了超子的鼻子。

  好在超子反應夠快,往後一閃,這才避免了流血的發生。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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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十年大限

  “孽畜,操!”超子抄起手中的槍托就要砸,查文斌趕緊喝道:“住手!它死不得,下面有尸墊著,你想詐尸嘛?”

  查文斌舉著手電過去查看,一看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猞猁的前腿傷口撕裂了,如線一般的褐色血水正順著它那光滑的皮毛緩緩流淌著。腳下原本白色的糯米稀已經染上了一層紅色,那只猞猁的四肢還在不停的晃動著,若是這些血順著它雙腿插入的位置,是很有可能會滲到下面的僵尸身上的,想必這是剛才它沖著超子撲那一下又把前日的傷口給撕裂了。

  猞猁本就是幽靈之祖,活的東西里面陰氣算是極重的,下面那具尸若是沾了它的血,兩兩相遇,不詐尸才奇了怪!

  查文斌來不及思索,雙手往罩網上一按,也不管那猞猁的凶狠模樣,准備把它弄出來先。不料那畜生再次撲起,朝著查文斌的手就咬了過去,好在隔了一層厚網,查文斌也脫手的夠快,那猞猁的牙齒還是掛在了網上。這麼一鬧騰,那傷口撕的更大了,血也流的更快了,查文斌急的團團轉,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我砸暈它!”超子找來了一根粗壯的木棍,准備砸那猞猁的腦門。這時,那猞猁出乎意料的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見外逃無門,那東西張開大嘴朝著自己的腿上猛的一口咬下,站在邊上的人都可以清楚的聽見肌肉的撕裂聲和筋皮的拉扯聲。

  猞猁不停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它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身體,血瞬間湧出,大量的紅色開始從它的身體噴灑進主棺。它的四肢也開始不停的前後移動著,那些血順著它的四肢開始往糯米稀的里面滲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呯!”一聲槍響,接著便是腦漿迸裂,血肉橫飛。卓雄的獵槍是頂在猞猁的腦門上扣動的,威力巨大的鹿彈瞬間削去了它的大半個腦袋並直接打穿了棺材的頭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這就是一個偵察兵應該有的素養。

  拉開網罩,卓雄和超子抬著猞猁的尸體丟在了外面,准備繼而去清理里面的那些血肉。查文斌則盯著頭頂的那一片云,當月亮開始在西北邊際閃出第一道光的時候,查文斌知道一切都晚了。

  天狗食月,吉少逆多,赤星現,血成河!

  當棺材里頭傳來指甲摩擦木板聲音之時,大山已經舉起了棺材板重重的壓了上去。推動、和嚴、密封,查文斌瘋狂的拿著趙元霄的槍托想把釘子楔進棺材,天空中那顆赤星以流星一般的速度從云中一閃而出。此刻,它已恢複了往日的明亮,褪去了猩紅外衣的天狼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預示和喚醒!

  棺終究是開過了,沾了血也沾了人氣,魯班傳下來的墨斗陣似乎不起作用了,用身體壓在棺材上的大山幾次差點被里面那股巨大的力量掀翻。


  “走!走!”查文斌推著冷怡然和趙云霄讓他們走遠,這不是他們能夠經曆的,哪一次遇到僵尸都是斗個你死我活,今晚血僵即將出世,融合了猞猁的血液,喚醒的將是一個空前的魔王。

  僵尸這種東西有兩個厲害之處:一是無痛感、能夠抗住各種物理打擊;二是強橫的筋骨,尸體在地下的世界越長,身體失去的水分就會越多,皮膚隨之會變僵硬,血管和筋會被皮膚牢牢的貼合在骨頭上,組成了一副銅皮鐵骨。

  很多電影和小說中描述僵尸的牙齒是尖利的,其實不然,除了指甲和毛發,僵尸的身體其它部位和生前是一致的。人死後,指甲和毛發還會繼續生長,僵尸更加是擁有一雙鋒利無比的指甲。

  “噗”得一聲,大山只覺得自己的屁股兩邊傳來了一陣劇痛,條件反射般的一下子就彈了起來,嘴里嗷嗷直叫。只見大山的屁股兩邊各有五個血洞,這五朵金花讓他的屁股瞬間就成了馬蜂窩。

  查文斌甩出一根麻繩給超子,兩人合力給棺材上來回捆了幾圈,這個被稱為捆仙索的繩子讓棺材暫時消停了片刻。為了保險,超子又把卓雄帶來的登山索給捆了上去,這是用生牛筋加複合尼龍材料的繩子可以最大承受2000公斤的拉力,也就是將近30多個成年男子的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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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完這些,查文斌讓大山趴在地上,脫下褲子一瞧,一邊各五個血洞,還好傷得不深。傷口處的皮膚明顯發黑,那是尸毒。僵尸這玩意兒伴天地陰氣所生,是極邪之物,一直有尸毒的說法,用現代科學解釋其實就是細菌。一個埋在地下多年的尸體,由內髒腐敗後產生的細菌會無限被放大游走在尸體的每個角落,這些細菌對于人的身體機能破壞力是致命的。

  查文斌不停的用糯米交互的貼在那些傷口上,換下來的米上沾的血的顏色逐漸由黑開始變紅,糯米對于這種尸毒有著奇效。有說是僵尸出來活動遇到種著糯米的稻田都會繞著走,所以古代經常有人在自家院子前種上一片糯米來驅邪。

  剩下的事情交給另一位小伙伴就可以了,一只有三只腳的蛤蟆很不情願的被查文斌從乾坤袋里掏了出來,它的一只眼睛還眯著,懶洋洋的神態讓人有一種想揍又不忍的沖動。“吧唧”一下,碩大的舌頭瞬間甩出,一陣清涼的感覺從大山的屁股上迅速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末梢,引得那大塊頭舒服得直哼哼。

  肌肉的放松很有可能會帶來尷尬,“噗”得一聲,大山在這個緊要關頭竟然放了個臭屁,直接噴在了三足蟾的臉上。這下,它可不干了,被熏得暈乎乎的蛤蟆迅速跳下那片肥肉地帶朝著查文斌直叫喚,似乎是在抗議。

  宣布罷工的三足蟾重新回到溫暖的睡袋,大山的傷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休息一晚明天就能上路。這邊好了,棺材里頭又不消停了,“咚咚”得敲擊聲越來越大,棺材上已經被戳出了很多的洞眼,朝著這個方向發展,頂多再過一炷香,這副在超子眼中用紫檀打造的國寶級棺材就要成一堆廢柴了。

  僵尸怕火,查文斌喊道:“去撿干柴,越多越好,直接架在棺材下面,超子你把發電機里的汽油全部弄出來,直接澆上去,要快,等它出來我怕沒那麼好制。”所有人,包括冷怡然都加入了行列,大有一副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架勢。


  查文斌則直接拎來了那桶濃硫酸,血僵號稱不化骨,但是濃硫酸卻連金屬都能融化。古人對付僵尸那是沒辦法,現代科學也可以讓道士們用最簡單的手段收拾最難纏的僵尸。

  當那濃烈刺鼻的液體順著被僵尸戳開的大洞灌進棺材,帶著難聞的大量白色氣體瞬間從那些孔洞里開始往外四溢,就和蒸籠即將被打開前一樣,但是他們還准備給這蒸籠加點熱。

  帶著沉悶而古怪的尖叫聲開始在棺材里頭響起,“吱吱啦啦”再也不是指甲劃過木板聲,而是濃硫酸在侵蝕著那副鋼筋鐵骨。

  “轟”得一陣火光被一根火柴引燃,紫檀的香味和硫酸的刺鼻中和在了一起,還夾雜著烤肉的味道。噼里啪啦的爆裂聲或許是骨骼,或許是干柴,誰知道呢,滔天的大火瞬間包圍了整個棺槨。連同那只猞猁的尸體一同被丟了進去,這一戰贏得漂亮,也贏得太輕松了。

  或許超子會對古老的訓條嗤之以鼻,但是查文斌不會,赤星的出現絕對不會是以大山屁股上那幾個簡單的血洞了結。

  看著那團大火,查文斌有些頓悟:血光之災已經隱隱呈現在他眼前了。這把火即是光,血僵即是血,但是隕落的會是誰呢?

  拿著那只透明的星象球,在頭頂的月光照耀下,球里倒映出了一個誇張變形的人影,那是球體鏡面帶來的拉伸,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吟”得一聲,查文斌只覺得身邊的七星劍顫抖了一下,再撫摸又沒了動靜,這劍上有他的血,那是以血為媒化出的劍魂,和他能夠通靈。

  此時,巴蜀蘄封山中,有三位老者並排坐在一片廢墟之中,一位道人模樣的老者摸著胡須看著那位青衣的老者說道:“今夜有赤星將墜,那小子怕是要有劫難了。當年我以忘川三千渡,換他陽間十年壽,如今十年即將來臨,大限怕是要將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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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發表於 2023-12-20 01:28:50 |只看該作者

第448章 表白

  所謂:造物不能兩全其美,五行和氣,無煞者,只是壽命長遠,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但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此乃天煞劫也。

  正像查文斌這般這樣的人物,道法、人品、情義無不萬里挑一,但卻六親有傷,自己孤獨,寂寞之命。自古問天尋道者多為此般命途,入三界往生,需斷紅塵,不經曆那般生離死別的疼痛,又怎會參透這奧妙玄機的無極之道呢?

  人生在世數十載,天地茫茫,大千世界,所接觸的不過滄海一粟,就如同那本經文,寥寥七十二字能參破著不過數人而已。

  查文斌抬頭一瞧,那顆赤色的紅星迅速的劃過,留下的拖痕在天機印出一道淡淡的紅。赤星消逝的邊際,恰好是位于北斗七星的附近。

  在北斗第四顆星和第七顆星相連接的中間,原本有一顆忽明忽暗的星,只有天氣極好的時候才能瞧見,那顆星是查文斌的命星,既:天煞孤星。

  每個人在天空中都有一顆跟自己對應的星,所謂夜觀星象算人前途便是要找到這顆屬于他的本命星。三國中的諸葛孔明出邙山,病重于五文原,得知自己命不久矣,諸葛強擺續命燈,閉關七日。不料到了第六日,司馬懿在魏國瞧見了夜空中蜀國有將星失位,算到了諸葛病重,便派人去探。誰知,魏延獲此軍情自覺緊急,便強行入賬稟報,卻壞了孔明的陣法,孔明棄劍長歎:“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不久,孔明卒,時年五十四。

  赤星劃過孤星位的時候隨即消失,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已讀不到自己的那顆星位,默默的收起所有的東西,他靠在樹邊輕聲道:“都去歇著,晚上我替你們守著。”

  夜已深,涼風刷刷的吹著那對火苗四下舞動,一個倩影拿著衣服披在了沉思的查文斌肩頭。

  扭頭一看,來人是冷姑娘,便問道:“你怎麼不睡?”

  冷怡然手托著腮幫斜披著長發,往那火堆里添了幾根柴道:“睡不著,出來透透氣。”說話間,她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查文斌的身上,而是盯著那火。不知是火光的倒影還是火堆的熱量,她的臉,看上去有些紅。

  “回去吧,山風大,明兒你跟趙云霄先回去,回去告訴你爸爸,這地方,我不想呆了。”

  “哦。”冷怡然低著頭,憋著嘴,似乎當她聽到查文斌說不想呆在這兒後,神情有些失望。

  兩人就這樣坐在火堆邊,一直不說話,一個只顧著添柴,一個則不停的翻轉著自己的手掌,氣氛略顯沉悶。這種尷尬的氣氛查文斌是不擅長打破的,他知道那姑娘出來不是透氣的,而是想跟自己說點什麼的。

  冷怡然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氣氛:“文斌哥?”她的話音很溫柔,女性特有的那種溫柔。

  “嗯?”查文斌低頭應道。


  “你有沒有,有沒有想過再成家。”問出這句話,她的臉刷的一下更紅了,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很尷尬,她連忙改口道:“我是說,我們單位有個不錯的姐姐,她也是一個人,離婚的,不過人很好……”

  “沒有。”查文斌的回答很冰冷也很簡單,他的臉消瘦的如同一粒瓜子,發梢上不知是木柴燃燒後的灰燼還是頭發已經開始花白,顯得很落寞。

  這個答案讓冷怡然坐不住了,她伸長了自己的脖子盡可能的勸解道:“可是,你不想有個人可以在你需要的時候照顧你嘛?為你洗衣服,為你做飯,可以讓你累了的時候有個依靠。”

  “我可以照顧我自己。”查文斌用手中的木柴撥弄了一下火堆,刹那間,一串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炸開了。冷怡然猝不及防,一顆火星炸進了她的眼睛,劇烈的疼痛立刻讓她抱著頭埋進了雙腿之間。

  查文斌趕忙起身,拿出水壺打濕了一塊手帕遞了過去:“沒事吧?趕緊擦擦眼睛。”

  冷怡然接過手帕擦完之後感覺還有東西在里頭,便不停的揉著自己的眼睛,不一會兒眼睛就開始通紅了。

  “蹲著,我來吹。”查文斌走到她跟前,撥開她的眼睛,嘴巴貼上去。“呼”得一下,冷怡然只覺得眼睛里又癢又干,再一揉,還真的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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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們倆的距離真的很近,只有零點五公分。冷怡然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她鼓足了勇氣對查文斌說道:“文斌哥,我想嫁給你。”

  這句話,她足足了憋了十年。

  十年前,四川,當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她只把他當做一個有味道的大哥哥,那一年,她十八,他三十。蘄封山中,她幾次三番差點命喪黃泉,每一次,都是這個男人從死神手里把她拉了出來。當她知道,這個終日有些憂郁又有些頹廢的男人背後是那樣一個家破人亡的故事,女性天生的保護欲把她推向了一種叫做“愛”的感覺。

  十年間,冷怡然一頭紮進考古歲厚厚的資料,翻閱了無數典籍,她只想幫那個男人找到更多關于烊烔淵的那夢。她知道,在那個只存在于夢的地方,有一個小女孩還在苦苦掙紮,這個女孩是他愛的那個男人永遠也抹不去的心結。

  這些年,不知有多少才子貴人踏破了冷家的門檻,提親的人一波接過一波。最後,在省城那個圈子流傳了這樣一個說法:冷家的小姐人如其名,冰冷如霜。其實她的心早已有了歸屬,在他的兒子離去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決定:此生非他不嫁。

  查文斌沉默了片刻,從她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他是過來人,怎能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冷姑娘,我與你父親年紀雖有相差,但也可以稱得上是忘年交。你是他的女兒,首先,這就不合適,這是其一;其二,我生性漂泊,居無定所,心也早就隨著那些往事埋進了土里,早已沒了婚娶的念想;其三,我這人命犯天煞孤星,于我親者無不九死一生,別說我無心再娶,即是有心,我也不能。”

  這番話說法,冷怡然的牙齒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一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手指甲都要嵌進了肉里,眼睛里有淚水在滴溜溜的打著轉兒。她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她,若是他答應了,他也就不是今天的查文斌了。

  “去睡吧,明天我們都下山。”


  她起身哽咽道:“可是我真的……”

  查文斌也起身道:“不必再多說,冷姑娘,去吧。”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波動,他的眼睛也沒有一絲的閃躲,他依舊是那樣的冷冷的,因為他早就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死人了。

  看著冷怡然那略顯單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回了帳篷,查文斌抬著頭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那顆暗星了,他自言自語道:“時候不多了,剩下還沒辦的事兒得趕緊都辦了。”

  天亮,林子里開始恢複了生機,鳥兒的叫聲把熟睡的人從睡袋里叫醒。那堆火早已燃盡,還剩下幾縷青煙正在升起,查文斌枕著自己的腿,睡著了。

  “文斌哥!”超子過去扶了扶他的肩膀,見查文斌睜開眼,他說道:“你進去先睡會兒,有什麼事你吩咐我們就行。”

  查文斌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堆殘骸說道:“挖個坑,埋了,然後我們就下山。”

  超子不解的問道:“下山?下山作什麼,這里不還連個頭緒都沒出來嘛?”卓雄也不解了:“這麼快就下山?”

  “下山。”查文斌看了一眼,唯獨冷怡然不在,他指著那帳篷道:“老趙,你一會兒把那丫頭先帶回去,我們收拾收拾就走。”

  “我能不回去嗎?”冷怡然這時鑽了出來,她的眼睛是紅腫的,一看就是一夜沒睡,還流了很多淚。她解釋道:“好久沒跟你們一塊兒處了,回去就是對著那些不會說話的瓶瓶罐罐,我想到你們那去透透氣兒。”

  超子搓著手道:“嘿,好啊,這下我們有口福了。”冷怡然的廚藝很不錯,這是繼承了她母親,超子小時候常常去她家蹭飯吃。

  “不行,帶她回去!”在這種問題上他向來是很隨意的,但今天查文斌的話里語氣卻容不得半點辯解。

  或許是受到拒絕,或許是拉不下面子,整晚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發泄出來了,冷怡然沖著查文斌大喊道:“走就走!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你!”她如同瘋了一般向山下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她很努力很努力的不想讓他們聽見她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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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0 01:29:14 |只看該作者

第449章 失足

  山勢本就不平坦,林子就算是白天也不算亮敞,冷怡然的眼睛早就被淚水所迷糊,完全是順著自己本能感知的方向奔跑著。長這麼大,只有別人追求自己,第一次主動向別人告白不領情就算了,還那麼冷冰冰。越想越委屈,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盡管站在山頭的超子已經追了下來,一邊追還一邊喊,可是此刻她又怎能聽見?

  跑著跑著,冷怡然只覺得自己的右腳一崴,接著就是腳下一空,再接著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何毅超在冷怡然的身後追著,這個妹妹的脾氣她了解,從小那就是大院里的掌上明珠,發起倔來那是什麼事都干得出的。他怕她出危險,兩人隔著也就十來米的距離,只見那丫頭栽了個趔趄,接著就看見她雙手往上一揚,再接著,整個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是一片軟綿綿的蔓藤類植物,我們老家管那東西叫做“糯米藤”。軟軟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長在一起,它在過去是被采集來給豬吃的,還有一個就是孩子們喜歡在上面打滾。

  等到超子趕到時,那片“糯米藤”的中間已經出現了一個水桶大小的洞,洞口的蔓藤都被帶了進去,有明顯的滑落痕跡,冷怡然掉進去了!

  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林子里,四周沒有墓,也沒有楓樹,地表的植物把這個洞影藏的很好。很快,所有人都到了,朝著里面怎樣喊叫都得不到回應。超子決定先下去,因為經過他的判斷,這個洞是認為打的,而且從洞壁泥土的結構來看,這個洞還是從里頭往外打的。

  “是個盜洞!”這是超子的第一反應,這一帶到處都遍布著古墓,那老農一人哪里又守的過來,被人盯上不是沒有可能。看這洞的形狀和手法,應該是行家干的,他在考古隊待著的時候,這種類型的盜洞見過很多,所以一下子就給了這個判斷。

  拿了一盞礦燈,他把繩子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大山和卓雄負責下放,查文斌則在外面急的團團轉。盜墓賊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得手,所以盜洞一般都是垂直向下的,現在他只能祈禱這個盜洞不深,否則那是真要後悔死了。

  “盜洞”出乎意料的是很深!而且越往里面越寬敞,整體並不是垂直,而是起伏不定的坡度構成。超子起先是腳下頭上被吊著放進去,到後來就干脆可以半蹲著走了,再往後繩子就不夠長了。給上頭發了一個信號後,他索性解開了繩子,找到人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站在地面的人重新接受到了繩子傳來的信號,大山和卓雄趕緊往回收。好一頓拉扯過後,上來的是已經昏迷過去了的冷怡然,她的身上有多處擦傷,睫毛上還掛著淚水。

  查文斌把她平放在地上,試了呼吸,還在。抬起頭來掐了片刻人中,然後又給灌了點水,一陣子猛嗆過後,好歹那姑娘算是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哇”得一下哭了出來,“我腿疼……”

  卓雄輕輕挽起她的褲腿,一檢查,小腿處已經開始明顯腫了,只稍稍按了一下冷怡然就要疼得背過氣去。在部隊里野外學到的經驗告訴他,冷怡然小腿骨折了。

  “估計是小腿斷了,得快點送醫院,免得落病根。”卓雄抬頭對查文斌說道:“估計是剛才那一下給崴的,沒兩三個月怕是好不了了。”

  卓雄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來幾根樹枝固定在她的小腿上,然後就地用背包帶做了個簡易的擔架,送人的任務就交給了趙云霄和卓雄,超子還在下頭沒上來,這留大山一人就行。

  說好了一會兒就在公路邊碰頭,趙云霄的車和超子的車都停在那兒,這趟出來純粹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來的。

  查文斌轉身回去先收拾東西,他尋思著這一會兒得跟著去省城,于情于理都得給冷老一個交代。一邊收拾,他一邊想著得快,等他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上頭拖到下面來一瞧,還是大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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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子呢,怎麼還沒出來?”

  大山拽了拽手中的繩子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繩子的那頭沒反應,我試過好幾次了。冷姑娘給拉上來的時候也就十來米,剛開始我還看見下面有手電的亮,後來那一陣子亂,我再看,亮也沒了,不知道是不是超子在下面還有別的什麼事兒。”

  查文斌的腦海里“嗡”得一下就大了,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從他心里一下子就竄了出來,他趕緊趴到洞口大聲喊道:“超子,聽見了沒;超子,聽見了就答應一聲,我們都要走了!”

  可惜,除了泥土的氣味,查文斌沒有得到任何回複,那個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吞噬人的魔鬼,靜悄悄的等待下一個人的光臨。

  何毅超這人老喜歡惹事,能在這下面把他留住的,最大的可能是冥器,但那是在正常的情況下。現在明知冷怡然受傷昏迷,以超子和她的關系,他把人從里面給弄了出來,自己決計找不到任何理由開小差,那只剩下另外一個解釋:他出事了!

  查文斌拿起繩索往自己腰上一捆,對大山說道:“放我下去!”

  “這……”大山遲疑了片刻道:“你恐怕不太合適,我去喊卓雄回來。”

  “來不及了!你還墨跡什麼,再墨跡,人都涼了!”說完,查文斌雙腿已經順著那個坑爬了下去,也不管安全不安全,順著那坑道一滑就落了底。

  等到他能站穩身子的時候就打了一個火折子,亮起的光足夠在這個狹小漆黑的空間里照明,往地上尋了一圈有很明顯的腳印和拖痕。拖痕已經是來自于冷怡然滾落的時候造成的,腳印則來回方向都有。

  查文斌用手指在那些腳印上做了丈量,應該是屬于同一個人的,回來方向的腳印要明顯少于去的腳印,這說明超子最後是往里面去了。從腳印的間距來看,最上面的那一層腳印步間距離很大,這說明超子應該是遇到了什麼突然發生的事情而緊急調的頭。

  有什麼事兒會比冷怡然的安危還重要?查文斌決定立刻進去查看。

  這個洞是一個拱形的土坑洞,不少地方還打著木樁,那是用來防止坍塌的。那些木樁有很多都開始腐爛了,這可不像是近年來挖的盜洞,如果是,那也起碼是一伙兒古代的盜墓賊干的。

  查文斌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扶著那些木樁開始往里面走,時不時的有泥土從上面往下掉,一股子難聞的黴味從鼻尖飄過,那是棺材和死人腐敗後產生的黴菌才有的特殊味道。這味道,也就是死人味兒,對于查文斌來說,這感覺太熟悉了。他立刻提高了自己的警覺,拿出手里的羅盤就地量了一下方位,這條坑道是沿著東西方向的,如果按照這麼走下去,那這個洞是通向幽嶺的。

  在里頭,查文斌一刻也沒停的喊著超子的名字,他不希望在這里多呆。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是一個超出他掌控范圍的地方,查文斌自從入道門以來,從未有過害怕的感覺。

  在他十歲那年馬真人就把查文斌丟進了滿是棺材的義莊里頭過夜,常人的膽子是練出來的,而道士則是熬出來的。做道士是不能有恐懼感的,一旦他勢氣弱了,那些個髒東西就會漲勢。

  但是,今天,他怕了,是真的怕。那股發麻的感覺從腳趾一直傳遞到了頭皮,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陣高過一陣,汗毛全部都豎起,越是喊著超子的名字,他的心里就越是發毛。說不出原因,純粹就是感覺,他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幾遍靜心咒,但是顫抖的小腿出賣了他的處境,不光是他,就連他懷里熟睡的那只三足蟾也開始不安起來了,不停的在他懷里轉動著方向,顯得非常焦躁不安。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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